第1章 ：不是真的
ICU病房，方小芹已处在弥留之际，隐隐听到两个人的说话声。
“文萍，江启明死了吗？”
“哥，我做事你还不放心？死了，几分钟前，就在隔壁房间，当着我的面割腕自杀，可惜了，没让这贱人亲眼看到。”
听到这两人的声音，方小芹原本已经快成一条直线的心电图开始急促地波动，涣散的瞳孔里几乎能喷出火来。
她死死盯着屋子里的他们。
一个是他的丈夫，一个是她前夫江启明的现任妻子，也是她曾经自以为真心相待的朋友。
何文萍贱笑着把手里的一张纸在方小芹眼前一晃，反手捏着她下巴，一字一顿。
“看到了吗，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江启明这个废物，他就是割腕自杀又如何，还不得乖乖签了字才配去死，呵，你们倒是夫妻同心，也好，到下边去相见吧，也算是成全了他这些年来对你的念念不忘。”
眼角有泪渗出。
“启明，你怎么还是那么傻。”
方小芹说不出一句话来，喉头上下鼓动，只能发出咕咕的声音。
她悔啊。
当年，她被赌**亲卖给江家，不久后就生下浩浩和燕子两个双胞胎孩子，就因为心有不甘，又在何文萍的挑唆之下，天天在江家作天作地，最后还带着俩孩子和何世军私奔。
这天杀的何世军，竟然把他们卖给了人贩子，更可悲的是，她还帮着何世军数钱，用卖孩子的钱过起了自以为是的城里人生活。
江启明找了孩子一辈子，也痛苦了一辈子。
直到两年前，人贩子落网，真相这才浮出水面。
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晚了。
身患绝症的方小芹被囚禁在医院里生不如死，何世军兄妹还利用她和孩子来威胁和控制江启明，害得他身败名裂，变得一无所有，在车祸中致残，最后只能选择割腕自杀。
自己咎由自取也就罢了，却还连累了江启明和孩子也跟着受了一辈子的罪，如今，她却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甘心啊。
何世军看着方小芹的垂死挣扎，嘴角带上了一抹狰狞的笑。
“文萍，看来你嫂子还不甘心，肯定还在惦记着她那两个宝贝疙瘩吧，哦，不对，应该是三个，还有何飞那小野种。”
何飞也是江启明的儿子，但是何世军却当了二十多年的便宜爹，想到这里，方小芹竟然笑了，这是唯一让她觉得欣慰的地方。
至少，她拼死拼活打下的何家产业里，还有小飞在。
何文萍一下戳破了她的这点小心思，笑着打开了手机，怼在了方小芹面前，视频里，主持人字正腔圆。
“近日，警方破获了一起谋杀案，死者为何氏集团新任总裁何飞，被人推下龙门山景区悬崖身亡，凶手江浩和江燕已缉拿归案，据查，二人或为死者的兄姐，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之中。”
一口老血堵在胸口，顿时喷薄而出，方小芹终于吼出了一个字。
“不！”
……
第2章 ：孩子，妈妈回来了
方小芹大口大口地喘气，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四周一片黑暗，还有滚滚浓烟在翻腾。
而且，她还隐隐听到了带着哭腔的孩子，惊慌而稚嫩地在大喊着妈妈。
难道这就是弥留之际的幻觉吗，可为什么听起来却是如此的真切？
她手上一使劲，太不可思议了，竟然从床上翻身而起，待眼睛适应了黑暗，总算看清了房间内的布置。
这哪里是在ICU抢救室，而是在简陋的招待所房间里，物件都很老旧，而且看起来隐隐有些熟悉。
外边浓烟滚滚，似乎是着火了。
方小芹身子一震，一下认出了这里。
大兴县的红旗招待所？
难道，自己重生到了那个噩梦之夜，1983年12月19日的凌晨？
她低头，看到了身上被扯掉了两颗扣子的花棉袄，还有凌乱不堪的房间，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没错，她真的重生回来了。
抛夫私奔，孩子被卖，自己受伤，醒来后相信了何世军的鬼话，一辈子被他拿捏和利用，被孩子恨，害死江启明。
最后在临死之时，还亲眼看到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被他的亲哥哥姐姐杀死。
前世的方小芹，活生生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傀儡和笑话。
到死她才知道，真正在意自己的男人，竟是被他嫌弃的江启明，这个男人的爱，隐忍而深沉，却从未变过。
所幸昨天晚上何世军想要强行霸占她的时候，自己拼死抵抗了。
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招待所，此刻，火光已经起来了，不少人开始救火，丝毫没人注意到何世军抱着孩子从后门跑了出去。
除了门卫老刘。
因为何世军在抱孩子出门的时候，浩浩醒了过来，吵着要妈妈，老刘觉得不对劲，就把人给叫住了，这凌晨两三点钟，冷得人发抖，一个正常的人谁会带着两个孩子出去。
何世军慌了，慌乱中故意打翻了烤火的火炉子引起火灾，然后趁乱跑开。
谁知老刘也是个较真的人，压根就不救火，直接跟着何世军追了出去。
此刻，跑到后门的方小芹，刚好看到老刘大吼着追人，想起前世的老刘，追出去后被何世军和那帮人贩子害死，丢到了外边几米深的池塘里，最后还落下个喝酒误事引起火灾的罪名。
直到多年后，人贩子头头刀疤脸被抓，在公审的时候说出这件事，老刘才得以沉冤昭雪。
看着老刘略显瘦削的背影，方小芹差点掉下了眼泪，可以说，老刘是为了救她孩子才牺牲的，在这个时候，她就欠了老刘一条命。
方小芹几乎是哭着冲上去，一把抓住了老刘。
“叔，别追上去，他们人多。”
老刘急得不行。
“姑娘，你别拉着我，这帮人抢了两个孩子，娃娃一直在哭，肯定是人贩子。”
方小芹也跟着方寸大乱，但是她绝对不能让老刘再去送命了。
“你相信我，我是孩子的妈妈，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
第3章 ：求你了，带我一起
方小芹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有她的道理，如果这个时候追出去，那帮人不但人多且心狠手辣，即使他们两人一起，估计也不是这帮人的对手。
她清楚地记得，在那次的公审大会上，人贩子刀疤脸交代了这次犯罪的所有细节，方小芹一直坐在旁听席上听着，泪流满面。
后来，她无数次的回忆这件事，把他们的行踪理得一清二楚。
这个时候的何世军，应该带着两个孩子赶往了郊区的小渔村，那里停靠着一艘渔船，将在早上7点出发，船上会载着十三个从婴儿到四五岁的孩子，然后卖往全国各地。
只要能在天亮之前赶往小渔村抓住他们，应该就能救出江浩和江燕，还能破获这个将来会发展成几十人，拐卖几百个儿童的庞大人贩子团伙。
她必须想办法找帮手。
老刘相信了方小芹的话，因为没有哪个母亲，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
“姑娘，你就说吧，接下来需要我怎么做。”
方小芹心系孩子，已经有些乱了方寸，但是她不停告诫自己，此时此刻一定要冷静，最后终于下了决定。
“叔，你先回招待所带着大伙把火灭了，如果我还能活着，我一定回来找你，还有，帮我把203房间里那个黄挎包收好了，很重要。”
说完这句话，方小芹没再耽搁，趁着夜色直奔大兴县公安局而去。
到的时候，就只两名警察留守，今天晚上，局里有大行动，局长亲自带队，带着底下十几个公安干警出去。
据说是接到临县的协查通报，说有几名流窜的人贩子进入了大兴县境内。
但是没人知道这帮人到底窝藏在哪儿，什么时候行动。
方小芹跑得气喘吁吁，进门就见到一名警察，她咚地一声直接就跪下了。
“公安同志，求求你们救救我孩子，他们被人贩子带走，求你们赶快去救他们。”
她边说边磕头，开始声泪俱下，就像是把前世几十年来的愧疚和悔恨，都寄托在这里了。
当然，还有对何世军无尽的恨，恨不能把这人直接给千刀万剐了。
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孩子救出来，如果再让何世军把浩浩和燕子卖掉，她还不如直接烧死在那场大火之中。
警察杨华在县公安局也干了有四五年了，经验丰富，再结合局里今天晚上的大行动，立马觉得方小芹的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他直接把她扶了起来。
“这位女同志，到底什么个情况，你慢慢说，我们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一定会为你做主。”
方小芹来不及慢慢说了，此刻的时间就是她和孩子的命。
“人贩子，刀疤脸，他们一共有七八个人，带着13个孩子，都在小渔村的一艘渔船上，赶快去救孩子，再晚就来不及了。”
这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统统吻合，杨华再也坐不住，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不管是不是真的，也必须得赶过去看看。
他向身边的同事交代了几句，然后看着方小芹。
“你别跟着，就在这里等，有任何消息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方小芹怎肯留在这里干等着，见杨华已经发动了三轮车，想都没想，直接就跳到了车斗里。
“求你了，让我和你们一起去。”
此刻，车子刚开到公安局门口，杨华没想到这名女同志会这样，吓了一大跳，方向一个没把稳，差点撞到一个急匆匆的黑影身上。
没想那黑影看到他，直接就拉住了摩托车车头，比他还着急。
“华子，赶快，我孩子被人拐了。”
看清楚黑影的样子，坐在车斗里的方小芹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第4章 ：直接去小渔村
这人是江启明。
没错，活生生的江启明，他的腿没有被何世军人为制造的车祸废掉，也没有被何文萍折磨得生不如死，割腕自杀而亡。
他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生龙活虎，阳光帅气，血气方刚。
杨华也认出了江启明，两人是老战友了，几年前曾一起出生入死、并肩作战过。
只是转业后，他来了公安局，而江启明却执拗着回了乡下老家，在镇上一家刀具厂当了一名技术员。
已经有许久没联系过了，听说他刚一回家就娶了媳妇，后来还生下一对龙凤胎，小日子过得滋润得很。
“好家伙，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活腻了敢拐咱们战斗英雄的孩子。”
就在这一瞬间，江启明也发现了坐在车斗里蓬头垢面、满脸泪痕的方小芹，他不由得一愣。
早上，母亲惊慌失措跑到厂子里来哭着告诉他，方小芹跟着何世军跑了，他还不相信，可等到晚上了还不见她带着孩子回来，这才慌了神，借了辆自行车连夜赶到县城。
没想到刚到县城，就遇到红旗招待所着了火，帮忙救火的时候，门卫老刘告诉了他有孩子被拐，听起来就是浩浩和燕子。
于是，他紧赶慢赶就跑公安局来找杨华了。
只是方小芹怎会在公安局，此刻她不是应该和何世军在一起吗？
但是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救孩子要紧。
江启明上了摩托车，一路上，他都黑着一张脸，没和方小芹说一句话，一旁的杨华弄了老半天，才弄明白方小芹就是江启明的媳妇。
方小芹一直在哭，哭得江启明也跟着心烦意乱，这几年发生的事就像跑马灯一般在心头掠过。
他就奇了怪了，她不是一直痛恨这两个孩子的出生，无数次打骂他们，说是这两个孩子捆住了她。
如今孩子被人拐了，怎又哭成这样？
杨华开着摩托车在县城绕了一圈，也没能找到那帮同事到底蛰伏在哪里，江启明急了，厉声质问方小芹。
“你能肯定他们在小渔村？”
方小芹的使劲点头。
“肯定，那艘船就在小渔村入口的那片芦苇荡里。”
他也没问方小芹为什么这么肯定，此时此刻，只能相信她，当机立断。
“华子，直接去小渔村。”
杨华还有些犹豫，看了看江启明又看了看方小芹。
“就我们三人？”
江启明的表情非常冷漠，“不，两人。”
说完，他拽着方小芹就要拉她下车，方小芹死死抱着他的腿，哭得声泪俱下，说什么也不松手。
“启明，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念在我是浩浩和燕子母亲的份上，让我一起去，好不好。”
杨华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对夫妻看起来怎么如此别扭。
但是想起方小芹见面时给自己下跪的场景，他不由得也动容了。
“哥，带上一起吧。”
江启明没再说什么，默认了下来。
摩托车风驰电掣，没一会就赶到了郊区的小渔村，果然，在那片芦苇荡里，隐隐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第5章 ：变故
为了不打草惊蛇，杨华把摩托车停在离得老远的路边，打算偷偷摸上去查探情况。
方小芹情绪一下有些失控，跳下车就要往芦苇荡里冲，被江启明一把抓住，低声吼她。
“你不要命了，跟在我身后，不许乱跑。”
虽是皱着眉头的责备，可方小芹听过去，心头却是一暖，她温顺得就像只小猫，立马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凌晨四点多，正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候，几个人贩子在岸边生了一堆火，聚在那烤火。
孩子被囚禁在船上，估计被下了药，好几个都在睡觉，只有一两个娃在半梦半醒间，声音微弱地发出哭声。
若不仔细听，压根听不出来。
烤火的有3个人，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唯一个年轻男子还瘦弱得感觉一根手指头就能拧起来。
除了这三人，再无其他。
江启明和杨华对视一眼，找回了几年前并肩作战时的热血和默契。
他们没有说话，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便决定左右包抄过去，速战速决。
但是，方小芹没看到刀疤脸，也没看到浩浩和燕子，还有天杀的何世军。
而小渔船上的孩子虽然看得不是太真切，也可以肯定没有十来个。
她心头不由得一惊，肯定还有一帮孩子在送过来的路上，包括浩浩和燕子。
她一下抓住了江启明的手臂，眼底噙泪，声音哽咽。
“别，再等等，我们的孩子不在船上。”
一句我们，让江启明冰冷的心头也生出了一股柔情来，再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也不知道怎么了，莫名有些心疼。
这女人，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用我们二字。
冷静下来仔细分析，两人立马也发现了端倪，以面前这三个老弱病残，不可能有那能耐把这么多孩子偷出去。
肯定还有人。
这个时候不宜打草惊蛇。
江启明附在杨华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只见杨华不停点头。
这时，火堆旁三人的谈话声传了过来。
“婶儿，听说有一对双儿要过来，乖得很，怎么到现在还没到，该不会出啥事了吧。”
那老妇人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你这乌鸦嘴，急什么急，他们几兄弟出马，还能出了岔子不成，等着，等过两天把人卖了，少不了你那份。”
谁知她的话音刚落，杨华和江启明配合默契，躲在一旁的方小芹就觉眼前一花，那三人就已被打晕在地上，动弹不得。
杨华小声喊她。
“嫂子，过来帮忙，把人捆起来后拖到旁边的芦苇荡里。”
几分钟后，四周再次恢复了平静，方小芹被强制留在了渔船上哄孩子，江启明凶巴巴的。
“好好在船上待着，我不叫你不许下来。”
说完，杨华和江启明便迅速隐没在了芦苇荡里，一直候着。
时间就就那样一点点过去，十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对他们所有人来说，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方小芹开始后怕，如果他们改变了计划，不把孩子送过来了，到底该怎么办。
……
第6章 ：这男人太帅了
直到两个小时后，凌晨六点多。
此刻，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总算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那是人踩在打了霜的草地上发出来的声音。
透过船上的小窗户，方小芹看到了刀疤脸，也看到了何世军，还有已经“睡”过去的浩浩和燕子。
这一刻的她，恨不能提刀上去，直接和何世军拼命了，但是方小芹死咬着嘴唇，让自己控制住。
看着芦苇荡里一动不动的另外两人，她知道，自己不能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何世军在刀疤脸面前点头哈腰，奴态十足。
“哥，孩子都交给你了，你就先把钱给我，我还要赶回招待所去。”
刀疤脸呸了一口浓痰，不过也从兜里把钱掏了出来。
“瞧你那副德行，没出息，不就一个女人嘛，还那样舍不得了，你要跟着老子混，保管用不了一年时间，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有什么样的女人。”
何世军就只嘿嘿一笑，再次点头哈腰，接过了那一摞厚厚的崭新钞票。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小弟突然停住了脚步。
“老大，我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这船上太安静了一些，而且听到我们回来，嫂子她们怎么也不出来？”
刀疤脸脸色一凌，一把抓住了就要离开的何世军。
“妈勒个巴子，肯定是你带过来的尾巴，别想这么快遛。”
这一行五人，都是彪形大汉，每个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听到这话，立马把人放在了草地上，几人背靠背围了个圈，充满了警惕。
刀疤脸吩咐其中一个。
“你，上船去看看。”
不过，江启明他们怎么可能还给他们上船的机会，就如同神兵天降一般，直接从芦苇荡里杀了出来，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躲在船上的方小芹看得胆战心惊，这帮人可真够凶狠的，好几次，都让杨华和江启明险象环生。
她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上。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年轻时候的江启明是这样的英勇神武，帅气逼人。
前世的她，只顾着恨了，哪里有机会来看到这些。
没一会，那帮人就被收拾得趴在地上鬼哭狼嚎，就连最为凶狠的刀疤脸，也被江启明逼着退到了河边，没了退路，眼看着就要束手就擒。
杨华拿出手铐，把另外几人烤了起来，开始和江启明调侃。
“明哥，不错嘛，都四五年了，业务能力一点也没落下，局里没把你留下，真的是一大损失。”
这时，燕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见到爸爸，欢快着跑了过来。
这小丫头片子丝毫不懂什么危险，在她看来，有爸爸在，就是安全。
见江启明占了上风，她还在那兴奋得拍巴巴掌。
“爸爸，爸爸好厉害，打死这个大坏蛋。”
刀疤脸被逼上了绝路，孤注一掷扑向孩子，船上的方小芹哪里还沉得住气，跌跌撞撞跑了下来。
孩子就是她的命。
江启明见到方小芹跑下来，忍不住在心头骂了一句，该死，关键时刻这女人就会添乱，他大吼一声。
“华子，救人。”
杨华秒懂，这个时候，江启明去救孩子，他肯定是要护着嫂子，谁知道刀疤脸会不会临时改变主意扑向方小芹呢，绝对不能伤到她了。
只见江启明和杨华一人护着一个，同时飞起一脚，几乎用尽了全力，就那样直愣愣把刀疤脸踢到了冰冷的河水里。
孩子得救了，方小芹只感觉面前有呼啸的风刮过。
抬头，一下就看到了原本瑟缩在一旁的何世军突然跳了起来，眼睛血红。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第7章 ：故意的疏离
江启明的关注点全在孩子身上，丝毫没留意到身后眼里冒着凶光杀过来的何世军。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方小芹几乎是一种本能，直接就扑了上去。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足足把江启明推出了一米开外。
“启明，小心。”
只感觉后肩一阵刺痛，她听到了匕首刺破棉袄，然后刺入肌肤时的撕裂声，有鲜血汹涌着滴答出来，掉在了草地上。
方小芹再也站不住，踉跄了几步，就那样直愣愣倒了下去。
何世军也吓傻了，他的本意并不是想要伤了方小芹，他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她会不要命一般冲上来替江启明挡刀。
他一下瘫软了下去，狼狈着爬出了老远，惶恐举起双手，那手上全是血，又哭又笑。
“小芹，我不想伤你，我不是要伤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方小芹倒了下去，她听到燕子哇地一声就哭了，大喊着妈妈。
哭声中还夹杂着杨华的拳打脚踢声，何世军在杀猪般的哀嚎和狂笑。
不远处，有警车呼啸而来，从上边下来了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公安同志。
有人大喊。
“这帮混蛋，一个也不能跑了，全部铐回去。”
头昏昏沉沉的，但这草地真的好软好软啊，竟然还带着温度。
方小芹感觉整个身子轻飘飘的，在飞，耳边还能听到江启明错乱而急促的呼吸声。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倒在草地上，而是被江启明抱在了怀里，他歇斯底里，声音发颤。
“华子，赶快开车，送你嫂子去医院，快！”
方小芹一下就笑了，那种满足的、欣喜的笑，呵，他果真还是在乎自己的。
再次做他妻子的感觉，真好。
她几乎用尽了全力，用手死死勾住了江启明的脖子。
“启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只感觉江启明张了张嘴，离自己那么那么近，却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方小芹一着急，就那样晕了过去。
……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方小芹发现自己侧卧在病床上，她甚至有那么一刻的恍惚，怕这只是一场梦。
直到看见江启明坐在旁边凳子上打盹，有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满身疲惫但依旧英气逼人。
方小芹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这是真真切切的江启明，绝对不是在梦中。
他们，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了。
她试着翻身，然后牵扯到伤口，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江启明几乎是从凳子上弹跳了起来。
但是，那脸上的关心稍纵即逝，等到了病床前，已变得一脸冰冷。
方小芹挣扎着坐了起来，他甚至都没扶她一把。
“你醒了？我去给你叫医生。”
想要抓他，却一下抓了个空，江启明已站在了离自己半米开外。
看来，自己和何世军带着孩子离开凤凰村的事，终究还是传开了，传到了江启明的耳里，不然他不可能在昨天晚上出现在县城，现在还是这样的态度。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她张了张嘴，喉头有些干涩。
“启明，我…”
江启明却再次往后退了两步，他的一句话，让人如坠冰窖。
第8章 ：妈妈再也不打你们
“怎么，你又不跟人跑了？”
方小芹想要解释什么，可是一张口却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说啥。
一切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自己对不起这个男人，她愿意用今后的一生来弥补。
她的眼眶再次红了，环顾四周。
“浩浩和燕子呢？”
见她一醒来就问起孩子，江启明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
“我会照顾好孩子，你还是少说话，医生说了，你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虽然轻言细语，关怀满满，却也冷气逼人，客气得就像是对陌生人说话一般。
顿觉有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
说完，他真的转身走出了病房。
一阵失落，方小芹躺在床上假寐，眼角的泪就没干过。
没一会，便听到了开门声，开始还以为是江启明回来了，她躺着没动，想看看他反应，谁知一个软乎乎的小东西爬到了病床上。
燕子手里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馒头，怯生生递到了方小芹面前。
“妈妈吃，吃了白面馒头，伤口就不疼了。”
那奶声奶气的声音，顿时能把人的心都融化，她甚至都忘记了有伤，翻身就坐了起来。
江浩站在门口，带着一丝忐忑和警惕，手里也拿着个馒头，一口也没咬过。
他想过来又有些不愿意。
难怪醒来后没见到俩孩子，原来他们跑外边去买早餐了？
前世的自己真是长了个猪脑子，怎么能因为恨江启明就把气迁怒到这么可爱的孩子身上，动不动就打骂他们呢。
方小芹没有接馒头，却伸手想把孩子拉怀里来抱抱，可能用力过猛，把孩子吓坏了，使劲往外钻。
燕子吓得惊声尖叫。
“妈妈不要打燕子，我和哥哥没偷你的钱，买白面馒头的钱是奶奶给的零花钱，呜呜，妈妈要不喜欢吃白面馒头，燕子再给你去买其他的。”
江浩更甚，二话没说直接就冲过来在方小芹的手腕上咬了一口，顿时渗出了血珠。
他的头昂得老高，眼底里全都是刀子。
“要打你打我，不要打妹妹。”
心脏顿时抽痛。
方小芹再也控制不住，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后肩的伤口，强行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泪流满面。
“浩浩，燕子，妈妈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打你们了，再也不会！”
燕子像小猫一般窝在方小芹的怀里，舍不得离开，因为妈妈真的好久好久没有抱过她了。
她喜欢这样的妈妈。
一双小手伸了过来，轻轻为方小芹擦去眼角的泪。
“妈妈不哭，燕子听话，以后也不再惹妈妈生气了。”
说着，她还使劲扯江浩的衣袖。
“哥，你也一样，是不是。”
江浩从方小芹的怀里挣扎了出来，他有些疑惑，这个人还是曾经那个妈妈吗，怎么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他没有回答燕子的话，却闷声把手里的馒头递了出去。
方小芹流着眼泪笑了，顿觉幸福满满。
“好好，我们吃早饭，浩浩和燕子一人半个，我们再留半个给爸爸，好不好。”
俩孩子围坐在方小芹身边，三人一起啃着白面馒头的这一幕，实在是太暖了，以至于江启明在门口站了老半天，都不忍心进屋去打扰他们。
他的手里端着两碗粥，还买了三个茶叶蛋，都不知道自己是犯了怎样的神经，说是心疼孩子，实际上更多的却是心疼面前的这个女人。
鼓了很大的勇气，刚想推门而进，一个护士走了过来。
“江同志，外边有名公安同志找你，说有急事。”
回头一看，是杨华。
他骑的摩托车甚至都没熄火，喇叭按得啪啪响，在医院门口朝他猛招手。
第9章 ：打的就是你
托护士把吃的送进病房，江启明立马转身跳上车，刚坐稳，摩托车便飙了出去。
“华子，你这是抽哪门子风，没见你嫂子受伤，我要照顾她，孩子受了惊吓，也离不开人，你要带我去哪里。”
在外人面前，江启明一直在努力维持他那仅有的自尊，不想被人看穿他和方小芹之间的貌合神离。
还有村子里关于何世军和方小芹的传闻，更让他觉得这是件羞耻的事。
杨华的表情非常凝重，没戳穿他，但也丝毫没有和江启明开玩笑的意思。
“回局里，何世军点名指姓要见你。”
一听何世军的名字，江启明的手直接捏成了拳头，这混蛋，昨天晚上没把他直接打死，算是自己仁慈了。
到了公安局后江启明才发现，与其说是何世军要见他，还不如说是局里要对他进行问话。
在进审讯室之前，杨华在江启明的肩上拍了两下，像是鼓励。
可他却在他眼底看到了一丝同情。
没错，就是同情。
这让江启明顿觉如芒在背，就好像被人扒了衣服，站在了阳光之下。
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审讯室内，两名公安同志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何世军，你要见的人来了，说吧，你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何世军浑身污泥，嘴角淤青，眼镜还碎了一只，坐在那战战兢兢，见到江启明，他一下就站了起来，语气急切，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启明，你可算来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是朋友啊，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可能拐卖你的孩子，这一切，都是方小芹指使的。”
一声冷笑。
朋友妻，不可欺！
江启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顾不得还有公安同志在旁边了，一拳打了出去。
这个时候，这混蛋竟然还有脸说出他们是朋友这样的话。
他说得咬牙切齿。
“朋友？我江启明从来就没有你这样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朋友，另外，小芹是我妻子，你休想污蔑她。”
啪地一声，何世军另外一只眼镜镜片也直接碎掉，玻璃碴扎进了眼角的肉里，痛得他鬼哭狼嚎，在那咆哮。
“就是方小芹那贱女人勾.引我，然后叫我把孩子卖掉，她说她一分钟也不想待在你们江家了，她想要带着卖孩子的钱去城里过好日子，公安同志，你们要给我做主啊，我就是鬼迷心窍，才上了她的当。”
局里的这些人，在这之前谁没听说过大名鼎鼎的战斗英雄江启明的名字，对他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见他伤了人，也只是象征性地提醒了一句。
“江同志，好好配合调查，不要动手伤人。”
其中一名公安把江启明叫到了另外一个房间，虽然说得客气，却也义正言辞。
“是这样的，这人咬死了说这件事和方小芹同志有关系，鉴于方同志现在有伤在身，行动不便，你作为她的爱人，所以把你叫过来了解下情况。”
江启明情绪激动，立马脱口而出。
“我相信小芹，她是孩子的母亲，虎毒还不食子，况且，你们也看到了，昨天晚上是她来公安局报的案，怎么可能是她伙同的人贩子，搬块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方摇了摇头，表情依然严肃。
“就因为是她报的案，而且把相关细节说得实在太清楚了，这才不得不让大家产生怀疑。”
说着，他把一张纸推在了江启明的面前。
第10章 ：他竟然失控了
这是一份口供。
刀疤脸的口供，在这上边，他供述，他们的计划非常机密，包括小船停靠地方，出发时间，有多少孩子送过来，都不可能让外边的人知道。
即使是何世军，也不可能。
一旁的公安同志叹了一口气。
“江同志，我知道你爱人在这次抓捕行动中还受了伤，我们提出这样的怀疑你情感上一时接受不了，但是你也知道，我们这份工作，讲究的就是个证据，不能感情用事。”
要知道，在接到临县协查通报的时候，整个大兴县公安局的同志们摸排了好几天，都没能找到这帮人一点蛛丝马迹。
方小芹怎么就能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同志，请给我时间，我一定找到证据，证明她和这帮人贩子没关系。”
江启明说得非常诚恳，而且笃定。
是啊，他是不相信方小芹会做出这种事的，这就是何世军狗急跳墙的疯咬。
平日里，他虽然很少回家，都住在镇上的刀具厂职工宿舍里，村子里确实偶尔有关于她和何世军之间的传言，他都苦涩着一笑而过，没去深究。
方小芹恨他，想离开江家，他懂。
但是说她想卖了孩子换钱过好日子，他真不相信她能有如此蛇蝎心肠。
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好几次，他都看到她抱着孩子躲在屋子里偷偷哭，这份对孩子的感情，装是装不出来的。
她之所以想走，只是因为当初他伤害到了她，这些年来，她一直有恨。
更何况，昨天晚上，方小芹还为了救他，被何世军伤得这么重，她怎么可能和人贩子勾结卖孩子。
隔壁房间的何世军笑得狰狞，他还在试图栽赃陷害。
“没错，就是她，她就是和那帮人一伙的，还能因为什么，分赃不均，狗咬狗，我就是被她利用了，公安同志，你们赶快把这个恶毒女人抓起来。”
听到何世军那张狂的话语，江启明再次忍无可忍，他腾地一下推门而入，脖子上青筋暴露，被旁边的公安死死按着。
“你少在这信口雌黄诬陷人，我告诉你，我的媳妇我了解，我江启明拿性命担保，她绝无可能参与到这次的拐卖行动中。”
这铿锵有力的一句话，让站在门外旁听的杨华也不由得有些动容，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来没见江启明如此情绪失控过。
即使在曾经那场差点要了他命的战斗中，他也从容淡定，笑谈生死。
看来这媳妇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重啊。
何世军大概是疯了，甚至比江启明还要激动，他开始控制不住地狂笑。
“好，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来，只要证据确凿，我何世军心服口服。”
这时，审讯室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
“公安同志，我有证据。”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回头看。
见到来人，何世军哆嗦了一下，顿时面如死灰，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眼底里全都是惶恐。
一旁的江启明有些紧张，直接就站了起来。
第11章 ：板上钉钉
方小芹脸色苍白站在那，身后，除了两个孩子，还跟着红旗招待所的门卫老刘。
她的手里，死死拽着一个黄挎包。
她的突然出现，一下打破了屋内的僵局。
江启明心疼得紧，医生说了，当时的匕首刺入很深，虽然万幸紧贴着动脉和神经而过，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但也缝合了十几针，再加上失血过多。
这个时候，应该绝对的卧床休息才是。
他把方小芹扶到椅子上坐下，还非常贴心地把自己棉袄脱下来垫在椅背上，这样她靠着能舒服一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气何世军的，此刻的江启明温柔得不行。
“媳妇，你怎么来了，你说这证据我去拿就成，你这样跑一趟，伤口再裂开了怎么办。”
感受到江启明的温柔，方小芹的心也跟着柔软了起来，拉着他的手不放。
“老公，我没事，不亲眼看到拐卖孩子的罪犯伏法，我在医院哪里待得住。”
老公？
这称呼倒是闻所未闻，尤其方小芹用一种软糯温柔的声音喊出，江启明顿觉骨头都酥了，好喜欢啊，真想她再叫两声。
回过头来，方小芹的眼神开始发狠，就那样看着对面狼狈的何世军，脸上挂起了一抹冷笑。
“何世军，我有人证，能证明就是你强迫抱走我的两个孩子，交给了人贩子。”
老刘上前，用手指着何世军，气得浑身发抖。
“公安同志，没错，就是他，昨天晚上我看得真切了，就是他强硬着抱着两个孩子从后门跑出去，还打翻了火炉子，把整个红旗招待所都烧了。”
见大势已去，何世军还在做着垂死挣扎。
“我说了，孩子是方小芹叫我卖的，我只是帮她的忙，她说孩子是累赘，要和我过二人世界的新生活。”
老刘一句话就戳破了何世军的谎言。
“你胡说，这女同志在招待所里和你根本就不是住的一个房间，是你从房间把孩子偷出来的。”
这时，方小芹从黄挎包里拿出了一个茶缸，上面印着红旗招待所几个字。
她把茶缸摆在了桌子上。
“这里边，有他为了偷孩子给我下的安眠药，一检验就能知道我有没有说谎，如果是我自己要卖孩子，我用得着给自己下药，然后沉睡过去吗？”
如果不是因为重生过来突然惊醒，怕是方小芹又要重复上辈子的悲剧了。
杨华站在身后，立马吩咐旁边一名同事赶快把东西拿到检验科检验，顺便提取指纹。
有了证据，看何世军还找什么理由来狡辩。
但是，方小芹还没完，敲下一捶接着一捶，一次比一次重，不把何世军的罪行弄得板上钉钉了，她就枉自重活一回。
她从黄挎包里再次拿出了另外一个重磅的证据。
那是一个账本，塑料封皮的笔记本，看起来有些陈旧了，上边记得密密麻麻。
“这是何世军这几年在凤凰村当村会计的时候，贪污的各种账目，希望也能够彻查。”
说来也是搞笑，前一天晚上，何世军为了讨好方小芹，把账本拿出来炫耀，以此证明自己的能耐，没想到方小芹留了个心眼，偷偷藏了起来。
只是前世的她，在何世军的蒙蔽下，对他死心塌地的，这东西压根就没发挥任何作用。
杨华把笔记本拿过来，就只翻了几页，心里一下就有底了。
纵火罪，拐卖儿童罪，贪污罪，有了这些板上钉钉的证据，他还想逃脱，那简直是做梦。
何世军一下变得绝望，坐在那整个身子开始筛糠，他没想到，自己美好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就被这个女人给毁了。
他歇斯底里咆哮。
“方小芹，老子杀了你。”
江启明挡在了前面，大有一拳头捶死他的架势，都还没动手呢，何世军就被他的眼神吓得直接尿了裤子。
方小芹看着那熊样，顿觉酣畅淋漓，伤口一下痛得厉害，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来。
她变得娇弱万分，靠着江启明。
“老公，痛。”
第12章 ：弟弟妹妹我都要
老刘被杨华带过去做笔录，还在那喋喋不休。
“你说现在的人贩子，怎么这么张狂，你看人家夫妻感情那么好，非得坏别人名声，还说这女同志要跟他跑，真是瞎眼了才会跟了他，她男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抬头，看见江启明已经小心翼翼把方小芹从凳子上抱了起来，眼底的心疼，想藏也藏不住。
“好，你别乱动，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杨华听了老刘的话，哈哈大笑，故意说得很大声，让一旁的何世军听到。
同时也让昨天晚上听了口供后，怀疑江启明夫妻俩感情出问题的那帮同事们听听。
他始终不信，当初江启明放弃县城公安局这么好的工作非得回乡下追随的女人，会背叛他？
“老爷子，你说得对，我也这么认为，人家夫妻感情好着呢，哪看得起这怂包。”
杨华的话音刚落，又听到了江启明失控下的声音。
“华子，借你车用用，我媳妇又晕倒了。”
他竟然不由分说，把局里的警车开走了。
方小芹实在是太过虚弱，他们刚走到公安局门口，再次晕了过去，可惜了没看到江启明发红的眼眶和俩孩子大喊着妈妈的泪脸。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房间里没人。
方小芹又有些慌，生怕江启明带着孩子走了，把她一个人留在医院里。
打算去找护士问问，不过刚挣扎着坐起来，燕子就回来了，这小丫头看起来一脸兴奋，一进来就往方小芹的怀里钻。
她直接把头靠在了方小芹的肚子上。
“妈妈妈妈，医生说，你肚子里有小宝宝了，是不是真的。”
方小芹的心头一惊，她还想着在合适的时机才说出来呢，没想到这次晕倒，直接被医生道破了这个秘密。
她问得小心翼翼。
“燕子，告诉妈妈，爸爸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知道了，我就是听医生给爸爸说的，妈妈，这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呢，如果能像我和哥哥一样，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就好了。”
这小丫头，倒是想得美。
一想到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前世里被燕子和浩浩推下悬崖身亡，方小芹的心就开始抽痛。
这辈子，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了。
如今，阴差阳错之下，江启明也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孩子，不要再对自己那么抵触了？
一想到这里，方小芹的脸上立马就柔情似水起来。
“爸爸现在在哪儿，还有浩浩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燕子还没从突然有了弟弟或者妹妹的兴奋中缓过来，还在兴奋地大喊大叫。
“太好啰，今后我也有弟弟妹妹来欺负了，再也不是成天被浩浩欺负，妈妈，你一定要给我生一个弟弟再生一个妹妹，我都喜欢。”
方小芹笑着答应了下来，其实，她也喜欢，只要是她和江启明的孩子，她都喜欢。
听说江启明还在医生办公室问东问西，方小芹再也坐不住了，她想要和江启明一起听听医生的注意事项，然后把前世里缺失的父爱母爱，全都补起来。
“燕子，你就在病房等哥哥，妈妈去找爸爸好不好。”
刚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果然听到了江启明的声音，方小芹的心情大好，满心满眼都是柔情蜜意。
刚打算推门而入，江启明的一句话传了过来。
她脚底踉跄，一下有些站不稳。
第13章 ：两次发疯
房间里坐着的是一名中年女医生，看起来很和蔼。
刚开始，她一直在给江启明交代孕产妇初期的注意事项，尤其是像方小芹这样还受了外伤的，更得多加留意。
江启明都一一答应了下来。
最后，见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江启明还赖在办公室不走，那女医生皱了皱眉头。
“同志，你还有什么要咨询的吗，其实啊，你知道这么多理论也没用，记住一点，对爱人好就是了，别让她干重活，她想吃什么尽量满足，保持心情好才是最重要的。”
江启明还是赖着不走，想起这些日子来在凤凰村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也不知道自己的哪根神经短路了，犹豫了老半天，最后把心一横，问了出来。
“医生，我就随便问问啊，我就想知道，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什么技术，能不能鉴别出肚子里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方小芹恰巧在这个时候过来了，把这句话听了过去，就如同一盆冷水般，当头浇下。
江启明终究还是不相信她，还想和孩子做亲子鉴定?
孩子是他的，在这点上，方小芹可以用自己的性命来保证。
因为她和何世军之间，一直都是清白的。
即使当初她铁了心想跟着何世军跑，逃离牢笼一般的江家，她也从没背叛过江启明。
何世军无数次想要霸占她，都让她以离开江启明之后再说的理由给拒绝了，这是方小芹的底线。
可能这也是何世军没有拿着卖孩子的钱独自跑路的原因？
可如今，江启明竟然怀疑孩子不是他的?
站在门外的方小芹一下有些站不稳，紧紧靠在墙壁上，她强忍着泪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在她25年的生命里，自始自终都只有江启明一个男人啊。
而且，他们之间也只有两次。
唯一的两次。
第一次是在新婚之夜，当然，这甚至连新婚之夜都算不上。
当初的她就是被赌**亲随意扔到江家，然后换取到200块钱赌资的可怜虫罢了。
没有喜宴，没有仪式，甚至她连真相都不知道，就那样被送到了凤凰村，送进了江启明的房间里。
那晚的江启明，可以说用恐怖来形容，就像是中了邪一般，暴虐而疯狂，任凭她如何哭哭地哀求，求他放过自己，他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完全失去了理智。
可偏偏就有了浩浩和燕子！
所以她恨，恨父母，恨江家，恨江启明，连带着恨浩浩和燕子，恨所有的一切，正是因为他们，才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前世的方小芹，活得满身戾气。
直到后来在何文萍的撮合下，和何世军熟悉了起来，她以为看到了生活的一丝希望。
但就在前不久，江启明又发疯了一次，和新婚之夜一模一样，也正是因为他的这次发疯，才让她下定决心离开江家。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次发疯，有了肚子里这个孩子。
所以，这孩子怎么可能不是江启明的。
屋子内，医生到底和江启明说着什么，方小芹已经听不清也不想再听了。
先前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她强忍着心头的难过，转身离开。
刚走几步，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第14章 ：鸡飞狗跳
来人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头发已经花白了，但看起来精神抖擞。
见到方小芹，丢下手里提着的一个尼龙口袋就抱了上来。
她的声音洪亮，带着穿透力。
“小芹啊，你没事就好，你这是要吓死妈啊，快让我看看伤到哪了。”
那尼龙口袋里装着两只老母鸡，绳子没系稳，从口袋里扑腾着就飞了出来，在医院的走廊里咯咯乱叫，她也不管不顾。
这人，是江启明的母亲，吴桂花。
方小芹被她抱得快窒息了。
“妈，妈，我没事，就是疼，你能不能先把我松开。”
吴桂花被这媳妇的话吓了一大跳，反倒抱得更紧了些，大喊医生。
“你哪里疼，快告诉妈，心疼死我了，你说启明那浑小子，怎么能让你受伤呢，一会见到他，看我不找他算账去。”
方小芹痛得额头上冒冷汗，好不容易才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妈，你碰到我的伤口了，疼。”
吴桂花终于反应了过来，立马松开了手，有些慌了。
“哎哟，你看我这老婆子，真是笨手笨脚，我一听回村子的人说你受了伤，紧赶慢赶就过来了，小芹，妈带了两只鸡过来，给你熬鸡汤补补，别怕，有妈照顾你，保管你要不了几天就能出院。”
说到这里，突然听到医院走廊里的鸡叫声，她一下就大喊了起来，跑过去抓鸡。
“哎哟，我的鸡，这位同志，快帮帮忙，帮我把鸡抓住。”
一时间，医院里鸡飞狗跳。
方小芹哑然失笑，以前觉得，这个婆婆简直是讨厌至极，成天都张牙舞爪的，说话做事没轻没重，老是在村子里闹出各种笑话来。
虽然对自己还不错，可她始终觉得她的好就是伪装出来，只为了她不离开江家，给他们家传宗接代罢了。
所以从未把这好放在心上。
不过现在看来，她这个婆婆怎么那么可爱呢。
不少护士也跑过来帮着抓鸡，可这两只鸡受到了惊吓，亡命狂奔，吴桂花生怕方小芹受伤了，连忙护着她往病房走。
“你回去，好好躺着，等我抓住那两只畜生，立马宰了给你熬汤喝，对了，给浩浩和燕子也一人加个鸡腿。”
这两只鸡，那可是吴桂花的命啊，家里就靠着它们下几个蛋，遇到逢场天的时候到公社把蛋卖了换几个钱。
她竟然舍得把鸡给杀了，而且一杀还是俩。
这让方小芹一下就感动了。
“妈，谢谢你。”
吴桂花先是一愣，怀疑是不是听错了，这媳妇竟然对自己说谢谢？
不过立马她就反应了过来，那脸上笑得简直比花儿还灿烂。
“好好，你这闺女，怎么和妈还客气上了。”
鸡最后是被江启明抓住的，提在手里了还在垂死挣扎，方小芹见鸡抓住后，这才放下心来，这样一折腾，伤口确实是有些痛了。
想起他刚刚对医生说的话，不想和江启明正面相见，便返身回了病房。
吴桂花哪里知道他们两人间有事，见儿子抓住了鸡，立马便跑了过去，没一会便没了人影。
躺在床上的方小芹心头乱糟糟的，一直在等他们回来，可是等了老半天也不见人影，连燕子和浩浩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有些累了，她开始犯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突然听到了吴桂花骂人的声音。
好像就在病房里。
她情绪激动，骂得还挺大声。
第15章 ：他活该
吴桂花骂的不是别人，却是她的儿子江启明。
她揪着他的耳朵。
“你这浑小子，脑子肯定进水了，你把刚刚在医生办公室那说的话，再给我重复一遍？”
一身豪气的江启明，在自己母亲面前，怂得就像是一条哈巴狗。
“妈，妈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我就是鬼迷心窍了，当时我没过脑子，就是随口那样一问。”
那多嘴的医生，当真是害人不浅。
吴桂花不依不饶。
“你说村子里嚼舌根的那些人乱说，我也忍了，可小芹是你媳妇，你自己做的事，你还能不承认了？一个月前的那天晚上……”
求你别说了，这真的是亲妈，怎么还提那一天！
江启明立马打断了母亲的话，这一刻，他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他至今都没想明白，当时的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中了什么邪，平时都好好的，可那天见到方小芹之后就控制不住自己。
就像刚成亲那天晚上一样。
任凭方小芹如何苦苦哀求，他都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难道真的是自己有问题？
事后，江启明也非常后悔，可每次想找方小芹好好谈谈的时候，她眼底里带着刀子，指着门口叫他滚。
“妈你别说了，是我浑蛋，我不应该怀疑这孩子。”
吴桂花听儿子认错，更来劲了，警告他。
“下次你要再说这样的话，你就别认我这个妈，你也不想想，你才是小芹的男人，我们江家正儿八经娶过来的，那何世军算个屁。”
方小芹躲在被窝里，抿着嘴偷笑。
前世里，还真没见过她这婆婆说出这样给力的话，看来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有她教训江启明就好了。
他活该。
吴桂花的反射弧有点长，刚刚光顾着生气，然后去教训儿子，到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反应过来，方小芹再次怀孕了。
她心底那个高兴哦，笑得嘴都合不拢。
“臭小子，你能不能说话小声点，别吵到小芹睡觉了，你说也难怪小芹会把你赶到公社去，就是个闷犊子，都不知道心疼媳妇。”
这到底是谁说话更大声？
江启明也懒得和母亲计较了，生怕她问起方小芹受伤的原因，这个时候，他可不想再提起何世军来给自己添堵。
他闷声闷气说了一句。
“妈，我去杀鸡。”
江启明一走，吴桂花就拉着个凳子坐在了床前，还拉着方小芹的手，开始说话。
“小芹，妈知道这些年是委屈你了，当初要不是你爹急着拿钱还赌债，你也不会大老远的嫁到我们凤凰村来，不过，你性子也别那么犟了，你看如今，都有了三个孩子，你就留下来，安心和启明过日子，成不？”
她只以为此刻的方小芹已经睡着了，可能有些话在心底里憋得太久，自己也难受。
所以，与其说是对方小芹说话，倒不如说她是在自言自语。
“有些事，你要怪就怪妈，是妈对不起你，但是别怪启明，启明这孩子，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猛然听到这句话，方小芹再也装睡不下去，她翻了个身，一下睁开了眼睛。
“妈，你说的是什么事，启明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