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偶遇
真的是太意外了。
方小芹竟然会在大姐上遇到朱琼。
没错，真的是朱琼，刚开始，方小芹还只是看到一个背影，一下就觉得有些眼熟。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那人穿的衣服，和周围的人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一件染成深蓝色的棉麻裤子，配了一件本白色的衬衣，外边还加了件同为蓝色系的长马甲，再加上低马尾的麻花辫，有些慵懒和凌乱，想来也或许的长途奔波后头发才变得凌乱的，不过整体看起来，就是和周围任何一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
即使放在几十年之后，这女人也散发着一种成熟慵懒之美，带着丝民族风，还有一点波西米亚的味道。
当时，方小芹还暗自想了一下，这人穿着打扮还不赖嘛，有点朱琼的味道。
谁知女人转过头来的那一霎那，还真的是朱琼。
两人目光对视，方小芹一下就笑了。
“琼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朱琼怎么会独自一人来了省城呢，钱飞能放心吗，而且她过来做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噼里啪啦问了出来，朱琼拢了拢头发，把凌乱的头发压在了耳朵后边，还有些不好意思。
“小芹，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这省城实在是太大了，我本来是从火车站出来，想要来机械厂找你的，可是有人指错了路，走错了路，就迷路了，现在到处打听机械厂在哪呢。”
在这个没有手机导航的年代，找不到路还真的是一个大问题，只能靠问，如果找到一个不靠谱的人问路，还真有可能南辕北辙了。
不过这也是神奇的缘分啊，能在这么大的省城偶遇，小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对着朱琼哦哦哦地，就像是打招呼，朱琼一下喜欢地不行，忍不住抱在了怀里。
“还好找到你了，不然我今天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时间还早，大概是下午2点左右，方小芹带着朱琼就在旁边的小面馆里吃了一碗面，吃第一口，朱琼就吃了出来，这辣酱是方小芹他们的辣酱，不由得有些感慨，原本以为，方小芹就只是到省城来生孩子呢，没想到她还能做这么一件大事，不但注册了自己的商标，还让这桂花婶辣酱遍布了整个省城。
不过方小芹却问她。
“琼姐，你再多吃两口，看看它真的是我们家的辣酱吗？”
朱琼半信半疑，又吃了几口，最后终于吃出了差别。
“别说，是有点像，但是好像香味更淡一些，没那么浓郁，小芹，难道辣酱运送过来，变了味？”
方小芹简单说了说巨峰食品厂的事，关于巨峰食品厂，朱琼也听钱飞偶尔提起过，不够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何文萍也跑巨峰食品厂了，不由得有些感叹。
“小芹，你说这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还好当初推你那一把，小新这孩子没事。”
小新看着朱琼笑，就好像真的知道朱琼在说自己的事一般。
方小芹问了好几次，朱琼怎么会来龙都市，朱琼叹了一口气，终于说了起来。
第872章：进货
朱琼是过来进货的。
江启明她妈妈回去已经四五天了，除掉路途的时间，是大前天到的大兴县，一行人在大兴县招待所住了一晚上，钱飞听说江启明回来了，立马就跑了过来，临时决定和他们一起回云龙镇。
不过，在这之前，钱飞是打算来龙都市进货的，朱琼服装摊位上的衣服，都是从龙都市进货过来的，最近的货都卖得差不多了，早就应该去进货，不过因为辣酱生意不错，一直忙着卖辣酱，所以拖了好长一段时间。
回家后，他有些内疚。
“琼姐，要不我过几天再去龙都市进货，江大哥回来了，我去云龙镇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
朱琼一听，哪里能耽误了钱飞的大事，自然就答应了下来。
“这样，我去进货吧，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让你进货，虽然市场上的货我有些看不懂，但也想去试试。”
就这样，钱飞虽然不放心，还是让朱琼独自一人过来了，走之前他千丁玲万嘱咐，叫她到了之后先去机械厂找朱琼，然后再让方小芹陪着一起去进货，这样自己也能放心一些。
说起江启明，感觉他似乎走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了，可是怎么才到家两天呢，方小芹都盼着他是不是应该回来了呢。
一说起服装进货，方小芹一下就来劲了，其实她一直都喜欢服装，不然前世也不会去创建自己的服装品牌，然后找设计师设计了，只是自己实在是没有那方面的天赋，最后才会亏得一塌糊涂。
即使现在重生了，她也不甘心，觉得自己有一个未圆满的梦，所以才会在见到朱琼的设计之后，激动成那样，梦想着能有机会和朱琼合作，将来做属于自己的服装品牌。
“好啊好啊，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多选一下，拿最优质的货，平时钱飞一般是在哪里拿货呢。”
因为隔壁胡艳也在摆地摊，方小芹倒是知道几个进货的地方，如今，龙都市已经建了一个服装批发市场，市场码头上都有从花城那边运送过来的货，还有布料。
平时，钱飞进货都是到这个批发市场拿的，不过最近听说，如果能直接到厂家拿货，价格上的优势还更大一些。
“钱飞说，龙都市有几个服装厂，如果你有时间，也可以陪我过去看看，再仔细对比一下然后拿一批回去。”
方小芹当然愿意了。
“钱飞有没有说那些服装厂，我们今天就可以跑过去看看。”
朱琼从兜里拿出了一张小纸条递给了方小芹。
“丽华服装厂。”
丽华服装厂？
方小芹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很快，她就想起了当时杨华追踪的那批电器，不就是放在这个服装厂吗？
突然就对这个服装厂有了点兴趣。
“琼姐，要不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情况，不过先不急着拿货，我宿舍隔壁邻居也是摆地摊卖衣服的，晚上回家我们还可以问问她。”
第873章：瞧热闹
就这样，朱琼和方小芹没有回机械厂宿舍，直接坐公共汽车去了城郊的丽华服装厂。
这丽华服装厂开在钢铁厂旁边，以前是钢铁厂下属的劳保厂，要去丽华服装厂，需要从钢铁厂的厂区外边经过，灰尘很大，还有很大的噪音，不时有大卡车从路边经过，路上除了生产工人，很少见到行人的。
这也是当初张彪会选择这里偷偷作为电器仓库的原因，确实够隐蔽。
朱琼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走到一半的时候，就拉着方小芹的手。
“小芹，我看还是算了吧，这地方的衣服，感觉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是像以前一样，去批发市场好了。”
不过就因为这样，方小芹反倒对它更有兴趣了一些。
“琼姐，怕什么怕，反正来都来了，我们去看看，看看又不违法。”
穿过厂区外边满是灰尘的路，最后，他们终于到了一栋红砖黑瓦的厂区门口，斑驳的朱红色大铁门旁边，写着丽华服装厂几个字。
厂门口，有点热闹，围着百十号手里拿着工作服的钢铁厂工人，这倒是出乎方小芹她们的意料之外。
这几十个人里，男女老少都有，他们堵在门口，不许厂子里运货的大卡车出门，里边，堵着两三辆大货车，里边装着满满当当的货物。
有些比较大声的声音，钻进了方小芹的耳朵里。
“叫厂长姚丽华出来，给我们大伙儿一个说法，不然我们今天就不撤了。”
“怎么，姚丽华要当缩头乌龟了吗？”
这时，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站在那给大家解释什么。
“大家都回去，有什么问题，给你们领导反应，让他们来和我们沟通，有问题解决问题嘛，这样堵着我们的厂大门，成何体统了。”
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大有这些人不撤就要给他们颜色看看的架势，有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直接发了火。
“反映反映，成天就叫我们到上边反映情况，这都反映了几个月了，到底解决了没有，这工作服偷工减料不说，连做工也严重不过关，轻轻绷一下就裂开了，你让我们怎么穿着干活。”
他的话，立马引起了人群里所有人的共鸣。
“对头，以前厂子属于我们钢铁厂的时候，大家还能穿一身好衣服，我上一件工作服，穿了几年也不见坏的，现在倒好，穿两三个月就缝缝补补了好几次，这布料和以前的也根本没法比，你说你们这厂子到底赚了多少黑心钱。”
方小芹听他们说了一会，就大概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看来这姚丽华的心思啊，真的不在这生意上，不然不可能把好端端的一个服装厂，直接经营成这样。
照这样看，朱琼的直觉还是对的，要想在丽华服装厂拿到适合摆地摊的货，怕是不太可能的了，连钢铁工人的劳保服质量都没法保证，还可能生产出适应市场的潮流服装来吗？
真的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资源，不由得有些可惜。
不过，有热闹可瞧，方小芹并没有即刻离开，打算在人群里多看看，她想看看，那个叫姚丽华的厂长，会不会真的出来给这么多的职工解释解释呢。
这时，方小芹在人堆里，发现一个人，和其他人似乎有点不一样。
第874章：终于服软了
这是一个年近五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和大家一样，穿着一套深蓝色的工作服，不过他的工作服比其他人的显得干净了许多。
这人带着一顶帽子，并未站在人堆之中，而是站在一颗树下，从帽子下边露出的头发能看出来，他的两鬓有些花白了。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群情激昂，非得要对方拿出一个结局来，而是听了大家的话，然后用力地扯了扯身上的工作服，没想到他那样用力拉扯之下，衣服下摆还真就裂了一条口子。
他的脸色不由得有些难看，然后把下摆压在了裤腰里边，双手环抱，继续观战。
方小芹看到这个人，直觉告诉他和这帮工人的身份肯定不一样，不由得往他旁边走了一步，不过也没离得太近，免得引起对方的怀疑。
那矮胖中年男子的话，立马激起了人堆里更多工人的不满。
“反正今天我们也不管了，如果不解决，你们的车也别想出门，就看谁耗得过谁。”
里边的卡车司机急得不行，使劲按喇叭，然后司机还冲下来和矮胖男人发火。
“你说你们丽华服装厂到底怎么回事，这药耽误了行程，到时候我货拉不回去，领导怪罪下来，你们得承担责任。”
后边一个车的司机也凑了上来，语气比先前那个更不客气。
“你和他废什么话，你看看那些工人的衣服，说实话，几个月时间能坏成这样也真是骇人听闻了，你说我们要拉回去的货也这样，这还做什么生意。”
矮胖男人不怕这些工人，但是却不敢得罪采购商，如今服装厂的生意不好，好不容易谈成的一笔生意，可不能这样黄了，不然姚丽华铁定把他这职务给撤销了。
他对着旁边一个人，小声耳语了几句。
“去办公室，给姚厂长说下这件事，怕是只有她亲自出面了。”
此刻的姚丽华，正在办公室里打电话。
她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看样子，门口发生的事，她早就知道了。
和她通电话的，是带着何文萍还有叶莎莎回了花城市的张彪，她正在给张彪汇报这件事。
“这批货的布料确实有问题，当时也没想到这批货会出事，就想着比其他厂子便宜一些，就定了回来，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一定想办法补救，希望你能再给我个机会。”
姚丽华是真的紧张了，这段时间，她管理的服装厂接二连三的出事，张彪早就对她不满意了，尤其是上次，要不是何文萍机警，到了龙都市就下车直接跑去张彪那报信，可能这个厂子都不复存在，被杨华他们给一锅端了。
所以，现在她不能再出事，不然张彪一句话，可能这服装厂就要易主了。
在电话中，她一直都在承认错误，不过看得出来，张彪似乎并不满意，最后还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姚丽华拿着一片忙音电话在那发呆，手底下人小心翼翼走进来。
“姚厂长，门口要失控了，要不你还是出去处理一下？”
第875章：初见成效
方小芹和朱琼就站在离大树不远的地方，那戴着帽子的中年男人也站在那，不过她妈妈谁都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大门的位置，没一会，姚丽华气势汹汹走了出来，人群一窝蜂围了上去。
那矮胖男人立马护着姚丽华，但是被她一把推开了，只见姚丽华一下爬到了旁边一个木箱上，大吼了一声。
“你们的问题，丽华服装厂一定给解决，我恳求大家，先回去，行不。”
大家从来没见过一向傲慢的姚丽华这样诚恳过，看来，她也被今天这阵仗吓到了，确实这件事已经拖了很久了，先前是钢铁厂的跑过来协商，姚丽华就一直推脱责任，把自己的责任推开，然后找各种理由，再加上处理电器的事，直接就把这事给搁置了，压根没放在心上。
她以为，钢铁厂毕竟是一个国营企业，当初这批工作服早就验收了，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上纲上线，时间一长也就让自己蒙混过去了。
谁能想到突然间冒出这么多工人来闹事。
她知道自己再不服软，这个坎就过不去了，不但张彪那过不去，连厂子这边也过不去。
领头的工人是一个年轻小伙子，直接就大声问她了。
“那你给我们一个期限，新的工作服什么时候能做出来，质量是否有保证，如果做不到，我们就要找领导申请换厂家，以后不穿你丽华服装厂做的工作服了。”
这个年代很少有换合作商的，毕竟这丽华服装厂的前身，就是钢铁厂的劳保厂啊，所以之前的姚丽华有恃无恐。
但这个时候，她的态度好得不行。
“大家放心，一个月，一个月以内，我保证把新工作服发放到大家手里。”
既然她一个堂堂的厂长做出了这样的承诺，大家开始在私底下窃窃私语了，这件事解决了这么久都没成，没想到今天这一闹，还真的成了。
领头那年轻人看似有意无意，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中年男子，男子点了点头，那年轻人这才松了口。
“那成，我们就等着。”
姚丽华总算松了一口气，人群开始散去。
方小芹夹杂在这群人之间，刚刚年轻人的那个小动作，可能别人都没发现，不过还是被细心的方小芹给发现了，她抓着朱琼跟在那中年男子身后，跟得挺紧，总觉得这男子有些不简单。
男子叫宋和平，是钢铁厂新来的一个副厂长，专门管厂里的后勤工作，因为才来不久，厂子大部分的人都不认识他，不过在听了厂里反应劳保服质量问题这件事之后，大为震怒。
但是他反其道而行之，并没有让自己出面来解决这个问题，而是想了这个办法，想看看姚丽华的反应。
果然如自己所料。
他很快发现了方小芹，其实早在方小芹她们来的时候，他就留意到了，这两人他可以肯定不是钢铁厂的职工，难不成是丽华服装厂的人？
可是她们也没进厂子，也没和厂里的任何人说一句话，看起来也不像是。
更何况，方小芹背上还背着个孩子。
更让宋和平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很快在人群中发现了自己，还跟踪了过来，这让宋和平一下有了兴趣。
第876章：善意提醒
宋和平站在拐角处，看着跟过来的方小芹和朱琼。
“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对从转角处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方小芹她们还吓了一大跳，不过她也实话实说。
“不是，我们其实是想来丽华服装厂来拿货摆地摊的，不过正好遇到了这件事。”
宋和平看他们并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不过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跟踪自己呢，他哦了一声，处于一种本能，提醒方小芹和朱琼。
“到他们厂拿货？你觉得你一次能拿到几百上千件的量么，据我所知，丽华服装厂生产出来的衣服，价格不便宜，还都是进商场的，怕是并不适合摆地摊哦。”
说到这里，宋和平摇了摇头，不忍心看到她们上当。
“而且他们那质量，你能放心？”
方小芹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彼此都不认识，对方能给出这样的忠告，这让她觉得这个人的人品不错，其实，她心头何尝不是这样想的，虽然没看到服装厂里的货，单单从一个劳保工作服的问题上，就能可见一斑。
她说出了自己跟踪过来的目的，说到底，更多的可能是好奇。
“叔，你应该是钢铁厂的人吗，我就不明白了，丽华做出来的服装都这样了，你们怎么还要定他们的货，不选择别的工厂来合作呢？”
其实，这也是让宋和平疑惑的地方，之前，他是在地方上一家厂子上班，最近才调到钢铁厂来，对这样的迷惑事件非常不理解，同时也在厂里的领导班子会议上反映过。
没想大家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还劝宋和平，这件事就是小事，让底下的人过去协商解决了就好了，不要大动干戈。
所以，宋和平才会想出让工人到丽华服装厂门口闹事这一招，如今看来，也算是初见成效了。
宋和平有些汗颜，没有回答方小芹的话，这外人一眼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为什么厂里就不解决呢。
从宋和平的表情里，方小芹知道他肯定有什么为难的地方直接又加了一句。
“不过你这个办法倒是不错，这丽华服装厂，现在倒是不得不解决这个问题了。”
对方小芹一眼看穿这件事是他策划的，倒是让宋和平有些惊讶，不由得对这个还带着孩子的年轻小媳妇有些另眼相看了。
他未置可否。
“既然你们是来进货了，现在货是不可能进了，就早点回去，这地方偏僻，晚了公共汽车收车了，可就只有走路回去了。”
这也是善意的提醒，方小芹看了看天，确实太阳已经开始往西斜了，今天江启琳还要回来呢，虽然给她留了煎饼在江边的房子里，方小芹作为嫂子，知道江启琳盼着吃自己做的菜，还是想早点赶回去给她做顿饭吃。
于是，她礼貌地对着宋和平说了句谢谢，就打算拉着朱琼离开。
不过朱琼似乎犹豫了很久，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宋和平穿着的工作服外套上，她说得有些犹豫。
“同志，你能把这工作服给我看看吗？”
第877章：补救
方小芹也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朱琼，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宋和平索性把穿着的工作服外套脱下递了过来，这工作服是用卡其布做的，他这套是新的，还没下过水，看起来丝毫没问题，而且摸起来有一定的厚度，还挺牢实。
不过下水之后就不一样了，那些工人普遍反应，这工作服下水之后啊，不但褪色厉害，还迅速变软，根本不禁磨，尤其是那些一线工人，经常肩挑背扛的，凡是摩擦的地方，很容易就破损了。
这衣服啊，虽然新的摸起来比以前那种土布柔软一些，但是实际上和以前的布料差得远了。
更为关键的是，丽华服装厂做出来的这批新工作服的售价，比以前的老工作服还更贵一些。
朱琼把衣服拿在手里仔细摩挲着，这时，方小芹一下恍然大悟了。
朱琼的丈夫，也就是顾云辉的父亲在出事之前，在大兴县棉纺厂里就是做技术工作的，专门负责棉纺厂里的布料技术研究和开发，也就是在一次新布料研究过程中，他在生产车间调制机器，导致机器故障最后出的事。
朱琼一直跟在他这边，而且对服装和布料，她有着一种本能的天赋，她肯定是发现这个布料的问题了。
果然，朱琼说得非常笃定。
“这布料本身就是残次品，在生产的时候就偷工减料，然后浆洗的时候工序也不合格，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多大的区别，实际上固色和牢固度都受到了影响，按理说，这样的布料就应该回收，不应该流通到市场上才是。”
宋和平听得频频点头，在这之前，他也曾带着这种新面料的工作服去找过相关的专家鉴定原本想从法律程序上找丽华服装厂寻求赔偿，但是这个方案交上去，却被领导否决了。
厂里其他领导的理由是，这丽华服装厂毕竟是钢铁厂以前的劳保厂承包出去的，说起来也是一家人，出了问题内部解决就好了，何必上纲上线，今后难道就不做工作服了吗。
宋和平知道，厂里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知道这丽华服装厂到底是什么来头。
想到这里，宋和平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姚丽华咬死了说这批工作服厂子在验收的时候并未提出任何的异议，那就是验收合格了的，如今出现问题，那有可能是钢铁厂拉回去之后保管不当或者使用不当才出现的问题，他们不可能再负责。
这样拉锯过几次，对方耍无赖，宋和平没了办法，这才让工人们也跟着耍无赖，可是就算今天姚丽华答应了后边的工作服保证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已经拉回厂里来了的这批库存，还是得厂里内部消化了。
虽然听朱琼这样说，知道这妇人多多少少懂一点布料的知识，但是也没想那么多，宋和平苦涩一笑。
“确实是你说的这样，不过已经这样了，也没了别的办法，厂子里只能自认倒霉，承担了这部分损失。”
方小芹满腔正义，刚想说为什么不找丽华服装厂算账，朱琼却又说了一句话。
“其实，也还是有补救办法的。”
第878章：我可以试试
这话再次让另外两人不敢相信，尤其是宋和平，因为他曾经问过专家，这布料是不是没救了，这批库房积压的工作服，只能穿几个月就报废。
专家告诉他，理论上是这样的，因为布料已经做成了成品，要想重新做的成本，估计和纺织新的布料差不多，得不偿失，没有这个必要。
所以他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过朱琼并没有撒谎。
因为以前大兴县的棉纺厂，也曾出过这样的生产失误，当时这批报废的布料，被顾云辉父亲用极低的价格买了回来，他知道朱琼从小到大就喜欢做这些手工，所以买回来给朱琼练手。
当时，朱琼还责备他，这有质量问题的东西买回来，即使做的东西再美，也是中看不中用，做成衣服也穿不了几天，当时的顾云辉父亲非常神秘，说他有办法，能用最低的成本修复这批面料。
别说，还真被他捣鼓出来了。
不过他们谁都不敢说，生怕厂子里的人说他薅羊毛，偷偷地把布料处理好之后，朱琼拿来偷偷做了不少的衣服，当时还是七十年代末，压根没人摆摊什么的，只要偷偷卖东西，就是投机倒把，要被抓。
不过就这样偷偷卖，他们也卖了不少，也算是朱琼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劳动赚到的一笔钱，为此，她印象深刻，以至于顾云辉父亲到底是怎么处理这批布料的，她记得清清楚楚。
朱琼手里捏着工作服。
“我可以试试，虽然处理之后布料的掉色问题还是可能存在，但是牢固性能得到很大的改善。”
宋和平简直不敢相信，当即就叫一名职工去仓库里拿了一套工作服过来，就一套工作服而已，司马当作活马医了，说不定真成了呢，即使不成，也只是损失一套衣服而已，总比库房里几百套衣服积压着好得多。
趁着宋和平去拿工作服的档口，方小芹拉着朱琼的手。
“琼姐，你当真有把握？如果有把握，你可以把这笔生意接过来呀。”
在这方面，方小芹也是外行，不过本能让她还是相信朱琼的，她前世是一个商人，如今做什么事，还是习惯以一个商人的角度来看问题，所以立马想到的就是合作，让朱琼能从这件事之中得利。
朱琼却笑着摇了摇头。
“赚钱我倒是没想，我就是觉得，如果这衣服就这样浪费了，怪可惜的，所以试试吧，能成那是最好的。”
方小芹一下有些汗颜，难怪钱飞会对朱琼那么着迷，这女人好像随时都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淡然味。
宋和平把工作服给了朱琼，还把自己在哪间办公室也告诉了她。
“非常感谢，有任何结果请一定及时告诉我，谢谢。”
从钢铁厂到机械厂比较远，需要转三次公共汽车，在中途转车的时候，正好要经过一个夜市，这夜市就是当初周丞给江启琳买发夹的那个，方小芹看到不少摆地摊卖衣服的摊位，好像听胡艳说，她偶尔也回来，不知道今天来了没。
丽华服装厂这趟是白跑了，方小芹也不想回家做饭了，索性和朱琼就在夜市上吃点，顺便考察一下市场，于是提议先逛一会再回去。
第879章：夜市
她们的运气不错，今天的胡艳果然在这个夜市上摆摊。
这个市场离机械厂宿舍还是比较远，平时胡艳来得得，主要是带着大包小包还有一口袋的辣酱去赶公共汽车，有时候挤都挤不上，今天正好遇到陈翔休班，蹬了三轮车过来，所以他们的摊位摆得比较大，方小芹一眼就看到了。
夜市已经形成了规模，看得出来，胡艳和周围的摊主挺熟悉，这个时候，天黑将未黑，周围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不少摊位上海在摊位两头挂两个马灯，看起来更加热闹喜庆了一些。
胡艳也看到了方小芹，同时注意到了站在方小芹旁边气质独特的朱琼，朱琼身上的衣服立马引起了胡艳的注意，她拉着朱琼自己做的那件棉麻外套。
“这衣服好看啊，我进货的时候从来没看到过这种款式，是在哪里买的啊。”
周围有几个和胡艳熟悉的摊主也过来围观了，朱琼被这么多人看着，一下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这个是我自己做的。”
胡艳一下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肯定就是小芹说的那个做服装的朋友吧，在大兴县做是不是，还顺带卖辣酱？”
胡艳早就听说过朱琼的名字了，在方小芹那里，两人摆摊卖衣服和辣酱的模式简直是一模一样，早就想和朱琼交流交流，怎么才能把衣服和辣酱都卖好。
没想到今天还真见到了，顿时有种一见如故之感，胡艳这人能说会道，和很多人都自然熟，天生就是个干销售的料，不像朱琼，即使卖了这么长时间的东西，还是改不掉那种你爱买就买不买就算了的佛系心里，总是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绽放。
只见胡艳拉着朱琼的手，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起来，反倒没方小芹什么事了，方小芹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把小新先给喂饱了，就这一会儿功夫，就发现朱琼成了这堆摊主的焦点。
“我说朱姐，你做的衣服实在是太好看了嘛，以前小芹穿的衣服我就觉得好看，她说是你做的，老早就想认识你了，你做的这些衣服，你能不能多做一些，我也可以挂我摊位上来卖。”
以前的朱琼在大兴县县城，她做的衣服人家老是说怪模怪样的，卖得并不好，可是这里是省城，大家的审美自然就要潮流得多，不光是胡艳觉得好看，另外几个摊主也觉得好看呢，听胡艳这样一说，也纷纷附和。
“对对，只要价格合适，都是这样好看的款式，我们也订。”
胡艳气得不行，自己在谈生意呢，这些人还跑来抢，立马抓着朱琼往一旁躲。
“朱姐，咱不理她们，她们见谁赚钱都眼红，你就给我做好不好，价格好商量。”
朱琼一下有些懵，她从来都是与世无争的过着，再加上现在生活中有了钱飞，凡事都是钱飞在出面，遇到这种事，一下还真没了主心骨，不由自主就看想了方小芹，眼底里全都是求助。
第880章：新的商机
方小芹也从中看到了商机。
朱琼是天才型的服装设计师，在方小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不过她的灵性可不能在批量生产中消耗掉了，而且手工制作的服装，摆在胡艳的地摊上，不可能卖得起高价来。
方小芹半开玩笑半认真，把朱琼抓了过来。
“琼姐的事情多着呢，哪里有时间来做那么多的衣服，不过琼姐设计的那些衣服确实都很好看，你们要真想进她穿的这类的货，我倒是有办法，而且保证价格还便宜。”
她故作神秘的样子，再次让好几个人都围了过来。
“快说说，快说说，什么时候能拿到这种货？”
花城过来的一批时装款式好看是好看，可是在批发市场卖得贼贵，地摊上卖不起价，她妈妈一听款式好看价格还好，自然有了兴趣。
不过方小芹可不能一下就把心头的想法全部倒出去了，毕竟这个想法也是她刚刚冒出来的，还不成熟，必须得完善之后才知道是否可行。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要和朱琼谈合作，在两人没商量好之前，不好在这些人面前承诺什么。
“我们就把话先说到这里嘛，等以后有货了，第一批满足你们的需求，如何？”
朱琼的心头紧张得厉害，小芹怎么能擅自帮她答应了下来呢，使劲扯她的衣袖，示意她自己做的这些衣服，自己穿穿还行，那是因为自己喜欢，可是真要卖，肯定不好卖。
毕竟在大兴县也实验过。
不过她哪里知道，这个时候大城市里的姑娘，审美意识已经开始解放了，不再喜欢千篇一律的流水线衣服，就喜欢有自己的特色。
这是一个刚刚萌芽的新风向，如果能抓住了，说不定前世那个服装梦，真的就能实现了呢？
听方小芹这样说了，大家纷纷表态了，就等着方小芹的消息，还让胡琼不要藏着掖着，有钱大家一起赚。
朱琼因为不知道方小芹到底在想什么，也因为紧张，还想着要处理钢铁厂工作服的布料，和方小芹没在夜市逛多久，就提议先回去了。
在路上，她终于忍不住了，问方小芹。
“小芹，你这脑袋里到底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出来了，你也知道，我做一件衣服花费的时间很多，我看了她们今天地摊上卖的那些衣服价格，我做的衣服挂去卖，不合适，我怕她们压根一件都卖不出去。”
朱琼别的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不好，就是不够自信，不管是在事业上，还是在感情上，就像她迟迟不敢接受钱飞一样，她始终觉得，如今的自己压根配不上那么好的钱飞。
可她哪里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优秀，有多好。
方小芹戳破了她这一点，再次鼓励她，给她信心。
“琼姐，以前我让你没事的时候把自己想到的衣服款式，用笔画下来，你还在做吧？你能把你画的那些款式给我看看吗，我们选几个款出来。”
朱琼是真的听了方小芹的话，也因为她是真的喜欢，如今，那个笔记本都随身携带着的，她把笔记本摸了出来。
“还有些在家里，这是最近画的，只是小芹，你到底要做什么。”
方小芹也不藏着掖着了，两人边走边说，已经到了机械厂宿舍大门外。
“琼姐，我想和你合伙，开个服装厂。”
第881章：做了再说
朱琼倒吸了一口凉气。
服装厂这说起来实在是太庞大了一些，她做梦都不敢往那方面想，就是在以前，她最多就想着开个缝纫铺，帮人做做衣服，改改衣服，如今这个倒是差不多实现了，自从钱飞给她买了个缝纫机之后，朱琼真的能接一点这方面的工作，偶尔也能赚点钱补贴家用。
今天才去了丽华服装厂，那厂子到底有多大，就是只站在外边大门外看了几眼也能想象得到，这小芹怕是疯了吧，再或者是在痴人说梦话，逗她开心呢。
“小芹，你别开玩笑了，开服装厂，不说别的，我就是赚一辈子的钱，摆一辈子地摊，卖一辈子辣酱，也不可能赚得到开服装厂的钱。”
方小芹真想教育她一顿，让她打开格局，谁说就要摆一辈子地摊，卖一辈子辣酱了，不过她知道朱琼是从大山走出来的，这辈子除了这次来省城，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大兴县，让她有那么高瞻远瞩那也是不可能的。
就像前世的自己，不也是摸爬滚打之下，不知道吃了多少亏上了多少当，才攫取到第一桶金，然后一步步成功的吗。
所以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而是耐心和朱琼解释。
“琼姐，以前我叫你画这些服装的设计图的时候我就给你说过，说不定有一点，这些东西能直接变成钱，当时你答应画了，你说你是因为相信我，我现在又说，这次我们就可以想办法把它变现了，你还相信我吗？”
朱琼被方小芹的一本正经感染了，感觉她并不是像在开玩笑，也站定了，非常认真的看着方小芹。
“小芹，我相信你，钱飞都说了，你是一个干大事的人，跟着你干，肯定能有肉吃，只是你说开服装厂，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觉得以我们现在的条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特意强调的是我们，是的，她也清楚方小芹他们现在的经济实力，辣酱虽说卖得红红火火，但是利润并不高，想着扩充其他食品，但是也还没开始行动，江启明也被刀具厂开除了，没有工作，三个孩子还有一大家子的人都靠着卖辣酱的钱生活。
哪里有什么闲钱来开服装厂。
方小芹一下就笑了，朱琼说得也对。
“琼姐，我说的是最终开服装厂，并没有说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开呀，但是只要有你手里的设计图，我们再召集两个会缝纫的女工，两台缝纫机，完全可以做一些衣服出来投入市场的，只要款式独特，面料过关，你还愁没有生意吗？你成天都想着进货卖别人的衣服，为什么不能转变下思路，我们做出衣服出来，让别人来卖?”
朱琼愣了一下，方小芹说得好像有些道理，不过她还是有自己的顾虑。
“可是，万一做出来的衣服不好卖怎么办？”
哪里有那么多万一，从今天晚上那几个服装摊主的反应，方小芹就已经看到了市场，况且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人生的种种可能，不就是这样被试出来的吗，大不了从头再来。
“好了，先做了再说，你们赶快回宿舍，商量下具体的细节，还有，小新这孩子又睡着了，在背上睡了一天，也该把他放床上去了。”
第882章：商讨细节
江启琳一直在宿舍门口等着，因为没有钥匙，一直进不了屋，直到晚上9点多了，这才把嫂子等了回来。
原本她还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想问问嫂子呢，关于她和周丞之间的事，她想知道，后边到底该如何相处。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她老是嫉妒白燕能和周丞在一个学校上学，到底正不正常啊，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嫉妒的，怪只怪自己成绩没他们好，没能考上理工大学，可是见到他们一起去上学，一起从学校回来，她还是莫名其妙就嫉妒了。
不过她没想到方小芹会和朱琼一起回来，而且两人还一直讨论着服装的事，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大计划，而且拿着一个手绘的设计图本子一直在那研究，自己好像连插话进去的机会都没有。
罢了罢了，自己的这点是小事，嫂子做的都是大事，而且朱琼在这里，有些话她也问不出口了。
江启琳在旁边别无聊奈地听了一会，什么流行，什么时尚，什么基础款时装款，这些话她简直听不懂，还不如让她多背几个英语单词呢。
该死的事，肚子竟然又咕咕咕地乱叫了，晚上那碗面条她没吃，看来真是失策。
她在屋子里到处找吃的，这时方小芹终于留意到了她，丢下手里的铅笔。
“启琳，你这是饿了吧，要不嫂子给你做点吃的。”
江启琳连连摆手，就算是要弄吃的，也自己去做就好了，哪里需要方小芹来照顾她，这么温柔善解人意还会照顾人的嫂子，简直让她不适应。
不过一想到白燕那盈盈一握的腰身，走起路来都是我见犹怜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牛高马大走路一阵风，一拳头能打死一头牛。
就连面前生了三个孩子的嫂子，这身形也是这样的玲珑有致啊，就是放在大学校园里，也比很多同学的身段儿都好。
这人与人之间，咋就差距这么大呢。
江启琳的食欲一下就没有了，想起明天要和周丞去龙门山公园，顿时也想臭美下。
“嫂子，你们一直在说衣服啊，风格啊，时尚啊什么的，能不能帮我想想，明天我想去爬公园，到底穿什么好看呢。”
江启琳是真的想要穿得漂漂亮亮地和周丞约会，不然站在他面前，自己也会老自卑了，尤其是现在这倒长不短的头发，看起来就像是一堆杂草。
说起这个问题，方小芹一下有些兴奋，把江启琳拉到朱琼的面前。
“琼姐，你看看啊，启琳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她绝对不可能适合带着民族元素的裙子，那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只会给人一种穿了别人衣服的违和感，但是换成休闲风，她就是帅气，青春，活力，比如你图里边的这一套。”
说到这里，方小芹翻开了朱琼的笔记本，指着其中的一套夹克外套和累死工装灯笼裤的休闲裤，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所以我们如果真的想要投放市场看效果，做的几个款就不能是一个风格，每个风格都得有，因为大街上的女子也是风格各异的啊，适合的东西也不一样，不然市场面就会越做越窄。”
这也是当初朱琼在大兴县自己做的衣服卖得不好的一个很大的原因了，因为她只做自己喜欢的，而不会去分析市场，适应市场。
江启琳把本子拿来看了看，虽然有些难过，因为嫂子说她不适合穿裙子，不过看着那图纸上的那套衣服，还是有些喜欢。
“嫂子，这套衣服好看。“
第883章：回江边
正好这个时候胡艳摆地摊回来了，方小芹说做就做，找胡艳把缝纫机借了过来。
“启琳，你就先休息，我和琼姐连夜给你把这套衣服做出来，明天早上试穿，保证你穿着它和周丞去爬山，是人群中最靓眼的那个。”
江启琳有些忸怩，自己没说是和周丞一起去爬山啊，嫂子怎么就知道了，他还想狡辩一下。
“哎呀嫂子，我不是，我不是和周丞约的，就是好久没去爬山了，锻炼锻炼，我要减肥了，我不要像现在这么胖，我们班上好几个女生私底下都议论我，说我在食堂特别能吃呢。”
能吃是福，况且在方小芹的眼里，江启琳这样子压根就算不上胖，168身高，120来斤而已，那就是一种健康的美。
“别管她们，她们那是嫉妒。”
听方小芹这样一说，江启琳一下又开心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翻出了一袋饼干出来，又在那把它吃完了，边吃她还忍不住一边和方小芹说话。
“嫂子，你今天给我们留的煎饼实在是太好吃了，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煎饼，这是在哪里买的啊。”
汪凡做的煎饼确实是一绝，看来自己的直觉没有错嘛，方小芹把汪凡没有卖煎饼的地方告诉了她。
“就在那家国营饭店外边不远处的集贸市场入口那，他天天在那卖，早上很早就拉着三轮车过去了。”
江启琳想起煎饼的味道，还有些意犹未尽，心想着明天先跑过去买几个煎饼，再和周丞汇合，这样爬公园的时候他们还有煎饼吃了，也免得周丞打肿脸充胖子，中午又要请她吃大餐，浪费钱。
想着这些，江启琳感觉整个心里都甜滋滋的，不过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一半是激动，想知道新衣服是什么样，一半还是惦记着周丞，刚刚他说要回学校，自己把他还回来的钥匙丢给他就跑了，结果钥匙还拿错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留在江边了呢，还是回学校去了呢。
江启琳想，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肯定是回学校了，周丞是个学习狂嘛，他都说了要学习。
一想到这里，江启琳索性从小床上坐了起来，把鞋穿好。
“嫂子，要不我到江边房子去住吧，正好晚上你和琼姐住宿舍也宽敞一些，我就不凑热闹影响你们了，明天早上我来拿新衣服。”
从机械厂到江边虽然走路要走半个小时左右，不过这个年代的治安不错，而且这一段路上，只要不沿着江边走，一路上都有摆摊的小店，路上还是安全的。
“怎么，周丞今天没回来吗？”
江启琳也不敢肯定，不过她可不想方小芹误会了自己，想晚上跑过去和周丞单独在一起。
“他回学校去学习去了，说明天一早来机械厂宿舍找我。”
听她这样一说，方小芹也就答应了下来，她和朱琼在房间里做衣服，确实影响江启琳休息。
“那你机灵点，进屋之后一定要记得反锁了知道不。”
江启琳出了机械厂宿舍，半个小时候后，来到了江边的房子外边。
这一路上，她都有些紧张，一直在想着，如果周丞没回学校，就住在屋子里怎么办。
不过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发现大门上挂着一把门锁，显然是有人从外边锁起来的，她一下又是放心又是失落。
原来，周丞真的不在啊。
第884章：抓小偷
江启琳拿出手里的钥匙把门打开，这江边其他都还好，就是没有通电，所以只能点煤油灯，她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找到火柴，正暗自着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阵风吹过，把木门撞得砰砰响。
绕是大胆的江启琳，此刻的也吓了一大跳，还真是不长记性，嫂子特意叮嘱过，进屋后一定要反手就把门给拴上，怎么大大咧咧的又给忘记了呢。
不过，江启琳刚转身想要去栓门，突然一双大手直接就把自己反手扣住了，然后把她整个婶子抵在了墙上，面向墙，对方的力气可真够大的，她感觉自己整个鼻子都要被压平了。
她尖叫着伸手胡乱乱抓，反手一下竟然抓着的一个光着上半身的男子，这可把江启琳吓坏了，以为遇到了坏人想要图谋不轨，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不过江启琳始终是江启琳，江启明的妹妹啊，闲来无事的时候，也跟着大哥学了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待她冷静了下来，立马变得沉着果敢。
打蛇还打七寸呢，这个臭六氓，想要趁火打劫，没门。
江启琳把腿一勾，直接踢向了身后男子的裆部，只听对方一声惨叫。
“启琳，怎么是你，我是周丞啊，我以为是进来小偷了，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江启琳被周丞的话吓得都说不出话来了，抬头看到久久找不到的火柴，原来放在窗台上，她连忙把火柴化燃点燃了桌子上的煤油灯。
昏暗的灯光下，周丞涨红了脸，弯着腰一副痛苦的样子。
他竟然只穿了一条大短裤，这让江启琳也顿时脸红了，慌乱之下连忙把煤油灯给吹灭了。
屋子内再次恢复了先前的黑暗，到这个时间点，连龙都大桥上的路灯都变得微弱了许多，已经很少有人在外边晃了。
谁都不敢说话，生怕一说话场面会变得更为尴尬。
最后，还是江启琳沉不住气了，质问周丞。
“刚刚明明房门是在外边反锁的，周丞，你怎么会在屋子里边，你不是说要回学校去学习吗。”
周丞也觉得委屈呢，自己只是半夜里睡不着觉，跑江边去洗了个澡，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门锁被撬了，屋子内进了小偷，还在窸窸窣窣偷东西。
他只是想给小偷一点颜色看看啊，谁能想到会是江启琳呢。
“这不是你让我今天晚上住这边的吗，还把钥匙给我了，而且我发现你把钥匙给错了，我怕你进不了机械厂宿舍，要跑回来拿钥匙，所以没敢走。”
这样说起来，还真不能怪周丞，这个年代，别说是男人了，就是女人也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夜深人静时，偷偷跑江边僻静的地方洗澡，人家出门肯定是要锁门的啊。
她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都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张口问了一句。
“你伤得怎么样了，要不让我看看。”
看看？
周丞的脸顿时火.辣辣的烫，身体还不听使唤地更痛了一些，这姑娘下手真是狠啊，看来以后绝对不会吃亏上当。
想到这里，他在黑暗中竟然又偷偷笑了，但是丝毫不敢接江启琳的话，转身进屋。
“没事，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爬公园呢。”
江启琳站在原地，愣了好久也没想明白，那周丞到底是受伤了还是没受伤呢。
第885章：买煎饼去
第二天早上，天都还没亮江启琳就醒了过来，睡了一个晚上她才明白周丞昨天晚上的尴尬，原来自己情急之下做了这样的蠢事，当时还不自知。
她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但是又舍不得不和周丞去爬公园，想了又想，最后把决定权交下了周丞的手上，她写了一张字条告诉他自己先回机械厂宿舍了，如果要去爬山就让周丞到机械厂宿舍来找她。
走出去之后发现时间还早，想起昨天那煎饼的好味道，她忍不住就跑到国营饭店外边的集市上打算去买几个煎饼再回机械厂宿舍，正好嫂子他们熬夜给自己做新衣服呢，也不用自己做早饭了。
一想到新衣服，江启琳一边期待，一边又有些失落，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穿着新衣服让周丞看到了，说不定周丞生气之下，就跑回学校去学习了呢。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没多久就到了方小芹说的那个集市，虽然天刚蒙蒙亮，不过集市上已经挺热闹的了，不少叫卖声不绝于耳，很容易地，江启琳就找到了入口处的煎饼摊。
这个位置，离国营饭店大门口最近。
看得出来，这煎饼摊也刚刚摆出来，第一锅煎饼还没烙好呢，不过离得老远就能闻到香味了，江启琳大大咧咧跑过去，张口就来了一句。
“这第一锅煎饼，我全都要了。”
一锅大概有十二三个，说起来算是豪爽的了，因为平时大多数的人都是买一个两个。
汪凡满脸都是笑容。
“好勒，还有两分钟就能好，你稍等一下。”
江启琳看着煎饼一个个出炉，这丫头其实天生是个社牛，在外人面前很能放得开的，见到谁都能说上几句话，只是在周丞面前，那小女生的忸怩样一下就爆发了，她一边看着汪凡熟练的做煎饼，看着旁边摆着自家的辣酱在卖，知道这汪凡也是嫂子的一个客户，便一边和他聊天。
“我嫂子说，你做的煎饼好吃，所以我今天早上特意过来买的。”
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汪凡一下就知道她说的嫂子原来是方小芹，在收钱的时候，说什么都要少收两个煎饼的钱。
“你就别和我客气了，我现在还卖着辣酱呢，芹姐对我也很好的，我妈说了，人都是相互的，不能光享受着别人的好，没有回报，况且两个煎饼算什么，你一次买这么多，送你两个也是应当的。”
这两人一推辞过来我推辞过去的，谁都想要说服对方，因为在江启琳看来，如果自己少付两个的钱，就好像是特意套近乎然后占这点便宜一般，可是她的本意并不是这样的啊。
最后，江启琳急了。
“好吧，你要这样的话，下次我再也不来买你的煎饼了。”
汪凡一愣，这是什么逻辑，难道自己送得还真的送错了，一下有些骑虎难下，周围好几个摆摊的都笑了起来。
“小凡啊，你这煎饼送还送不出去了，人家姑娘不要，你送给我得了。”
汪凡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江启琳似乎也发现自己是不是原则性太强了一些，最后收了下来。
“好吧，我替嫂子谢谢你，不过下次该多少就多少，不许再送了。”
汪凡也松了一口气，笑得有些腼腆。
“好好，不送了。”
江启琳转身离开，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口袋，想要先啃一个，实在是太香了，不过她还只啃了一口呢，突然看到几个流里流气的长头发年轻人，气势汹汹走到了汪凡的摊位上。
他们张口问的就是一句话。
“说，昨天在你旁边摆摊卖辣酱那个带孩子的女人，在哪里。”
江启琳一下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