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野心
写完信之后，白澍的心情更为沉重。
父母能瞒一时，可始终瞒不了一辈子，小妹白燕今年参加高考，原本作为大哥，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应该回去一趟才是，可是他现在这情况，如何回去？
只能是瞒一天是一天。
白澍把旁边的一个笔记本打开，那上边，有他设计到一半的一个草图，是关于码头自动化运货的简易图纸。
有这个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因为他所在的搬运队，其实常年都在四号码头负责运送各类货物，大到钢铁器械，小到商品百货，但是除了人力不能搬运动的大型器械会紧急调运吊车过来协同作业之外，其余时候，都是用最原始的办法，靠他们一群搬运工人硬扛。
白澍就时常在想，如果能在货船和码头之间，架起一个移动的吊车系统，是不是就能节省很多人力和时间了呢。
他曾把这个想法和龙长庆说起过，龙叔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直到这时，他才问起白澍的来历。
“真没想到啊，你小子还是机械设计方面的高材生，让你到我们码头来当一个扛包的临时工，可真是委屈你了。”
龙叔当场就表态了。
“你小子既然有这个想法，那就去弄，等你把初步设计方案设计出来了，我就帮你提交到上边领导层去，只要领导方面能批准，并且投入生产和使用，指不定就能破例给你转正也不一定。”
转正这件事白澍没想过，他知道要想成为正式职工有多难，不过如果真能把自己的想法实现，对他来说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至少，他也是自己能力的一种证明。
不过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他没有任何的研究经费和时间，就连所有的数据测量，也是在上班的间隙时间去做的，有和他一起扛包的工友曾好奇问过白澍，到底在做什么。
白澍只隐约提了几句，就被那些人说他是异想天开，有的听懂了的，更是在白澍背后说他是想要砸了所有人的饭碗。
“你们说，他那玩意儿真要研究成功了，那还需要我们这么多零时工来扛包吗？”
“这人一看就不是安心干体力活的人，要我说，就不应该让他混在我们的队伍之中。”
逐渐的，白澍被大家孤立起来，干活累了，大家去小酒馆喝酒，从来不叫他的，他在码头也没有什么朋友，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让他有时间来做自己的研究设计了。
可是这条路并不好走，白澍做过无数次的设计，可始终都有缺陷，不是成本太高，就是效率太低，达不到最优化。
这天晚上，白澍就坐在席棚子靠江的窗口，忍受着长脚蚊的叮咬，又研究了个通宵。
知道天窗泛白了，他才在旁边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喝了一半，然后洗了一把脸，打算去码头去上工。
几乎把所有的钱都寄回了家，他必须得继续赚钱才行，如果白燕能考上大学，家里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白澍在码头干了一上午的活，趁着中午短暂的休息时间，跑邮局去把信和钱寄了，又连忙赶了回来，下午的活相对比上午就会少一些，但是他还是得尽量争取。
他去找龙叔，看能不能安排点活给他，刚到龙叔的办公室外边，听到里边有个年轻人在说要搬一批货，工钱给得不高，这大热天的中午时间，很多码头工人都不愿意去。
白澍想都没想，走了进去。
“龙叔，我去。”
第632章 ：想你了
钱飞回头，一下看到白澍，还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这人怎么那么像江大哥呢。
不过仔细一看，和江启明还是有区别，尤其是五官上，江启明长得更粗犷一些，这人秀气点，不过身高和体型还有气质上，确实是有几分神似的地方。
龙叔看着白澍。
“你这白天半夜不是才回来吗，忙了一上午，先回家休息会，这趟我让其他人去。"
白澍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
“我没事，精神头好着呢，这大白天的，谁睡得着。”
就这样，白澍和另外一个同事一起，跟着钱飞一起去了火车站的广场外边，走之前，钱飞还一直缠着龙叔，说什么都要他同意了，一会务必赏光，和他们吃一顿便饭，龙叔推辞不过，只能答应了下来。
辣酱放在火车站旁边的临时管理处寄存着，江启明已经搬了一些往机械厂走去，他实在是太想念方小芹了，虽然和钱飞说好了一会请龙叔吃饭，但是趁这一点空余时间，他还是想要先回去见见方小芹。
这种想念就是种本能，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因为想方小芹了，才会这样紧赶慢赶往宿舍而去，只是恨不得立刻马上就见到这个人，这样心里才能踏实了。
到的时候，方小芹正好从外边路边小贩那买了些小菜准备上楼，远远就看到有个人挑着两个大坛子往这边走来，她还觉得有点像江启明，待那人走近了一看，没想到真的是他。
方小芹加快了几步，手里提着的菜掉了一颗都没发觉，但是到了江启明面前，原本还想直接扑在他怀里呢，最后却变成了一句话。
“你回来啦。”
江启明也恨不得抱抱媳妇，可是正好中午下班时间，机械厂职工络绎不绝地经过，也不好意思了，只用手方小芹掉在额前的一缕头发别在了耳后，看起来特别温柔。
“嗯，我回来了，你和孩子都还好吧。”
他们都发现了方小芹提在手里的菜掉了，两人同时弯腰下去捡，头直接撞在了一起，两人相视一笑，这么多天来无尽思念时留在心底的空洞，在这一刻一下就被填得满满的了。
两人一起上楼，上楼梯的时候，江启明虽然肩上扛着辣酱，也会忍不住去扶方小芹一把，叫她上楼梯的时候小心一些。
方小芹丝毫不敢说前几天在楼梯口摔跤的事。
进屋，看到了江启明带过来的辣酱，就只两大罐，好像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多？
江启明似乎看出了江启明的疑虑。
“还多，这里可能也就十分之一，我让钱飞去码头上找两个工人帮忙搬，媳妇，你先别忙着做饭了，中午我还不能在家里吃饭，得请码头上的龙叔吃顿饭。”
方小芹停住了忙碌的手，有些依依不舍，不过虽然不舍，她也是个识大体的人，能和码头上的龙叔拉近关系，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她拿出一个面包塞到江启明手里，让他在路上先填下肚子。
“钱飞也来了?那你快去，一会工人把辣酱送过来的时候，我接货就成,别让他们等你。”
第633章 ：送货
辣酱有十几罐，都是用那种白色塑料口袋装的，一罐可能有50斤左右，出发前，吴桂花和郝梅他们已经用尽办法把它们密封了起来了，不过一路颠簸之下，依然有少量的溢出。
离得老远，就能闻到那股香味。
钱飞给白澍他们安排了注意事项，直到这时，白澍才知道辣酱是送到机械厂宿舍去的，这时，他不由得打了退堂鼓，实在不行让以前的那些同事看到自己作为搬运工回到机械厂去。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江启明赶了回来，丝毫没有别的老板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一来就给白澍和另外一名同事一人给了一包烟，还接连说感谢的话。
白澍不抽烟，把烟给了同事，大家都发现了他们俩长得有些像，就连江启明和白澍也面面相觑，白澍的同事开玩笑说。
“白澍，这老板该不会是你家啥亲戚吧，怎么能长得这么像。”
白澍就讪笑着糊弄了过去，正在想有没有什么理由把这趟活给推了，江启明又说话了。
“两位兄弟，今天就辛苦你们一下了，送到机械厂宿舍鸳鸯楼的三楼，我媳妇下楼来，不过她怀孕了，可能帮不了你们什么忙，只能帮忙看着，非常感谢。”
白澍一听，他说的不就是陈翔他们隔壁住着的那个怀孕的年轻媳妇吗，当初，于姜就是和她一起过来找的自己，白澍的嗯心头不由得一动，虽然和于姜已经没有什么牵连了，可是和于姜有关的人和事，还是触动着自己的内心。
“大哥，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这些东西，我们完整完好无损的送到宿舍中去，绝对不会让嫂子干一点活。”
有白澍这句话，江启明总算放心了一些，交代好所有的注意事项之后，他和钱飞拿起角落里一个包裹里几罐小瓶装的辣酱，打算去找龙叔。
这边，白澍和同事开始干活，他们分工合作，在码头上找来了一个板车，把十几罐的辣酱全都搬到了板车上，然后一个人在前面拉，一个在后边推，就那样顶着30几度的高温，走在马路上，一点点往机械厂宿舍走去。
越靠近宿舍，白澍的心底里越是紧张，他把头顶的草帽帽檐压低了一些，尽量不让人把自己看出来。
不过那同事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澍，我听码头上的人说，你以前是在机械厂上班？你地方老好了，你那时候也是临时工吗，怎么还跑码头来不留在机械厂呢。”
白澍不想在人前提起这些，就顺着他的话说。
“是的，临时工，你说一个临时工在哪上班不一样，码头上靠力气干活，干得多赚得多，有什么不好的，我倒是喜欢在码头上做工。”
大概走了有一个小时左右，他们终于出现在了机械厂宿舍外边，方小芹已经在宿舍门口站了好一会了，待拉货的板车在门口稳了，白澍正想做个自我介绍，看着他的那张脸，方小芹一下就认了出来。
“白澍，是你。”
第634章 ：人情世故
白澍笑得有些尴尬，知道这个时候，厂子里的人大部分都出去上班了，胡艳在外边摆地摊应该还没回来，他笑着请求方小芹。
“嫂子，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我今天过来搬货这件事，你能不能不让陈翔他们知道。”
方小芹一愣，不过立马就明白了白澍的深意，白澍这人自尊心强，肯定不想让陈翔知道他干活跑到机械厂来了，尤其是他是从机械厂出去的，面子上一些过意不去。
“成，放心吧，我不说。”
辣酱的香味飘出老远，原本坐在传达室里的宿管大姐闻到香味立马跑了出来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香，走出来一看，一下就看到了板车上十几大罐的辣酱了，这还了得。
本来她偷偷把宿舍租给方小芹他们，就是违规的事了，虽然她也花钱到上边打点过，领导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可是也不能这样高调过分了啊，这要被人捅到厂里的大领导那里去，自己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她立马就上前来阻止了。
“我说小阳，我答应让你们住在这已经是破例了，你也别做让我为难的事啊，你说你这么大一堆东西搬上去，别人都看在眼里呢，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方小芹早就想到了这大姐可能会找麻烦，所以在下楼的时候就想好了，特意在江启明提前拿过来的两罐辣酱里边，装了一瓶下来，她把大姐拉回到传达室里，然后小声和她说话。
“大姐，你就通融通融，你看我们都特意选择在机械厂职工上班后的时间搬上去，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为难你的，就这一下，其实等我们搬上去就好了，放在宿舍里也没人看到，今后再卖出去，都是分散着拿出去。”
说着，她把这小罐辣酱放在了宿管大姐的抽屉里。
“都是自己家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你先尝尝，你要喜欢啊，下次再到我这来拿就是，您也知道，我和我男人都是乡下的，乡下人赚点钱也不容易。”
这一边卖惨一边又给点小恩小惠，果然就把这大姐糊弄了过去，她闻着这辣酱香味啊，恨不得现在就尝尝。
“算了，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看你挺着这么大个肚子还这么拼也是不容易，那你叫他们赶快搬上去，下次要搬的时候啊，提前给我说一声，我给你安排时间，别让更多的人看到说闲话。”
方小芹连连点头，然后站在门口示意白澍他们赶快上楼，还不忘回过头来再次对大姐说着感谢的话。
“姐，你要吃完了记得给我说啊，别客气。”
今天的韩悦因为肚子不舒服，给主任请了一个假，在宿舍里多休息了一会，所以到现在才出门去厂子里上班，刚经过鸳鸯楼门口，就看到白澍戴着顶破草帽站在那等着搬货，他的帽檐压得很低，如果是别人可能认不出他来，可是韩悦能，因为她对白澍的一举一动和身形都太熟悉了。
她不由得站定了，站在一颗橡皮树下仔细观察，想看看这些人到底在做什么。
第635章 ：合作顺利
请龙叔吃的这顿饭，选择在离码头不远的一家餐馆，餐馆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是厨师的水平不错，钱飞清楚地记得，当初李久祥和龙叔一起吃的那顿饭，就选择在这家小餐馆里，两人都会这家的菜赞不绝口。
龙叔是这里的常客，一进屋老板就亲自上来迎接了，不过对身旁的钱飞和江启明，倒是面生得很。
“老哥，还是以前的老三样？”
龙叔把江启明送的辣酱递给了这老板。
"再加两个菜，记得红烧肉的时候用这个辣酱，我闻起来倒是香得很。"
在饭桌上，几杯酒下肚，龙叔开始感叹李久祥的事了，其实，他一直以来对李久祥当初的嗯反常举动都还有怨言，虽然李久祥不在了，此刻见到钱飞，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你说我和老李他，多少年的朋友了，他这人也是活该，我们合作了那么多年，最后他还一脚把我踢开，太不讲道义了。"
龙叔直到现在，也在埋怨李久祥，但是钱飞的一句话，却让他一下意识到自己可能错怪他了。
“龙叔，其实祥叔早在半年多前，就意识到这件事可能要出大问题，他这么做，那是因为不想把你拉下水啊。”
龙叔听到这句话，一下就沉默了，开始，他还觉得自己这次没被杨华他们查到，那是自己运气好，因祸得福，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李久祥的保护，对这个多年老朋友的保护。
愧疚加上难过，让他把杯子中的酒一口就闷了下去，又给自己倒满了，就这样接连喝了三大杯，整张脸都变得通红了，又给自己倒酒，这次，被钱飞一下拦住了。
“龙叔，如今祥叔已经不在了，但是我记得他之前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叫我以后不要再做违法乱纪的事，赚踏踏实实的钱。”
江启明一直都在一旁听着，对李久祥的事，他也听杨华提起过一些，也在报纸上看到过相关的报道，今天听钱飞他们说起这些，对李久祥反倒有些更深的认知，不由得也帮着钱飞劝了龙叔几句话。
“龙叔，小飞说得对，当初祥叔估计也意识到这一点了，只是他实在没了退路，只能把他认为重要的朋友，撇清在漩涡之外，也算是一种力所能及的保护了。”
过了许久，龙叔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一些，毕竟座位船运公司码头的负责人，他见多识广，知道钱飞和江启明来找自己，绝对不是单纯的聊聊天而已，他脸色一正。
"说吧，说正事，你们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江启明见时机已经成熟，他没有说出想让龙叔帮忙这样的话，因为在他看来，他们之间就是合作共赢的事。
"龙叔，我们今天过来，是要和你谈合作的，我们打算开拓龙都市的辣酱市场。"
龙长庆非常谨慎，仔细问了辣酱的来源，还听说他们正在申请自己的商标，都是正规途径，最后答应了下来。
“可以，等你们把市场开拓出来之后，每个月我们公司的船会有一趟到两趟经过大兴县，可以帮你拉过来。”
第636章 ：回宿舍见媳妇
江启明和钱飞没想到这合作谈得这样顺利，看来前面的攻心战非常有必要，走出餐馆，龙长庆喝得有些高了，冲着老板大肆表扬了一番，说他做的红烧肉尤其好吃。
老板把用了一小半的辣酱还给了龙长庆，然后问他。
“你这辣酱不错啊，味道有些不一样，是在哪买的。”
钱飞见状，立马跑了上去推销。
"老板，这辣酱就是我们厂子里生产的啊，物美价廉，你要需要，我可以长期给您供货。"
那老板问了下价格，听说要五毛钱一斤的时候，一下就打了退堂鼓，市场上的辣酱，一般只卖到3毛钱一斤，这个五毛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太贵了，自己菜品口味一样不错，很多老顾客都一直大加赞扬，也不是一瓶辣酱就能让它上多高的台阶的。
“这么贵，我看还是算了。”
钱飞还试图说服他，可是口才那么好的他，连口水都要说干了，到最后，这老板直接就有些不耐烦了。
“你这人烦不烦，我都说了我不要，除非你也能三毛钱一斤。”
江启明知道，这笔生意估计很难成交了，他把钱飞叫了回来，然后留下了一个小瓶的尝鲜装，大概就三四两这样包装的辣酱给了老板。
这还是方小芹的建议，对有些不相信的人，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了，现在他可能不是你的顾客，但是不保证将来不会成为顾客，一切以产品质量说话。
“老板，我给您留一点在这儿，如果您真觉得还不错，这段时间，可以到机械厂宿舍来找我们购买，不过价格方面，我们要保证质量，确实是没法再优惠了。”
是啊，江启明和钱飞在路上就仔细算过他们辣酱的成本，毕竟要从云龙镇运过来，在运输成本上会增加许多，这个价格已经是底线了，低于这个价格，无法保证他们的利润。
离开饭馆之后，江启明邀钱飞去机械厂宿舍休息休息，明天他再和钱飞一起去省城各个地方去推销辣酱，不过钱飞似乎比江启明还心急，他把装着辣酱的挎包背了过去。
“江大哥，我就不打扰你和嫂子了，晚上我住机械厂宿舍对面那家的招待所里，趁着下午没事，我再去跑几家推销看看，其实能推销出去一家，也是不错的。”
江启明拿他真没办法，以前在刀具厂，有人说他是工作狂魔，那是因为和方小芹关系不好，不想回家，这才留下来经常加班，如今看来，钱飞和他比起来，应该还更甚。
不过，今天下午，他是不能再跟着钱飞去推销辣酱了，他还是得尽快赶回机械厂去，也不知道辣酱都搬上楼了没有。
江启明用最快的速度，往机械厂走去，要不是怕夜长梦多，他和钱飞必须趁热打铁和龙长庆谈合作的事，他说什么都不会留下方小芹独自一人守在那。
到了机械厂宿舍，看楼下有个板车，却没看到人，看来所有辣酱罐子都搬上去了，江启明松了一口气，连忙往都上走，谁知刚走到三楼的楼梯口，就听到了走廊里乱哄哄的，似乎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
第637章 ：原来是她
远远望过去，江启明看到他们住的那件宿舍门口站了好几个人，他们都穿着机械厂的工作服，江启明的心头一咯噔，这些人围在他们家门口干什么。
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宿管大姐也在，就连先前请的那两个搬运工，也都还没离开。
方小芹的声音传了过来。
“同志，东西放在宿舍里，我们保证，绝对不会影响到其他人的。”
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导模样的中年男子，在那训宿管大姐。
“说说你的问题，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我们机械厂职工，怎么会住在厂子的宿舍里。”
那宿管大姐唯唯诺诺，她没想到生怕出事了，这就真的出事了，而且还来得这么快，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去告的密。
“是这样的，现在鸳鸯楼确实空了一些房间出来，没有住满，我就想着浪费了也是浪费，还不如给单位创了点收，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宿舍里搞点什么游园活动，发点毛巾香皂啥的，也不用打几道报告上去申请经费了。”
江启明走了过来，站在了方小芹的旁边，抓住她的手，看到他，方小芹原来还悬着的一颗心，好像一个就安稳了许多。
“别怕，有我在，就算这宿舍不能住了，我们也能找到别的住处，大不了搬家一下。”
这个时候，方小芹和江启明两人尽量让自己处于空气状态，在宿管大姐去和领导沟通，因为对他们来说，就只是个租客，交了房租住房子而已。
白澍见江启明回来了，自己的货也全部搬了上来，便打算和同事离开，先前他们之所以没走，主要是想着方小芹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妇道人家，如果真发生什么意外，自己留下来也可以帮衬一下。
不知为何，在听到方小芹说起她和于姜是朋友的时候，白澍就有一种本能的亲近感，就好像自己有责任帮助她一样。
他和同事偷偷退了出来，因为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宿管和江启明他们的身上，甚至都没人发现他们离开，走到楼下，白澍却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韩悦。
韩悦躲在一颗橡皮树的背后，看似有意无意，但是眼睛不时往这边瞟，看到白澍，她立马闪身离开，就像是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白澍的心头一动，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这帮人来得这快了，而且领头的那个人他认识，是厂子里的办公室主任，按理说宿舍的管理就是保卫科的事，既然宿管大姐敢做这样的事，肯定是和保卫科打点好关系的，怎么会办公室主任突然就插手了过来？
那个告密的人，铁定是韩悦无疑。
韩悦的做法一下颠覆了白澍的认知，他终于知道自己这些年来，为什么对她明里暗里的表白始终都喜欢不起来了，原来就是因为她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和于姜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人。
突然觉得，这件事和自己也有关系，如果韩悦不是因为于姜和自己，从而报复到和于姜认识的方小芹头上，他们怎么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他站定了，对同事说。
“你先回去吧，我想起来了，还有点事要处理。”
第638章 ：争取
在方小芹他们宿舍门口，办公室主任态度强硬，要求他们几天之内搬离机械厂宿舍，宿管大姐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确实，这件事是她违规操作，不过在这之前，她是找过保卫科科长说过这件事的，而且在对方的默许之下才做。
大部分钱，是交了上去，她只留了小部分中饱私囊，在所有人当中，也算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事，况且在整个宿舍楼里，像江启明他这样情况的，并不止他们这一家。
这一下搞得人人自危起来，尤其是另外几家做小生意的人，见到现在这阵仗，连话都不敢说一句，生怕方小芹他们气不过，直接把其他人也供出来。
其实，方小芹是知道有几家的，但是她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她把姿态放得很低。
“主任，你看我们家这情况，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住处，你就通融通融，我保证不影响别的人，也不拖欠房租，到时候真有职工要住进来，又没房间的时候我们再搬家，成不？”
和方小芹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江启明原本的满身棱角也被磨掉了许多，在为人处事方面圆滑了不少，这个时候如果和对方硬碰硬，怕是真的没有了任何转圜的余地。
他也跟着方小芹给这办公室主任说好话，不说别的，至少让他住到把辣酱推销了出去，如果能住到方小芹孩子顺利出生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主任也没想到这两人态度这么好，而且对方还是个孕妇，一下也动了恻隐之心，不过原则性的问题，自己还是不能让步。
“不管怎么说，反正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这毕竟是机械厂的职工宿舍，你们俩谁都不是机械厂的职工，住在这里不合适，尽快搬走吧，半个月内，不能再长了，不然我对上边也没法交代。”
说着，他已经打算离开，对宿管大姐的态度，可就强硬多了。
“有人向我举报，说宿舍楼管理混乱，尤其是鸳鸯楼的管理，一会你就把宿舍现如今住着的职工人员名单给我一份，把每个职工的车间和岗位标注清楚了，我要一一核实，我倒要看看，到底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有瞧热闹的人在人堆里小声嘟囔了几句。
“妈哟，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哦。”
宿管大姐的脸色难堪得厉害，眼神扫过好几个非机械厂员工的脸，她也满脸无奈，如今她就是想要为他们争取什么，也是无能为力了，自己犯下这么大个错误，能继续留在宿舍当着宿舍管理员，已经是万幸。
方小芹不甘心就这样尘埃落定，既然这已经是最坏的打算了，她索性不如再争取一下。
“主任，既然有空房间，厂子里宁愿闲置着也不愿意出租出来增加一份收入吗，为什么不讨论讨论房间出租的方案呢，利用好这些资源，对双方来说都是双赢，能不能恳请主任上报这件事，待厂里研究后再决定呢？”
她的话一出，另外几个租户的眼底立马冒出了希望，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女同志说得很对嘛。”
第639章 ：及时雨
所有人都四处张望，企图寻找说话的人到底是谁，只有这办公室主任的脸色一下微变，因为他听出了说这话的人，正是厂里的罗副厂长。
如果论资历，这罗副厂长甚至比郑厂长的资历还好，只是他与世无争的，再加上这些年来也无心功名，在事业上没多少野心，所以也就屈就于一直坐在副厂长的位置上，一个闲置，就只管理厂里的后勤工作。
办公室主任立马迎了上去。
“罗厂长，这多大点的事，你怎么来了，我正打算回来给你汇报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已经没事了，就是宿管人员私底下收了外边人的房租，想要搞小金库那套，已经被我勒令制止了，今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这时大家才发现，在罗厂长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保卫科的科长，这阵仗，让办公室主任一下就有些犯怵了。
看来刚刚的自己想法还是太过简单了一些，一听韩悦说起这件事，压根就没往深处想，如今看来，这一个小小的宿管人员，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做出这样的事，身后肯定是有人撑腰。
得罪了保卫科科长还好，如果得罪了罗厂长，自己今后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了。
他的额头不由得冒出冷汗来了，一旁的方小芹冷眼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已经隐隐猜到了新来这两人的身份，她趁热打铁，直接上前一步。
“我们确实不是机械厂的职工，但是住在机械厂宿舍里，一直都遵照宿舍的管理规定，从来不敢有丝毫逾越的地方，还希望厂里边能考虑下我们这部分人的需求，非常感谢。”
她表现得落落大方，既有弱女子的娇柔也丝毫没有卑躬屈膝的乞求，这让一旁的江启明对这媳妇简直是另眼相看，好像都没自己什么事了。
罗厂长看着办公室主任。
“看看，你要有这种觉悟，何至于听风就是雨。”
办公室主任额头的汗更多了，连连点头说事。
“罗厂长你看这件事到底怎么处理，我听您的指示。”
罗厂长看了看四周围观的人群，然后向一旁的保卫科科长交代了几句，没一会，科长就把宿管大姐叫了过去。
“你跟我下楼来，我看看宿舍所有房间住宿的情况，到底闲置了有多少，又有多少是偷偷租给了外边的人。”
人堆里其他的租户再次紧张到了极点，大家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上，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啥，他们都纷纷看向了一旁的方小芹。
这时，罗厂长又说话了，是对方小芹说的。
“你们放心，既然你们房租都交了，不管后边是否还能住，至少你们交了房租的这几个月，我给你们保证了，可以继续住下去，机械厂作为一个这么大的厂子，这点诚信还是有的。”
说完这句话，他冷着脸，叫办公室主任离开。
“走吧，回办公室去把相关人员叫过来一起开个会。”
方小芹和江启明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罗厂长实在是一场及时雨啊，过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
第640章 ：那是我的事
白澍从厂部办公楼出来，没有再回职工宿舍，而是直接往厂门外走去。
他去找了厂里的罗副厂长，反应宿舍的这件事。
在整个机械厂里，白澍觉得，唯一让自己敬佩的领导，就是这罗副厂长了吧，而且他也是最为欣赏白澍的一个人。
在开除白澍这件事情上，罗副厂长为了他，跑去和郑厂长理论过，两人还在办公室里吵了起来，一时间关系弄得很僵，这件事白澍也有耳闻，所以一直对罗副厂长充满了感激。
白澍反应得很客观，把这件事陈述了一遍，因为知道罗副厂长现在主管厂里的后勤，对这件事是有发言权的，所以即使不想在机械厂出现在众人面前，白澍还是这样做了。
下楼之后，他没有即刻离开，而是在旁边站了一小会，没一会，就看到罗副厂长带着保卫科科长往宿舍走去，他这才放心离开。
刚走出机械厂的厂大门，就看到韩悦迎面走了过来，两人面对面，不得不打招呼。
“这么巧啊，韩技术员，我码头上还有事，先走了。”
白澍尽量控制住对韩悦所作所为的不适，但也不想有任何的纠葛，他想，以后和这人就井水不犯河水，当成一个陌生的熟人就好了，也不想撕破成年人之间最后的那点体面。
但韩悦并不领白澍的情，她站在那，咄咄逼人质问他。
“白澍，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和大肚子女人他们家到底是什么关系，不但帮他们搬东西，还帮他们解围。”
这句话，无形之中再次佐证了这件事的告密者就是韩悦无疑，白澍心头冷冷一笑，看来她已经沉不住气了啊。
“我倒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害他们，他们和你无冤无仇的，住在那里也自己交房租，哪里影响到你了，这样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韩悦被白澍的几连问差点哑口无言，开始狡辩。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不关我的事，白澍，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知道，就是因为他们和认识于姜，是于姜的朋友，所以你才这样对他们的是不是，我告诉你，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于姜也看不上你。"
韩悦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了，开始口不择言。
白澍也不客气，直接就怼了回去。
“这是我的是，我想韩技术员就不用操心了吧，作为机械厂的技术员，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应该在厂里上班才是，而不是在厂门口瞎晃荡？”
韩悦气得跺脚，转身小跑着跑进了机械厂，白澍回头看了看，这时，他看到罗厂长已经带着办公室主任往厂部办公楼走去了，原本闹哄哄得鸳鸯楼宿舍也已恢复了平静。
他转身离开，往码头的方向而去，从现在干到晚上9点再下班，如果运气好，还能赚不少。
只是想起韩悦那句自己现在这样子，连于姜也看不上的话，他的心头还是开始难过，是啊，如今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个码头上扛包的临时工，连自己都看不上啊。
他把插入衣兜里，这才想起里边还有一小瓶辣酱，是干完活结算工钱的时候方小芹给的，给他们搬了十几罐辣酱，这辣酱还真是香啊。
他们带了这么多辣酱过来，肯定是拿到省城来卖的吧。
白澍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做点什么小生意，或许能比现在更好一些？
第641章 ：怀疑是他
这天晚上，胡艳收摊回来之后，她和陈翔才听说了白天发生在宿舍里的这件事，一听说厂子里要开会之后才决定这批租户去留的问题，而且罗副厂长亲口承诺了，只要交了房租，在房租期内，就会让他们一直在这住。
“小芹，你这下应该放心了，别说，真没想到罗副厂长那样个大厂长，还会管这点小事。”
江启明回来了，陈翔对于这个长得像白澍的人自然熟，晚上让胡艳做了两个菜，然后提着瓶酒就跑过来蹭饭了，听到胡艳这样说，他不以为然。
“你知道什么，在咱们机械厂，就罗副厂长才是最大的清官，你说其他厂领导，那个屁.股后头是干净的，我就不信，就拿郑厂长来说吧，当初若不是他一手遮天，就为了替儿子出那口恶气，就把白澍给开除了，单单就这一点，他就清白不了。”
陈翔喝了点酒，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当初罗副厂长就是不争不抢，才没能当上厂子里的一把手，让郑厂长抢了去，只可惜了白澍，罗副厂长最欣赏的人就是白澍了，在我们这批技术员里，多次点名表扬白澍的技术最过硬，而且，他是最有可能被提为车间主任的那个人。”
说到白澍，胡艳一下有些激动。
“陈翔，你抽时间去看看白澍，跟着商船送货到底回来了没有，回来了教他过来喝酒啊，顺便介绍江大哥和他认识，小芹是见过白澍的，你就说，他和江大哥是不是长得很像，这也太神奇了些。”
江启明差点脱口而出他们已经认识了，不过方小芹想白澍的请求，立马把话头接了过去。
“好啊，你们来安排。”
不过陈翔的一句话还是引起了方小芹的注意，她看似漫不经心，问他。
“你是说，白澍和罗副厂长的关系还不错？”
陈翔说得非常肯定。
“那是肯定的啊，厂子里很多人都知道，当初白澍被开除的时候，罗副厂长找到郑厂长理论，在办公室两人就吵了起来，很多人都听到了，罗副厂长非常不客气，说老郑你这就是打击报复，为此，两人关系僵持了好长一段时间。”
方小芹一下明白了，为什么今天罗副厂长会来得那么及时，眼看着他们就要被办公室主任赶出宿舍的时候，他就过来了。
如果白澍和罗副厂长的关系不错，她都不知道白澍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想来他溜出去，就是去厂部办公楼去找罗厂长了。
难怪于姜这些年来一直对白澍念念不忘，看来这人的人品确实不错，只是她一直不明白，他和于姜之间，怎么就那样不明不白的结束了呢。
她想起了于姜的不辞而别，如果不是因为伤心过极，怎么可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回了大兴线。
要有机会，真想亲口问问。
大家记在方小芹他们宿舍里一堆的辣酱堆里吃饭，胡艳一直在夸他们的辣酱闻起来实在是太香了，走的时候，丢下十块钱非得买了一杠回去，这也算是方小芹把货拉过来，做成的第一单生意了。
夜里九点多，江启明把辣酱罐子全部规整到了墙角，这样屋子里的空间总算大了一些，做完这一切，他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好好看看方小芹，和她说说话了。
一句媳妇刚出口，他想要去抱她，才刚把方小芹揽在怀里呢。
“媳妇，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方小芹娇羞着低下了头，把头靠了过去，还是这男人的怀抱让人觉得温暖，久违的柔情一下弥漫在整个屋子里边。
这时，钱飞风.尘仆仆跑了过来，满脸都是兴奋。
“江大哥，嫂子，我拉到一个订单了。”
第642章 ：另辟蹊径
钱飞推门而入，一下看到江启明和方小芹并排坐在床头，还靠在一起，立马又退了出去。
“我，太晚了，我明天再过来给你们汇报。”
江启明站了起来。
“来都来了，说了再走，你小子可以啊，这么快就定出一个订单出去了？”
方小芹给钱飞倒了一杯水，钱飞咕嘟咕嘟把水全喝了下去，这才开始说话。
“这件事，我正要回来和你们商量一下，到底是供货还是不供货。”
钱飞告诉他们，他今天下午一共跑了五六家以前李久祥合作的商户，好几家一听钱飞是李久祥介绍的，都没问钱飞到底要提供什么货品，直接就把他给打发走了。
“李久祥都是什么老黄历了，人都不在了，况且和他扯上关系能有什么好处，以后你还是不要再找过来了。”
真的就是人走茶凉，那时候他们依靠着李久祥，到底赚了多少的钱啊。
好一些的几家呢，会听钱飞自己介绍一下，但是一听说是辣酱，连连摆手。
“这辣酱有什么好稀奇了，自己就能做，而且小商店里到处都是，你这价格也不便宜，要我看还是算了。”
甚至钱飞留给他们的样品，都被他们拒绝了。
看来，真的就是人走茶凉啊。
钱飞没再继续找以前的那些人，决定寻找新的目标客户，最后，他另辟蹊径，竟然锁定了城郊的一家监狱。
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去推销的，刚开始，差点被当做破坏分子直接给抓起来，说了老半天，大家才弄明白他是来推销辣酱的。
本来打算直接把他轰走，以后再也不许靠近，但是在推攘过程中，钱飞包里装着的一瓶辣酱被打翻了，香味直接飘了出来。
这监狱里的伙食啊，一直都是清汤寡水，闻着这食欲，好几个工作人员胃里都开始泛酸，咽了好几口口水，其中有一个就提议。
“要我说，要不到后厨去问问，看是否需要，你说里边关着的这些人，平日里缺油水得很，天天闹伙食不好，如果每天吃饭的时候加一坨辣酱，倒是能开胃不少。”
就这样，钱飞误打误撞，成功见到了后厨的管理人员，在问明价格和供货方式，然后他又派了还个人来尝味道，把钱飞装兜里的样品几乎都吃空了，最后定了下来。
“小伙子，你这辣酱确实还不错，我们可以先定200斤，按你说的，直接送货上门，明天就给我们送过来吧，至于分装费就不用了，直接整罐就行，我们自己分装。”
江启明和方小芹听到这里，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快就能定200斤出去？
方小芹正想把钱飞夸一番，她知道，前世里的钱飞就是个商业奇才，如今他就算不做电器走私的生意，在其他行业肯定也差不了，他们能抓到这样的人才来合作，简直就是捡到宝了。
不过，钱飞的眉头依然皱着的，没有舒展开了。
“讲大哥，嫂子，就是还有个问题，让我犹豫这笔生意到底做还是不做。”
方小芹急了。
“那你倒是说啊，什么问题，别挤牙膏似的，让人着急。”
第647章：主心骨
钱飞告诉他们，虽然他们食堂的后厨同意采购两百斤辣酱了，但是只能先给一部分订金，最后一个季度才结算一次尾款。
换句话说，就像是一个商家，需要给对方免费铺货这样的道理。
“江大哥，嫂子，我琢磨着，这压货一压就是三个月，而且谁也不能保证三个月后是不是真的能结算到货款，我们本来就靠着卖辣酱出来钱来进行资金周转，这生意能做嘛？所以我不敢做主，必须得回来和你们商量。”
难怪这么晚了，钱飞也跑过来说这件事，确实是一件十万火急的事。
江启明一下拿不定主意，本来在销售方面，他就没什么经验，以前在刀具厂里，就只是一个埋头钻研技术的人，他转头去看方小芹，这个时候，还是得靠媳妇来拿主意了。
他无条件相信方小芹，虽然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份信任到底来自哪里。
方小芹紧皱着眉头，这确实是一件很难取舍的事，对他们现在来说，资金周转非常重要，但是，这么大的订单，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它溜走呢。
"你今天和他们谈的时候，说没有首款订金付百分之几十？"
钱飞有些诺诺，叹了口气。
“那个胖胖的后厨管理员原则性强得很，他说他们有他们的规矩，就连蔬菜是和一家农场合作的，也是按照这个原则，一个季度结算一次，前面支付百分之20的款。”
只付两成的首款，对方小芹他们来说，确实是有些低了，但是此刻的方小芹，却觉得值得赌一把。
“启明，我觉得这个机会我们不能错过，毕竟这么大的订单，我就不信了，这种部门还会不给我们钱不成？”
江启明给方小芹的，就是无条件的支持。
“好，我听你的，明天我就和小飞一起带着货过去，把这件事先敲定了，再想办法去别的地方推销。”
方小芹摇了摇头。
“不，我们明天先不带辣酱过去，我和你们一起去，和他们谈合同的事，这件事我们必须要和对方签一个书面的采购合同，避免今后发生扯皮的事件。”
一旁的钱飞点了点头，看来方小芹比自己还是想得更为周到一些，在他看来，原本以为有这个口头约定就好了，她说得没错，白纸黑字的合同，才不容易出问题。
感觉自己跟在方小芹身边，又学到了不少东西。
“那我就先走了，不影响江大哥和嫂子休息，明天一大早，我就过来找你们。”
这钱飞，溜得飞快，没一会就出了机械厂宿舍的大门，他的心头已经盘算开了，等把监狱这个订单搞定了，下一步到底该去哪里推销辣酱，这推销出去的可能性才能更好一些？
回到招待所之后，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在上边列举了一大堆的地方，然后又都被他一一划掉，到最后，就只剩下了两三家觉得有希望的地方，或许可以再去试试。
手里的笔记本，是他出门前在家里信手抓的，没想笔记本上，朱琼画了好多的服装图案，每一张图上的衣服，都是那么特别。
他没想到，朱琼画画也画得这么好呢，里边还有一些男装的设计，钱飞看着男装图上那模特的身形，怎么越看越觉得像自己呢。
嘴角不由得挂起了一抹笑容，这天晚上，钱飞抱着这个笔记本翻来覆去地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最后直接抱着笔记本睡着了。
第二天，还是方小芹和江启明来敲门的时候才醒了过来，他手忙脚乱，把笔记本胡乱塞在了枕头底下。
“江大哥，嫂子，对不起我睡过头了，走吧，我们现在就过去。”
第644章：蛰伏
何文萍来龙都市已经有半个多月了。
在走之前，她和马星办理了离婚手续，这场原本就是基于利益关系的婚姻，伴随着那个孩子的消失，也彻底没了走下去的必要。
离婚的时候，是马星刚刚从看守所出来的第三天，马星歇斯底里，觉得自己从头到尾就是被这个女人给耍了，利用他达到诬陷黄秋容的目的，从而洗涮自己的罪名，到最后，又忽悠他和马大龙，可以从刀具厂赚取更多的钱收入自己的口袋之中。
他和父亲马大龙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被何文萍耍得团团转。
在四合院里，马星变得非常疯狂，直接把何文萍按在地上打。
“想要离婚，没门，你以为我马星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人吗，你这辈子，都别想踏出马家的大门。”
但是这个婚，对何文萍来说，必须得离。
最后，他找到了马大龙，直接拿出了一张县医院开的证明，在那份证明上，白纸黑字清楚地写着，何文萍患有严重的粘膜下肌瘤，宫颈技能不全，所以即使怀孕也容易流产，还很容易形成习惯性流产。
“马厂长，不是我想要和马星离婚，而是我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不能拖累他，拖累马家的传宗接代大任。”
马大龙开始打退堂鼓，他就马星这一个儿子，可不能真毁在何文萍这个女人的手上，不过要想离婚，马大龙提出了一个要求。
那就是让何文萍离开利达刀具厂，从今以后不要在云龙镇出现。
出乎意料的，何文萍竟然答应了下来，而且很快就把车间里的一个保管员雷保凤叫到了财务室帮忙，交接了手头的工作。
那雷宝凤从保管员升级为财务室，自然是高兴得不行，不过她一个门外汉，哪里懂什么财务，就听何文萍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多久，何文萍和马星就偷偷去办理了离婚手续，因为厂子里签字就是马大龙签字，倒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甚至厂里都没人知道何文萍和马星离婚了。
当然，除了老头头，这老头别看成天在门卫室里待着，就是有那本事，什么八卦新闻都能知道。
离婚后的第二天，何文萍就离开了，非常狼狈，何富贵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脸，都没让她回凤凰村，直接给她准备了简单的行李，就踏上了去大兴县的班车。
“你和你哥都一样，没有一个成器的，你走，走得越远越好，如果在外边混不出个什么名堂，以后也别再回来了。”
何文萍没有留在县城里，而是直接来了省城。
在离开之前，为了能和马星顺利离婚，她几乎答应了马星所有变态的要求，包括赔偿了很大一笔金额给他。
何文萍几乎花光了自己手头所有的继续，等到省城的时候，她已经身无分文了。
这时，她瞄上了巨峰食品厂。
对黄秋容和周文峰的那些恩恩怨怨，她多少有些耳闻，就是不知道细节的问题，还是知道个大概。
但是，她没有直接去找周政文，而是在巨峰食品厂车间里，当了一个流水线上的生产女工，就这样安定了下来，已经有两三个月了。
没有人认识她。
这天正好遇到她轮休，她决定到监狱去探视一下大哥，自己最近所经历的一些厄运，都是从大哥和那个叫方小芹的女人私奔开始的啊。
她不甘心。
第645章：探视
在巨峰食品厂，何文萍非常低调，虽然她知道叶莎莎一直研究的辣酱配方就是方小芹他们的家的配方，对这个配方，她虽然也不知道，却多多少少见过一些，知道里边到底加了些什么东西。
叶莎莎加的那些东西，其实都不全，如果按照何文萍以前的性格，估计早就跑到叶莎莎面前指出她的不足之处了，可这次，她不想。
甚至为了去监狱看大哥何世军，她连续加班了两三天，这才和同事换取了半天的休息时间。
何文萍一大早就坐车来了监狱外边等候探视，这还是何世军被移送到监狱之后，第一次有亲属前来探视，当时，何文萍之所以冒了那么大的风险从刀具厂偷出那么多货款，还嫁祸给黄秋容，这部分钱，其实少部分补了何世军留下的窟窿，大部分的钱，给何世军交了罚款，这样他的刑期，最后成了十年。
何文萍到的时候，还没到监狱里规定的探视时间，她等了好一会儿，成为第一个前来探视的家属，何世军听到叫他名字，说有家属探视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
和他同监舍的何龙一下羡慕得不行，因为一个监舍里有十五六个人，只有何世军和何龙两人没有任何的家属探视了。
如今，连何世军也有人探视了。
“兄弟，我们这难兄难弟如今也只剩下我一个了。”
何世军其实不用出去看，也知道来看自己的肯定是自己的妹妹何文萍，父母不可能来看他，他捅下那么大的窟窿，肯定早就恨死他了。
“你也别羡慕我，你这还有半年就能出去了，我还早得很，该羡慕也是我羡慕你。”
何世军激动得立马就要走，何龙一想到自己还有半年就可以出去了，心头也一下开心了起来，他拉着何世军，说得很小声。
“兄弟，你说这次过来看你的是你妹妹？她真如你说的那么厉害？那我上次说的那个事，你能不能给她说说。”
他虽然说得很小声，压根就不可能有人听到，可何世军还是一下就紧张了。
“嘘，你现在怎么还敢说这事，你不要命了，还想不想半年后出去了。”
何龙就笑，何世军说得越夸张，他知道他就越心动。
“好好好，不说不说，快去，别让妹妹等急了。”
何世军见到何文萍那一刻，直接吓了一大跳，说起来，他和何文萍分开，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记忆中每天都让自己很精致的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修边幅了，整个人憔悴得厉害。
她从来不干粗活的手，上边竟然有了老茧。
两人隔着玻璃，周围还有工作人员在旁边，何文萍原本以为，大哥在里边受苦，可他看上去竟然比以前还胖了许多。
看来他在里边，还没有自己在外边受的罪更多，一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受的罪，她的心情一下就平复不了，也管不了旁边有没有工作人员在了。
“哥，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当时你怎么就被方小芹给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