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退货
方小芹发现，背篓里竟然装着一背篓的辣椒。
这个季节已经过了辣椒大面积上市的季节了，有存货也是个别人家存放在自家的地窖里保存。
不过方小芹也想过这个问题，虽然他们家应该没什么存货，但是在村子里找找，肯定能找到，江启明怎么大老远的从这么远的镇上买一背篓辣椒回去。
江启明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
“这家的辣椒好，以前妈也在这儿买过，最主要的是他们家的辣椒比公社卖的一斤还能便宜两分钱。”
没错，这里是50斤的辣椒，五十斤也就能节省一块钱。
江启明说得轻描淡写，确实，这本来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但是方小芹心头一下还是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了一下。
江家穷，她一直都知道，而刚刚她竟然大手大脚，在镇上的供销社里花掉了那么多钱，而且买了不少无用的东西，再想想江启明大老远地买辣椒回去，就为了节约一块钱。
顿时觉得自己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一般。
方小芹一下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跑得飞快，直接往供销社而去，江启明不明就里，连忙把车子靠边停好了，紧赶慢赶跟了过去。
供销社里的人也挺多，那些售货员都傲慢得很，眼睛能看到天上去，刚踏进供销社的门，就看到方小芹拿着一个水钻发夹，对着那售货员在争论着什么。
“同志，这东西都卖出去了，哪里有供销社卖出去的东西还退货的，不能退。”
方小芹急得不行，当时的自己真的脑袋短路了，怎么会花两块五毛钱来买这个水钻发夹。
没错，它确实很漂亮，至少在这个年代里，这发夹就是很多女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奢侈品。
在前世里，她屈指可数来镇上的那次，就对这发夹一见钟情了，当时何文萍还怂恿她买。
可是那时候的方小芹，从头到脚都翻不出几块钱出来，怎么可能买得起，所以今天一看到，头脑一热就买了。
“同志，确实是我不对，当时冲动消费了，不过前后也就十分钟的事，你就帮我退了成不，等将来我有钱了，保证再来买回来，这钱确实是因为有急用。”
周围有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
“你说这小媳妇，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如果不喜欢当时就不要买嘛，这买了又跑来退货，这不是为难人家。”
“这东西就这么一点点大，就值三斤肉，要我说只有傻子才会买它，而且这亮闪闪的戴在头上好看嘛，只有妖精妖怪不正经的女人才会把自己打扮成这样的花里胡哨。”
说什么的都有。
一个流里流气，一看就是街头小混混的男人见方小芹长得俊俏，而且以前从来没在镇上见到过，不由得动了歪心思，冲着她吹了一声口哨，手直接就想往她的肩膀上搭。
“妹儿，你只要答应跟着哥哥玩，这发夹哥哥送你了，怎么样，还退什么退。”
身后，江启明面色铁青，直接就冲了过来。
第62章 ：可以不用吃饭
“你再动我媳妇一根手指头试试。”
那男子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踉跄，噔噔噔就退到了几米开外，要不是旁边有人拉了一把，铁定就摔倒在地上。
“哪里来的葱，敢推老子……”
不过他后边的话还没说完，一看是刀具厂的江启明，立马就把话吞了回去。
这个男人，他惹不起。
他清楚地记得，当初和几个兄弟伙跑刀具厂偷铁，刚刚得手就被江启明发现了，他一人一拳，把他们一伙人打得满地找牙，最后还被扭送到了派出所。
偷鸡不成蚀把米，被罚款不说，还在派出所关了几天。
这口恶气，一直都记着呢。
这小混混吓得连滚带爬往外跑，气势上虽然输了，但嘴上依然嚣张得厉害。
“给老子等着，总有一天要收拾你。”
一下被江启明看到自己乱花钱买了这玩意儿，方小芹手足无措，慌忙想要把东XZ起来，如今这架势，要想退掉的可能性怕是不大了。
怪只怪冲动是魔鬼。
谁知那售货员一见到江启明，脸上一下就笑成了一朵花。
“江技术员，这是你媳妇啊，长得可真俊俏，她一戴上这发夹，我就觉得就是给她量身定制的一般，你说她，买都买了现在又要退，不过既然是你的爱人，我就破个例，答应给你退了，不过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这结果，真是让人喜出望外，要知道两块五毛钱能买多少辣椒做辣酱了呢，在如今这样艰难的时候，自己确实不应该买这样华而不实的东西才是。
“太好了，谢谢，谢谢你同志。”
方小芹把藏起来的发夹又拿了出去，不过还没递到售货员的手上，却被江启明抢了过去。
“这发夹确实挺好看的，上次我来供销社也见到过，你生日不快到了嘛，就当是提前买一个生日礼物了。”
说着，江启明竟然直接帮方小芹把发夹戴上了，就只是把额前的刘海轻轻别在了旁边。
“真好看，不退了。”
方小芹的脸一下就红了，整个人看起来明艳又娇羞。
“你疯啦，我傻你不能跟着我傻啊，这东西二块五，又不能当饭吃。”
但江启明觉得值，这些年来，他一直想给方小芹送一件像样的生日礼物，但是每次回家见到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就像是见到洪水猛兽一般怕自己，他原本升腾起来的念想，立马就灭了下去。
江启明不想被人围观，拉着方小芹跑出了供销社。
“好看，可以不用吃饭。”
这无厘头一句话，让方小芹一下有些激动，这这这，这是他的情话吗，秀色可餐的意思？
哎呀，羞死人了，没想到这呆子还会说这样肉麻的话，方小芹都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了，把脚一跺。
“那你晚上别吃饭了。”
江启明非常配合，“好。”
就在这时，江启明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衣兜里摸索了老半天，最后看着方小芹的眼睛，说得一本正经。
“小芹，有件很重要的事，我要和你商量一下。”
第63章 ：未来的美好
正好，方小芹的心头一动，也想到了什么。
“是么，我也有事要和你商量。”
“那你先说。”
“你先说。”
……
最后，还是方小芹先开的口，只见方小芹把兜里剩下的20块钱一股脑全都抓了出来，塞到了江启明的手里。
“老公，这是前两天收的辣酱的钱，这钱不能再放在我身上了，我怕自己又乱花，你把它收好了，回家的时候交给妈也成，以后我卖辣酱赚的钱，都交给你来保管。”
她是真的不放心自己了，确实是，前世里的她在认识到何世军的真面目，再想起江启明和孩子的一生，心头的苦闷没处排泄，就变成了报复性的花钱，就怕自己大手大脚惯了，回到这几十年前的贫瘠时候，一下控制不住。
但这有没有搞错，江启明怎么感觉方小芹在抢自己的台词呢，这明明就是他要做的事，他正打算，从今以后自己的工资全都叫给她来保管。
江启明立马就把钱塞了回去，同时塞回去的还有他这个月的工资。
“不行，这事必须你来做，以后我每个月的工资，除了给妈零用之外，都交给你来支配，而且刚刚我都说了，发夹必须我来买，所以这钱你必须收着。”
江启明给得也不多，除了留给吴桂花10块钱之外，塞给了方小芹15块。
“我知道这钱是少了点，可能养家都不够，不过我赚的也就是你的，以后我会努力多赚些，媳妇，等将来我们钱存够了，也买一辆自行车好不好，这样也不用每次都借大江的。”
原本方小芹还想推迟，但是听到江启明给自己画的这个美好的未来，一下就心动了。
是啊，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共同努力，怎么可能花钱没有节制了，每一分每一厘都要花在刀刃上。
况且，不都说了嘛，男人的心在哪，钱就在哪，他都把工资交给自己了，是不是就证明他的心也全心全意在自己的心上呢。
“好，我们不但要买自行车，还要买大彩电，盖小洋楼，赚很多很多的钱，把浩浩和燕子送到最好的学校读书，对了，还有小飞。”
江启明带着方小芹开始往凤凰村赶，她坐在后坐上，手轻轻环绕着他的腰，脸颊靠在江启明的后背上，衣服上有淡淡的肥皂味道，夹杂着田野间的清香，让人丝丝沉醉。
江启明问她。
“小飞，小飞是你给肚子里孩子取的名字吗？小芹，我喜欢这个名字，就像现在一样，有种自由飞翔的感觉。”
方小芹一下也被江启明感染了，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那我们这个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就叫江飞了，好不好。”
江浩，江燕，江飞，真好！
在浩瀚的天空中自由飞翔的燕子，这应该就是他们三个孩子的美好未来了吧。
一路上，空气中都流淌着这种淡淡的甜蜜味道，两人偶尔也会说几句话，说起凤凰村，说起村子里的一些人。
这时，方小芹一下想到了什么，好像自从那天晚上跳舞之后，这两天在刀具厂的宿舍里，一直都没有和何文萍打过照面了呢。
这个女人是在刻意避开自己吗，还是去了哪里？
不过就这样想着，突然就看见前面走得步履匆忙的一个人背影，看起来那么像何文萍呢。
第64章 ：凤凰村
方小芹让江启明把车骑慢了一些。
“老公，你看那人是何文萍吗，她怎么也请假回凤凰村？”
此刻，估摸着还有三四里地就能到凤凰村了，正是一个小下坡的路，路面有些窄。
何文萍是走路回家，方小芹他们骑自行车，可因为在镇上买东西，再加上供销社耽误了会时间，所以他们的速度到是差不多。
江启明也认了出来，这人就是何文萍无疑了，知道如今的方小芹和何文萍有些针锋相对，反正他也不喜欢这个女人，索性也没打招呼，绕过何文萍身边，就那样风驰电挚般滑下了这个小土坡。
地面扬起一层黄灰。
车上，方小芹也装作没有看到一般，紧紧抱着江启明的后腰，脸深深埋在他的棉袄里，那头上的水钻发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发夹何文萍早就看上了，如今竟然戴在了方小芹的头上。
“哎呀，你慢点，你好讨厌。”
两人发自肺腑的嬉笑声，传出了很远很远。
何文萍的表情有些木然，她不知道回家后，到底该怎么给父母说起大哥的事。
父亲何富贵是凤凰村的支书，最好面子了，这些年来，在村子里那是绝对的王者地位，就连带她和大哥，也沾了父亲的光。
大哥当上了凤凰村的会计，而自己也顺利进入利达刀具厂。
如果大哥因拐卖孩子被抓的消息在整个凤凰村传了出去，他们这一家子，还怎么在村子里抬头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方小芹这个女人害的。
不行，自己一定得回家和爸妈商量一下，不让这件事扩散出去才好。
她盯着方小芹和江启明的背影，眼神开始发狠。
“至于你们，我也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
凤凰村是个大村，整个村庄绵延在一座大山之下，这座山有一个妖娆的身姿，远远望去，像极了一只展翅般飞翔的凤凰，所以这座山，也叫凤凰山。
山很高，植被也很好，只是如今正值隆冬，山上一片枯木景象，山顶还能隐隐见到未化的白雪，就像是给这只美丽的凤凰戴了一顶白色的帽子。
从凤头的位置进村，村口有一颗几百年的老槐树，估计要七八人手拉手才能围起来，这也成了整个凤凰村孩子们的乐园，调皮点的男孩子，时常一溜烟地就能爬到树顶上去。
当然，树下也成了村民们闲暇无事之时唠家常说闲话的地方。
此刻，浩浩和燕子就跟着一帮十几个小孩在树底下玩，奶奶去地里锄草了，她说草锄干净了才少吸土里的营养，庄稼才能长得更好一些。
原本浩浩和燕子也想跟了去，看着俩孩子破了个洞的棉鞋，吴桂花拒绝了，这俩孩子懂事，虽然才四岁也经常帮着自己干农活。
可是他们要去一趟，这鞋怕是连过年都穿不过去了，还想着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个冬天糊弄过去，这孩子的脚长得快，明年再做新鞋。
此刻，浩浩正在和村子里的二牛比赛，看谁爬得最快最高，这二牛比他只大一岁，却高出了整整大半个头来，牛高马大的。
他居高临下。
“江浩，你今天要能赢我，我就把新买的这双棉鞋送给你了。”
江浩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虽然那鞋大了一些，但是在前面塞一块棉花也能勉强穿，这两天，燕子脚上的冻疮又严重了，如果能有一双棉鞋肯定能好得多。
“当真？”
“老子说话什么时候假过，大家说是不是，不过你要是输了，你能给我什么？”
第65章 ：打赌
浩浩志在必得，因为这东西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可是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和那棉鞋媲美。
他直接就怼了回去。
“我不会输！”
这话实在是霸气，但是也太狂妄了些，二牛直接就发飙了。
“算了，今天老子高兴，也不要你东西了，谅你也拿不出什么能入眼的玩意儿，你那些破东西老子也不稀罕，就这样说好了，你要输了，就趴在地上叫我两声爷爷。”
树下的孩子发出了一声怪叫声，纷纷起哄。
“对对，江浩，你要是输了，就趴在地上叫江二牛爷爷就成。”
“你们说，江浩的爹和二牛的爹是兄弟，这样的话，哈哈哈哈……”
浩浩的脸涨得绯红，连眼珠子都有些红了，他看着树下的那堆人，眼神发狠，他必须得赢。
燕子也气极了，在人堆里吼他们。
“你们讨厌，我哥肯定会赢的，肯定。”
平日里，二牛经常给水果糖给他们吃，所以大家都爱巴结他，说不定二牛赢了，下来之后一高兴，又一人给他们一颗糖呢。
于是不少人在那拍巴巴掌，喊得整齐划一。
“二牛加油，二牛加油。”
“二牛，你就是为了当爷爷，也要赢了江浩。”
江燕就差气哭了，声音也跟着尖锐，喊得非常大声。
“浩浩加油，为了奶奶，为了爸爸，为了妈妈，为了我，你一定要赢。”
……
浩浩和二牛开始手脚并用往上爬，不少坐在树下晒太阳吹牛的大人也被这边孩子的游戏吸引了过来，看着两人越爬越高，简直是胆战心惊。
“你说这俩孩子，打这样的赌干嘛，大人也不管管。”
人群里有人嗤之以鼻了。
“管，谁来管，你说吴桂花就她家里那二亩三分地都弄不过来，那江启明虽说是在刀具厂上班，可也没见拿了多少工资回来，看看他们江家那破房子，一到下雨外边下大雨，屋子内下小雨，再摊上方小芹那样个媳妇，谁能管得过来。”
有妇人便开始叹气，带着一丝怜悯。
“也是哦，话说好几天没见到方小芹了，也没见到村子里的何世军，我倒是偷偷听人说了，就在十来天前，那天早上天都没亮，见到那两人从大梁子翻过那坐山走了，你说这两人一起是什么意思，该不会就这一样偷偷溜了吧。”
这话题一下引起了所有人的兴奋，本来村子里就有传言，说因为江启明不行，让方小芹守活寡，这小媳妇不安分，天天和何世军搅在一起，如今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呢。
“好像是这样的哦，我早就说了，这两人有问题，你们还不信，这下应念了吧，只是苦了浩浩和燕子这两个孩子，你说将来就没有妈了，这可怎么活啊。”
“你操这些空闲心干嘛，反正这江家不管这方小芹在还是不在，也都是穷得叮当响的主，你以为她在了，这俩孩子就能过上好日子了，还不是动不动就挨打。”
大家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谁都没留意到，在地里锄草完了的吴桂花正好路过老槐树下，听到了这些话。
她脸色铁青，站在身后。
第66章 ：护犊子的妈
人堆里叫得最厉害那人，是江启明的二婶冯宝珍，也就是江二牛的奶奶。
他们这家子人，平日里就把吴桂花一家欺负惯了的，再加上十几年前，江启明父亲在一次意外中没了，更是把这孤儿寡母吃干抹净。
要不是因为吴桂花也不是软柿子，怕是他们家都在这个凤凰村活不下去了。
“你们啊，也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大嫂她还是命好，那方小芹再怎么不是，好歹也为他们加生了两个崽儿，当初给老赌棍还债，不也就给了两百块钱嘛，这笔账算起来还是赚了，不然你说谁愿意待在这穷山沟沟里边，还守一辈子的活寡。”
吴桂花简直忍无可忍了，那肩膀上的锄头直接就扔到了地上，把树下都挖出一个土坑来。
“冯宝珍，你还有完没完了，这点陈籽麻烂谷子的事，你是打算一辈子说下去了不是，你就告诉我，我儿子哪里不行了，行得很。”
她双手叉腰，一副直接要和冯宝珍单挑的架势，看得周围的村民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啊，你就说你儿子行，那怎么天天都住在镇上的厂子里，十天半月不回一趟家，你说村子里谁家娶的新媳妇，还不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小两口天天腻歪在一起，你这个倒好，直接就见不到人的，不是有问题是什么。”
吴桂花气极了，直接就吼了出来。
“他们怎么没在一起了，这几天他们两口子就一直住在厂子里，天天在一起，我告诉你们，我们家小芹又怀上了，这还能有假。”
人堆里发出一串哈哈的笑声。
“桂花婶子，你这该不会是在做梦吧，你以为生孩子还当真是下猪仔那样，想有就能有的？”
“就是做梦，我都觉得她这个是白日梦，不都说方小芹跟着何世军跑了嘛，就算是有孩子了，这孩子还能是你的孙子不成？”
恰巧就在这个时候，何世军的父亲，也就是凤凰村的支书何富贵从老槐树下经过，被人抓了过来瞧热闹，听到了这句话。
对这个儿子，他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啊。
他知道，何世军确实是带人跑了，而且在跑之前，还把村子里的公款全都卷走了，更要命的是，他还发现在何世军当村会计的时候，在修水库和水渠的时候，偷偷挪用了不少村里的钱。
这个窟窿实在是太大了，不好补，万一上边要查起来，他这村支书都没法当了。
这个时候，他怎么能承认自己儿子真的和方小芹跑了呢，连忙否认。
“我们家世军说了，这辈子一定要娶一个城里姑娘，这农村里的婆媳，还生过娃的，就还是算了吧。”
吴桂花并不知道孩子被拐卖，何世军被抓了起来的事，听了何富贵的话，气得七窍生烟，这小老儿，还直接瞧不上方小芹了。
“对头，我们家小芹怎么可能看得上何世军那小子，就是给她提鞋也不配。”
这话一出，两人立马就针锋相对了。
不过他们还没机会彻底开战，就听到槐树下那边好像出事了，还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第67章 ：吵架
大家被吴桂花和何富贵所吸引，都没发现孩子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围过去一看，只见二牛躺在了地上，在那哼哼唧唧，而燕子在一旁拉着浩浩欢呼跳跃。
“哦哦，哥哥好厉害，哥哥赢啰，哥哥，那双棉鞋是不是就是我们的了。”
说着，燕子就要去抓棉鞋，冯宝珍见孙子躺在地上，好像还受伤了，立马就冲了过去，把二牛抱在怀里，还把过来提棉鞋的燕子推了一把。
“小东西，给我滚开，不能见到别人有什么好东西就要抢，自己买不起就不要穿。”
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二牛更是把撒泼耍横发挥到了极致。
“呜呜，奶奶，江浩他推我，把我从树上推下来摔了，我腿好痛，你说我的腿是不是要断了呀。”
但是所有的孩子都看到了，明明是二牛看自己要输了，一下着急，从那么高的地方直接就要往下跳，结果跳的时候还运气不好，被挂在一个枝桠上挡了一下，最后还是江浩先落地，赢了这场比赛。
燕子摔在地上摔疼了，一下就哭了起来，浩浩人小鬼大，挡在她身前，才不管她是什么长辈不长辈。
他大声吼冯宝珍。
“这是二牛输给我的，愿赌就应该服输。”
吴桂花也是个不服输的性格，在人群里了解了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气势十足。
“没错，输了就是输了，大家都听到了，为什么要耍赖，况且作弊都还是输了，这摔了又能怪谁呢。”
冯宝珍气血上涌，哪里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如今就是他孙子摔了，是被江浩推的，必须得赔医药费。
至于打赌的战利品，也休想拿走了。
“这小孩子之间的游戏还能当真的，你说你一个大人，好不好意思，买不起就是买不起，但是也不能用这样的手段来贪别人的吧，啧啧，你看看你那双脚，这大冬天的打光脚，应该很冷吧，是不是冻疮又开始化脓了？我念你是嫂子，再加上长贵的大哥又死得早，有些话我本不想说，说了又说我们家欺负你孤儿寡女的，担不起。”
这人又开始来戳吴桂花的心窝子了。
此刻的吴桂花刚刚从水田里起来，确实是打着一双光脚，裤腿挽得老高，脚上全是黄泥巴。
她的脚本能地往后缩了缩，但是眼底里依然一片坦然。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虽然就是个妇道人家，但是谁敢说我两个孩子长歪了，启明好歹也份工作，品行端正，而启琳虽说成绩不是拔尖的好，但好歹也考上了镇上的高中，我们家穷是穷了点，但人过得舒坦，不像有的人，家里天天都鸡飞狗跳的。”
明明就在说打赌、说棉鞋的事，这下好了，什么旧账都要翻出来说一通。
冯宝珍的声音一下很大声，眼看着就要冲上来打人。
“我家里那是热闹，不像有点人，家里一点人气都没有，穷得连买来的媳妇都过不下去跟人跑了，天天就守着两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
没想她的话音刚落，就感觉到额头上吃痛，被谁扔了个小石头，立马起了个青包。
这时，不远处的田埂上，一辆自行车用最快地速度骑了过来，从车上下来了两个年轻人。
第68章 ：无形中反击
冯宝珍站在那大吼。
“是谁，谁敢在背地里下黑手打人，给老子站出来，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看来这二牛张口闭口老子，就是跟冯宝珍学的。
旁边，浩浩的脸上一脸冷漠，但是裤兜里的手上，还捏着一颗石指儿，只要这冯宝珍再说奶奶和爸妈一句坏话，他才不管那么多，打了再说。
燕子已经看到了从自行车上下来的两个人就是爸爸妈妈了，飞奔了过去，扑在方小芹的怀里。
“妈妈，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和哥哥都好想你，天天跑大槐树下等你和爸爸。”
那扬起的小脸蛋上带着说不出的兴奋，声音非常大声，似乎是想让整个凤凰村的人都知道，她爸爸妈妈一起回来了，谁说她妈妈不要他们了。
刚刚虽然离得还挺远，但是冯宝珍的话还是一字不漏地传到了方小芹的耳朵里，她蹲下来抱了抱燕子，然后直接走了过去。
虽看起来从容淡定，但一字一句丝毫不客气。
“二婶，我的孩子自然有我来教，不需要外人多管闲事。”
燕子的表达力不错，站在身后几句话就把他们和二牛之间的矛盾表述清楚了，还把这些人说吴桂花的那些话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方小芹冷眼扫过围观的人群。
这些人，怕是巴不得自己不回来了吧，好看他们家的笑话。
只见她就那样笑了笑，也懒得和冯宝珍东拉西扯的，有时候，事实就是胜于雄辩。
方小芹走到了浩浩身边，把他手里死拽着不撒手的那双棉鞋抓了过来，然后还给了二牛。
“老公，你还愣着干嘛，把供销社买的两双棉鞋拿出来给孩子换上呀，你看这鞋都坏成这样了，还能穿嘛。”
江启明哦哦了两声，这才反应了过来，在这个地方就换新鞋，好像显得有些高调了些吧。
其实，方小芹也不想这么高调的，可是这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她能有什么办法。
鞋子是塑料底的那种棉鞋，里边还带着一圈白毛毛，在这个普遍都是自己手工做棉鞋的年代，能有一双这样的鞋，那是再时髦不过了，放眼这一圈小孩里，也没有谁有这样的鞋呀。
燕子的是红色，浩浩的是蓝色，尺码都很合适。
刚一穿在脚上，立马就有好几个小孩围了过了，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顿下来，小声问燕子。
“燕子，这鞋真好看，看起来好暖和的样子，我可以摸一摸吗？”
这时，方小芹把吴桂花拉了过来，坐在了槐树下，蹲了下来，用旁边的谷草把她脚上的黄泥擦干净了，拿出那双新买的筒靴。
“妈，以后下水田干活的时候不要再打光脚了。”
大家谁见过这样的方小芹啊，不由得惊讶得都说不出话来，说实话，连吴桂花也没见过，感动得热泪盈眶，接连说了几个好字，愣是说不出其它。
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之下，方小芹做完了这一切，就像是没事人一般，还冲着大伙儿笑了笑，转身，非常自然地挽起了江启明的手。
“浩浩燕子，你们也别玩了，回家，妈给你们做红烧肉吃。”
身后的何富贵看着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再想起当时方小芹明明就是和儿子一起出去的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再也沉不住气。
“等等，我还有话说。”
第69章 ：我就打你了
方小芹似乎料到他就会这样，嘴角不由得隐隐笑了笑，转过了头去。
“何支书，你是叫我？有什么事吗，孩子饿了，还忙着回家做饭呢。”
平日里，这方小芹见到他可不是这个态度，何富贵摆出一副村支书的架势，把手背在背后，架势十足。
“也没什么，我就是问问，这几天有没有见到我们家世军。”
他想，既然当初何世军告诉他，说他和方小芹走了，如今何世军没回来，却又见到了方小芹，怎么说这女人都应该知道儿子在哪里才是。
方小芹反问。
“我怎么知道，你的儿子不见了，你去找就是，与我有什么关系。”
对啊，和她有什么关系。
刚刚他不还说了，他儿子是要娶城里姑娘的，怎么可能和方小芹跑，大伙儿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态度顿时激怒了何富贵，说实话，当时何世军告诉他自己喜欢方小芹的时候，他还一百个不乐意。
好歹他儿子也是凤凰村的会计，这方小芹还是个二婚，平日里低眉顺眼的也就罢了，如今还这样蛮横的态度，这何富贵直接就火了。
更何况，他这傻儿子在走之前，还卷走了村子里的公款，这就更不能容忍了，他必须得知道钱的下落，不能给这贼婆娘用了。
何富贵的话说得阴阳怪气。
“你说你们江家平日里穷得叮当响了，这是怎么回事，又是买东西又是割肉的，是在哪发大财了嘛，我就不信了，这天上能掉银子下来，你别以为骗了我儿子的钱自己跑回来，我这老头子不知道。”
这话一下说得就有些难听了，要知道以前那些议论，大家也都是在私底下说说，谁敢当着江启明和方小芹两人的面说出她和何世军之间有私情来。
方小芹脸色一变，正要发作，没想江启明直接就站了出去了，他的手直接捏成了拳头，咔嚓作响，看得一旁的村民也为何富贵捏了一把汗。
“你要再乱说，当心我的拳头不认人。”
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了，何富贵仗着自己是村干部，又是老人，开始倚老卖老。
“你打一个试试，就你这熊样，除了会使蛮力之外，还有什么用，别说有什么出息了，你就是连我儿子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难怪连自己的媳妇都看不住，废物。”
何富贵越说越起劲了，他无法容忍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尤其是在自己一直都看不起的江家人面前。
周围看热闹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也不知道是谁唯恐天下不乱了，在那吼了一嗓子。
“江启明，你要是个爷们，就打，都欺负到人头上了，不打就不是男人。”
话音刚落，江启明的拳头还没落下去，方小芹却一巴掌甩在何富贵的脸上，啪啪作响。
“何富贵，你别以为你是村支书就了不起，大家都要让着你，为老不尊就该打，我就打你了怎么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人跑了，我告诉你，今后你要再说出这样的话，我见一次打一次。”
大家什么时候见过这样泼辣的方小芹啊，就连一旁抱着二牛想要掺和几句的冯宝珍，也吓得一下捂住了嘴。
“这女人，该不会疯了吧。”
何富贵哪里是能吃亏的人，咆哮着冲上来就要反击，被江启明轻轻一推打翻在地，一下爬不起来了。
不远处，何文萍就像是见鬼了一般，跑得非常匆忙，路过老槐树的时候竟然都没往这边看一眼，就想着往家里去。
躺在地上的何富贵见到女儿，一下像见到了救星一般，一下又有了底气。
第70章 ：先回家
何富贵赖在地上不起来，开始叫唤。
“哎哟不得了了，这两口子没有王法了，文萍啊，我们都是文明人，不和这种野蛮人一般见识，你扶你爸起来，去报公安，我看还有没有人管了，亏得你哦，平时还对人家那么好，把人当朋友。”
直到这时，慌里慌张的何文萍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顿时觉得丢人现眼，这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怎么这老爹还这么糊涂。
她用最快的速度把何富贵从地上扶了起来，拉着他就要走。
“爸，我们回家再说。”
何富贵压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态度强硬，这个时候自己闷声不吭地走了，他作为村支书的威望何在。
“你怕什么怕，这人都欺负到你老子头上了，就这样算了，也是你大哥不在，你哥要在，还不把这他们打得满地找牙了。”
见到自己儿子媳妇齐上阵，把这平日里欺负人的何富贵打了，吴桂花也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
“那你倒是把你儿子叫出来啊，叫出来和启明单挑，我就不信了，真要打起来，到底是谁满地里找牙。”
何富贵眼底里全都是鄙夷。
“野蛮村妇，我儿子才不稀罕和你这些野蛮之人一般见识，他是要赚大钱娶城里姑娘过好日子的，和你打架，简直就是耽误时间，污了手。”
听到这句话，方小芹再也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想起何世军在看守所里的歇斯底里，莫名就觉得好笑。
“就是嘛，何支书，你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刚刚还问我你儿子去了哪里，你这不是知道嘛，他在城里赚大钱啊，我们这些乡巴佬，就只配在地里刨点吃的，哪里配和这样的大人物为伍。”
周围人终于有人笑了，心想这何富贵果真是老糊涂了，话里话外都是自己儿子多么优秀，看不上人家方小芹，哪里有什么他们一起跑了的说法。
这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嘛。
尤其是何富贵骂吴桂花的一句野蛮村妇更是激起了众怒，试问现在围在四周看热闹的，哪个不是凤凰村或者周围村子里土生土长的农民了，这些人虽然没读什么书，但是自尊心还是挺强，尤其见不得人家说他们没文化。
有两个年轻新媳妇开始站在方小芹他们这边说话了。
“也是哦，何支书家都是文化人，你看家里人都是玩笔杆子的，哪里像我们，成天扛着锄头脸朝黄泥背朝天，也不见得能挖出几个钱出来，是没法和人家文化人比。”
何文萍知道，方小芹明明知道大哥被抓进去了，而且大哥这件事肯定和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这个时候却来嘲讽不明就里的父亲。
这个时候她又不敢和父亲明说了，况且还有火烧眉毛的事，再待在这里只会后患无穷。
心底里干着急，哪里还有闲工夫来和方小芹逞口舌之快。
“爸，回家，别在这丢人现眼。”
到这个时候，何富贵终于发现了这个女儿的异样，他小声问了一句。
“丫头，是不是你哥出啥事了。”
何文萍往身后看了看，脸色顿时就变了。
“爸，先回家。”
不过还是晚了。
第71章 ：就在这里说
田埂上，镇派出所新来的王小松历经波折，终于找到了凤凰村，中途他还走岔了路，走到别的村子里去了，好不容易才拐弯了过来。
老杨估计也是故意的，把送达家属知情通知单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刚来派出所上班还不满一个月的小公安来做。
说到底，他还是不想见了何富贵之后尴尬，毕竟在云龙镇生活了几十年，和何富贵多少也有些交集，他儿子做出这样的事，简直就是丢人现眼啊。
王小松反正也是外乡人，转业之后分过来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让他来做正合适，正好也是个锻炼人的好机会。
见到王小松，何文萍就像是见到鬼魅一般，拉着父亲就要走，王小松骑车骑得气喘吁吁。
“同志，我想问一下，这里是凤凰村了嘛，请问村子里何富贵同志的家，怎么走。”
周围人面面相觑，这警察同志来找何富贵，竟然还有不认识何富贵的。
一旁的方小芹和江启明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难怪这何文萍慌慌张张，肯定是在路上遇到了这公安同志，知道他是过来干什么的。
何富贵一副热情的模样。
“小同志，我就是何富贵，你找我是有啥事？”
王小松第一次单独一人执行任务，还有些紧张，他清了清嗓子，满脸的正义凛然，眼看着就要把通知直接背出来了。
何文萍心慌，立马赔上了笑脸。
“同志，有什么事咱们到家里去说好不好，这大冬天的，在外边也冷得慌，到家里喝杯热水，暖暖身子。”
绝对不能让人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把大哥的事说出来，不然在整个凤凰村，他们家就真的抬不起头来了。
王小松想了想，也觉得何文萍的话有道理，毕竟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但是方小芹怎么能让他们就这样离开，这何世军拐卖她的孩子，理所应当受到惩罚，到这个时候，他们何家人觉得丢人现眼了。
只见方小芹冷冷一笑，如今，她也不怕和何文萍撕破脸了，直接就站了出去。
“公安同志，你这大老远的过来，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宣布吧，该不会是有什么天大的好事落到了咱们凤凰村，可不能让何支书家独占了，说出来大伙儿都听听。”
这一刻，何文萍连杀人的心都有了，那眼神就如同刀子一般直接刮了过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就去拉王小松的手。
这王小松刚刚退伍，平日里从来就没和女人打过交道，脸皮薄得很，被何文萍这一样一拉，脸一下就红了。
周围的年轻婆姨们见这小公安长着一张娃娃脸，还有些好看，一下就开始调侃上了。
“哟，我说何会计，你该不会看上这公安同志了吧，该不会你们是在处对象？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嘛，不过这见面就把人往家里拉，好像不太好哦。”
人堆里一群人起哄，王小松被这样一调侃，立马面色一正，拿出了自己该有气势出来。
他满脸严肃。
“就在这里，我要传达一件事，说完还要回派出所，就不进村子了。”
第72章 ：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小松的话，就如同一枚炸弹一般，在凤凰村的村口炸开了锅。
尤其是那张盖着大红公章的通知单，上边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何世军所犯的罪行，包括贪污罪，拐卖儿童罪，纵火罪，数罪并罚，被判处15年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一千元。
一千元啊，对如今的村民来说，一家子拿出一百块都是异常艰难的事，一千块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此刻的王小松，就是正义的化身，让一旁的方小芹顿时热泪盈眶，她紧紧拉着江启明的手。
这一天，她终于等到了，而且没想到还来得这样快。
王小松直接把单子交到了何富贵的手上。
“何富贵同志，请你务必在15日内把罚款交上去，另外，在何世军被移交监狱之前，家属可以到看守所探视，如果有这个需要，可以先到镇派出所登记，我们会为你沟通协调。”
何富贵一下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开始剧烈咳嗽，猛然吐出了一口脓血来。
“老子去看他，看个屁，做出这样事来，死了才好，还要让我给他交罚款，简直是做梦。”
何文萍死死拽着他，不想父亲做出更为过激的举动，自己费尽心力想要阻止这件事的扩大化，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了。
“爸，你别生气，不要让别人看笑话，我们先回家。”
但这个时候，他们怎么可能还走得了。
这帮村子里的人，似乎并不关心何世军拐卖的到底是什么人，再加上当时方小芹特意请求过，为了不影响孩子的身心健康，在通报的时候对浩浩和燕子进行了保护。
就是来下达通知的王小松，应该也不知道具体的细节。
所以拐卖和纵火，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
村民们最关心的是关于何世军在担任凤凰村的村会计期间，利用职务之便，贪污村民修建水渠时候的集资款，还有在下放征购粮款项的时候，也从中吃取差价。
这些都是板上钉钉，证据确凿的事。
这可都是村民们的血汗钱啊，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了。
“何支书，这件事你可得给我们大伙儿一个解释，当时我们是因为信任，才会选何世军当会计，他竟然干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这钱是不是得给我们补上啊。”
“对，必须得退给我们，不然你这村支书也别想当了。”
“你说你儿子都这样，你这做老子的是不是贪得更多，公安同志，这件事得查，彻底调查才是，不然我们凤凰村的村民集体到镇上去请愿，这样的人，压根就不配当村支书。”
跳得最厉害的，反倒是平日里最巴结何富贵的冯宝珍，她叫嚣着，就差冲上来打人了，而吴桂花虽然生气，却也没瞧这热闹，她返身抱起浩浩和燕子。
“走啰，奶奶带你们回家做红烧肉去啰。”
燕子穿着新鞋，哪里想人抱，挣扎着要下来自己走，身后好几个孩子跟着她。
“燕子，你妈妈买的大白兔奶糖真好吃，可以再给我一个吗？”
燕子歪着头。
“那下次我哥哥和二牛比赛爬树的时候，你们还帮着二牛不。”
“以后我们和你是朋友，二牛他耍赖，输了也不把鞋给你们，不和他好了。”
这还差不多，这燕子还挺大方，听了这话，立马又一人给了一颗糖，然后屁颠屁颠去追吴桂花和浩浩了。
不想再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江启明也拉起方小芹的手。
“走吧，我们也回家。”
不过两人走出没多远，江启明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犹豫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第73章 ：我想了解你
江启明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对方又叫了一声江班长。
这次听得真切了，自己绝对没听错，不过这个称呼，起码有几年没人叫起过了，江启明不由得有些激动。
回头一看，叫住自己的，竟然是刚刚来村子里给何富贵送判决书的王小松。
自己退伍回来都已经五年了，看这小子如此青涩的模样，顶多也就当了三年的义务兵，满打满算现在21岁。
他们之间按理说肯定没有交集。
“你认识我？”
这时，王小松已经走到了江启明的面前，显得还有些激动，就像是见到偶像一般。
“果真是你，我见过你照片，还有学习过你们的英雄事迹的报道，江班长，你就是我心目中真正的英雄，我一直都很崇拜你，早就听说你是云龙镇的人，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
这傻小子，哪里还有一点人民公安的稳重成熟了，激动得搓手，想要抱江启明又有些不敢，最后竟直接给他敬了个礼。
江启明心头早就枯涸的热血一下被点燃了，几乎是一种本能，啪的一声回了礼。
下一刻，两个老兵就这样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这一连串的动作，也就发生在短短的两分钟之内，一旁的方小芹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自家男人帅气逼人的英姿给震撼到了。
前世里，大家说江启明是英雄，她不以为然，从来不相信，可这一刻他的光芒却一下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帅，实在是太帅了。
“兄弟，我就在镇上的利达刀具厂上班，等我回去之后，有空来找我，我们一起喝酒。”
此刻的王小松就像个小迷弟一般，连连点头。
“好好，我一定来找你，那我就不打扰你和嫂子回家了，再见。”
回去的路上，方小芹突然对江启明那段自己从未参与的六年时间感了兴趣，这些事情，在前世里她也一无所知，这个男人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她问他。
“你以前是班长？”
江启明点了点头，“嗯，当过三年。”
“能给我说说你以前的生活吗，我想听听。”
方小芹靠得更近了一些，眼底里已经闪着星星，以前的自己真的是瞎眼了，这么帅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就在面前，怎么能看上何世军那个斯文败类。
但江启明似乎并不想说起这些，就像是挤牙膏一般。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条件很艰苦，但也很锻炼人，就那样。”
这算哪门子的分享，纯粹就是敷衍啊，可江启明越回避，方小芹反倒好奇心更重。
“前几天在医院，我听妈说起过你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受过伤，还伤得很重，老公，你能给我说说嘛。”
方小芹是真的想知道，她想要了解这个男人，包括他的所有。
如果他能给自己机会，她很想看看他曾经的伤，到底得有多痛。
但是，没想到方小芹的话刚说出口，原本还一脸平和的江启明，情绪一下变得有些不受控制，他甚至冲着方小芹发火了。
“这有什么好说了的，你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回家。”
说完，江启明也没了往日的温柔，就那样大踏步往家里走去，留下一脸委屈的方小芹，在那不知所措。
第74章 ：吃肉
到家的时候，吴桂花已经在灶房里忙碌上了，家里许久没见过荤腥，浩浩和燕子也馋成了小馋猫，守在灶头前眼巴巴望着。
肉其实是江启明买的，这是家里的惯例，每次发工资以后，就会割一斤肉回来给大家改善生活。
不过还有个惯例就是每次肉买回来，吴桂花都会把一斤肉分成三四块，每次只煮一小块，剩下的放锅里过一下水，然后放在腌菜坛子里，像这样的大冬天，至少能保存一个月不会坏的。
等过段时间，孩子们实在馋得慌的时候，她又拿一坨出来给他们煮上。
所以每次吃肉，大部分都是给孩子吃的，吴桂花能喝一碗带着油花的肉汤，都算是一件奢侈并且幸福的事了。
燕子看吴桂花把肉分成了3坨，每坨的份量实在是有些少，吧唧着嘴。
“奶奶，今天爸爸妈妈都回家了，我们可不可以吃一半的肉啊，下次燕子不吵着吃肉了，我们可以等爸爸下次买肉的时候再吃，这样爸爸妈妈也可以多吃一点了。”
吴桂花犹豫了一下，最后看看孩子又看看手里的肉，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把另外一坨分成了两半。
“好，你妈还受伤了，是应该好好补补，浩浩，赶快点火起锅。”
浩浩只比燕子大两个小时，但是思想比燕子成熟得多，而且对方小芹以前动不动打骂他们的记忆也更深刻，听了奶奶的话，一下有些不乐意。
“奶奶，你就是偏心眼，处处为妈着想，她压根就不领情，以前哪次煮肉，不都是她吃得最多，我和燕子要吃点，都是你偷偷给我们。”
吴桂花叹了一口气。
“你这娃子，不许这样说你妈，你妈现在不也好多了嘛，你看今天还给你们买了新棉鞋，还给我买了筒靴。”
浩浩扭头，一副倔强。
这孩子人小鬼大，心里面拎得清楚得很。
“那还不是爸爸的钱，爸爸发工资了，她就是坏女人，她还不要我和燕子，要把我们卖给人贩子。”
燕子有些茫然地看着奶奶和哥哥争论，不知道谁说的对，也不知道可以帮谁，着急之下，哇地一声哭了。
“哥哥，妈妈没有卖我们，是妈妈救的我们，我看到那个大坏人拿着刀伤的妈妈，呜呜，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妈妈是爱我们的，她要我们。”
吴桂花在燕子话中突然听出了什么端倪。
她抓过燕子，显得非常急切。
“你说什么，什么人贩子，什么着火了，还有你妈的伤是被谁伤的，燕子，你再给奶奶好好说说。”
这时的方小芹刚刚踏进院子里，原本还想进屋去看看走得飞快的江启明，是不是自己问错话了，才让他的情绪如此失控，如果是这样，那下次她再也不问了。
但是，听到浩浩和吴桂花的争论，再听到燕子的哭声，还有孩子口无遮拦说出的那段话，她一下就有些慌。
她一下走进的灶房。
“妈，你别逼孩子，我给你说。”
第75章 ：天大好消息
方小芹把孩子叫到了院子里去玩，没再隐瞒，避重就轻，也一五一十把何世军想要拐卖孩子，然后她和江启明救人的事简单提了一下。
吴桂花一听，这还了得，这天杀的混蛋，原来今天公安同志跑来通报的这件事，拐的竟然是她的两个宝贝孙子，简直是无法容忍。
脾气一向火爆的吴桂花还没听完，直接提着刀子就要到何富贵家找人去拼命，那切肉的菜刀在空中飞舞着，杀气腾腾的，方小芹见状，连忙拉住了她。
“妈，妈你别冲动，这件事都过去了，而且该惩罚的人都受到了惩罚，妈，以后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不想在浩浩和燕子的童年里留下这样的阴影，我就想陪着他们，健康快乐的长大。”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不过从方小芹的口里说出，让吴桂花还是有些意外，这个儿媳妇是真的不一样了，她真的是要和启明一起好好过日子的架势啊。
这种喜悦一下就盖过了心底的愤怒和仇恨，小芹说得没错，如果她去找何富贵拼命了，那么整个凤凰村的人都知道，被卖的孩子就是浩浩和燕子，那么大家还不见面就提这事，孩子也成了另类。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见吴桂花情绪稳定了下来，方小芹这才松了口气。
“妈，我来给你烧火吧，做饭，好久不在家里吃饭了，还挺想念你做的红烧肉了。”
真的是有很久没有吃过了。
吴桂花哪里知道方小芹的好久是隔了一辈子。
是啊，上一次和他们一起吃肉，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她在决定和何世军跑之前，到公社买了一坨肉回来，而且还一次性地把那坨肉全煮了。
那天，正是吴桂花做的红烧肉。
“你这丫头，哪里有多久，不也就是在十几天前嘛。”
方小芹笑笑，她的时间一下错位了，确实就是在十几天前，看吴桂花把这坨肉留了一半打算放腌菜坛子，方小芹立马又拿了出来。
“妈，今天高兴，我们就把它全煮了，吃新鲜的，下次想吃的时候又买。”
吴桂花有些诧异也有些害怕，要知道在十几天前，方小芹也是这么豪爽煮了整整一斤的肉，当时给她的理由，也是今天高兴。
“小芹，你当真没事？你该不会，不会过两天又到县城去吧。”
她是真的怕了，这儿媳妇一天一个样儿，万一再跑了这可咋整，关键这肚子里还有着江家的血肉啊。
方小芹也立马明白了吴桂花的意思，她笑得有些苦涩。
“妈，你看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不也说了嘛，我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还不允许让我打个牙祭了，更何况，我还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告诉你呢，从今以后啊，我们想吃肉就吃肉，浩浩和燕子也是在长身体的时候，不带这样节约的。”
吴桂花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难道那钱还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