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南辕北撤的试探
“但是什么？”
方小芹一下还有些紧张，因为她看到这个男人的脸也红了，就在百货大楼人来人往的大门口，紧紧拉着自己的手，看上去深情满满。
江启明真的是鼓了很大的勇气，因为她害怕方小芹拒绝，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得寸进尺的做法了。
甚至他的心底还有点私心，希望时间久了，说不定方小芹就能被自己捂热，不这么抗拒他了呢。
“媳妇，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要赶我到刀具厂一个人住，也不要把我赶去睡地铺，好不好，我想……抱着你睡。”
两人内心里南辕北撤，一个以为对方身体有问题，一个认为对方抗拒自己的身体接触。
他们都在彼此试探，彼此靠近，但又害怕伤害到彼此，所以显得小心翼翼。
这句话，让方小芹一下就热泪盈眶了，她使劲点头。
“好，我答应你。”
她多想说啊，我也想，就像昨天晚上一样。
顿时里，心头就像是喝了蜜一般甜，就连走进百货大楼的时候，方小芹差点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跳了好几步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
要知道，她可是一个孕妇啊，虽然才三个月的样子，但是已经有些显怀了，江启明立马紧张地护着她。
让方小芹奇怪的是，江启明看起来心情也很好，好像比自己还要开心，见到什么都要问一句，问她买不买。
不过现在哪里是见到喜欢的就能买的时候，创业如此艰难，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不买不买，这些我都不需要。”
最后，他们就只给江启琳买了高三上下两册的英语磁带，然后便往医院赶去。
在医院走廊上，两人看到了行色匆匆的钱飞，脸色有些苍白，他走得飞快，甚至都没听到方小芹和江启明他们给他打招呼，便转过了转角。
这时，两个护士从他们身边经过，边走边聊天。
“这人可真够狠的，竟然抽了这么多血，好在他身体好哦，不然怕是人都晕过去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昨天那个骨折了的学生娃子，抽得也不比他少了多少，你说如果我受伤了，谁能想到卖血来救我，我肯定感动死。”
另外那个年长的护士便推她。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千万别受什么伤了，不说别的，单单那疼，就会要人命，就说今天这女人，都不知道怎么忍过来的，都忍了三天了，你说再不送医院来，怕是那条腿将来都要瘸，你们小女娃尽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要我说啊，还是因为没钱，不然谁会受伤了都不来医院，还需要卖血。”
方小芹终于忍不住了，抓住她们问。
“同志，我想问下，刚刚送过来那个腿受伤的病人，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
“她是我朋友。”
对方认识方小芹，正好当时她被何世军刺伤之后入院，就管理过她的病房。
“你说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和医院结下不解之缘了，年前你受伤，现在你妹妹和同学受伤，刚刚送来这个骨折的，正在手术，还能是你的朋友。”
方小芹一听，没有先去病房看江启琳，而是转身往手术室走去，不过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拉着江启明往医院门口走。
“等等，我们先去买点东西。”
第272章 ：这合作可行
几分钟后，两人提着一包葡萄糖回来了。
对于失血过多的人，最好的补品应该就是它了吧。
“老公，一会你把它分成两半，一半给钱飞，一半给周丞，你说钱飞就不说了，朱琼毕竟是因为他而受的伤，他心下愧疚也能理解，你说周丞这孩子，都怪我们疏忽了，当时如果我们去给启琳交了打止疼针的钱，他何至于会去卖血买止疼针啊。”
朱琼的手术做了很长的时间，因为耽误了几天，她的腿肿得厉害，当时医生甚至建议过截肢，钱飞当场就给医生跪下了，不断磕头。
“求你了医生，不要锯我姐的腿。”
医生说，保守治疗的成功率并不高，只能赌赌运气。
好在他们赌赢了，朱琼的手术非常成功。
从手术室出来，钱飞脸色苍白，一下就跪倒在朱琼的面前。
“琼姐，是我对不起你，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做这样危险的劳什子事了，赚得再多也不做，我踏踏实实做正当生意赚钱。”
朱琼一下就欣慰地笑了，好像又看到了小时候的钱飞。
“好，姐相信你，你快起来吧，别让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对了，小辉呢，他没来医院吗，这孩子该不会又跑去摆夜市的地摊了吧，你告诉他，别天天去摆摊，他还是孩子，应该以学习为重，等我腿好了，我去。”
钱飞还没从朱琼手术成功的激动中缓和过来。
“没有，小辉没去摆地摊，他在守着那个江大哥做烤火炉，别说，他们还真不像是吹牛的样子，琼姐，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可以和他们合作，推广烤火炉，而且他们还说了，冬天可以做烤火炉，到时候夏天做风扇，一样赚钱。”
钱飞确实是有些商业头脑的，这天下午，江启明一直都在病房里改装朱琼家的那个电炉子，把它改装成烤火炉。
都还在调试呢，同病房那个老太太就看中了，直接就定了一个，这些，钱飞都看在眼里。
城里人毕竟很多都有单位，每个月都能领工资，只要东西满意，拿出五块钱来买个烤火炉，咬咬牙并不是一件艰难的事。
钱飞能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衡量和分析。
朱琼就只喜欢绣花，做自己想象出来的那些衣服，如果顾云辉的父亲不去世，可能她一辈子都不会考虑这些生计的问题。
所以说，对经商这些事，她是没有多少意见可提的，她见钱飞说这个合作可以，也点了点头。
“只要你答应我，不要去搞那些歪门邪道，嫂子都支持你，我觉得他们两口子是好人，今天不但帮我们说话，还买了葡萄糖来，小飞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要给我买葡萄糖啊。”
朱琼不无担忧，看着钱飞。
“还有，你怎么看起来脸色这么不好。”
说着，朱琼强硬是要把半袋葡萄糖塞给钱飞。
“你拿去喝，我这腿没事了。”
钱飞眼神有些躲闪，再次把葡萄糖放了回去，两人开始推攘，到最后，钱飞索性倒了半杯水调了一杯，站在那非要强迫朱琼喝下去。
“琼姐，买了你就记得喝就成，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还不是看你受伤了，关心一下嘛，对了琼姐，要和江大哥他们合作，还有一件事你必须答应我，不然这个生意做不成。”
朱琼被钱飞逼得没法了，半推半就喝了几口，全都是钱飞喂的，刚想问钱飞到底是什么事，门口传来了顾云辉的声音。
“妈，烤火炉做好了，太神奇了。”
第273章 ：我要留下来
屋子内，钱飞坐在床沿边上，正抱着茶缸在喂朱琼喝葡萄糖水，朱琼的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不知为何，见儿子进来，朱琼的脸一下就红了，连忙招呼儿子。
“小辉，你赶快把烤火炉给你钱飞哥哥试试，看看效果如何。”
在顾云飞的眼里，刚刚那一幕并没有什么违和的地方啊，他非常较真，直接就纠正朱琼的叫法了。
“妈，不都说了嘛，是钱飞叔叔，本来也是，他比我大了17岁呢，叫哥哥不合适。”
钱飞也附和了一句。
“就是琼姐，你说我叫你姐，你又叫小辉叫我哥，这辈分不就乱套了吗，别给我说什么村子里的辈分，我们钱家是外来户，和朱家村的辈分根本就没可比性，你就比我大四岁，让我比你低一辈，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朱琼心里一下乱乱的，尤其是想起今天在棉纺厂家属院里胡彩霞说的那些话，自己倒是无所谓了，可千万别毁了钱飞的名声。
烤火炉外边加了个木框，插上电之后发出来的火力便没了直接燃烧的电阻丝那么炙热，暖暖的。
钱飞把烤火炉就那样抱在了怀里，让斜靠在病床上的朱琼感受它的温度。
江启明把温度始终控制在40来度左右，这温度烤着不烫，非常合适。
朱琼一下就满意了。
“钱飞，就听姐的，你去找他们谈谈，看怎么个合作法，只要能有利润，这生意就能做。”
这时，朱琼想起钱飞刚刚说的话，说是要做烤火炉，得答应他一个条件，不然生意做不成，被儿子这一打岔，一下就忘记了。
“小飞，你倒是说说，是什么条件。”
顾云辉站在屋子里，钱飞一下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还是不管不顾说了出来。
“琼姐，如果要做这烤火炉生意，那么我就不回朱家村了，种子和农药的地摊也不想再摆，我看你们家有两个房间，能不让我留在县城，住你们家，你也知道我一穷二白的，也没钱去租房子，不然就只有住桥洞了。”
如果是在之前，朱琼肯定立马就会答应了下来，是啊，在她的眼里，这钱飞就是个孩子。
可是经过胡彩霞这样一闹腾，一下就有了担忧。
“小飞，不是姐不让你住，我是担心，会有人说闲话，对你的影响不好。”
钱飞急了。
“我怕什么影响，我爹妈都不在了，我就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要实在不行，我就在走廊里搭个床也行，医生都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的腿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我必须得守在你旁边，不然不放心。”
朱琼再次为难，如果真让钱飞留下，怎么也不可能让他睡走廊啊，不然这进进出出的棉纺厂的人，还不更要看笑话了。
她在给自己找理由。
“照顾我可千万别了，我没那么精贵的，当初上山砍柴下水里捞鱼谁不会，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这不还有小辉嘛，他也能照顾我，你还是要去做你的正事。”
顾云辉一直看着两人争论，都争得面红耳赤了，平日里的母亲不是这样的。
他突然说话了。
第274章 ：屋子里有声音
顾云辉拉着母亲的手。
“妈，你就让钱飞叔叔留下来吧，家里能住下呀，你要不喜欢他和你挤一个屋子，和我挤就成，钱飞叔叔可以住我的屋。”
顾云辉毕竟才7岁，就算平时再懂事，看起来像个小大人一样，但孩子终究是孩子。
在他说出你不喜欢他和你挤一个屋子这样话的时候，钱飞和朱琼两人都恨不能此刻能有一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
这小屁孩，到底瞎说什么呢。
顾云辉见他们俩不说话，又找了个理由。
“再说了，再过十来天学校就要开学，妈妈你不是说，我应该以学业为重吗，不能因小失大，我平时要去学校上课，也没有时间照顾你。”
钱飞得到顾云辉的支持，更加不依不饶。
“琼姐，你看小辉都答应了，你总不至于还赶我走吧，这样，等我后面做生意真的赚钱了，找到了新的住处，我再搬出去好不好，你现在就暂时收留我一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朱琼已经找不到了拒绝的理由，只是一想到胡彩霞这些年来的刁难，还是有无尽的担忧，不由得眉头又皱在了一起。
钱飞就好像知道她的顾虑一般。
“琼姐，你别怕，如果以后还有人要欺负你，我的拳头不认人。”
顾云辉摩拳擦掌。
“妈，我也可以，我和钱飞叔叔一起保护你。”
朱琼一下就笑了，自从小辉爸爸去世之后，她一直把自己活成了铁人一般，百毒不侵也百折不挠。
如今却被人这样护着，心头顿觉有一股暖流流过。
“行，小飞，那你就去找江启明和方小芹他们商量商量，反正我不懂怎么做生意，我就不去了，只要你商量好了，将来卖烤火炉的时候，姐也帮着你推销。”
钱飞把剩下的葡萄糖水强迫着朱琼喝下了，然后还跑护士那去交代了下，只要朱琼有任何情况，立马叫他，这才放心离开。
顾云辉把烤火炉打开，然后坐在炉子前拿出一本书来看，这个孩子好学，即使每天帮着妈妈摆地摊，这次期末考试也考了年级第一名。
这一直是朱琼的骄傲。
看着床头的那半袋葡萄糖，朱琼感觉和方小芹之间的距离，好像一下拉近了许多。
这个女人她喜欢。
不但温柔大方，更关键的还睿智大气，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而且心地善良，让人有一种本能的亲近感。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小辉，你能不能回家一趟，帮妈拿点东西过来。”
朱琼细细碎碎地交代，几分钟后，顾云辉跑出医院回了家，母亲让他带了许多做棉袄的东西，她说要给江启明做一件棉袄。
在这方面，朱琼真的是专业的，就只看了那么一眼，就看出了江启明身上穿着的那件棉袄不合身。
是啊，那件棉袄是从云龙镇出发的时候，从大江身上拔下来的。
门口遇到钱飞，没想到他也说要回家一趟，看起来有些兴奋，有些着急，跑得比顾云辉还快。
在楼下，顾云辉追得气喘吁吁，眼看着钱飞都要上楼了，终于忍不住吼他。
“你慢点，你跑那么快，你有钥匙嘛，还不是进不了屋。”
但是钱飞没理他，等顾云辉上楼来，刚把钥匙掏出来，突然感觉一双手捂住了他嘴，钱飞的声音压得很低。
“别出声，我怎么感觉房间里有声音。”
第275章 ：真是巧了
钱飞回来，是回来拿录音机的。
在江启琳的病房内，他和方小芹他们的合作谈得非常顺利。
到最后，方小芹直接拿了一张纸来，写了份一式两份的合同出来，把双方权利和义务约定得清清楚楚。
江启明再次惊讶，这媳妇怎么看起来这么专业哦，甚至还让他跑医生办公室里去找来了印泥，一人在上面按了个红指头印才算完成。
全程都很愉快，甚至能让人看到宏伟蓝图，不由得有些憧憬。
不过一旁的江启琳和周丞丝毫不知道他们三人到底在那嘀嘀咕咕什么，两人完全被录音机吸引了过去，一人戴着个耳机在那听英语磁带。
听到激动的时候，他们也跟着读了起来。
“周丞，以后这个录音机我们轮流用，一定能把英语成绩提升上去。”
旁边那老太太对这大家子人好奇得很，一会烤火炉，一会录音机的。
尤其是今天方小芹说买录音机，到下午就真的拿了个录音机回来，可是这家人看起来明明就不是很有钱的样子。
刚刚，她已经在江启明那定了个烤火炉了，现在见江启琳和周丞听着录音机又听得起劲得很，她也有个孙子，上高三了，一直闹着要买录音机呢，他爸妈愣是不给他买。
这时，老太太也动了心思。
钱飞怎么会错过这样个好机会，立马推销了一个出去，他大着胆子要了45元，没想这老太太爽快得很，当即就给钱了。
“小伙子，你现在就回家去给我拿，这样明天孙子来看我的时候，就能给他了。”
没想一回来，还遇到家里进贼了。
钱飞拽着顾云辉躲在墙角里，屋子里窸窸窣窣的，仔细一听，就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龙哥，那小子就是住在这里，我昨天看到了，扛着一包废品进来。”
“给我搜，必须把东西找到了，你说让他尝到了甜头，将来还不和我们抢生意，必须给我往死里整，整得他害怕了。”
钱飞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那两个录音机，就被他藏在那堆废品里边，如果被他们搜到，自己还拿什么货给病房的老太太。
在拿到她钱的时候，他就把钱交了住院费，还给朱琼也买了止痛针。
绝对不能让这些人得手。
他小声和顾云辉说话。
“小辉，你还记得今天叔叔藏录音机的地方吗，一会我把这两人缠住，你拿着录音机就跑，到医院去交给那个奶奶，好不好，不要管我。”
顾云辉还有些犹豫，他觉得这样做，不够义气。
“记住了，这录音机就是妈妈的救命钱，必须要保护好，况且你就是个孩子，你帮不上忙。”
这次，顾云辉终于点头了，钱飞大喊一声，冲进了房间内。
几分钟后，顾云辉抱着那个黑口袋冲出了棉纺厂的大门，他一直沿着江边跑啊跑，跑到一半的时候觉得不对劲，他不能就这样丢下钱飞叔叔跑了。
不然妈妈将来肯定要说他是懦夫。
他犹豫了一下，直接换了一个方向。
第276章 ：不允许亵渎她
何龙看着钱飞只有一人，而他们直接有三个人，胆子一下就大了许多。
“怎么，缩在一个女人的窝里，就以为自己安全了，我告诉你，你想要混进来抢食吃，那就是虎口拔牙，老子分分钟就把你给灭了。”
钱飞原本也答应了朱琼，以后不再做这些歪门邪道，他看了看形势，只能先稳住他们。
“龙哥，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买卖，请你们离开。”
何龙底下的一个小弟直接过来就他钱飞控制在了墙角的位置。
“走可以，那你乖乖把你拿的货进贡了，我们保证不找你麻烦。”
想来，这时的顾云辉已经跑远了，钱飞毫无畏惧。
“你们随便翻，你要能翻出来就带走。”
“龙哥，我觉得肯定是刚刚偷偷摸进来然后跑掉的那个孩子拿走了，要不我们追。”
何龙一巴掌打在对方脸上。
“还追个屁，肯定早就跑远了，当时屋子里电灯突然亮了我就觉得不对劲，你们非要躲，这下好了，让一个小娃子钻了空子。”
何龙环顾了四周，朱琼的家里很简陋，几乎没有什么装饰，但是在房间的墙壁上，却挂着她和顾云辉爸爸的结婚照。
这是当时他们花了大价钱拍的一张彩色的照片。
麻花辫，蝴蝶结，翻领小洋裙，包括孩子爸的中山装，都和普通的衣服有些不一样。
他们的衣服，都是朱琼亲手做的。
20岁的朱琼，美得简直不食人间烟火，眉眼含笑，让人过目不忘。
“龙哥，这女人我认识，就在广场上摆地摊，长得倒是标致，没想到和这小子勾搭在一起，真是可惜了。”
这何龙当然对朱琼有印象，当时见朱琼长得好看，有一天在一条小巷子里正好碰到出门摆地摊的朱琼，直接就动了歪心思，走上去抱她。
这朱琼脾气也是火爆，本能甩了他一巴掌。
这件事，谁都不知道，不然说出去了，他何龙的脸面往哪里搁，那天在火车上，他就看到朱琼和这小子在一起，简直是火冒三丈。
所以，他追着钱飞不放，除了钱飞抢了他的生意，还因为钱飞抢了他看中的女人。
何龙看着就鬼火冒，直接把那张结婚照从墙壁上扯了下来，然后把朱琼的那一半扯掉，装在了自己怀里。
另外那一半丢在地上，他还用脚踩了踩。
“放心，这婆娘迟早都是我的。”
原本想要息事宁人的钱飞，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他的声音很大，感觉整个家属楼的人都能听到，不少人推开门来想要看个究竟。
“你把东西给我放下。”
“放下！”
钱飞直接就冲了过去，拳头就那样劈头盖脸全都招呼在了何龙的身上。
可以一敌三，他哪里是对手。
朱琼家的门被关得严严实实，大家都不知道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阵的拳打脚踢声，屋子里乒乒乓乓，不少东西掉落在了地上。
“这可不得了啊，赶快去报公安吧，再这样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棉纺厂家属楼的外边，传来了警笛声。
第277章 ：寡妇门前是非多
是顾云辉报了警。
当杨华和同事到达房间的时候，钱飞已经被何龙三个人打在地上爬不起来，但是他的手里，还拽着朱琼的半张照片。
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入室偷盗还能在别人房间里把人给打了，杨华当场就给三人上了手铐。
“带回去，给我好好交代，交代不清楚这次就别想出来。”
这何龙已经是几进宫的人了，早就是老油条，对公安局里这几个人，都熟悉得很。
“杨同志，别那么凶嘛，你说这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就是到朋友家来玩玩，我们是朋友，闹着玩的，哪里就上纲上线需要你亲自出马了。”
这时，钱飞从地上爬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没事人一般。
钱飞是孤儿，在村子里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他从小到大在村子就爱和人打架，大家都说他是个野小子，见到就躲。
只有朱琼对他不一样，每次被人打得厉害了，都是朱琼给他治伤，然后安慰他。
“你呀，打不过人家就不要去打了，咱们打不过躲得过啊，下次学聪明点知道不。”
所以后来，钱飞的打架本领没长多少，抗打能力却非常好，虽然被何龙他们三个人围殴，他看起来受伤了，都是些皮外伤，并没有伤到要害。
他义愤填膺,指着何龙的鼻子控诉。
“胡说八道，谁和你是朋友了，警察同志，他们就是入室抢劫的小偷，不对，都不能叫小偷，叫强盗。”
何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反问钱飞。
“那你就告诉警察同志，你掉什么东西了，你说啊，我偷你什么东西了，杨同志，我都说了，我们就是朋友，朋友间发生点争执，引起点矛盾打一架，我们和解，和解就行了，还把我们拷上干嘛，松了松了。”
不少邻居都围了过来，今天这棉纺厂家属楼实在是有些热闹，胡彩霞更甚，直接就在门口大惊小怪。
“妈呀，原来这女人还不止找一个，找了好几个，还争风吃醋打架了，真是不得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还真应了那句话，虽然就是一句毫无厘头的瞎编烂造，就有人真的相信了。
顾云辉这孩子真的很聪明，知道录音机不能让别人知道了，还偷偷把那包黑口袋藏在了房间的角落里，这才跑过来。
“警察叔叔，这是我的家，我不认识这三个人，他们就是小偷，你们赶快把他们抓起来。”
杨华也对何龙这人头疼得很，只要有机会，他肯定想给他定罪关进去了，免得在外边到处惹是生非，给社会造成不良影响，还给自己也增加了无尽的工作量。
“带回去，到底是不是朋友，我分分钟就能查清楚，何龙，我劝你还是自己主动撂了，到底犯了什么事。”
这何龙也是贼精的一个无赖，听到了胡彩霞的话，立马就反咬了一口。
“好好好，我交代，就是朱琼这婆娘，两边都吊着，一边和我好一边又在背后勾搭小白脸，我气不过，才把人打了，警察同志，这种私事你们都要管吗，这不是浪费警力吗？”
钱飞看着何龙那肥头大耳的恶心嘴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把心一横，决定孤注一掷了。
第278章 ：我们是朋友
钱飞把顾云辉拉到一旁小声耳语了几句，然后直接走到了杨华的面前。
"警察同志，我跟你们去公安局，接受调查。"
其实杨华经常处理今天这样情况的打架纠纷，就只到现场看了一眼，就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本并不想带钱飞回去，不过他既然主动要求过去，这件事就更好处理了。
“都带回去。”
何龙有些不踏实了，这钱飞到底要干嘛？这小子对他私底下那条售卖线路倒是清楚得很，该不会要在背后里使坏吧？
可是也不应该啊，除非他自己真的想断了这一条发财的路，以后再也不想涉猎。
虽然何龙做梦都想把钱飞从这一行挤出去，但是他也明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毕竟见识过轻而易举的发财，谁还愿意甘心踏踏实实赚小钱。
警车带着何龙和钱飞一干人呼啸而去。
整个棉纺厂的家属大院里，再次恢复了平静，顾云辉看着屋子内满地的狼藉，开始一点点收拾。
有几个同情朱琼的职工家属，想要来帮忙，也被他拒绝了。
“谢谢婶婶们，不用了，我还要去医院，妈妈摔坏了腿，刚刚做完手术，我要去医院照顾妈妈。”
这时大家才知道，原来朱琼是因为受了伤，钱飞才会背着她走。
“你们说那胡彩霞也是缺德，无中生有说出那样的话来。”
“算了算了，不说了，大家心里明白就行，小辉啊，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给婶婶说。”
顾云辉把门关了起来，然后收了一包母亲需要的东西，再把一个录音机塞在了里边，另外一个则直接放在了自己的床头。
钱飞叔叔说了，最后那个录音机不卖了，送给了他。
收拾好这些之后，顾云辉把窗户关好，锁好门之后这才离开。
今天之所有让何龙他们轻而易举进了屋，就是因为走的时候忘记关了窗户。
到医院的时候，母亲还没睡，见他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非常担心。
方小芹和江启明也在朱琼的病房内，他们是来和朱琼道别的，明天一大早，正好电器厂有一趟送货的车要出城，虽然不是云龙镇的方向，但是跟着车子能到离云龙镇只有二三十里地的地方，能有顺风车搭，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朱琼看着顾云辉拿过来的针线和布料，自己熬个通宵，还是可以做一件棉袄出来的。
“你们明天几点走，我让小辉过来一趟，把棉袄给你们送过来，可千万别嫌弃啊。”
江启明哪里好意思收朱琼送的棉袄，连连推辞。
“嫂子，你好好养伤，不能熬夜做针线活。”
“不痛，我的腿一点都不痛了。”
朱琼压根就不知道，是钱飞花钱给她买了止疼针，只以为这医院就是技术好。
见他们不相信，她一下就生气了。
“你们要再推辞，就是嫌弃，就是不把我朱琼当朋友。”
一句朋友，让方小芹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是啊，礼尚往来间，彼此的关系真的在不知不觉间就拉近了。
顾云辉送方小芹他们到医院门口，方小芹还暗自有些奇怪，这钱飞不是紧张他这个姐姐得很，怎么回家之后人就不过来了，录音机都让顾云辉一个孩子带过来，不应该啊。
顾云辉跟着他们走了很远，方小芹催他回去，他这才说话。
“江叔叔，方婶婶，有件事我想求你们，你们能不能去救救钱叔叔。”
第279章 ：换了一条路
顾云辉说起了刚刚家里发生的那件事，说到最后，他还有些害怕。
“婶婶，你们说，钱飞叔叔会不会因为私自卖录音机这些东西直接进去啊，他说他以后再也不卖这些东西了，就跟着你们好好做生意。”
江启明一下明白了钱飞到底是让自己帮什么忙了。
“小辉，你先回医院照顾妈妈吧，放心，你的钱飞叔叔不会有事的，明天他就能回来。”
在回电器厂宿舍之前，江启明和方小芹直接去了一趟公安局，杨华果然还没下班。
而且，此刻的局里边灯火通明，在钱飞的举报之下，他们直接捣毁了何龙的老巢，缴获了不少非法售卖的电器。
何龙没想到钱飞会这样狠，在那咆哮，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
“公安同志，这钱飞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也一样拿了这样的货回来卖。”
杨华显得非常兴奋，从一起普通的打架斗殴案能顺藤摸瓜，摸出这么个大案子，这简直就是今年的开门红啊。
“钱飞的问题，我们自然会处理，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以何龙的这个量，少说也够关他一两年的了。
钱飞也真够狠的，他先是向公安局自首，自己也曾购买过私货录音机，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彻底断了自己的退路，也成功把何龙拽了出来，逼上绝路。
不过在这样做之前，钱飞早就权衡过了，说到底，他也就三个的量，其中一个留下来自用，另外两个赠送给了朋友，这就是在批评教育的范畴。
至于何龙，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谁让他竟然敢觊觎朱琼的，在钱飞的心目中，朱琼就是女神一般的存在，任何人都不允许亵渎。
江启明和方小芹赶了过来，在杨华面前力证钱飞购买的录音机就只是帮朋友带货而已，绝不是盈利为目的，再加上他的数量这么小，又有举报何龙的立功表现。
杨华当即就向领导申请了，免除了对钱飞的罚款和拘留的处罚，直接放了出来。
离开前，让他签了一份保证书，保证将来不会再犯，钱飞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的，方小芹看到那，就想起前世里钱飞自传里的一句话，说钱飞就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民，最后却成了全国首富，靠的就是在时代洪流中把握住了机遇。
她突然在想，钱飞在贩卖私货电器的这条路上，才刚刚迈出一条腿，就被自己这样活生生拽了回来，让他错失了发财的大好机遇，他该不会怪自己吧。
不过反正他也不知道。
方小芹一下就坦然了，至少自己这样拉他一把，免除了他多年后的那场牢狱之灾。
对江启明和方小芹的到来，钱飞还非常意外，在公安局大门口，他直接就把江启明抱住了。
“江哥，嫂子，虽然咱们才认识一天时间，但是这份情我钱飞记住了，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哥，亲嫂子。”
这话有些煽情也有些让人感动，两个大男人抱着竟然迟迟不松开，方小芹吃醋了。
“好了好了，既然都是兄弟了，以后就好好合作，把烤火炉，还有夏天的风扇推销起来，大家一起奔小康。”
钱飞也不管他们还站在公安局门口，抓着他们俩就说开了。
“哥，嫂子，我有点新想法，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正说着，方小芹突然隐约听到了相机的咔嚓声，对这个声音，另外两人肯定不熟悉，但是她熟悉啊，立马就吼了一句。
“谁，是谁在那儿拍照。”
第280章 ：一只小菜鸟
江启明的方向感和警惕性极高，听了方小芹的话，立马辨别到了声音发出的方向，就觉眼前一花，他从旁边的花坛丛中直接拧了个小不点出来。
那小不点还在张牙舞爪。
“放开我，放开我。”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女孩子？
江启明愣了一下，就着公安局院子里灯光球场上的路灯的光，顿时看清楚了，手里拧着的果真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
只是她一头假小子一般的短发，再加上穿着一身牛仔衣，身材又娇小得厉害，刚开始还真以为是个半大小子。
他吓了一大跳，连忙松开了手，这女子一个没站稳，直接就摔倒在地上。
不过即使是摔下去了，她也死死护着手里那台昂贵的海鸥相机。
她凶巴巴的，但天生萝莉音，非常凶了，可听起来也不吓人。
“你要给我摔坏了，你赔不起。”
方小芹上前把姑娘扶了起来。
“对不起啊小妹妹，是我爱人鲁莽了，不知道你在那儿拍照，只以为你是坏人。”
说着，方小芹看了看她手里的相机，这个年代能有得起相机的人，除了工作需要就只能是家庭条件非常好的高干子弟，再或者是家里经商家的孩子。
但是大半夜的跑公安局外边来偷拍，肯定不是兴趣爱好了。
“妹妹，你是记者吗？”
这姑娘愣了一下，还有些自豪。
“你怎么知道。”
不过回答完了，她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再次死死捂着自己的相机。
“你们别乱来啊，这是非常重要的素材，报道出去我就能在报社出名了，看那些瞧不起我的人，还说我抓不到社会热点新闻不，气死他们。”
方小芹忍不住想笑，这摆明了就职场菜鸟的好胜心啊，再次对这只菜鸟的可爱度加了一分，看到地上掉了个牌子，她捡了起来。
“龙都日报社，实习记者：艾青。”
呵，果真是名记者，不过还是从省城来的，倒是出乎意料。
这姑娘听方小芹念出自己的名字，再次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姐，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该不会认识我吧。”
她就那样看着方小芹好看的脸，眉毛都皱成一堆了，还是没见过。
方小芹笑着把记者证放回她的手里。
“艾青，这件事是大兴县发生的大事，杀鸡儆猴，非常振奋人心的啊，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来拍照，完全可以找个人采访，然后报道出去，这不是让大兴县在全省乃至全国都出名的好事吗？”
这一反问让这个叫艾青的姑娘愣了一下，好像是这个道理啊，自己可以名正言顺进去采访的呢，虽然是实习记者，可谁让自己正好就遇上了呢。
“我，我就是怕他们不接受我的采访，轰我走。”
还真是一只菜鸟，不过也是只勇敢的菜鸟。
江启明也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正能量的事，转身就进去找杨华。
这艾青就像个小猴儿一般，在院子里跳来跳去，看着钱飞，一下非常兴奋，直接拉上了他的手。
“我知道了，你就是举报人对不对，你简直就是大英雄啊，立大功的，快快，我要采访你，就现在。”
第281章 ：大叔
钱飞被艾青的热情吓得连连摆手，一直往后退。
“采访我，这个，这个还是算了，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就是被何龙逼的。”
艾青举起相机，要给钱飞拍一张照片。
“来，让我们的英雄露脸一张。”
钱飞竟然不好意思了，想起和何龙在朱琼家打的那一架，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这个时候眼睛都肿成了一条缝，出于一种本能，他直接就抬手挡住。
“我说了，我不是英雄。”
艾青去抓他的手。
“哎呀，你讨厌，浪费我一张胶卷。”
钱飞一下就有些生气了，站得远远的，他的语气变得有点冷。
“我说了，我不拍照，哥，嫂子，要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家了，今天家里还乱得很，我要回家收拾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江启明拉着杨华出来，杨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确实，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估计今天晚上又得一个通宵了。
况且现在何龙的案子牵扯众多，包括他这条庞大的运输线路他还缄口不言，到底走的陆路还是水路，涉及到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一些。
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合采访，从而报道出去，以免打草惊蛇。
“你好歹还是给人家记者同志解释一下，别丢了咱们大兴县的基本礼节。”
杨华把自己的帽子正了正，还把衣服最后一颗扣子也扣上了，他啪地敬了个军礼，一脸的严肃。
“这位小同志，请把你相机里的胶卷交给我，这种地方怎么能说拍照就拍照，如果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你担待得起吗？”
艾青恨恨地看了方小芹一眼，都是她出的馊主意，还说要把正能量发扬光大，这下好了。
她再次死死拽着自己的相机。
“我不要，你没权拿我的东西，我是龙都日报社的记者，我有权利采访社会新闻的。”
这傻丫头，别人都还没问呢，她倒好，自报家门报得这么快。
杨华不管那么多，直接伸手过来就要夺，领导交代了，这件事情不宜声张。
谁知他的手才刚碰到艾青，这小丫头就尖叫了起来，还带着哭腔。
“救命啊，警察要抢东西了。”
别说，她的眼泪真真切切，真的一下就哭了起来，甚至还往江启明的背后躲。
“大哥哥救我，这位警察大叔是你带出来的，你要帮我搞定他。”
她竟然叫江启明哥，叫杨华为大叔。
这可把杨华气得够呛，黑着一张脸更凶了，直接又上前要抓相机。
见江启明没反应，好像是和杨华一伙的，这丫头又往钱飞的身后躲，钱飞唯恐受了池鱼之殃，比他躲得还快。
艾青跳得更快，躲在了方小芹的身后，委屈巴巴的。
“姐姐救我。”
杨华可不敢碰方小芹丝毫。
“嫂子，你别包庇这臭小子。”
什么，臭小子？
杨华也是故意的，谁让她叫自己大叔来着，谁知艾青一听，直接把头伸了出来。
“看清楚，本姑娘如假包换。”
对这样的发展，方小芹也有些愧疚，确实，她忘记了需要保密这一茬了，于是帮着艾青说话。
“好了杨华，你也别上纲上线了，这丫头就在院子外边闪了几张照片，也拍不到什么具体的东西，就算了吧。”
里边，有人在大声叫杨华的名字。
“快进来，何龙那小子扛不住了，要撂了。”
第282章 ：谁跟着你了
见方小芹都开口了，杨华也没再坚持，不过他还是凶巴巴地威胁了一番艾青。
“小丫头记住了，今天就暂时饶了你，但是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跑过来偷拍，我就直接把你的相机给没收了。”
知道自己没了危险，艾青一下又开心了起来，踮起脚尖从方小芹的肩膀上探出个头来，还冲着杨华扮了个鬼脸。
“是，警察叔叔。”
杨华一走，这艾青没了新闻素材，又开始缠着钱飞。
“英雄，你就给我说点呗，就说一点点就行，在里边到底是怎么个情况，然后我回去再编一点，也能发一份稿件出来不是？拜托了拜托了。”
钱飞就像是避瘟神一般避开她，还凶她。
“你再问，再问我就进去找刚刚那位，直接把你关进去，和何龙关在一起，你去采访他得了。”
今天忙了一天，到现在已经夜里十点多了，这个年代的城市，到这个时间点早就进入了深睡状态，江启明担心方小芹累着了，把脚步压得很慢，已经没了公共汽车，只能沿着江边慢慢往电器厂的宿舍走去。
还好，大兴县城并不大，估计走回去也就半个多小时。
“媳妇，如果实在累了，我背你走。”
再次有种被保护成大熊猫的感觉，不过方小芹哪里有那么金贵。
“没事啊，沿着江边散步的感觉多好，我们走慢点就可以了。”
他们俩，此刻眼底里又只有彼此了，是啊，这种手牵着手散步的感觉真好，即使是在春节过后的深夜里，也丝毫感觉不到冷。
方小芹恨不能，这条路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一直走下去，没有尽头。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远远跑在前面的钱飞和艾青吵了起来，钱飞说得很大声。
“你为什么跟着我，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不会给你说任何。”
艾青还是像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
“谁跟着你了，你回你的家，我回我的家，这条路还是你修的不成。”
眼看着已经到了江边和棉纺厂家属楼交汇的地方了，江启明他们还会沿着江边继续往前走，不过钱飞就要往岔路上走，没想到艾青也站在了岔路口，还跑在了钱飞的前面。
“看看，看看到底是谁跟着谁，还好意思说别人。”
她又扮了个鬼脸，笑得可爱得很。
钱飞停下来和江启明他们告别，还说出了刚刚他想说而一直没说的话。
“哥，嫂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第一批烤火炉的货，现在开春了，慢慢要热起来了，估计烤火炉卖不了多长时间，所以我最近打算趁着这两天倒春寒的时候，提着今天做的这个样品去推销一下，如果能提前收点预售款是最好的了，不然说真的，我进货的本钱都没有。”
这倒是个好主意，看来这钱飞还真有一些生意头脑，难怪前世能成功。
三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的问题，等钱飞转身往棉纺厂走的时候，艾青突然从边上又跳了出来。
第283章 ：我明天再来找你
“你这是要干嘛，吓死人了。”
艾青一副娇俏模样，不过话语里全是都是鄙夷。
“我知道你住棉纺厂家属楼，这前面好长一段路，黑布隆冬的，我走起来害怕，所以我在这里等你呀，结果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还是个胆小鬼，连我一个弱女子都不如。”
钱飞被她气得不行，从来没有被人这样鄙视他钱飞胆子小的，这艾青还是头一个。
想当初在朱家村称王称霸的时候，就是山上的古坟他也敢去刨。
敢说他胆子小。
只见钱飞大吼一声，然后撒腿就往前跑。
“鬼啊。”
艾青吓得惊声尖叫，直接就往钱飞的怀里钻，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钱飞见她那小样儿，终于满意地笑了。
“看看，到底是谁胆子小了，有本事就不要害怕。”
意识到自己被骗之后，艾青冲上去就要打人，不过钱飞怎么可能被她打到，跑得飞快，艾青就一直在后边追，穷追不舍。
钱飞的心底里还犯怵，这女人大概是疯了吧，惹到神经病了，非得把自己追到不可？
他跑得更快了一些。
谁知道他跑得快，艾青也跟着跑得快，直追到了棉纺厂的家属大院里边，都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钱飞最后把心一横，直接就停住了。
“说，你到底要干嘛？”
艾青跑得太急，一个没刹住车，一下撞在了钱飞的怀里。
“登徒子，占我便宜，臭流.氓，谁追你了，我也住在里边。”
说完，她扬手要给钱飞一巴掌，被他巧妙避开了。
“既然这样，那告辞，希望明天不要再遇见你，再见。”
钱飞噔噔噔地上楼，艾青还追了几步。
“我知道你住二楼，今天打架我也全程围观了，不然我怎么可能跟着你们去公安局蹲点抓新闻素材啊，我不管，这件事既然是你引起的，你就必须负责到底，必须得让我把这个新闻做出来，不然我和你没完，明天我再来找你。”
说完这句话，艾青也不管钱飞是否答应，直接就跑开了，她进的是另外一栋楼，那栋楼里住着的，据说是棉纺厂里的领导们，房间更大不说，位置也好一些。
刚到楼下，艾青就扯开嗓门喊。
“舅舅，舅妈，我回来了。”
钱飞赶快逃也似地上楼，心底已经盘算开了，明天早上一定要天不亮就去医院，千万别再碰到这个小瘟神了。
打开房门，屋子里依然一片狼藉，顾云辉也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打架时候打翻的桌子因为太重，顾云辉毕竟是个孩子，还推不起来。
孟飞把它一点点推起来，在桌子底下，他看到了那张被何龙扯碎了的结婚照。
地上躺着的是顾云辉爸爸顾帆的那一半，另外一半，当时被钱飞死命从何龙的怀里抢了过来，到现在还在自己怀里。
他把它拿了出来，然后把两张照片拼接在一起，不过中间的裂痕怎么也修复不了。
就好像朱琼和顾帆的阴阳两隔。
“顾大哥，你说你怎么那么狠心，每次你带着琼姐回来探亲的时候，你都说你会好好照顾琼姐，要照顾一辈子，可你为什么说走就走了呢。”
抱着这张破碎的照片，钱飞靠着墙壁的一个角落一点点蹲了下来，他的手指轻轻划过照片上朱琼完美的脸。
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过，把她看得这样真切。
他一下就把头埋在膝盖里边，呜呜哭了起来，肩头抽搐。
“顾大哥，我来帮你照顾琼姐，好吗?”
第284章 ：必须的
江启明和方小芹回到红星电器厂的宿舍，没想这么晚了，杨国强还在楼下，好像是在等人。
“杨叔，你别等了，杨华今天晚上肯定回不来，局里有临时的紧急任务。”
杨国强早就习惯了儿子的日理万机。
“懒得理他，当真以为自己是局长了，公安局离了他就转不了。”
江启明知道，这老爷子又要开始抱怨了，甚至还会把昨天说的那一套再说什么，顺便再催一下婚，让方小芹遇到合适的姑娘，介绍给他这个混蛋儿子。
他立马让他打住。
“杨叔，你别说，华子最近还真要提拔了，你就等着吧。”
杨国强好像并不是太在意这个。
“我在这里，是在等你们，不是等他，走，我们上楼再说。”
说到这里，江启明突然想起来了，杨国强一共给了他两个烤火炉的材料，但是今天他把做好的那个直接给了病房里的老太太，另外一个还只做到一半，今天晚上加班加点做完。
“杨叔，正好我也有一件事要给你说，一会我把烤火炉的材料钱给你，实在不好意思，启琳病房里那个老太太非得追着我要买烤火炉，还说自己老寒腿好多年了，不然也不会干活的时候摔了跤，直接住进医院里，我实在是推迟不过，只能把你拿过来的材料做好的一个给了她，下次，下次我赔你一个，好不好。”
说到这里，原本还要上楼的杨国强走到一半就停住了。
“哦，这样啊？那正好，我就不用上楼了，本来我过来就是来拿这些原材料的，刚开始厂子里的老王见我做烤火炉，死乞白赖要让我也帮他做一个，结果倒好，他竟然要拿来……”
“算了算了，不说了，反正这个烤火炉，我是不可能给老王的了，你就给我一个就成，至于那点材料费，也就算了，厂子里多的是，也不值钱。”
说到这里，杨国强又开始叮嘱他。
“还有啊，你要的那批做烤火炉的材料，我已经帮你装在明天你们要搭的那辆货车上，低调点，别让人知道，现在这个厂子里啊，多少双眼睛看着。”
杨国强压低了声音，还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才又继续说了下去。
“你这次的量更大一些，我特意找了厂长，把价格还下浮了一点。”
江启明一下非常感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谢叔，谢谢，实在是太感谢了。”
杨国强已经往楼下走了。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给我加油好好干，将来叔儿子指望不上让他给我养老的时候，就指望你了，别以为你能缩一边去不管我。”
江启明和方小芹两人异口同声，答得很快。
“叔，必须的。”
杨国强被两口子的默契惊讶到了，再想想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气得直摇头，唉声叹气赶快离开。
回到房间，方小芹窝进了暖暖的花棉被里边，江启明却要熬夜继续做烤火炉，谁让他昨天晚上放纵，和杨华喝酒喝得伶仃大醉的呢。
方小芹睡不着，和他聊天，两人不知不觉再次说起了刀具厂在大年初二那天采购的那批货。
不行，总感觉不太对劲。
第285章 ：货车上听来的秘密
第二天一大早，顾云辉就带着棉袄过来找方小芹他们了。
朱琼的手艺真的没得说，甚至都没有量尺寸，就那样目测了一下，做出来的棉袄都非常合身。
而且她做的棉袄，款式总是那样与众不同的，知道江启明平时在单位上会干活，特意做了袖口可以翻边的衣袖，还把袖口处的棉花少加了一些，这样干活的时候挽起来便方便了许多。
方小芹和江启明坐在货车后边的车厢里边，今天车子里只拉了半车货，是给临县的一家厂子送货，主要送的是一批半成品的电子元件，他们拿的那一小箱做烤火炉需要的材料也放在一个角落里。
离开的时候，那司机还调侃了一下。
“小兄弟，你可是享受咱们杨主任的特别待遇了，还有送货上门的待遇。”
江启明带着笑脸，连忙摸了一包烟过去，还给对方点上一根。
“辛苦你了大哥，今后要路过云龙镇，来利达刀具厂找我，有什么用你得上兄弟的地方，尽管说话。”
见江启明这么懂事，对方二话没说，扔给他们一条破棉被，让垫着坐。
车上，除了他们夫妻俩，还有五六个搭乘顺风车的人，大家就好像约定俗成的一般，各自占了车斗的几个角落，互不打扰。
江启明选了靠在司机背后的那个角落，这样颠簸没那么厉害，正好还有几箱货摆在那，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密闭空间，把破棉被铺在那，刚刚能坐两个人。
就像是两人的单独空间一样。
江启明舍不得把新棉袄弄脏了，又换上了大江那件旧袄子，没一会，在货车的摇摇晃晃中，方小芹就开始犯困，然后靠在江启明的怀里睡了过去。
有暖暖的阳光照下来，刚开始还觉得暖和，时间一长就有些晒人，江启明丝毫不敢打盹，把棉袄顶在头顶上帮方小芹挡太阳，还挡明晃晃的光线。
四周安静得除了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就是经过树林时候的鸟鸣，看着方小芹睡着时候就如同婴儿般红扑扑的脸蛋，江启明忍不住用手碰了碰，不过立马又像是触电一般拿开了。
体内的怪兽再次蠢蠢欲动，他尽量去控制住，该死，怎么能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也对这个女人产生这样的邪念呢。
江启明想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远处一个角落里坐着的两个人，一人手里提了个黑色人造革皮包，穿着板正中山服，其中一个还戴着乌金丝眼镜，一看就不是乡下人。
他们的一句话，一下引起了江启明的留意。
“你说，这车子都不停靠云龙镇，到时候还要走几十里的山路，我们哪里找得到哦。”
听起来，好像他们目的地就是云龙镇，还是第一次去？
不过这两人看起来面生得很，江启明在镇上工作了五年了，但凡是镇上那帮工作人员，即使叫不上名字，至少也会有些面熟。
其他人都在昏昏欲睡，江启明不由自主，就留意起两人的聊天来。
原本他们聊天的声音也很低，不留意的话是听不清楚的，不过江启明的听力过人，这样刻意听过去，还果真让他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们谈话中，提到过好几次利达刀具厂，还有马大龙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