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谁喜欢你了
江启明的眼底带着光，就那样含情脉脉盯着方小芹的眼睛。
既欣喜又忐忑。
方小芹推他。
“讨厌，谁在意你了，我，我就是过来蹭顿饭吃，这可是红旗饭店，你平时都舍不得带我来的。”
她避开江启明炙热的眼神，心跳加快，自己真的是吃醋得太明显了吗，怎么这个榆木疙瘩的男人都感觉到了？
没得到方小芹的肯定，江启明心头一点也不满足，他就想亲口听她说出在意自己的话。
“媳妇，你撒谎了，你不是来找刘叔的，你去了电器厂是不是，知道我在红旗饭店才过来找我的是不是。”
方小芹愣住，如果江启明回去上班了，还可能听门卫或者同事说起自己去找过他，可是他一直都没回去呢，怎么就这样笃定自己去了电器厂了。
她狡辩。
“没有，我去电器厂干嘛，我才没去找你呢。”
江启明看着方小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小模样儿，还有她红红的脸蛋，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他拿起了一旁桌子上的煎饼果子，一口气吃了三个，还不停吧唧着嘴。
“你来电器厂是给我送煎饼果子的啊，不是吗？”
这时，方小芹发现江启明盯着自己的布鞋看，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穿的布鞋鞋底粘了有黄土，这是电器厂外的路边才有的，难怪他那么笃定了。
既然被他发现了，方小芹索性也就大方承认了下来。
“去了又如何，我要不去，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厉害，还能英雄救美，还能勾搭别的女孩子了，帮别人挡酒的时候，我看你豪爽得很嘛，是不是都忘了家里还有媳妇娃娃了。”
这吃醋小女人的模样，让人看着又是心疼又是甜蜜，这下江启明满足了。
此刻方小芹生气之下已经把带泥的布鞋踢掉，然后蜷缩到了床边躺下，她挺着大肚子，然后面向墙壁，就给江启明留下一个委屈的背影。
他没能控制住，也跟着躺了上去。
江启明从背后环绕了过去，带着试探，整个人温柔得不行。
“傻瓜，没有什么英雄救美，我也没勾搭任何人，更没有替谁挡酒，我只是在紧急的情况下救了一个同事，然后努力完成了自己该完成的工作，至于酒桌上，也是见不惯宋师咄咄逼人罢了。”
江启明的声音暖暖的。
“媳妇，如果你的丈夫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还跟着宋师之流同流合污，没有自己的原则，你会喜欢吗？”
他的话说得异常真诚，让方小芹甚至无力反驳，可今天晚上，她分明从于姜的眼底看到了光，女人的直觉不会错。
不过有江启明这样的话，她也就放心了。
如果自家的男人没人喜欢那才不对劲呢，有人来抢才证明这个男人的优秀，如果以后这个女人还要觊觎，她就要放开手不客气了。
方小芹她一下有了一种自豪感，尤其听到江启明这样肯定而直白的表白，心底里非常受用，这种偏爱和在乎，不就是爱的最好表达吗？
可她的嘴上却不承认。
“谁喜欢你了，讨厌，但是你下次还要这样招惹女孩子，我就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江启明从身后紧紧抱着方小芹，一直不松手。
他把整个头都埋在她后背上，闻着那股让自己沉迷的味道，非常沉迷。
第437章 ：商标
第二天早上，江启明真的迟到了。
等醒来的时候天色就已经蒙蒙亮，怀里的方小芹还睡得香，他有些不忍弄醒了她，又那样眯了会，没想这一眯，再次睡了过去。
最后还是被方小芹叫醒的。
“赶快起床，你今天不还要去电器厂吗。”
时间紧迫，江启明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冲下了招待所。
“你就别回朱琼那了，今天晚上继续住招待所，钱飞回来了，也不好再去打扰他们。”
经昨天那样一闹腾，今天早上又这样匆匆忙忙，方小芹原本还想说杨华的事，也给忘记了。
江启明离开以后，方小芹百无聊赖，说好不要去在意他和于姜的，自己应该自信一点嘛，他昨天晚上都那样说了，就应该对江启明有信心，对自己也有信心才是。
不过理智上是这样想的，心头却依然胡思乱想。
最后，她索性也不待招待所了，跑朱琼那去转了一圈，刚到朱琼的摊位上，她就急得不行。
“小芹，你昨天晚上说了要回来，一直不见人，害我担心了一晚上。”方小芹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把这茬给忘了。
“对不起琼姐，昨天启明回来了，我们住的招待所，不好意思来打扰你们。”
一句你们，总觉得方小芹说得别有深意。
钱飞也在，立马把话接了过去。
“琼姐，我就说了嘛，嫂子是去电器厂找江大哥，怎么会出事。”
钱飞在一旁摆弄辣酱，把辣酱装成塑料瓶子，半斤装和一斤装的都有，在摊位一个角落摆了好几排。
看起来挺有排场的，路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到，不过方小芹看了老半天，还是觉得缺点了什么。
她围着那堆瓶子转了好几圈，把钱飞和朱琼都看懵了。
“嫂子，你这是怎么了，这辣酱这样摆放，有什么问题吗？”
方小芹终于看出了问题所在。
颜色太单一了。
是的，就是颜色单一了一些，白色的塑料瓶子，红色的辣酱，没一点标志，之前她不是想好了，她的辣酱叫桂花婶辣酱吗？
如果能有一张商标纸贴在上边就好了，不但显得正规，而且很大气。
不过这个年代要注册一个自己的商标谈何容易，尤其是像她这种没有自己企业，怕是更为艰难一些。
但这个心思一动，方小芹还是决定去试试。
“琼姐，你有纸和笔吗？”
朱琼从一旁的小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顾云辉的田字格本子，这个本子上，有不少她闲暇时画下的服装手稿。
看来，上次方小芹说的话，她真的记下了。
方小芹就只看了几副就震撼到了。
“琼姐，这个你一定要收好，将来肯定是一大笔财富。”
钱飞凑过来想看，却被朱琼捂住了，生怕被钱飞看到，不好意思。
“没什么，都是胡乱画的，小芹，你找纸和笔到底是做什么？”
方小芹翻到一个空白的地方，开始给自己设计商标。
“桂花婶辣酱”的商标图片。
没一会，一张和老干妈商标有点神似的商标图被方小芹画了出来，她看着钱飞和朱琼，说得非常认真。
“我要给我的辣酱申请个商标，让所有的人看到它，都和别的辣酱区分开来。”
第438章 ：有我在，拐不走
这个想法虽然好，但要实施起来非常困难。
商标法是在一年多前才颁布的，目前会注册自己商标的，大都是国营企业，甚至很多集体企业都还没有这样的商标意识。
更何况像方小芹这样的个体工商户。
说起来，方小芹已经是非常有自我意识的商人了，早在几个月前，她就在云龙镇申请了个体工商户的注册。
经营场所就在她们租住的房子，虽然是以地摊的形式在卖辣酱，在镇上连一个像样的门面都没有，但是她依然觉得注册执照合法经营才是长久之计。
为此，她还被刀具厂不少做了几年小生意的家属嘲笑过，说她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不注册营业执照照样做生意，为什么要多花这个冤枉钱。
方小芹却不这样想，她重活了一回，知道什么叫大势所趋。
不过对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是否能申请商标注册，她依然没有底。
当她把这个想法对钱飞和朱琼说出来的时候，原本以为他们会觉得不可思议，没想钱飞却非常支持。
“嫂子，这个想法很好啊，我经常在给顾客介绍辣酱的时候，因为没有名字，都突出不了它的特别，如果我们的辣酱能有个商标，将来再把这名字给叫响亮了，大家一提起辣酱来，就能想到桂花婶辣酱，多好。”
方小芹使劲点头。
“是的，这就叫品牌效应。”
虽然朱琼不懂什么叫品牌效应，也表示支持。
“小芹，正好我认识县城工商所的所长，上次申请地摊画块的时候，和他们打过交道，要不我陪你过去问问具体的规定，真能把商标申请下来，那敢情好。”
说做就做，这天下午，方小芹就在朱琼的陪同下去了县城的工商所，钱飞留下来守摊位。
不知为何，一说起朱琼去工商所，钱飞就满脸的不乐意。
“琼姐，要不让我陪嫂子去，你留下来守摊。”
朱琼没有依了他。
“我和他们张所长熟悉些，还是我去吧，而且你卖东西比我厉害多了。”
一提起那张所长，钱飞更是满脸的阴霾。
“那他要再送你什么东西，你不要收，拿人手短，我们不稀罕他的小恩小惠。”
“好好好，我知道啦，我这不也从来没要过他的什么东西吗。”
两人就像打哑谜一般，不过方小芹一下看出点端倪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年代这种部门的办事人员，尤其是他们说的那人还是什么所长，那就是领导级别的人啊，眼睛都是看到天上的，高高在上，怎么还有这样优质的服务了？
只有一种可能，那人肯定是看上貌美如花的朱琼了。
难怪钱飞在这里吃飞醋呢，若不是为了方小芹的事，他说什么都不愿意朱琼再和他有什么交集。
方小芹一下就笑了，这两人啊，彼此都在意，怎么就是捅不破这层窗户纸呢。
方小芹决定来帮他们捅破了。
“钱飞，你就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把你的琼姐拐走。”
她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明显了，朱琼和钱飞两人同时脸一红。
朱琼拉着她就走，钱飞更甚，说话都结巴了，低头去装辣酱，还把一瓶打翻在了地上。
第439章 ：没有想法
路上，朱琼给方小芹说起了这个张所长，一个三十多岁，老婆去世后独身的男子，一人带着个小孩男生活，据说，给他介绍对象的人排成了长队，可是他愣是一个都没看上。
可偏巧就是对朱琼动心了，在上次朱琼带着一帮摆地摊的人去递交请愿书的时候，他就对这个看起来柔弱却又有主见有魄力的女子动了心，时不时就要跑过来到朱琼的地摊上来照顾下生意。
说起来，在整个广场地摊的商户之中，大家几乎都知道，每次这张正一来，大家都会打趣朱琼。
“朱琼，你就别眼睛看到天上去了，你说能被这样一个大所长看上，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看人家张所长，这次过来又给你和顾云辉带了只烤鸭过来。”
难怪钱飞会吃醋了。
方小芹问朱琼。
"你怎么想的？"
朱琼整个人看起来都波澜不惊，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其实没怎么想，谈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就是一个普通朋友。”
看起来，朱琼没有撒谎，说的就是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方小芹反问她。
“那钱飞呢？”
朱琼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
“钱飞？钱飞就是我的一个弟弟，小芹，你讨厌得很，怎么老是开我这样的玩笑，我都说了，我其实什么想法都没有，就只想带着小辉，把他培养好，这辈子也就满足了。”
但是，在说起钱飞的时候，朱琼的脸明显红了一下，方小芹也不戳破了，两人一起来到了工商所。
方小芹见到了他们口里的张正。
这张正戴了副眼镜，穿着白衬衫，看起来倒也文质彬彬的模样，见到朱琼立马笑脸相迎把他们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朱同志，来坐坐，今天过来是你摊位上遇到什么难事了吗，要真有人仗势欺人，你一定给我们说，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朱琼也显得非常客气，接连说感谢。
“谢谢张所长，摊位都挺好的，如今你们管理得井然有序，大家生意都越来越好了，今天过来，是有件别的事想要咨询一下。”
方小芹向他咨询了商标注册的事，看得出来，这件事在这个年代压根还不普及。
这张所长都觉得奇怪，怎么会有私人来注册商标，如果是别的人，可能他一句话，注册不了就给打发了，可是因为是朱琼带过来的人，他的耐心便好了许多。
“你说的个体工商户注册商标，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先例，在咱们县城肯定是办不了，不过你真想试试，可以去省城问问，我认识省城商标局的人，可以推荐你过去。”
这个结果，对方小芹来说已经算是满意了，至少是有了一个门道，张正给她写了一封介绍信，让她带着介绍信去省城商标局去咨询。
方小芹接连说感谢，张正的眼睛却看着朱琼，有些含情脉脉。
朱琼也跟着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拉着方小芹就离开，刚走出工商所大门不远，没想这张正又追了出来。
“朱同志，正好中午下班了，想请你和朋友吃顿饭，不知道可以吗？”
第440章 ：尊重自己的心
面对张所长的邀请，朱琼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
“不好意思张所长，摊位上忙不开，我得赶着回去，吃饭就算了。”
不过，张正却是执着，还在身后跟着，大有朱琼不答应就不罢休的架势，方小芹看这架势，拉着朱琼小声说了几句。
“琼姐，你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感情的事还是不要拖泥带水的好，你问你自己，到底心里有谁，然后该拒绝的就拒绝。”
朱琼脸色微红，如果从现实的角度出发，张正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至少能给她一个稳定的生活。
但是人的感情就是这样奇怪，每当朱琼想要试着去接受张正的时候，钱飞的影子就会从心头突然冒出来，甚至还会出现幻听，总觉得耳边有钱飞欢快着叫着琼姐琼姐的声音。
“小芹，要不吃饭的时候你陪我一起，我，我不知道和他说什么。”
方小芹可不想，如果她在，估计这顿饭都会白吃了，以朱琼的性格，怕是什么都不会说。
她倒是希望这样逼一下，让朱琼能够正视自己的内心，然后做出一个选择出来。
“我就不陪你了，我要去电器厂找启明，和他商量去一趟省城的事，如果能把商标注册下来则是最好的了。”
朱琼一下有些慌乱，立马就想打退堂鼓，身后的张正一直站在饭馆门口等她，听不到他到底在说什么，不过也礼貌地冲她们笑了笑。
“记住了，我说的话，尊重自己的内心，不勉强自己也不委屈自己。”
方小芹独自离开，去坐到电器厂的那趟公共汽车，路上，正好要经过县城的小学，正好碰到放学的顾云辉，这孩子因为营养不太好，所以比同龄的孩子都要瘦一些，但是个头倒是挺高，在人群中，方小芹一眼就看到了他。
顾云辉也看到了方小芹，非常礼貌上前来打招呼，想起朱琼和张正在吃饭，想来家里也没有吃的，方小芹把顾云辉叫住。
“小辉，婶儿带你吃碗面条吧，妈妈有事在忙。”
顾云辉却笑着跑开了。
“不用了婶儿，我找钱飞叔叔去，昨天钱飞叔叔答应了我，要带我和妈妈去吃大餐。”
说起钱飞，这孩子脸上都冒着光。
方小芹看着孩子眉飞色舞的表情，也跟着受到了感染，看来刚刚自己还少说了一句话，叫朱琼不单单要看自己的内心，还需要看看顾云辉的感受，看看孩子更喜欢谁。
自己一个人吃面条也没意思，一下就有些想江启明了，于是决定去电器厂的食堂去吃饭。
半个小时后，方小芹来到了电器厂的门口，这次，门卫大爷没再拦着她，反倒还主动和她打招呼了。
“你说你昨天要说是厂子里设计烤火炉的技术员媳妇，我哪里有不知道的，非得说名字，快进去吧，刚刚我还见到你家男人了，才从车间出来，去了食堂。”
方小芹有种自豪感，看来如今江启明的设计，在整个电器厂都得到了认可了。
她即使拖着有些笨重的身子，也走得挺快，走进食堂后，她绕了一大圈，没看到江启明，却看到了于姜的妈妈姚秀华。
第441章 ：背后嚼舌根
姚秀华的身旁围坐了一堆的人，都是厂子里的女职工，她毕竟是做妇女主任的人，在和人沟通上，有着一种天然的本事，她们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引起了大伙儿哈哈大笑。
方小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打招呼了。
“姚主任今天没上班呢，又过来看女儿了？”
姚秀华再次露出了她妇女主任式的标准笑容，还热情地站了起来，挽起了方小芹的手，拉着她过来坐。
“小方，还没吃饭吧，正好这里多打了一份，你直接吃就行了，别客气。”
她竟然叫自己小方？
方小芹立马就察觉出来了，这人肯定知道了自己是谁，因为昨天她过来的时候，可没说过自己的名字。
看来这姚秀华比她女儿难对付得多，至少于姜还不是那种喜欢隐藏情绪的人，至少她在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绝对不会伪装，而是直接就表现出来，就像对宋师，她一直就是那样冷冷的。
既然她知道了自己是谁，方小芹也就问得开门见山。
“怎么到饭点了，车间的技术员还没过来吃饭呢？”
刚刚，门卫大爷明明说看到江启明已经进了厂食堂了，怎么就没有人呢。
昨天晚上，方小芹就只来了一会就走了，见过她的人并不多，和姚秀华围坐在一起的这帮女工里边，便有人说话了。
“你说那帮技术员啊，刚刚被叫走，说是要处理一个什么突发问题，这不，你吃的这饭就是刚打好还没来得及吃的，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厂里职工家属吧，你就先吃，一会他们回来后再重新买。”
方小芹哦了一声，她拿着的这个饭盒，正好是江启明的，她认得，这还是杨国强借给他用的，饭盒的盖子上，刻着一个华字，是杨华曾经用过的。
所以，她也不客气了，确实是有些饿了，如今她是两个人，每天都饿得厉害。
见她闷头吃饭，有人就觉得有点奇怪，这人看起来面生得很，看这样子，应该认识姚秀华。
“姚主任，你也不给我们大伙儿介绍介绍，这是谁家的家属？”
姚秀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哎呀，你看我这什么记性，差点忘记介绍了，这就是给厂里设计烤火炉和风扇的江技术员的媳妇啊，听说啊家里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肚子里这个是第三个。”
说着，她用夸张的表情叮嘱方小芹。
“小方，你慢点吃，这不够啊，再打一份。”
没想姚秀华一说出自己的身份，身旁好几个人看过来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方小芹一下从他们的眼底里看到了一种叫同情的东西。
身后有人在窃窃私语，虽然很小声，但还是被方小芹听到了。
“也是个可怜女人啊，她男人那样，怕是她还不知道吧，不过不知道也好，知道了怕是自己还难受。”
“要我说，她怕是知道了点什么才跑电器厂来的，不然你说这好端端的跑来干什么。”
“我也觉得奇怪，你说于技术员多骄傲的一个人，厂子里那么多人追她，怎么可能就喜欢上一个乡下来的小技术员呢，今天要不是听姚主任这样一说啊，我还真就相信了。”
“也亏得是于技术员念在他救了她一次的份上，不然啊，这人做出这样的事，怕是直接就送派出所去了，”
方小芹一下没忍住，问了出来。
“你们能说说，江启明做什么事了？”
第442章 ：为女儿出头
大家一下闭了口，看向了姚秀华。
“这个，我们也只是道听途说，不知道真假的，姚主任你说是不是。”
姚秀华的表情变得非常复杂，还有些难堪。
“好啦，你们就别再提这件事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都过去了，再提出来不就是挑拨人家夫妻的感情嘛，好了好了，别说了。”
姚秀华真没想到，这个时候方小芹会过来。
其实，姚秀华昨天晚上过来之后，一直就没回去。
昨天晚上，于姜回来后，姚秀华立马就迎了上去，想要问女儿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没想话都还没出口，就被于姜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昨晚，喝了两杯白酒的于姜有些醉了，而且还醉得挺厉害，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
平日里很少很少说话的她，在那一刻说了很多很多。
她告诉姚秀华。
“妈，他的眼睛真的好好看，我感觉会说话，可为什么他就有三个孩子了呢。”
于姜就那样靠在床头，眼神空洞。
“难怪他不来找我，原来是娶了这么优秀的女人，不是乡下女人啊，我什么都比不过人家，活该。”
“我不想这样的，我知道他不是他，可为什么厂里那些人非得开这样的玩笑，妈，你别管我好不好，我好难受。”
……
于姜说得无与伦比，姚秀华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但女儿这种痛苦，她是记住了。
醉酒后的于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从来没有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这么不自信过。
后来，于姜哭一会笑一会，把那本书都给直接扯碎了，这才倒头睡了过去。
以前这本书，她可是当宝贝来珍藏的啊。
第二天醒来，她已经完全忘记昨天晚上自己到底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了，看到房间内扯得稀烂的那本书，还问姚秀华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书扯烂了，整个人心疼得不行。
姚秀华抓着自己的女儿，说得连珠带炮。
“姜姜，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叫江启明的，你只要说是，妈去给你想办法，一定让他把那个乡下婆娘给离了。”
于姜已经断片了，听到母亲这样的话，整个人都吓得够呛，她吼她。
“妈，你就别管我的事了，你说丢脸不丢脸，谁说我喜欢江启明了，我压根就没有，你倒好，你这一来，弄得厂子里人尽皆知了，你让我今后还怎么在厂子里待下去，我不喜欢他，从来就没有。”
于姜一向孤傲，如果暗恋是自己的错，那么她还有自己纠错的时间和机会，原本对江启明那种隐隐的好感，也仅仅是一种突然间错位罢了。
可经母亲这样一闹腾，她直接觉得自己可以原地去世了。
姚秀华也是一个性格非常好强的人，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她怎么能接受得了，今天上午连班都不上了，留在了电器厂。
她必须得为女儿扳回一局。
方小芹见姚秀华避重就轻，想要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知道这里边肯定有问题，她丢下手里的饭盒就站了起来。
“你们不说就算了，我去车间找江启明和于姜。”
见她倔强的样子，身旁坐着的一个大姐有些于心不忍，方小芹再次从她的眼底里看到了同情。
“我说你就别去啦，男人嘛，都是逢场作戏，你说你家男人也不是电器厂的职工，等离开之后，就算真的喜欢谁，还不是跟着你过日子，以后你把他看紧点就得了。”
敢情姚秀华对着这帮人说的，是江启明骚扰了于姜？
难怪他们对方小芹充满了同情，是啊，一个丈夫背着她在外边撩骚的女人，确实是值得同情啊。
方小芹一下就笑了，正要反驳他们，突然看到江启明于姜他们那帮技术员回来了，边走边讨论着什么，走进了食堂。
第443章 ：得有策略
原本想要质问姚秀华的方小芹，一下就放弃了。
她不想她和江启明成为整个电器厂里的笑话，包括于姜。
因为她不相信这样愚蠢的事情，会是于姜这种智商的姑娘能够做出来的，虽然昨天只和于姜接触过一次，她也看觉得到，于姜这人是要脸的，而不是那种无原则无底线的人。
江启明见到方小芹的时候，眼底里全都是惊喜，直接小跑着就过来了，还扶着她坐下。
“媳妇，你吃饭了没，你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王主任一半调侃一半认真，经过方小芹身边，笑他。
“怎么，不放心你们家小江，又过来守着他呢。”
周围那帮瞧热闹的，一会看看江启明一会看看于姜，一会又看看方小芹，心想这男人背着自己媳妇想偷吃，还被抓了正着了，看他如何收场。
但出乎意料的，方小芹竟然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还点了好几个菜，让江启明给自己去买，这边，姚秀华想要抓着于姜离开。
当初，她对着这帮爱嚼舌根的女工说出是江启明骚扰他们家姜姜这样话的时候，纯粹就是想要为自己女儿扳回一点面子，她不想看到于姜成为厂里的笑话，仅此而已。
谁知道方小芹会过来，然后直接撞破这个谎言呢。
原本还想着等江启明走了之后，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时间一久也没有人再提起。
如果方小芹不依不饶，当众戳穿这件事，怕是于姜要和自己断绝母女关系都不一定。
本来平时因为她天天催婚，逼着女儿到处去相亲，他们母女之间的关系就有些剑拔弩张，真要再让女儿在同事面前出糗一次，以后自己怕是连电器厂的门都进不来了。
但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姚秀华拉着于姜刚走了几步，方小芹就把他们叫住了。
出乎意料的，方小芹没有质问什么，反倒是有些客气。
“于姜，我有点话，想要和你说，可以吗？”
昨天晚上醉酒发泄了之后，于姜已经平和得多了，再加上看到方小芹和江启明之间的感情深厚，她倒是从心底里羡慕起这样的感情来。
原本她对江启明也仅仅是仰慕和欣赏，或许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而想当然的以为自己遇到了爱情吧。
此刻反倒是清醒了，见方小芹没有敌意，两人就像是老朋友一般，她也冲她笑了笑。
“可以啊。”
但是，一旁的姚秀华却一下挡在了于姜的前面。
“小方，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就成，别去问我们家姜姜，她什么事都不知道。”
方小芹却拽着于姜往食堂外边走。
“婶儿，我就和于姜说几句话，一会就回来，你不用那么紧张。”
身后有人见方小芹拉着于姜出去，纷纷伸长了脖子想要瞧热闹，宋师也听到了那群女工的议论，满脸都是疑惑。
“王主任，这怎么回事，他们两个到底是谁喜欢谁，我都搞不懂了，你说这方小芹今天跑过来了，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吧，不行，我得赶快去叫江启明过来，别这两个女人打起来了，可不好收场了。”
王主任却摇了摇头，对方小芹他早就另眼相看了，她不相信她是那样泼妇型的人。
“吃你的饭，管这些事干嘛，别跟着那帮娘们一样，尽知道嚼舌根，有时间啊，好好研究下技术。”
第444章 ：和解
方小芹和于姜走到了厂里的一棵大榕树下停了下来。
于姜先说话。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此刻的于姜已经清醒了许多。
“嫂子，最近厂里边有一些风言风语，你可千万别听他们的，有些人就喜欢乱嚼舌根，都当不得真的。”
看来，于姜已经在主动撇清和江启明的关系了，这对方小芹来说，应该是一个好的征兆。
方小芹隐隐一笑，装作对于姜的心思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我是不会当真的，刚刚我还听到有人在说，说我们家启明背着我对你怎样，其实我对启明还是了解的，自己的男人我相信他，肯定不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
于姜愣了一下，她倒是听了不少厂子里的传言，说什么江启明英雄救美，然后自己就对他动心了的话，这传言倒是半真半假，甚至在见到方小芹之前，她还盼着这传言能更猛烈一些。
可什么时候传言又变成了江启明喜欢自己了？
方小芹从于姜茫然的表情就看了出来，原来她也不知道这件事，看来这事纯粹就是她母亲姚秀华杜撰出来了，幸亏自己没有冲动，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于姜和江启明。
如果真那样做的话，恐怕就覆水难收了，直接把他们三人都推到了万分尴尬的境地。
方小芹又补充了一句。
“假如启明无意间做了什么事让你误会了，我代他向你道个歉，当然，如果这只是个误会，还希望这个误会不要扩大了的好，不然对大家的影响都不好，你说是不是。”
这句话软硬兼施，于姜也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立马就明白了方小芹的意思。
其实说到底，方小芹这样做，更主要的是保护自己了呀，这点上，于姜非常清楚。
因为江启明本来就不是电器厂的职工，他做完这几天的技术指导工作就会离开，将来还会不会和电器厂合作，谁都不知道。
可是于姜就不一样了，她会一直在这里上班，而且还是厂里技术科的骨干，如果这种误会一直都在，会给她将来的工作和生活造成很大的困扰。
“谢谢你，不过既然都说了是误会了，我们当然不会让它继续发酵下去了。”
于姜说得异常真诚，这一刻，她心头一下就放下了对江启明那种隐隐的悸动。
本来这就是一种无厘头的事，怪只怪自己傻傻分不清状况，把江启明和记忆中的某个影子混淆在一起，顿时起了执念。
两人就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一般，一下就有了默契，但又彼此心照不宣。
十分钟后，方小芹和于姜再次走进了食堂大厅，不少人都纷纷看向了她们，江启明抱着饭盒更是忐忑得不行，生怕方小芹再次像昨天那样误会自己。
可他看到的，竟然是于姜亲昵地挽着方小芹的手，两人就像老朋友一般，脸上还挂着微笑，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姚秀华更是不敢相信，从来没有过朋友的女儿，这一刻怎么会和方小芹走得如此亲近。
这时，于姜开口说话了，是对江启明说的，但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是以电器厂技术员的语气，对江启明发出了热烈的邀请。
“江技术员，这次的合作非常愉快，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您能到厂里来，继续合作开发新产品。”
她说得那样大方，磊落，一旁的方小芹也带着盈盈地笑，没有丝毫的芥蒂，让那些流言蜚语在这一刻，一下就不攻自破了。
第445章 ：成朋友了
就在刚才，这次风扇生产的调试工作，已经处理了最后一个疑难故障，江启明作为设计者，也完成了他在电器厂所有的指导工作，今后如果再有问题，只用偶尔过来一趟便成。
王主任一听于姜的话，立马就站了出来附和了几句。
他看着江启明。
“小于说得没错，这次的合作非常愉快，希望今后你能设计更多的产品出来，对了，我倒是听说了，你现在已经没在刀具厂上班了，有没有考虑过来我们电器厂，还是之前开的那个条件，我去向厂长申请，你过来后和厂里技术员一样的工资待遇。”
江启明可不想和方小芹分开。
如今，方小芹的辣酱卖得不错，她是绝无可能离开云龙镇的，这云龙镇和县城离得这么远，正常情况下，骑自行车也要六七个小时，再加上孩子就要出生了，他必须留在身边。
“上班就算了，厂子里有宋师，小于这样优秀的技术员，我就不过来凑数了。”
一旁的宋师听到这句话，竟长长舒了一口气，也亏得这江启明没有答应哦，不然光有于姜一个对手，都让他焦头烂额的了，如果再来一个江启明，自己哪里还有活路。
王主任也表示理解，他已经习惯了，技术好的人都是有个性的，就像于姜那样，平日里一点也不合群。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他们在这谈江启明去留的事，于姜却在一旁和方小芹聊天，压根就没听他们的谈话。
两人看起来，还真不像昨天晚上剑拔弩张的样子，也不像才认识的模样好像是老朋友一般。
原本已经是箭在弦上的关系啊，眼看着就要失控了，没想到方小芹一来，这危急一下就解除了。
老王不由得对方小芹这女人由衷的佩服，相信了杨国强曾经说的话。
刚刚瞧热闹的那群女职工们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纷纷跑过来小声问姚秀华。
“我说姚主任，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这江技术员的媳妇就这么大度，还和你们家姜姜有说有笑的呢。”
“我怎么看你家姜姜也像没事人一般，要我说啊，估计他们之间本来也没什么，就是大家胡乱猜测了。”
“对对，我也觉得可能是这样，不然哪个女人能做到这样，还不在厂里大闹特闹了，不过我听于姜和那女人在讨论什么英文学习，偶尔还蹦两句鸟语出来，听都听不懂，这女人还真是厉害啊，还以为就是一个乡下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呢，没想到这外文说得比你们家姜姜还好。”
姚秀华还想狡辩，想说这女人怎么可能比于姜还厉害，要知道当初的于姜，可是以大兴县城当年的中考状元考上的省城那所中专院校出去的。
不过，她也隐约听到了两人的说话，于姜一直在虚心向人家求教，事实就是事实。
毕竟是做妇女主任的人，姚秀华见风使舵的本领还是一流的，听了这些人的议论，她立马就变了口气。
“那估计也是，我就说嘛，这两口子看起来感情也好得很，我家姜姜也不可能做那个破坏别人夫妻关系的人，肯定是大家听岔了，胡乱开玩笑，这个事啊，今后大家都不要再说了，再说对大家的影响都不好。”
大家一笑而过，纷纷附和，答应了下来。
不过于姜昨天晚上的眼泪是真的，酒后的痛苦也是真的，所以在姚秀华的心头，这件事还是没过。
她一直等着方小芹和于姜把这顿饭吃完了，逮着机会，非得把话问清楚。
第446章 ：着急老父亲
厂里最后的收尾工作也已经做完，饭后，江启明就可以和方小芹离开了。
有些生活用品都是找杨国强借的，不过奇怪的是，杨国强这次去省城出差，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江启明只能托王主任把那些东西还给他。
王主任还在那抱怨。
“这老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出差了这么好些天了，也不知道卖了多少烤火炉和风扇出去，能走这么长时间，也不打个电话回来。”
不过就是这么巧，他的话刚说完，传达室大爷就在那大喊了。
“王主任，你的电话。”
电话正好是杨国强打过来的，在电话里，杨国强告诉老王。
“这手持风扇赶快加班加点地生产，昨天省城的百货大楼在我这采购了几百个过去，还有啊，烤火炉也不要停了，预定了一些，都等着提前备货。”
老王一下就笑得呵呵地。
“老杨，你老小子不错啊，这么有本事了，我告诉你啊，现在烤火炉和风扇都比你带过去的样版还更先进了一些，这次江启明过来，改良了不少，你给我早点回来。”
杨国强在电话里说得模棱两可的。
“这个回来的时间嘛，现在还不一定啊，你以为这种订单说谈成就能谈成啊，一半是运气，一半还有别人的功劳，算了不和你说了，等我回来之后再向厂里边汇报，对了，我今天打电话回来，是有事给你说，我可能还要在省城耽误几天，你给我向厂长请个假啊，给我把出差的时间延长。”
老王有些迷惑了。
“老杨，你怎么回事，订单不都已经拿到手了吗，你还能有什么事。”
杨国强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了。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反正就是有事，好了就这样了啊，挂了。”
江启明站在老王的旁边，虽然不是刻意偷听，但是也听明白了老杨还要滞留省城的事。
刚刚方小芹已经简单给他说起过要去省城一趟的决定，虽然江启明并不想怀孕的她再跑省城去奔波，也不懂商标注册的重要性。
但是他知道方小芹决定的事，自己就应该无条件支持，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眼看着杨国强要挂电话，立马把电话抓了过来。
“杨叔，我和媳妇这两天也要来省城一趟，华子是不是也在省城，那你给他说一下，到了之后我和他聚聚。”
这个时候，江启明还不知道杨华受伤的事，电话那头的杨国强一听江启明和方小芹要来省城，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有些激动，直接就说了一个招待所的名字出来。
“好啊好啊，你们到了之后，来这个招待所来找我，至于杨华那臭小子，等你们到了之后，我再带你们去见他。”
挂了电话，江启明发现不远处于姜和方小芹还在告别，两人竟然在约下次方小芹来县城的时候见面。
这让站在旁边等候的姚秀华和江启明都有些面面相觑。
终于，她们挥手告别了。
看着江启明扶着方小芹走出电器厂大门，姚秀华迫不及待，把女儿抓了过来，刚想质问她怎么突然这样，没想到于姜比她还着急。
“妈，我有话和你说。”
第447章 ：我都是为了你好
于姜直接把母亲拉回了自己的宿舍里，还把门关了起来，她压低了声音，表情非常严肃。
“妈，我求你了，以后不要再来管我的事好不好，你就说，今天在人堆里说江启明喜欢我的话，是不是你说的。”
面对女儿的质问，姚秀华也没想否认，她甚至还有些得意，自己这样做，不分分钟就把女儿的面子挽回来了吗，她应该感激自己才是。
“是又如何，谁知道呢，我说你啊你，怎么就那么傻，不知道保护自己，妈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好。”
好一句为了你好。
于姜真的被她这个妈气到了。
从小到大，自己的事她都要管，而且必须要按照她的要求去做才行。
就像当初她毕业的时候，原本是有机会留在省城的龙都机械厂上班的，可是就因为母亲的一句话。
“女孩子家跑离家那么远的地方上班，这怎么能行，必须得回来，妈和电器厂的厂长熟，你就给我进电器厂，正好专业还对口。”
就这样，于姜都没能来得及反驳，自己的档案就被提到了县城，被直接分配进了电器厂。
这也是她一直和母亲僵持的原因，实在是受够了她的独断专行。
甚至在处对象相亲这件事上，她也是这样一贯的“为你好”。
当初，在毕业之前她在学校里其实是有过一段朦胧感情的，那个叫白澍的男孩子，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也如江启明一般，看起来干净帅气。
可就因为母亲的专制独行，活生生把两人分开了。
回电器厂上班已经四年了，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只知道，白澍去了龙都机械厂，原本当初他们是说好了两人一起去的。
于姜永远也忘不了，当她把自己就要回大兴县的决定告诉白澍时候，他那绝望的眼神，当时，他就问了一句话。
“值得吗？”
那时候的于姜没有回答，因为从小到大在母亲的高压管教和控制之下，她早就不会了反抗。
甚至忘记了自己也有选择的权利。
可后来她真的后悔了。
虽然自那以后于姜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人，但并不代表就真的把人忘记了。
以至于在江启明救下她的那一霎那，她产生发了恍惚，以为这个人就是她的老同学白澍。
他们眼睛里的那抹光，是那么的相似啊，尤其是在工作的时候。
白澍也像江启明一样，有着极高的天分，在学校，每次都能让她刮目相看。
所以于姜当时会对江启明一见钟情也是有原因的，甚至在某一刻，看到江启明她就像是回到了在龙都机械厂实习时的美好时光。
不过在见到方小芹之后，她才明白，江启明是江启明，白澍是白澍，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是一个人。
原本对江启明这份移情的情愫，也就是一种暂时的感情错位罢了，是会藏在心底里秘密。
谁知伴着母亲的听风就是雨，最后差点演变成一场让人毁灭的闹剧。
对母亲的对抗，以前的于姜就是让自己变得沉默，沉默到不和周围的任何人接触，然后把自己与世隔绝起来，越来越孤僻。
可是今天和方小芹说了很多的话，在这一刻，她才知道，人其实是可以活出自我来的。
她终于对母亲的高压反抗了。
“如果你还想要我这个女儿，今后就不要管我的事，我不管喜欢谁，和谁在一起，那都是我自己的事。”
姚秀华被女儿吓到了。
“姜姜，妈做这些，都是为你好啊。”
于姜一下变得歇斯底里了，大吼。
“我不需要。”
第448章 ：书里的表白
这天，姚秀华是红着眼睛从电器厂离开的。
她突然发现女儿和以前不一样了，小时候的她乖巧听话得很，从来没有如此坚决反对过自己，即使是刚回来上班的时候，自己叫她去相亲，她也不敢明面上抗拒，只是每次相亲，都从来没看上任何人。
她一直觉得，这是因为女儿够优秀，眼光太高，看不上她介绍的那些普通男孩子。
在姚秀华的记忆里，江启明是唯一一个让自己女儿动心的男人，所以她在听到这个传闻之后才会如此激动跑过来，必须得为女儿抓住这幸福。
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昨天晚上于姜喝醉酒时说的那些话。
开始一直以为是对江启明说的，可是这个时候回想起来，似乎又不是？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心底里一直装着另外一个人，可这个时候却有些怀疑了。
姚秀华想回去问于姜，但是一想到她刚刚的歇斯底里的质问，又有些害怕，最终还是放弃了。
或许她说得对，平时的自己真的是管得太多了。
她的姜姜已经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不应该这样无条件去干涉她。
最后，姚秀华还是叹息着独自离开。
母亲走了之后，于姜就像是虚脱一般，坐在了床沿边。
那本被自己扯碎了的《青春之歌》的英文原版书依旧躺在门背后的一个角落里，让她心疼不已。
这时的她就像是疯了一般冲过去，想要把它修复。
可是已经修复不了了，早就成了一片一片。
第一次喝酒的她，在醉酒之后竟然疯狂到了这样，会把白澍送给她的这本书直接给扯掉，或许那一刻，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对曾经的这份感情来告别。
直到现在才开始难过。
突然就想起了方小芹今天在食堂和自己说起的一句话。
她问她，这本书应该是别人送你的，而不是你自己买的吧。
当时的于姜瞪大了眼睛，就那样看着面前的方小芹，她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关于这本书的事，没有人知道她和白澍的事，即使是母亲，甚至当初的很多同学，他们也都不知道。
“你为什么这样问。”
方小芹就只反问了她一句。
“你看了这本书这么多遍，就没有发现书里的秘密？”
于姜顿时就有些不淡定了。
方小芹告诉她，书的末尾有一段英文写的藏头诗，翻译过来就只有几个字：别走，留下来。
于姜是真的没发现，白澍会有这种方式含蓄表达自己的情感，而她却浑然不知，只以为这是白澍在什么地方摘抄的一段诗句翻译过来的罢了。
可是，书已经被自己扯坏了，于姜在一堆的废纸片里乱翻，最后终于找到了方小芹说的那一页，还好，那段诗还在，她按照方小芹说的方式，一点点读了下来，顿时就泪流满面了。
如果不是方小芹，可能这个秘密，自己一辈子都不知道。
只是，过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后悔还来得及吗？
第449章 ：崇拜起媳妇了
方小芹和江启明回到了招待所里，一路上，江启明都有些好奇，她和于姜之间，怎么突然就成朋友了，还能说那么多的话。
“媳妇，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方小芹抿着嘴笑。
“这是女人之间的秘密，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狡黠的样子，让江启明心头直打鼓，他倒不是想知道什么秘密，只要媳妇不怀疑自己就好。
“那媳妇你告诉我，你不生气了吧？”
方小芹装傻充愣，故意逗他。
“那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让我生气的事，我为什么要生气啊。”
对这个男人，她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哪里舍得生气。
江启明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件事也终于过去了，他心情一下大好，了却了一件大事，当初技术出售的尾款也落袋为安。
手里拿着最后这几百块钱，江启明恨不得全都花在方小芹身上，拉着她就要去逛百货大楼。
“媳妇，上次你说过来采购孩子用的东西，也不知道买够了没有，走，我们今天再去买一些。”
方小芹拽着他的手不放。
“你是不是傻啊，我们要去省城，即使要买东西，去省城买不好吗，非得在县里买。”
江启明恍然大悟，直到这时，才详细问起了方小芹商标的事，对他来说，这还是一个非常新鲜的事物。
这一刻的江启明，突然对方小芹充满了崇拜，上次方小芹执拗着要申请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媳妇不简单。
“媳妇，你怎么懂得这么多，你在哪里知道的这些品牌概念的呢。”
方小芹一下有些感触，如果是前世的自己，可能也丝毫不懂这些，这些经验，都是在多少年的摸爬滚打之中总结出来的啊。
“这个，我都是在广播和收音机里听到的，现在不都在宣传什么改革开放嘛。”
是在宣传，江启明也听了很多，可为什么就没有方小芹这么有领悟力呢，这个媳妇还是不得了。
他不由得更加崇拜了。
“好，媳妇，我都听你的，我们明天就去省城。”
稍作休息之后，方小芹决定把在县城给孩子和家里人买的东西送到朱琼那里去，让钱飞去镇上拉辣酱的时候帮忙带回去，顺便还有一些江启明从电器厂买的做烤箱的材料。、
这烤箱还只是个雏形，按照方小芹的描述和自己的理解，江启明花了两三个月的时间，甚至还跑县城的一家面包店里去参观过他们的机器，整得那店主以为他要把自己的烤箱偷走，最后直接把人给轰了出去。
因为他们实在不相信，这样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年轻人，能够看几眼就把这个价值两三千块的烤箱做出来，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要知道他那个烤箱，当初是托了多少关系，花了整整半年时间，才从大上海买回来。
回来后，江启明综合左右的灵感，完成了一个初步的图纸设计，这次带回去一些材料，打算试着做一个成品出来，看到底做出来是不是方小芹说的那个样子，做出像面包店里一样的面包饼干出来。
江启明把所有的东西都扛在了自己的身上，还忍不住想要腾出一只手来扶方小芹，方小芹也感受着来自这个男人浓浓的爱意，两人走得慢腾腾的，刚到棉纺厂大门口，就看到顾云辉站在门口，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却不回家，还不时往他家的方向看看。
第450章 ：不想他走
方小芹一眼就看到了在那左顾右盼的顾云辉，想起中午离开的时候，朱琼和张所长吃饭，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刚想叫孩子过来问问，没想顾云辉先着急忙慌跑了过来。
“婶婶，太好了，你们来了，赶快上楼去劝劝我妈妈和钱飞叔叔吧，他们两个吵架了。”
吵架？
方小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不过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转头问顾云辉。
“小辉，你知道钱飞叔叔和你.妈妈为什么吵架吗？中午放学的时候，你不是告诉我，要和钱飞叔叔去吃大餐吗？”
顾云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去吃大餐来着，可是在去饭馆的时候，遇到妈妈了，然后还有个叔叔也在饭馆里，钱飞叔叔看到他们非常生气，饭也不吃了，让我去饭馆外边等他，没多久钱飞叔叔就出来了也不说话，拉着我就走，到家的时候，妈妈也回来了，他们就开始吵架，还把我赶了出来，叫我在外边玩，不准我回去。”
这孩子满脸都是委屈的样子，不过方小芹一听就大概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啊，还真有这么寸的事，原本是想朱琼正视自己的内心，不要再逃避，然后撮合她和张正吃这顿饭，偏巧钱飞带着顾云辉也跑这家馆子里来吃饭了。
方小芹原本已经上了一半的楼梯了，这个时候却不走了，她让江启明把东西就放在楼下。
“小辉，等你妈妈和钱飞叔叔吵架吵完了，你记得帮我们把这些东西搬楼上去一下好吗，让钱飞叔叔去镇上拉辣酱的时候带回去，我们就不上楼了。”
顾云辉急得不行。
“江叔叔，婶婶，你们不要走，你们去帮我劝劝钱飞叔叔和妈妈吧，我怕妈妈生气了，就把钱飞叔叔骂走了。”
方小芹饶有兴致。
“那小辉是希望钱飞叔叔走还是希望他不走呢？”
顾云辉毕竟还只是一个7岁多的孩子，哪里懂大人的心思，只会自己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他几乎就没有考虑。
“当然不希望钱飞叔叔走了，他在家里的时候，妈妈都经常笑，以前已经好久没见妈妈笑过了，而且，钱飞叔叔在的时候，他还会带着我玩，和我一起摆地摊，我喜欢他。”
孩子说喜欢，那肯定就是真的喜欢了，这份毫不掩饰也万分真诚的喜爱，让方小芹都为之动容，她蹲了下来，就那样怜爱地抚了抚顾云辉的后背，这个在2岁多时候就失去父爱的孩子，内心深处肯定也渴望着家的完整吧。
或许在他的记忆中，对父亲这个名词都没有多大的概念。
“那如果你喜欢钱飞叔叔，就想办法把他留下，不要让妈妈赶他走呀，小辉这么聪明的，肯定能有办法做到。”
说完这句话，方小芹拉着江启明的手离开，感情的事，还是留着钱飞和朱琼独自解决了。
留下一脸懵的顾云辉，站在那有些似懂非懂。
不过，没过多久，他似乎一下就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