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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之后复孤独全文阅读

作者:团之大     独孤之后复孤独txt下载     独孤之后复孤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独孤之后复孤独全文阅读

终南山下现弃婴

    第三次华山论剑,新的五绝诞生,东邪(黄药师)、西狂(杨过)、南僧(一灯大师)、北侠(郭靖)、中顽童(周伯通),远远不同于第一次的“东邪(黄药师)、西毒(欧阳锋)、南帝(段智兴)、北丐(洪七公)、中神通(王重阳)”,王重阳早已仙逝,而洪七公与欧阳锋则在华山之巅由于比武时间太长,耗尽心力,最终油尽灯枯。

    新的五绝被黄蓉赋予新的定义,第三次华山论剑,并非比武,而是真正的“论剑”,以讨论定名分。

    既然名分已定,大家就各自分手,去做自己认为最有意义的事情。老顽童嘛,自然玩是第一位,抱得美人归(美人已迟暮),并且与一灯大师冰释前嫌,大家其乐融融安度晚年。

    一灯大师不用猜测,必然是青灯黄卷,诵经理佛,终成一代高僧,且有四大弟子追随,余生并不孤单。

    郭靖黄蓉夫妇秉承着自己的人生信条“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为救国家危难,义守襄阳,自己的一双儿女,也取名为郭破虏、郭襄。

    黄药师号称“东邪”,必然行为不同于常人,有程英和外孙女郭襄两位传人,且时常出手,助女儿女婿守城。

    杨过与小龙女在十六年后重逢,有说不完的话和诉不完的情。神雕侠侣终于可以归隐江湖,过属于自己的日子,经历了诸多磨难,体验了人情冷暖,有情人终成眷属,虽然晚了一些。回终南山,是杨过与小龙女一生的归宿,可是命运多舛,经历了太多,两个人都不完美了,可是心终在一起了。

    两人互诉衷肠,一路上互相照料,不觉孤寂,只两日间,已行至终南山下。可是断龙石已下,无法再正常进入活死人墓,只能另寻道路。得运功闭气游经潭底,才能回去。这样的情景,恍如隔世。上次这样进入古墓还有小襄儿。

    两人正商量如何进去,忽闻远处似有婴儿啼哭。二人施展轻功,顿时便至近前。只见山坳中有红布包裹着的一个婴孩,小龙女轻轻抱起婴孩,把自己的手指放在孩子嘴里,让孩子吮吸,顷刻,孩子便止住了啼哭。

    “得给孩子找东西吃。”杨过说道:“我们不妨去附近的村子打听,看看谁家有能够喂孩子奶水的人”小龙女应道。

    二人均习武,不费多大功夫,走到一村庄前,这个村庄有十来户人家,大多数房子都很破旧。杨过赶上前去,敲响村头一户人家的门,登时,一位老妇人出门,两人向老人家作揖行礼,问附近有无人家可以帮助他们喂养这个孩子。

    老人若有所思,少时,言道:“若要奶水,断断没有。附近几户人家,最近两年均没有生过孩子的,且当今乱世,蒙古人南下,年轻人不是从军,就是离开,极少有人愿意守着村子。只有我们这些老得跑不动的,才会将就在这里,捱一天算一天……”还未说完,就有些哽咽。

    “我们先给孩子喂点东西吃吧?”小龙女打断老人的话头,老人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招呼杨过和小龙女先坐下,拿出一些旧衣服,让他们给孩子换洗一下,自己先去烧火煮粥。

    小龙女轻轻地打开裹着婴儿的红布,看见一个折叠着的手帕,上面有血迹,急忙展开,有十六个血字“错爱一人,错付一生,错生此子,错来人世”。

    看罢,小龙女顿觉心伤,“我和过儿自幼孤苦伶仃,可是我有师傅和孙婆婆,过儿有母亲陪伴数年,可此子无辜被遗弃,比我们的经历更要悲惨……”

    杨过见小龙女哀伤,心有不忍,道:“龙儿,我们不妨将此子抚养成人,教他学文习武,成为一个为国为民,行侠仗义之人。”小龙女点了点头,接着轻轻拍打着孩子,让杨过去给老人家搭把手。

    不一会功夫,一锅热粥已经煮好,杨过向老人家讨来碗勺,盛来一碗,放在小龙女旁边,“龙儿,辛苦你了!”小龙女看到端来的粥,心里松了一口气,面色稍稍变好了些。

    喂完孩子,三人各自吃了一些,小龙女整理好孩子身上的衣物,与杨过拜别老人,再奔古墓而来。路上,小龙女提起断龙石已下,如要出入古墓,必须游经潭底。自己与过儿武艺高强,且水性又好,可孩子太小,在古墓中肯定无法照顾好,必须经常出来为孩子置办东西,如果每次出入都要带这样的小孩子在身边,绝非万全。且十六年间,过儿功力大增,劈开断龙石未尝不可,何不试试?杨过听小龙女如此分析,为以后出入方便,也为二人年老体弱之后方便,情愿一试。

    说话间,就到断龙石前,杨过道:“龙儿,你且护好孩子,离开五丈之外!”杨过开始运气挥掌,连发六掌,断龙石似乎有崩裂的迹象。他回身言道:“龙儿,我掌力过于刚猛,断龙石如果崩裂,古墓极有可能会垮,你先把孩子放下,助我一臂之力,我们用玄铁重剑支柱断龙石的缺口,你我将功力合为一处,只打断龙石中间的缺口,可能会有更好的效果。”

    二人合力,连发十数掌,将断龙石将将打开缺口,杨过大喜,毕竟武功再厉害,也没有神仙法术那般神通,更何况杨过一臂已断,小龙女又是女流之辈,重达万斤的断龙石,仅凭他们两个人绝不可能轻易搬动。可是现在断龙石有了缺口,就可以着力,所以杨过喜形于色。“如此这般,搬开断龙石就容易多了。”杨过让小龙女稍等一会,自己去附近村子请来十一二个身体还算强壮的人,大家手里拿着锄头、铁锹、镐头、麻绳等等,在杨过的带领下,合力将断龙石推倒,用绳索、藤条捆住石块,再用铁锹、锄头等撬起前面的一角,用镐头将泥土挖开,顺势往下拉,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将断龙石搬开,大家趁热打铁,帮助杨过将古墓通道修复,弄得平整了一些。

    不觉天色已晚,众人离去,杨过拜谢。重回故地,杨过大喜,拥着小龙女,憧憬着以后的美好生活。两人说话间,一声啼哭又成功吸引了两人的注意,“这么久了,孩子应该是饿了”小龙女说道,杨过请小龙女稍坐,自己去烧火做饭。两人各忙各的,一个问题让两人陷入思考: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该姓什么?

    在喂孩子的同时,两人各抒己见,姓杨?姓龙?二人无子,如若姓杨,怎么向世人,特别是郭靖为首的武林侠义之士解释?姓龙更不可能,小龙女自幼孤苦伶仃,被师傅抚养长大,根本不知道自己家里到底还有谁。十六年的离散,就是因为世人不理解,众口铄金,如今可不能让孩子与他们当年一样,被武林众人所不容。

    二人既要把这个孩子养大,又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就必须为孩子取一个合适的名字,这时,一声浑厚的长啸给了杨过灵感,多年来,神雕一直伴随杨过左右,如今小龙女回来陪伴杨过,神雕自然不会离杨过太近,可是,它会时不时造访。

    听到神雕的长啸,杨过顿时兴奋起来,自己在人生最低谷时,遇到了雕兄,它让自己接触到了独孤求败的武功,在半个多月的训练中,自己的武功,特别是内力提升特别快,而且领悟到“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正适合年轻时的自己。可以说,没有神雕,就没有杨过的后来,更不可能有神雕大侠这样的名号。

    杨过一生有五位师傅,第一位,黄蓉;第二位,赵志敬;第三位,小龙女;第四位,神雕;第五位,独孤求败。黄蓉教他四书五经,教他识文断字,教他礼教纲常,更教他像郭伯伯一样“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人生信条。

    赵志敬品行不端,后来更是卖国投敌当汉奸,这样的人虽然品行不怎么样,但是教会了杨过全真教的内功心法,为以后杨过练武打下根基。

    小龙女是杨过真正的师傅兼领路人,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她与杨过惊天动地的爱情,矢志不渝的坚守,终成世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第四位就是神雕,它跟杨过比武拆招,给杨过叼来玄铁重剑,让他在风口练武,连轻功都督促着杨过练习并强化。可以说,神雕打磨了杨过的棱角,让他能够静下心来,好好练武,好好思考。

    神雕自己教杨过还不够,更让杨过认识了独孤求败。可是独孤求败早已仙逝,杨过只能凭借只言片语,凭借神雕的喂招,猜测独孤求败的武功修为。一句“败尽天下英雄”就是其实战能力的反映。独孤求败甚至并不是他的本名,因为他活得实在难受,“平生求一败而不可得”、“无敌之人很寂寞”,高处不胜寒似乎就是这样的感觉。

    杨过突发奇想,道:“龙儿,让这个孩子姓独孤,好不好?”小龙女十分不解,但是听杨过讲完自己的奇遇,小龙女颇为感慨,说道:“世人皆欲登高,可是高处不胜寒,古今帝王坐拥天下,仍然称孤道寡;独孤求败能败尽天下英雄,竟然敌不过孤独。此子生来,不知父母是谁,这将是他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可是,我们可以好好教导他,使他远离喧嚣,不慕不妒,少了**,就少了孤独。”

    杨过闻小龙女之言,颇为赞许,登时,便有了灵感,道:“北周大将独孤信,美姿仪,善骑射,文武双全,且为皇亲国戚,堪为国之栋梁,我们可以为孩子取名独孤信,学其为人,如何?”

    小龙女微笑着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名字还真挺好,既仰慕独孤求败,又效法古人,还可以为自己和杨过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孩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了名字,放心地睡着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两个有情人在近不惑之年,才真正成为眷侣,幸福的生活日子过得总是很快。不久,杨过和小龙女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二人为了这个孩子的姓名,也斟酌了许久,最终两人达成一致:杨清风。

    不过小龙女由于高龄产子,多年前身中冰魄银针和绝情谷情花之毒,虽然在潭底十六年间,有蜂蜜和白鱼食用,压制了毒性的发作,可是离开寒潭,没有白鱼解毒,时间一久,毒性发作越来越频繁,再加上小龙女怀有身孕,不能持久打坐,不能四处求医问药,只能靠意志力和自己的内息去克服,身体逐渐变得极度虚弱。

    杨过看着小龙女如此受苦,心有不忍,遂请来几位女仆照顾小龙女和信儿的生活起居,自己去求医问药,由于惦念小龙女,又不能走远,附近的医生遇此状况,也只能以调理为主,并不能解毒,多番调理,不见好转。

    小龙女生下孩子后,两种剧毒发作得愈加频繁,两人不得已,必须尽快出外访名医治疗,而且为了克制剧毒发作,两人需要经常运功打坐,且不能分神。“信儿才不到三岁,风儿又过于幼小,不能让两个幼子风餐露宿,我们又不能在打坐疗伤时分神照看。”小龙女想到这些,不免神伤。此时,侍女来报,有姓陆的一位女子来访。

    在杨龙二人回归古墓之后,与程英和陆无双有书信往来,不过多年未曾谋面。如今相见,三人皆唏嘘感慨。杨过已平添几丝白发,小龙女面色也十分憔悴,陆无双虽然腿有残疾,却比以前更加美艳。不过脾气依然未变,开口就让人觉得亲切依旧:“大哥大嫂,小妹今来,能否为你们解忧?”

    杨过笑道:“好妹妹,闯荡江湖二十多年了,你的脾气还是这样,直来直去,跟刚刚认识没什么两样。”无双回道:“就你还说我,除了变得武功更好之外,脾气也没变,跟当初那个调皮的傻蛋一样。”其实陆无双知道杨过的心性早已变得沉稳异常,而且在等待小龙女的十六年间,是真正的黯然**,要不然也不会自创“黯然**掌”,可是这样的情景下,她可不愿意去为兄嫂二人添烦恼。

    小龙女接过话头,道:“我跟过儿还真有事难以分身,需要拜托于你。”无双突然双膝跪倒,拱手于额前“大哥与我结拜时,曾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并且留下武功秘笈,助我和表姐提高武功修为。如今乱世,你二人心怀天下,小妹不能只顾自身,能为你们分忧,是小妹之幸……”杨过见状急忙上前,欲拉起无双,可未曾料想,被无双一掌隔开。杨过大惊,原来这些年,无双的武功早已今非昔比,以前呆傻痴萌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是顶尖的高手了。自己当年留下的武功心法,无双肯定潜心修炼过。这个小姑娘心思单纯,练功能够做到心无旁骛,必然进步神速。

    杨过让小信儿过来,将小信儿的手放在无双的手里,对小信儿嘱咐道:“信儿,爹娘要出个远门,要离开你和弟弟一段时间,把你和弟弟放在无双姑姑身边照料,你一定要听姑姑的话,照顾好弟弟,爹娘办完事就尽快回来。”小信儿眨着自己水灵灵的小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听杨过说让孩子叫无双“姑姑”,小龙女莞尔一笑,道:“过儿,这儿还有一个姑姑呢?”三个人都轻松地笑了。这样轻松幽默的话出自小龙女之口,杨过感到非常意外。多年来,小龙女心性沉稳,冷若冰霜,不苟言笑,今天这一说,大家还都没反应过来。

    杨过和小龙女打点好行装,就欲上路,可是看着信儿和风儿两个孩子,小龙女已然清泪两行,自己一生经历过太多的离别,才安稳了不久,又要离开自己的孩子,更添了几分神伤。一步一回头,不情不愿,但又不得已地踏上了求医之路。

    此番龙杨二人走出活死人墓,又是一年多时间,期间虽有一两封书信送达,却未曾告知何时能归。而无双觉得古墓清苦,不好照顾孩子,安排几名侍女留在古墓,如有二人回归的消息,就差人去归云庄告知,自己会将两个孩子送回。

    安排好这些,无双就带两个孩子出了古墓,去投奔自己表姐程英处。程英自从与杨过结拜后,也未曾谈婚论嫁,除了在桃花岛照顾师傅黄药师之外,就是去襄阳城助郭靖夫妇守城。数年来,来返于桃花岛和襄阳城之间,自己的武功也有很大进步,不过与无双也多年未曾谋面。

    此番,无双去找程英,不知先去襄阳城好,还是去桃花岛好。两个孩子还小,带着他们走的太远,难免旅途劳苦。不如一边走,一边打探消息。先取道襄阳城,向郭靖夫妇打听程英的行踪也好。不过襄阳路远,带着两个孩子,少说也得走上半个月,而且沿途食宿都不方便,可能耗时会更久。不管那么多了,边走边看,遇到客栈就先住下,沿途多询问。

    不觉天色渐晚,信儿面有倦色,却咬着牙跟着无双的脚步,风儿虽有哭闹,但是在路上走着,摇摇晃晃的,一会儿就睡着了。无双道:“信儿,我们坚持一会,找到客栈我们就投宿。”信儿轻轻嗯了一声。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破旧的客栈,客栈的幡儿可能长期不换,歪歪斜斜的,在微弱的月光和幡下的灯笼照映下,越发显得荒凉。无双高声喊道:“店家,请问还有客房吗?”说话间,一人迎上前来,应道:“此间客少,客房还有一些,备有上下两种,请问客官是要住上房还是下房?”无双毫不犹豫“上房!”进得房内,先安顿好两个孩子,无双请店家帮忙煮了点粥给风儿,再给自己和信儿要了两碗面,便来陪着两个孩子。“风儿除了路上偶尔给他喂了几次水,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了。本来小龙女身体就虚弱,这孩子命苦,自从出生起,还没有吃过一口奶水……”无双抱着风儿,看着懂事的信儿,心里寻思着大哥大嫂这会应该在什么地方了?找到世外高人了没有?大嫂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不一会功夫,店小二把面与粥送上来,吃饱喝足,无双先让信儿睡了,自己哼着小时候的曲儿哄风儿睡觉。信儿走了一天路,早就累了,不一会就睡着了。

    可风儿睡了一路,现在倒是清醒了,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又不会说话,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无双。无双苦笑着,莫非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忽然,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客栈的狗疯了似的叫着,无双想去一窥究竟,可毕竟信儿已睡,风儿还小,脱不开身。正犹豫间,只听店家高呼:“各位客官,既然来了,就不要再吵,不要争执,你们虽然人多一点,但是要在这里将就一晚,还是可以的。我这店里还有其他的客官,他们已经睡下,老夫这店里有吃有喝,大家请便。”

    无双刚到客栈时,可能是太累了,没有留意。这会听到店家的声音,顿时明白,这个店家绝非等闲之辈。刚才一番话,既没有过于尖锐,也没有盛气凌人,那些吵闹的人怎么突然就安静了,肯定是这个店家内功深厚,他们听到的是店家用内力催出来的声音,能有这样深厚内力的人,在这地方开客栈,除了全真派,还真没其他人有这个能力,可见他们并非真正单纯的开客栈这么简单,而是为全真教在这里打探消息。

    众人安定下来后,无双仔细听着他们的谈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凭无双的武功修为,还是能大致听清楚的。无双从他们的谈话中推断,这些人是蒙古人派来大宋这边搞破坏的,在全真教吃了亏,又在襄阳城外被耶律齐给教训了一顿,实在窝火,想回蒙古复命,又怕蒙古人不容他们,就筹划着干票大的,好扬名立万,去蒙古人那边也好交代。

    无双越听越觉得蹊跷,其中有一人这样说道:“郭靖黄蓉又不在襄阳,柯镇恶才死了一年多,黄药师又死了,他们两个这一年多时间,就忙着为那两个老家伙养老送终的事了,神雕大侠和小龙女又远在西夏故地,听说西夏国在被蒙古人攻灭后,有一个宫里的御医带着西夏人的医家宝典逃了出来,没想到三十几年过去了,那人还活着,竟成了神医。不过他游历四方,可不好找。咱趁虚而入,只是在襄阳城里放把火,烧他一些军用物资,怎么会失败了呢……”

    陆无双抱着风儿,一边走着,一边轻轻地摇着,风儿似乎天生的懂事,不哭也不闹。大概到了四更天,无双已经累的紧了,忽听到哀嚎声大作,闹腾了好一阵子,客栈又归于平静。一个年轻的声音向店家禀报:“师叔,那伙恶徒已经被全部解决了,这一年多时间,他们作恶多端,身为汉人,却甘愿做蒙古人的走狗,死有余辜……”

    无双的猜测完全正确,她也庆幸自己并未插手,原来真是全真教在这里打探消息,并趁机出手,为民除害。无双不禁赞叹道:“全真教不愧是玄学正宗,不只王重阳怀有家国大义,全真教徒子徒孙大都能遵循祖师教诲,也不枉祖师的苦心经营。可惜杨大哥杨大嫂远离中原,未能多多行侠仗义,为民除害,只希望杨大嫂能早日解毒,早日痊愈……”

    这一夜虽短,却波澜屡起,无双不用劳神费力地去打听,阴差阳错般地知道了非常多的消息,如郭靖的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已经在一年前去世,而“五绝”之一的黄药师也刚刚辞世,可见这个时候去找表姐程英并不合适,根据自己对表姐的了解,她肯定在桃花岛为师傅守孝,三年后再行走江湖。郭靖黄蓉夫妇可能会为了守襄阳,提前回中土,可表姐肯定不会离开桃花岛,我还是不要去找她了,带两个孩子回古墓,方为上策。不过可以托丐帮的人带书信给表姐,请她照顾好自己,守孝期满,再图团聚。想到这里,她很庆幸自己今夜无眠,要不然还得多跑好多路,还要经历许多磨难,不只是自己受苦,两个孩子更是无法想象。

    快天亮时,风儿终于睡了,一晚上喂他喝了几次蜂蜜水,吃了一些粥,为了不惊动信儿,不打扰店家,无双把盛热水的盆子盖的严严实实,把煮好的粥和调好的蜂蜜水放在里面,到后半夜喂风儿时,仍然是温热的。待得风儿睡熟之后,无双在旁和衣而卧。当她醒来时,已近正午。

无双传授文武艺

    离开客栈后,陆无双又带着两个孩子取道回古墓,路上顺便采购了一些常用的东西。当路过一个售卖文房四宝的店面时,无双驻足了,想着两个孩子慢慢就长大了,必须得让他们学文习武。于是她抱着风儿,牵着信儿,挑了一些笔墨纸砚,带回古墓。

    返回古墓,无双又开始了新的生活,一边在仆人帮助下照料两个孩子,一边差人出去探听近期江湖上的消息,特别是杨过和小龙女的消息。

    信儿模仿能力令无双十分吃惊,无双握笔写字的姿势,信儿学得学得有模有样。也没人刻意去教他,大人干什么,他就在旁边看着、学着,无双觉得这四岁的孩子,天赋异禀,有如此强的模仿能力,若以后学起武来,肯定是一教就会。自己不妨教他一些拳脚功夫,强身健体也是很好的。

    无双越教越觉得信儿是一个难得的好苗子,简直是练武奇才。练武的基本功,一学就会,而且动作十分到位,小小年纪,马步、弓步、仆步、虚步、冲拳、勾拳等等,他都能做到规范。

    更让无双欣喜的是,信儿的记忆能力也很强,呼吸吐纳的基本口诀,重复一两遍就能背诵,虽然年纪还小,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无法融汇贯通,但是至少信儿把这些心法口诀全部记下,长大以后练武需要时,可以做到手到擒来,事半功倍。

    不知不觉间,信儿和一年前相比已经长高了一些,风儿也能与人交流了,两个孩子在无双的照料之下,一天天长大,可是杨过和小龙女仍然没有回来,连书信都没有再送回来,无双在古墓中住的时间越长,越觉得心慌意乱。

    还好有表姐程英的回信,信中提到恩师临终前吩咐,说自己一生被人称为“东邪”,是因为不落俗套,不以礼教纲常为束缚。现今国家有难,更要舍小家为大家,让郭靖黄蓉夫妇二人守孝三月后,就赶快去坚守襄阳城,为国尽忠。

    程英等人三月期满,也可以不用再服孝,国家面临非常之事,大家都应以天下为己任,不能因自己一人离世,而耽误国家大事。

    郭靖黄蓉二人虽欲争取,被黄药师喝退,黄药师极少发怒,临终一喝,甚是威严,郭黄二人见状,不再坚持己见。

    程英是黄药师最后一个弟子,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残疾的弟子,她自愿为师尊守孝满三年,一为报答师傅救命之恩,二为报答师傅授业之恩,三为感念师傅为国为民之心。

    师傅虽然一生行为怪异,不被世人理解,江湖人称之为“东邪”,可他古道热肠,面冷心善,也有一腔报国热血,可惜奸臣当道,进取之路遂被阻塞。眼见山河破碎,他又无法以一己之力扶大厦于将倾,生不逢时,可悲可叹!

    黄药师也没有多说什么,相当于默许了。交代完身后事,他安详地离开了人世,他辉煌的一生有许多可以铭记的东西,他的多才多艺,他的离经叛道,他的盖世武功,都将归于尘土,都将成为历史长河里的一粒尘埃。

    无双理解表姐,也很想像表姐一样去做自己的事情,可是自己一来没有她那样的机遇,二来没有她那样的心性,三来没有经历过她那么多的事情,两人的身份地位以及所要秉承的人生信念也在多年分别后大相迥异,这些也都是强求不来的。

    无双一生经历颇为坎坷,如果没有李莫愁,自己的人生定然又是另一番光景。可是,如今的处境,也可能是上天安排。

    想起过去的种种,陆无双不免感叹世事难料,大文豪苏轼在《水调歌头》中写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可见,古往今来,人世间多少悲欢离合,都无法以人力去改变。

    自己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而且一定要像表姐那样重然诺,一定要不负杨大哥杨大嫂所托,照料好两个孩子,等待他们回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就是不见杨过与小龙女归来,转眼两年过去,无双算着日子,表姐程英守孝期限将满,时隔多年,物是人非,两人终于可以再度重相逢。

    静静的等待总是让人觉得无聊,而这漫长的等待中,无双的心性一天天沉稳下来,曾经急脾气的陆家大小姐,如今也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幸好有两个聪明伶俐的孩子陪伴着她,他们好学懂事,互帮互助,无双看到两兄弟小小年纪,都能够“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在生活中处处体谅自己,心中有了一丝慰藉。

    对于无所事事的人来说,两年时间很慢,而对于每天都安排的满满当当的无双来说,两年时间过得是非常快的,自己每天不光是要教信儿读书写字,习武健身。还要把风儿从头教起。

    两个孩子在无双到来之前,几乎是一张张白纸,如今信儿不满七岁,已经能够熟背四书五经,甚至连《九阴真经》都快背完了。

    风儿也开始了学习,他的悟性,比信儿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无论是模仿能力还是记忆能力,大有超越信儿的趋势,只是风儿比信儿小两岁左右,所学毕竟有限。假以时日,必定会超越兄长。

    如此两个聪明过人的孩子,无双教导起来,那肯定是非常有成就感的。“得天下英才而教之”是多少宗师的毕生理想,自己何德何能,有机会教导出来两名绝世高手,有这样的机遇和成就也不枉此生了。杨大哥杨大嫂回来,看到两个孩子如此出类拔萃,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一日午间,两个孩子正在休息,无双也在思考着下午如何教两个孩子武功招式,让他们背诵什么时,仆人报有一人造访。

    那人进来,双方见礼,无双开门见山:“姑娘何人?来此何干?”来人答道:“小妹郭襄,找杨大哥助我父亲守襄阳城。”

    无双大喜,原来她就是江湖人称“小东邪”的郭襄郭二小姐,如今几年不见,她已经成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仔细打量,既有黄蓉般的梳云掠月,又有郭靖般的逼人英气。父母的优点,在她这里合二为一了。

    无双请郭襄坐下,听她慢慢道来。杨大哥携杨大嫂出外求医,至今已经将近四年,第一年还有消息传来,近三年已杳无音信。自己也是受二人所托,在这里照料两个幼子。

    郭襄听到“两个幼子”时,眼神里透漏出诧异,问道:“大哥哥的两个孩子在哪里?”无双带着郭襄来到内室,向她详细述说了两个孩子的情况。

    信儿是如何被杨过和小龙女收养,“独孤信”这个名字的由来,再到近几年自己是如何抚养、教导他,风儿自出生时起,就经历的诸多磨难。郭襄很有耐心,听陆无双娓娓道来。

    两人只自顾自地说话,不觉已经快一个时辰,信儿先起身来,过去叫醒风儿,两个孩子向无双和郭襄请安问好,并向无双请示后半天要学习的内容。

    无双向两个孩子简单介绍了一下郭襄,便告诉信儿要练习的武功套路和背诵的东西,嘱咐两人互相帮助、互相学习,并让信儿多多照顾风儿,自己随后会来传授新的武功,并请郭襄指点一二。

    可能家里有客人来,孩子们不想给无双丢人,就卖力气地练,下功夫地背,很快就把学习任务完成了。可是还不见无双与郭襄出来,他们又不愿意去打扰大人谈话,信儿就带着弟弟一边玩,一边等。

    信儿带着风儿一会去抓蝴蝶,一会又去抓知了,等到无双和郭襄二人出来看孩子们时,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

    无双大惊,连忙差人四下里寻找,“我带着两个孩子这几年里,从未有过任何闪失,今天是怎么了?本想让你看看两个孩子学文习武的情景,这下可弄巧成拙了。杨大哥杨大嫂回来见不到孩子,我该如何向他们交待啊……”

    平心而论,无双带孩子这几年,从未有任何差池。两个孩子也非常懂事,他们自小就表现出超出年龄的稳重,今天的事情从来没有遇到过,两个孩子能突然间没了踪影,无双内心肯定是慌乱的。

    郭襄劝解道:“姐姐莫慌张,孩子们可能就在不远处练武,也可能想给咱们找点比较新奇的东西,还是不要自乱阵脚,我们先找到他们再说。”

    不一会,两个孩子就被仆人带了回来。无双本想劈头盖脸教训一顿他们,被郭襄一旁劝住,且听孩子分辩。

    信儿知道自己和弟弟不该私自出去玩,更不该走远,急忙向无双磕头赔罪,风儿也慌忙上前,向无双姑姑承认错误。念及两个孩子平时都很懂事,并不曾惹自己生气,再加上郭襄不住地求情,无双也就不再纠结,原谅了他们。

    郭襄提议让两个孩子先比武,后比文。自己从旁观看,如有需要自己去点拨的,肯定义不容辞。由于信儿比风儿要大两岁,这次比武肯定是不公平的,可是比武的过程,却让郭襄大开眼界。

    风儿年龄虽小,本领却一点也不差。刚开始信儿还让着弟弟,可是三十多招过去,两人仍然不分胜负。信儿就决定用自己新学的,风儿还没学过的招式来出招,可能会出奇制胜。

    没成想,风儿看到信儿出招,一看就会,立马就打出同样的招式,好好的一次比武,变成了教学。当信儿将自己所会的所有招式都打完时,也没有胜出。

    无双与郭襄二人一旁观看,为了保证公平,均抱着两不相帮的态度,看看谁更出色。

    信儿毕竟年龄大一些,身高和力量比风儿更有优势。在用招式无法获胜时,他想到了力气。虽然在出招和拆招上,两人差距不大,但是自己的力气比弟弟要大的多。

    信儿灵机一动,突然使出一招“有凤来仪”立马又变招“仙人指路”,回手又打出“弓步冲拳”,面对信儿突然的变招,风儿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信儿冲上前去,赶紧拉起了弟弟,连忙向弟弟道歉。

    郭襄和无双爽朗地笑了起来,才不到七岁的孩子,就明白了许多习武之人一辈子都参不透的道理,那就是“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能把学到的东西灵活运用,把别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这才是学习的最高境界。

    接下来比文,单纯的背诵就没意思了,无双和郭襄轮番考查,大人说上句,两个孩子接下句,谁接的多谁就赢了。

    结果,这样的比试也持续了很久,最终,信儿凭着自己比风儿年长两岁,多学了两年,赢了风儿。可是,风儿也很厉害,五岁的孩子,文武双全,而且不曾偏废,这更难能可贵。

    郭襄亲眼看见两个孩子如今的成就,不禁对无双的悉心教导和严格要求肃然起敬,满面惭愧地向无双施礼,道:“初到之时,我还有一些轻视姐姐,认为一介女流,能教出什么样的徒弟,结果是我有眼无珠。”

    无双道:“孩子还小,需要长期教导,我自己也眼界有限,才疏学浅,再过几年,就教不了他们了。更何况古人云“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他们两个小时候这么聪明伶俐不算什么,得长大后顶天立地,才能真正算是学有所成。”

    郭襄点头称是,对无双的敬佩更增加了几分。

襄阳城外风萧萧

    看完两个孩子的比试以后,无双请郭襄点评一二。郭襄看到两个孩子如此优秀,决定在古墓中暂住几天,教孩子一些新的东西,顺便给无双讲讲最近几年江湖上的事情,再说说襄阳城面临的情况,打听一下杨过的消息。

    提起杨过,两人都曾经心生爱慕。可是杨过心中只有小龙女,谁也无法求得一席之地。可是四年时间过去了,杨过与小龙女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似乎不合常理。二人均有此疑虑。

    郭襄拿过来自己的随身携带的褡裢,从里面取出一些信件,约有二三十封。封面都是“贤侄杨过亲启”字样。

    当年杨过在襄阳城下打死蒙古大汗蒙哥,折了蒙古大军的锐气,在忽必烈和阿里不哥争夺大汗之位的那段时间里,蒙古人并没有强攻襄阳城。可是,当忽必烈坐稳大汗之位后,他就打着为兄报仇的旗号,大兵压境,襄阳城屡屡告急。

    每当襄阳城下告急,郭靖就会写下求助信,想让杨过助自己一臂之力,可是念及小龙女与他十六年分别后,才刚刚团聚,心有不忍,便留中不发。几年下来,积攒了这么多。

    郭襄道:“以前只要蒙古人打过来,大哥哥或近或远,总会有所行动。可最近几年,再也没有神雕大侠破敌的消息传来,爹爹倒是没说什么,我娘就有些微词。本想替大哥哥辩解几句,又不知如何去说,只好作罢。父母鉴于上次我闯荡江湖多次遇险,对我下达禁足令。所以这几年我就在桃花岛陪着程英姐姐,我们一起学习外公留下的桃花岛武功和天文地理、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桃花岛地处海外,无外人打搅,我们潜心学习,颇有心得。可是我心中挂念父母以及大哥哥,所以先回……”

    原来当年神雕大侠在抵御蒙古人时所做的贡献,让大家都觉得他绝对不会眼看着襄阳城破,胡虏肆虐。连郭靖都觉得杨过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对他颇有期待。

    可是,这几年杨过和小龙女团聚之后,再也不见行侠仗义之举,大家都以为是他逃避现实,不愿意为国出力,有违侠义之道。

    原来误会一个人,其实是很简单的,只需要凭空捏造,或者主观臆测即可。若不是小龙女身体抱恙,杨过绝不会眼看蒙古人南下,而袖手旁观。

    这辈子他最痛恨、最瞧不起的全真教,都积极参加抵抗蒙古人的活动,更何况凭杨过的心性,怎能甘居人后。

    几年不归,物是人非。可是,懂他的人一直都明白杨过是脱不开身,迫不得已。他虽然个性有些偏执,但是对于小龙女的关心和爱护,那可是一心一意的。

    小龙女所中之毒肯定是非常难解,或许需要长时间坚持服用一些难得的草药,他们才久久未归。

    在古墓中住了三四天,郭襄和无双二人谈了很多,也教了两个孩子一些桃花岛的武功。只是临走之前父母嘱咐,若能见到杨过,请他务必赴襄阳一聚。如今杨过杳无音信,自己又不能久留,只能留下那些信件,嘱咐无双好生保管,待杨过回来时,一并交付。作别无双,郭襄怅然若失地回襄阳去了。

    郭襄走后,无双又开始了和以前一样单调而又充满希望的生活。生活中只要有希望,再多的困难,也都会克服。

    虽然两个孩子现在年幼,可是他们所担负的,是重振神雕大侠威名这样的重任,不能让父辈的英雄事迹,父辈的家国情怀,到他们这一代就断了香火。

    郭襄只住了短短三四天,所传授的桃花岛武功只是冰山一角,待表姐程英来到古墓,两个孩子就能学到更多的东西了。

    可是,等待又是非常漫长的,无双已经快四十岁了,自己一生只对杨过一个男人动过心,只可惜爱而不得,只能把这份感情深埋于心底。

    表姐程英何尝不是如此,自己至少还有两个孩子陪伴,还有希望可言,她的苦,又有谁能够理解,更有谁能够体谅。

    想起这些,无双的眼中出现了晶莹的泪花,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能活的轰轰烈烈,至少也要对得起来世上这一遭。

    杨过本想脱离世俗,与自己的师傅小龙女成为夫妻,可是在世俗眼光之下,他们是离经叛道之人,甚至有人说他们就不配为人。“人伦纲常都不遵守,这样的人与禽兽无异……”

    杨大哥杨大嫂经历的苦难有的是有形的,可以克服,但是无形的,怎么克服。李莫愁,公孙止等人,坏在明面上,至少可以防备,可是武林正道,纲常伦理带来的压力,他们又该怎么应对。

    十六年后刚刚团聚,本想归隐山林,无奈剧毒发作,不得已又得天南海北地求医问药,难道他们在一起,安安稳稳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老天都不允许吗?无双怎么都想不通,很想替杨过受这些苦,遭这些罪。

    话说郭襄自打离开古墓,这一路上思绪就没断过,想起杨过和小龙女这么多年所经历的种种磨难,从分离到团聚,再到随时有可能再次失去,自己也十分心痛。

    自己十六岁那年,为了见到所谓的“神雕大侠”,私自出门,来到风陵渡口,可是“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此后就与杨过结下不解之缘。为了寻找杨过,被金轮国师几次挟持,差点酿成大祸。

    真正让郭襄忘不了杨过的,是自己的十六岁生日那天,杨过送她三件生日礼物,令武林人士,父母亲人好生羡慕。弟弟与自己同一天出生,却与自己的境遇有着天壤之别。

    更让郭襄难忘的,是杨过赠予她代表着承诺的三枚金针,实现了小女孩的三个愿望。小女孩被“神雕大侠”的英雄气概彻底折服。此后,世间所有的男子,在郭襄这里都不不能与杨过相提并论。

    当初听郭芙说郭襄见过杨过,黄蓉便有些怀疑杨过是不怀好意,小女孩郭襄自是不信,说他如有恶意,风陵渡口一伸手指头便能杀了自己,黄蓉无奈地摇头道:“你是小孩子,不懂这些的。他如要叫你受苦,要咱们伤心烦恼,自有比杀人更恶毒十倍的法儿。”

    聪明过人的黄蓉只是猜错了开头,却没有猜错结局,杨过本无意去报复,然而郭襄这一生入骨相思之苦,却正是杨过在风陵渡口藏下的毒!

    可杨过本对郭襄并没有爱慕之意,他一心一意只属于小龙女,郭襄却没有及时醒悟,几年来,虽没有去追随杨过左右,可心心念念都是那个英气十足的大哥哥。

    此时此刻的郭襄,如果知道大哥哥杨过在什么地方,一定义无反顾地去找他,可是茫茫人海,山海相隔,到底去什么地方去找呢?

    原来无双一对眼,就猜出了郭襄的心思,有意隐瞒了杨过可能在西夏故地寻找神医的传闻,因为这个消息是自己在几年前偶尔听到的,不能确定是否属实,她怕自己告诉了郭襄,会让郭襄更放不下,还有可能只身去寻找杨过。江湖路远,人心难测,如有意外,恐怕追悔莫及,自己也不愿意看到悲剧发生。

    郭襄回想起当年的旧事来,思绪万千,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六岁的小女孩了,再也不能由着性子来了。如果此生能够再见一次大哥哥,于愿足矣。只能祈祷神灵庇佑杨过早日归来。

    其实郭襄与杨过从来就不可能有结果,当他们相遇时,杨过已经人到中年,历遍沧桑,还在一心一意等待小龙女的归来,因为十六年之约是杨过活下去的理由,要不然十六年前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跳下断肠崖殉情。那时的郭襄不过是个刚离开父母怀抱的花季少女。

    而且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基础,郭襄爱上杨过是因为他头上顶着的“神雕大侠”光环,加上他的行踪神秘莫测,再加上他倾世的容颜。郭襄怦然心动,杨过就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男神,她根本控制不住心中汹涌而出的感情。

    杨过呢,一开始觉得这个少女十分单纯有趣,所以才肯让她接近,后来知道了她的身份,心中已然明了,一定要将郭襄与自己的关系梳理清晰,断断不能有其他非分之想。

    若是郭襄不是郭襄,是另一个与杨过没有瓜葛的少女,在小龙女没有归来的情况下,杨过也许会被她的真情所打动,但她是郭襄,是郭靖黄蓉之女,是刁蛮任性的郭芙之妹,早在十六年之前,她就注定了与杨过没有结局。

    十六年前,郭襄还是刚出生的婴儿之时,杨过就与她有交集了。本来杨过是打算拿郭襄去绝情谷换取情花毒的解药,后来他带着小郭襄历经许多磨难,逐渐对她生出感情,从仇恨变成怜爱,以至于视她如己出。

    连李莫愁都曾错误地认定郭襄是杨过的女儿,因为他待郭襄真的如自己的女儿一样。

    再后来杨过与小龙女在古墓洞房花烛之夜,小龙女抱着郭襄,他在一旁看着,心中甚是甜蜜温馨,这样的情景,竟然让杨过前所未有地的感觉到了家的温馨。

    所以说,杨过待郭襄如自己的女儿一般,他十六年后再遇郭襄也是这般,郭襄就算与他是同辈,叫他大哥哥,他也始终视郭襄为小孩子,从来没有正视过郭襄对自己的感情。

    郭襄与杨过注定要分离,这本就是一场不对等的恋情。就算郭襄早生了二十年,也许她也如郭芙、陆无双、程英、公孙绿萼等女子对杨过一片真心,最终也与将杨过错失在尘缘里。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郭襄安慰着自己,如果老天垂怜,自己与大哥哥终会相见,先回襄阳城,不知爹娘情况如何了。

    郭襄加紧赶路,三日之后,已到襄阳城外。这日天公不作美,黑云压城,阴风阵阵,如果蒙古军队在这种天气里行动,会让毫无防备的襄阳城百姓遭逢大难。

    郭襄施展轻功,直至父亲书房门前,敲门许久,不见父亲出来,遂转向后院找母亲,迎头碰上大姐郭芙与姐夫耶律齐二人,得知父母均觉得这种天气里,蒙古人肯定会有行动,这时两人都在军中,部署城防。

    耶律齐一边差人提醒城中百姓注意戒备,以防蒙古人偷袭,一边让两姐妹各自收拾好趁手的武器,准备去军中。

    说话间,狂风大作,让人愈发觉得紧张。

小龙女香消玉殒

    三人进到中军帐,向郭靖黄蓉二人请过安后,便各自领命去协助守城了。

    本来蒙古大军想趁天气异常突然发起攻击,可是探子来报,说襄阳城早已全城戒备,更有郭靖黄蓉夫妇带领一帮武林人士协助守城,襄阳城地处险要,本就易守难攻,贸然行动,必然不会得手,主帅斟酌再三,最终还是否决了偷袭计划。

    城内众人等了一夜,从风雨大作到雨过天晴,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也没有等到蒙古人有任何行动,待到第二天接近午时,襄阳城周围都没有任何异动,众人这才陆续解除防备,稍作休息。

    黄昏时候,郭靖正在城楼上视察军队,郭襄出门前问过耶律齐,才在城楼上找到父亲,她对父亲耳语道:“爹爹,我想跟您和娘说说大哥哥的事情,不知您是否有空?”

    郭靖让郭襄先回家稍等一会,自己安排完事情就回来。不一会,郭靖黄蓉二人就来到郭襄房里,三人坐定,郭襄为父母二人奉上茶果。

    郭襄一开口就说:“我们错怪大哥哥了,他根本就不在中原,杨大嫂当年中了情花毒,后来又被李莫愁用冰魄银针所伤。十六年来,两种剧毒都没有解除,只是靠着绝情谷寒潭底的白鱼与蜂蜜暂时压制。但是杨大嫂为了给大哥哥留下念想,冒着生命危险高龄产子,身体变得十分虚弱,两种剧毒再也无法压制,他们二人不得已,只能天南海北去求医问药,根本没有精力来帮我们守襄阳城……”

    听到郭襄如此说,郭靖若有所思,“想当年在这襄阳城下,是过儿飞石打死蒙古大汗,才解了襄阳危难。近几年若非脱不开身,过儿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黄蓉应道:“当年我初见过儿之时,打定主意不想让他学武,过儿自小无父无母,他又是个十分机灵聪慧之人。像他这样天资卓绝又有点小聪明的人,若是没有一个引路人,我们都知道这样的孩子是非常容易走入歧途的。”

    所以自己常自想到:“此人聪明才智似不在我下,如果他为人和他爹爹一般,再学了武功,将来为祸不小,不如让他学文,习了圣贤之说,于己于人都有好处。”

    黄蓉看向郭靖,道:“后来过儿因中情花剧毒,想用你的人头去绝情谷换解药时,听到你讲说侠之大者的意义,便幡然悔悟,当年他在桃花岛所读圣贤书起了作用,但是过儿本性才是最关键的。”

    郭襄插话道:“大哥哥若有那么多私心,江湖人也不会称他为神雕大侠了。更何况他也曾行侠仗义,只是今时今日他无法脱身。如果他没有其他事情牵绊,肯定会为爹爹分忧,要不然爹爹也不会如此劳累,这么多年家事国事一肩挑,爹爹的辛苦,大家都是耳闻目睹过来的。”

    话说杨过出得古墓已近四年光景,江湖上的事情,他肯定略知一二,可小龙女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经了许多大夫,也服了许多汤药,可她所中之毒,就是无法解除。

    好不容易赶到西夏故地,多方打听,才找到那个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的“神医”,可是杨过在那个所谓“神医”望闻问切之时,就看出了破绽。

    所谓久病成医,小龙女中毒多年,自己也曾想过不少办法,如果只是单单中了情花毒,那么吃断肠草就可以解,可是冰魄银针的毒性与情花毒的毒性又大不相同,解了这一个,又触发了另外一个,这样只能只能加速小龙女身体崩溃。

    可这个“神医”仅仅通过切脉就对杨过侃侃而谈:“贵夫人身体虚弱,是因高龄产子,血崩所致,妇人气血不足,本是常事,可贵夫人气血不足太甚,需要大补,不妨取人参、灵芝、当归、乌鸡……”

    杨过闻言大怒,真想一掌劈死这个大骗子。小龙女拉住杨过,劝他不要取人性命,要为自己多多积累阴德。杨过恶气难出,只能长叹一口气,又怜惜地看着小龙女。

    许久,杨过说道:“中原能人异士甚多,我们不肯相信,非要听信什么江湖传言,跑到这个亡国丧家的破地方,找来找去,结果找了个大骗子,真是造化弄人,老天爷为什么要为难我杨过……”

    小龙女打断他的话头:“过儿,我自知命不长久,你也不要过于悲伤。这辈子能够与你相识,能够成为你的妻子,我心愿已了,十六年间,你不离不弃,分离之苦,我们都不愿意再承受,可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能强求。风儿年幼,幸有无双照料,你我可以出得远门,这一路上,你的辛苦,你的用心,我看在眼里,也是值得庆幸的……”

    杨过的眼泪早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听到小龙女的话,终于抑制不住,夺眶而出,滴滴热泪滚滚而下,两人相拥而泣。

    许久,杨过才扶起小龙女,安慰她道:“只要我们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就不要放弃希望,我们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医好你的人。无论多么难找的药,我都要为你去找!”

    此后的日子里,杨过一边用真气帮小龙女封住全身穴道,一边带着自己最爱的小龙女翻山越岭,免不了的是风餐露俗,可无论是乡野郎中,还是御医神汉,只要是能治病解毒的,杨过一个都不肯错过,几年之中虽然找了许多郎中,竟然毫无进展,小龙女眼看时日无多,杨过愈发的难过了。

    现在的杨过,跟在绝情谷底和小龙女重逢时相比,显得更加的苍老,而且他现在须发皆白,愁容满面,连身形都有一些佝偻了。论年龄,杨过才四十出头,可是只看身形,他就像七十多岁的老人家。

    多年的身心摧残,让风华绝代的杨过迅速衰老。岁月不饶人,它想一把刀,悄无声息地割在每个人的身上。可是在割杨过时,这刀下得也太狠了些。

    杨过的苦心经营,除了让世人惊叹之外,剩下的只有惋惜。在襄阳城下,他的绝世军功,无人可以匹敌;在绝情谷底,他的深情款款,老天都为之动容;在终南山下,他的凄凉苦等,更连山河都为之变色。

    可是,小龙女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折腾,她早已不能独立行走,前两年杨过还可以背着她赶路,可是现在她已经到了极限,只是靠着意志力硬撑着。为了多看看杨过,她都不愿意睡觉,她怕自己睡过去后,就再也醒不来。

    每当想起两个孩子,小龙女都会伤心许久,她的身体就更无法支撑了。风儿刚刚出生,父母就离他而去,信儿更是让人心疼,他连牵挂自己的父母都没有。

    杨过为了让小龙女能多陪自己一些时日,只要听说哪里有医生,就会不顾一切差人去请医生前来,杨过在街上打听消息时,小龙女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一代女侠,杨过一生最爱的女人,就此香消玉殒。

    杨过回来发现小龙女双眼紧闭,赶紧运功,想以真气为小龙女贯通经脉,让她保持清醒,等医生到来。可是无论杨过如何运气,小龙女这边都没有任何反应,杨过立马反应过来。

    “龙儿,你为什么要舍我而去?我杨过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意思?”

    杨过这么一吼,震得整个客栈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原来他把自己多年的心结,自己所受的委屈,失去爱人的痛苦,都在这一吼中宣泄出来了。

    再加上他内力雄厚,刚才为小龙女打通经脉时所输的那道真气又无从释放,这霸道的一吼,正好把那道真气打出,不至于伤了自身。

    自从出得古墓,杨过遭遇跌宕起伏,命运颠沛流离,与所爱之人相隔一十六年,日思夜想,呕心沥血。好不容易在十六年后重逢,又被命运狠狠地折磨了一番。

    听到杨过大吼,店小二急忙冲过来,想看看究竟,可刚进房门,小二就被吓得昏死过去。过了好一阵子才醒转。

    原来杨过吼完,接着就是大口大口地吐血,小二上来时,杨过已经由于失血过多,倒在地上。小二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住店的人虽然多,这样的情景可是千年难遇,把小二吓得够呛。

    杨过昏迷了整整两天,才苏醒过来,店家早已差人买了口上好的棺材把小龙女收敛好,寄放在城东城隍庙里。

    杨过醒来不见小龙女踪影,又是一口鲜血吐,好不容易站起身来,就往外走。这时,正巧店家差人过来看看杨过醒了没有,两人正好撞个满怀。

    刚刚醒来的杨过被撞了一下,正好磕在门槛上,又昏了过去。这种事情放在以前是根本无法想象的,可现在却真实地发生了。杨过早已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神雕大侠了,更像一个久病缠身的垂垂老者。

    多年的坎坷,多年的奔波,再加上忧心小龙女的身体,近几年更是长途跋涉,多的是风餐露宿,让残疾的他辛苦异常。

    长期的忧虑更让杨过元气大伤,别看他年纪虽然并不大,经历远比常人坎坷十倍,曲折百倍,心力早已消耗殆尽。

    小龙女去世,对他的打击,肯定是致命的。照杨过的脾气秉性,肯定不会独活,他是一定要为小龙女殉情的。

    又过了许久,杨过才醒过来。又是急着去找小龙女。当被告知小龙女已经在两天前被收敛,现在停棺在城隍庙时,杨过放声大哭。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现在杨过的大哭,感染了在场的几个人,原来男人伤心到了极致,也会哭的。

    其实哭的男人并不会让人觉得他软弱,反而会觉得他很了不起,因为男人哭是需要勇气的,他选择哭表示他至少敢于面对自己,敢真实的表达自己。杨过天生就是一个率真的人,他从不掩饰自己。

少年误闯重阳宫

    “世界上最伤心的事情,不是你爱的人不爱你,而是你的爱人离开你。”这句话放在杨过身上正合适,他与小龙女爱得深沉,可小龙女先他而去,只留下杨过一个人无限哀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男人的眼泪是心里的水,从不轻流。男人流泪的时侯,其实心也在滴血。哭过之后的杨过面如死灰。

    在众人得劝解与帮助之下,杨过稍稍振作了一些,遂下决心带小龙女回古墓安葬,那里才是她的归宿,也是杨过的归宿。

    纵使经历千难万险,杨过和小龙女是一定要回古墓的,他们的孩子在那里,他们的牵挂在那里。

    两个孩子在无双的照料下,一天天长大,一边学本事,一边等爹娘归来。

    郭襄离开半月以后,无双终于等到了自己的表姐。程英在料理完桃花岛的事情以后,又去襄阳城见了郭靖黄蓉二人,向他们表达了自己想去古墓教两个孩子武功的想法,希望他们能够体谅。

    黄蓉道:“过儿小时候孤苦伶仃,不曾读书识字,现在两个孩子年幼,幸有无双姑娘悉心教导。你若能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他们,先父在天有灵,也会倍感欣慰的,桃花岛的香火不至于在我们这一代断了传承。我们夫妻因心系襄阳城防,分身乏术,只能送给孩子们一些书籍,是我一生所学,包罗甚广,希望对你们能有所帮助。”

    得到师姐首肯,程英大喜,别过郭黄二人,即刻奔古墓而来。程英多年未见无双,更对两个孩子的情况一无所知,一路上总是想着见到无双该怎么说话,还不停地想象着两个孩子的样子。

    程英离古墓越来越近,以前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地涌上心头,她想到曾经在小龙女离去之后,与杨过和无双义结金兰;想到曾经智斗李莫愁;想到曾经以弹指神通救杨过和黄蓉;更想到被郭芙轻视和诋毁。

    当初郭芙诋毁程英时,她年纪还小,那是在绝情谷中,裘千尺言讥乃兄慈恩(裘千仞),使其心性大乱。程英与无双见状,退出大厅去寻杨过,二人路上碰见郭芙。

    郭芙本就喜欢杨过,如今又看到两个比自己更为美貌的女孩子一起寻找自己的心上人,心中气忿不过,就找机会跟她们斗嘴。

    无双看不惯郭芙的刁蛮劲,就指着鼻子告诉她:“我表姐是你外公的关门弟子,是你的长辈,你见了长辈不磕头行礼也就罢了,怎能如此不分好歹?”。

    郭芙自小刁蛮任性,爹娘宠着,外公护着,大武小武惯着,怎受得了这气,鲁莽劲儿立马上来,说:“我外公名满天下,也不知有多少无耻之徒,想冒充他老人家的徒子徒孙。”

    无双听了这话,真想上去抽她两个大嘴巴子,被程英拉住。程英虽然不禁有些生气,但心中挂念杨过,“无意争这些闲气”,只是示意无双:还是去找杨过吧。

    因为她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与郭芙那种刁蛮任性之人争辩,一来她生性淡泊,不喜与人相争;二来是辈分有别,不能与小辈一般见识;三是当时杨过处境危险,不能耽误。

    正在回忆往事的程英,不知不觉走到了隆中地界。这里古往今来最了不起的人物,自然是诸葛亮。如今,自己到了他当年耕田隐居的地方。

    诸葛亮治国安民的才略,师傅黄药师最为钦佩,师傅生前曾给自己讲了很多诸葛亮的故事,开始时懂不了多少,只是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八个字印象深刻,后来又读到前朝杜工部的诗“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时,才加深了了解。

    如今自己身处隆中地界,难免怀古思今。师傅一生虽然看起来离经叛道,可是他自始至终读的也是圣贤书,也是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自己安身立命之本,师傅也曾有过匡时救世的雄心壮志。

    本朝横渠先生那震铄古今,以天下为己任的四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也是师傅曾经苦苦追求的,也曾作为他的行为准则的。

    可是如今之世,读书人空谈抱负的不少,可真正在国家危难之时付诸行动的又有几个呢?想到这些,她就油然升起对郭靖黄蓉夫妇的敬佩之情。他们夫妇二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率领武林英豪,抵挡蒙古大军二十年之久,这样的奇迹,世所罕见。

    众所周知,蒙古大军所向披靡,东征西讨,何曾折过锐气。成吉思汗一生戎马,征讨西夏时死于军营,蒙古军队秘不发丧,打下西夏之后,灭国屠城。蒙哥大汗在襄阳城下被杨过飞石打死,蒙古人必然会更加疯狂地报复,才能一雪前耻。

    若是没有郭大侠带领武林英豪全力守城,后果定不堪设想。他这二十年经历过多少危险,又立下多少战功,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可是郭大侠夫妇淡然处之,不慕名利,这样的胸怀该令多少自诩为英雄豪杰的人汗颜啊!

    想到这些,程英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自己到了古墓,不能只教两个孩子武功,一定要教会他们以天下为己任,教他们行侠仗义,让他们明白什么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程英越想越激动,对于自己,对于襄阳,对于大宋,她越想越多,难免耽误了行程。眼看天晚,她加快了脚步,希望早点到达古墓,与无双商讨,如何培养两个孩子。

    话说无双这一日正在给两个孩子演示武功,突然有人朗声喝道:“如今国家危难,你可倒好,躲在这里哄孩子,让他们学这些花拳绣腿有什么用?”

    “表姐,你终于来了!”无双喜极而泣,赶紧收势,走向程英,两人紧紧相拥。

    “姑姑,这位前辈是谁呀?我们今天还学不学武功?”信儿问道,无双道:“不学了,你们兄弟两个今天好好玩,不要走远了,一会记得回来吃饭,我们明天早上再学。”

    两个孩子自打记事起,从来没见过无双这么高兴过,他们兄弟两个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种情况,姑姑每天都把任务安排的满满当当,兄弟两个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了常人一辈子难以学到的东西。

    两兄弟虽说跟无双这几年一直住在终南山下,可是终南山到底是什么样,周围到底有什么,他们一无所知,今日得空,就商量着一起爬山,仔细看看终南山。

    说爬就爬,两兄弟不由分说,小胳膊小腿灵活地在山路上穿梭,正在努力向上爬,突然身后有人大喝一声:“哪里来的野孩子?胆敢闯入全真教禁地!”

    两个孩子年纪太小,再加上陆无双也不了解,他们根本无从知道全真教在山上有暗哨,才会误入此地。

    信儿答道:“前辈误会了,我们兄弟是附近人家的孩子,本想爬上终南山,一览终南胜景,误入宝地,实在不该。”

    “你这小子,巧言令色,小小年纪就油嘴滑舌,绝不是好人家的孩子。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派你来这里的,如果再敢乱说,我让你们两个全部死在这里。”

    原来全真教曾经经历过霍都与达尔巴闯重阳宫之后,就加强了戒备,在上山途中遍布暗哨,特别是要防备一些行为异常之人,他们极有可能是蒙古人派来的细作。

    信儿和风儿一直有无双照料,年纪虽小,却学了不少东西,两个孩子都表现出超乎年龄的成熟稳重。可就是因为这样,才引起怀疑。兄弟两个被人一手一个,拎着进了重阳宫。

    无双和程英一直在等着两个孩子回来吃饭,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两人赶紧出去找,直找到三更时分,仍然不见孩子踪影。

    无双与程英二人施展轻功,一边喊,一边找,把周遭二十里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无双忽然眉头一皱,“坏了,他们极有可能被全真教那帮人当作蒙古探子抓了,我们赶紧去救人。”

    程英道:“两名女子夜闯重阳宫,容易引起全真教不满,冲突一起,两个孩子难保安全。若真是他们捉拿了两个孩子,我们倒不用担心了。不如先回去养养精神,明天去全真教说明情况,把孩子领回来。如果他们不肯交还孩子,我们也得有力气去抢啊。”

    无双彻夜无眠,辗转反侧,一直在等天亮。程英倒是显得非常镇静,这也是她的性格使然,多年以来颇为坎坷的经历,早已让她遇到任何问题都泰然处之,任何时候都能宠荣不惊。

    好不容易等到天明,无双便火急火燎地拉起程英,道:“表姐,我们即刻去重阳宫要人!”二人施展轻功直奔重阳宫前。

    程英扣响殿门,出来一个小道童,无双抢上前来:“进去禀报,说黄药师座下弟子程英求见全真教掌教,快去!”

    不一会儿,道童过来说:“二位,掌教有请。”进得大殿,施礼完毕,掌教即开门见山,“二位此来,肯定是为昨天那两个孩子的,我已询问清楚了,纯属误会。”

    原来昨天那个暗哨发现两个孩子异常,带他们上山后,掌教亲自过问,两个孩子也不卑不亢,有问有答,掌教推断孩子肯定不是寻常人家的,而离终南山最近的,而且自小练武的,就只有杨过的孩子了。

    误会解除,无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两人与掌教均对杨过的遭遇感到同情,掌教有意收留两个孩子在全真教,以弥补当年全真教对杨过的亏欠,这也是先掌教丘处机道长的一大憾事。

    二人感谢掌教好意,表示要把孩子带下山去,亲自教授,掌教也不勉强他们,说以后如有需要全真教帮忙的,可以随时上重阳宫来。

    临别之前,掌教赠书一本,程英接过,书名为《全真教内功心法总章》,二人大喜,再次谢过掌教,带着孩子下得山来。

神雕侠侣归古墓

    离开重阳宫,四人一起下山来,无双感叹道:“表姐,这两个孩子平时都很循规蹈矩,也从不会让我费心。可是,最近一个月内,已经有两次让我担惊受怕了。幸亏都是有惊无险,如果再有差池,我可如何向杨大哥交代啊?”

    程英道:“两个孩子年幼,平时又不离你左右,对于外面的世界,他们更多的是好奇,不免会流连忘返。”无双道:“是啊,念他们年幼,我只是教他们读书练武,并没有带他们游历江湖,所以他们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这也是我自己精力有限,没有让他们开阔眼界。”

    程英道:“所以你所说的担惊受怕,就是怕孩子们脱离你的视线,或者是他们想自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走出了平时活动的范围。”

    无双看看表姐,再看看孩子,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们长大后一定会离我而去,行走江湖的,所以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我越来越怕他们走远,越来越心慌。”

    程英道:“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两个孩子必然会长大,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们只能教他们行侠仗义,教他们做人做事的准则,还得提醒他们江湖险恶,人心难测……”

    无双愕然,良久,才接着说道:“我多么希望他们不要长大,永远不要离开我,我可不愿意看他们受苦受累,经历坎坷。”

    程英看到无双如此不舍,只能宽慰她道:“孩子现在还小,我们可以尽心尽力去教导、关心他们,使他们将来成为有用之材。”

    其实也难怪,这两个孩子虽不是无双亲生的,却是她一手带大的,几年的相处下来,与亲生的又有什么分别呢?更何况信儿的亲生父母弃孩子于不顾,风儿父母自他出生起,就不在孩子身边,无双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娘,把孩子拉扯到这么大,那是真的舍不得孩子离开自己身边。

    回到古墓,无双与程英商量,必须跟孩子们约法三章:一是不得随意外出,如必须外出,得说明目的地;二是外出需有时间调制,不能游戏无度;三是必须坚持每天学文习武,不能荒废。

    两个孩子虽然年幼,却能够理解长辈的良苦用心,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随意外出,让两位姑姑担心了。

    程英看到两个孩子虽然年幼,却善解人意,决心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话说杨过在小龙女香消玉殒之后,备受打击,他雇了一辆马车,带着小龙女的棺材,往古墓方向而行。

    行到终南山附近,忽有一哨人马横在大路当中,待杨过走近,为首一人翻身下马,向杨过长揖,道:“掌教师叔听闻神雕大侠返回古墓,特派贫道前来迎接。”

    杨过答礼,对来人道:“我年轻之时与全真教误解颇深,多有得罪,如今物是人非,承蒙各位道兄不弃,在此相候。不知终南山下如今是何光景,烦请带路。”

    年轻时的杨过曾被郭靖送往全真教学武,可是当时的掌教丘处机道长指派赵志敬为杨过师傅,杨过聪明伶俐,不招心胸狭窄的赵志敬待见,曾遭其百般刁难,气忿不过,转投古墓派,才结识得小龙女,有了那些听起来颇为传奇的经历。

    如今小龙女已经离开人世,自己也已残废,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心里却空落落的。更何况多年的身心摧残,现在的杨过已经垂垂老矣,可以说是日薄西山,若不是为了送小龙女回古墓,为了最后看一眼两个孩子,他很有可能早就殉情而死了。

    可是心中这些苦楚无人分担,杨过只能自己经受,他这一生经历的磨难太多了,他太累了,需要好好去休息了。

    不大会功夫,已经到了去重阳宫的路口,迎接杨过的全真教道士全部下马,拱手作揖,请杨过上重阳宫一叙。

    原来这样的请求绝非这些道士们一时兴起,而是丘处机道长临终的遗愿,多年以前他就想与杨过冰释前嫌,希望杨过能够理解自己的苦心。

    丘道长一生光明磊落,不想一辈子遭杨过误会。自己很想把杨过培养成才,可是所托非人,导致事与愿违,让杨过敌视全真教,造成了十几年的恩怨。他希望全真教其他人不要重蹈赵志敬的覆辙,都能善待杨过。

    上得重阳宫来,杨过与掌教单独谈了许久,而全真教道士看到装殓小龙女的棺椁经过长途颠簸,已有破损,便速速去附近市镇上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并买了一些其他东西,以备杨过使用。

    杨过辞别掌教,看到刚刚采买的诸多物件,感谢全真教对自己如此厚待,向众人施礼道:“多谢道兄们抬爱,杨过替妻子谢过你们!”

    山下不远就是古墓,杨过走到近前,勒马驻足,看到两个小孩子在古墓前的那块平地上一招一式练得起劲。杨过不忍打扰,一直在那里默默地看着。

    等到孩子们练完收势,杨过正打算上前去说话,两个孩子却扭头就跑,径直进了古墓。他们向程英和无双说道:“姑姑,姑姑,刚才我们两个在外面练功,有个独臂老伯伯在旁边看我们,看了很久,我们害怕。”

    无双听到“独臂”二字,立马想到杨过,冲向外面,此时杨过正在外面静静地等着。不知道他是在回忆往事,还是在思考着如何进去说话。

    只见无双在前,程英在后,往杨过跑过来,两人早已哭成了泪人。在三人焚香磕头,义结金兰的当晚,杨过不辞而别,一别就是十六年。

    好不容易才等到与小龙女团聚,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又是一别好几年,两位义妹这么多年,对杨过牵肠挂肚,只因一场结拜,便对他的孩子视如己出,精心照料。如今他已然归来,终于可以卸下包袱了。

    可是等两人走近,一口棺材出现在眼前,她们立刻明白过来,棺材里面的人肯定是小龙女,杨过此次归来,必然是安葬好小龙女之后,自己就去殉情。程英心中一惊,赶紧轻声对无双道:“我们必须阻止杨大哥做傻事。”

    杨过见到两位义妹,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任由眼中的泪水静静地淌着,“此时无声胜有声”,再多的话语,也无法说清楚三人此时的心情。

    短暂的沉默之后,程英打破僵局,道:“杨大哥请进去歇歇脚,一路上也不曾好好休息,真是辛苦你了,快快请进。”

    她们帮杨过把小龙女的尸身移进属于那个早就属于她的石棺里。原来杨过为了保存小龙女的遗体,买了许多防腐防虫的物品,而且时常更换,所以这路上,一行程虽然很长,小龙女的身体却几近完好。

    杨过迟迟不肯合上棺盖,他右手已断,只能侧着身子,用左手抵住棺盖,让无双和程英先退出去,自己要多陪陪小龙女。

    陆程二人知道杨过的脾气,也很同情他的遭遇,默默地退了出去,并且叮嘱两个孩子,千万不要打扰杨过。

    杨过在小龙女的石棺前整整待了一天一夜,时而哭,时而笑,时而癫狂,时而平静。无双等四人又不想打扰到他,所以就一直在等他出来。可是一天一夜过去了,也不见杨过出来。

    无双提议:“我们不能再任由让杨大哥这样耗下去,这样他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情况会更糟的,我想杨大嫂在天有灵,绝不会希望看到杨大哥这么伤害自己。”

    程英道:“是啊,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去请杨大哥出来吧。”二人靠近,想拉起杨过,却被杨过带倒了无双,程英也不小心被杨过的脚绊了一个趔趄。

    原来这一路上,杨过一直茶饭不思,又没日没夜地伤心,身体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们进来拉起杨过的时候,他已经只撑不住了,在晕倒的瞬间才带倒了无双。

    二人赶紧招呼仆人,众人合力把杨过抬到外室,再把小龙女的棺盖合上。无双请大家扶杨过坐起来,自己即刻运功,帮杨过打通经脉,以让他尽快苏醒。

    这时,外面突然一声浑厚的鸣叫,吓了众人一跳。信儿跑出去看了一下,回来说:“外面有一只很大的鸟,好像生了很严重的病,翅膀耷拉着趴在地上。”

    无双停止运功,与其他几个人一起,把杨过放好,众人出门,看见趴在门口的,正是陪伴杨过二十多年神雕。

    原来神雕与杨过相处多年,早已心灵相通,以前独孤求败在的时候,只是把它当作宠物,而杨过却把它当作朋友,当作知己。所以无论杨过走到何处,神雕总是不离左右。

    可是,六年多之前小龙女回到杨过身边,神雕就很自觉地离开杨过一段距离,只是在远处静静地待着,随时等待着杨过的召唤。

    如今小龙女已经离世,杨过伤心过度,想来也命不久矣,神雕似乎有一些不祥的预感,所以自己也打算跟着杨过,一起离开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到天堂与他继续做朋友、做知己。

    程英慨然叹道:“杨大哥一生有爱人,有知己,不白来这世上一趟,看的人好生羡慕啊!”

    无双应道:“看来杨大哥情况不妙啊,我们一定要帮助他振作起来。”无双赶紧唤过两个孩子:“信儿,风儿,你们赶紧去爹爹床榻前等着,爹爹醒来之后,你们一定要仔细听爹爹说话。”

    “爹爹?他是爹爹?”信儿疑惑不解,无双道:“他就是你们的爹爹,他就是我常常给你们提起的大英雄,人称‘神雕大侠’,你们的爹爹回来了!”

多少牵挂在信中

    两个孩子得知现在床榻上躺着的昏迷之人,就是他们分别已久的父亲,可是兄弟两个都觉得此人跟心目中父亲的形象相比,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原来每当孩子们问起自己爹娘的事情时,无双都满怀激动、绘声绘色地为他们讲当年神雕大侠的种种侠义之举,尤其是襄阳城外飞石打死蒙古大汗之事,两个孩子记得特别清楚的是讲这个故事时无双的表情。

    也难怪两个孩子对无双当时的表情印象深刻,杨过一直是她心目中完美男人的存在,他英俊潇洒,长身玉立,武功高强又用情专一,是当时所有人心目中的白月光。

    无论是无双,还是程英,抑或是郭襄、公孙绿萼,都是“一见杨过误终身”之人。连李莫愁这样自诩为美女,却因为情郎陆展元移情别恋,最终因爱生恨性情大改的女人,遇见杨过和小龙女时,都是这样的情景:遥遥望见杨过和小龙女并肩头而来,一个是英俊潇洒的美少年,一个是娇柔婀娜的俏姑娘。

    其实杨过少年时,为了救无双和程英,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住李莫愁时,李莫愁竟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李莫愁一生中遇到的男人很多,可是抱过她的人却屈指可数。

    看到信儿诧异的眼神,程英含泪道:“你父亲一生辛苦,先是在绝情谷中了情花之毒,后在襄阳城遭遇断臂之祸,又与你母亲分别十六年之久,好不容易两人团聚,却因你母亲毒发,实在是不得已,才把你和刚出生的弟弟托付与无双姑姑,经历了不知道多少的挫折磨难,他才成为现在这般模样。”

    听了程英的话,信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风儿却问道:“那爹爹见了我们,怎么不和我们说话?”

    无双抱起风儿,抚摸着他的头,盯着风儿那双水汪汪的小眼睛,对他说:“你爹爹因为想念你娘亲,悲伤过度,他能够回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等他醒来之后,就会跟你说话了。”

    无双说完之后,风儿轻轻哦了一声。大家就此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静静地等着杨过醒来。

    外面突然又有几声哀鸣,大家不约而同地出去看神雕到底是怎么了。信儿跑的最快,可不一会儿他又跑了回来。

    “姑姑姑姑,那只很大的鸟现在一动不动地在那里,好像睡着了。”无双与程英三步并作两步,赶忙出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见神雕静静地趴在地上,眼睛已经闭上,头向一边歪着,羽毛掉了好多,可能是挣扎时掉落的。

    无双道:“神雕陪杨大哥度过了最难熬的十六年,在杨大哥夫妻团聚后,它也不曾远离。现在,它飞不动了,也跑不动了,它年纪应该很大了,也算寿终正寝了,我们一起动手,把它安葬了吧,也算是替杨大哥送他的朋友一程。”

    程英差仆人去村子里请一些人过来,大家帮着把神雕抬到村口的墓地旁,忙活了大约三个时辰才把它埋葬好,程英找来一块木牌,在上面写了“神雕之墓”,众人三拜,然后散去。

    大家回到古墓,刚刚准备休息,风儿突然兴奋地喊道:“爹爹醒了!爹爹醒了!姑姑,爹爹醒了!”

    程英和无双走上前去,看见杨过双眼已然睁开,面无表情,眼神特别空洞。无双道:“杨大哥,我们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你,劝解你,只希望你能够振作精神,为了不负杨大嫂,为了两个孩子,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杨过费力地点了点头,可能近期的疲劳再加上过度的伤心,杨过已经没有力气坐起来了。无双赶紧招呼仆人准备一些小米粥。

    无双喂杨过吃了一些,看到他的情况有些好转,便向程英提议道:“表姐,杨大哥已经苏醒,我们不妨多等等,等他恢复了体力,再与他说话。”

    程英点了点头,让两个孩子先去休息,自己和无双轮流守在杨过身边。

    杨过静养了两天,身体情况有些好转,于是他让程英与无双扶自己起来,运功调理内息。待内息平稳之后,唤仆人去叫两个孩子过来说话。

    两个孩子看到杨过身体好转,争先恐后地喊爹爹。杨过嘴角泛起了笑容,和小龙女在外求医这几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笑过,只是屡屡在梦里想到两个孩子,想着与他们重逢,带他们行走江湖,教他们绝世武功。可是梦醒时分,一切都化为泡影,每次做这样的梦之后,枕上总是有一些泪痕。

    他让风儿坐自己左边,信儿坐自己右边,程英和无双坐在对面,杨过费了很大的劲,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包袱,递给无双。

    无双打开包袱,又递还给了杨过。里面有一沓信件,可能是因为常年随身携带,经常会被汗水浸湿,信封已经变色了。上面写的字大概还能看清,信封上都写着“贤妹陆无双亲启”。

    无双让大家稍等,自己去取些东西过来。无双拿过来的也是一沓信件,说是郭靖写的,郭襄上次来时带的,她把这些信也递给杨过。杨过看到信封上写着“贤侄杨过亲启”,轻轻地说了一句“难为郭伯伯给我写这么多的信”。

    杨过把所有的信都给程英递了过去,请程英一封一封念给大家听,两个孩子也在旁边听着。

    郭靖给杨过写的第一封信,大概的意思就是襄阳城处在危急存亡之时,城中百姓都很期待神雕大侠能够出手,打退敌人。自己和黄蓉也希望杨过和小龙女能够来襄阳城小住几日,好让他们尽地主之谊。

    杨过给无双写的第一封信,是自己当时身处临安府,因为自己与小龙女求医治病,并不顺利,所以希望无双能够帮他们多多照顾孩子,他们二人需要去其他地方再寻救治,病愈以后立刻返回。

    郭靖的信件大都是襄阳城遇到危险或者危险解除以后写的,内容多是襄阳城里近期发生的事情,或者是与蒙古大军作战时的一些事情,信的最后是问候一下杨过和小龙女,希望他们能够在有空时,赴襄阳城与他一聚,伯侄二人倾心交谈一番。

    郭靖本就是一个生性木讷、异常沉稳之人,不会说那些花言巧语,所以信中所说的话,也是他平素所想,他为人侠肝义胆,绝不弯弯绕绕。

    杨过听程英念到信中那些郭伯伯的谆谆教导、殷切期望、还有对自己和小龙女的祝福的话语时,泪水早已顺着脸颊流下。

    杨过多么想去见见郭伯伯,多想去襄阳城跟郭伯伯并肩作战,可是小龙女身体已经虚弱到极致,自己无法远离,无法去帮郭伯伯击退蒙古军队,只能一次次让郭伯伯失望,只能一次次让襄阳全城百姓的期待落空。

    而杨过给无双写的那些信中,除了表达对小龙女病情的担忧,就是对诉说对两个孩子的思念,自己亏欠孩子、亏欠无双太多太多。

    信中对无双的感谢与嘱托写的最多,可这么多的感谢,怎能抵得上无双的尽心尽力。在杨过和小龙女离开古墓这几年,幸亏有无双在古墓中对两个孩子精心照料,他们才不至于像自己幼年时一样,孤苦伶仃。

    郭靖写给杨过的信,每次都是快要托人送出去之前,幼突然想起来杨过和小龙女时隔多年刚刚团聚,实在不便打扰,所以最终决定留中不发。

    杨过写给无双的信件,则是因为蒙古人频繁南下攻打大宋,大宋王朝风雨飘摇,蒙古人随时都有可能打过去,所以无论杨过出多少钱,都无人敢冒险去送这些信,万不得已才留在自己身边,他又不想让小龙女担心,就把这些信放在贴身的衣服里。

    程英一连读了大半天,才把这些信读完,无双与杨过哭了一次又一次,两个孩子安静地坐在旁边,一会儿听程英姑姑读信,一会儿帮父亲和无双姑姑擦拭泪水,他们好像知道了大人为什么要哭,所以才全程保持沉默。

    程英念完信后,长舒了一口气,她也不说话地坐在那里,耐心地等着,等着杨过与无双两个人的心情恢复平静。

    多年的苦楚,多年的等待,多年的期待,多年的心里话,如今终于到了重逢的时候,到了倾诉的时候。

    可是再怎么倾诉,也无法挽回那早已失去的曾经,也无法让小龙女复活,小龙女是杨过心中永远唯一的爱人,可是如今她已经离开了杨过,离开了世界。

    无双道:“现在杨大哥你好不容易回来了,那就好好调养调养身体,等到你完全康复了,我们一起教孩子们武功,也可以时常带着他们行走江湖,或者送他们去拜名师多读书,让孩子们增长见识。”

    杨过点了点头,侧过身去拉着信儿的手,思考了半天,才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孩子,你与我一样,自小就没有爹娘在身边。可是你比我幸运太多了,你有无双姑姑在身边陪伴,她教你读书识字、练武强身,将你抚养成人。我直到十四岁时,还是目不识丁,武功更是一点不会,可是后来经过高人指点加上勤学苦练,也能有一番作为。待我将养好身体,定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们。”

    杨过正在跟信儿说话,忽然听到全真教紧急召集教众的钟声响起。杨过对信儿说道:“好孩子,我得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杨过再上重阳宫

    杨过让无双和程英二人先照看好两个孩子,自己提剑就想往外走。要是以往,杨过挥动这把玄铁重剑几乎毫不费力,可是这次,他却没有像平常那样轻松地提起来,只能靠着运功发力,才勉强拿起来,稍稍缓了一会,往重阳宫去了。

    程英和无双看到现在的杨过,提起自己的剑都如此费力,不由得心生怜悯。无双本想上前阻止,可是想到杨过以往的做事风格和他的脾气秉性,她放弃了。

    众所周知,杨过性格坚毅,平时做事说一不二,而且他认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现在去劝他,肯定是徒劳。

    程英看出了无双的心思,对无双道:“杨大哥对杨大嫂用情太深,他现在这样,很有可能是为了给杨大嫂压制毒性,真气大损,身子才会如此虚弱。”无双无奈地摇了摇头,往外面走去。

    杨过上得重阳宫来,刚到大殿门口,就看到全真教大大小小的道士们人人手里都拿着一件武器,有拿大刀的,有拿长矛的,还有拿铁锤的。

    杨过不想贸然进去,就在门口等了一会,只见掌教带领四个随从,让他们从后面的庵房里抬了一个黑色的大箱子出来。

    掌教加快脚步,走到大殿中间,指着身后的箱子说道:“这个箱子里装着二百斤黑火药,谁愿意在今夜潜去蒙古军大营,用这些火药炸了他们的粮草辎重。”

    “我!”只听外面一人高声答到。众人齐刷刷地向外面看去,杨过倚着剑,站在殿门外。有人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喊道:“神雕大侠!原来是神雕大侠来了!”

    上次杨过上重阳宫是前几天,因为有全真教的人带领着,而且当时大部分教众都不在,见到他的人也没多留意。这次是全真教难得的大集会,能到的都到了,而且神雕大侠杨过的威名江湖上多有流传,与全真教过去的种种不愉快人尽皆知,但是近距离与他接触的人毕竟很少。

    前几年江湖传闻神雕大侠和小龙女归隐江湖,可是终南山附近几年都不见他们的踪影,最近众人才知道他们这几年是外出求医。杨过突然出现在这里,没有事先打招呼来参加全真教的集会,况且全真教上下人等,谁也没有料到他会来,所以大家才如此惊讶。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杨过阔步走到掌教身边,双方见礼,杨过朗声向大家问道:“今夜的行动,我需要四个人帮忙,哪位道兄信得过我杨过,不妨站出来!”

    大家争先恐后地站出来,一下子全部挤到掌教跟杨过的面前。杨过向站出来的那些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后退,自己上前一步向众人说道:“这次炸毁敌军粮草辎重是秘密行动,安全起见,我们不能一次性去很多人。刚才我说选四个人,是怕人实在不够用,凑够四个人,只要安排得当,勉强也能成事。现在站出来的人这么多,我可以挑选八个人出来辅助我成事,不能再多了,人多了反而会乱了分寸。没有选中跟我一起行动的人,也要做一些事情来配合我们。具体行动细节,掌教已经胸有成竹。今天剩下的时间,各位道兄请积极准备,到时候大家听候掌教统一调令。”

    杨过转身对掌教道:“道长,刚才情急之下,喧宾夺主,实在抱歉。现下需要挑出来八个身手敏捷,反应迅速的道兄,烦请您帮我定夺。”

    掌教道:“杨大侠不必客气,谋大事者不拘小节,挑选八个人非常容易,杨大侠请稍等片刻。”掌教随即传令,将全真教武功最好的八名弟子召集到一起,给他们嘱咐道:“今夜的行动,你们听杨大侠调遣,务必尽心尽力。”众人异口同声答道:“请掌教放心,弟子一定不辱使命。”

    杨过看这八个人均是器宇轩昂、威风凛凛的青年道士,对掌教说道:“道长,多谢!今夜之事有他们相助,定会成功。”说完,杨过辞别道长,带这八个人去商量实施方案,掌教则召集起其他教众,等待杨过众人的商议结果。

    经过简短的讨论后,大家一致决定,让这八个人,每人身上携带20斤黑火药,趁夜色悄悄地靠近蒙古军大营,分为八个方位埋伏。杨过则携带四十斤,去蒙古大军粮草辎重所在地埋伏,等后半夜再一起引爆,打蒙古人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杨过在二十多年前,曾是蒙古人的座上宾,与蒙古大汗也曾推杯换盏。后来在等待小龙女的十六年里,他也多次与蒙古人交手,对于蒙古大军安营扎寨、防务安排等,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杨过道:“众位道兄,小弟先去探明敌军粮草辎重所在,埋伏在那里。等到后半夜,我就引爆火药。但是想要全身而退,就需要各位在我引爆火药之后,即刻动手,八个方位一起引爆,才有可能使他们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自乱阵脚,我趁乱离开。各位道兄引爆后,也得尽快撤离,路上有掌教事先安排的人接应,我们在重阳宫会合。”

    杨过说完,便让大家去准备,大家约定到天黑时在重阳宫集合,只等掌教一声令下,就开始行动。

    众人尽皆散了,分头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杨过先去见了掌教,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下接应的路线和人员安排以及各条路线上谁去接应,谁带多少人去阻击敌人,再确定了几个具体行动负责人,还有杨过最担心的事情,那就是行动如果失败,应该怎么办。

    两个人商量了很久,这样大的行动,不得不谋划得详细一些,也必须想到更多,尽力去安排,去想后招,以确保万无一失。杨过回到古墓时,已近黄昏。

    无双和程英见杨过回来,急忙上前问话。杨过也没多说什么,因为自己身上担的责任太大,无法让她们也跟着去冒险,就只能宽慰她们说:“我们就是后半夜去放一把火,完了就回来,不用担心”。

    杨过叮嘱无双和程英,晚上只管照顾好她们自己跟两个孩子,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闹出多大的动静,都不要去理睬,这就是帮自己最大的忙了。

    说罢,便要离开,无双欲言又止,程英道:“杨大哥,我们一定照看好孩子,等你回来。”杨过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出了古墓,杨过想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运功打坐,为晚上的行动做好准备。他顺着山前小路走着,不一会儿就来到一片墓地前。杨过心想:“这里想必没人打扰,方便我运功。”

    他找了一块空地坐了下来,猛然间发现一个木牌,上书“神雕之墓”。杨过大惊失色,起身向前,抚摸着木牌,自言自语道:“看来我今生注定孤独,龙儿弃我而去,雕兄也弃我而去了……”

    天色逐渐暗下来,杨过才意识到自己还有要事要办,他跪在神雕墓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没有起身,“雕兄,你我相识二十多年,承蒙厚爱,得独孤求败玄铁重剑,你又不辞辛劳,传我绝世剑法,也算是我的恩师。本想我在世上至少有你一个知己,结果不知什么时候,你已经离我而去了。我很想多留在这里陪你,可是今夜要去袭扰蒙古大军,以往有你的帮助,多是有惊无险,最终都能大获成功。我现在功力大损,此去必然凶多吉少。如若有幸,得以生还,必来此地与你再聚,请受我一拜。”

    杨过说罢,赶紧盘腿打坐,以当初全真教所学内功心法调理内息。约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杨过感觉身体状况有些好转,随机起身,施展轻功,只觉身轻如燕,杨过叹道:“全真教武学果然是玄学正宗,就这么会功夫,我已经恢复了至少六成功力,我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如果能够饱餐一顿,再喝点酒,可能今夜的行动会更有把握。”

    他一路飞奔,顷刻间就到了市镇上,快速找了一家酒馆,要了三斤牛肉和一坛黄酒,风卷残云般地吃起来,不一会功夫,杯盘已空,他赶忙又向重阳宫奔去。

    杨过刚到重阳宫,就被早早安排在那里等着他的人给迎了进去,那人边走边对杨过说:“杨大侠,大家都已经准备就绪,掌教师叔正在里面等你呢。”

    杨过吃饱喝足,走起路来也特别有劲,大踏步地走到掌教跟前,施礼道:“道长,有劳久等。”掌教答道:“无妨,请杨大侠发布号令吧!”

    杨过赶紧后退一步,拱手施礼道:“谢道长抬爱,我愿做一员开路先锋,发号施令、坐镇指挥还是您比较合适,大局为重,请不要再推辞。”

    虽然第三次“华山论剑”,杨过得到的是“西狂”的名号,可是他的性情温润如玉,是名副其实的谦谦君子。

    掌教看到杨过不肯发号施令,也不便再推辞,就拔出佩剑,挥向前方,高声道:“我全真弟子听令,今夜务必听候调遣,协助杨大侠炸了蒙古军粮草。”

    杨过也挥动玄铁重剑,鼓舞士气道:“全真教诸位道兄,今夜行动务必要成功,我们一定要将那些鞑子赶出中原,不教胡马度阴山!”

神雕大侠炸敌营

    杨过带领事先挑选好的八个人先出发,掌教带领其他教众随后,大家都换上黑衣,在夜色掩护下,前往蒙古军大营。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杨过等人已经能看到蒙古大军的营寨的篝火了。蒙古人生性喜欢热闹,他们经常围着篝火,一边吃喝,一边表演歌舞。

    杨过让大家稍安勿躁,等到后半夜,他们回到各自帐篷休息之后,再找机会下手。

    杨过一行只有九个人,容易隐藏。大家等了大概有两个时辰,那些闹腾的蒙古人才消停下来。杨过小声招呼身边的八个人:“我们不能着急,得等到后半夜,他们睡踏实了,才能过去,大家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时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当你不注意它的时候,它会悄悄地溜走,而当你全身心去关注它的时候,它却几乎是停止的,所以等待是漫长的,特别是在紧张的时候,等待过程会让人觉得更加漫长。

    几个人一直在那里等,直到蒙古军营里那些巡逻的人、宿卫的人都撑不住开始开小差了,杨过等人开始向目的地悄悄靠近。

    杨过带着火药一路趴着前进,为了不暴露目标,更不能有其他异响,他把剑和火药全部放在背上,用仅有的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撑住地面,把身体尽力地往前送。

    爬了好久,杨过才爬到蒙古大军存放粮草辎重的帐篷外,他轻轻地取下火药,把引线拉直,取出火折子,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把火折子吹出明火。

    黑夜之中若有明火,很容易暴露目标,杨过快速把火折子放到引线上,赶紧施展轻功,一下子飞出五丈外。

    杨过刚刚闪开,就听见一声巨响,顿时火光四起,把周围照的跟白昼一样,杨过见状,赶紧撤离。

    蒙古军那些巡夜者抄起弓弩,朝着杨过一通乱射。

    话说蒙古军统帅刚刚得报,粮草辎重营寨被炸,又有七个方位的营寨发生爆炸,顿时大怒,传令全军集结。

    在杨过引爆火药之后,应该是八个方位的同行者一同引爆火药的,怎么最终引爆成功的,只有七个人呢?

    原来参与者中有一个人,从来没有参与过这样的偷袭行动,激动过度,手抖得厉害,把火折子吹出明火之后,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没法成功点燃引线,结果被蒙古军发觉,乱箭将他射死。

    杨过引爆火药以后,想尽快撤离,可是火光冲天,他也行迹暴露,那些蒙古人疯了似的用强弓硬弩射向他,当接应他的那一路人马与他会合时,他已经身中数箭,血流不止。

    众人赶紧把杨过送往重阳宫,掌教差人赶紧请大夫,来看看杨过的伤势。杨过的意识还清醒着,对掌教说道:“道长,成功了!”说罢,就晕厥了。

    掌教让几名细心的弟子先照看着杨过,不乱要动他身上的箭。然后派出得力人手,尽快把那八个人迎回来。那几拨沿途打探消息的人,时不时地回来汇报消息。

    掌教在杨过带人走后,就派出人去,早就把古墓中的那几个人接上了重阳宫,使她们省得担惊受怕。

    可是杨过现在重伤昏迷,掌教又不能让无双和程英等人知道消息,就只能让弟子们绝口不提杨过的伤情,等大夫医治以后,再告知她们。

    重阳宫在天黑之后就山门紧闭,为了防止蒙古军队打过来。所有教众都随时待命,蒙古人吃了大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大夫到时,跟杨过一起去炸蒙古军营的人也被接回来了一个,天快亮时,只有三个人被接回来。其他五个人,肯定凶多吉少。

    大夫被人从梦中叫醒,火急火燎地赶往重阳宫。他认真地查看了一番杨过的伤势,当他抬起头时,已然老泪纵横,对掌教道:“道长,杨大侠英雄盖世,曾经也见过数面,可是现在他失血过多,箭杆已贯穿心肺,断断不能拔出。如果强行拔出箭杆,他登时就会性命不保。如果不拔,他可能会多活几天,我们为他准备后事吧。”

    大夫的话,如五雷轰顶,掌教愣在那里,半晌面无表情。大夫道:“我现在只能为杨大侠行针,帮他止血,再敷上金疮药,让他静养,看看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掌教半天才缓过劲来,吩咐弟子带领无双和程英前来大殿。

    程英一看见掌教差来请她过去的人,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对无双说道:“杨大哥想来凶多吉少,我们带着孩子一起过去吧。”

    无双怎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只是不愿意相信,因为照杨过的行事风格,他绝对不会在自己力所能及时,让别人去替自己传话。蒙古军营被炸已经很久了,还不见他回来,其处境可想而知。

    两人将信将疑,带着孩子快速地跟着来人,不一会儿就来到大殿,当他们看到杨过躺在那里,胸前几个两三寸长的箭头,让她们意识到杨过可能已死。

    两人泣不成声,孩子们也被这样的状况吓哭了。全真教众人把杨过接回来时,看到他身中的那几箭,都是从背后射过去的,直接射穿了胸膛。为了让杨过躺下休息,掌教让人把杨过背后漏出来的箭杆先行剪掉,胸前露出的却没有处理,等大夫过来,由他定夺。

    无双在古墓中等杨过回来,等了那么久,结果回来没几天就变成这样子了。本来刚杨过回来时,无双就想把两个孩子还给他,自己离开古墓,跟表姐去闯荡江湖。

    当时看到杨过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很不好,她才没有提起。本想等杨过身心都恢复正常,结果连等的机会都没有。

    小龙女死后,杨过本不想独活,可是要把小龙女送回古墓,要再看一眼孩子,他才不远千里,赶回古墓。

    神雕大侠不愧是神雕大侠,身体、心理遭受再重大的打击,他也不会置民族大义于不顾。当蒙古大军驻扎在终南山下,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时,他第一个站出来。

    可是,以后国家危难时,神雕大侠再也没法站出来了。他还能不能醒来,只有老天知道。

    无双庆幸自己没有跟杨过提起自己要离开古墓,把两个孩子还给杨过。如今杨过生死未卜,如果自己当初说了这事,可能会让杨过更为难。

    众人在杨过身边等了很久,也不见他苏醒过来。掌教看到众人等了这么久,昨天又忙碌了一夜,也没见蒙古人杀重阳宫来,就让大家都先去休息,如果有事情,再差人来请。

    程英和无双一直守在杨过身边,大夫时不时过来看看杨过的伤情。杨过整整地昏迷了两天两夜,才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就看到两个孩子趴在自己身边睡着,无双和程英都在盯着自己看,他嘴角微微上翘,说道:“二位好妹妹,我可能又要求你们帮忙了。”

    无双看了一眼孩子,对杨过道:“两个孩子在我身边已经习惯了,我再替你多照顾他们几年,把他们抚养长大。”杨过道:“可惜我再也没有机会报答你了。”说完,泪水从眼角涌出来。

    过了一会,杨过又对程英道:“我这把玄铁重剑,已经随身带了二十多年。郭伯伯信中总是提到让我去襄阳城小住几天,有机会跟他过过招,切磋切磋武艺。可惜,我没有机会去襄阳城了,就让你替我把这把剑带去襄阳城吧,告诉郭伯伯我很想跟他并肩作战,一起破敌。”

    “杨大哥,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心意。”程英含泪说道,“郭大侠夫妇如果知道你是因为炸毁蒙古大军粮草辎重之人,一定会特别欣慰的。”

    杨过道:“可惜了,郭伯伯教我‘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再也没法成为他那样的人了。”

    杨过说完,伸出手去叫醒了信儿,又让无双叫醒了风儿,本来想对孩子们说点什么,可是看着两个孩子那懵懂的小眼神,他犹豫了半天,欲言又止。

    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两兄弟,信儿打破僵局,想杨过道:“爹爹,你赶紧好起来吧,姑姑说你武功天下无敌,我们兄弟两个要跟你好好学武,也想像你一样行侠仗义,成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杨过赞许地看着信儿,想了一会说道:“你们有这样的想法,我就放心了。可惜爹爹没法教你们武功了,只能送你们八个字,希望你们牢牢记住,以后以此作为安身立命的根本。”

    “爹爹,是哪八个字啊?”信儿问道,杨过正色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说完,杨过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吐了几大口血,从榻上翻滚下去。当无双和程英把他抬起来的时候,发现杨过已经停止了呼吸。

    在场的所有人都哭了起来,外面的道士听到哭声,赶紧进来看是什么情况。当看到杨过吐在地上的血迹时,立刻明白过来,赶紧去请大夫。

    大夫不明就里,过来为杨过切脉,许久,他才开口道:“杨大侠,去了。”大殿里已哭声四起,好久都没有停下来。

    全真教众人帮大夫把杨过身上残存的箭杆拔了出来,再帮杨过清洗好身子,换了一身衣服,全体全真教的道士们一起为他做法事,超度他的亡魂。

    法事结束之后,教众们将杨过送往古墓,放在那个本属于他的石棺材里,从此,他真的可以永远跟小龙女在一起了。

古墓从此成过往

    全真教众人帮无双和程英安葬了杨过,再为杨过做了七天法事,古墓之中热闹了一阵子后,又冷清了下来。

    以前留在古墓中,一是受杨过所托,照顾两个孩子;二是他们想在这里等着杨过归来,能再见他一次。如今杨过已逝,他们得为以后做打算了。

    程英考虑了好几天,才对无双建议道:“不如我们离开古墓吧,你带着两个孩子在这里守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杨大哥回来,可是现在杨大哥杨大嫂都已经不在了,我们应该为自己,为孩子的将来好好打算一下了。”

    无双道:“表姐,我曾经也想带着孩子们去投奔你,结果刚走了没多远,就意外中听人说到杨大哥杨大嫂早已不在中原,你因为师傅刚刚去世,你立志在桃花岛为师尊守孝三年,桃花岛实在太远,我又没法带孩子们渡海去那里找你。只能带他们返回古墓,一边等待杨大哥回来,一边教孩子们读书练武,好好地培养他们。”

    程英道:“现在我们可以带孩子们去襄阳城投奔郭大侠夫妇,一来可以助郭大侠守城,二来襄阳城里有很多武林高手,也有很多能人异士,孩子们可以跟他们学到更多的东西。”

    无双道:“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孩子们年纪还小,正需要我们好好教导。到襄阳城我们可以请饱学之士和武林高手,让风儿和信儿能够学到他们想学的东西。”

    程英道:“既然你也同意去襄阳城,我们现在开始收拾东西,把需要带的东西全部都带上,再请全真教的人帮忙把古墓封住。”

    无双和两个孩子在这个地方住了好几年时间,突然要走,还有些舍不得。程英去收拾东西,无双却在这古墓里里外外走来走去,回想着以前的事情。

    风儿看无双魂不守舍,便过来问道:“姑姑,我们要去哪里啊?以后还回来不?”无双俯下身子,双手放在风儿的肩膀上,想了想,说:“风儿,这里是你的家,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回来的,你和哥哥去其他地方,只是能见到更多的人,学到更多的东西,可是家只有一个。”

    风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再次问道:“姑姑,那我们去其他地方带爹爹吗?”无双听了风儿的话,立刻泪如雨下。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它根本没想到风儿会这么问。

    风儿见无双不回答,又跑去问程英同样的问题,程英很认真地对风儿说:“好孩子,你爹爹一直都在大家的心里,无论走到哪里,我们都不会忘了他。此去襄阳,他的灵位,他的遗物,我们都要带着,以后无论是谁看到这些东西,就会想起他。”

    无双听到程英的话,走过来说道:“风儿年龄还小,他不懂事,问我的问题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才在这里徘徊了半天,想起来杨大哥杨大嫂的英年早逝,想起他们经历的种种磨难,心里难受,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程英道:“是啊,杨大哥杨大嫂一生聚少离多,又经历了常人无法承受的磨难,一个残废,另一个身中剧毒,好不容易团聚,却又天南海北地求医问药,就没有过一天的安宁。”

    说罢,两人相拥而泣,风儿看到两个姑姑一起哭,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错,就赶紧说道:“两位姑姑不要哭了,风儿不该乱说话,害你们伤心了。只要你们不生风儿的气,要打要罚我都认。”

    两人都蹲下身来,无双把风儿揽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程英郑重其事地对风儿说:“孩子,我们怎么能打你罚你呢?你是一个好孩子,无论去哪里,都千万不要忘了你爹爹,还有你娘,还有你的这个家……”

    三人正说着话,信儿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姑姑,刚才我在外面练功,有一个人过来,让我请大人出去说话。”

    信儿引着程英和无双出来,来人见到他们,上前施礼道:“二位女侠安好,掌教师叔让我给二位带信,蒙古人知道是杨大侠和全真教联手炸了他们大军粮草辎重,准备伺机报复,请二位尽快离开这里,以免收到祸害。”

    无双道:“我们正打算不久后离开这里,还得麻烦道长帮我们多请几个人来,我们准备在离开前,封住古墓的入口。”来人随即离开,不大会功夫,有二十多个道士手拿铁锹跟着那个人来到古墓前,还带了一驾马车。

    众人帮程英和无双把行李搬上马车后,开始用铁锹从古墓旁边的山坡上挖起来,约么一个时辰,他们已经将古墓入口覆盖住了。为了封得更严实,他们又挖了一会,直到完全看不出区别才停下来。等到众人封好古墓入口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无双道:“多谢各位道长出手相助,我们后会有期。”作别了全真教的人,无双赶着马车,程英陪着两个孩子,往襄阳方向走。

    走了大概十多里路,又来到了几年前无双带着两个孩子曾经住过的客栈,就是在这里,无双得知杨过和小龙女在西夏故地,无意中听到原来全真教的人,多年以来都在对付蒙古人。

    当时的风儿才刚出生不久,还在怀里抱着,信儿还不到两岁,当时的自己一夜没有合眼。而今天无双又一次来到此地,物是人非,感慨良多。

    四人还是在上一次无双住的那个房间里住下,无双还以为会有奇遇呢,紧张地过了头,结果到后半夜才睡着。这一夜出乎无双意料地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天明之后,无双等人在店里买了一些干粮,再取了些水,又上路了。由于这一次是坐马车,四个人一路上并不觉得累。无双就和程英开始考两个孩子的学问,让信儿和风儿轮流背书,就这样走了一天。不知不觉,天又慢慢地黑了。

    这一路上,两个孩子既背四书五经,又背诗词歌赋,连《九阴真经》和《全真教心法总纲》这样的武功秘笈,也背了一些。

    无双看到远处有光,推断应该有村落或者市镇。程英在马车里面陪着孩子们坐着,也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了,就问无双道:“我们今天到哪里安歇?”无双答道:“前面应该有地方可以投宿,我们过去看看。”

    等走近了一看,果真是一家客栈,四个人安顿下来,程英叫无双坐下,郑重其事地说:“以后我们走路一定不能像今天这样,走一段要停下来问一问,特别是到了市镇,一定要停下来,问一问下一个市镇离这里多远,路上要注意什么,才能确保无虞。”

    无双连连称是,说以后一定注意。程英接着道:“今天一路上我们听孩子们背书,他们虽然年纪幼小,可学到的东西可真不少,这几年真是难为你了。”

    无双道:“是他们愿意学,也学得快,我才有机会教他们。如果他们太笨,或者是不愿意去学,我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程英道:“我的陆家大小姐,竟然学会了谦虚,难得难得。”听到表姐如此说,无双莞尔一笑,程英也忍俊不禁。两姐妹开玩笑的场面非常罕见,程英是一个异常严肃的人,若不是无双这些年性格变得沉稳起来,跟过去的她大有不同,程英也不会这么开玩笑。因为照无双以前的脾气,谁敢拿她开玩笑,她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可是当她在终南山附近初次遇见杨过的时候,就被杨过不停地拿她开玩笑,她要不是打不过杨过,怎能咽下那口恶气。后来杨过多次帮她从李莫愁手中脱险,才慢慢获得了她的好感,以至于后来对杨过心生爱慕。

    而这一切现在都已经是回忆了,曾经风流倜傥的杨过,已经在古墓里永远地陪他的小龙女去了。而无双早已不再年轻,早已磨去了棱角。

    时间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如果一年两年无法改变一个人,那就十年二十年,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总会被它改得面目全非。

    几个人安顿好之后,就去休息了。两个孩子白天背了一天书,早就累得慌,躺在那里一会儿就睡着了。无双赶了一天马车,也力不能支,早早地睡着了。

    程英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因为她感觉到襄阳城似乎并不安全,这里是抗击蒙古的前线,蒙古人随时都可能破城而入。

    这么多年有郭靖黄蓉二人带领中原武林豪杰在此驻守,全真教和其他江湖人士在外围帮忙,使蒙古人顾此失彼。可是这些年来,蒙古人先灭西夏,再灭大金,大理和吐蕃也在最近几年被蒙古人征服,大宋江山风雨飘摇。

    程英有些后悔让两个孩子跟着她们去襄阳城,如果国家有难,自己可以以身殉国,可是两个孩子还小,他们该怎么办?谁有能够在战场上保护他们?

    程英翻来覆去想了一夜,也自责了一夜。可是现在古墓入口已经封住,没法再回古墓了。太湖归云庄也被蒙古人偷袭,毁于战火。全真教现在全体成员都在跟蒙古大军作对,也无法保护两个孩子。纵使回到古墓,可是离终南山太近,随时都有可能遇险。想来想去,还是去襄阳比较好。

途中暂留在南阳

    程英想来想去想了一夜,客栈报晓的鸡也叫了几声。她勉强地闭上了眼睛,睡不睡得着无所谓,多眯一会是一会,攒点精力,天亮之后还得赶一天路。

    两个孩子晚上睡得早,精力恢复的也快,他俩早早就起来了,看到两个大人还在睡着,兄弟俩互相使了一个眼神,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偷偷溜了出去。

    信儿带着风儿洗了个脸,就在客栈外面的空地上练起了功。无双醒来一看,两个孩子不见了,赶紧摇醒程英。

    两人着急忙慌地冲出来想去找人问问谁看见过两个孩子,结果一出门就发现两个小家伙在那一招一式地比划,两个人又好气又好笑,只能转身回去收拾东西了。

    两个人洗漱完毕,先喂了马,又找小二帮忙买了些食物,带上两个孩子又开始赶路了。无双时不时地停下马车,向人打听前方时何地,需要注意什么。

    程英一夜没怎么睡觉,走着走着困意就上来了,她让无双坐车里陪着两个孩子,自己来赶马车,走到中午时分,到了一个小镇。他们停下来,去吃点东西,再问问前面的路怎么走。

    正巧碰上了郭靖黄蓉大女儿郭芙与其夫君耶律齐,二人出来替郭靖送信,正在返回襄阳的途中,大家就说不如找家小酒馆坐下,耶律齐去点了一些菜,郭芙跟程英一人带一个孩子坐在自己身边,无双卸下马车,给马添了草料。

    几个人坐定,郭芙问道:“两位姐姐风尘仆仆地这是要去投奔哪里?”程英道:“我们要去襄阳城。”“那我们可以一起去襄阳,这些年来姐姐一直在外公那里,襄儿年纪太小又贪玩,齐哥忙着帮爹娘打理军务,都没人陪我说话,这下好了,有两位姐姐在,我也不会觉得无聊。”郭芙兴奋地说道。

    无双斜了郭芙一眼,冷冷地道:“我们可不敢跟你说话,若是那句话说错了,胳膊可就保不住了。”郭芙瞬间红了脸,难为情地说道:“当时我年少轻狂,铸下大错,到现在都觉得没脸见杨大哥,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

    无双见郭芙态度比较诚恳,也就没再难为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颤抖着说道:“杨大哥已经永远离开我们了,你若要弥补,就好好地照顾这两个孩子吧。”

    郭芙大惊失色,“什么?你说什么杨过永远离开我们?不可能的!他曾经那么多次都化险为夷,每次都让人担惊受怕,结果却有惊无险,而且还学会了绝世武功。他肯定是学武功去了,肯定是!”

    程英拍了拍郭芙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激动,无双补充道:“他是真的死了,真的!”程英给无双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刺激郭芙。又劝郭芙道:“人死不能复生,杨大哥也是炸蒙古军营时受伤致死,已经葬到活死人墓,跟杨大嫂葬在一起。”

    说罢,程英带郭芙去马车上,看杨过的遗物,玄铁重剑和人皮面具都在,郭芙看到玄铁重剑,顿时泪如雨下,程英此时也有些伤感,对于杨过,她也曾有诸多的幻想,可是现在梦已破碎。

    耶律齐看郭芙出去了很久,等得不耐烦了,正想出去找她,刚刚站起来,却看到程英和郭芙二人正在往回走。二人坐定,耶律齐却发现郭芙和程英脸上都有泪痕,便猜了个**不离十。

    程英道:“杨大哥杨大嫂真是命苦,两人活着时屡遭厄运,且常常被世人误解,遭人非议,如今已然离世,得让他们安息了。等到了襄阳城,就把他们离世的消息公之于众,免得有人用他们的名号去招摇撞骗。”

    耶律齐点头表示赞许,郭芙叹道:“杨过啊杨过,你就这么恨我?连一次给你道歉的机会都不给我。”

    耶律齐道:“芙妹,你也不要自责了,杨大哥绝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上次襄阳城外出手相助,还有对襄儿的照顾,都证明他并不记恨于你。”

    无双道:“杨大哥临终让我们把玄铁重剑带到襄阳城,交给郭大侠,以表明心迹。两个孩子年幼,还需要我们悉心教导。”

    无双看了看信儿和风儿,继续对耶律齐和郭芙说道:“大一点的孩子叫独孤信,小的叫杨清风,两个孩子天赋极高,小小年纪已经学到好多东西了。只要我们悉心教导,假以时日,成就肯定不下于杨大哥。”

    郭芙将信将疑,觉得两个孩子这么小,能学什么啊,就随口问了孩子一些关于四书五经的东西,结果孩子们不假思索,对答如流。郭芙满面羞愧,也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耶律齐问了一句,“两个孩子都是杨大哥的,为什么一个姓独孤,一个姓杨呢?”

    无双答道:“大家有所不知,信儿不是杨大哥杨大嫂亲生的孩子,是他们在绝情谷底团聚之后,回古墓时,在终南山下发现的一个弃婴,二人心生怜悯,遂决定收养。”

    无双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摸了摸信儿的头,继续说道:“当时杨大哥杨大嫂找遍了孩子身上所有的东西,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说明他出身的东西。又去附近的村子打听了个遍,仍然一无所获。二人回到古墓,就商量给孩子取名字。”

    “杨大哥给孩子取名独孤信有两层含义。独孤这个姓,是杨大哥偶然间得到了得到了独孤求败的玄铁重剑,又精神雕指点学会了重剑剑法,从此武功修为一日千里。自己感慨独孤求败一世英雄,想为独孤求败找一个传人,孩子就姓了独孤。”

    “至于为什么叫独孤信,相必大家都能想到杨大哥杨大嫂的良苦用心了吧。北周柱国大将军独孤信,不仅相貌堂堂,还文武双全,七个女儿里,有三个分别嫁给了三朝皇帝,无论朝代如何更改,皇帝见了他也得是晚辈。”

    耶律齐赞道:“神雕大侠不愧是神雕大侠,杨大哥行事风格果然与众不同,连给孩子取个名字,都如此标新立异。”

    信儿听到无双说自己的身世,还有姓名的来历,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程英看到信儿有些异样,于是带他出去,对信儿说道:“你的身世现在没人能查清楚,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继承你爹爹神雕大侠的遗志,读书习武,将来行侠仗义,匡扶国家社稷,一心为国为民,也不枉费你爹爹为你取的这个名字。你现在年纪还小,不太理解你爹爹的良苦用心。”

    耶律齐结了账,让郭芙和无双先带着风儿去找信儿和程英,自己去后面套好马车就来接他们。风儿和信儿自小到大没有骑过马,他们告诉耶律齐说想试试。

    耶律齐大喜过望,自己来自北方草原,对于骑马那可是行家里手,就把两个孩子抱上马,给他们讲了一些动作要领,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学得倒是挺快,人虽然小,但是还骑得有模有样。

    大家一起走,人多了热闹,路上可以说很多话,也就不觉得无聊。走着走着,就到了南阳。程英听师傅讲了很多诸葛亮的故事,所以每到南阳,必然要多逗留一番。

    上次到南阳,她是一个人,这次身边多了几个人,还有两个孩子,大家就带着孩子在南阳周遭走了走,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起了诸葛亮的事迹,不觉天晚,众人就决定在南阳安歇。

    耶律齐对郭芙道:“芙妹,南阳离襄阳已经不远了,明天我们就能到襄阳了。这次出门办事,我们好像忘了给爹娘带礼物。”郭芙道:“爹爹和外公都对诸葛丞相推崇备至,我们不去就在南阳当地找一个读书人,写一幅字,就写诸葛丞相的《前出师表》,齐哥意下如何?”

    耶律齐连连点头,郭芙又说道:“至于娘的礼物呢,我想还是不用买了,我们把信儿和风儿带回来,她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商量定了,两人就早早地休息了。

    这边程英和无双二人,先给孩子们讲了一些关于北周柱国大将军独孤信的故事,再讲了一些诸葛亮得故事,风儿和信儿听得津津有味,不觉夜深,风儿只撑不住就先睡着了。

    可是信儿却久久未睡,一直在等着向两位姑姑文自己身世的问题,因为无双陪她时间长,可能知道的多一些。

    无双早就看出来信儿的心思了,就把关于他所知道的信儿的一切,都说给信儿听。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对于自己的身世,还是很在意的。

    无双说完以后,怕信儿心中又劝信儿道:“你的父亲母亲究竟是谁,世上无人知道,可是神雕大侠的威名人尽皆知,你也不用去追究这些,徒增烦恼了,不如就认定自己是独孤求败和神雕大侠的传人。一心一意去学文习武,以后像神雕大侠一样,闯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号,成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听了无双的话,信儿连连点头。可是这一生,关于身世的问题,会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不知道何时砍下来。

少年初次到襄阳

    第二天一大早,郭芙就起床了,她感觉到自己不能对两个孩子无动于衷,应该给他们准备点东西。就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耶律齐和郭芙没有一起走,他去找字画店,为岳父大人买礼物。

    无双和程英二人也没有闲着,他们也得准备一些东西,再买一些礼物。到了襄阳城,免不了要和那些武林人士打交道,他们更要为孩子们请先生,没礼物打点总归说不过去。

    耶律齐不仅让先生写了亮的《前出师表》,又买了一张诸葛亮的画像。郭芙为孩子们买了几套衣裳,再买了几双新鞋子,还有笔墨纸砚等物件。

    程英和无双二人也没多逗留,买了东西就往客栈走,等着郭芙他们回来就准备出发。看到郭芙带着孩子们满载而归,耶律齐也满心欢喜地带着东西回来了。

    离襄阳越来越近,程英和无双越觉得不安。程英是为两个孩子的安全担心,无双却是因为在古墓中住的时间过长,与人交往太少,怕自己会不适应。

    日影逐渐西斜,一行人到了襄阳城下。城门守卫看见来人是郭芙和耶律齐,赶紧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

    进了襄阳城,众人直接往郭府走去,郭芙要尽地主之谊,先安顿好程英他们一行四人,她让仆人准备一些饭菜,大家先吃过饭,稍事休息,再由郭芙引着,去见郭靖黄蓉夫妇。

    程英和无双带着玄铁重剑和人皮面具,耶律齐拿着字画,一起来到郭靖书房。郭靖见到玄铁重剑,顿时悲从心来,黄蓉劝道:“靖哥哥,过儿一生坎坷,这么多年不见,原来他已经去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也无法逆天改命,只能把他的这两个孩子照顾好,才能告慰过儿的在天之灵。”

    黄蓉果然聪明过人,一看到两个粉雕玉琢般的孩子,立马就想到了他们与杨过关系非比寻常,要不然无双和程英无论走到哪里,都把他们带在身边。

    无双道:“黄帮主果然厉害,这两个孩子正是杨大哥的遗孤。大一点的这个孩子叫独孤信,小一点的这个叫杨清风。”

    黄蓉起身,让程英带着两个孩子到后厅去了,她想更清楚地了解两个孩子的情况,而无双和郭芙、耶律齐三人陪郭靖坐着。无双把自己怎么去的古墓,杨过与小龙女怎么把孩子托付与她,杨过怎么炸的蒙古军营,前前后后的事情给郭靖等三人说了一遍。

    郭靖听完,慨然叹道:“过儿果真没让我失望,比他爹强多了!可惜,我这一身武功,本想传给过儿,可是‘降龙十八掌’只能双手练,过儿若不是断了一臂,凭他的资质,学成肯定非常容易。”

    耶律齐也说道:“我师傅曾经不止一次地拿我跟杨大哥相比,说我要能像杨大哥那样,武功修为肯定会冠绝群雄的。”

    郭靖拿过玄铁重剑,凝视良久,才开口道:“这把剑是独孤求败埋在剑冢中,神雕带过儿发现的,过儿用了它二十多年,如今他的这件遗物无人能够驾驭,我们把它与过儿的神主放在一起,时时拜祭。”

    无双道:“两个孩子现在太小,他们无法挥动这把剑,等到他们成年之后,再做打算。”耶律齐建议道:“我们可以让两个孩子学自己想学的东西,他们两个到成年的时候谁有能力就让谁来继承这把玄铁重剑。”

    无双的建议得到了郭靖的首肯,他补充道:“过儿一生为情所累,但是至少他的本心却一直是为国为民的。这么多年来,江湖上多有流传他的侠义之举,只是最近几年,他不在中原,江湖上传了一些闲言碎语。可是如今,真相大白,过儿已经故去,也不用取管那些纷纷扰扰的事情。”

    众人散去,郭靖独自一人,看着无双带回来的玄铁重剑和人皮面具,想到很多。从他带杨过回桃花岛,再到上终南山学武,再到襄阳城武林大会,还有刺杀忽必烈……

    想到这么多,他不免自言自语:“过儿英年早逝,我和蓉儿又垂垂老矣,这座襄阳城我也守了几十年了,以后该怎么办呢?”说罢,郭靖又开始了唉声叹气。

    郭靖天生木讷,可是心思却非常谨慎。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与蒙古大军对峙多年,互相之间非常了解。他明白这个襄阳城肯定不容易守住,蒙古大军在其他地方势如破竹,可是在这里却屡屡受挫,他们的攻势肯定会越来越猛。

    原来郭靖崇拜诸葛亮,喜欢听关于他的故事,那是因为他是有切身体会的。当年诸葛亮的处境与他现在相比,两者相差并不大,都是为国为民独力支撑,面对强敌迎难而上,都抱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信念。

    郭靖一打开耶律齐带回来的画卷,“先帝创业未半”这几个字映入眼帘,这是多么熟悉的一篇文章,《前出师表》影响了多少古往今来的中国人,郭靖一生所秉承的信念“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跟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信念,正是一脉相承的。

    突然之间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这打断了郭靖的思考,来人正是郭靖的儿子郭破虏。破虏平时说话办事很有分寸,今天这么着急,肯定是有急事。

    破虏喘着粗气,对郭靖汇报道:“爹爹,蒙古人在增兵,襄阳城外帐篷越来越多,我是趁着夜色掩护过去打探消息时发现的。”

    郭靖为了及时掌握襄阳城外蒙古人的军情,让郭破虏带领一些武林高手,经常在夜间潜入蒙古军营,摸清楚蒙古人的底细。如果能够趁机放把火,或者搞个破坏,那样就更好了。

    蒙古人也没闲着,他们安插在襄阳城的探子,也经常把这里的消息传出去,两边的行动,都很有针对性。郭破虏借着夜色掩护,潜入蒙古军营,却发现蒙古大军正在大规模安放帐篷,还有大队的人马往这边开过来。

    后来他安排潜伏在蒙古军元帅帐篷外的属下过来汇报说:“蒙军元帅说大汗派来十万人帮他们,今天晚上蒙古军营这么大的动作,就是为了接收援军。”郭破虏感觉这个变化比较重要,带着自己的属下赶紧回襄阳城汇报消息。

    郭靖早就防着蒙古大军增兵这一招了,可是防着是防着,他思索了这么久,也没有想到什么破敌的妙招。每每蒙古大军攻城,襄阳城全体军民就上城迎敌,蒙古退军,大家就皆大欢喜。

    这么多年,襄阳城一直处在蒙古大军威胁之下,一有风吹草动,就必须全城戒备。全城百姓只要听到蒙古大军有行动,就会寝食难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样的日子过得实在太难了。

    郭破虏看出了父亲的心思,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去帮父亲,放弃已经守了这么多年的襄阳城,父亲母亲都不会同意。

    可是处在如此境地,蒙古大军迟早都会打过来,一旦城破,父亲肯定会杀身成仁,母亲也肯定不会独活。

    两人都没再说话,郭靖让郭破虏先回去休息,自己穿上夜行衣,想夜探敌营,摸清楚敌军情况,再仔细想想应对之策。

    郭靖到蒙古军营附近,此时已是后半夜了。他看到四处被火把照得通明,蒙古军人正在忙碌地扎着帐篷,他仔细地数了一下帐篷数量,心里一惊。

    郭靖自小就在蒙古草原生活,后来偶然间救了成吉思汗身边射雕人哲别,被带到军中,长大后的郭靖,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在哲别的教导之下,也成了一个神射手。

    年轻时的他,曾随成吉思汗的大军东征西讨,曾带领军队打下花剌子模国的都城撒马尔罕,在这里他曾手刃杀父仇人完颜洪烈。受到成吉思汗赏识,不止与成吉思汗第四个儿子拖雷结为“安答”,差点成为蒙古大汗的女婿,被众人尊称为“金刀驸马”,当时可是好多人心目中的人生大赢家。

    蒙古人的生活习惯和行军打仗,他了如指掌。所以才能数一数帐篷,就知道有多少人,这可是郭破虏等人无法办到的。

    郭靖一生做事十分谨慎,之所以能武功大成,成为人人敬仰的大侠,与自己谨小慎微、一丝不苟的性格是分不开的。

    蒙古大军如此增兵,襄阳城肯定会面临灭顶之灾,郭靖感到十分不安,赶紧回到襄阳城,找黄蓉等人商量一下对策。

    郭靖回到家里,赶紧摇醒了黄蓉,再把耶律齐郭芙二人叫醒,郭芙再请来程英和无双。郭襄生性活泼好动,游历江湖还未曾归来。郭破虏在蒙古军营潜伏太久,回来时已经很累了,就没有叫他起来。

    几个人坐定,郭靖道:“襄阳城危急。破虏他们潜伏进蒙古军营里,听到对面在增兵的消息,回来报告给我。我放心不下,刚才亲自去查看了一番,他们果然在增兵,我仔细地数了他们的帐篷,算下来比一个月前的兵力增加了三倍。”

破敌之法费周章

    黄蓉听郭靖说道蒙古大军增兵之事,再联想之前程英说到杨过的死因,马上反应过来。她对众人说道:“蒙古大军如此行动肯定是吃了大亏,莫非是过儿那次炸蒙古大军粮草辎重,让蒙古人恼羞成怒,才会如此调动军队,想一举打下襄阳城,以至于灭了大宋。”

    耶律齐道:“我们丐帮中人也有消息传来,说蒙古人在终南山附近吃了亏,想攻打重阳宫,结果全真教联合当地守军,打退了进犯的蒙古人。主帅被撤,其余的人被调往他处。如今在襄阳城外活动的那些人,相必就是那些败军。”

    郭靖心中略安,随后道:“虽然他们在终南山下吃了亏,可是现在襄阳城外的蒙古军队人数增加了三倍,此事非同小可,咱们得早做打算。”

    程英道:“我们可以请所有能帮上忙的人都来守襄阳城,只要多方合作,出其不意,一定会打退蒙古大军。”郭靖道:“程姑娘高见,郭某佩服!愿闻其详。”

    程英道:“丐帮人士可以由黄帮主和耶律帮主二人率领,趁机袭扰蒙古军营。当年法正帮助刘备打下汉中,就是没日没夜地袭扰敌军,让他们不得休息。当敌人前来搦战时,就拒不出战。这样时间一长,蒙古大军肯定难以忍受,退军就顺理成章。”

    黄蓉道:“此计可行,丐帮帮众遍天下,我们可以派出多路人马,多去蒙古大军的营地放火袭扰,能烧掉他们的粮草最好,襄阳周围所有的丐帮帮众一起行动,必然使蒙古人首尾不能兼顾。每到夜间,只要敌人休息,就吹响号角,只要看到敌人集结,就借着夜色赶紧逃遁,这真是一个好主意,攻城不如攻心。”

    程英道:“谢谢师姐夸奖!还有第二路人马可以派上大用场,那就是全真教之人。郭大侠可以亲上终南山重阳宫,请他们出手相助。上次杨大哥炸蒙古军营就是他们策划的。事不宜迟,我们需要尽快定夺,还请郭大侠海量汪涵。”

    郭靖道:“此次蒙古人增兵,有可能是把襄阳周围所有的人全部聚在一起,我们也可以把所有能帮助我们守城的人聚在一起,这个办法可行。我明天早上天一亮就出发,齐儿帮我备匹快马,日夜兼程的话,用不了两天我就能到重阳宫,等我请全真教众人回到襄阳,慢则七八日,快则五六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无论蒙古人有什么行动,我们只管闭门不出,如果丐帮人士能够趁机袭扰敌军,那样最好不过,可以为我们赢得更多的准备时间。”

    程英等郭靖说完,她再次说出自己的主意,“众多武林人士也是可以借助的力量,我们可以召集天下英雄,开一次武林大会。把所有武林人士都集合起来,选一些绝顶高手,或者一些暗器高手,去蒙古军营行刺,让蒙古大军群龙无首。如果无法刺杀主帅,刺杀一些将领也是可以的。”

    黄蓉听到此话,大喜道:“武林人士来军中相助,确实可以立下不世之功。如果可以刺杀忽必烈,那么够他们蒙古人乱一阵子的。过儿当年飞石打死蒙古大汗,让蒙古人一年多时间都没怎么进攻襄阳城,这个办法可行,但是需要运气。自从上次蒙古大汗被过儿打死之后,所有的敌人统帅,都不肯抛头露面,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行刺其他将领。这个任务,需要请四川唐门那些暗器高手来完成。师妹,你的弹指神通也可以试试。”

    程英连连点头,黄蓉不愧是黄蓉,一点就通,所有的事情只要到了她这里,不大会功夫,就琢磨得透透的。

    黄蓉说完,程英继续向大家说自己的主意道:“这个主意伤害太大,我不知道可不可以用?”黄蓉道:“师妹请讲!”

    程英犹豫了半天,在黄蓉的鼓励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以找用毒高手,给蒙古大军所饮用的水里下毒。”“不行,断断不行!”程英还没说完,就立刻被郭靖打断了。

    郭靖面有怒色,正襟危坐,提高了自己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一直用这八个字作为自己的人生准则。襄阳城百姓和蒙古大军,取水只有一处,那就是这条汉江。如果下毒,城里的黎民百姓也得跟着遭殃,我们是为国为民守城。如果城里百姓都被我们毒死,那我们就是千古罪人了。”

    程英满面羞愧地说道:“其实在考虑这个办法时,我就想到了后果会很严重。不过,这个办法如果实在不可行,我们大家再想想其他办法。”

    无双道:“我们可以学岳王爷破金军拐子马的办法,请铁匠打一些三面带刺的铁钉,放在敌人进攻路线上。他们的战马速度狠快,那我们就挖很深壕沟,壕沟里再放些削尖的竹签,让他们战马的威力发挥不出来。然后我们再多一造强弓硬弩,尽量不去与蒙古大军正面交锋,避其锋芒,扬长避短才能取得胜利。”

    郭靖表情不那么难看了,他很赞同无双的意见,因为自己曾在黄蓉的帮助下,用挖陷阱的方式对付过欧阳锋。

    黄蓉也说了自己的看法,“曾经战国名将田单曾用火牛阵大破燕**队,助齐王复国成功。我们也可以用这个办法,让火牛去冲锋陷阵,肯定会有很好的效果。当兵力不足与敌人正面对抗时,智取也不失为一个上上之策。”

    郭靖喜形于色,一向不苟言笑的他,能够如此高兴,肯定是众人所出的主意十分可行,帮他解了燃眉之急。

    等到商议完毕,东方早已经发白,耶律齐先去为郭靖挑选了三匹好马,让他路上换着骑。然后召集丐帮帮众,安排打探消息以及分头袭扰蒙古军营的事情。

    黄蓉派出得力之人,去云南找大武小武帮忙,买一千头公牛。这兄弟两个自从各自成家以后,就随父亲去云南,一边随一灯大师学武,一边经商,短短十年时间,他们已经是云南鼎鼎有名的巨富。

    每当郭靖黄蓉在襄阳城有危难,大武小武兄弟总会派人过来相助。军器粮草有短缺时,他们也经常帮忙采购,虽然人在云南,襄阳城却时时在心头记挂着。

    这次黄蓉提出用火牛阵破蒙古大军,点火之物易得,可是要找到足够的牛,组成火牛阵,这就得大武小武帮忙了。他们经商多年,对各地物产可谓是了如指掌。

    无双提出的挖陷阱,打造三面钉子削尖竹子的事,郭靖在临出发去重阳宫前,已经安排下去了,襄阳城里所有的铁匠都被召集起来,由黄蓉和无双监督打造。

    武林大会的召开就要靠现在在襄阳城里的这些武林人士去传递消息了。他们约定以十天为期,十天之后,郭靖那时候肯定从重阳宫回来了,由他来主持大局。其他门派近一些的肯定也到了,远一些的来迟几天也无妨。

    如果真的与蒙古大军开战了,那些远路的门派,来的早的可以助郭靖一臂之力,晚一点到的话,也可以作为生力军,对襄阳城的防守,大大的有利。

    黄蓉在请武林人士来襄阳城这件事情上,派出去的全部是自己多年来的心腹,他们办事十分稳当,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黄蓉还特别交代,一定要把四川唐门的那些人请到,能早到尽量让他们早到。沿途如果有郭襄的消息,一定要留意。如果能够把郭襄也一起带回来,那最好不过。众人领命,即刻上路。

    众人皆有事情要做,襄阳城的防务成为每个人心中最重要的事情。以前郭靖每逢蒙古大军来袭,总是在等各方力量前来相助,也曾给杨过等人写过信,可是大多数都没有发出去。因为当时敌军人数没有像现在这么多,他自己还能应付过来,应该是自己觉得他们不会攻破襄阳城。

    可是这次变数太大,蒙古大军增兵数倍,这样的意图再也明显不过,肯定是要拿下襄阳城,消灭以郭靖为首的大宋武林人士,瓦解宋军最为坚固的一条防线。

    郭靖对蒙古大军的意图已心知肚明,他明白蒙古人这次是要把所有能调动的军队全部集中到襄阳这一个点上,攻破襄阳,其他城池就不在话下了。明白了这些他才会夜探敌营,才会如此紧张。一向很少主动求人帮忙的郭靖,也得亲自出马,请各方人士前来援手了。

    郭靖黄蓉二人,一个生性木讷,一个聪明绝顶,这么多年来,黄蓉没少为郭靖出主意。可是,这次的情况不同了,郭靖出去求援,由她居中调度。程英也出来调侃黄蓉道:“师姐,人人都说你是郭大侠身边最好的军师,现在你不光是军师,郭大侠主帅的责任也一肩挑了。”黄蓉道:“好妹妹,连你也取笑我。”两人相视而笑。

    话说程英和黄蓉二人结出自黄药师门下,黄药师曾经肯定悉心教过她们军法韬略。虽然两人都是女儿身,可黄药师被人叫了一辈子的黄老邪,教出几个男弟子不叫本事,能让女子也成为国之栋梁,才是他最得意的手笔,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他“东邪”的名号。

    程英和郭襄,是黄药师最后教的两个人。黄蓉早已嫁给郭靖,忙着相夫教子,黄药师也就没有强求,人生最后几年都在培养程英和郭襄,她们两个也没让黄药师失望。在大家讨论如何对付蒙古大军时,程英出的主意最多,也是她的话让郭靖不那么紧张了。

    至于郭襄,生性洒脱,说话做事不拘一格,跟黄老邪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活脱脱一个“小东邪”,这样的称呼,说明郭襄得了黄药师的真传,甚至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黄蓉把事情安排完之后,就来看两个孩子了。信儿已经起床去练功了,风儿还在睡着。

高手匠人铸刀剑

    信儿看到黄蓉过来,就连连喊道:“婆婆好!”黄蓉看到信儿年纪轻轻,就知道早早起来练功,叹道孺子可教。就问道:“信儿,婆婆教你武功,好不好?”信儿满口答应,跪下给黄蓉磕了三个头。

    黄蓉让信儿起身,去找两根竹棍。信儿道:“请问婆婆,我能带弟弟一起跟您学武功吗?”黄蓉微笑着答道:“当然可以,你凡事都能想到弟弟,真是一个好孩子。”

    信儿跑进房里叫醒了风儿,带着他去找郭府管家要了三根竹棍,带到黄蓉面前。风儿见到黄蓉,立马跪到她面前道:“风儿给婆婆磕头了。”在风儿和信儿找竹棍回来的路上,信儿叮嘱风儿见了黄蓉一定要先磕头再跟着学武功。

    黄蓉看到两个孩子都很懂事,心中甚是欣慰,于是把自己的看家本领“打狗棒法”拆解招式,一招一招演示给孩子们。

    两个孩子都很争气,不到两个时辰,就将丐帮绝学三十六路一十二招“打狗棒法”所有招式全部记下,能够把所有的分解招式有模有样地齐齐比划出来。

    黄蓉大喜,于是告诉了孩子们这“打狗棒法”的来历,而且强调数百年来,丐帮逢到危难关头,帮主亲自出马,往往便仗这打狗棒法除奸杀敌,震慑群邪。

    “打狗棒法”名字虽然陋俗,但变化精微,招术奇妙,实是古往今来武学中的第一等功夫。共有绊、劈、缠、戳、挑、引、封、转八诀,“缠”字诀使用时,那竹棒有如一根极坚韧的细藤,缠住了大树之后,任那树粗大数十倍,不论如何横挺直长,休想再能脱却束缚,“缠”字诀是随敌东西。

    黄蓉命人拿来一幅人体穴位图,一边指一边讲。“转”字诀却是令敌随己,竹棒化成了一团碧影,猛点敌人后心”强间”、“风府”、“大椎”、“灵台”、“悬枢”各大要穴。

    这些穴道均在背脊中心,只要被棒端点中,非死即伤。两个孩子只学了招式而没学内功心法,两者结合起来,才能有如此杀伤力。

    “绊”字诀有如长江大河,绵绵而至,决不容敌人有丝毫喘息时机,一绊不中,二绊续至,连环钩盘,虽只一个“绊”字,中间却蕴藏着千变万化。

    “天下无狗”共有六变,是本套棒法最后一招最后一变的绝招,这一招使出来,四面八方皆是棒,劲力所至,便有几十条恶犬也一齐打死了,所谓“天下无狗”便是此义,棒法之精妙,已臻武学中的绝诣。与“降龙十八掌”并称为丐帮两大镇帮绝学。

    风儿和信儿听完,扑通跪倒,连连磕头道:“蒙婆婆厚爱,传我们兄弟两个丐帮绝学,我们一定勤加练习,不让婆婆失望。”

    黄蓉道:“你们兄弟不是丐帮中人,我只传了你们招式,并没传授心法,等到有朝一日,你们真想加入丐帮,我再传心法给你们,丐帮几百年的规矩我不能坏了。当年你们的爹爹有洪老帮主传授招式,我传心法给他,现在又是传武功招式给你们两个,却不传心法,这可真是缘分啊!”

    想起杨过,黄蓉不免心生感伤,少年时代的杨过,行为怪异而且举止轻佻,跟他父亲杨康一样,不招黄蓉喜欢,更有与小龙女的爱情,让世人所不齿。就连郭靖黄蓉二人都参与到讨伐杨过的大军之中,他们苦口婆心地劝杨过浪子回头,迷途知返。

    后来杨过与小龙女虽然分别十六年,十六年的坚守与等待感动了对方,也感动了世人,黄蓉的态度也从以前的反对变成了支持与同情。十六年间,杨过行侠仗义,神雕大侠的名号广为流传,令黄蓉对杨过这个自小顽劣的孩子更是刮目相看。

    反观如今,杨过留下的这两个孩子,知书达礼,聪明伶俐,没有丝毫顽劣的迹象。他们两兄弟虽然年纪幼小,但是待人接物,言谈举止,颇有谦谦君子的风范。

    黄蓉让两个孩子稍事休息,自己去军营里查看一番。郭靖临出发前,叮嘱黄蓉一定要多去军中,督促各部将校,一定要时刻提防蒙古人,一有风吹草动,即刻就召集军民,抵御外敌。

    黄蓉自己也不敢懈怠,虽然抽出几个来教孩子们练习武功,可是襄阳城的防守才是最重要的。她为了稳定军心,才如此淡定地陪着两个孩子,实际上她早已安排好探子去城外各处打探消息,如有蒙古人进犯,即刻明罗敲鼓,召集军民,自己听到动静,也会第一时间赶到。至于军中一应事务,郭靖在临走之前已经妥善安排,自己没必要画蛇添足。

    黄蓉来到军中,众人正在准备吃饭,各位大小将领与自己属下的兵士一同进食,上下级的饭菜没有任何分别,士气非常高涨。

    郭靖带兵守城这么多年,早已将自己当成襄阳城的一分子,也把各位将士当作自己的弟兄,互相之间除了责任不同,再也没有任何差异。真正地做到了与将士们同甘苦、共患难。

    这也难怪,如此一个小小的襄阳城,蒙古大军久攻不下,肯定是城里军民同仇敌忾,万众一心。若不是郭靖带领将士们同生共死,与他们结下深厚的战斗情谊,襄阳城早就被攻破了。郭靖几十年的辛苦经营,保住了襄阳城,也收获了全城百姓的爱戴。

    离开军营之后,黄蓉巡视了城外布防情况,再询问了陷阱挖凿情况,让后回府中料理其他事务。黄蓉一进郭靖的书房,就看到杨过的神位,供桌上横放着那柄跟随杨过多年的玄铁重剑。

    郭靖曾主张把这柄玄铁重剑留下,等候两个孩子成年之后,谁更有能力,谁去使用它。可是如今襄阳城外大兵压境,襄阳城内人心惶惶,谁也无法保证能让两个孩子无忧无虑地长到成年。

    思虑了很久,黄蓉想到一个好主意,她带着这把玄铁重剑,来到将作坊,找到高手匠人,请他熔玄铁重剑加入异域奇特精金,铸成一把刀,再把杨过赠与她与郭靖的君子剑与淑女剑熔化,铸成一把剑。

    黄蓉为这把刀取名为屠龙刀,为这把剑取名为倚天剑。刀剑除了锋利无比外,还有强磁性,挥舞可吸铁丸之类的暗器。在两把兵器中分别藏入《九阴真经》、《降龙十八掌》和《武穆遗书》。

    期望把这两把神兵利器留给信儿和风儿两兄弟。如果兄弟两个能够平安长到成年,这个秘密就不用说出来。自己和郭靖就可以把刀剑里面所藏的东西,全都教给他们。

    如果实在不幸,老一辈守城者身死城破之日,兄弟两个可以借此练习绝世武功,学习兵法,树起义旗,号召有志之士推翻蒙古政权,光复汉人江山。也不失为一个为他们报仇的好办法,

    黄蓉想了很久,最终编出“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这样的话来,让丐帮帮众和武林人士宣传出去,可是刀剑里面所藏的秘密,她却没有广而告之。

    打造好刀剑之后,黄蓉把这两件兵器摆放在杨过神位前的供桌上,等郭靖回来之后,再行告知。两个孩子一如既往地勤奋练功,也在一天天长大,黄蓉心想,这两柄神兵利器迟早都要跟着这两兄弟在江湖上闯出名堂,也一定会引起江湖上的纷争。

    如果两兄弟真的没有能力去驾驭宝刀宝剑,那么无论谁得到它们,都可以对武林同道发号施令,到时候带领天下义军,推翻蒙古人的朝廷就指日可待了。

    正当黄蓉考虑该把刀剑所藏的秘密告诉给谁的时候,有一个人走进了郭靖的书房,不是别人,正是人称“小东邪”的郭襄郭二小姐。她听到江湖上传闻蒙古人大肆进犯,襄阳城危在旦夕,便星夜兼程赶回襄阳。

    本想一回来就拜见母亲,可黄蓉并不在自己房里,所以她就想过来找父亲,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正在思考问题的母亲。再一抬头,郭襄眼中的泪水,倾泻而下。她不相信那是杨过的神位,她不相信她的大哥哥离开人世了。

    黄蓉看到女儿伤心,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劝了很久,郭襄才慢慢不哭了。她指着供桌上的一刀一剑,对郭襄说道:“襄儿,此刀名唤屠龙刀,是用过儿那把玄铁重剑所铸;此剑名唤倚天剑,是用过儿送给我和你爹的君子剑和淑女剑所铸。我在里面藏着《降龙十八掌》、《九阴真经》和《武穆遗书》。我准备把这一刀一剑送还给过儿的两个孩子,待他们成年之后,用这两把神兵利器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如果蒙古人占领中原,他们兄弟两个把刀剑互斫,就会取出里面所藏的兵法和武功秘笈,借此可以复兴大宋王朝。”

    郭襄道:“这两个孩子年龄太小,刀剑里的秘密不能让他们知道太早,以防别有用心之人。不过,他们两兄弟练起武来,还真是有模有样,只要悉心教导,日后必然武功大成。”黄蓉道:“是啊,刀剑里面所藏的秘密,暂时先不告诉他们,等他们成年后,或者时机成熟了,再告知他们也不迟。他们两兄弟果真孺子可教,今天早上我教了他们“打狗棒法”的招式,他们学得非常快,没让我失望。”

    郭襄道:“‘打狗棒法’变化多端,共有三十六路,分为一十二招,两个孩子年纪还小,现在还不适合练。”黄蓉道:“开始我也是这么觉得,可是教了不到两个时辰,他们竟然把所有的招式都记下来了,还能连贯地使出来,这太出乎我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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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之后复孤独介绍:
出身一生不曾明,奇遇多年未间断。亲情友情成泡影,兄弟反目因国难。龙争虎斗皆损伤,武林格局大反转。孑然一身无所惧,孤独一生可长叹! 他,出场即孤独,结局亦孤独,一生轰轰烈烈,最大的遗憾却是孤独,最不喜孤独,可亲情友情均幻灭,连爱情都不曾完美,最终不得不与孤独为伍。独孤之后复孤独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独孤之后复孤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独孤之后复孤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