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宋妮是谁
这是一张揉得皱皱巴巴的纸，因为沾了水，字迹也有些模糊了。
但是方小芹还是认了出来，这是一张邮寄汇款单的回执，因为那个邮戳，她看得清清楚楚，时间就是在大年三十的那一天。
汇款的金额是十元。
十块钱对这个年代来说，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要知道江启明一月的工资，也才二十多块。
突然就想到郝梅说大江一月比江启明工资高了不少的事，之前方小芹虽有所怀疑，可也没太放在心上。
吴桂花还在叫她。
“小芹，面条已经做好了，赶快趁热吃，别洗衣服了。”
方小芹哪里还有心思吃饭，拽着那张纸直接就进了屋子，连衣服也不洗了。
屋内的光线很暗，为了节约用电，那灯泡可能只有5瓦的白炽灯，还挂到了房梁上，离得老高。
方小芹即使把纸怼在自己脸上了，也看不清已经有些模糊的汇款单上到底写着什么字。
最后，她终于在墙角里找出了煤油灯点上，因为心里着急，手忙脚乱的，还把桌子上的搪瓷杯打翻在地上，哐当作响。
燕子和浩浩醒了过来，睁开朦胧的睡眼，非常迷茫地看着妈妈。
“你们到奶奶房间去睡，今天姑姑不在家，爸爸出去找姑姑去了，估计很晚才回来，肯定会吵到你们。”
吴桂花看着俩孩子抱着被子出来，满脸的委屈，非常奇怪，在外边问了。
“小芹，你这是怎么了？”
方小芹就着煤油灯，把手心里的纸打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急得不行，心头还发慌。
“妈，我累了就先睡觉了，我不饿。”
吴桂花想推门进来，可是门已经被方小芹在里边栓死了，怎么也推不开。
以前的方小芹在犯脾气的时候，也时常把孩子赶出来，但是最近已经很少这样了呀。
该不会她又犯病了？
吴桂花叹了一口气，原本还以为她已经变好了，原来还和以前一样，但是大过年的不想和方小芹吵架，只能做罢。
这是一张手写的汇款单回执，能看得出来，就是江启明的字体，苍劲有力的行楷，行云流水一般，但是地址已经看不清了，只能看到收款人的姓名。
宋妮。
宋妮？
这明显就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江启明背着自己，给一个叫宋妮的女人寄钱？
方小芹的心头就如同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怎么也无法冷静下来。
都说在感情中，女人认真起来就是个福尔摩斯，很快，她就找到了江启明这钱的来历。
她拿出郝梅写给自己的账单一一核对，原来江启明直接从收到的烤火炉的货款里边拿出了一部分钱，加上预付款的那些，这个差额正好就是十块钱。
这么看，他每月从工资里克扣下来的十块，也是拿来贴补这个叫宋妮的女人了。
她一直在心底告诫自己要冷静，毕竟在前世里，她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叫宋妮的女人，说不定她是帮别人汇款的也不一定呢。
江启明不是说了吗，从今以后所有的工资都交给自己，他和自己才是一家人啊。
但是这团火在心底里熊熊燃烧着，让方小芹一下失去了理智，她心底有一个强烈的欲.望，想要即刻马上挖出属于江启明的秘密。
这是无法容忍的背叛。
她开始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她就不信了，雁过留声风过留痕，既然江启明会给这宋妮汇款，她就不信他们不写书信来往。
房间里就这么大，而且属于江启明的东西少之又少，方小芹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也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最后，她把目光落在了浩浩和燕子睡的那张小床上。
第227章 ：嫉妒让人发狂
这个小床是从堂屋移进来的，就是临时的几块木板组装而成，在这之前，一直是江启明在堂屋睡觉用的。
一睡就是四五年。
她清楚地记得，小床下边的支撑，除了砖头之外，还有一个木箱子，那箱子就是江启明的。
方小芹犹豫了很久，她知道这样偷偷打开他的箱子偷窥里边的秘密肯定不应该，也是不道德的事，但是一想到他汇款给这个叫宋妮的女人，她的心底就抓狂得厉害。
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即使重活了一世，在遇到这样事情的时候，她还是无法做到淡定，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是江启明啊。
毕竟在她的内心深处，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他们之间怎么能夹杂着别的女人呢。
何文萍不行，这宋妮更不行。
箱子上了锁，但是很容易地，在从江启明棉袄衣兜里掏出来的那串钥匙上，她就找到了开这个箱子的钥匙。
在打开箱子的这一刹那，方小芹的手都开始颤抖。
里边的东西很少，摆得整整齐齐。
方小芹一眼就看到了那一排的勋章，从三等功到二等功再到一等功，都有。
最耀眼的就是那一枚一等功的勋章，被小心翼翼保护着，放在一套军装上边。
它就像是一个符号，提示着江启明曾经的卓越功勋。
大家说他是英雄，真的没错，只是他为人低调，从来不会炫耀这些罢了。
不过在此刻方小芹的眼里，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在他的心目中，早就认定了这件事，而且江启明也配得上这些勋章。
此刻，她只是想知道这个叫宋妮的女人到底是谁，和江启明到底是什么关系。
再次有一种偷窥别人秘密的愧疚感，但是一不做二不休，此刻的方小芹，已经收不回这个手了。
她一点点的往下翻，在衣服下面，看到了一排的信件，犹豫着正想拿过来看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旁边的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还用木质相框裱起来了，这相框一看就是自己自制的，可见江启明对这张照片的重视。
照片上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年轻女子，手里还抱着一个两三岁的男孩，女人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甜甜的笑，五官精致，身材苗条，一看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落款，有一行小字。
“宋妮与楠宝，摄于1978年5月。”
手脚都有些软了。
她是谁，孩子是谁，为什么江启明会如此珍视这张照片，甚至在自己这么艰难的情况下，还要抠出自己的工资寄过去，养别的女人和孩子？
嫉妒让人发狂。
其实但凡方小芹此刻有一丝的理智来分析，也会从中看出不少的端倪。
这个时候的江启明还在服役，算下来也就22岁左右，怎么可能和别的女人有个两三岁的孩子呢。
可是此刻，她就是失去理智了。
方小芹理所当然地认为江启明背叛了她。
她就像是一个偷窥狂一般，想要挖掘出江启明所有的秘密，至于挖出来之后到底该怎么办，她从来没想过。
没时间去想。
方小芹拿起了最新的一封信，打开了，这封信，就写在半个月前。
这是一封用铅笔写的信，字体非常稚嫩，一看就出自一个孩子的手。
抬头的称呼，就差点让方小芹吐血了。
他在信中称江启明：爸爸。
第228章 ：两张照片
孩子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很稚嫩，连语气也很幼稚，在写到复杂的地方，他甚至会用拼音来代替。
爸爸：
我和妈妈都好想你，妈妈经常偷偷拿着你的照片哭，又不让我看到，你上次寄过来的笔和本子都收到了，同学们特别羡慕我，都说我有一个最最最爱我的爸爸，我好骄傲。
爸爸，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我和妈妈呀。
妈妈说，只要我考到双百分的时候，爸爸就会回来看我们，可是我期末考试的时候，已经考到双百了，是我们学校的第一名，不知道过年的时候能不能见到爸爸呢？
想你的向楠。
……
信很简短，但是字里行间透露出浓浓的思念之情，这份孩子对父亲的想念，在某一瞬间甚至让方小芹都感动了。
这时，她终于孩子的落款上，看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孩子姓向，而不是江，那么他的父亲肯定另有其人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叫江启明爸爸？
脑袋就像是要爆炸了一般，但是方小芹的理智也在一点点回升，终于不再是先前那种抓狂的模样了。
她再次把照片拿过来看了看，却不小心翻到了相框的背面，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这个相框是两面玻璃的，背后还夹着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合影。
三个人的合影。
方小芹认识其中的两个，一个是江启明，一个是杨华，他们三人都穿着军装，英俊神武，豪迈矫健。
三人就那样站在漫天的雪地之中，耀眼的橄榄绿让画面一下就活泼生动了起来。
那时候的江启明可真年轻啊，身上穿着的还是新兵班时的衣服，没了后来那一排排的功勋章，人的眼底却异常的纯净，甚至比高原上的天空还要纯粹。
中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那人看起来明显比江启明和杨华大一些，肩章也不一样。
一种隐隐的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了起来，偷窥的负罪感再次加剧，从来没听江启明说起过除了杨华之外的另外一名战友。
但是方小芹没见过的这个人，显然在江启明这里的份量一定很重。
他把这两张照片放在一起，肯定另有深意。
或许这个她不认识的男人，才可能是这个孩子的爸爸，可是为什么江启明会冒充他的爸爸来和孩子通信，然后还会在每个月的工资里拿出一部分来寄给孩子和他母亲？
或许只有一种可能！
突然就想起杨华说的那句话了，他说，明哥的钱还有别的用处，可他打死不说到底是什么用处。
现在想来，说的恐怕就是这个吧。
难道，难道……
心头一下有种窒息的感觉，她有些害怕去探究真相了，她怕自己知道之后，这是自己无法承担的痛。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不应该在丧失理智之下来偷窥江启明的秘密的。
宋妮是有，可却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可是，理智归理智，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手还是伸向了那堆的信件之中。
她告诉自己，只看一封，就只一封。
第229章 ：木箱里的秘密
此刻的方小芹，再没有发现汇款单时的怒气了，更多的是忐忑和不安。
这封信正是宋妮写过来的，大概是在一个多月以前。
字体娟秀，措辞礼貌而严谨，方小芹特意去翻了下信封，信是从临县的一所小学里寄出，这样看来，这个宋妮应该是这所学校里的老师。
后来信中的话果然证实了这一点。
信不长，但读下来满纸都充满了感激。
启明兄弟：
见信好，先要给你说个好消息，我回城的事总算落实下来了，几天前终于回了城，这些年一直在村子里当代课老师，说实话，还挺舍不得那帮孩子的。
但是为了楠楠，也为了平哥的母亲，我不能那么自私，还是应该给他们一个更好一点的生活环境。
不然，我宁愿守在乡下的故土，守护着平哥，了此一生。
今天写这封信是想告诉你，今后不要再给我们汇钱了，我在学校里安顿了下来，有了一份收入，能很好地照顾好孩子和母亲。
你和杨华这样，会让我一直生活在愧疚之中，同时也时常提醒我，平哥已经不在了。
你也有一大家子人需要照顾，有自己的生活，把这件事彻底忘记吧，我们都应该向前看不是吗？
真的，平哥的离开不怪你，他只是为了他的理想，为了他的信仰付出了自己能付出的，就像在那一刻，如果是你，肯定也会挡上去。
在那场战斗中，你也受了重伤，你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好在结果终究是好的。
平哥能有你们这样的好兄弟，他无憾了。
这些年来，要没有你和杨华无私的照顾，我想我可能压根就熬不过去，真的非常感谢你们，但是如今的我已经熬过来了，我不想再连累你们。
所以，不要再给我寄钱了，不然这会让我和家人一辈子生活在愧疚和亏欠之中。
你不欠平哥什么，也不欠我们什么。
只是楠楠还小，在他的面前，我实在不忍心打破孩子的那个梦，所以就让他一直以为他爸爸还在吧，这也是孩子唯一的一点寄托。
等他再大一些，我再告诉他。
……
在信的末尾，宋妮还提起了方小芹。
“我听杨华说，你有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孩子，如今弟妹又怀孕了，如果有机会，真希望见见你们，让孩子也能见见他心心念念的江爸爸，到底是什么样的。”
方小芹看到这里，抱着这薄薄的一页纸，一下就哭了，控制不住地眼泪往外涌。
她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场战役，会让江启明受了重伤，还让他这样一个好兄弟直接失去了生命。
如今，她也不想去知道了，因为每让江启明回忆一次，那就是在戳他心底的伤疤，让他再痛苦一次。
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偷看这些，就像是触电一般，方小芹惶恐地开始收拾东西，带着无尽的虔诚，一点点把江启明收藏在箱子里的东西还原，然后锁好放到了小床底下。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想要偷窥到你心底的伤痛。”
这一刻的方小芹，心疼这个男人心疼得要死，这些年来，不知道他到底承受着怎样的心理伤痛，才会每次提及当年的事，直接便选择了逃避。
好想抱抱他。
这个晚上，方小芹几乎没有睡觉，可是等到天都亮了，还是没等到江启明回来。
早上8点过，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方小芹以为是江启明回来了，立马就冲了出去，但是站在门口的却是同村的一个村民。
“启明媳妇，你男人让我给你带个信回来。”
第230章 ：肯定是有大事
江启明让带回来的原话是。
“启琳有点事，我也留镇子上了，正好和大江把烤火炉做出来，不要担心，我过两天就回来。”
吴桂花也跑了出来，听到这句话一下就着急了，抓着那村民一直在问。
“这妮子到底有什么事，启明他说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啊，还有还有，这大过年的为什么不回家，就这么点点路程。”
对方有些为难。
“婶儿，我就是个带信的，启明兄弟怎么说，我就怎么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他们做的烤火炉卖得不错，应该是想抓紧时间把烤火炉做出来赚钱吧。”
方小芹使劲拽吴桂花，让她别这样继续追问细节了，对方肯定是不知道，要知道怎么可能不说。
她只问了一句话。
“启明是什么时候找你，然后让你带信回来的？”
这人回答得很快。
“昨儿个晚上的事，都很晚了，他直接来敲的我闺女家的门，昨天我在闺女家过年呢，其实离镇子还有两三里地，我想着这事急，今天一大早就赶回来，紧赶慢赶过来给你们说一下。”
方小芹一下皱起了眉头，待来人走后，她就开始匆忙做早饭。
“妈，你也别着急，有启明在，启琳不会有啥事的，估计就是和同学间贪玩了一些，启明不放心才守在那儿，一会吃了饭我就去镇上看看。”
燕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了，揉着惺忪的睡眼，开始着急。
“妈妈，我也要去，我要去找小胖哥哥玩，找兰兰玩。”
但是这次，方小芹不打算带孩子过去。
其实她的话，都是安慰吴桂花的，以她对江启明的了解，如果真的是没什么大事，他不可能不回家，还让个村民带消息回来，说得这样模棱两可。
也就两个小时的距离而已，再不济，借用下大江的自行车，一个小时就回来了，何至于让家里人这样担心。
况且，他宁愿跑两里地找老乡，也没时间赶回来，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现在方小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带上孩子，终究是个拖累。
她把燕子抱了过来。
“燕子乖，妈妈过去帮爸爸的忙，去做烤火炉，这样就可以赚更多的钱了，才可以给你和浩浩买漂亮的棉袄，买玩具呀，是不是，咱们燕子也是很能干的，留在家里可以陪奶奶，帮奶奶做辣酱，这也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呢。”
燕子有些委屈，窝在方小芹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不松手。
“那妈妈你早点回来，好不好。”
方小芹狠狠点头，在孩子额头上亲了又亲，浩浩站在灶房门口，也对方小芹依依不舍，不过当方小芹想要去抱他一下的时候，这孩子立马又跑开了。
他竟然把江启琳织的那副手套递了过来。
“妈妈，你把这个戴上，外边冷。”
饭后，方小芹急匆匆就往镇上赶去，她走得很快，平坦的路上，几乎是用小跑着前行的，大概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镇子上，她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去了刀具厂。
果然，江启明没在，房间宿舍还挂着门锁。
她敲开了郝梅和大江他们家的门。
“小芹，启明兄弟他不在刀具厂里。”
第231章 ：我得去县城
是啊，江启明不太可能还留在镇上，因为从山上下来后，江启明换了一套衣服去镇上找江启琳，走得有些匆忙，他连兜里的钥匙都没带上。
换句话说，他回到刀具厂，会连宿舍门都进不去。
“小芹，你怎么来了？”
大江还在房间内敲敲打打做烤火炉，显得非常着急，而郝梅带着两个成品的烤火炉，打算出门，看样子是要去镇上摆地摊。
可是这才大年初二呢，家家户户都还在到处走亲戚，大家对过年看得很重，谁会在大过年的就工作。
郝梅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凝重，原本就提着的一颗心再次一点点往下沉，方小芹甚至懒得拐弯抹角了。
“郝嫂子，启明呢，是不是出啥事了，你告诉我。”
大江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给方小芹倒了一杯水。
“你先喝口水，进屋再说。”
进屋，方小芹才发现大江身上穿着的是江启明出门时候穿的那件短小了的旧棉袄，显然，江启明把大江的衣服穿走了，大江开始说话。
“启明兄弟他去县城了，确实是出了点事，不过你别着急，有启明在，肯定没事的。”
大晚上的去县城？
方小芹是真的有些发慌了，郝梅他们告诉她，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昨天晚上，都很晚了，江启明突然跑过来借自行车，说是要连夜往县城赶。
他说得急切，就只简单说了一句。
“周丞和启琳在学校里出了事，宿舍楼的二楼栏杆断了，两人从二楼掉了下来，镇卫生院简单处理了下，有骨折，必须得手术，所以连夜送到县城医院去了。”
方小芹脚底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这好端端的两个孩子，怎么会从二楼掉下去。
因为担心和着急，她声音一下都有些嘶哑。
“到底伤得怎么样。”
昨天，郝梅和大江连亲戚都没走，一直在家里做烤火炉，就为了赶上倒春寒的这股寒潮，能多卖几个出去。
要不是江启明过来，他们压根都不知道。
“但是到底是启琳还周丞骨折了，大家都不知道，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启明兄弟也是听门卫说的。”
见方小芹着急的样子，郝梅开始安慰她。
“大江也是担心，今天早上又到学校的门卫室找守门的老头问了下，不过只说了几句，来了个学校领导，叫他不要乱说这件事，然后就把大江轰走了，不过你放心，没有生命危险的。”
“那大江还打听到了其他什么没有。”
大江皱着眉头。
“那门卫老头就说，昨天有人来找周丞，说是他父亲，你说黄秋容在刀具厂上班，咱们认识也有差不多十年了吧，就知道周丞有一个赌鬼爹，可在十多年前就失踪了，难不成是这人回来了？”
不过方小芹心头一下就咯噔了下。
周丞的这个父亲，肯定是周政文无疑，她没想到周丞已经把话说得那样清楚了，这周政文还是没死心，竟然在大年初一的时候又跑了过来。
“不行，我也得去县城看看，拜托了，启琳受伤这件事，尽量不要让我妈知道，我怕她着急。”
第232章 ：顺风车
现在可能上午十点多，这个时间点去县城，就有点艰难了，班车是早上天不亮的时候就出发，每天就只有这一趟，然后晚上5点多又从县城返回来，错过了就只有等第二天。
但是看方小芹这着急的样子，肯定是等不及了。
郝梅想了个办法。
“小芹，你要实在着急，就让大江到同事那儿借一辆自行车，你骑车过去？”
方小芹汗颜，她开车倒是会，可是哪里会骑自行车。
前世里江家穷，压根买不起自行车，所以没机会学，后来就跟着何世军跑到了城里去。
在90年代初，他们就已经买了属于自己的轿车，反倒是这骑自行车的技术，一直都没有学会。
“这自行车骑到县城，估计都要天黑了，我看还是算了，我估摸着啊，启明兄弟这会儿怕也是刚到城里，实在是太累了。”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卡车的喇叭声，这时候厂子还在放假呢，怎么还有人跑来送货来了。
有值班的几个同事骂骂咧咧跑了过来，这时，老牛头已经把厂大门打开了，一辆蓝色的130厢式货车缓缓驶入。
更让大家奇怪的是，从车上副驾驶下来的人，竟然是马大龙。
作为一个厂长，在过年的时候还亲自押货，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方小芹他们三人站在楼道外边看着，也不自觉就走了下去。
马大龙看到大江，立马把他叫住了。
“正好，大江你也在，去库房帮帮忙，把这批货卸下来，这司机师傅一会还要返回县城去。”
一听她一会还要回县城，方小芹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自己不正愁没有车可搭乘吗，这不就是现成的。
郝梅也反应够快，热情得很，直接就走了过去。
“师傅辛苦了，这开了一路的车，肯定还没吃早饭吧，正好还要等着卸货，要不我给你煮碗面条去，以表达我们机械厂职工对你敬业的感谢。”
虽然饥一顿饱一顿是跑长途司机的常态，但是此刻这个中年司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什么时候还有这这种待遇。
刚还想着一会到镇上去随便巴拉几口，一听郝梅这样说，立马有些感动。
“谢谢，谢谢，那等我把车开到库房门口就过来，太感谢了。”
这车货，拉的就是春节前需要采购的那批生产刀具的原材料，可因为财务室的货款失窃，迟迟拿不出钱来，所以年前一直都没送货。
可大过年的突然就送过来了，还让人有些奇怪，。
但是此刻的方小芹，也没心思留意到这么多，她就想着一会要坐这个卡车司机的车，然后尽快到达县城去。
大江帮忙去卸货，郝梅在这边给司机煮面条，还特意窝了个鸡蛋在下边，等他把面条吃完的时候，早就答应了顺风车的请求。
“成，一会就走，还给什么车费钱，反正你不坐我的车，我还不一样要开回去，今后还要经常给你们刀具厂送货，说白了，两个厂子就分不开，都是一家人。”
一碗面条就拉近了关系，直接成一家人了。
方小芹顺利坐上了车，在准备出发的时候，司机又想起了什么，拿出一个单子。
“等等，这个单子财务室还没盖章，缺了个章，我回去可交不了差，姑娘，你等我一下啊，去去就回。
第233章 ：有些蹊跷
方小芹站在厂门口等他。
老牛头知道方小芹要搭乘顺风车去县城，还有些感慨。
“哟，启明媳妇，你这做嫂子的还够好嘛，这启琳那丫头一出事，你立马就过去了。”
看来，这件事老牛头也听说了，方小芹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不过他知道的也和大江差不多，只是老牛头说得绘声绘色。
“听说当时还挺严重，也是运气好，正好有县领导到镇上来慰问检查工作，尹镇长立马求了个情，用小车拉到县医院去了，但愿没事吧。”
方小芹也没再问具体的细节，想来老牛头也不知道，尽快去县城见到他们才是最重要的。
十几分钟后，司机才回来，单子上已经盖上大红公章了，方小芹还暗自有些奇怪，明明没有看到何文萍来加班啊。
这机械厂，财务室就两个人，一个会计何文萍，一个出纳黄秋容，如今两个人都不在，他能找谁盖这个章去。
有这权限的，怕是只有马大龙了。
车子缓缓驶出刀具厂，看样子，这司机确实是经常来给刀具厂送货，和老牛头都很熟悉，两人还打了个招呼，这才离开。
路上，方小芹和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师傅，你说这大过年的，厂子还让你出车来送货，大家都在和家人团聚，这也太不人性化了一下吧，不多给加班工资，我都替你打抱不平。”
那司机笑得呵呵的。
“你这丫头，还真会说话，这既然是工作嘛，就不能抱怨什么，你说我们车队都是排班来，吃大锅饭，谁还多给你钱，也是我运气不好，正好排到了我的班，刚开始还以为能偷个懒不出车呢，你说往年的这个时候，谁大过年的还要送货啊，你们刀具厂也是，年前的时候不急，现在急了。”
看来，这司机也有怨言，忍不住在方小芹面前发了几句牢骚。
方小芹心头突然一动，问了他一句。
“师傅，你们这个提货，应该是要付全款才能发货吧，也就是说，这批货刀具厂是付了全款的了？”
“那是肯定的了，我们是国营厂子，规矩多着呢，哪一项手续不全，都绝对提不出来货。”
方小芹心头再次觉得奇怪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可是她毕竟不是刀具厂的人，对厂里的情况也不了解，就是觉得马大龙在厂里放假的时候，亲自跑去提货，还把货送过来，有些过了。
毕竟大年三十那天，他们都还出现在凤凰村的何富贵家里。
不过她自己瞎想也想不出什么名堂来，现在的当务之急，还尽快赶到县城，见到江启明。
司机知道方小芹赶时间，而且回去的时候是空车，把车开得很快。
进城后，他还特意绕了个弯，直接把车开到了大兴县人民医院的门口，这时，也就下午两点左右。
刚跳下卡车，就看到江启明。
江启明和周政文在一起，两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情绪都有些激动，眼看着江启明的拳头都抡了起来，就要落在周政文身上。
方小芹立马叫住了他。
“启明，别。”
第234章 ：四两拨千斤
江启明的体内有暴躁因子，在被人激怒的时候，容易用拳头来解决问题，虽然在部队上磨练了那么多年，这种因子早就被自己压抑住了，不过这一刻还是没能控制住。
无耻的周政文，他竟然害得启琳和周丞坠楼，如今还敢这样大言不惭。
眼看着那拳头就要落下去的时候，他听到了方小芹叫了他的名字，这个女人的声音一下就把江启明体内的暴躁因子给控制住了，他逐渐收回了自己的拳头。
周政文还在咆哮。
“你打啊，怎么这么快就认怂了，你要有本事，就把我从医院的楼顶推下去，这样也算是给你妹妹报仇了。”
江启明想起了方小芹对着浩浩说的一句话，她说，拳头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是啊，连一个孩子都明白了，他和二牛之间的矛盾，都可以凭借智慧来打倒对方，自己为什么还会犯这样的冲动。
“周政文，打你我都嫌脏了自己的手，但是启琳被你推下二楼掉下来这件事，你跑不掉，必须得承担责任。”
周政文好歹也是个知识分子，可是此刻的他就像个无赖一般，他盯着江启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非常淡定。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推她了，他们两个自己掉下去的，关我屁事。”
宿舍楼外边是那种镂空的水泥栏杆，即使年久失修，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也不可能轻轻靠一下就直接垮掉。
方小芹的腿一下变得有些沉重，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是启琳受伤了吗？
其实不管是江启琳还是周丞受伤，这都是让人非常难过的事情。
“启明，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相信这件事终究会水落石出，该谁承担的责任，谁就逃不掉，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启琳的伤吧。”
方小芹有一股四两拨千斤的力道，尤其是看向周政文那蔑视的眼神，让周政文的气焰一下就灭了下去。
“吓唬谁呢。”
不过方小芹已经拉着江启明快速离开了，无视才是最好的反击。
刚走到医院的走廊上，就遇到了手上打着石膏的周丞，他的手里拿着两个橘子。
“启琳她醒了，说想吃橘子。”
周丞就是个学生，如今母亲又在看守所里，之前的零花钱所剩无几，实在是太穷了，自己舍不得吃，就给江启琳买了两个。
被江启明和方小芹发现，还有些不好意思，使劲往衣兜里塞，可是因为一只手受伤了，老是塞不进去。
从二楼掉下来，江启琳伤了腿，而周丞伤到了手，相比起来，江启琳的伤更重一些，两人都有骨折，不过周丞的手只用打了石膏慢慢养着，应该就能恢复，但是江启琳的腿，必须得手术。
此刻，她刚刚从手术室出来，腿痛得麻木了，别的不想，就想吃橘子。
见到江启琳哥哥嫂嫂都来了，周丞愧疚得很。
“大哥，嫂子，对不起，是我连累了江启琳。”
方小芹已经听江启明大概说下了当时的情况，知道这件事不怪周丞。
“走吧，我们先去看看启琳，你就别内疚了，你们两个都是快高考的人，好好养伤，赶快好起来才是大事。”
但是刚走了几步，周政文直接把周丞抓了过去。
“你跟我走。”
第235章 ：你别自作多情了
周丞就像是避瘟疫一般把周政文避开了。
“你走开，我不认识你，我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关于监护人的说法，是在1986年的法律中才颁布的，所以，现在压根就没有监护人一说。
也就是不能说周丞从小跟着的是黄秋容，那么黄秋容就是周丞的监护人，周政文在法律上，要求不了周丞什么。
没有法律的支持，周政文觉得理所当然。
“你身上流着的是我们周家的血，你必须跟我回去。”
周政文拽着周丞不撒手，他手上的橘子一下就掉落在医院的走廊上，滚出了老远。
周丞急了，张口咬在周政文的手上，立马咬出了一排的血印子，还开始流血。
“你给我滚，我说了，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你那就是有金山银山，也和我周丞没任何关系，另外，我是姓周，但是不是跟着你姓，我是跟着我养父姓，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是啊，当初的黄秋容，真的是太傻太执着了，就因为对周政文念念不忘，心头一直有那股感情在，一直不想再嫁，就想等着周政文回来接他们。
谁知道一等就等了五六年，后来才听说，周政文在回城半年后就结了婚，他的女儿，就只比周丞小了一岁。
但是，当时的黄秋容依然觉得周政文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明明知道周丞的养父不靠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赌棍的时候，为了让孩子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父亲，能够正常入学，她还是嫁给了他。
原因很简单也很可笑，只因为那个男人也姓周，和周政文同姓。
周政文没想到这个孩子这么难缠，不就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小P孩吗，从小到大连大兴县城都没来过两次，一直生活在农村那个山沟沟里边。
自己许诺了很多，包括只要跟着他回去，就有用不完的钱，想要什么有什么，可他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如今他穷得买两毛钱的橘子都纠结半天，到了要赊账的地步，可还是不跟他走。
说到底，还是被医院里躺着的那个野丫头给蛊惑了。
被周丞咬了一口，周政文吃痛，终于松开了手，周丞什么也没管，直接就跑过去捡橘子，因为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有一个已经摔破了，他还有些心疼不已。
周政文抓狂，又想扑过来，周丞吓得一声尖叫，引起了走廊里不少人的围观，门口的保安也过来打算干预了。
医院是什么地方，怎么能允许有人在这里撒野。
方小芹实在看不下去了。
“周丞，你先回病房吧，启琳不说要吃橘子吗，别让她等太久了。”
然后，她拦住了还想冲过的周政文面前，看着旁边虎视眈眈的江启明和他一身的肌肉，周政文不敢造次。
方小芹没对周政文说什么，转头问江启明。
“老公，我记得你有个战友，好像在县公安局上班是吧，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杨华？”
江启明一下秒懂，看来方小芹说得对，不用拳头，也一样能解决问题。
“没错，他就是专门管这些治安事件，打架斗殴啥的。”
没想到江启明的话音刚落，王小松和杨华就从医院的大门走了过来，直接站在了周政文的面前。
“周政文同志，关于江启琳同学和周丞同学坠楼一事，你跟我们去一趟吧，需要了解下情况。”
第236章 ：兄弟
见王小松在这儿，方小芹还有些意外。
“你不在云龙镇调查刀具厂失窃的案子，怎么跑这里来了？”
王小松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就只简单说了一句。
“那个案子，杨所长接手过去了，正好昨天我值班，遇到这件事，我跑学校去帮忙把人送到镇卫生所，当时江启琳一直说是被人推下去的，我就觉得奇怪，正好县里来检查，有车过来，我也就跟过来了。”
周丞显得有些激动，原本已经拿着橘子往病房走了，看到王小松和杨华，立马又跑了过来。
“警察同志，我作证，我和江启琳就是被这个叫周政文的大恶人推到楼底下摔伤的。”
这可是自己的儿子啊，周政文直接瞪大了眼睛，而且天地良心，当时的他从来没想推周丞，是他自己去救人这才跟着掉了下去。
而且那丫头如果不是招惹到了他，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警察同志，这只是意外，绝对的意外，她就是自己掉下去的，和我没关系。”
杨华一脸的严肃，这时候，甚至都没和江启明打声招呼，虽然见到江启明，他比谁都激动。
自从上次抓人贩子之后，两人就没再见过，昨天他收到了宋妮退回来的汇款，还在信中说，以后不许他们再寄钱过去了。
正想找机会问问江启明到底应该怎么办呢，没想到他就来县城了。
“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我们自然会调查清楚，不是你说不是你就真的不是你了，我们会找到相关的人证物证，真是你做的，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周丞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得很大声。
“对，有人证，如果我和江启琳的话不能作为人证，还有一个人，当时尹小慧也在，她肯定看到了。”
这倒是一个关键的证据，周政文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会对自己如此落井下石。
杨华冷冷看着周政文。
“走吧，如果你不想在医院里引起大家的围观，就希望你尽快配合我们的调查，还有小松，你可能需要回云龙镇一趟，找到那个叫尹小慧的人，了解下具体情况。”
周政文由王小松带了出去，这时候，杨华完全变了一张脸，一拳打在江启明的肩头上，然后把他抱住。
“明哥，你实在是不讲义气，上次来我爸厂子里拿货，你不来见我也就罢了，这次启琳妹妹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来找我，还当不当我是兄弟了？”
江启明见到杨华，也非常高兴。
“你这话说得，我也是早上才到，不守着启琳手术，还没来得及吗，兄弟，这件事可得你亲自出马了，必须给启琳讨回一个公道来，我实在是太生气了，一个大男人，不管是什么事，也不应该对着一个小姑娘下手啊。”
杨华不敢耽搁太久。
“成，你就放一百个心，我一定把他查个水落石出，还有啊，这次不能偷偷走掉了，陪我喝酒，不醉不归，还有嫂子，也必须留下。”
走出老远了，杨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返身又走了回来。
“对了，今天晚上你们就别去住招待所了，我一会找我爸，在他们电器厂宿舍给你们找个空房子将就两天，何必花那冤枉钱，晚上我来找你们。”
不知为何，方小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那张照片，三个穿着一身橄榄绿的年轻男子，站在雪域高原的冰天雪地里英姿飒爽的灿烂笑容来。
那么纯净，那么阳光。
如果他们三人都在，该有多好。
第237章 ：两个橘子
江启明和方小芹两人把杨华直接送到了医院门口，直看到他们把周政文带走，那背影都看不到了，这才返身回病房。
周丞已经在病房里剥橘子，但是他只有一只手啊，剥了老半天都剥不开。
江启琳看得着急，虽然腿上打着石膏，被挂了起来动弹不得，但是手没事啊，一把就抓了过来。
“真是笨，让我来。”
江启琳大大咧咧的，很快就吃完了一个，还有些意犹未尽，这时，见周丞的衣兜里还有一个。
“怎么，这个不舍得给我吃呢。”
这个橘子刚刚被周政文摔在地上，摔破了一条口，周丞拿在手上。
“有一点坏了，要不我重新去给你买一个。”
江启琳哪里讲究这些，突然一下明白了周丞为什么只买两个橘子了，他肯定是没钱了。
该死，自己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怎么不能吃了，以前放在地窖里保存的橘子，坏掉了一半，我把坏掉的切了，剩下的一半还照样吃，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讲究。”
江启琳把橘子剥开，那橘子的汁液就顺着摔破口的地方往下掉，这橘子酸甜酸甜的，真的很好吃，她舍不得，还舔了舔满手都是橘子汁的手。
这时，她竟然听到了周丞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马大哈的江启琳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一下把剥好的橘子放在了周丞的手里。
“摔坏了，确实不能吃了。”
周丞愣了一下，哪里明白女孩子的细腻心思。
“另外一半没摔的可以吃，我给你弄出来，不吃，有些可惜了。”
他单手操作，怎么都掰不开，江启琳直接就生气了。
“你要觉得可惜，你自己吃，我反正是不吃了。”
说完，江启琳又把橘子给掰开，直接喂到了周丞的嘴里，动作有些粗鲁，整个人害羞得不行，这个假小子的丫头，这一刻竟然脸红了。
周丞更是，连橘子味是怎样的都没尝出来，紧张之下，都没嚼，直接就把半个橘子给吞了下去，哽得他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方小芹和江启明都走到门口了，刚打算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幕，方小芹一下把江启明拉住了。
“等等，启琳的医药费交了吗？我们是不是先去缴费。”
她实在是不想进去打扰这对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啊，让人家再多单独相处一会不好吗。
江启明也是个直男，压根就没看到两人在吃橘子，一边回答方小芹一边就推门了。
“交了，还是小松垫付的，回头我们给他。”
周丞听到这句话，再次低下了头，但是他的手直接就捏成了拳头。
“江大哥，嫂子，都是我连累的江启琳同学，你们放心，这个医药费，必须得让周政文那个混蛋出，不然这事过不去。”
这个时候，方小芹不想再说这事，最关键的还是他们两个尽快把伤养好，不能耽误了学习。
“这事你就不用管了，你刚刚也看到，公安的同志都已经介入，肯定会有一个交代，好在你们俩没事，医生说了，启琳的腿，只要恢复得好，将来不会有残疾，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江启明自从见到方小芹之后，心里好像踏实了许多，听方小芹这样说，也把话头接了过去。
“你嫂子说得对，启琳，好在你没事，不然你让妈还活不活了，你现在就一五一十地给我们说说，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38章 ：负数的情商
对哥哥嫂嫂的到来，江启琳非常意外，尤其是方小芹，她怎么可能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受伤了，她直接跑县城医院来看她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但是她脸上的担忧，是如此的真切，这种担忧，想装也装不出来，这让江启琳一下有些迷惑，难道这个嫂子真的变好了吗？
周丞刚打算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形，但是江启琳一下打断了他。
对这件事，她不想说得太多，因为她不想加深周丞的愧疚，她所做的一些，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其实也就是我在家闲着无聊嘛，寒假作业里，又有好几道数学题不会做，知道周丞回了学校，我就跑学校来找他问作业题，谁知我们刚打算去教室写作业的时候，那个……那个周丞的爸就来了，非得拽着他走。”
周丞一听江启琳说周政文是他爸，一下非常激动。
“我说了，周政文那个混蛋，他不是我爸，他不配。”
江启琳也顺着她，其实，在两天前，她也不知道周丞还有个父亲，所以大年三十那天听方小芹说起，她才会那么激动，当时就要过来。
可想而知，以江启琳刚烈的性格，哪里能接受周丞猛然的离开，势必要和周政文硬钢的。
“好，就是那混蛋，非得拽着周丞走嘛，我就叫他把话说清楚，不能这样平白无故带人走，然后那混蛋就火了，说我多管闲事，然后当时我们正好站在宿舍外边走廊上，那水泥栏杆上次就被撞过，有点裂痕，他就那样推了我一把，就掉下去了。”
江启琳果然是个女汉子，好像摔的是别人的腿，不是自己的，说起来简直像在说别人的事。
方小芹问她。
“那周丞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也掉了下去？按理说周政文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把自己儿子也推下去吧。”
江启琳一下就笑了。
“好兄弟，同甘共苦，你说就有这么傻的人，真以为自己是超人，直接就跳了下来。”
说着，江启琳为了表达她和周丞是好兄弟，她的手还搭在了周丞的肩膀上。
周丞生怕她这样大幅度的动作伤到了腿，立马起身来固定打了石膏的伤腿，却不小心自己伤了的手撞在了江启琳身上，痛得眦牙咧齿。
“对对对，是好兄弟。”
一时间，病房里有些混乱，方小芹看在眼里，抿着嘴偷笑，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就看着两人手忙脚乱。
她突然就明白了周丞怎么会有那样的举动了，因为她想起了在山上水潭边上，眼看着自己要掉下去的时候，江启明不也是本能地飞身而下来救自己的吗？
只是，这俩孩子可能自己都不明白。
虽然江启琳说得很简单，但是江启明还是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听明白了。
他甚至都没再问尹小慧是怎么回事，理所当然就认为是他们三个同学约好了一起写作业，如今看来，只要那尹小慧站出来说话，周政文怎么都脱不了关系。
“周丞，你也受伤了，要不你去休息，今天晚上就我留在医院来照顾启琳了。”
周丞站在那欲言又止，就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
“江大哥，还是让我来吧，我没事的，只是手不方便，跑路什么的事，随便跑。”
方小芹叹了口气，看来这江启明在感情上还真的有些迟钝，这情商怕是负数，就不能给他们两个一点单独相处的空间吗。
她拉着江启明就走。
“我有些累了，而且你忘了，刚刚杨华还说晚上要来找你，周丞，那启琳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把她照顾好。”
第239章 ：你是女生
手术的麻药过后，江启琳才感觉到那种钻心的痛。
医生说，骨头都碎了好几块啊，哪里有不痛的。
自己可是女汉子，很多时候，江启琳在同学间和大家称兄到弟，都觉得自己是男孩子了，这个时候必须得坚强。
刚开始，江启琳都强忍着，愣是哼都没哼一声，还在和周丞有说有笑。
他们讨论得最多的还是学习，周丞甚至还给江启琳讲起了数学题。
“你看你，这道题又做错了，你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你说这要是高考的时候，不直接五分就没有了吗？”
他们说好，要一起考大学的。
但是讲着讲着，周丞就看到江启琳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痛。”
这个时候，江启琳原本不想哭，可是这钻心的痛让她的眼泪不自觉就掉了下来，怎么都控制不住。
“不痛，我不痛，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什么。”
这句话，她真的说顺口了，平日里说，大家还会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在很多同学的眼里，江启琳就是男生。
可是她明明就是女孩子啊。
看着她哭成了这样，周丞一下慌乱得不行。
“怎么办，我能不能替你去痛，你说你怎么那么傻，非要和那个无赖去顶嘴，我们当时就不应该理他，这样他也不会失去理智，把你推下去了。”
江启琳的脸色也跟着变得惨白了起来，嘴唇看着都没有颜色，但是她竟然还在笑。
“其实，怪尹小慧在旁边煽风点火，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刚刚我嫂子不都说了嘛，医生说的，我将来不会残疾，所以不用担心，这皮外伤算什么。”
周丞跑了出去，跑去找医生，几分钟后，医生过来看了看江启琳的情况。
“小伙子，这都是正常的，我们也没别的办法，实在不行，要不就给她打一针止疼针，不过是进口的，比较贵，你看打不打。”
周丞死咬着嘴唇，最后说出了一个字。
“打。”
“那行，你先去缴费，把缴费单拿上再过来开药。”
病床上的江启琳都快痛晕过去了，但是还是用很大声的声音吼周丞。
“周丞，你给我回来，我不打，我说了，这点痛不算什么，男子汉……”
周丞的眼眶都有些红了。
“江启琳，你记住了，你是女生，你不是男子汉。”
这句话一下就让江启琳住了嘴，在周丞的眼里，自己真的已经变成了女生吗？
可是昨天，在去学校的路上，她遇到了也来学校看周丞的尹小慧，尹小慧穿着漂亮的裙子，还有红色小皮鞋，头上扎着蝴蝶结。
女生不应该就是她这个模样的吗？
自己一头短发，甚至比班上好多男生的头发还短，这辈子都没穿过裙子。
在学校门口撞上，当时尹小慧就叫她男人婆了，而自己还无从反驳。
可就是这样的男人婆，刚刚周丞说，她是女生。
而且，她在他的眼底里，看到了一种叫心疼的东西。
被人心疼的感觉，原来这么好啊。
周丞已经跑得不见了人影，江启琳躺在那一动不能动，可是她是知道的，他怎么可能还有钱，不然刚刚买橘子的时候，也不会只买两个了。
大哥留在枕头边的钱他也没拿，他拿什么来给自己买止疼针。
第240章 ：原来她这么好看
江启琳打完止疼针后，很快就睡了过去，睡梦中，腿终于不痛了。
周丞是等江启琳睡着了之后才回到病房，刚刚，他直接抽了800CC的血，然后把它们换成了钱。
如果不是医生强硬着不给他抽了，他还想要抽更多。
“小伙子，你还要不要命了，别忘了，你也是个病人，你的手也骨折了，要不是你说没钱治病，说什么我也不干这样的事。”
交完给江启琳这两天打针的钱，还有结余，周丞又跑医院门口的地摊上去买橘子，这次，他一口气买了三斤，足足有十几个。
是啊，江启琳爱吃，这样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可以吃个够了。
提着橘子往回走的时候，他突然在一个地摊上看到了有卖发夹的，就是那种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发夹，一下就把他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如果江启琳戴上个发夹，或许就不会再说自己是男子汉了吧。
他的眼前一下就浮现出她带上发夹的样子了，肯定很可爱。
周丞也是直男审美，在地摊上选了老半天，最后选了个粉红色蝴蝶的发夹，不说有多丑，但是实在是有点幼稚，和燕子给姑姑选的那一个，还有些神似。
把它捏在手里，他有些紧张，生怕被人看到了，连忙放进了衣兜里，然后小跑着回到病房。
抽了那么多的血，就这样跑了几步，周丞就感觉到头晕，要不是一屁.股坐在病床上，他差点直接晕倒了过去。
等缓过劲来，他才发现江启琳已经睡着了，睡得非常安稳，终于额头上没有了冷汗，眉头没有紧紧皱在一起。
她的嘴角，甚至还微微上翘，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这是周丞第一次这样仔细看清楚江启琳的长相，平日里他甚至都不敢和她对视。
这哪里是一个男生该有的模样哦。
其实，江启琳长得是极美的，五官上和她哥哥很像，都是浓眉大眼然后很立体的那种长相。
说她小家碧玉或者邻家小妹肯定算不上，而是那种有些欧式的长相，霸气阳光。
在这一刻，周丞一下有些看呆了，这个情窦初开的男孩子，终于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他喜欢江启琳，平日里和她比拼成绩的时候，在江启琳搭着他肩膀说兄弟的时候，还有那天晚上，在学校的树下，江启琳把他抱在怀里，然后安慰他的时候。
这些，都是让人怦然心动的感觉啊。
见江启琳睡得挺沉，他从兜里把发夹掏了出来，还在江启琳短得不能再短的头发上比划了一下。
连他自己也觉得没选好了，江启琳好像真的不适合这种粉色的蝴蝶结发夹。
明天她要看到了自己买了这个，会不会直接骂他啊。
周丞想起江启琳骂人的样子，一下就笑了，不管了，要骂就骂吧，他竟然想要恶作剧一番，把发夹直接别在了江启琳的头发上。
多看几次，又觉得好看了，最主要还是人好看。
江启琳梦呓了一声，把周丞吓了一大跳，直接从病床的床沿边移到了凳子上坐下。
不过江启琳并没有醒来，还好还好，没被她发现自己那么傻的样子。
但是，背后突然冒出了一个老太太的声音，直接把周丞吓了一大跳。
“小伙子，对女朋友很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