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第三者
韩悦站在机械厂外边公路边犹豫了几秒钟，就径直往江边走去，每到黄昏，都有不少情侣跑江边的沙滩上来散步。
她和白澍也来过，屈指可数的几次，每次都不欢而散。
白澍拉着于姜，多半是去这里了。
果然，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块大石头上坐着的两个人的背影，不是白澍和于姜，还能有谁。
韩悦的心一点点下沉，五年了，最近好不容易眼看着就要捂热白澍的心，至少现在的白澍，没那么拒绝她去看他。
甚至在一个月前，他们还一起去电影院看过一次电影。
她相信假以时日，白澍肯定会接受她的，可为什么于姜会突然出现。
韩悦站在他们的身后，站了好长时间，两人都没有发现，她看着于姜把书给白澍，白澍拿在手里那依依不舍的一样，但是最终，白澍却说出了年少轻狂不懂事这样的话。
韩悦的心头大喜，他这样说，不就是明显的拒绝于姜了吗。
黑暗中，看不清两人的脸，但是韩悦听到了于姜那一声重重的叹息声，她抓住时机，直接走了过去，故作轻松和两人打招呼。
“白澍，于姜，还真的是你们，你说老同学难得见面，怎么不叫我啊。”
于姜的手一抖，拿在手里的书差点掉在了地上，她转头看向了白澍，他脸上毫无波澜。
再次想起韩悦今天给他说起的他们婚礼的事。
于姜一下显得非常的客套，真的就像是对老同学一般，她站了起来，尽量拉开和白澍之间的距离。
“偶然遇到的，韩悦，你今天不是说白澍不在龙都市吗，所以刚刚看到的时候，我都不敢认，确实是好多年没见过了。”
韩悦丝毫不觉得尴尬，是啊，早上她就是撒谎了，因为她也跟没想过带于姜去见白澍，一旁的白澍听到这样的话，立马就明白了韩悦的这点小心思。
但是此刻的他，也没解释什么。
他不想耽误于姜，不想于姜因为他，再和母亲产生冲突，如今的自己，根本要不起这份过于沉重的感情。
他觉得他不配。
韩悦说得轻描淡写。
“前两天确实不在龙都市呢，我对白澍的行踪还是很了解的，估计今天是商船提前靠岸了，白澍，你说是不是。”
说着，韩悦非常自然跑了过去，想要挽白澍的手，笑容挂在脸上，说不出来的甜腻，看得于姜眼底的光迅速暗淡了下去。
“你来机械厂是来找我的吧，你说陈翔这人真是的，动不动就把你拉去喝酒，他不知道我们好难得才能见一面吗？”
而白澍，竟然就那样任由韩悦说什么就是什么，甚至还补充了一句。
“陈翔就好那一口，大家都知道，况且胡艳做的菜，是机械厂里是一绝。”
他似乎是在解释，又似乎是在佐证自己，来机械厂真的是来找韩悦，然后被陈翔拉过去这件事的事实。
韩悦一下就笑了，笑得如同一个恋爱中的小女人。
“讨厌，改天我去跟着胡艳学做菜，我保证能学好。”
空气中一下流淌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暧.昧气息，任是傻子都能看出来，白澍和韩悦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于姜不想再看两人的打情骂俏，好不容易才勉强说了一句话。
第602章 ：给不起她幸福
她的喉头干涩得厉害，连嗓子都有些嘶哑了。
于姜看向了白澍。
“白澍，我记得以前你不喝酒的，什么时候也这么喜欢喝酒了？”
是啊，于姜的记忆中，白澍确实是不喝酒的，他说他厌恶酒精的味道，和她一样。
毕业的时候，大家一群人去看老师，然后AA制跑一个馆子里去请几个老师吃饭，因为就要分离了，大家都特别感性，直接找老板拿了好几瓶的酒，一次性全都打开了，每人的杯子里都倒满了一杯。
所有人都喝了，唯独于姜和白澍两人没有喝，然后被一堆同学笑话。
“白澍，你好歹是个大老爷们，连酒都不喝，还是不是男人了，还有于姜，你说你成绩那么好，怎么可能没一点酒量呢，不行，今天都毕业了，这杯毕业酒，大家都必须得喝。”
于姜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她和白澍被逼得没法了，只能喝酒，但是毫无酒量的白澍，不但把自己的那杯酒喝了，还把于姜的酒也倒在了自己杯子里，最后因为酒精过敏，直接住进了医院。
也就是在这天晚上，同学之间才看出了她和白澍之间的一点端倪，不过很快大家就各奔东西，再无人记得。
可于姜记得，白澍是酒精过敏的。
其实现在的白澍喝了酒之后，依然过敏，只是没以前严重了，有时候他觉得，酒真是一个好东西，在心情难过的时候喝两口，很多烦愁就烟消云散了。
不是真的没有了，而是能短暂的麻痹自己。
“人都是会成长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现在的酒量还可以。"
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中规中矩的回答，再次让于姜受伤，韩悦不知道毕业的那件事，毕竟当初他们并不是一个班，只是一个年级，她一副老同学好不容易见面的洒脱劲。
一手拉着白澍，一手拉着于姜，热情又大方。
“走吧，我请客，我们去吃宵夜，再来两瓶酒，为老同学的相聚，我们不醉不归。”
于姜的心顿时在滴血一般，她感觉在这个地方，自己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她一下挣脱了韩悦的手，甚至都没有再看白澍一眼，她怕自己看过去，就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掉下来。
不行，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在两人面前成为一个笑话。
“喝酒就不去了，我是没酒量的人，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有酒量了，你们去吧，我先回去了。”
于姜落荒而逃。
白澍看着于姜离开的背影，整个人的心扯得生疼，他多想不管不顾追上去拉着她的手，告诉她自己这几年来，没有哪一科忘记过她啊。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没有给于姜幸福的资本，就不要耽误她的幸福，长痛不如短痛，他相信于姜没有他，可能会过得更幸福一些。
一旁的韩悦看着于姜气跑了，心头酣畅，尤其是今天晚上对白澍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拒绝，更让她喜出望外。
趁着夜色，她不由得主动把自己靠了上去。
第603章 ：拒绝
韩悦认为，这是她和白澍关系更近一步的机会。
她看似自然地挽上了白澍的手。
“我们俩一起去吃宵夜好不好，我真的有些饿了。”
不过白澍却像触电一般把韩悦的手推开了，想起今天吃饭时候胡艳说的话，这韩悦的心机深得可怕。
韩悦在自己面前说过无数次，对厂长家的公子哥厌恶万分，看到都觉得恶心，那天她为什么会跟着他来到江边，还发生那样的事？
或许，当初的韩悦只是想通过公子哥拿到去培训的名额罢了，只是没想到做什么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最后，代价却让白澍来承担了。
白澍的语气冷冷的。
“韩悦，以后你不要在于姜面前再说起我们之间什么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韩悦看着前后判若两人的白澍，难道刚刚的他，只是在于姜面前演戏吗？
她也顾不得女孩子的矜持了，直接反问他。
“白澍，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到底哪点比不上于姜了，几年了，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白澍双手插兜，转头看向了江面。
其实，他早就想和韩悦推心置腹谈一次了，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况且在白澍的心中，于姜是那么单纯善良，而韩悦却是一个心机爆表的人，这方面，她们两人本就没有可比性。
“你没有比不上她，只是我们之间不合适。”
一句不合适，道尽了所有。
说完这句话，白澍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请求你，以后不要再去打扰于姜，至于我们，也就这样了吧，一年前的事我已经不想再追究你为什么不为我作证了，这些已经不重要，但是也希望以后我们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
韩悦一下就笑了，原来，即使他们之间不可能了，白澍也不可能接受自己啊，到现在，他也想尽办法在保护于姜。
她突然嫉妒得发狂，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白澍，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吼完这句话，韩悦直接就冲进了夜色里，她在心底暗自发誓，今天所受的屈辱，日后一定要加倍还给他们。
一定。
白澍却没有离开，在石头上继续坐着，就像是一尊化石一般，今天晚上选择放弃于姜，他的心也痛得不行，坐在这块石头上，他把他们之间以前发生的很多事都在心头过了一边，这些记忆，如同放电影一般，过一段时间就会重映一次，不过从今以后，他打算把它深藏在心底了。
永远不可能忘记，但是也不能再去想起。
直坐到很晚很晚，四周早就看不到一个人影了，白澍这才起身离开。
而此刻的于姜，趴在招待所的床上哭了整整两个小时，最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开始收东西，她打算，明天一大早就回大兴县，以后再也不来这个伤心地了。
只有方小芹还在天真的以为，两人经历了几年的艾青长跑，如今好不容易相遇，总算能修成正果。
第604章 ：陌生男人
第二天一大早，方小芹连早饭都没吃就出了门。
在路边，她还给于姜带了份早餐，心情愉悦跑招待所去找她，谁知到的时候，人家告诉她。
“走啦，天不亮就走了，说是去赶火车。”
这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方小芹有些懵，于姜不是才和白澍相聚吗，这怎么能见一面就走了呢。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本打算见见于姜之后就去找杨华的，这下有些不放心了。
她又返回机械厂的宿舍，说来也是巧了，正好遇到韩悦从宿舍走出来去上班，整个人眼眶也是红红的，还有些肿，双眼皮都变单眼皮了。
看见方小芹，韩悦昂着头高傲地离开，眼底里还充满了怨恨。
她听说这个女人这两天一直和于姜在一起，天天沿着江边散步，这件事和她肯定也脱不了关系。
韩悦这人心眼小，然后个性又好强，睚眦必报，不由得连方小芹也连带着恨上了。
方小芹也不客气，眼神直接就怼了回去，一副谁怕谁的架势，不过韩悦红肿的眼睛，还是让她怀疑，白澍肯定没有接受韩悦的感情。
可是他和于姜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翔也着急忙慌下楼去上班，身后还跟着胡艳，胡艳没有工作，不过平时会进一些货摆地摊做服装生意，这时候也背着一大包货出门，方小芹走了过去。
“这白澍有和你们联系吗？怎么我那朋友今天一大早就走了，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呢。”
胡艳和陈翔也和方小芹一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清楚啊，白澍这人性子有些孤僻，平时也不爱和我们说这些，等有空了，我去码头找他问问。”
陈翔着急忙慌的，说了这几句话就跑得飞快，确实是要迟到了。
胡艳笑了笑，拉着方小芹往外走。
“这每天工资不高，人倒是忙得像陀螺一般，其实白澍这人我了解，我觉得就是自尊心在作祟，他被刀具厂开除之后啊，就跑到码头去扛包了，那段时间，连我和陈翔都不见，叫他过来吃饭也不过来，每次都是我们去江边找他，有时候还找不到人，他就是故意躲着我们，心里边憋着这口气呢。”
方小芹一下恍然大悟了，如果白澍是这样的性子，那么拒绝于姜也是合情合理的了，只是可怜了于姜那姑娘，为了白澍把自己封闭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如今好不容易有勇气迈出这一步了，又被现实打败。
她怎么接受得了哦。
方小芹叹了叹气，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是别人的感情。
“等我家男人回来的时候，你得空把这白澍约过来吃顿饭，也算是认识认识，你不都说了嘛，素不相识的两个人，长得还有点像，也是一种缘分。”
胡艳自然答应了下来，方小芹这人她喜欢，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对人又落落大方，和她说话丝毫没有距离感，值得交往。
和胡艳分开之后，既然找不到于姜，方小芹只能提前去找杨华。
杨华住在局里分的宿舍里边，这还是方小芹第二次来，第一次是和江启明一起。
毕竟是这种单位，职工的宿舍安保工作也做得特别好，每次有人来访，门口的安保人员都会盘问一下，然后做严格的登记才能放进去。
方小芹站在门口，前面有两三个人登记，在方小芹前面的年轻男子，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
“同志，请问杨华是不是住这？”
第605章 ：找人帮忙调查
猛然听到杨华的名字，方小芹愣了一下，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
这男子看起来可能也就二十五六岁上下，戴一副乌金丝边框眼镜，白衬衫，黑西裤，难得的还穿着一双真皮的黑皮鞋，擦得铮亮。
整个人给人干净清爽又文质彬彬的模样，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
就连和门卫大爷说话，也非常有礼貌。
方小芹在心头笑了笑，没想到杨华一个那么粗犷的人，还有这样讲究的一个朋友？
杨华在遇到艾青之前，真的就是一副彪悍硬汉的形象，胡子拉碴的也不爱剃掉。
不过和艾青恋爱之后，倒是注意起自己形象来了，剃掉胡子之后的他，看起来倒是帅气，同时也年轻了不少。
大爷对礼貌的同志，也温柔了许多。
“你说杨华啊，是有这么个人，小伙子，你要找他先在本子上登个记，就可以进去啦，他在家，早上我还见他沿着江边跑步来着，才回去没多久。”
男子礼貌地说了句谢谢，然后问了下杨华的宿舍号，却并没有登记。
“突然想起来，我单位还有点急事，改天再来。”
说完这句话，男子骑上放在旁边的一辆自行车就离开了，看起来挺自然的，可方小芹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她登了记然后进屋找杨华，这时，杨华还在吃早饭，碗里装着四五个的馒头，看起来胃口挺好。
猛然见到方小芹，他还有些紧张。
“嫂子，你是有什么事吗，你找人带个信，实在不行打个电话过来也成，我来机械厂找你，你怎么大老远的跑过来了？”
机械厂宿舍离杨华这里，说起来还有一段距离，如果走路的话，得走40来分钟。
方小芹手里还提着给于姜买的早餐，两个茶叶蛋还有两根豆浆油条，她也没了胃口，索性一并给杨华吃了。
“谢谢嫂子，敢情你是给我送早餐来的啊。”
方小芹看着他那模样，想起平时杨华在江启明面前贫嘴的样子，这杨华虽然比他大了几岁，可好歹叫自己一声嫂子，顿时也把他当亲人一般了。
“你倒是想得美，能给你送早餐的，就只有艾青了，我来找你是有别的事。”
方小芹大概说了说昨天在巨峰食品厂外边听到的那些话，听他们那口气，巨峰食品厂应该是已经拿到辣酱配方了。
“华子，我本来不想来麻烦你，可是现在启明不在，估摸着是在陪启琳考试呢，可是这件事真的对我很重要，只能来找你帮忙了。”
杨华听到这里，神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照你这样说，看来这周文峰确实不简单，上次我和艾青去食品厂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似乎是在周政文面前有这很强的伪装，嫂子你别急，这件事就交给我了，等我两天，我保证给你一个确切的消息过来。”
有杨华这句话，方小芹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华子，你在表彰大会上的报道我可在报纸上看到了，我怎么看都觉得，那应该是艾青的手笔，你说该不会艾青在离开之前，还提前写好了这篇报道吧？”
提起艾青，杨华心头又开始想念。
“你说艾青她，现在应该和同事们汇合了吧。”
方小芹真想骂自己一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时候怎么又提起艾青了呢，她立马转移话题。
“对了华子，你是还有七八天才到刑警队报道吧，那记得去之前来机械厂宿舍，那时候启明应该也回来了，嫂子给你做红烧肉，庆祝庆祝。”
第606章 ：意外
杨华因为还处在养伤阶段，所以最近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工作。
不过杨华的身体素质好，其实他的伤如今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趁着现在也没工作可做，他听到方小芹说起这件事之后，便决定现在就出去看看，他和方小芹一起出门，打算先送方小芹回机械厂宿舍之后再去办事。
方小芹笑。
“华子，你别学启明，我哪里有那么金贵，没事的，我能自己回去。”
杨华却不依不饶。
“不行，这是明哥交给我的任务，必须得完成了，我杨华就没有完不成任务的时候，而且那次你在县城住院那件事，明哥整个人都要急疯了，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再发生，不然明哥非得拔了我的皮不可。”
见杨华坚持，方小芹也任由他去了，路过门卫室的时候，方小芹突然想起刚刚遇到的那个男人。
她给杨华描述了下男子的样子，尤其说起他的讲究，因为即使离了半米远，也能闻到他衬衣上的皂角香味，显然白衬衣是早上新换的。
“杨华，你朋友里有这个人吗，我觉得好奇怪哦，他特意来找你，问清楚你住哪之后，人又跑了。”
朋友？
杨华也愣了一下，他的朋友都是局里的人，而且大部分是因为这次电器走私事件从全省各个地方借调上来的，如今这个案子告一段落，就只有两个人因为表现突出被留了下来，他是其中一个，另外一个同事也住在宿舍，就和他是隔壁，也不可能来找他啊。
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别的人了。
“这就奇了怪了，我不认识这样的朋友。”
方小芹和杨华都暗自觉得奇怪，不过却也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如果真的是杨华的朋友，估计下次应该还会来的。
回去是坐的公共汽车，不过拖着这么沉重的一个身子，方小芹走一趟，确实感觉有些累了，到了机械厂门口。
“华子，我就不留你吃饭了，现在我都到宿舍了，你总应该放心了吧。”
杨华做事一丝不苟，况且是江启明交代的事，必须得认真。
“嫂子，我就站在这，看着你上楼了再走。”
方小芹简直哭笑不得，这人怎么这么轴，果真是江启明的师弟，两人在某些方面果真是一模一样。
她拿他没办法，还叮嘱了杨华一句，如果有巨峰食品厂的消息，记得第一时间来告诉她，然后慢慢往宿舍走去。
因为路上耽误的时间比较长，这个时候，已经到中午的饭点了，机械厂里的职工，除了鸳鸯楼的小夫妻们，大部分都是在食堂吃饭，有的三三两连打了饭便回宿舍去吃。
方小芹再次看到了夹杂在人群中的韩悦，到中午，她已经像没事人一般了，和周围同事有说有笑的，方小芹故意把脚步放慢了一些，不想和她碰面。
不过奇怪的是，韩悦在鸳鸯楼的楼梯口站了好一会儿，却并没有上楼，离开的时候，她竟然还冲不远处的方小芹笑了笑。
这笑容，让人的后背有些发凉。
方小芹走了过去，丝毫没留意到脚下的异样。
第607章 ：必须去医院
楼梯口有一团湿湿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一团水，方小芹穿着一双棉布鞋，还是吴桂花亲手做的，在离开云龙镇来省城的时候，才第一次拿出来穿。
她以为那就是一团水，结果踩上去却异常的滑，还夹杂着一股食堂菜汤的味道。
到这个时候，方小芹才知道，这原来是一滩夹杂着油的菜汤。
身子一下有些失控，也亏得方小芹眼疾手快哦，而且自从上次被马星摔了之后，她随时都会留意自己不要摔跤。
就在脚底打滑的那一刹那，她迅速抓住了旁边的栏杆，可是过于沉重的身子还是支撑不住，她整个人蜷缩了下去，有些无力的跪坐在楼梯口上。
这惊险的一幕把周围的人都吓坏了，有人在那吼了起来。
“哪个缺德的人哦，在楼梯口倒一摊菜汤，真是没有公德心。”
“是哦，你说这把人摔了，谁来负这个责任，你没事吧。”
有人要来拉方小芹，可她此刻一下心悸得厉害，摆了摆手。
“我没事，没事，让我坐会，休息一下应该就好了。”
也有人看着方小芹，话说得阴阳怪气的。
“你说你一个大肚子，成天走来走去的，走路也不看看脚底下，你说这么多人来来往往，也没见别人踩着这团油水了，就你运气好，非得去踩。”
对这种说法，方小芹都懒得去和他们计较，吵架费力气，现在最主要的是休息一下，千万别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杨华在机械厂门口，眼睁睁看着方小芹摔下去，整个人都要吓得魂飞魄散了，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他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来，听到人堆里的这些议论，直接就怼了回去。
“你这样说起来，乱倒油汤的人还有理了，就是因为你没踩上，我就不信，你一辈子都这么运气好。”
对方见杨华凶巴巴的样子，一下一句话都不敢说了，转身灰溜溜进了宿舍，这边，杨华蹲下来，有些无措。
“嫂子，你感觉怎么样，要不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主要经历过上次马星那件事，当时这个孩子差点就没了，方小芹心头也害怕得很。
“我感觉没事，就是肚子有点隐隐的疼，也可能是心理作用，要不还是算了，你扶我上楼躺着休息下，应该就好了。”
杨华一听，这还了得，即使有百分之一的危险，也必须杜绝，不然真出了什么事，江启明回来自己没法交代。
“不行，必须去医院检查一下，确认孩子没事才行，嫂子，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陈翔是听同事说起，说楼下有个孕妇摔了一跤之后才跑下来看的，一看是方小芹，毕竟就是隔壁的邻居，昨天又发生了白澍和于姜的事，知道方小芹男人不在家，他顿时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帮助她一样，立马跑去借了一辆三推车推了过来。
“兄弟，你骑三轮车送她去医院检查下吧，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检查一下放心一些。”
第608章 ：热情的大叔
方小芹几乎是被杨华强迫着上了三轮车，斜靠在三轮车上休息了会，她感觉先前心悸的情况好了许多。
还好她当时反应够快，伸手拉住了栏杆，缓冲了一下坐在地上，力道小了许多。
静下心来仔细一想，方小芹一下就想起了韩悦在人群中的那个笑，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如果这油水真是她倒在那的，那这个女人的报复心，也未免太强了吧。
不过她没有把这种感觉说出来，毕竟是没有依据的事，仔细在心下，她暗自觉得，今后一定要对她多加堤防了。
到医院门口，方小芹已经能自己下车，看起来状态比先前好了不少。
“华子，我觉得没事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可是已经到了医院门口，杨华觉得，说什么都应该去检查一下，才能更放心一些。
进了医院，方小芹坐在那休息，杨华去挂号，不过等了老半天，也不见杨华过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正想起身到挂号窗口去看看，没想看到杨华和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他满脸都是兴奋，离得老远就给那男子介绍。
“杜叔，你快过来，这个是明哥的媳妇，真没想到，能在龙都市遇到你。”
这男子头发都已经花白了，个头不高，矮矮胖胖的，一看就是一副精明商人的模样，但是见到方小芹，他的脸上全都是笑容，热情得很，直接就抓住了方小芹的手。
“没想到啊没想到，小江的媳妇长得这么好看，还有孩子了，这都快生了吧，等着孩子出生啊，一定要告诉我，我要给孩子包一个大红包。”
杨华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才不止这一个孩子呢，明哥家里还有一堆双儿，都四岁多了，那才叫可爱，只是嫂子来省城生孩子没带过来，等有机会啊，一定带你老见见。”
方小芹满脸都是问号，很少见杨华这样激动过，而且这老头，她丝毫没有印象啊，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都从来没见过，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杨华还在问。
“杜老，你这怎么到龙都市来了？我记得你以前都在老家那一带活动，很少跑到南边来。”
方小芹终于打断了他们，压低声音问杨华。
“华子，这人是？”
直到这时，杨华才反应过来，自己高兴过头了，竟然忘记给方小芹介绍了。
“这个就是当年我和明哥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救下的那个药材商人，杜坤德老先生。”
方小芹恍然大悟，这件事，她一直没问过江启明，但是从艾青的口里已经听说了，真没想到，当年救过的人，如今还有机会见面，难怪他们都那么激动。
听杨华说起当年之事，杜坤德的眼眶一下就有些红了，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都怪我啊，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和妮子，你们那位同志也不会牺牲，江启明和你也不只有受了重伤，这帮天杀的混蛋。”
杨华示意他不要说了。
“杜老，这件事都过去了，将来有机会啊，我带你去见宋妮和她的孩子。”
杜坤德也收起了情绪，连连点头，看向杨华手里的挂号单。
“这孩子是怎么了，我给这家医院供应所有的中药材，和他们医院领导老熟了，哪里不舒服，我找人去帮你看看。”
这杜坤德实在是太热情了，方小芹连忙拒绝，让杨华陪着杜坤德说话。
“我就是做个胎儿的常规体检，没事的，华子，你陪着杜老说说话，就不用再管我了，我没事。”
杜坤德不依不饶，知道方小芹是要去妇产科，自己跟了去也不合适。
“那说好了，我们就在楼下等你，等你检查完之后，我一定要请你和杨华吃顿饭。”
方小芹噔噔噔上了楼，按照挂号单的提示，直接往妇产科门诊走去，到了门诊办公室，发现办公室里冷冷清清的，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蹲在角落的一个柜子里在翻找东西，她叫了声医生，对方抬起了头来。
这一刻，方小芹觉得，这人看起来好像有点熟悉。
第609章 ：小试牛刀
龙都市人民医院妇产科。
前几天，产科内收治了一个特殊的病人，是一个高龄产妇，已经35岁了。
据患者说，因为长期患有心脏病，这些年来一直备孕都没能怀上，去年好不容易怀孕，孕期一直小心翼翼。
如今孕36周，出现了很多并发症，而且半夜时常有心悸加速的情况发生，于是提前进入医院，请求剖宫产。
经过妇产科的多名专家会诊，做了各方面的检查之后，最后确定了手术时间，就在昨天下午2点进行。
谁知在手术之前，患者突然出现了强烈的宫缩，被紧急送进了产房，这种情况下，产科医生便建议产妇能顺产就尽量顺产。
在顺产过程中，产妇出现了大出血，情况非常危急。
“赶快，请求其它科室的专家过来会诊，尤其是心外科，产妇长期有心脏病，此刻非常危险。”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提起了艾伦，刚刚在首都医院进修回来的高材生。
“前两天做汇报的时候，艾伦在会议上分享过类似案例，立马通知他过来会诊，情况危急。”
艾伦进修回来，开始上班才三天时间，这次为期半年的进修，让他受益匪浅，接到妇产科的会诊要求，他立马就赶了过去。
这天，十来个医生加上医护人员齐心协力，终于把这个高危产妇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母子平安，出来的时候，产妇丈夫，一个大男人激动得泣不成声，直接跪在地上感谢他们，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艾伦也累得快要虚脱了，一看时间，已经晚上8点左右。
原本医院是有职工宿舍的，不过回来已经三天，他还一直都没回过家，下班后，他决定回家一趟，也不知道那个鬼灵精怪，表面乖巧内心叛逆的妹妹，最近怎么样了。
在医院门口，他遇到了冯天年还有冯言，冯言穿着龙都机械厂的工作服，记忆中一头的长发如今已经剃成了光头，这让艾伦还有些不习惯，忍不住就笑。
“冯言，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把自己变成这般模样了，不过也不错，是适合搞音乐的形象，够酷。”
冯言苦涩笑了笑。
“我啊，我这就叫不务正业，每天在家里，我爸都拿我和你比，你这种才是天之骄子的存在啊，罢了罢了，我受的刺激多了去了，不说也罢。”
冯天年看着艾伦意气风发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下午那台手术我已经听说了，要成为咱们医院心内科的奇迹啊，好好干，将来肯定前途无量，冯叔看好你。”
艾伦问起了艾青，问冯言这两天见到艾青没有。
冯言愣了一下，看了看他又好像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想起艾青对自己的拒绝，心头始终还是有块伤疤。
“怎么，你不知道艾青的事啊，算了，你回家问你爸妈吧，我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
说完，冯言就拉着父亲走得挺快，没一会就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车，留下艾伦一个人站在那有些懵。
他这妹妹，又闯什么祸了？
第610章 ：回家的礼物
带着万分的疑惑，艾伦骑着自行车往家赶，生怕父母又在自己面前叨叨他不着家，把医院当成家了，艾伦在路上经过百货大楼的时候，还特意进去给父母一人买了个礼物。
在经过玩具窗口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芭比娃娃，价格还挺贵，他就是莫名就觉得艾青会喜欢，这丫头，成天像个野小子一般到处跳来跳去，也该有点女孩子的样了。
他给艾青买了下来，想象着艾青嫌弃的表情，然后又把它小心翼翼摆在床头的样子，即使一个人，艾伦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此刻的田静正在厨房里做饭，今天她和艾文光下班都有些晚了，家里冷冷清清的，两人也没什么胃口，于是就一人煮了碗面条，打算将就一顿。
田静一边做饭一边忍不住抱怨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艾文光。
“我有时候在想啊，我们这么做到底对不对，非得把青青和那小公安给拆散了，你说现在把青青弄到国外去，那边又那么热，治安也不好，生活肯定也不习惯，你说这不是让孩子过去受苦吗？”
艾文光受不了田静的叨叨，直接放下报纸。
“你这人怎么那么沉不住气，你说到底是青青一辈子的幸福重要，还是分开这一年重要，要我说，她就应该出去历练历练，不然将来还真就成了温室里的花朵了，你以为，我们能护她一辈子啊。”
话是这样说，可田静还是觉得这样做的代价似乎太大了些。
“可是你现在也什么都没给那小公安说，人家两个还你侬我侬的，昨天收到青青的信，说她第二天就坐飞机出去，就寥寥几笔，你信不信，给那小子写的信，不知道比我们的长了多少。”
艾文光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数落田静。
“你说你慌什么慌，这个时候她还在国内，写信方便，等出去了，还能有那么方便吗，我说了，要沉住气，而且我也需要观察观察。”
田静直接把手里的勺子仍在了锅里，有些赌气了。
“观察，你还观察什么，要我说，你就是想要让两人自生自灭，如果一年后青青回来，她还是对这小公安情有独钟，你说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田静在给艾文光下最后通牒了。
“要我说，你就给我尽快去找人，让那小子别抱着幻想，趁早死了这份心，别一直惦记着咱们青青，早点把这件事解决了，我也心安。”
艾文光叹了口气，语气没了先前的暴躁，开始苦口婆心。
“好啦，我都说了，我自有分寸，知道该怎么做，你呀就记住，艾青今后写回来的信，你想办法扣下来，别让那小子收到，这边该怎么做，不要再管。”
见艾文光心有成竹的样子，田静半信半疑，他说得也有点道理，现在两人正在情感高峰期，刚刚分开呢，如果艾文光现在跑去找小公安，怕是会引起极大的抵触。
“那你要把这件事给办砸了，我和你没完。”
就在这时，艾伦推门而入，他的声音轻快而洪亮。
“爸妈，我回来了，青青呢？”
第611章 ：必须得为小妹着想
一下见到儿子，田静哪里还有心思和艾文光扯其它的，丢在正在做的面条，拉着艾伦在客厅里左看右看，儿子出去进修，这一走就是半年时间，一直都没回来过，可把她想死了。
“瘦了，也黑了，不过咱们这儿子，也更帅了，老艾，你说是不是。”
艾文光虽然不像田静这样，把所有的情绪都表现了出来，不过脸上依然挂着藏也藏不住的笑意，他故意板着脸，文艾伦。
“怎么，你还知道回家啊，我可听说了，你学习回来，都已经三天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回家，这还是不是你的家了？”
艾伦知道父母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立马把姿态放得很低，把给父母买的礼物也拿了出来。
“爸妈，这不是医院工作忙嘛，我这走了这么久刚回来，肯定得给领导拿点东西出来，你说是不是，爸你也经常说了，一个男人要以事业为重，我这就是严格遵守父母的敦敦教诲。”
艾伦竟然给田静买的是一个手持小风扇。
“妈，你下课的时候，办公室和教室里也没有个风扇，实在太热的话，你就用它扇一下，还不比折扇和蒲扇好，自己至少省力了，这小风扇设计得还挺不错的，有创意。”
田静看到了艾伦买的那个芭比娃娃。
“这娃娃你放你妹妹房间吧，不过她一时半会恐怕是看不到了。”
艾伦直到这时，才知道艾青被报社派出国去做驻外记者的事，而且一走就要走一年，他倒没什么不舍的，还未艾青高兴。
“这小丫头，现在出息了啊，比我这个做大哥的还跑得远，不错不错，等回来的时候，就成艾大记者了。”
艾伦突然想起进门的时候听到父母在说什么办事别办砸了，还说什么尽快去，听起来，这件事似乎是和艾青有关，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爸妈，你们舍得把青青送出去，是不是她出什么状况了？”
田静一听，就开始转移话题。
“儿子，还没吃饭吧，妈这就马上给你做去，还有老艾，你还愣着干嘛，出门去买两个卤菜，你说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爷俩还不得喝两杯啊。”
艾伦觉得，爸妈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于是跟着艾文光下了喽。
“爸，我和你一起去。”
路上，在艾伦的追问之下，艾文光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就和他简单说起了艾青被一个小公安迷惑的事。
“你说他那职业，要多危险就有多危险，我们怎么可能放心把青青交给他，如果他不做这个工作了还好，可偏巧他还爱这工作要命，不过现在这样也好，青青出国去工作一年，让他们都冷静冷静。”
艾伦一下陷入了沉思，他没有发表更多的意见，甚至在晚上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和父母讨论起艾青的事，不过，他却默默记下了迷惑艾青的那人的名字。
他打算去会会这人。
第二天早上，艾伦一大早就出了门，去了公安局的宿舍，正打算上楼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冒出了昨天工作时候的一个数据，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他生怕出什么意外，紧赶慢赶就去了医院。
第612章 ：误会
方小芹站在妇产科门诊的门口，然后好奇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虽然这人穿着白大褂，还是蹲在柜子前在翻文件，方小芹只能看到个侧脸，但是，那文质彬彬的模样，还有离得老远也能闻到的身上淡淡皂角香味，还是让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早上来宿舍找杨华的那个年轻人。
他是医生？
还是妇产科医生？
这倒是大大出乎方小芹的意料之外。
艾伦是在柜子里找一份一年前发表在国际期刊上的一篇医学报道，想要参考一下，不过这篇报道是妇产科方面的，所以他那里没有。
今天的妇产科又是忙碌的一天，这妇产科的张主任是一位老大姐，好几次两个可是的会诊都是艾伦参加的，这主任非常欣赏艾伦的才华，而艾伦也很敬佩老主任的敬业精神，所以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
听说艾伦在找这份学术报告的时候，她立马就想起来自己也收藏了一份。
“艾伦，你自己找一下，就在我办公室墙角的那个柜子里，肯定在里边，就是不知道到底放在那一层了。”
今天的妇产科实在是太忙了，张主任一直都在忙碌，产房里有好几个待产妇在那哀嚎。
这个年代的医生不像几十年后，科室划分非常细致，门诊和住院部也有严格的划分，这时候可不是，门诊和住院部都在同一栋楼里，很可能医生在接生的间隙出来，又看一个门诊病人。
大家都是全能的多面手，什么都能干。
所以门诊室里在遇到医生忙碌的时候没有医生的情况，偶尔也有发生。
艾伦一个人在主任办公室里找资料，这柜子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一共四五层，放着的全都是病历那些，他挨着一层一层的找，最后，就只剩下最后一层了，他都已经不抱希望了。
最后一层很低，他只能趴在地上来找，就在他在一堆资料里边，惊喜地看到那本国外期刊杂志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有人叫他。
“医生，你好，我想给孩子做个检查。”
艾伦抬起头，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产妇站在门口，这人的肚子看起来很大，不过四肢依然纤细，尤其是那张脸，白皙而精致，丝毫不像其他的孕妇那样满脸浮肿。
她的脸上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那笑容莫名让人有些温暖。
艾伦把杂志拿在手里，刚想说自己不是妇产科医生，叫她就在办公室等等，等一会医生回来再给她做检查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不对劲了。
他竟然坐在了张主任的座位上。
“把你的挂号单给我看看。”
方小芹还是饶有兴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从他不卑不亢的表情来看，他就是这个办公室的医生，他怎么回去找杨华呢?杨华当初住院所接触的医生，也都是外科大楼的那些。
因为一直在想着他和杨华的关系，方小芹不免有些呆愣，艾伦问了两遍了，问她到底哪里不舒服，可方小芹一直都没反应过来。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看向了艾伦摆在桌子上的一本杂志，不由自主念了起来。
“新生儿败血症？”
而且，她还很自然的把后面一段话也跟着读了出来，问艾伦。
“医生，这新生儿败血症早期到底该怎么预防啊。”
第613章 ：同情她了
艾伦愣了一下，这女人竟然认识英文？
其实认识英文也不稀奇，省城嘛，英文好的大学生多了去了，不过能认识这种专业性词汇的人，应该还是比较少的，尤其是一个看上去年龄并不大的孕妇。
“败血症一般都发生在早产儿身上，由于免疫系统发育不完善而引起的感染，致病病菌一般是B族链球菌和大肠埃希菌，这孕期筛查，应该能降低早发型新生儿败血症的发生率……”
艾伦说了一大堆之后才发现，自己简直是疯了，给她说这些干嘛，他脸色一正。
“我是问你，你现在有什么情况，是要做什么检查。”
方小芹哦哦了两声，很想问对方找杨华到底似乎有什么事，不过又觉得这样问似乎唐突了一些，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自己来医院也不是为了搞清楚这人和杨华关系的，而是来看病。
楼下，杨华和杜坤德还等着请她吃饭呢，看杜坤德那架势，自己不去吃那顿饭肯定是不行的，还是尽快检查了，确认自己没事之后，就下楼吧。
至于这人和杨华到底什么关系，到时候问下杨华不就知道了。
“医生，是这样的，我今天中午的时候，在上楼梯时，不小心踩到了一摊油水，摔了一跤，刚开始肚子隐隐有点作痛，我就有些担心，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因为以前我发生过摔跤后胎儿差点出事的情况，在医院里保胎了十几天才好，所以就过来做个检查，放心一些。”
艾伦虽然不是妇产科医生，不过对于他这种天才来说，很多东西都是触类旁通的事，况且在医院这种地方上班，耳濡目染的，立马也跟着有些紧张。
一个产妇摔跤了，还独自一人来医院看病，他不由得对这个有些柔柔弱弱的女人有些同情了起来。
艾伦站在办公室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手术里的灯还亮着，张主任正在给产妇做手术，看着样子，她一时半会回不来，听起来，这人的情况也不严重，至少看她精神状态不错，就是做个B超检测下胎心的事。
这些他也会。
毕竟一个女人家挺着大肚子到医院来看病，也是不容易，艾伦一下就动了恻隐之心。
也或许是方小芹那张柔弱的脸，和楚楚可怜的模样，是个男人都有一种保护欲吧。
他转过身来，开始给自己戴手套，然后指着B超机旁边的一个床，面无表情。
“躺上去，把裤子脱了。”
他尽量让自己做得专业，不过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心内科不同于妇产科，他平时很少接触这样的病人，一个连女朋友的大男人叫一个年轻的产妇脱裤子。
他立马又补充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躺下，把肚子露出来，我给孩子做个胎心监测和B超。”
方小芹当然懂这个意思，前世里这方面的医学常识还是有的，可是她躺下来之后，发现这个医生做B超的手法并不娴熟啊，难道是个实习医生？
而且，她还发现他竟然脸红了。
方小芹不敢戳破了，只能任由B超探头在肚子上滑来滑去，也不敢问，等着医生说结果吧，这时，办公室走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中年女医生，声音很大也很急切。
“赶快，可能真被你说中了，昨天出生的那个早产儿，很可能发生了并发症。”
艾伦丢下了B超头，直接站了起来。
“败血症？”
第614章 ：这实习医生不错
此刻，方小芹还躺在那做检查呢，才检查到一半，有些骑虎难下。
张主任看着艾伦像模像样的样子，当着患者的面，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转身坐了下来。
“你说你，这是要过来抢我们妇产科医生的饭碗了么，你赶快先过去，院长也过来了，我记得你在这方面颇有研究，我把这个患者检查完了也过来。”
艾伦看着病床上的方小芹，又把她的情况交代了一番。
“患者自述说摔了一跤，有轻微腹痛，我看了下，胎心没有问题。”
说完，他有补充了一句。
“还有，她没有家属陪伴，一个人来的。”
说完这两句话，艾伦抓起桌上那本学术杂志飞速离开，躺在床上的方小芹有些想笑，看来这实习小医生的表现欲非常的强烈嘛，生怕主任不知道他的能力了。
不过听这主任说起，他在新生儿败血症上还颇有研究，这倒是让人敬佩。
张主任再次给方小芹做了详尽的检查，她看起来娴熟得多了，没一会，就给她做完了全套，看得出来，张主任也有些着急，估计急着去参加那边的会诊会议。
“你这没有多大的问题啊，不过到了孕晚期，还是要都加留言，千万不要有什么剧烈运动，有任何情况都即使来医院。”
说着，她看了看门口。
“下次遇到什么突然情况，最好还是让一个家属陪同前来保险一些。”
方小芹想解释什么，其实杨华他们都在楼底下等着自己呢，如果江启明在，也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起来，不过知道这些都是小事，不敢耽误主任的时间，连连点头。
“好，谢谢医生，孩子没事我就放心了，下次一定注意。”
主任给方小芹开了两副安胎的中药，让她到药房抓药，然后便急匆匆的离开。
方小芹在走廊里走得慢腾腾的，不知为何，一想到那个生命危在旦夕的败血症孩子，心头就有一些生疼，可能同为母亲，在这方面很容易就带入了自己的情绪，感同身受了。
在楼梯口，正好是一间小会议室，原本她也不想偷听的，可脚步就是停了下来，此刻，艾伦正在发言，提出自己的治疗方案，听起来非常专业。
听完艾伦的专业方案，院长做了总结性发言。
“在咱们医院，新生儿败血症的治愈率不到10%，所以现在的情况非常危急……”
方小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不到百分之十，这实在是太恐怖了一些，她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捂着肚子往楼下走，还好她的孩子是健康的，她的孩子没事。
再次对医生这个行业充满的敬佩，也对自己选择在省城生孩子感到庆幸，即使是在1984年，省城医院的医资力量还是过关的，至少连一个实习医生都这么有能耐。
也不知道这个医生叫什么名字？
不过方小芹也不想去打听了，他在妇产科方面的知识看起来非常一般，只是听起来，好像对治疗败血症还颇有建树。
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她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好得很。
远远地，看到杨华还在和杜坤德说着什么，看起来两人似乎聊得非常愉快。
第615章 ：国营饭店里的红烧肉
方小芹跑药房去把那两幅安胎的重要抓了之后，这才走了过来，她的心情不错，至少来一趟医院之后，医生说孩子没事，自己心头也安心了。
杜坤德见方小芹出来，立马就站了起来。
“走，去吃顿饭压压惊，不许拒绝啊，不然我和你们急。”
杨华要去骑停在外边的三轮车，杜坤德却打开了停在旁边的一辆红旗轿车，在这个年代，个人能有小轿车的人，那简直就是屈指可数，就是在省城，很多汽车也是单位的，而且要有相当级别的人才可能有这个资格。
“这样，三轮车我找个人给你们送回去，坐车过去，舒服些。”
说着，杜坤德也不管杨华和方小芹的意思，叫了个年轻人过来，然后说了机械厂地址，让他把车骑过去，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杜坤德还不是一个人来的，这次过来送药材，带了个司机还带了两个工作人员，看起来。
而他，也不再在老家那一带，早就去了花城，不但有了自己的药材收购网络，也有了分布全国各地的销售网，成为这个行业里响当当的一个人物。
杜坤德直接把车开到了省城最豪华的国营饭店门口，看得出来，他是这里的常客，饭店经理对他们都很熟悉，亲自出门来迎接，然后他轻车熟路的，点了个包间。
什么菜好，什么菜贵，他就点什么菜，到最后，方小芹都看不下去了。
“杜老，够了够了，我们也就三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东西。”
杜坤德找不到什么方式来表达自己心头的感激之情，要知道，如果没有江启明杨华他们，自己哪里会有今天，早在7年前，就惨死在那帮惨绝人寰的坏人手里了。
杨华也附和着说吃不完就浪费了，最后，杜坤德还忍不住加了一句。
“对了，别忘了再上一个你们这的红烧肉。”
最后这个菜，倒是出乎方小芹和杨华的意料之外，因为前面的杜坤德，点的不是一道道硬菜，倒是最后一个非常家常。
杜坤德看出了他的疑虑，解释道。
“一会你们尝尝，他们店里那红烧肉啊，真的是一绝。”
杨华抿着嘴笑，但是没说话，他心想，这么大的店子里的红烧肉，当真能有方小芹做的好吃吗？
反正在他的记忆中，父亲杨国强做的已经狗好吃的了，但是方小芹做的红烧肉还能更胜一筹些，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红烧肉了。
菜品一一端了上来，在红烧肉进屋的时候，杨华神奇地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他和方小芹互看了一眼，然后同时去挑盘子里的红烧肉。
入口，果然和自己猜测的没错，这红烧肉里边的辣酱，竟然是他们家的辣酱所调制的。
这香味，对方小芹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如假包换的那种。
可是钱飞说了，考虑到运输上的不方便，他还没开始拓展省城的市场，上次带过来的二十来瓶过来，原本是想利用李久祥留下来的名单资源推销一下的，不过因为周文峰去了大兴县的缘故，他和江启明紧赶慢赶回了大兴县，辣酱被方小芹留了下来。
前两天，那些辣酱被方小芹在机关办公大楼外全部甩卖了出去。
可是买辣酱的人都是机关里的工作人员，而且购买得非常分散，基本上都是一人一瓶两瓶的购买，怎么可能流入这么高大上的国营饭店里边？
那饭店里的辣酱，到底哪里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