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第376：忍
让江启明意外的是，马大龙的办公室里，还不止他一人，除了办公室主任外，还坐着好几个镇上的领导。
看起来，他们就像是在这里开一个什么小型会议，再或者，就只是等着江启明过来。
这让他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还更严重一些。
其他人都没说话，只有马大龙说了一句让江启明坐，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一根独凳，正好摆在这一堆人的对面，怎么看都像是要审判一般。
江启明就站在那儿没动。
“领导们都在呢，那我等大家谈完了大事再来。”
马大龙叫住了他。
“江启明，你等等，我们现在商量的就是你的大事。”
尹东平看着江启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得苦口婆心。
“我说小江啊，你一直都是我看好的一个年轻人，不但技术好还很有正义感和魄力，可是你为什么会这样无组织无纪律呢，我知道，大家都想赚更多的钱，但是君子爱财也要取之有道吧，你毕竟是刀具厂的职工，怎么可以直接旷工去干自己的私活？”
到这个时候，江启明必须得反驳了。
“我没有，我是休了十天的假，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因为我的媳妇在卫生所被马……被人所伤，住进了县城的医院，当时的情况非常危急，而且还是晚上，我不可能还有时间来厂子里请假，况且，我修的假还有好几天是串休，其他的时间，为了照顾媳妇儿，我也交了请假条到厂里。”
尹东平看向了马大龙和办公室主任，看江启明的样子，并不像是在撒谎啊，对这个年轻人，他疼爱的成份其实更多一些，但是也恨铁不成钢，生怕他步入了歧途，很想拉他一把。
办公室主任立马就站了起来。
“江启明，你可别把我扯进去啊，我没收到你什么请假条，这段时间也没见过你，你旷工就是旷工，现在想要补起来，是补不起来了，我劝你啊，还是认了吧，何必。”
这简直就是颠倒黑白的事。
江启明都手都捏成拳头了，但是想起出门时候方小芹说的话，他还是强忍了下来，好几个镇领导都在这里，他不相信这里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
“各位领导，这件事我必须澄清一下，我请假条绝对是交过来的，而且确实是媳妇住院了，我不可能不去照顾，我想谁都不可能保证，家里不发生一点事吧，怎么连事假都不能请了？况且大家都知道，我媳妇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我过来交请假条的时候，老牛头也见到了，不信可以叫老头牛过来作证。”
久不说话的马大龙再次冒了一句。
"老牛头就是个门卫，听说他冬天时候天天抱着烤火的那个烤火炉，还是你送给他的吧，他的话，我们能相信吗，况且你和办公室主任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诬陷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一刻的江启明，突然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他想尽快息事宁人，把姿态放得很低，同时也因为想起方小芹说的那句话。
留在刀具厂，将来还有承包刀具厂的可能，当年韩信都能忍了胯下之辱，他江启明男子汉大丈夫，也能做到能屈能伸。
“好吧，我不说请假条的事了，不管有没有请假条，都确实是休了几天的事假，为此，我愿意接受厂里的处罚，扣除我当月工资，我也毫无怨言。”
这时，尹东平问了江启明一句话。
“你就说，你有没有去红星电器厂。”
第377章 ：无能为力之感
江启明一下有些沉默。
“我说了，我是休假，当初一直周末的时候值班，然后攒了几天的串休，我休假到底做了什么，难道厂子里也要过问吗？”
马大龙看出了江启明的犹豫，这次，他已经把人吃得死死的了，开始咄咄逼人。
“江启明，你别想着瞒天过海，红星机械厂是个大厂，你到底去没去，你心里有数，我们也没有诬陷你，随便找个人打听都能打听得到，你说你做了个烤火炉出来，不免费拿给刀具厂用也就算了，非得卖钱，你要卖钱就卖钱，厂子里也答应花钱卖你烤火炉技术了，你倒好，转头就卖给了红星电器厂，如今还直接旷工跑电器厂去给他们指导技术，你说我们刀具厂养着你这样的职工，这不就是吃里扒外吗？”
另外几个镇领导也开始窃窃私语，在这之前，他们被叫到刀具厂来，压根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这一通解释下来，立马就明白了过来，纷纷站在了马大龙这边。
“这是有些不对头，年轻人啊，还是不能太功利了，人都钻到钱眼里边去了。”
“是啊，今天我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两个刀具厂的职工在说这件事，这影响实在是有些恶劣。”
“对，这件事必须得严肃处理才是，不能只扣工资就行了，你说只要扣点工资就可以到别的地方去赚外快，今后谁还能好好上班了。”
马大龙听着这些议论，一直都没有打断大家，甚至还有些享受这种感觉，末了，他才加了一句。
“没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既然受各位领导的重任来管理这个刀具厂，那么我就要担起作为一个厂长的责任。”
马大龙甚至都没看江启明一眼，还在那继续说。
“我首先申明啊，我对江启明这个人，个人没有任何的看法和意见，都是就事论事，也没有什么私人恩怨，至于坊间说我侄儿马星和他产生了矛盾之类的话，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我马大龙是那样的人吗，况且马星就是我远房亲戚的一个侄儿，我犯得着为了他，不顾大局，不顾整个刀具厂的利益，来诬陷一个人？”
此刻的马大龙，说得慷概激昂，甚至连他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江启明什么都明白，可好像又什么都解释不了，现在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他真的来请过假。
而马大龙也表明自己的态度，绝对没有对江启明因为私事而打击报复，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江启明旷工干私活的这件事上。
难怪刚刚何文萍站在门口的时候，是那样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江启明不想再做什么挣扎了，因为此刻不管自己说什么，这些人都先入为主，认为就是他的问题。
“马厂长，那你说吧，厂里到底给我怎样的处分。”
这时，尹东平站了起来，打算离开，一副惋惜的样子。
他交代马大龙。
“罢了，按之前讨论的处理结果宣布吧。”
说完，尹东平带着浓浓的遗憾，走出了办公室，走到办公室外边了，还在摇头叹息。
第378章 ：你必须留下
大江一直守在办公室外边，能听到里边有人说话的声音，却不知道到底在说着什么。
但是一想到车间工人谣传的关于江启明的那些话，他心头就莫名开始烦躁。
尤其是看到尹镇长神色凝重离开之后，还不见江启明出来，他更为担心了一些。
这马大龙肯定有问题。
大江越想越担心，最后直接冲到了办公室门口，想要听听他们到底说的是什么，这时门开了，江启明从里边走了出来。
在开门的那一瞬间，他看清了屋子内坐着的那好几个镇领导，大江问得非常急切。
“启明，到底什么情况？”
江启明拽着大江就往厂外边走。
“走，先出去再说。”
大江急得不行。
“兄弟，你好歹说句话，马大龙到底给了个什么处分，如果只是扣工资，你就别在意了，听我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在所有人的眼中，即使是旷工几天，最极限的处罚，也就是扣工资而已。
江启明的嘴角一下扯出了一抹冷笑，马大龙如果能有这么好对付，那就不是马大龙了，况且他的身边还有个何文萍。
还是自己当时把人想得都太正直了些，没想到这些人如此小人阴险。
江启明走得很快，直接往厂大门而去，门口，老牛头也有些紧张站在那，看到江启明和大江走过来，直接就迎了过去，似乎是有什么话要问。
江启明就只对他点了点头，迅速把大江拉到了厂大门外边，这才开口说话。
“我被马大龙开除了，从今以后，我不再是刀具厂的职工。”
江启明说得波澜不惊，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一般，但是这话还是如同一枚炸弹一般，炸了下来。
赵大江直接就炸毛了。
“妈勒个巴子，他妈的这马大龙就不是个人，竟然干出这种恶心人的事，旷工个屁，放眼看看，厂子里的人，每年谁没有过耽误三五天的时候，就这样就要开除，那还不如把整个厂子里的人都给开除完得了，他这分明就是打击报复，就因为马星被拘留了…”
大江一边咆哮，一边就要往厂里冲，一副要和马大龙拼命的架势。
以前江启明觉得自己都算是冲动的，没想到大江比他还要冲动。
这也是他走出办公室忍着没给大江说的原因，就怕在办公室外边大江就直接发了飙，冲进去把马大龙打了。
自从方小芹劝过自己几次之后，江启明发现他已经能在盛怒之下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她说得确实没错，拳头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大江，你听我说，我可以走，但是你必须留在厂子里，绝对不能离开，如果你当我是兄弟，就给我忍住了，就当这件事没发生一样，该干嘛干嘛。”
江启明已经想过了，如果将来真的有承包刀具厂的机会，那么有大江留下也一样。
他们是兄弟，在江启明的眼里，大江就如同向平杨华一样。
大江觉得不可思议，这和他认识的江启明有些不一样。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你就这样认了？”
江启明点了点头。
“就算我勉强留下，马大龙肯定也会变着花样来折磨我们，索性还不如离开，可以放开手做别的事。”
说完，江启明看了看厂子，推了大江一把。
“回去吧，上班，不要让马大龙找你的茬。”
看着大江走进厂子，江启明却没离开，反倒来到了老牛头的门卫室。
“老牛头，怎么样，我们来下一盘，现在我有的是时间。”
第379章 ：从小抓起
马大龙也真够狠的，这天中午，就通过镇上的广播，把刀具厂开除江启明的这件事，以通知的形式发了出去。
在这个年代，家家户户的门口都装着一个黑色的广播，每天早晚固定时间镇广播站会转播新闻，有时候发点通知什么的，也是通过广播来完成。
可以说广播是很多人唯一的娱乐方式，不少人到了广播开始播报的时间，都是守在屋檐的广播器下，非常虔诚地收听的。
能够想象，马大龙的这条突然插播出去的通知新闻，在整个云龙镇以及周边的所有乡村上影响到底有多大。
一时间，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在这个年代，能有这样一个铁饭碗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每个月能领到一份工资，那得多少人羡慕了，可是这刀具厂竟然大张旗鼓开除了一个技术员，这在以前那是绝无仅有的事。
方小芹因为才出院回来，郝梅和黄秋容出门卖辣酱，说什么也不准她去，让她在家里好好养着，所以她留在了家里。
不过他们这个房子，因为才住进来没多久，并没有安广播。
所以在家的方小芹并没有听到广播的内容，一直带着浩浩和燕子在院子里认字。
小胖最近的状态好了不少，尤其是在方小芹面前，再也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甚至主动出门来，跟着浩浩燕子一起听方小芹给他们上课。
今天，金兰也来了，四个孩子搬了个小木桌摆在院子里，方小芹俨然成了个小老师，旁边，还有江启明用一块木板刷上黑油漆后做的一个简易黑板。
方小芹想起前世的浩浩和燕子，被拐卖之后一直就没好好上过学。
每想一次，心头就难过一次。
浩浩被卖到一户比凤凰村还穷的山里人家，连小学都没毕业就被养父母弄到煤矿上去挖煤，承担着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原本不该承担的痛。
在15岁那年，他伤了再次鞭打自己的养父逃离了出来，到处打零工，受尽了苦难。
直到认识周文峰，成为周文峰身边的一颗棋子，为虎作伥，做尽了坏事，变成很多人闻风丧胆的大恶人。
至于燕子，被卖给了城里一户没有生育能力的夫妻，虽说衣食无忧，但是养父养母感情不好，家里成天都鸡飞狗跳的。
只要和养父吵了架，养母就会抓着燕子撒气，动不动打得浑身淤青，燕子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丝毫没有学习的心，十几岁就跟着一群社会青年混在一起，出入各种舞厅游戏厅。
早孕，打架，周旋在几个男朋友之间，看着对方火拼才觉得自己是被爱的，最后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问题少女。
以至于后来，两个孩子被江启明找到之后，他们对自称是自己父亲的江启明也没有丝毫感情，之所以会和江启明相认，也仅仅因为那时候的江启明，和大江一起开的机械厂还有旅游公司已经做得很大，他们想要回来当一个吸血的蛀虫罢了。
重生一回的方小芹，如今已经成功把孩子留在了自己的身边，那么她就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前世悲剧再发生，即使浩浩和燕子是一块朽木，她也要想办法在上边雕出花来。
不过就只上了两三个小时，孩子们的表现，还是让方小芹有些意外。
第380章 ：小天才
今天，方小芹教几个孩子学习拼音，拼音是所有学习的基础，所以她教得挺仔细，就想把基础给他们打牢实一些。
小胖一直在镇上读一年级，可是用郝梅的话说，都不指望他能学到什么了，只求他能在学校里去多接触下人，不至于这样自闭。
但是出乎意料的，方小芹从声母韵母开始教起，小胖学得异常认真，还像模像样的在本子上写，然后拿到方小芹面前。
“婶婶你看，小胖会写。”
经过郝梅的多次纠正，如今的小胖已经不叫方小芹姐姐了，郝梅告诉他，如果还叫姐姐，那么浩浩和燕子和他就不是朋友了。
小胖终于改正了过来，开始叫婶婶，他站在方小芹面前求表扬的模样，看起来非常可爱。
方小芹给了小胖一个大大的表扬，还给了他一个拥抱，奖励了几颗水果糖。
“小胖好厉害。”
听到这话，浩浩不乐意了，昂着头也跑了过来。
“妈妈，这些我也会，我也要和小胖哥哥一样的奖励。”
方小芹丝毫就不相信浩浩的话，自己从今天开始才教他们拼音的，以前最多教下算术，20以内的加减法。
浩浩怎么可能在短短两三个小时就把今天教的这么多东西学会了，因为在记忆中，小学一年级要想把拼音全部学会，老师至少也要花一两个月的时间来教。
见浩浩如此争强好胜，方小芹变得非常严肃。
“浩浩，我们做什么事都不能急于求成，慢慢来，小胖哥哥是因为在学校里学过，所以才能学得这么快，我们不能和小胖哥哥比，好不好。”
但是浩浩急了。
“我是真的会啊，妈妈不信，我马上背给你听。”
江浩真的把方小芹就只教过两三遍的声母和韵母都背了出来，顺序没错，发音还非常准确，就连一旁的燕子和金兰，都直接张大了嘴巴。
方小芹也被惊讶到了，又把那些字母打乱了，然后让浩浩认，这孩子的正确率，居然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
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难不成，自己生的这个孩子，一不小心还是个天才吗？
这让方小芹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她为了验证这一点，写了几个简单的英文单词在黑板上，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教了浩浩一遍，过了几分钟，她再次把单词写了出来。
没错，江浩丝毫不差把它们读了出来，还说出了它的中文意思。
这次，方小芹是相信了，又惊又喜，把身旁一口袋的水果糖全都奖励给了浩浩。
原来前世被拐卖，真的是埋没了一个天才，难怪在前世里，浩浩即使成了一个坏人，也坏得那么极致，那么让人咬牙切齿。
燕子和金兰一下就围在了浩浩身边，一边夸他好厉害，眼睛却一直看着他手里那包水果糖。
浩浩把糖全都给了她们，站在那没动。
“妈妈，我也想要小胖哥哥所有的奖励，还有……”
方小芹以下反应了过来，原来孩子最想要的奖励，是自己的那一个拥抱啊，她把浩浩拉到了怀里，一下就热泪盈眶了。
此刻，已临近中午，方小芹站了起来，竟然把教燕子和金兰的任务，交给了浩浩，看来以后自己都可以偷懒了。
“你带她们温习一下，妈妈去给你们做饭好不好。”
方小芹一边做饭一边想着浩浩在学习上超出常人的能力，脸上不由得就挂上了笑容，恨不得立刻马上把这个发现告诉江启明。
不过，他怎么还没回来呢？
第381章 ：酝酿反击
江启明回来的时候，方小芹正一个人在灶房里做饭，今天正好是逢场天，郝梅和黄秋容到镇上卖辣酱还没回来。
院子内，让他意外的是，浩浩就像个小老师一般，正在纠正燕子和金兰的发音。
江启明没有去打扰孩子，直接进了灶房，看到方小芹的嘴角还带着一抹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着什么让人高兴的事。
他真的不想因为自己被开除的事，影响到她的好心情，但是这件事迟早都会知道。
在回来的路上，江启明就听到了广播，是马大龙的声音，在那通报他被刀具厂开除的事。
一路人，他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我善良，并不代表我好欺负，我没反击，也不代表我没有反击的能力。
江启明想，对马大龙，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仁慈了。
尤其在和老牛头下了几盘棋之后，他更知道自己今后到底应该怎么做，或许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江启明轻轻走了过去，从背后把方小芹圈住。
“媳妇，对不起。”
方小芹听到江启明的声音，几乎是一种本能，就想和他分享心头喜悦的事。
“老公，有件事我要给你说，浩浩他…，什么，什么对不起？”
看着江启明的脸色，方小芹就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是这一刻，她没问今天去厂子里到底是什么结果，首先是安慰他。
“没事的，不管什么结果，我们都一起度过，没有过不去的坎。”
江启明的心头一暖，一下就觉得自己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那还有什么畏惧的呢。
“媳妇，有你真好。”
这时，郝梅和黄秋容卖辣酱回来了，今天，她们提前收了工，就是因为听到了广播里的通知。
黄秋容还显得淡定一些，毕竟她也是被刀具厂开除的人，对厂子里的黑暗，早就习以为常了，而且打心眼里，并不觉得江启明留在刀具厂就能多好。
反倒是觉得埋没了他这个人才。
但是郝梅就不一样了，郝梅的性格原本就嫉恶如仇的，再加上传统的思想，觉得有个稳定的工作，就是全家人的保障，所以听到这件事，直接就开始收东西。
“不卖了不卖了，没买到的改天再来啊。”
一路上，郝梅都在骂马大龙，骂镇上那些昏官，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脾气啊，和大江那就是一模一样。
等她们义愤填膺踏进院子里，没想到看到的是江启明和方小芹两口子抱在那亲亲我我，郝梅还愣了一下，难不成广播里通知的不是真的？
她倒是希望不是真的。
这时，江启明走了过来，接过了郝梅和黄秋容背着的背篓。
“黄姐，郝嫂子，从今以后，这种体力活，你们交给我来做就好了。”
这…
郝梅听了这话，都不敢再问，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
“好好，那我们敢情就更轻松了，这是好事，好事！”
方小芹知道，自己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即使她努力去改变，江启明依然像前世一样，被马大龙变着花样从刀具厂开除了。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既然前世的江启明都能重新站起来走向成功，如今同样也可以。
她笑着把做好的饭菜端到了外边桌子上，叫几个孩子收拾好书本准备吃饭了。
饭桌上，大家还是和往常一样说着话，方小芹还时不时检查下几个孩子的学习情况，丝毫看不出家里刚刚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有江启明在心头酝酿着什么事，谁都没有说。
第382章 ：也挺好
接下来这段时间，江启明很少出门，实在是因为云龙镇就那么大，他这件事的影响挺大，一走出去，背后总有人在那指指点点。
就连吴桂花在凤凰村都有些待不下去了，很多人在私底下议论，说吴铁军这人怎么越混越差了。
“你说当初还说什么能留在县城公安局，自己跑了回来，要我说，这肯定是假的，他难道傻啊，公安局和刀具厂，哪里好哪里差，傻子都分得出来。”
“以前还嘚瑟自己能做烤火炉赚钱，现在好了，把自己嘚瑟进去，连工作都没了，真是活该。”
“也别这么说，他那媳妇不是挺能干的吗，我看又是做辣酱，又是烤酒的卖钱，真没想到啊，到最后还需要靠女人来养。”
……
到最后，吴桂花实在听不下去了，丢下地里的农活跑到了镇上来，帮着阳小莉他们做辣酱。
“眼不见为净，懒得听那些人乱嚼。”
不过，这段时间的江启明窝在家里并没有闲着。
他在后院又挖了一个更大的地窖，还和大江一起，把手持风扇的样品做了出来，反反复复多次试验以后，方小芹用起来，终于有了前世的感觉。
噪音不大，风力挺大。
就是充电的电池续航能力不够长，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在这个年代，能找到这种容量的充电电池，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这个时候已经逐渐热了起来，浩浩和燕子天天拿着充电的风扇跑到镇上在小朋友堆里显摆，看得那帮小孩羡慕不已，好多小孩跑回家就在大人面前又哭又闹的，非得让家里也给买一个这样的小风扇。
吴桂花一下看到了商机。
“儿子，要我说你找杨国强拿一些材料回来，咱们也做一些来卖，你说这一个少说也能赚个好几块钱，一个月卖价格风扇，也比你在刀具厂上班强啊。”
到这个时候，吴桂花终于不天天念叨好好的铁饭碗就这样没了的话了。
但是江启明和方小芹再次异口同声，拒绝了母亲的这个提议。
“妈，不行，这个合同上是有写的，既然把技术卖给了红星电器厂，那么我们就不能私自生产，白纸黑纸写在合同里边，真要这样做了，就是违法的。”
违法的帽子就大了，听得吴桂花一哆嗦。
“那别做了，可千万别出任何岔子，我还是好好做我的辣酱吧。”
好在有了江启明的照顾，这段时间，丝毫没让方小芹做任何的体力活，她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没有了之前的气短，呼吸急促的情况。
既然样品做好了，就要带到电器厂去，让他们验收，验收合格便能投入批量生产了。
此时已经到了6月底，天气逐渐炎热，对红星电器厂来说，今年的风扇要想强占市场已经不太可能，只能做到在市场上试试水。
不过如果销量不错，明年就可以大量投入生产。
江启明打算第二天就去县城，这天晚上，他和大江都显得有些兴奋，大江这个老酒鬼，再次拉着江启明喝酒，喝了不老少。
大江一激动，说出了他也想离开刀具厂的想法。
第383章 ：缘由
大江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兄弟，这刀具厂真的没法待了，你这一走，马星也不在，所有技术方面的活儿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天天加班不说，马大龙还故意找茬，这个班，上得憋屈得很。"
大江把酒一口给闷了下去，差点把被子摔在了地上，看着样子，这段时间马大龙没少给他小鞋穿。
江启明又给大江把酒满上，这次，他经过慎重考虑，决定给大江说实话。
“哥，我就实话给你说，这个工作你不能丢，即使不是为了钱，也丢不得。”
大江这次真的摔杯子了。
“就准你走不准我走啊，这马大龙他妈的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既然不为了钱，为什么不能让我也走，再说了，你小子管不了我。”
江启明把大江的酒杯又捡了起来，还给他洗干净了。
“哥，我知道你是为我打抱不平，但是我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我们两人，一个留在厂里，一个留在厂子里，你觉得马大龙这样瞎胡闹，他还能在这厂长位置上坐多久？”
大江听了一激灵，好像酒一下也醒了不少。
“你啥意思，你是说这刀具厂还能变天了不成，可是我在这刀具厂上班这么多年了，从建厂的时候，就是马大龙的厂长，这么多年了，还能让他下去不成？”
江启明说了很多。
“现在还能和以前比吗，以前是什么状况，别说是云龙镇了，就是大兴县能有几家企业，现在又有多少，你别忘了，早在五六年前就开始改革开放，现在这个时代，早就变天了。”
说到这里，江启明开始压低声音。、
“你还记得几个月前，厂子里开了一个职工大会，就是过年后，通报黄秋容的那次，大会的时候，从县城来了一老一少的两个人，你知道他们是干嘛来的吗？”
见江启明说得如此的慎重其事，大江也跟着有些紧张。
“那你说说，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次，江启明毫无保留，把刀具厂可能会私人承包，然后承包条件要求是刀具厂职工才可以这个条件，给大江说了出来。
大江老半天才反应了过来，整个人都有些懵。
“兄弟，你的意思是，让我留在厂里边，将来和马大龙一起竞争，承包这刀具厂？可是这政策丝毫没有动静啊，从来没听人说过，到底是真的假的？”
江启明就只问了大江一个问题。
“我就说，如果这是真的，你敢不敢承包？”
大江直接把酒瓶给抓了过来，说得掷地有声。
“只要有你在，我有什么不敢的，兄弟，你这消息到底可靠不可靠，如果这是真的，那我觉得，这马大龙不管给我穿什么小鞋，我都能忍，忍到他众叛亲离为止。”
这时的大江，好像对先前抱怨的那些事，顿时都能忍受了，而且他看起来还有些兴奋。
“你这样一说，我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我觉得如果真可以承包的话，这马大龙还真不一定能拿到这承包权。”
江启明已经隐隐地猜到了什么，但是他依然笑着问他。
“是么，是最近厂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第384章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江说起了厂子里发生的一件怪事。
“你说奇怪不奇怪，都不知道是谁说出来的，你猜猜看，厂子里有人在说啥，算了，我就让你猜一下，你才马星和马大龙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启明一下就笑了，看来还真是自己猜的那样，他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确实，当初老牛头说出这件事的事的时候，特意叮嘱过江启明，不能给任何人说，他也是一言九鼎的人，所以，在方小芹的面前，也没说起过。
“能是什么关系，大家不都说是远房亲戚吗，难不成还是儿子不成。”
大江哈哈大笑。
“别说，还真被你猜对了，就是有人这样说，你说离谱不离谱，不过我后来仔细一想啊，不都说无风不起浪吗，有人能传出这样的话，说不定还真是真的，不然你说马大龙怎么那么尽心尽力对这个侄儿，还是远房亲戚。”
看来，自己想办法散播出去的这些话，是真的有人相信了。
江启明也不着急，就像老牛头说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马大龙这些年来，在刀具厂积攒的怨恨多了去了，只是大家碍于他厂长的淫威，不敢发作而已。
一点点的腐蚀大家对他的信任和恐惧，这才是最重要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种感觉让江启明顿觉酣畅淋漓，终于能让马大龙也体会一把百口莫辩的感觉了。
况且这还不是冤枉了他，而是事实。
江启明在大江面前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装得还挺像。
“大江，这些事你听着就好，千万不要去传播，这个时候可千万别把这些事往自己的身上揽，免得这马大龙又抓着你的什么把柄，想办法把你给开除了。”
看来，要想大江成功留在刀具厂，韬光养晦是必须的，至于承包的事，他们只能等，等待机会，等待时机成熟，等待政策下来。
大江似乎是为了说服江启明相信马星是马大龙的儿子，找出了很多佐证。
“你还别不信，刚开始我也不相信，可是大家说，这次刀具厂开始想要上风扇生产线，还是什么马星设计的，为马星申请了一大笔的设计经费补助，结果到后来倒好，东西到底有没有不知道，但是马星那钱，可是实打实地给了他，你说这不就是变相给马星发钱吗？如果不是儿子，谁会愿意为了一个远房侄儿承担这样的风险。”
众口铄金的力量就是大，江启明可以说是深受其害，不过如今利用众人的这些话，却也成为了攻击马大龙强有力的武器。
江启明和大江坐在院子里喝酒，直接喝到深夜，所有人都睡着了。
“记住了，我说的承包这件事，不要给别人说，郝嫂子也暂时别说，只要这事能成，咱们兄弟联手来做大事。”
不过，江启明的话音刚落，却发现方小芹站在自己身后，都不知道站了多久了，把两人的谈话全都听了过去。
“放心吧，这事肯定能成，就在最近一两年。”
“对，我媳妇说能成，肯定能成。”
大江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终于反应了过来。
“江启明，你这样不好，凭什么你媳妇什么都知道，却不让我媳妇知道，这不公平，不行，我也要给我媳妇说。”
说完，大江摇摇晃晃进了自己房间，要和郝梅分享这事，江启明想要拦住他，但是方小芹没让。
“没事，就算郝嫂子知道了，她有分寸，也不会拿出去乱说的。”
江启明喝得有些微醺，拉着方小芹。
“走，媳妇，我们也进屋睡觉去。”
第385章 ：不是梦多好
这天晚上，江启明搂着方小芹睡觉，睡得格外的香。
他甚至都做梦了。
在梦中，方小芹不是孕妇，也没有对自己充满恐惧，甚至主动靠近了他，用手勾着他脖子，就像当初在凤凰山上的溶洞里那样，整个人温柔如水。
在梦中，他吻了她。
时而狂野时而温柔，方小芹的热烈回应，把两个人都彻底点燃了，他们一点点靠近，再靠近。
这次，江启明变得非常大胆，再也不担心方小芹的拒绝，就感觉自己身上有一团熊熊的火在燃烧，感觉到这团火烧得自己就要爆炸了。
就在这个时候，梦中的方小芹如同一条水蛇一般缠绕了上来，是那样的柔软，就像没有骨头一般。
一点点，他们终于融为了一体。
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也没有哭哭哀求，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却也那么的让人流连忘返。
……
江启明一点也不想从这个梦中醒来了，他还想把这个梦继续做下去。
是的，他还可以继续。
但是，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推他，耳边传来了方小芹的声音。
“老公，起床了，再晚的话，就赶不上班车了。”
江启明感觉浑身都是滚烫的，想起在梦中对方小芹做的事，睁眼，再看到方小芹那张好看的脸，就在自己的面前，他竟然有种在梦中把人亵渎了的感觉。
眼神突然就有些躲闪。
“好，马上。”
他翻身坐了起来，刚想穿衣服，却又迅速缩回到了被子里边。
“媳妇，我，我想换一身衣服。”
方小芹丝毫没发现江启明的异样，只以为这男人突然间爱美了，进城的时候还知道穿新衣服了，开始翻箱倒柜，翻出了一套朱琼做的新衣衫，放在了床头。
“赶快换上，我给你做了碗面条，吃了后我们就一起出发，我想了一晚上，我还是趁着现在身体还行，到县城去给孩子买些东西，镇上的供销社里的东西实在是有些不全。”
江启明还是担心方小芹的身体。
“要买什么东西，要不我去买？”
方小芹完全一副不放心的样子。
“不行，需要的东西太多了，你一个大男人根本搞不定，必须得我去，我还想让朱琼帮我们孩子做几身小衣衫呢，怎么，你难不成是不想我去了？”
江启明坐着没动，他是真的有些害怕，如果天天都做这样的梦，这可如何是好啊，洗衣服都来不及。
“我当然想，我巴不得，我们就一起去……不过媳妇，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换衣服。”
方小芹发现，这人怎么突然变得忸怩了，想起现在是夏天，江启明换衬衣不就要全脱了吗，一想到他浑身都是腱子肉的样子，她也一下脸红了。
她这面色微红的娇羞模样，让江启明再次激动，如果不是因为她怀着孩子，江启明甚至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控制不住像梦中那样不管不顾。
看着门被关上，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如果那不是梦，该有多好。
第386章 ：分开住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就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江启明被刀具厂开除这件事，连红星电器厂的人都知道了。
杨国强见面就把江启明拉了过去。
“你说你小子，当初电器厂想要和你签合同，让你拿工资你不拿，现在倒好，连工作都没了，你现在是有啥打算？”
江启明感觉，杨国强似乎比他还着急一样。
“就是卖辣酱也成啊，叔，你就别操心我了，华子呢，听说他高升到省城了？”
说起杨华，杨国强的脸上一下有了笑容，杨华被借调到省城的专案组工作，而且级别还提升了一级，自己的脸上确实有光啊。
“什么高升不高升的，就是借调过去工作，等任务完成了就回来，你也别怪华子没给你说，确实是工作性质，需要保密，而且走得匆忙，自从上次离开，这都好三个多月时间了，也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次，甚至连信也写得很少，每次写信都是我很好，勿念几个字，我都能背出来了。”
一吐槽起儿子来，杨国强哪里还是电器厂的销售科主任，就是个焦虑的老父亲。
“你说他现在这个样子，愁都愁死了，哪里像你，有媳妇，儿女双全还能天天守在家人身边，我羡慕都羡慕不来。”
江启明知道，杨国华下一句又要说儿子的婚事了，说他老大不小了还是一个人，这些话连江启明都感觉耳朵听出了老茧，真不知道杨华在家的时候天天面对父亲，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现在不上班了也是好事，这次过来正好把风扇样品和图纸都带了过来，有的时间，守着厂里的技术员把这项技术弄清楚，尽快投入生产，这样还能抓住这个夏天推入市场。”
江启明看着坐在电器厂外边小商店外边凳子上休息的方小芹，对杨国强提出了能不能帮他解决下这几天的住宿问题，毕竟要在县城住好几天，而且还带着方小芹，一直住在招待所没那么方便，况且如果能在电器厂蹭到住宿，不也能节约一笔钱嘛。
如今开源的前提下，还必须得节流，毕竟自己已经是一个没有铁饭碗工作的人了。
杨国强一下有些为难，上次之所以有住的地方，那是因为正好是过年，他一个徒弟带着媳妇回了老家，房子空了出来，可现在的宿舍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要想找一个夫妻房，怕是有点难。
杨国强只能实话实说。
“整间的夫妻房，怕是有点困难，不过我可以在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里分别给你们找两个铺位，你看这样成不，只是要让你们夫妻俩分开了。”
江启明和方小芹两人对视了一眼，此刻的江启明想起早上那一幕，有些害怕和方小芹躺在一张床上了，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有个铺位就很不错了，谢谢杨叔。”
方小芹看着这么急切就答应下来的江启明，就好像自己是洪水猛兽一般，自己还不是因为舍不得和他分开才跟到了县城来，他倒好，好像巴不得不和自己住一起，不由得隐隐有些生气。
“杨叔，这刀具厂离县城中心比较远，要不我就不住刀具厂了，让你去找单身女职工腾个铺位出来也怪麻烦的，前几天钱飞过来拖辣酱的时候不是说了吗，他要去省城一段时间推销辣酱，我就去琼姐那去住就好了。”
江启明大大咧咧，压根没想到媳妇有点生气了。
“好，那我一会送你到棉纺厂大院。”
第387章 ：老妈子般
杨国强给江启明安排了一间宿舍，就在电器厂单身宿舍楼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里一共有四个铺位，正好空了一个，他放下东西就走。
坐了几个小时的汽车，方小芹早就累了，他想要早些送她去朱琼那休息。
出发的时候，江启明还特意找杨国强借了一辆自行车，一路上，都在叮嘱方小芹各种注意事项，不准干重活，不准熬夜，不准热着了冷着了，还要按时吃饭。
“也就几天时间，等我把风扇生产的注意事项教给车间技术员之后，我们就回去，还有你这几天要去百货大楼买东西，千万不要舍不得花钱，不管是对孩子还是对自己，看到自己喜欢的就买，这不尹镇长一直没同意我们买房子的事嘛，手头还有钱，拿着就花，千万不要想着节约。”
这男人婆婆妈妈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唠叨的老妈子，但是却让人莫名温暖，那种被人呵护的满足感，萦绕在心头，把整个人都填得满满的。
方小芹哑然失笑，还是自己格局太小了，竟然会因为他留在单身宿舍住，不带自己而生气。
其实刚刚那种情况，杨国强都说了，没有单间，他这样选择确实是最优选了，人家哪里就是不想和自己住了，怪只怪自己太过矫情，只看在这儿女情长上。
在自行车后坐上，方小芹不由自主把自己整个身子都贴在了江启明的后背上，双手还环上了他的腰，这让江启明整个身子一下有些僵硬，差点连自行车都不会蹬了。
“好啦，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有那么多不放心的，你就安安心心把电器厂的工作做好了，对了，还别忘了找杨叔找些材料，回去之后，我们捣鼓下电烤箱的事。”
这段时间，方小芹根据前世的记忆，把微波炉，烤箱这些设备的主要功能和构造一点点给江启明说了一遍，虽然江启明觉得她天马行空想出来的这种东西，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可这东西又非常神奇，让他有了研究的动力。
所以，对方小芹说的那个烤箱，江启明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想，打算拿材料回去做一个试试。
“放心吧，这个事我一直记着，没有忘，不过你说的用烤箱做面包，听起来好复杂的样子。”
方小芹想，只要能把烤箱做出来就好，至于做面包，那就是自己的专业范畴了，前世里，对这些西式糕点，她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是因为爱好，在这上边也花了不少心思研究。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来……我找地方去学，保证能学会。”
有方小芹这句话，江启明终于放心了，不知不觉就到了朱琼摆摊的广场，朱琼对方小芹的到来非常热情，立马就要收摊回去，被方小芹拦住，说陪着她一起摆摊，不着急。
江启明见没了自己什么事，又把先前的交代婆婆妈妈重复了一遍，这才骑着自行车回了红星电子厂。
此刻，已经到了下午下班时间，他刚一跨进杨国强给他找的宿舍，先前还一个人都没有的宿舍此刻为了好几个年轻小伙子在那打扑克。
江启明礼貌性地笑了笑，刚想做一个自我介绍，没想对方好像都知道他是谁。
“你就是江启明吧，烤火炉就是你设计的？”
第388章 ：于技术员
江启明觉得奇怪，上次方小芹住院的时候，他确实来过三天电器厂，主要是关于烤火炉技术上的指导，不过这烤火炉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他和大江做了上百个出来销售，大家用得都挺好。
所以在技术指导上，他也轻车熟路，车间有两个技术员一直陪在自己左右，前前后后仅仅用了三天，就已经把核心技术全都掌握了去。
所以上次的那三天时间，江启明在车间和技术工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很多沟通都是通过那两个技术员来传达的。
不过看现在宿舍里的这群年轻人，一看就是车间里的工人，他们光着膀子在那打扑克，还叼着四毛一包的大前门香烟，嗓门很大。
他们热情打招呼的样子，好像和自己很熟悉。
江启明非常谦虚。
“对对，烤火炉是我设计的，如果有哪里不合理的地方，也希望大家多提改进意见，还可以优化改进。”
那群工人便一笑而过，讪笑着连连摆手。
“意见？我们哪可能提得出来哦，我倒是在我家棉纺厂的亲戚家用过这烤火炉，好用得很，当时我还在想，什么时候我们厂子能生产出这样的烤火炉就好了，没想到最近真的开始生产。”
“就是，我们对你们这样的技术人才，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一直都想见见你本人，没想到今天真就见到了，还住在我们宿舍。”
这些话让江启明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想到就一个小小烤火炉技术，会让大家对他另眼相看。
“怎么不能提意见了，觉得哪里不合理，用起来不舒适的地方都可以提，一个人的想法毕竟有限，大伙儿一起想，才能把东西做得更好嘛。”
这时，其中一个突然想起了什么。
“别说，还真是这样的，今天我就听到于技术员在说，这烤火炉技术上有瑕疵，我觉得你们可以交流交流。”
于技术员？
在江启明的记忆中，他上次过来的时候，厂子里的两个技术员都不姓于呢，不过有人提出了自己设计上有问题，一下就引起了江启明的重视。
“你们说的这个于技术员，也是电器厂的技术员吗？”
好几个人呢都蹭过来回答江启明的问题。
“对对，这于技术员也是我们电器厂的技术员，前段时间到省城去培训了半年多，这几天才回来，你说如果你这烤火炉技术晚点设计出来，怕是我们厂子也不会买了，说不定我们这了不起的于技术员也能设计得出来。”
听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江启明有种冲动，想立马见见人。
“人现在在哪呢，我倒是想请教请教，主要是想听听关于烤火炉改进的地方。”
大家看了看时间。
“这个时候你恐怕见不到人了，明天嘛，反正你要在宿舍住几天，还愁没交流的机会，我倒是觉得，你们两个肯定能说到一块儿去。”
这天晚上，江启明躺在宿舍的小床上，一会担心方小芹和朱琼住在一起不适应，一会又担心他和方小芹都不在家，浩浩和燕子会不会不听话，惹郝梅黄秋容生气。
最后，他再次想到了电器厂里这个刚刚进修回来的于技术员，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明天一定要见见，说不定自己在烤箱上的一些疑难问题，问一问切磋一下就能迎刃而解了呢。
第389章 ：小心
第二天，原本答应带江启明到车间办公室开会，商讨风扇生产线运行事宜的生产车间主任王主任临时有事，需要到县里边去参加一个半为时半天的会议，江启明到办公室的时候，就只有以前见过的一个技术员宋师在，看那样子，似乎就是在等他。
“小江，不好意思，王主任临时有点事，你看你是回去休息还是怎么？”
江启明想，人都来了，怎么能跑回去休息呢，他还想尽快把工作完成了就去陪方小芹。
他左右看了看，四周就只有宋师一个人，想起昨天晚上同寝室的生产工人说起于技术员是活他的烤火炉瑕疵的事，问他。
“宋师，怎么没看到于技术员呢。”
宋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虽然技术不怎么样，但是在厂子里干的时间长，论资排辈下在技术科也是老人了，是电器厂技术组的组长，所以在厂子里颇有威望，听江启明问起于技术员，暗自有些奇怪。
“怎么，你也听说过这人？就是个技术疯子，这个时候，你想要在办公室见到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江启明不由得笑了笑，这一点上，倒是和自己有点像，以前在刀具厂的时候，自己待在办公室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
“那正好，你要没事没事，能不能陪我到车间去看看，反正上午是讨论不成风扇的事了，得等王主任回来，我去看看烤火炉的生产线。”
宋师还有些不愿意，这于技术员一回来就提出烤火炉有瑕疵，可是他们做过市场调研，样品厂子里也有不少人试用过，大家的反馈都很好，这人不就是在省城进修了半年回来吗，还当真以为自己就是技术能手了？
他在意的，是怕有人取代他技术组组长的位置，
“小江，这样，你直接过去便成，前几天王主任在开车间职工大会的时候提起过你，所以大家对你都熟悉，即使不认识你的人，也知道你名字，我这边有点工作要做，实在是走不开。”
江启明未置可否，看来这于技术员提出的烤火炉瑕疵并没有引起厂子里的重视啊，这宋师甚至都没在自己面前提过一句关于这件事。
罢了，如果真有瑕疵，那就尽快优化，不然真批量生产太多，要想再返工成本就高了。
也没个人带路，江启明独自一人往车间走去，这电器厂确实挺大的，至少和刀具厂比起来，这厂房面积起码大了两三倍，他本来对电器厂就不熟悉，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走错了路，压根就没走到生产车间，反倒是不小心走到库房来了。
库房外边的路边货场很大，此刻有不少的人都在那干活，看样子应该是到了一批新货，正在卸货，还有大型的吊车在运送货物。
江启明正想找个人问问路，到底到烤火炉生产车间该怎么走，突然看到吊车吊着一块硕大的刚结构件缓慢移动，而那钢丝绳发出了咔嚓的声音，好像马上就要断裂了。
而吊车臂的下边，蹲着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带着白色安全帽的人，正在那聚精会神清点货物。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启明几乎没有考虑，直接就冲了过去。
“小心。”
第390章 ：救人
江启明的动作很快，直接就把蹲在地上的那人抓了过来，紧跟着，吊车上的钢丝绳断裂。
一声巨响，吊着的那块铁坨坨设备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扬起一阵灰。
所有人都惊魂未定，吊车司机面如死灰从驾驶室走了下来，整个腿都在打颤。
“没伤到人吧，挂钩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没仔细检查下钢丝绳再挂货吗，搞不好这是要出人命的。”
四周所有的工人都围了过来，大家都开始后怕，也亏得是江启明的身手好，反应又够快哦，换做其他的任何一个人，怕是都没有能力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在吊车底下救人。
不过还有个原因，江启明到现在才发现，也多亏这人体格比较小，体重不重，不然自己也不可能一下把人给抓过来。
江启明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扶救的那人。
“没事吧兄弟，下次记住了，干活的时候多观察下周围环境，你说你刚刚，也太危险了……”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话，突然发现救的这个人白色安全帽掉在了地上，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散开。
这竟然是一个皮肤白皙，面容姣好的年轻姑娘。
江启明一下跳到了半米开外，这个年代，讲究的男女授受不亲，即使是救人，刚刚把人抱了，一下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只见这姑娘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的表情并没有想象中的惊慌，甚至还有些淡定，就那样用手捋了捋头发，直接挽了个发髻，然后捡起掉在地上的安全帽戴上，对着江启明说了声谢谢。
她竟然都没有看四周围观的工人，就那样在所有人的注目中走了。
有人认出了江启明。
“江技术员，你可真厉害啊，刚才我都没看清楚，你怎么把人抓过来的，就感觉眼前一花，你就把人给救了。”
“你说我们大伙儿都在这库房门口干活，我们怎么就没发现钢丝绳有问题呢，还是你厉害。”
有人知道江启明是过来做技术指导的，按理说应该是去生产车间才是，怎么跑到这库房来了，就问他。
“江技术员，你怎么会到库房来？”
江启明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迷路了，讪笑着说到处逛逛，找人。
“你们有没有看到，车间的于技术员在哪儿，我找他。”
那宋师不陪自己来车间检查，他也不熟悉，只能找厂子里其他的技术员了，况且这人还说自己的烤火炉有设计瑕疵，江启明肯定先找他问问。
没想他的话一出，围观的好几个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才问江启明。
“你确定是找于技术员？”
江启明回答得肯定。
“没错，就是找他。”
有人已经反应了过来，开始笑了。
“这还真是见面不相识啊，刚刚你救的那人，不就是你要找的于技术员吗，你说你人都救了，连救的是谁都不知道？”
这次，江启明真的圆不过去了，有些尴尬，立马也往刚刚那技术员于姜离开的方向而去。
“我，我实在不知道，原来你们口里的于技术员是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