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我没事了
还有人唯恐天下不乱的，在那添油加醋。
“要我说，这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方守财能有这技术，何至于输得裤儿都不剩，到最后只有卖女儿还赌债啊。”
有人还冲着方小芹大喊。
“就是就是，可真是可惜了，要不你就每天抓一伙人来打牌得了，等不了两年，肯定能盖一栋小洋楼起来，何至于还住这样的破庙啊。”
方小芹的眼眶一下红了。
她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天天躲外边排水沟里和人赌博，没有钱了就拿家里的东西去输，大冬天的，真的把家里的被子都直接输没了，一家人挤在一床薄被子里边瑟瑟发抖。
地里的草长得老高了，母亲还一边咳嗽一边拔草，好不容易卖了几个鸡蛋有几毛钱，然后又被父亲半夜偷偷摸走。
后来，方小芹死命地读书，为了交学费，她放学后就去扯草药，然后跑公社的药铺里去换钱。
还用自己的课本糊纸盒卖，每个学期一结束，别人的课本都好好收着，将来还可以复习，可是方小芹的课本，永远都是在第一时间变成了药铺里的纸盒。
她成绩很好，老师说，只要保持下去，肯定能考上大学的。
当时是1978年，刚刚恢复高考第二年，正是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时候，但是老师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当时的方小芹，到底有多厉害。
可偏偏她就在高考前夕，被父亲以两百块钱给卖掉了。
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一个赌字啊。
让她去赌，除非让她去死。
江启明已经发现了媳妇的情绪开始失控，他直接冲着那帮嚼舌根的人大吼了一声。
“滚。”
大家都被江启明的样子吓到了，几分钟后，整个院子外边开始恢复了安静，当着所有人的面，江启明一下把方小芹抱在了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他们都走了，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打牌。”
窝在江启明温暖的胸膛里，就好像周围所有人都不见了，就只有他，还有他强有力的心跳。
顿觉安全感满满。
方小芹一下就哭了出来，觉得自己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丢脸死了，使劲用手背抹自己的眼泪，又开始笑。
这又哭又笑的样子，看得江启明心疼不已。
“我没事，让我看看房子里边吧，我都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其实，方小芹之所以哭，是一下想到了她的妈，王秀芳辛苦了一辈子，最后却落下个如此悲惨的下场，她有些难过。
如果父亲不赌该有多好啊。
刚刚，吴桂花还说，母亲病了，既然都让大柱媳妇带信过来，该不会病得很严重吧。
江启明似乎看透了方小芹的心事，在她耳边小声说话。
“你要实在担心，改天我请一天假，我们抽时间回白果村一趟。”
方小芹嘴犟。
“不回去。”
说着，她推开了房门，她想过经过江启明他们几天的整理，里边肯定会有很大的改观。
但是屋子内的样子，还是让她惊讶到了。
第317章 ：小小画家
这所寺庙估计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方小芹现在推开的是以前的大堂。
菩萨那些早就没了，空间很大，被江启明他们改成了堂屋，旁边隔断了一下，做了个厨房出来，非常亮堂，原本打砸时候的破洞，用石头和水泥补了起来。
燕子那小丫头，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些粉笔，竟然在补洞的地方沿着原本的形状，画了些花花草草在上边，看起来丝毫没有违和感。
方小芹一下把燕子抱了起来。
“告诉妈妈，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画太阳，这里又画一只小鸟呢？”
燕子奶声奶气地，但是她的思想天马行空又非常有自己的理由。
她说，因为太阳就是从东边升起来的啊，这是早晨的太阳，她还说，小鸟是听到她和浩浩在屋子里笑了，才会停在那里。
有一面墙，她画了一群密密麻麻的小人儿，还一一给大家解释了。
这个是小胖哥哥，这个是我和浩浩，这个是金兰，这个是郝婶婶，这个是大江叔叔……
所有人都说完了，唯独没有爸爸妈妈。
方小芹有些失望，问她。
“那爸爸妈妈呢，燕子把爸爸妈妈画漏掉啦。”
燕子挣扎着跑了下来，说得非常认真。
“没有没有，爸爸妈妈在隔壁房间，我画在隔壁呢。”
方小芹有些疑惑，为什么所有人都画在客厅里，就把她和江启明画在隔壁。
江启明大概是看过隔壁的画，脸一下有些红，连忙想把这个话题岔开。
“我们去看看黄会计那两间吧，大江真是有心了，还给周丞和启琳一人做了个书桌。”
但方小芹没见过，还是非常好奇，出门的时候直接推开了隔壁的房间门。
大家都跟着走了进来，郝梅还在大声吐槽。
“小芹，你说你家男人神秘得很，这个房间说是你们住的，都不准大家进来参观了，我倒想看看燕子这丫头，到底画了个什么。”
燕子一蹦一跳，直接就跳到了那幅画的面前，有些显摆和炫耀。
“你们看，我画的爸爸妈妈像不像。”
所有的人都笑喷了，只见正对着床的墙壁上，被燕子画了两个抱在一起躺着睡觉的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那女人一看就是方小芹的模样，因为她画了一头长发。
郝梅一下噗嗤笑出了声，黄秋容内敛得多，但是也在强忍着笑。
“像，特别像，咱们燕子将来是要当画家的，画得简直和爸爸妈妈一模一样。”
还一模一样，谁见到他们这样了！
方小芹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上，旁边的江启明也没好到哪里去，这孩子，昨天他就发现这幅画了，想要偷偷擦掉，还被燕子吼了一顿。
“爸爸，你抱妈妈睡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我都看到了，除非你不喜欢妈妈，不然不许擦。”
这话一出，他哪里还舍得擦哦。
江启明连忙把人往屋子外边赶。
“这小孩子胡乱画的，一会就擦了，大家以后别让燕子跑你们屋子里去，这孩子就喜欢乱画，吼不住。”
所有人都退了出来，不过脸上的笑还是藏都藏不住，郝梅是过来人，还安慰他们。
“哎哟，你说你们两口子以后啊还是注意着点，别让孩子看见，不过住到这边来就好了，孩子有单独的屋子，不会打扰到你们。”
方小芹一下觉得，自己简直丢脸丢到家了，江启明还想解释什么。
这个呆子，这个时候不是越描越黑的么，她白了江启明一眼，努力笑得自然。
“我倒觉得，燕子画画还真不错，以后可以往这边培养培养。”
第318章 ：这些就交给你了
老杨和王小松处理完这件事，往派出所走去，老杨看着不远处的电线杆子，问尹东平。
“这电线杆子离得也不远，给他们这房子通电了吗？”
也不知道老杨是因为愧疚还是什么，今天在看到黄秋容住进这里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不过黄秋容能有个住处，他多少还是放心了一些。
就想着能弥补些什么。
尹东平被老杨这样一提醒，这才想了起来。
“你看我，前几天江启明还特意过来找我说过这茬，一下又给忘记了，回去后就落实，确实，这房子里没有电啊，做什么都不方便。”
他其实也知道，江启明他们找这个房子，不就是为了做烤火炉不被马大龙抓小辫子吗，如果没电，还怎么弄。
老杨催他。
“现在就去，也就几根电线一个电表的事。”
尹东平看了看时间，这马上都快中午了。
“老杨，你也是哦，皇帝不急太监急，该去吃喜酒了，一会新娘子都到了，你还没到，说不过去嘛。”
尹东平是真有些着急了，马大龙说过好几次，要他做马星和何文萍的证婚人，推辞不过他已经答应了下来。
真迟到了可不好，尹东平立马加快了些步子。
但是，老杨竟然无动于衷，还是慢腾腾走在后边。
“吃喜酒我就不去了，最近老毛病犯了，一喝酒就头疼，所里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这老杨又闹哪一出，平日里和马大龙关系不挺好的嘛。
不过老杨都这样说了，而且王小松也不去，看来是真的有工作要做，尹东平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也没想太多。
“那成，我把你那份酒一起给喝了。”
王小松跟在老杨身后，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老杨因为这件事，心底里也不好受。
虽然只跟了老杨半年多，却学到了许多东西，在他的心目中，一直把老杨当师傅。
“师傅，要不你去吧，免得大家说你闲话。”
老杨摆手。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老杨最终还是没去，拉着王小松在所里交接了很多的资料，再过几天，老杨就要退休了，正好县城亲戚家有一套老房子，一直空这没人住，他和老伴打算搬到县城去，辛苦了大半辈子，也算是安享晚年。
“这些我就交给你了，好好查。”
老杨交给王小松一堆的资料，说得语重心长。
王小松一眼就看到了黄秋容的卷宗。
下午，去参加了婚礼的那个同事回来了，一直抓着王小松在那笑。
“我说小王，你没去参加这婚礼真的是可惜了，你是没看到，新郎去凤凰村接人，你说这凤凰村能有多远啊，竟然到了一点才把人接回来，把一群人饿得哦，又不敢动筷子。”
说到这里，那同事直接就笑喷了。
“还有你没见到新郎新娘那样子，就像是和被人干了一场架一样，我听他们说，马星在凤凰村被一群小孩子追着要红包，不然不准接人走，把衣兜全都掏空了，最后还找人借钱。”
王小松是觉得可笑，但是他没有笑。
这个偷了东西的贼，如今却什么事都没有，还嫁人了，再狼狈也是活该。
屋子内的老杨脸色也一样难看，直接就吼那个同事了。
“别小王小王的叫，再过几天，我退休了小王就是你们的所长，你看看区别，你跑去喝大酒，人家就留在所里工作，不提拔他提拔谁。”
那同事满脸都是惊鄂。
“什么，杨所长，你要退休了？”
第319章 ：各取所需的婚姻
何文萍和马星的这场婚礼，终于在混乱而疲惫中落下帷幕。
院子里依然一片狼藉，吃剩下的东西还摆在桌子上，何富贵打着酒嗝，在那发酒疯，使劲敲碗筷，大唱座山雕。
马星皱着眉头，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这个老丈人，当真以为这里是他的家了？
凤凰村里的那帮刁民，连孩子都那么凶残，不给钱就不让走，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揉着自己在田埂上摔跤时摔疼的胳膊，直接就进了房间，何文萍用清水把自己早就花得不成样子的脸洗干净了，跑过去就把父亲往屋子里拽。
她的样子很凶。
“妈，你别管那些剩饭剩菜了，你要喜欢，明天统统带走，你和爸回房间去，不许再出来。”
何文萍把父母关进屋子后，院子里总算清净了一些，她小心翼翼走进堂屋，马星和马大龙正在说话。
这时，马星在何文萍面前已经不装了，直接开口叫马大龙爸。
何文萍泡了一茶缸的浓茶，毕恭毕敬递到了马大龙的面前。
“爸，你喝口茶解下酒。”
马大龙把茶缸推开，整个人清醒得很。
“文萍，既然你现在和马星已经是夫妻了，如今还有了孩子，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马星这人，没多少脑子，做事还有些冲动，但是我知道你聪明，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前面那件事，如今也算是顺利过去，这场婚礼虽然是你拿的钱，但是也让你风光了一把，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走到现在这一步，何文萍算是满意了，她拉着马星的手。
“爸，你放心吧，我肯定和马星好好过日子，至于厂子里边的事，我也必然会尽心尽力的做好。”
马大龙点了点头，却跟着叹了一口气。
“只是这江启明和赵大江有些不好弄，你说他们现在还把破庙那房子弄过去了，摆明了就是想要和我们对着干。”
马星今天喝得有些多。
“爸，要我说，那个烤火炉有什么好的，改天我设计个别的东西出来，厂子里生产出来卖，保证比那烤火炉好，况且厂里就卖镰刀锄头，不同样赚那么多的钱吗。”
一想起何文萍随随便便在账目上做点手脚，再加上父亲的配合，就能从厂子里拿出那么多的钱来，马星感觉，将来的日子全都是希望了。
可是，这样的做法，终究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这点上，马大龙和何文萍都清楚，只有把厂子承包过来，才能赚得名正言顺。
马大龙对自己这个儿子，恨铁不成钢。
“你以为，你随便设计点东西出来，就能赚到钱，别人要买你的账？算了，今天不说这个问题，你们今天结婚，也早点休息，大家都累了。”
何文萍知道，马大龙坐在堂屋里等他们，肯定就是有话说，只是一下又放弃了，她叫住了马大龙。
“爸，你今天一直和尹镇长坐在一起喝酒，不知道你有没有问他，承包刀具厂的事有消息了吗？”
第320章 ：斗智斗勇
见何文萍问起，马大龙紧锁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些。
“听尹东平那口气，怕是难，上边说，还要研究研究，这都研究多少时间了，到现在还没研究出个结果来，多半就是借口。”
原本已经站了起来的何文萍，直接又坐了回去，她想了想，说得斩钉截铁。
“爸，那我们不能再拖了，必须得拿一个决定出来。”
马星不管事，再加上酒喝得多了，早就躺到床上去呼呼大睡了起来，马大龙却清醒得很，他问何文萍。
“你是说承包的事，还是说烤火炉的事？”
何文萍思路非常清晰，立马就把现在的情况分析了一遍。
如今，不管承包与否，对他们来说，把烤火炉的技术拿过来，再在刀具厂投入生产，都是对他们有利的事。
“爸，我觉得承包这件事是大势所趋，迟早的事，在云龙镇，除了您，我想没有第二个人有资格来承包利达刀具厂，既然这样，他江启明要技术费，我们就给他技术费好了，拿厂子里现在的利润名正言顺的买过来，这样还能降低厂子盈利，最后在定承包金额的时候，也能定低一些，将来如果能承包，这技术也是我们的了，这不就是一举两得的事。”
话是这样说，但这也建立在他们真的能把厂子承包过来的基础之上。
“你说这万一上边拖着一直迟迟不让我们承包，就算费尽心机把烤火炉生产起来，也是为镇上创收了。”
何文萍一下就笑了，这马大龙的胆子，终究还是小了一些。
“爸，你怕什么，这不还有我吗，以后我们联手，这厂子的利润到底是多少，还不是你我说了算？总不能便宜了江启明和赵大江他们，他们一边在厂子里上班，一边还能做烤火炉出来卖，凭什么，钱都让他们给赚了。”
其实，这才是让何文萍真正抓狂的原因，她接受不了方小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还能过得如此有滋有味。
马大龙确实被说动了，可能这才是他同意这门亲事的原因，这何文萍有头脑，能成事。
“你容我再考虑考虑，再拖段时间，说不定江启明他们就沉不住气，主动来找我们，这样我们才有了主动权。”
何文萍没再继续说下去，她也知道，让马大龙这出这个决定有些艰难，毕竟他是这个厂的厂长，如果真要出了什么事，将来首当其冲的人就是他。
“爸，那我先去休息了，听你的，我们就再等等。”
不过，他们想等，有人却没让他们继续等下去。
半个月后，江启明收到了钱飞发过来的电报，直接就定了三十几个烤火炉。
说起来也不多，但是到现在，钱飞手里一个现货都没有啊，都不知道他这小子，到底有怎样的本领，能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多月的时间内，在还没拿到货的情况下，提着江启明做的那个烤火炉去推销，足足卖掉了三十几个出去。
这实在是太振奋人心了。
几天后，也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也或许是郝梅故意说出去的，总之，这件事就是在机械厂传开了。
不过大家说的，可不是江启明他们一口气卖了三十几个烤火炉，变成了一百多个。
很多职工都开始眼红，甚至有人跑去找马大龙请愿，问他机械厂为什么不把江启明的烤火炉技术买过来，这样厂子里也能赚这个钱了。
马大龙和何文萍有些坐不住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镇子上来了两个人。
第321章 ：抢手货
来人是杨国强和他的一个同事老王。
这天恰巧是礼拜天，他们并不知道江启明已经搬到厂子外边去住了，直接去的刀具厂。
在刀具厂门口，不少人围在老牛头的门卫室聊天，金三奎在那瞄了好几眼，跑过来问。
“老牛头，听说江启明他们那烤火炉，在县城一下就卖了一百多个，是真的吗？”
老牛头一副洞察所有的模样，端着他早就掉了好几块漆的茶缸，说得慢条斯理。
“这我哪里知道哦，这江启明和那赵大江，每天一下班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不知道不知道，好久没和他下棋了。”
有人就笑金三奎。
“我说老金你成天关心这些干嘛，难不成人家卖了烤火炉的钱，还能分你一分不成，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哄好你那婆娘吧，我听他们说，雷保凤把你赶下床，你天天睡地铺了哇？”
金三奎白了那些人一眼，不理他们。
别说，自从自己回来后开始睡地铺，好像这雷保凤真的老实了不少，天天往她跟前蹭。
金兰这丫头聪明，收拾这婆娘，还真要将就策略。
“走开，你们懂个屁。”
有人接过了先前的话头。
“看来是真的了，他们都忙成了这样了，肯定就是赶回家赚钱，都不知道这马厂长怎么想的，你说这技术咱们厂子能买过来多好。”
恰巧这时，杨国强和同事老王就过来了，听到了他们说的这些话。
杨国强向大家打听之下，才知道江启明他们租了房子，已经住在了镇子外边去，趁着礼拜天，正在加班加点地做烤火炉。
看似有意无意，如同闲聊一般，老王问他们。
“这江启明想要转让烤火炉技术，他要的是多少钱？”
大家七嘴八舌就说开了。
“听说是他媳妇出的主意，必须得三千，少了一分都不卖，你说这人有技术就是好啊，随便设计个东西，就能卖三千块，我们得在厂子里干多少年了。”
“有本事，你们也去设计一个试试。”
老牛头说话从不顾忌，直接就把那帮同事怼了回去，不过杨国强他们问得多了，还是引起了他的警惕。
“你们是什么人啊，找江启明干什么。”
杨国强拉着老王就往外边走。
“一点小事，谢了啊。”
急啊，这个时候必须得先下手为强。
他们在镇子上打听了一下，很容易就找到了江启明他们现在住的地方。
路上，杨国强和老王商量。
“看来这马大龙也想要生产烤火炉，你说的那个价格不行，如果真要卖，人家江启明还不早就卖给刀具厂了，还轮得到我们。”
这杨国强在红星电器厂，是销售车间的主任，而这老王呢，是生产车间的负责人，两人私底下私交不错。
原本这红星电器厂只是生产些电器元件配件，没有生产过组装电器设备，最近也打算改革了，直接盯上了江启明设计的这个烤火炉。
老王还不甘心。
“一会见到江启明了，我们再谈谈，你说厂长就只给了车间那么点预算，单就买这个技术，三千块确实太高了。”
杨国强鄙视他。
“那是你和你手底下那帮技术员没本事，你说你都偷偷把我那个烤火炉偷过去拆成尸体了，还是没弄明白人家这技术，这能怪我吗？”
老王一下有些脸红。
“走，见到人再说，我先说好了，这江启明即使是华子的战友，他们关系好，但是杨国强你别忘了，你首先是红星电器厂的人，一会必须为厂子说话。”
第322章 ：我听媳妇的
第二天一大早，杨国强他们来找江启明的事就传到了马大龙的耳朵里。
别人不知道杨国强是谁，他马大龙那可是认识的啊，红星电器厂的销售主任，在大兴县还是有点名气的。
尤其是那些需要采购到他们电器厂产品的人，对他都是巴结得不行。
没想到这江启明和这人还有关系，难怪他能拿到生产烤火炉的这些材料了。
虽然他还不确定杨国强过来找江启明到底是什么事，但也隐隐觉得不对劲。
不能再等了。
他把马星和何文萍都叫了过来，一听说红星电器厂有可能要买烤火炉技术，马星还是以前那样无所谓的态度。
“爸，他们爱买，就让他们买去好了，我们就做镰刀锄头不好吗？”
但何文萍觉得不好。
“如果我们和红星电器厂争，他们必然觉得自己抢手，我觉得，电器厂既然是国营的，他们不可能出多高的价格，这倒是我们压价的好时机。”
……
下午，马大龙把江启明叫到了办公室，这个时候，江启明和大江正在检修一台车床，赵大江问他。
“兄弟，你到底想好了没有，这技术是卖给红星电器厂还是给厂子里？”
这个问题，昨天晚上他们就讨论过一个晚上了，都没有个结果出来。
卖给红星电器厂，他们一直压价，甚至威胁说如果不给他们，将来就不提供原材料了。
可是他们给的那个价格，实在是太低了，只给一千块。
当时那生产主任还说，这已经是在厂长给的预算价格上，自作主张加了不少了。
至于马大龙这边，就看他能不能爽快给三千了。
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方小芹给她说的话，江启明脱口而出。
“我听我媳妇的。”
赵大江看着江启明的背影还有些懵，这人现在怎么这样，以前的他是很有主见的啊，怎就沦落到凡事听媳妇的份上。
江启明走进马大龙的办公室。
马大龙故意把他冷落了好一会，这才开始说话，看来方小芹说得没错，他越淡定，说明他心底越慌了。
“小江，坐，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件事和你说，经过厂里的研究决定呢，还是决定投入烤火炉这条生产线，确实，当初你在设计的时候呢，厂子没支持你，所以决定在设计上给你一定补偿。”
江启明站着没动，脸上毫无表情，看起来比马大龙还淡定。
"多少？"
马大龙一下显得傲慢十足了，还直接翘起了二郎腿，不停抖动。
“一千五，别在我面前说三千，你知道三千是多少了不，是厂子里的工人，不吃不喝工作七八年的工资。”
在马大龙看来，自己能答应给他补助，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这江启明不能不识相。
就像何文萍说的，电器厂不可能给得起价，反倒会卡他们原材料，所以现在江启明只能两个选择，要么卖给刀具厂，要么卖给电器厂，不可能还捏在自己手里赚钱。
马大龙的开价和态度，简直和方小芹预判的一模一样，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听媳妇的，肯定没错。
“对不起，马厂长，红星电器厂出了三千买我这个技术，我已经卖掉了。”
说完这句话，江启明转身出了马大龙的办公室，留下一脸惊愕的马大龙。
第323章 ：谈判
杨国强和老王一直没走，这镇上也没个招待所什么的，他们就借住在江启明他们这里。
反正房子倒是挺多的，平时周丞在学校上课，基本上不回家。
作为杨华的父亲，方小芹肯定是要好好款待他，这天晚上，她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就等着江启明和大江下班回来之后，就可以开饭了。
方小芹不时往路口的位置看看，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下班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按理说，这个时候江启明也应该回来了才是。
实在有些担心，方小芹打算出门去看看，主要是有何文萍在，真怕这马大龙，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院子内，江启明没有回来，大家一直在拖延吃饭的时间。
杨国强和老王两人躲在角落里又争执了起来，两人情绪都有些激动。
“杨国强，要我说你就是胳膊肘往外拐，老是向着江启明他们。”
杨国强承认，自己是有私心，希望江启明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但是他也不是完全的私心。
这也是为了厂子好啊。
“你对江启明不了解，但是这小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我知道得清清楚楚，你知不知道他当初的师傅是谁，候启山，这小子虽然只跟着候启山学了不到两年，但是候启山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你以为和他合作，就当真只有这一个烤火炉？你眼光要看长远。”
老王倒吸了一口气，这候启山的名字，在他们这个行业，确实如雷贯耳。
“那照你这样说，更不能加价了，不然以后他设计的东西，价格岂不也水涨船高，要我说，还不如想办法把这个人从刀具厂挖到我们厂里来，不是更好。”
杨国强气得不行，这老王怎么能抠成这样，厂长给了他一千五的预算，他现在偏偏只出一千块钱，还说什么刀具厂肯定不可能出高价，不然他江启明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卖，自己绝对不能来当这个冤大头。
“你就做梦吧，当初江启明连县公安局都不去，非得回云龙镇来，还去你电器厂，那是不可能的事，你就等着马大龙买了过去，把这件事搞砸了，厂长追究起来，最后别来怪我。”
这话说得老王心底直犯怵，但嘴上依然逞强，丝毫不让步。
两人见争论不出什么结果来，谁都说服不了谁，只能暂时休战，跑去参观吴桂花教黄秋容酿酒。
闻着那香味，这两个老酒鬼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老嫂子，走的时候记得一定要给我们装两瓶，你这酿酒技术真是不错啊。”
说着，老王就往吴桂花面前摆了五块钱，吴桂花连连摆手，立马就把钱还了回去。
“这钱啊你收着，既然启明和华子是那么好的战友，你们要不嫌弃啊，这酒无论如何都要请你们喝了，哪里还要收你们的钱。”
老王笑得乐呵。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个，老嫂子，这不太好啊。”
恰巧这时候，方小芹和江启明他们，终于从小土坡走了上来，方小芹听到了老王这句话。
她一半调侃，一般认真，直接把话接了过去。
“王主任要真觉得不好意思，那就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呗。”
老王看着方小芹，又要开始坚持自己的原则，杨国强生怕直接谈崩了，连忙打圆场。
“价格的事好商量，来，吃饭了，我们边喝酒边聊。”
这时大家才发现，跟着江启明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第324章 ：先听我分析
江启明和大江之所以回来晚了，那是因为在下班的时候，遇到了赶过来提货的钱飞。
原本还没到和钱飞约好的提货的日子，他定好的那三十几个烤火炉，江启明他们就是加班加点的做，到现在也才做了一半出来。
这钱飞是骑自行车过来的，骑得满头大汗，一见面，江启明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就先说上了。
“江大哥，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要卖这烤火炉技术，那是好事，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卖给红星电器厂。”
江启明暗自觉得奇怪，这钱飞的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
正好，他还正想问这小子，到底有什么能耐，一下就卖了三十几个烤火炉出去。
结果这钱飞丝毫不藏着掖着。
“不，江大哥，我已经卖了一百多个出去了，只是其他的要得没那么急，所以我没给你说，反正天气也慢慢热起来了，需要等到冬天的时候才提货，这些不着急。”
江启明简直不敢相信，当时，方小芹说钱飞是销售奇才，他还觉得有些夸大其词了。
就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农村小伙子，大不了有点经济头脑，跑去走点私货，怎么就能成销售奇才了。
如今还不得不相信，没想到他们在厂子里胡乱散播的谣言，竟然变成真的了。
听到这话，江启明有些激动，拉着钱飞就要往家里赶。
“走，回家再说，家里还有客人，你嫂子做了大餐，我们边吃边说，正好，这个好的销售前景，可以让他们提价。”
钱飞却站着没动。
“江大哥，你说的客人是杨华大哥的父亲吗？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还是先不要回去，你先听完我的话，再决定到底卖不卖烤火炉的技术，再或者是到底卖给谁，什么价格。”
大江算是看出了点名堂，这小伙子思路清晰，显得胸有成竹，肯定是已经想好了对策。
“启明，要不我们回刀具厂宿舍，正好我那间屋子还没退。”
就这样，原本已经出了厂大门的江启明和大江，没一会又返了回来，正好迎面和出门的何文萍撞见，他就像是没看到这个人一般，带着钱飞回了大江和郝梅曾经的家。
马大龙真够狠的，就为了打压他们，一听说他们租了房子之后，立马就让办公室主任找江启明他们谈话，说厂里宿舍不够用，他们既然搬家了，就把宿舍腾出来给别人住。
江启明和大江也是硬气，立马就把房子给退了，如今，房间里已经差不多搬空了，江启明他们原来那间屋子已经住了一对小夫妻进去，大江这间因为还有一个柜子没有搬走，所以暂时还没安排人。
就在这个时候，方小芹也找了过来。
她没有问钱飞是怎么卖出去那一百多个烤火炉的，也没有问钱飞怎么知道的江启明要卖烤火炉技术这件事。
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问钱飞。
“你为什么觉得，宁愿卖给红星电器厂，而不是卖给利达刀具厂，甚至都没有说过，让我们把技术拽在手里？”
第325章 ：放眼大格局
钱飞的思路清晰得让方小芹也惊讶。
看来前世的商业大亨即使在这小小的年纪，也已经有了与众不同的格局。
他看得实在是太远了一些。
原本以为，他预定出去的烤火炉，肯定是卖到的大兴县县城，有可能是联系了一家厂子批量采购之类的，不然不可能一下卖出这么多的数量。
批量采购是真的，但却不是卖到的大兴县，他是把烤火炉直接推销到了省城龙都市去了。
“江大哥，嫂子，你们想过没有，如果你们一直把技术拽在手里，生产出来的量必定很小，也不可能大规模请人来生产，我了解过了，就算你们注册了工商营业执照，但是雇工超过了8个人，就算是资本主义剥削，要被查，肯定会出问题。”
在这个年代，还真是这样的，除非挂靠到集体企业，把自己个体户性质改变了，不然钱飞说这个，确实是个麻烦事。
江启明似乎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有一旁的大江还有些云里雾里。
“可是红星电器厂就只给一千，你说给一千，也就是几百个烤火炉的事，我们还是亏大发了，就算我们做慢一点，慢慢做，一年两年，还不多赚很多啊。”
钱飞一下就笑了。
“但是你想过没有，两年后，烤火炉还能像现在这么火吗？是，我是可以想办法到处推销，甚至不单单在咱们省推销，跑远一点，跑到外省去也行，但是到那个时候，我不信这东西还能成为谁的独家产品，早就被人模仿了过去。”
江启明点了点头，其实只要给红星电器厂时间，再到市场上买两个他做的烤火炉多研究一下，要不了多久，他们也能做出来，这是事实。
如今看来，红星电器厂之所以要来买他的技术，也就是想要打一个时间差，抢先占领市场罢了。
江启明已经完全明白钱飞的意思了，立马表示了赞同。
“照你这样说，卖给红星电器厂，确实比卖给刀具厂好得多，至少他们原材料就是现成的，要想批量生产出来成品，会更快，更容易，媳妇，这样看来，让我花时间做几百个烤火炉出来赚一千块钱，倒还真不如抓紧时间，赶快和大江把你说的手持小风扇设计出来，不行，我要和红星电器厂继续谈购买小风扇技术这件事，和烤火炉一起谈。”
钱飞顿时兴奋了。
“对，江大哥，我也是这个意思。”
两人一下就有了一丝惺惺相惜之感，只有一旁的大江还在云里雾里，没转过弯来。
“好像还是不划算，不划算，启明，你再好好想想，考虑考虑，你再等等，让他们两家来抢一段时间，说不定能卖三千块呢。”
方小芹哑然失笑，难怪自己前世里虽然生意也做得不错，可是也没法和钱飞的商业帝国比，说起来，自己的格局还是小了，就想着滚雪球，慢慢实现原始积累。
就像现在的大江，一叶障目。
她开始催着三人赶快回去了，尤其是愣在那还一脸茫然的大江。
“走吧，就别想了，你呀，就是个劳苦命，你难道喜欢干体力活，天天加班加点做烤火炉嘛，多和启明研究下技术，难道不好？”
直到了家门口了，大江这才转过弯来，使劲拍了下自己脑袋，恍然大悟后，却叹了一口气。
“哎，如果我们能有自己的厂子，生产自己设计的东西就好了。”
这句话，一下就入了方小芹的心。
是啊，能有自己的厂子就好了。
她叫住江启明。
第326章 ：掌握主动权
方小芹拉着江启明在一旁嘀嘀咕咕了老半天，几人这才爬上小土坡进了院子，郝梅已经把桌子上的菜又热了一遍了。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赶快洗手吃饭。”
方小芹半开玩笑半认真，接下了老王的话头，杨国强拉着老王坐下，给他倒满了酒。
他想，不管方小芹他们要提怎样的条件，都先坐下来，说不定把老王喝高兴了，这死抠的家伙，就答应把价钱加上去了呢。
江启明坐在了老王的身边，钱飞挨着他坐下。
酒过三巡。
期间大家就只是喝酒，闲聊，聊起了方小芹做的辣酱，他们正在烤的酒，甚至说起了云龙镇周边的风土人情，谁都没提烤火炉的事。
老王终于沉不住气了。
“说吧，你们到底还有什么条件，这烤火炉一千块到底能卖不能卖，都给个话，我想今天马大龙肯定也找你谈话了，大家都是爽快人，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能卖，我们就签合同，不能卖，我和你杨叔呢，明天就回县城了，厂子里的事还多。”
说到这里，老王又补充了一句。
“你这东西市场到底如何，谁也说不清，我们红星电器厂以前也没搞过这类的组装产品，到底赚不赚钱，现在都是两说。”
这个时候，一旁的钱飞抓住时机，拿出了一张盖着大红公章的采购订单给了江启明。
“江大哥，你看看这个，这是省城这家肉联厂给厂子里职工订购的新年福利，数量不多，也就一百多个，我今天过来，就是给你送订单过来的，不知道多久能拿到货。”
老王乜了一眼那公章，确实是货真价实，这家肉联厂他听说过，在省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厂子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能把烤火炉直接卖到省城去。
如此看来，这东西确实有市场啊。
江启明把那张采购订单递交到老王的面前，同时递过去的，是当初在医院的时候，和钱飞签署的那份合作合同。
“王主任，如果我们的合作谈成了，只要你们厂子按照这个价格继续给钱飞供货，这张订单也直接转给了红星电器厂，而且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订单过来，你觉得你给我一千的价格，真的合适吗？”
这是订单是江启明的底气，当然，也是钱飞的保障，方小芹终于明白钱飞怎么会这么积极促成这件事了。
如果能在红星电器厂拿到以前他们谈好的价格，对他来说是将来竞争的绝佳优势。
老王仔细看了这两份合同，钱飞的采购价很低，但是厂子也有利润，这小子能在短短一个月内把一个才进入市场的新产品推销了这么多出去，这确实是不容小觑啊。
他已经有些动摇了。
“那你说，你要多少，我回去后给厂长申请一下，看能不能再适当地加一点点。”
江启明没有说自己的底价，却把他关于手持小风扇的创意图纸，给老王看了看，还简单给大家解释了一番。
虽然说这产品他还没最终设计出来，但是基本的构思和理念是早就有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老王咽了咽口水，这东西的设计，确实精妙，他甚至可以肯定，就是在全国也找不到谁有这样的创意，更别说生产出来了。
但这江启明也是鸡贼，说得很多，但凡涉及到核心的部分，却一丝一毫没有透露出来。
此刻的老王，已经在谈判中完全出于被动状态，被江启明牵着走。
“那你说说，你想要怎样的合作法。”
第327章 ：拉锯战
江启明看着老王，问他。
“那就要看红星电器厂，到底是只想买烤火炉，还是连带这小风扇的设计一起买了。”
对江启明的能力，老王早就听杨国强介绍过，而且还是鼎鼎大名候启山的徒弟，哪里会有差的。
他转念一想，与其一件一件地买设计，倒不如一劳永逸。
出门前，厂长也隐约提过这样的想法。
“这样子，咱们也就破个例，回去我找厂长请示一下，你直接和我们电器厂签一份合同，每个月给你开工资，你定期给我们厂里提供设计的产品，到底生产不生产，我们来定夺，也不要你来厂里上班，你就利用业余时间来做就成。”
听起来，这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啊，不用去单位上班还有工资，并列是国营大厂。
就连一旁的大江都有些激动了，使劲在桌子底下扯江启明的衣服，示意他答应下来。
久不开口的杨国强也愣了一下，什么时候，老王还有这心思了，竟然一点没向自己透露过。
这样的话，不就是双份工资了吗。
“可以啊，不过老王你可不能坑人，如果真要签这合同，时间必须得长，十年八年什么的，只拿一年两年没意思，能有多少钱啊，还不如设计一个技术出来，卖一个技术呢。”
江启明也有些心动，拿眼睛看向方小芹，但是方小芹却对他摇了摇头。
这怎么能答应。
这就好比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刚出道的时候，片酬肯定很低，但是等他出名之后，片酬还可能这么低吗，这老王就像是经纪公司，想要用最低的价格，把一个将来可能成为大明星的人直接给签下来，还想要签长期的卖身契。
傻子才干这样的事。
如果真签下这合同，那么江启明这辈子可能都只能是一个为红星电器厂卖命的小技术员了。
对自己的男人，方小芹非常有信心。
前世的江启明在几年之后才和大江成立属于自己的机械厂，那时候的市场已经比现在竞争激烈得多了，他们也能在艰难的坏境里脱颖而出。
靠的不就是江启明这与生俱来的设计天赋，推出了好几个爆款产品吗。
况且，明年的4月，国家专利法就要出台，到时候想办法把江启明的设计直接申请专利，即使要卖技术，也能比现在的价格高得多。
而且方小芹还隐隐在琢磨着，如果能想办法把利达刀具厂承包过来，有了自己的厂子，自己设计自己生产，不是能做得更好吗。
为什么要把卖身契给了红星电器厂。
江启明当然不知道这些，如今的他，潜能都还没被激发出来，甚至对自己还没有很好的认识。
但是，听媳妇的，准没错。
“不好意思王主任，我现在毕竟是刀具厂的职工，如果再和电器厂签合同，怎么都说不过去，如果让厂里知道了，我估计也要被刀具厂直接给开除了，这得不偿失的事嘛，我们还是谈谈单独购买价格吧。”
老王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竟然被江启明给识破了，同时意识到自己似乎急功近利了一些，脸色微微一沉。
“如果单独购买的话，那我还是那句话，这烤火炉，只能给到一千块，至于这风扇，得等你设计出来之后，实验成功见到样品才能定价。”
这谈判，一下就进入了僵局。
江启明求助般看向了方小芹，两人甚至都没说一句话，就一个眼神，都不知道哪里来的默契，方小芹直接开口说话了。
第328章 ：成交
方小芹看起来啥都不懂的样子，这一刻的她，决定孤注一掷了。
只见她直接站了起来，还把一块最大的肥肉挑到了自己碗里，吃得满嘴冒油。
话里话外全都是不满，声音很大，直接在那凶江启明。
“我说你这男人是不是笨，还说什么说，刀具厂那边不是给你两千五百块钱吗，放着这么多钱不卖，你要卖一千块，你怕是疯球了，你考虑过我和三个孩子的感受吗，你说你成天就赚那么点工资，家里只有来客人了才吃得起点肉，你非要说什么电器厂比刀具厂规模大，大有狗屁的用，还不是抠抠索索，只给你出一千块钱。”
说完，她还白了老王一眼，所有的不满情绪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方小芹这样子，真的像极了一个小肚鸡肠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妇女模样，就连一旁的杨国强都皱起了眉头。
上次他们两口子来县城，江启明的这媳妇，落落大方得很，他还一直对儿子杨华说，娶媳妇就比着这样找，准没错。
郝梅以为刀具厂真的答应了给二千五，一下也跟着激动。
“那敢情好，江技术员，那你还考虑啥，二千五啊，能做多少事了，你说我们大江在刀具厂上班，要五六年才能拿到这么多呢，还有啥考虑头。”
方小芹仔细观察着老王脸色变化，她笃定老王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而且此刻也没时间去刀具厂核实马大龙到底出的多少价格。
就算等将来就算知道了，他也无力回天。
当然，如果赌输了，他们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到时候马大龙知道电器厂不会再给他们提供原材料，肯定不可能再出一千五，而他们没有材料，自己要想再生产出来卖，也非常艰难。
只能赌一把。
江启明故意板着脸，吼方小芹。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懂，我就是觉得马大龙那人不靠谱，我怕把我的东西搞砸了，不然我早就卖给他了，还不是信任红星电器厂是国营大厂子，靠谱。”
大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开窍了。
“要我说，有我们在刀具厂坐镇，也不可能搞砸吧。”
这话说得就像是真的一样，连杨国强都相信了，使劲给老王递眼色。
“来来来，喝酒喝酒，我还是那句话，价格好商量，启明说得没错啊，我们电器厂那是大厂，刀具厂肯定是没法比的。”
终于摆在了台面上。
接下来便是一场价格拉锯战。
“2500.”
“1500.”
“2000.”
……
最后，这王主任一合计，为什么不把小风扇一起买过来呢，他头脑一热，给出了3千元的价格。
“成交！”
方小芹还在那唉声叹气，说是买一送一了，最后起身进了自己房间，把门一关，丢下一句话。
“我懒得管你，你要卖就卖吧。”
江启明秒懂，趁热打铁，直接就签下了合同。
连一旁的杨国强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死抠死抠的老王，这个时候怎么大方成这样了，而且就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样。
说起来，这本来就是一件双赢的事，只是经方小芹这样一刺激，节省了老王犹豫的时间而已。
签了合同后，老王高兴，拉着大家喝酒，这人还真是海量，都不知道喝了多少。
最后，喝得吴桂花都有些心疼了，恨不得叫黄秋容给他们拿酒的时候在里边兑点水。
半夜，江启明才被老王给放了，放回房间去睡觉。
进屋，方小芹还坐在床沿边等他。
第329章 ：这么多钱怎么花
房间内电线已经牵上了，不过这个年代的灯泡都是那种暗黄的白炽灯，房梁又高，悬挂在顶上，屋子内光线显得非常昏暗。
江启明甚至都看不清方小芹脸上的表情。
喝酒的时候他尽量克制，所以喝得不多，倒是大江和老王都是酒鬼型的，喝得多了，这才拉拉扯扯到现在。
此刻的江启明还比较清醒。
他把那份合同和王主任给的定金全都交到了方小芹的手里，借着酒胆，直接牵上了她的手。
“媳妇，这你好好收着，去把想买的东西都买了，你的，妈的，浩浩和燕子的，还有肚子里孩子的，喜欢的都买。”
真的，三千块钱在这个时候，绝对是一笔非常大的巨款了，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方小芹手里拽着一张纸，使劲往身后藏，这是她晚上坐在那列出来的这笔钱的开销。
算下来，这钱好像还有些不够。
她生怕被江启明看到了，可哪里躲得过他的火眼金睛。
方小芹不给。
“我乱写的，我还没想好，我要买的不是这些。”
不过以江启明的身手，要想从方小芹的手里夺一个东西过来，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他把那张纸举得老高。
那上边列的第一项，是给大江和郝梅他们500块。
“媳妇，我不是说不能给，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给他们500吗？”
方小芹这样做，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
大江是江启明最好的朋友，前世的方小芹就知道得清清楚楚，两人之间，那是过命的交情。
如今两人知根知底，而且因为这个烤火炉，大江一直站在江启明这边，把马大龙也给得罪了，还跟着他们搬出了刀具厂。
这个朋友值得深交。
“老公，我们将来要做大事，不可能单打独斗，必须得有朋友帮你，况且今天你不也答应了王主任，不单要设计小风扇，还有大的风扇也设计吗，大江毕竟也是技术员出生，在设计阶段，他是能帮上大忙的……”
方小芹的话还没说完，江启明就明白了过来，两人几乎是一种本能，就靠在了一起。
江启明把人抱紧了一些，这媳妇，真的就是个宝藏啊，她怎么能凡事都想到自己前面去了呢。
“好，媳妇，我听你的，有大江在，我也有底。”
方小芹的第二项，预算了1000-1500元，想要找镇上，把这个房子直接买过来，她已经看过了，这破庙虽然是独门独户的一栋在这个垭口上，但是因为是建在小山丘上，视野很好。
而且离公路也近，最为关键的，它离镇上也不远，也就一里多地，如果将来食品厂建在这里，是一个绝佳的选址。
既不会因为噪音影响到周围的住户，也不会远离闹事。
对这个，江启明也没有异议。
“好，改天我们去找尹镇长，就是担心这个价格，镇上不知道会不会卖。”
试了再说。
后边，方小芹还列了些小东西，比如翻新下房子，给家里置办点家具什么的，都不是太花钱的东西。
可是最后一项，江启明看得并不清楚，因为写出来之后，又被方小芹直接给涂了，涂成了一片黑乎乎的。
倒是后边的预算还在，有点吓人，要800左右，而且还在它后边打了个问号。
“媳妇，你这个是要买什么，我看不清。”
方小芹一下就把那张纸抓了过去。
“我说了，我还没想好，这个东西不买了。”
第330章 ：媳妇想要就买
这怎么能行呢，媳妇要买的东西，肯定是她很喜欢的，反正现在也有钱了，大不了今后实在没钱的时候，再设计个东西去卖掉，也要满足媳妇的需求。
“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不然……不然我。”
看江启明憋红了脸，方小芹不知道这男人一下在想什么心思，不过他的样子，真的让人好心动啊，忍不住又想逗逗他。
她的声音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不然什么，我想知道。”
她往他身上蹭了蹭，就那一蹭，原本还把人抱在怀里，两人坐在床沿边说话，江启明一下像触电一般就松开了方小芹，跑到窗户口抓起一茶缸冰凉的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他都不敢抬头看方小芹的眼睛，自顾自在那给自己找台阶下。
“晚上，晚上的菜有点咸，下次让郝嫂子少放点盐。”
这一刻，江启明心头的怪兽又起来了，先不说方小芹说的一辈子的期限，自己不敢造次，单单就是那天看了房间里燕子的画之后，大江特意把他拉到一边去警告过自己，说方小芹现在怀着孕呢，要悠着点，成天不要东想西想。
说来，大江也是没一点医学常识，说来也是，这个年代在农村乡下，他们哪里来渠道懂这些专业知识，反正就是胡乱猜测，还说得有板有眼。
“我和你郝嫂子，当初就是因为没有克制住，结果这下好了，小胖出生后就成了那样，我现在后悔都来不及啊。”
江启明有些后怕，万一自己真没控制住心头的怪兽，不单单伤了方小芹，还会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到时候成了傻子那可怎么办。
看着江启明的样子，方小芹只以为自己又不小心触碰到这个男人心头的无能为力了，真是不长记性。
她站了起来，直接把那张纸给撕碎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胡思乱想的，我就想买一个电烤箱，如果能做点饼干啊面包之类的东西，拿到镇子上去卖，说不定也能赚钱呢。”
烤箱？
这东西江启明没见过，倒是听说过，以前师傅侯启山还说给部队食堂设计一个，但后来自己退役回来了，终究是没能参与。
不知道那烤箱是什么样子？不过能卖到八百块。
“媳妇，如果你实在想买，我们就买，不就八百块吗，钱没了我们后边再赚就行。”
这傻样子，方小芹也不是不明白他们家现在的经济状况，怎么能把所有的钱砸在这上面呢，先慢慢来吧。
最近，上一批辣酱差不多已经发酵好了，他琢磨着这两天就和大家一起去镇上摆摊，等慢慢赚了钱，再考虑烤箱不迟。
“好啦，我都说了不买了，先睡觉，好困了，你到底睡不睡。”
方小芹钻进了被窝里，这时候的两人都心无旁骛，不想伤了对方，就那样相安无事躺了下来。
就像之前江启明说的那样，想要抱着睡觉，他真的把方小芹抱着。
窝在江启明的怀里，方小芹睡得非常安稳，以至于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早就大亮。
看起来，江启明就像是一夜没睡一般，坐在桌子前写写画画，看到方小芹醒了，回头问她。
“媳妇，你能告诉我，你说的烤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吗？”
江启明桌子上翻了一大堆的参考书，方小芹一下哑然失笑了，这呆子，难道还想自己设计一个不成？
不过转念一想，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方小芹抓过笔来，刚想把自己记忆中微波炉那些的大概原理说一下，虽然她只会用，但是江启明是专业的，说不定就能触类旁通，弄明白其中原理再设计出来呢。
不过这时候，听到了门外杨国强找江启明的声音，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打算回大兴县城了。
方小芹丢下笔。
“改天我再慢慢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