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烤火炉
江启明紧贴在墙壁上，仔细听房间里的动静，凭直觉，他感觉到刚刚发出声音的办公室是从厂子里的财务室里发出来的。
但是奇了怪了，等他靠近之后，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四周安静得只有呼呼刮的风声，他甚至透过窗户朝里边看了看，也没看到任何。
里边两张办公室摆放得井然有序，何文萍请假了，今天见黄秋容上午出去后好像也没回来，这财务室里面按理说不应该有人才是。
可这声音到底是哪里来的呢？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只小野猫，喵呜着从江启明的身前飞速而过，然后又消失在黑暗之中。
江启明哑然失笑，看来是自己草木皆兵了，这样的大冬天，怎么可能有人还留在厂办公室，而且还不开灯的。
况且他和老牛头一直守在厂门口，应该不至于有陌生人进入厂子里了。
他把财务室的窗户拉严实了些，然后打开手电筒，继续到库房那边去巡逻。
这一圈转下来，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左右，此刻早就是夜里十点多了，雨下得更大了一些，已经是能把人头发淋湿的那种。
江启明开始担心家里的房子，如果这雨再大一点，堂屋是不是就要漏雨了。
他叹了一口气，等钱存够了，还是得想办法把房子翻新一下，如果能盖成砖瓦房那是再好不过了。
一想着再过几个月就是三个孩子嗷嗷待哺，江启明突然觉得压力特别大，这刀具厂的工资什么时候才能涨一点啊。
不知不觉间就转到了球场上，这球场离大门口特别近，江启明刚想转身进宿舍楼，突然看到大门口有人在和老牛头聊天。
这大晚上的，会是谁呢？
江启明不由得走过去想要看个究竟。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牛叔，你这烤火炉看起来真的太好了，不知道是在哪里买的，我也好想给丞丞买一个。”
牛德旺还坐在那研究棋盘，这老头子如今怕是只有这一点爱好了。
“这个啊，没得卖的，是咱们厂的江启明自己做的啊，你就别想了，咱们刀具厂如今也只有这绝无仅有的一个。”
江启明走近了才发现，站在门口说话的人，是厂财务室的出纳黄秋容。
这黄秋容估摸着三十七八岁，平日里待人接物都不错，为人温和热心，不爱计较，大家都挺喜欢她。
就连那么难相处的何文萍，两人在同一个办公室，据说关系都挺不错，很少听到她说起何文萍什么不是的地方。
江启明对她熟悉，还因为她有一个上高中的儿子，和妹妹江启琳是同班同学。
按理说，难得的一个礼拜天，她说什么都不应该留在厂子里才是，而且早上就见黄秋容出去了，怎么到晚上还回来了呢。
不过江启明突然又想起来了，小妹现在进入高三了，而且马上要期末考试，好像星期天也上课。
那么黄秋容今天没回家也可以理解了。
江启明和她打了个招呼，见没别的事，转身便打算回宿舍。
不过刚走出几步，黄秋容看了看老牛头的烤火炉又看了看江启明，虽然觉得非常不好意思，还是开口把他叫住了。
第107章 ：我先付钱
“小江，不好意思，刚刚听牛叔说，这烤火炉是你设计做的，我看着非常的好啊，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您帮我也做一个呢，主要是丞丞这孩子，每天晚上写作业好晚，手上脚上都长满了冻疮，马上要放寒假了，想在家里放一个，给他暖和下。”
周丞是黄秋容的儿子，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带着，很少有人知道他父亲是谁。
有人说他父亲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也有人说早就进了城，不要他们母子。
但都是猜测，从来没有人见过。
刚开始厂子里还有人偶尔问问，黄秋容不说，到现在已经很少有人问起。
黄秋容说到这里，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又补充了一句。
“小江，我知道做这个烤火炉要费不少时间和精力，还要花不少材料费，该多少钱就多少钱，你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黄秋容这人平日里很少开口求别人，她都开口了，江启明哪里好意思拒绝，不过确实是需要买一些二极管和电阻丝什么的材料，所以黄秋容提出付材料费，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成，正好我那儿上次买的材料还剩下一些，明天我值班，待在厂子里也没事，就给你做一个。”
说来也是巧了，江启明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正好也有两个同事跑老牛头这里来看他这个烤火炉。
大家都觉得这是个稀奇玩意儿，而且这几天降温，感觉实用得很，立马就附和上了。
“江启明，你都给黄秋容做了，也给我们做两个呗，反正一个也是做，两个也是做。”
江启明一下就有些为难了，自己哪里有那么多的材料，如果要做几个，材料还得到县城托关系去现买，而且做起来也麻烦，做一个至少得花整整一天的时间，平日里又要忙工作，哪里有时间。
“这个，我最近工作比较忙，确实是没时间做这么多，对不起啊。”
这两个同事一听就不乐意了，这江启明摆明了就是区别对待嘛，给黄秋容做就不给他们做，哪里说得过去。
“江启明，你这是什么意思嘛，是怕我们付不起钱还是怎么的，我们又不占你便宜，该多少钱我们就付多少钱，你说你收点辛苦费我们也不说什么，谁让你有这个技术，我们大家都稀罕呢，正好赚个过年前给媳妇娃儿买点年货，哪点不好了。”
别说，这话说起来江启明还真有点心动了，反正晚上做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牺牲点休息时间吧。
主要是想让方小芹他们过得好一点。
送老牛头这个做出来之后，最近他也仔细观察过，用起来很好，图纸都是现成的，轻车熟路，做起来也没多麻烦。
黄秋容见江启明犹豫，知道他肯定心动了打算多做几个，她就想尽快拿到烤火炉，给儿子用上，着急忙慌准备付钱。
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嘛，只要她先付钱了，肯定明天做好的那个就是她的了。
她直接从兜里抓钱出来，拿出了一个五块钱。
“小江，就这样说好了，明天做好的那个，先给我。”
看着黄秋容掏钱时露出来的一把崭新的钞票，站在一旁的另外两名同事眼睛一下都直了。
第108章 ：赚点过年钱
那一把花花绿绿的新旧票子，少说也有百十来块，对一个平时工资就二三十块钱的人来说，平日里谁会在兜里装这么多的钱啊。
况且黄秋容一个人上班还要养一个上高中的儿子，手头上并不宽裕，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钱。
其中一个直接就说出来了。
“哇，黄秋容，你这也太富有了嘛，是不是上次他们给你介绍的那个男人，你们处上了，这是他给你的。”
黄秋容还显得有些慌乱，赶快把钱塞回了口袋里，明显不想说起这个问题。
“哪里有的事，我现在哪有那些心思，就想带着丞丞过，盼着他能考上个好学校，我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说完这句话，黄秋容不由分说把那五块钱塞到了江启明的手里。
“小江，那就这样说好了，明天做好的那个你一定给我留着。”
江启明觉得五块钱属实有点多了，材料费估计也就花两块钱左右，但是黄秋容说完这句话，也不等他回答，转身飞快地就回了自己的宿舍。
一路上她都捂着自己的包。
另外两名同事有些骑虎难下，五块钱确实有点多，但是这烤火炉又确实有点好，实在是有些割舍不下。
最后把心一横。
“江技术员，五块钱就五块钱，我也要定一个，明天就把钱给你，说好了，后边做好的是我们两个的，不能给别人了，妈的，这天阴冷的，这电炉子实在是太实用了些，看这样子，明天怕是要下雪了吧。”
他们生怕江启明拒绝了，也学着黄秋容那样，说完就跑，让他想拒绝都没时间来拒绝。
老牛头一直坐在屋子里，始终没参与他们几人的谈话，见所有人都走远了，他的眼睛这才从棋盘上挪开，看着江启明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小子啊，你不该答应的。”
江启明有些疑惑。
“牛叔，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能答应呢？”
是啊，有钱赚，为什么不该答应，江启明还有些想不明白，就只是辛苦一点而已嘛。
尤其是想着马上就有三个孩子的压力，江启明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一想到能有多的一份收入，他的心头还隐隐有些兴奋。
这一刻，特别想把这个好消息和方小芹分享一下。
牛德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江启明手里的五块钱，想说什么又放弃了，最后，只模棱两可说了一句。
“你呀，记住了，偷偷摸摸做完这三个，不要再声张，以后也别再给别人做了。”
江启明答应了下来，在他的心中，一直觉得老牛头代表的就是智慧，虽然到现在他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
“好，牛叔，我听你的，那我就先回去睡了啊，这站在外边，属实是太冷了一些。”
看着江启明的背影，老牛头站在那，久久没有关门，最后喃喃自语。
“这刀具厂啊，水深得很，但愿你小子听得老人言，别搅进什么浑水里去。”
许久，老牛头这才转身进屋，然后把门卫室的门也关了起来。
他完全忘记了，厂大门的钥匙还摆在窗台上，没有拿进来。
第109章 ：必须得有棉袄
这天晚上，凤凰村的雨，下得比云龙镇上还要更大一些。
家里真的漏雨了。
半夜里滴滴答答滴在了灶房的柴火上，连堂屋的饭桌上也有一个漏雨的地方，要不是方小芹半夜起来拿了个脸盆接着，估计地面上都能变成一片汪洋。
柴火湿了一大片，煮饭的时候有些艰难，方小芹一大早就起来，跑外边田埂上扯了一些夏枯草和陈艾那些草药，然后熬了一大碗给吴桂花端到了屋子里去。
“妈，你就是昨天受了风寒感冒了，喝了这中药应该能缓解一些，今天就不要起床了，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要做，做辣酱的话，你说就行，我来做，正好给我一个锻炼的机会。”
是啊，吴桂花的棉袄昨天在火中烧坏了，这么冷的天，感冒要再严重了那该如何是好。
吴桂花见到如此懂事的方小芹，感动得热泪盈眶，咕嘟咕嘟就把药喝了下去。
第一次觉得，这么苦的中药喝起来都是甜的。
这天，浩浩和燕子也没出门，一直在家里帮着方小芹做辣酱。
别说，燕子这孩子心灵手巧的，在这方面还有点天赋，听奶奶说一遍，她也就领悟到了，甚至有时候比方小芹反应还更快。
“妈妈，奶奶说的是要用盐把辣酱坛子加坛盐水的地方密封起来，这样才不会漏气呢，不是像你那样。”
方小芹有些汗颜，忍不住夸她。
“燕子好厉害，比妈妈还厉害了。”
燕子一被夸就喘上了。
“那妈妈以后做辣酱的时候，我都要帮忙。”
浩浩虽然在这方面能力差了不少，但是也不甘示弱。
“那我也可以帮忙，我是小小男子汉，我可以帮忙扛东西。”
方小芹看着两个孩子小大人的模样，开心得不行，做什么都觉得浑身是劲。
就用了半天时间，在吴桂花的指点下，她就把50斤的辣酱全部按照配方配料好，然后装进了两个大坛子里边，并且密封好。
就等着江启明回来之后，把他们搬到地窖里保存。
一个月后，又可以到镇上去卖辣酱了。
真好。
……
到了下午，吴桂花总算不发烧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她摸索着下床来，想要帮方小芹的忙。
但是刚走出院子，因为没有棉袄，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套在身上了，还是冷得发抖。
方小芹连忙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要给吴桂花穿。
“妈，我干着活呢，不冷。”
他们家真的太穷了，到了冬天，每个人都只有一件棉袄，吴桂花哪里愿意让方小芹冷着，说什么都不穿，两人就僵持在这儿。
此刻，飘着的雨中似乎都夹杂着小小的雪花了，真的是钻心刺骨的冷。
方小芹想，这么冷的天，也不可能长期窝在被窝里吧，棉袄还是必须的。
她决定去村子里借棉花，连夜做一件棉袄出来。
思前想后，在整个凤凰村，家里可能有棉花又可能会借给她的，大概就只有小翠家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能不能借到，都必须得去试试。
方小芹也没给吴桂花说，就只是说她出去一趟，便往这只大凤凰的脑袋走了去。
不过到了小翠家，家里人却说小翠不在家，瞧热闹去了。
这大冷的天，瞧什么热闹？
第110章 ：村民大会
小翠的婆婆妈尤大娘告诉她。
“具体啥热闹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院子里闹哄哄的，这么冷的天，我也懒得去看。”
方小芹也不想去看，这一刻，她只想尽快能借到棉花，然后帮吴桂花做一件棉袄出来。
不过她这人天生脸皮薄，即使重新活了一回，让她开口借东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得有些磕磕巴巴的。
“婶子，其实我过来也不是找小翠的，我想找你帮个忙。”
尤大娘平日里和吴桂花的关系还不错，再加上昨天早上冲到他们家去退辣酱这件事，事后觉得冲动了，有些不好意思。
早就听说了昨天祠堂里那场火灾，吴桂花冒着生命危险冲进去把两个孙子救出来的事，也为她捏了一把汗。
如今一听方小芹说起吴桂花因为昨天救人，受了风寒，发烧了一个晚上，到现在才好了一点，如今因为没有棉袄穿，竟然连床都不敢下的时候，连忙从屋子里拿出了自己的一件棉袄出来。
“你把这棉袄拿上，给桂花嫂子穿，你说这大冬天的，没有棉袄这不得冻死人的嘛，你说你也是，怎么不早说，到现在才来。”
见方小芹还有些难为情，她直接就把棉袄塞到了她的手上。
“你还愣着干嘛，赶快拿回去给你妈穿上，你说要感冒严重了，这年都过不好，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我有两件棉袄，也穿不过来，还和我们客气干嘛。”
方小芹一下有些汗颜，昨天小翠的两瓶辣酱她还收了她的钱，看来自己前世里看尽了人间悲凉，对谁都充满了敌意，已经忽略这人与人之间的真诚了。
“婶子，谢谢你，今天我做了不少的辣酱，跟着我妈学的，你们要不嫌弃，改天我给你拿两瓶过来，还有这棉袄我们就暂时先借着，等过两天我做好新袄子了再还回来。”
这尤大娘都懒得听方小芹说这些了，使劲把她往门外边推。
“这以后再说，先穿着，旧是旧了点，好歹能挡这风雪，好了，你赶快回家去吧，就别在这儿磨蹭了。”
方小芹抱着棉袄走在路上，顿时觉得心头暖暖的。
回家的路上，遇到村子里的几个人结伴往院子里走，还走得飞快，这么冷的天，大家不窝在家里边烤火，往院子里跑什么。
方小芹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抓住一个人问了一句。
“柱子哥，你们这大冷的下雪天，这是到哪去啊。”
这柱子看样子还在外边干活，都还扛着锄头，连家都没回，他显得非常激动。
“怎么，你还不知道哇，大家都在说，现在村委会好多人呢，村长说要开村民大会，把村子里所有的账目公开，查账，那何富贵到底有没有问题，立马就明了了，还有还有，听说还要选一个人当咱们凤凰村的会计，但凡会写字的人都去了。”
方小芹一听，看来村长昨天说的话还是算数的，今天果然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只是他没想到会以村民大会的形式那是让人有些意外。
方小芹想都没想，立马也转身跟了过去。
到村委会的时候，发现那坝子里确实是聚集了至少五六十个人，看来自己忙着做辣酱，又住在独门独户的凤凰尾巴上，消息是有些不灵通了些。
村长已经站在那说话了，方小芹好不容易找了个能看清楚的位置。
一望过去，看清楚了台上站着的人，不免得心下一惊。
第111章 ：她哪来的底气
她竟然看到了何文萍，就坐在村长的旁边，协助村委会的人在那查账，还不时解释着什么。
何富贵也坐在那，丝毫没了昨天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不少村民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等最后的结果，大家在人堆里议论纷纷。
“你们说，这何富贵当真有问题嘛，我怎么看他一点不慌不忙的样子呢，淡定得很。”
“你们说这何文萍怎么也这么积极啊？昨天还在家里哭着喊着，说自己父亲生病了，不让大家查账，今天倒好这么主动。”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何文萍好歹是刀具厂的会计，查账这些也在行，毕竟关系到她的哥哥和父亲，她帮忙也是理所应当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来他们也做不了什么手脚。”
……
方小芹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心头不由的一惊，尤其是昨天还病入膏肓开始吐血的何富贵，此刻怎么又生龙活虎起来了。
他连说话都中气十足。
“你们查，随便查，我何富贵身正不怕影子歪，你们要查出一点问题来，我别说不当这村支书了，我自己就跑进去陪我那混账儿子去。”
这底气十足的样子，就好像他真的没有问题一般，难道真的经过了一个晚上，何世军曾经捅下的那个大窟窿，他们就能补上了吗？
那个可是真金白银啊。
听了何富贵这话，不少村民都为之动容，觉得大家对他是不是太过苛刻了一些。
“也是啊，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不能说儿子有问题就怀疑老子吧。”
可方小芹想起那场火灾，在想起何文平的种种表现，现在的她这样底气十足的样子，到底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她往前挤了挤，想听清楚他们之间的谈话。
这时，何文萍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方小芹，那眼神就那样轻轻一瞟，毫无波澜地就移开了。
小翠走了过来，小声嘟囔了一句。
“小芹姐，我觉得这何文萍有问题，今天早上天不亮的时候，我带多多起来拉屎，看到她鬼鬼祟祟的才从外边回来，你说这大早上的，她能去哪儿。”
说着，小翠还恨恨看了何文萍一眼。
“她拽什么拽，我看她和她哥就是一路货色，他们家的人都一样。”
小翠这样说，让方小芹非常过瘾，看来群众的眼睛就是雪亮的，不由得对小翠再次亲近了几分。
看着她儿子多多怯生生躲在她身后，方小芹抓出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塞到孩子兜里。
“谢谢你小翠，你能告诉我这些，但是这样的话，咱们知道就成，还是不要拿出来乱说，还不知道他们到底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小翠吐了吐舌头，有些可爱。
“知道了，姐，我就只给你说，不说出来，心底不痛快。”
这时，听到坐在那的何文萍不时给村长和村委会干部解释着什么，然后一点点翻着好几个账本。
他们就这样当着所有村民的面，为了表明公平公正，村长还特意让几个村民也过去，一起帮着监督。
方小芹走了过去，也想看看。
第112章 ：我也要试试
在前世，方小芹一直管理着公司，对财务管理方面那是一清二楚。
她就站在一旁那样轻轻地瞄了几眼，就看出了这账本上有猫腻，显然是后期经过了处理。
但是又处理得很巧妙，几乎每笔账都做平了，以村委会这些人的水平，真的是怎么也查不出问题了，再加上何富贵还把村子里如今账目上所有的钱都摆在了桌子上，大家数了数。
一分不差。
最后，村长下了定论。
“各位父老乡亲们，大家可以放心了，老支书依然是我们信任的老支书，没有任何的问题。”
人群里发出一阵掌声，方小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一下找不到了任何的措辞，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村民们不会相信，因为在现场推翻村长和村委会干部的判定，即使他们觉得有问题也不可能承认，这是多么损面子的一件事。
一旁的何文萍带着挑衅般的眼神看向了方小芹，那份得意几乎写满了脸上。
“怎么样，你知道有问题又如何，我就喜欢你见不惯我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方小芹强忍着心头的愤怒，很快，她的情绪就平复了下来，这一点点算什么，前世里她和何文萍的战斗，不知道比这个激烈了多少呢。
这才刚刚开始。
何富贵杵着拐杖站了出来。
“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我何富贵今天就把话说到这里，我只要还在村支书位置上一天，我就要全心全意为大家服务一天，发光发热一天，欢迎大家监督我。”
看来何富贵继续坐在支书的位置，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村长也在一旁附和。
“希望大家呢，对何支书不要有任何的成见，当初何世军做出那样的事情，也是一时糊涂，何支书大义灭亲，是我们的榜样，大家今后继续支持何支书的工作，这也是支持我们凤凰村的工作了。”
说到这里，大家都开始带上了期待，好几个年轻人蠢蠢欲动，似乎都知道了村长接下来是要宣布什么事。
“另外呢，何世军咎由自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件事也就翻篇了，大家今后也不要再提，不要再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何支书和他家人的生活，同时呢，如今凤凰村村委会会计的位置也空了出来。”
人群里开始躁动。
“大家都知道，这个位置比较敏.感，必须要找村民们绝对信任的人来担任才行，绝对不能让何世军那样的事再次出现。”
有人发话了。
“村长，那是不是想当的人都可以来试试，我也是初中毕业的，当初在学校算术学得可好了。”
“我也来试试，我天天到公社卖菜，就从来没算错过数字，更关键的是，我绝对不会像何世军那样贪污村子里的钱。”
“我也不会贪污，我也要来，保证把村子里的账目管得好好的。”
……
大家七嘴八舌，说白了，都是看中了当村会计每个月有一份工资，这对一个成天在地里刨的农民来说，是多大的诱.惑啊。
这时，何文萍站了出来。
第113章 ：不能便宜了何家人
何文萍说得情真意切，非常动容。
“我知道，我大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都替他丢脸得很，我觉得对不起大家，心底愧疚，虽然我平时在刀具厂也有一份工作，但是我愿意为村子服务，主动承担村子里会计的这份工作。”
有人开始小声议论了。
“不会吧，这何文萍是疯了，哪里还有人能做两份工作的，这忙得过来嘛。”
“不过我们村子的账目也不复杂，平时也没什么事，她毕竟一直做着这工作，轻车熟路的，真要做，每周星期天放假的时候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
何文萍似乎知道大家会怎样想，煽动情绪她是专业的，又继续说道。
“我何文萍在这里保证了，村子里的任何账目都做到每个月公开，而且为了替我大哥赎罪，会计的工资我也愿意少拿一些。”
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啊，少拿钱还多办事，她何文萍这样做，到底图哪样。
有人开始发表不一样的看法了，当着村长和所有人的面，大声质问何文萍。
“要我说啊，你们这家子人就是有问题，何世军出事了，你这妹妹又顶了上来，纯粹就是要死死捏着咱们村子的财务大权嘛，不行，我不同意，我还觉得我比你更合适呢。”
“对对，我也可以少拿工资，但是村子里的钱啊，交到你们何家人手里，我就是不放心。”
“对头，咱们凤凰村又不是没人了，这么多的有文化的姑娘小伙新媳妇，这村子里的账目还非得你们何家人来做了不成。”
……
村长见群情激愤，站出来说话。
“大家都不要激动啊，今天开这个村民大会不就是为了探讨这件事嘛，让村民大家一起来选一个合适的人选出来，只要自己觉得合适的，大家都可以踊跃报名，不过我也把话说到前头啊，这村会计呢，不是说你会算个账就行了，也不是说会认钱就可以了，它需要的能力必须得有，责任心也必须得有，当然还得至少半数以上的村民们选举通过，这才能任命，不能像以前那样草率了。”
是啊，以前确实是草率了一些，当时村子里缺个会计，何富贵找村子里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可以说是一半命令一半商量，大家也不好驳了何富贵的面子，就那样定了何世军下来。
他这一当就是好几年，在村子里耀武扬威的，最后还贪了那么多的钱。
还亏得村民们不知道何世军在走的时候把村子里他管着的那部分钱全都拿走了，不然还不得直接发疯。
村长的话一出，先前跳得很厉害的好几个一下就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
“算了算了，我还是别去丢人现眼了，我哪里做得了这样的事啊。”
方小芹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觉得时机终于成熟了，这时，她直接站了出去，语气慢条斯理的，但是却如同一枚炸弹一般。
“村长，我也想来试试。”
第114章 ：惊艳所有人
大家都没想到方小芹会站出来，因为这个被江家买过来的媳妇，平日里除了和何文萍说几句话以外，很少和村里其他人打交道，就如同空气一般。
村长也觉得意外。
“启明媳妇，你当真也想来试试，不过你可想好了，这村会计需要会的本领还挺多的，你确定你能行。”
方小芹表现得不卑不亢，就那样笑了笑。
“村长，这个我知道，所以我也只是来试试，不过既然是公开选拔咱们凤凰村的村会计，要不就拿出一个考核标准来吧，大家公平竞争，最终胜出的人当选，这样大家也就心服口服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一旁的何文萍在心头冷笑，这方小芹真是不自量力，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内还要挑衅她。
在这点上，何文萍有绝对的自信。
“我同意方小芹的说法，村长，你就画一个标准出来，有能力的担任，谁都不许抵赖。”
有几个年轻人也开始附和了，纷纷加入了挑战，就连小翠也跃跃欲试，站了出来，过来凑数。
“小芹加油，我看好你，一定要当选了这村会计，不然咱们凤凰村还真被何富贵这一家子给霸占了，你别说，我还真不信他们没问题，只是糊弄得好罢了。”
这本身就是一场公平公正的竞争，村长为了不得罪人，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考核内容都是现场现定的，包括算盘运用，发票的整理，在规定时间内整理好一张记账表格，再加上凤凰村去年全年的账目再核算与整理。
说起来内容不多，但是做起来还是挺麻烦的，尤其是如果对村子里的情况不熟悉的话，很多东西会核对很久。
一听到这题目，何文萍就笑了，她虽然没有做过村里的账目，但是这几天跟着父亲一起平大哥的账，对村子里的情况也有个大概了解。
况且平日里在刀具厂里天天面对这些，她不相信自己可能输。
村长发话了。
“成，那现在就开始吧，这天都快黑了，还飘着小雪，大家也都够辛苦的，把这村会计定下来之后，大家也都可以回家吃口热饭，好好窝被窝里睡个安稳觉了。”
一共有十来个人参加，大家都跃跃欲试，几乎没有人看好方小芹。
大家都觉得这个小媳妇能有什么本事，就是去滥竽充数罢了，但是在第一个用算盘算账的环节，她就惊艳了所有人。
她的算盘打得又快又好，更关键的是，她不但比何文萍快，而且准确率达到了百分百，而何文萍慢了一分钟，最后还算错了一个。
何文萍不服气。
“这不算，下一个，继续比下一个，她那就是运气好而已。”
方小芹看着她开始不淡定了，心头顿觉酣畅，她琢磨着，怎么才能让何文萍更抓狂一些。
她笑得谦虚极了。
“确实，我就是运气好而已。”
人堆里引起了一阵哄笑，大家都看了出来，这还真不是运气的问题，这算盘打得好，那就是多年来勤学苦练的功力。
在做村子账目整理的时候，方小芹故意坐在了何文萍的旁边，小声对着她耳边说话。
“文萍，你别紧张，不就是错了一个而已嘛，要不我也故意错一个，让让你，不然你输得太难堪，好像也不好。”
第115章 ：按规矩来
整理账目大家的速度都差不多，不过在这个环节，很多人便表现出来自己的能力不足来了，根本不懂得如何分门别类，整理后简直比整理之前还更混乱。
没经过系统的学习，也没有任何的实际操作经验，如果不是天才，不可能一时半会间，能把这项工作做好。
但是，大家在看到方小芹整理出来的那份账目之后，真的是惊艳到了。
她充分运用了统计学里的相关知识，账目简洁明了，一目了然，但是又分类清晰，还做了各项统计和分析，把这一年来村子里存在不不足都列了出来。
再反观何文萍那份，虽然中规中矩，但是丝毫没有亮点。
就连坐在一旁的何富贵，额头上都开始冒汗，这方小芹是成精了吗，什么时候竟然还有这本领，自己怎么从来不知道。
“何支书，你看这方小芹这份，确实是做得很好啊。”
众目睽睽之下，何富贵哪里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确实，确实不错，这个，这个……你们按照规矩来吧。”
这话可是何富贵亲口说出来的，这个时候，村长也不怕得罪什么人了，毕竟平日里的工作中，还需要他和何富贵多配合工作。
他当即宣布，凤凰村的村会计是方小芹。
人群里一下哗然，方小芹就如同一匹黑马一般横空出世，惊艳了所有人。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带头拍起了巴掌，大家都开始鼓掌，方小芹突然有了一种站在镁光灯下的荣誉感，尤其是看到一旁的何文萍那张尴尬的脸，顿觉酣畅淋漓。
大家议论纷纷。
“真是没想到啊，这启明媳妇平日里闷声不出气的，还这么有本事。”
“是啊，我也没想到，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相信，还有人算盘能打得那么好，做账也能做得这么又快又好的，这可真是神人了。”
方小芹的娘家是在离凤凰村挺远的一个村子，叫白果村，走路都要走一天的时间。
当初老赌棍是跑到凤凰村来和人打牌，差点连裤子都输掉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一气之下才说，谁要给他两百块的彩礼，立马就把自家闺女给嫁过来。
恰巧这话就被吴桂花听了去，当时江启明刚刚退伍没多久，家里还有点钱，是他退伍时候的安置费。
为了能给江家延续后代，堵住悠悠众口，她想都没想，就把200块钱摆在了老赌棍方胜利的面前。
可以说，方小芹是被父亲把刀架在脖子上被送过来的。
当时方胜利说了，如果方小芹不来凤凰村，他就一把火把家里的房子全烧了，大家一起去死，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方小芹原本就是权宜之计，想着过来了再想办法离开，大不了那钱自己再想办法还上。
偏巧当天晚上，就被发疯了的江启明强行给霸占，有了浩浩和燕子，哪里还有离开的机会。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回过方家，没回过白果村，也拒绝见娘家里的任何人。
不过她虽然没回去，但是凤凰村也有从白果村嫁过来的媳妇，偶尔回家一趟，对方家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
听大家这样怀疑方小芹，直接就为她打抱不平了。
第116章 ：补上了就成
这媳妇嫁到凤凰村有十几年了，在村子里也有些威望，虽然平日里和方小芹的交集并不多，但此刻还是想为她说几句话。
“你们这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想当年方小芹在我们白果村，那也是出了名的才女，要不是嫁到凤凰村来了，那是能考大学的料，怎么就不能比别人打算盘打得好，做账做得好了，平时她只是不想做罢了。”
有人发出唏嘘感叹声，就那样大声地问隔空问话。
“方小芹，是这样的嘛，你当初还上过高中，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哎哟你说这吴桂花到底是什么命哦，就花两百块钱，就能买这么好一个媳妇回来，我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好事。”
有人开始哈哈大笑。
“得了吧，先看看你儿子那德行，不说别的，单单就那长相，能和人家江启明比吗。”
这些村民们又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了，有的则开始说莫名奇妙的话。
“那江启明长得牛高马大的又那样，山大无柴，树大无桠，听说还不是没用……”
方小芹听着眉头一皱，再想起江启明坐在屋檐下落寞抽烟时候的背影，心头一下钻心地疼。
不管她男人怎样，她也不允许这些人这样说他。
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是致命的伤害啊。
她直接就走到了村长的面前，落落大方，把桌子上的账本收了起来。
“那就谢谢村长和各位的信任了，我一定努力把村子里的会计工作做好，这些账目我就先收起来，今后对账什么的可能还用得上。”
说到这里，方小芹的声音提高了不少，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还有一件事，希望大家多担待一点，我现在肚子里怀着我们家老三了，在生产的时候可能会耽误些时间，不过我保证不会耽误了村里的工作。”
先前说江启明不行的那人顿时被狠狠打脸，真不行还能有娃嘛，大家嘻嘻哈哈，小翠还跑来夸张地摸了摸方小芹的肚子。
“哇，小芹你这肚子是什么做的啊，怎么又有了，你说我好不容易生了多多之后，再也怀不上了，什么时候传授点秘诀啊。”
方小芹就笑，然后笑着往家赶了。
“大概就是吃了辣酱吧，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两个娃呢，等着我回家做饭。”
至此，村民大会结束，大家纷纷往家赶，何文萍扶着何富贵颤悠悠回家，被这样一打击，何富贵好像真的生病了。
路上，她安慰自己老爹。
“爸，你别担心，账本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以后村子里没我帮衬你了，你要悠着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何富贵还是被打击得够呛，那拐杖杵在地上，被他跺得嘟嘟响。
“你说你，就是让村子里任何一个人来当这个会计，也比方小芹当的好，她以后要在从中作梗，我做这个村支书，还有什么意义。”
何文萍的眼神发狠。
“爸，你急什么急，这不还有我嘛。”
这时，何富贵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何文萍。
“文萍，你给爸说实话，你今天拿回来填补窟窿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何文萍似乎不想说，一个人走在前面，走得飞快。
“爸，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反正有钱补上了就成。”
第117章 ：大红苹果
星期天这天，江启明在刀具厂值班。
既然收了黄秋容的五块钱，他必须得好好帮人家做事了，一大早就来到车间，用准备好的材料开始做取暖器。
这东西看起来简单，其实工序还挺多，再加上昨天晚上闲来没事，他研究了半天，在老牛头那个的基础上，又做了一点改良，所以做起来更为麻烦一些。
好在周末，车间里也没别人，江启明可以专心致志的做。
大江带着郝梅去县城给小胖看病，也没人帮他的忙，整个车间里连一个人都没有。
厂子里安静得很，只有江启明敲铁皮的声音。
这时，黄秋容过来了一趟，还给江启明带了个苹果过来，这苹果可是稀罕玩意儿，尤其是这种又大又红的红苹果，在这样的乡镇的，几乎看不到。
“小江，我过来看看进度如何了，今天能做好嘛，能做好的话，我就再等等，给丞丞送到学校去。”
江启明看了看一地的半成品，因为改进了一个设计，他还需要做个实验才能确定是否能像老牛头的那样合用。
“黄姐，也不急这一天嘛，反正周丞就在镇上的高中上学，离得又不远，我多调试下，免得用起来的时候出问题，你平时下班的时候送去也成，若你实在没时间，我去看启琳的时候帮你带过去。”
黄秋容哦了一声，还有些遗憾，不过一想江启明这样做，也是为了东西精益求精，再次表示感谢。
“那就辛苦小江了，这苹果你拿着。”
江启明把苹果在衣服上蹭了蹭，刚想咬一口下去又忍了忍，心想这苹果能放，等方小芹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给孩子吃多好，于是顺手把它放到了一旁的工作台上。
“可以嘛黄姐，还吃起洋水果来了，好像在我们云龙镇都不见有卖的。”
黄秋容的眼神躲躲闪闪的。
“一个朋友送的。”
她又看江启明做了会，对这个新奇的设计夸赞了一番，然后这才离开。
“小***在这背后说句大实话啊，你也就随便听听，我觉得你这样的人才留在咱们的刀具厂实在是可惜了，就说你设计的烤火炉吧，如果放在城里那样的电器机械厂，是可以批量生产卖大价钱的，我就没见过，谁家用过这样先进的烤火炉，还可以自动调节温度。”
江启明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了。
“黄姐，这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就是个小玩意儿，上不得台面的，也就大家私底下做着玩玩，哪可能批量生产哦。”
黄秋容叹了叹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尤其是最近技术科还来了一个马大龙的侄儿马星，这里边的弯弯绕绕可多了，自己还是不要搅进去的好。
况且自己的生活都一地鸡毛了，还管这么多事干嘛。
“姐也就随口一说，那我就先走了，等明天再来找你拿。”
这天晚上，江启明把烤火炉做好后放在房间里试用了一个晚上，别说，效果还真的好，整个晚上屋子里都是暖暖的，突然便想再做一个拿回家去方小芹和孩子用了。
对了，启琳也得做一个，学校里冷。
早上，因为屋内太暖和，再加上大江和郝梅不在，没人叫他起床，江启明一不小心睡过了头，等醒过来的时候，听到宿舍楼外边乱哄哄的。
有人从房间门口经过，他隐约听到一句。
“出事了。”
第118章 ：财务室失窃
出事了？
江启明瞌睡一下全没了，边走边穿衣服，直接就冲下了宿舍楼。
楼下，不少刀具厂的职工都往厂部办公楼而去，江启明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抓住其中一个问。
“江技术员，你还不知道？厂子里进小偷了。”
小偷？
这怎么可能，昨天他一整天都在厂里，前天晚上还跑厂里巡视过，在他的火眼金睛之下，怎么可能有外人跑到刀具厂来偷东西。
他看到派出所的人也来了，老杨带着手底下唯一的三个兵全过来了，身旁跟着慌里慌张的马大龙，他们一直在说着什么。
王小松也在，看到江启明想过来打招呼，碍于任务在身，只和他打了个手势，便紧跟在老杨身后。
江启明不由得也有些紧张了。
“丢了什么，怎么这么大的阵仗。”
对方也不清楚，大家都是道听途说，拽着江启明走得飞快。
“听说是办公楼丢了东西，具体什么不知道，走吧，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他们跑过去的时候，整个办公楼都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大家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财务室办公室，开始议论纷纷。
“天啊，贼娃子也太厉害了吧，整整两千多块钱的货款，就这样不翼而飞了，你说这都是我们厂子这个月的采购款，这钱没了，厂子还拿什么来生产，明年春耕的农具都生产不出来了。”
“你说这小偷怕是有内部消息才行哦，不然怎么可能知道财务室才取了这么多钱，等着交货款，偏偏那批货还出了问题，需要过几天才交货，就这么寸了，刚取出来就这样没了。”
江启明心下也不免大惊，对于他们利达刀具厂来说，一下丢了两千块的货款，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已经严重影响到厂子的正常运行了。
他看到了何文萍和黄秋容被带出办公室。
何文萍的声音很大，一直在给马大龙和老杨解释什么。
“马厂长，杨所长，这件事完全和我没关系啊，你们也知道，对了，就是这位小同志去的凤凰村，给我们家送的通知，我家里出了事，我请假回家了的，一直都在家里，怎么可能跑厂子里来偷钱嘛。”
老杨非常严肃。
“何会计，请你配合调查，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所有人都是怀疑对象。”
黄秋容看起来倒是挺淡定的，她扫了一圈围观的厂里职工，语气淡淡的。
“走吧，我相信公安同志，相信厂领导，不会让坏人逍遥法外，也不会诬陷一个好人。”
人堆里一下就沸腾了。
“这也太吓人了吧，难道这是监守自盗？”
“谁知道呢，听说装钱的柜子锁都没被撬，办公室门锁也是好的，完好无损的，你说没有钥匙的话，那钱还能不翼而飞了不成，这财务室保险柜的钥匙也就只有黄秋容有，你说真看不出来啊，这女人平日里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没想到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有人问江启明了。
“江技术员，前天晚上和昨天都是你值班，你一直都在厂子里边，你到底听没听到什么动静？”
江启明一下就想起星期六晚上，他打着手电筒去库房巡逻的时候，听到财务室的房间内好像有动静。
难道真的不是自己的幻觉？
就在这时，老牛头跑了过来，看起来是瞧热闹，却把江启明拉到一旁说话。
第119章 ：撇清关系
平日里的老牛头都是乐呵呵的一副笑脸，很少见到他这样严肃过，他直接就问江启明了。
“小子，你给我说实话，那天晚上巡逻你到底听没听到啥动静，还有我们在下棋的时候，我把钥匙挂在门上，有没有见到有谁偷偷溜进来的啊。”
江启明也不敢瞒着牛德旺，就把路过财务室的时候听到里边有声响的事说了说。
“但是当时我仔细听了很久，又见到野猫窜出来，真没想到屋子里会有人，牛叔，这事可就麻烦了，怕是你我都脱不了关系。”
老牛头听江启明这样一说，连着说了两声坏了坏了，但是没一会，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乐呵和淡定。
“我怕啥我怕，我敢肯定，就是苍蝇也别想从我眼皮子底下飞过去，更何况是个飞贼，大不了不做这个门卫，还能把我怎么样。”
想起周六晚上下象棋的时候，老牛头确实是太过投入了一些，下班的人进进出出的，都是他们自己在开门，根本没过老牛头的法眼，如果真有人蒙混进来，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这里，江启明还暗自有些后悔，当时如果自己再坚持一些，在财务室门口多守一会，一直和那小偷耗着，说不定就能把人给抓住了，厂子也不会遭受这么大的损失。
自责归自责，江启明觉得，既然有这个情况，就应该给派出所老杨汇报，至少对于查案也有帮助，但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呢，老牛头就猜到了。
“小江，你先别急着去汇报情况，就当你没看到，没听到，小心引火烧身，到时候有人把脏水往你身上泼，说你明明发现了盗贼却不抓，是和对方一伙的。”
江启明皱眉，表示无法理解。
“为什么，牛叔，这一情况不是破案的关键所在吗，至少能够锁定，小偷作案的时间就是周六晚上的9点多。”
牛德旺就只问了江启明一句话。
“那你怎么解释当时你明明发现了有动静，最后又没有立刻汇报，反倒让小偷神不知鬼不觉地跑掉，直到礼拜一的早上才被发现钱掉了这件事？”
江启明哑然，但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妥协这两个字。
“不，牛叔，我不能做明哲保身的那个人，如今厂子里损失这么大，我必须得站出来和大家一起查明真相才行。”
老牛头摇了摇头，知道改变不了江启明，说了句让他别太意气用事之后，转身又回了他的门卫室。
必须得好好坚守岗位才行啊。
这时，王小松返回厂子里来，找到了江启明。
“江班长，所长叫你过去一趟。”
对江启明，王小松依然是一脸的崇拜，江启明纠正他。
“小松，以后叫我江大哥，再或者直接叫名字就行，千万别叫我江班长了，这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
王小松笑得有些憨憨的，就差行礼了。
“是，江班长，哦不，江大哥。”
何文萍和黄秋容已经被直接带到了镇派出所问话，王小松和江启明在去派出所的路上，他对江启明百分百的信任，说起了一些基本的情况。
看来，实际情况比江启明想象的还要更为严重一些。
第120章 ：我可以不说吗
在派出所，何文萍和黄秋容被分别关在一个房间里问话。
何文萍态度强势，一口咬定她这两天都没到过镇子上，一直在家里，帮着村委会清点了账本，还参加了村委会的会计选拔，只是自己输给了方小芹而已。
“我说的句句属实，今天早上天不亮才从家里出发往刀具厂赶，门卫老牛头都可以作证，还是他给我开的门。”
能当派出所所长，老杨也不是吃素的。
“你在没在家，我们会去凤凰村打听，村民们自然会给你作证，不过我就想问你，今天早上你一到办公室门口，门都没开，你凭什么就说办公室有问题。”
何文萍显然是有备而来，说得振振有词。
“细节啊领导，我正打算开门锁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门锁不对，这个办公室就我和黄秋容两人，我们有个习惯，每个人挂门锁的方式不一样，周五我没上班，按理说办公室的门应该是黄姐锁的，可是我刚一摸到锁就发现不对。”
老杨皱着眉头，总感觉何文萍这样的行为有些太过刻意了些，但是又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她。
一个女人心细，也没错，但还是觉得可疑。
他反问她。
“你知道办公室里掉了什么东西吗？”
何文萍装出一副惶恐样。
“刚开始不知道，不过刚刚已经听说了，是厂子里的进货的款，这笔货款按理说周五就应该交付出去的，当时周四的时候我就做了账，开了单，我根本不知道周五出了意外，要等到周一才能提货过来。”
如此看来，何文萍甚至都不知道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有这笔钱，更何况，作为会计的她根本没有保险柜钥匙，钥匙一直保管在出纳黄秋容的手里。
老杨的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
他去了隔壁房间见黄秋容。
“说说看，你这两天的行踪。”
黄姐已经没有刚刚带过来时那么淡定了，她显得有些焦虑。
“领导，我托人给我儿子做了个烤火炉，应该已经做好了，能不能让我先给他送到学校去，这天儿太冷了。”
老杨黑着脸，这女人该不会傻了吧，这个时候还说这样无关紧要的事。
“我问你，这两天的行踪，越详细越好，不然你有重大的作案嫌疑，黄秋容，你也是刀具厂的老职工了，你知不知道，监守自盗的行为，这是在违法犯罪，是要坐牢的。”
黄秋容心下明显是慌了。
“我没有，我不可能偷厂子里的钱，我拿自己的人格做保证。”
这时，王小松已经带着江启明过来了，老杨出去了一趟，从江启明的口中，得知失窃的时间应该就是在星期六晚上9点多左右的时间。
几分钟后，他再次进屋，厉声问黄秋容。
“那你就说说，星期六一整天的行踪，很多职工都说了，你一大早就出去了，并没有在厂子里上班，如果你说不出来，那么我们就换一个地方说话了。”
黄秋容抬起头来，心头似乎百转千结，最后才喃喃自语。
“我真的没有偷厂子里的钱，那天我只是见了一个朋友。”
“说，什么朋友？”
黄姐的眼睛里一下闪过一丝惶恐，瞪着老杨。
“我可以不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