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坐镇襄阳城
郭襄道:“母亲有所不知,两个孩子从小就跟着无双姐姐一起生活,他们从会说话时起,无双姐姐就开始教他们读书识字,练武也很早,学的也很快。古墓之中无人打扰,几年时间一心读书练武,四书五经能背下来了,一些基本的拳脚功夫他们也练得精熟。”
黄蓉啧啧称奇,连连点头,沉思良久,才开口道:“那我们一定要好好引导,不能让如此有慧根的两个孩子误入歧途。武功是一方面,品格是另一方面,武功再高也无法在江湖上立足,以德服人才是上上之策。”
郭襄道:“母亲说的极是,古往今来武功高强者比比皆是,可行侠仗义者却寥寥无几。他们两个孩子自幼在无双教导之下,读的是圣贤书,如今在这襄阳城里,随着这些仁人义士,固守襄阳,耳濡目染皆是侠义之举,但愿他们能够在成年之后,成为我爹爹和大哥哥那样的人,也不枉您为他们如此劳心费力了。”
黄蓉听了郭襄的话,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变得有些难看:“自古以来,圣贤之所以能够成为世人敬仰的圣贤,他们绝不是聪明过人、伶牙俐齿之辈,而是他们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意志力和供世人垂范的美好德行。你爹爹能够有今天的成就,正是因为他有一颗为国为民的赤子之心。”
郭襄略有迟疑,接着道:“我爹爹从来不耍小聪明,他是大智若愚之人,虽然比起常人来,他学得慢,领悟的慢,可是他却有着常人并不具备的耐心,把所有学到的东西都变成自己的。丐帮绝学‘降龙十八掌’有那么多人学过,可三百年来真正以此绝学名震天下的只有乔帮主、洪帮主和我爹爹。论资质,我爹爹可能都不如一些平庸之辈,可是他却能够与乔帮主和洪帮主相提并论,这就真正应了本朝东坡先生的论断‘古今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
黄蓉脸上绽放出了笑容,她对郭襄的见识颇为赞同,才会如此喜形于色,她走过去,拉着郭襄的手说道:“我的小襄儿终于长大了,世人眼中的‘小东邪’如今也‘改邪归正’了。”郭襄脸上泛起了一丝绯红,不好意思地说道:“这都是爹娘和外公这么多年来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影响,我才有现在这些感悟。”
黄蓉道:“襄儿,你自幼活泼开朗,思维跳脱,与你外公颇为相似,深得他的看重,从他那学了很多东西。少年时期,又独自闯荡江湖,结交天下英豪,能有如此见识不足为奇,但是你身为一个女子,这就难能可贵了。”
两人正说话间,耶律齐与郭芙二人过来向黄蓉请安,郭襄见到姐姐和姐夫,不免一阵寒暄。之后四人商量夜袭敌营之事,必须在郭靖回来之前,稳住襄阳城里外军民百姓,打乱敌人进犯计划。
耶律齐道:“蒙古军中有丐帮中人,在大军调动之时,就已经安插进去,如果夜间要在敌营纵火,他们可以作为内应。”耶律齐的意见黄蓉不同意,她另有图谋。
只见她不紧不慢地说道:“蒙古军营里的内应暂时不能动用,我们先小范围行动,以袭扰为主。在蒙古大军全体出动之时,这些内应们可以在后方点火,烧了大军粮草辎重,此为‘釜底抽薪’之计,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郭芙道:“母亲虽是一介女流,可是兵法韬略烂熟于心。我们若能多方一起努力,可能会多点开花,蒙古大军焉有不退之理。如今只能盼望着爹爹尽快回襄阳。”
郭襄听了姐姐的话,不置可否,她也想建言献策,可是刚刚回襄阳,对于内外各处均不甚了解,想着找机会出去亲自看看襄阳城的布防情况,再趁着夜色掩护,去查看一下蒙古军营,看看能不能抽冷子袭击一下他们。
说话间郭襄就行动,回到自己房里,换上夜行衣,天色稍稍暗下来,她就出了城。她身形轻盈,轻功又有她外公黄药师亲自指点,常人很难在夜间发现她的行踪。
她先看了襄阳城内外的布防与各个城门的守将,再从官道上往蒙古军营走去,沿路看了看地形险要之处,如果蒙古大军来袭,这些地方可以埋伏下奇兵,从侧面以及身后对敌人发起攻击,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战果。
郭襄靠近蒙古军营时,遇到了黄蓉早已派出去偷袭蒙古军营的那几个人,郭襄让他们稍等自己一会,她先去里面一探究竟。因为蒙古军营经常被偷袭,他们屡屡吃亏,极有可能故布疑阵,引宋军来偷袭。
郭襄身法极快,蒙古守卫感觉到周围有人,却总是找不到她的所在,原来郭襄仗着自己极快的轻功,在大军营帐的顶部来回移动,在守卫人员的火把的光亮中,郭襄发现在最大的帐篷外围,有不少的弓箭手,他们很有可能是蒙古大军里的射雕手。他们射术精湛,就是为防备偷袭之人才在此驻守。
郭襄赶紧撤出来,让刚才那些准备偷袭的人放弃原先的计划。众人一边往回走,一边听郭襄说自己打探到的情况。幸亏有郭襄提前进去,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回到襄阳城,众人把消息汇报给黄蓉,黄蓉大惊失色,因为依照惯例,蒙古大军能够派出射雕手来守卫粮草辎重,必然是大汗亲自坐镇。
难怪郭靖夜探敌营回来之后连夜要召集众人开会,自己要亲上重阳宫请全真教来襄阳城助他一臂之力。原来蒙古大军增兵是蓄谋已久,他们准备毕其功于一役,不想再让襄阳城挡在他们的铁蹄之前,成为大宋不可逾越的一道屏障。
黄蓉很久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担忧过了,她跟随郭靖驻守襄阳这么多年,第一次有心惊胆战的感觉。等到黄蓉平静下来,她才想起来让郭襄去请耶律齐等人过来议事。
不到半个时辰,大家都到了,程英已经猜出来黄蓉让众人过来议事肯定是情况不妙。她首先向黄蓉发问道:“师姐,是不是这次蒙古大军来袭,特别难对付?”
黄蓉道:“是的,刚才襄儿与丐帮几个高手去了一趟蒙古军营,发现情况有些异常。不仅兵力增多,而且蒙古大汗亲自坐镇。如果两边开战,必然是一场恶战。我们的兵力在他们没有增兵之前,抵挡蒙古人进攻已经非常困难了。现在他们增兵三倍有余,大汗亲自督军,士气自然不同往日,襄阳城真的是危在旦夕。各位有什么高见,请不吝赐教。”
郭襄道:“刚才我去蒙古军营的路上,看了沿途的地形。我们可以在途中险要之处,埋伏下一些人马。在蒙古大军进攻襄阳之时,从侧面和背后袭击他们。”
黄蓉表示赞同,耶律齐却提出反对意见,“不能这样,因为我们本来兵力就少于蒙古人,如果再派一部分出去,城中守备力量会更加捉襟见肘,不如留下这些人加强各个城门的防守。丐帮已经有人打进蒙古人内部,在他们大军出动之后,伺机烧掉他们的粮草辎重,釜底抽薪。”
程英道:“此计可行。我们可利用地形,展开之前所筹划的火牛阵,让火牛来冲击敌军。一来不会削弱城内防守,二来能够发挥奇效。”
众人都赞同程英的意见,可是组成火牛阵所需要的那些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送到襄阳城。这个计策虽然可行,可是面临如此危局,时间是最宝贵的。如何争取时间,等援军到来,才是如今最紧要的。
大家商量了很久,最终仍然没有想到切实有效的方法,黄蓉更是一筹莫展。天色已经很晚了,黄蓉不得已,只能让众人先去休息,她自己却再也没法睡踏实了。
以前有郭靖在,再难的事情,再被动的局面,有他临阵指挥,调兵遣将,还没有出过什么大的纰漏。可是如今郭靖不在,让黄蓉一介女流来指挥襄阳城的防守,她就立马现了原形。
让她出个点子,想个办法还是可以的,作为军师绝对够格。可是如今郭靖不在,让黄蓉来顶替他作为一军主帅,还是有些难为她了,她从没有独自指挥军队的经验,对军队的认识也并不全面,所以遇到问题时,她很难在短时间内做出正确的决策。
这一夜对黄蓉来说,真的是太漫长了,她盼着黎明早点到来,黑夜赶紧过去;可是转念一想,黎明还是不要着急来,因为新的一天,就会遇到新的问题,她会越来越力不从心。
可是,黎明还是来了,城外大营来人报告消息,黄蓉不敢耽误,赶紧接见来人。双方见礼,来人开门见山:“黄帮主,昨晚我们城外大营里有人当了逃兵,今天一大早,各营操练,发现一下子少了十二个人。”
听了这个消息,黄蓉更加不知所措了,可是天才刚刚亮,召集众人商议不太方便。再加上最近两天,商议事情有些过于频繁了。
黄蓉想到不久之前,郭靖刚刚启程去终南山时,她还能够气定神闲,一会教两个孩子练武,一会去军营走走,现在遇到点情况,怎么坐不住了?
襄阳驻军有逃兵
听到来人汇报,黄蓉不敢片刻耽误,赶到城外大营,向各部将校详细询问最近城防有什么异样,他们在兵力粮草分配方面遇到的困难与夜间巡查时发现的问题。
经过一早上的询问和查访,黄蓉发现了不少的问题,总结起来主要有有六个方面需要注意:
一是昼夜巡查人员交班拖延问题严重,因为是轮流值班巡查,两拨人马需要在约定的时间去交接。可是交接时间还远远没到,接班的人还没有过来,上一拨人就急着要走,这造成两边交接有一个空窗期。如果敌人细作打探消息时发现这个空窗期,趁此时机发动攻击,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第二个问题是在巡查中发现守城的军士们有的人并不在军中。守城的将士们平时分配的随意些无关紧要,可现在是战时,就不能马虎了。有的兵士家就在襄阳城里,当没有战事时,他们就会自行离营回家。可是一遇到紧急情况,需要短时间内集合完毕,这些人就会拖慢节奏。
三是粮草供给渠道单一,储存量也无法保证长期作战。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样的道理人人都懂,打仗就是要靠粮草,如果我军粮道被断,粮草接济不上,后果肯定不堪设想。可是襄阳城北边已经无法开辟粮道,只能从其他三个方向想办法,最好是走水路,可以省去很多人力物力。
四是依赖心理严重。无论是一般兵士,还是各部将校,都在等待命令,等待主帅的指示。如果没人指挥他们,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郭靖多年来镇守襄阳,事无巨细,皆能做到亲力亲为,让全城军民错误地认为只要有郭靖在,襄阳城就没事,就不会有多大的危险。
五是江湖人士的定位问题,这些江湖上的武林高手,是慕郭靖郭大侠的威名而来,助他守卫襄阳城。他们武功高强不假,能够发挥作用也不假,可是他们如果与军士们住在一起,他们的江湖做派与军伍生活格格不入,容易影响襄阳守备军的风气,使军士们变得自由散漫,不服调遣。
第六个也是最重要、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就是畏战心理。蒙古大军增兵、蒙古大汗坐镇的消息早就已经不胫而走,郭靖此时又恰恰不在襄阳城,各种流言蜚语让军士们越来越恐慌,现在不光是有了畏战情绪,还有一部分人想要尽快离开襄阳城。正是由于避战自保的心理作祟,几十年来,襄阳城守军里第一次有了逃兵。
黄蓉反复思索,盯着襄阳城周围地形图看了很久很久,终于想到一个主意,既能克服军士们的畏战心理,又能趁此机会观察一下这些武林人士的战场表现。
既然想到了主意,就要把任务安排下去。黄蓉让人找来程英,两人秘密地商量了一会儿,就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话说程英从黄蓉那里出来,找管家要了四根两丈多长的竹竿,再向管家要了白色与红色的丝带各四条,找人在她和无双所住厢房门前空地上树起竹竿,把红色与白色的丝带挂上去,两条丝带中间隔一尺有余。再在黄蓉、郭襄、耶律齐的住处如法炮制。
安排完这些,黄蓉又来到厨房,告诉后厨烧火丫头,如果最近烧火时,发现灶烟不畅通,或者升不起来,很难扩散,就赶紧向黄蓉或者郭襄报告,一定要多加留意。再转过头来给负责挑水的人交代,如果发现水缸外面挂水珠,也要像烧火丫头一样,第一时间知会黄蓉母女。
交代完这些,程英去带着信儿和风儿,找先生去请教学问了。临走之前,程英给树竹竿房间负责洒扫的仆人交代,无论哪个房间的人发现发现杆子上的丝带飘向西北方向,就向黄蓉母女报告。
程英自己也没闲着,处处留心,只要有类似现象出现,就要跟黄蓉商量安排下一步行动了。可是等了整整两天,都没有她们想要的那种现象出现,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黄蓉和程英两人表面很镇静,实际上心里早就着急了,但是老天不帮忙,只能干着急。
第三天破晓时分,后厨负责挑水的人一路小跑过来,叫醒了才刚刚睡下的黄蓉,“黄帮主,后边那几个大水缸渗出了很多水珠子,看起来今天要下大雨了。”黄蓉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道:“那就麻烦你传个话,让后厨的人多准备点粮食、柴火等,这几天多多辛苦你们了。”
终于有下雨的迹象出现了,黄蓉不再那么焦急了。原来黄蓉和程英二人那天商量的结果,就是在天降大雨的夜间,发起偷袭。
下大雨的时候,那些射雕手无法用火把照明,他们的视线肯定会受到影响,对于偷袭人员的撤离,是十分有利的。而且大雨可以掩盖很多声响,更有利于偷袭,天时地利人和,可以放手一搏。
现在有了天时地利,黄蓉可以安心地去休息了,自从郭靖离开襄阳,黄蓉是食不甘味,睡不安寝,她也终于理解她的靖哥哥为何经常愁眉不展,为何经常夜巡城防。
离夜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黄蓉可以等休息好了,再安排夜袭行动。黄蓉吩咐下去,让仆人守在门外,三个时辰之内,无论是谁来求见,都不要吵醒她,天大的事也没有今晚的事重要,让她休息足了,才能不耽误事情。
说巧也巧,黄蓉从睡下到醒过来,过去了将近四个时辰,从卯时一直睡到未时,都没有一个人来找她。“在我休息时,又没有人过来找过我,你是怎么回答的?”黄蓉问道。
仆人答:“没有,一个人都没有过来。我还好奇为什么您会让我留心谁会过来,还专门找管家要了纸和笔,如果来人有急事,可以让他写下来,等您醒来,我一并送过来。可是等了这么久,一个人都不见靠近,现在这张纸上还没写过一个字呢。”
黄蓉诧异地问仆人:“那平时这里有人来这里吗?”仆人不假思索地答道:“平时经常有人来,而且他们来这里的时候还会有说有笑,我还提醒过他们您在休息,让他们安静点。最闹腾的就是二小姐,还有就是破虏公子,他们姐弟两个哪次要是不打起来,我可就烧了高香了。”
听了仆人的回答,黄蓉更加纳闷了,匆匆地梳洗了一下,就赶紧出去,想和平常一样,去各处巡视一下,再安排后续的事情。
她刚刚走出院子,就被等在那里的无双给吓了一跳。原来是走的太急,只顾埋着头往前走,殊不知路当中站着无双,两个人撞了个满怀。无双是早有预谋,黄蓉却毫无防备,黄蓉惊魂未定,无双早已笑得蹲在了地上。
黄蓉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把我的魂都吓丢了。”无双好半天才忍住笑,对黄蓉说:“我表姐让我来请您过去议事,她特意交代,如果您还在休息,让我不要进院子,在外面等您醒来。刚刚来时看到您房里的丫头端端正正地坐在门前,就知道了她是怕人打扰您休息,才会一直坐在那里。我知道您是人人敬仰的黄帮主,平日里虽然平易近人,可是没人敢与您开玩笑,我今天也是等的时间有点长,还以为您故意不出来。突发奇想,与您开个小小的玩笑,顺便试试您的定力,结果把您给吓个够呛,无双给您赔礼了,要打要罚悉听尊便,无双绝无怨言。”
黄蓉故作嗔怒状,义正辞严地对无双道:“陆无双,你以为你几句话我就不会惩罚你了吗?现在我罚你改变对我的称呼。你的表姐程英称呼我为师姐,你却一次次地称呼我为黄帮主,而且说话做事,总是感觉对我是敬而远之。我们以前可能相隔甚远,彼此之间不了解,可是现在一起守这座襄阳城,以后需要通力合作,甚至要生死相托,你对我的称呼可以变一变。”
无双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因为表姐程英是黄药师的弟子,她跟黄蓉是姐妹相称,有师承关系,互称“师姐”、“师妹”很合理。可是杨过、程英、无双三人曾经义结金兰,三人以兄妹相称。杨过生前因父亲与郭靖是结义兄弟,称他们二人“郭伯伯”、“郭伯母”。
无双如果随表姐,那应该称黄蓉为“姐姐”;如果随杨过,那就要改称“伯母”,两种称呼似乎都不太恰当。所以以前无双见到黄蓉就称呼她为“黄帮主”,称呼郭靖更是跟常人一样。
黄蓉看无双拿不定主意,自己就走过去,拉着无双的手,替她拿了主意道:“你也不必太客气,也不要太见外,就随你表姐,叫我‘姐姐’就行,一来显得亲切,而来我们以后也好相处。”
无双得了便宜还卖乖,故作委屈地对黄蓉道:“这算哪门子罚啊?”看到黄蓉如此热情,她也不好回绝,就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两人兴高采烈地向程英的住处走去。
雨夜偷袭敌军营
二人来到程英住处时,众人早已在那里等着她们,黄蓉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几天都不见踪影的人——郭破虏。郭襄和郭破虏前后脚回襄阳,帮助父母守城,黄蓉热泪盈眶,看着自己的儿女们都在自己身边,心想襄阳城肯定会度过这次危机。
众人坐定,程英首先向大家说道:“现在的天比早上阴的还要重,今夜肯定是一夜大雨。我们要趁着这次机会,偷进敌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此去人不能多,多了容易暴露目标;要分头行动,去的人身手一定要敏捷,得手之后要快速逃离。”
郭破虏等程英说完,他先差人去拿东西过来,一边不紧不慢地对大家说:“我几天前收到飞鸽传书,大武、小武两位师哥帮我准备了一些特别的礼物,带给蒙古人,我想这些东西他们一定会喜欢。”
不一会儿,有人奏报:“黄帮主,公子爷带回来的礼物我们抬过来了。”大家出去一看,有十个黑色大箱子摆放在门前的空地上。
郭破虏指着那些箱子道:“两位武家师哥多年走南闯北贩卖货物,认识了一些能人异士,他们不仅请来高手匠人打造各类兵器和暗器,供江湖人士使用;还多方搜罗,高价购买了八百斤黑火药,说是在关键时候能起大作用,托我先带回来,后续还有一些其他用的上的东西,他们采购齐备就会尽快派人送达襄阳。”
郭破虏说完,走过去一个个打开箱子,让大家看了看黑火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然后说道:“把这些礼物怎么送给蒙古人,还需要从长计议。”程英招呼众人房中坐定,将自己与黄蓉商量的计划和盘托出,大家踊跃报名,都想一试身手。
郭襄站起来,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她跟黄蓉对了一下眼神,黄蓉看着她点了点头,她心领神会,接着说道:“今天晚上肯定会下大雨,我们趁着夜色和雨声的掩护去偷袭,蒙古人虽不像平时那么戒备森严,但是我们任何人都不可以掉以轻心,去的人首先要轻功好,其次是身手快。”
说话间,雷声大作,众人赶紧把放在外面的大箱子搬进屋子,避免火药被淋湿,影响偷袭效果。大雨如期而至,越下越大,黄蓉和程英二人也越来越兴奋,能不能稳住军心,就看今夜了。
郭破虏、郭襄、耶律齐、程英四个人换好夜行衣,每人带领十名江湖上有名轻功高手,身上各带十斤火药。只等天黑,就准备出发。众人皆用油纸将火药包好,引火工具也随身带好,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才放下心来。
天色终于暗下来了,黄蓉双手合十,默默地为自己他们祈祷着。郭襄等人不大会功夫就靠近了蒙古军营。大家早已商量好,只要到了蒙古军营,就单独行动,找能够下手的蒙古军营,放好火药。
耶律齐随身带着一把军号,等他吹响军号,四十四人一起点火,点完火药赶紧撤离,不管爆炸不爆炸,绝不能拖延。黄蓉和无双、郭芙三人自从郭襄等人离开襄阳城,就一直担心着。
三人带着风儿和信儿上了襄阳城北门的门楼,一直在盯着北边蒙古军营方向。没有听到爆炸的声响他们很担心,听到了声响他们更担心。望着远方的火光,知道郭襄他们得手了,可是四十四个人究竟能回来几个,还是未知数。
到夜半十分,偷袭蒙古军营的人已经回来大半,郭破虏、耶律齐和郭襄郭襄三人都早已经回来,就是不见程英的踪影。
黄蓉数了一下回来的人,一共二十九个,黄蓉登时双腿发软,晕了过去,众人赶紧送她回府。无双潸然泪下,把两个孩子托付给郭襄道:“襄儿,我表姐与我患难与共,她如今深陷敌营,我不能坐视不理。”说罢,就要去蒙古军营救人,被郭襄等人劝住。
耶律齐道:“蒙古大军被偷袭,现在肯定恼羞成怒,我们现在去找人,无异于飞蛾扑火。不如先等待一宿,如果到明天早上程姑娘还没有回来,我们再去。”
无双喝道:“那是我表姐,不是你表姐,你当然不着急,现在救人还来得及,如果等到明天早上,想救人都不知道去哪救了,难道明天早上你能从阎王爷那把人给我要回来?”
郭襄赶紧过来劝住,让姐姐郭芙看好两个孩子,自己跟无双去去就来,两人即刻出发,赶往蒙古军营,靠近一看,那里一片狼藉。有很多的地方着了火,借着火光,能看到蒙古人乱糟糟地救火,还有人拿着弓箭四处乱射。
郭襄见此情景,小声地对无双建议道:“现在局面非常混乱,我们两个人如果一起行动,容易暴露目标,成为那些蒙古人的活靶子。不如我先去看看,如果发现咱们的人,再回来通知你,我们一起去把他们救回来。”
无双救人心切,坚决不答应,郭襄无奈,只好说:“我们两个人分头行动,从这里出发,我走左边,你走右边,如果能救人出来最好,千万不能暴露自己,也不能恋战。”无双再无异议。
两人说完,立马就去各处找人,无双运气较好,用暗器杀了几个蒙古兵,救出一个负伤的人,无双把那个人安顿在自己与无双约定会合的地方,又过去找程英了。整整找了一个晚上,都不见程英的踪影,黎明时分,两人不能再在蒙古军营附近逗留了,才带着救出来的那个人回到襄阳城。
无双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任是黄蓉,还是郭襄,抑或是两个孩子,谁也没法成功把她的门叫开。整整一天,无双水米未进。
短短的两个月时间,经历了有些人一辈子也见不到的事情。
自己眼巴巴地盼着杨过回来,当等待已久的杨过终于回到古墓,想着以后可以卸下包袱,闯荡江湖。可是,回到古墓的杨过身子还没有养好,就去炸蒙古军营,结果不幸负了箭伤,老天又安排她眼睁睁地看着杨过死去。
如今,这样的悲剧又要重演,表姐程英与自己分别多时,好不容易才得以团聚,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又一次生死离别,又一次天人永隔。无双想不通,她不愿意接受,她也接受不了。
黄蓉等人看到无双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想了很多办法去劝无双,可是无双就是不开门。本来偷袭蒙古军营,三十多处爆破成功,蒙古大军损失惨重,如果这样的消息放到平时,肯定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全城百姓肯定欢欣鼓舞。可是看到无双这样,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结果在为无双的事情一筹莫展的时候,管家来报有人敲门,问话却没人答,管家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前来询问黄蓉该怎么办。
黄蓉等人觉得蹊跷,就一起出来看看究竟。大门一打开,一个人应声倒地。仔细一看,原来那人就是程英。黄蓉赶紧差人去请郎中,再差郭芙与郭襄姐妹俩去请无双,让无双无论如何来前厅看看。
无双刚开始还不信,坚决不开门,说是风儿和信儿两个孩子不会说谎,让他们俩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程英,如果谁骗她,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听到两个孩子的说法,无双将信将疑地打开房门。她让风儿和信儿指天发誓,如果他们兄弟两个说谎,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两个孩子被无双的样子都吓哭了,他们从未见过无双如此失去理智,也从来没想过无双会说如此决绝的话。他们按照无双说的指天发誓,说刚才见到人的认就是程英姑姑,他们两个人看的真真切切。
无双道:“我权且相信了你们,跟你们去前厅看看也无妨,你们谁要是胆敢欺骗我,可要想清楚后果。”
郭襄和郭芙两人搀扶着无双来到前厅,当看到程英的那一刻,无双也晕了过去。黄蓉让郭芙把两个孩子赶紧带去休息,请郎中也为无双把把脉。
这个郎中在军中多年,治病救人是一把好手,深得郭靖器重。他为程英和无双把完脉,向黄蓉施礼道:“黄帮主请不必担心,二位姑娘只是过度劳累导致昏迷,只需好好休息,醒来后好好吃一顿饭,就不会有大碍了。”
黄蓉听了大夫的话,也就不再担心了,眼看天色已晚,他让众人散去,辛苦了这么久,让大家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才能做其他的事情。
黄蓉把郭襄留下,她跟郭襄两个人轮流照顾无双和程英,母女二人很久没有坐在一起谈心了,借着这个机会,二人终于可以说说多年没有说过的话了。
二人谈了一夜,从风陵渡口到绝情谷底,从襄阳城下到活死人墓,从神雕大侠到郭靖和黄药师,郭襄把自己一生所爱、所敬、所慕都与母亲探讨了一番。二人敞开心扉,在这样的情境下,二人不像是母女,更像是知心朋友。两个人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风儿和信儿早早就起了床,要来看看两位姑姑怎么样了。郭芙也把耶律齐叫起来,四个人一起来到前厅,看到郭襄和黄蓉促膝而谈,他们又不好靠近,就一直在外面等着。
管家过来问候道:“大小姐早,您跟姑爷怎么不进去?”黄蓉听到外面管家的话,开门让郭芙等人进来坐下。
耶律帮主传武功
众人进来坐下,看到无双和程英还没有醒,两个孩子焦急地问黄蓉道:“婆婆,两个姑姑到底怎么了,她们什么时候可以教我们练功啊?”
黄蓉答道:“她们很累,需要休息,不累了就会起来教你们武功了。”黄蓉叫过耶律齐,问他早上有没有紧要的事情去做,如果没有的话,就教孩子们一些武功。
耶律齐回答说:“前天晚上的偷袭让蒙古人损失惨重,他们短时间内肯定不会进攻,可是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我早已安排丐帮之人去打探消息,蒙古人一有行动,他们就会传出消息来。所以现在我可以偷得半日闲。信儿,你带着风儿先去门外稍等,我取点东西就过来找你们。”
耶律齐回到自己房里,拿出两条黑色纱布,就大踏步走到前厅外。信儿看到纱布,就问道:“耶律叔叔是不是要教我们听声辨位的武功?”耶律齐肯定可信儿的猜测。为了避免有人干扰,他带两个孩子来到后院花园里。
耶律齐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一字一顿地讲解:“听声辨位。这不是功夫,而是本事。练暗器的人要先练听声辨位。就好比练基本武功需要先学会站桩扎马。练听声辨位的目的是精确打击。能确认敌人的方位才谈得上精确打击,做到一击致命。”
耶律齐说到这里停下来问道:“孩子们,在你们的印象中,哪种武功最厉害。”信儿不假思索就答道:“郭爷爷的‘降龙十八掌’是天下第一,两位姑姑这么说,我们来到这里,也经常听人说到。”风儿答道:“《九阴真经》最厉害,里面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耶律齐没有说兄弟两个谁对谁错,接着说道:“练任何一种武功,都是要把人的力量和能力,找一个最强的点释放出来。‘降龙十八掌’的刚猛是天下第一,可是内力损耗也是天下第一,所以你们郭爷爷内力也练到了天下第一;《九阴真经》虽然包罗万象,可是每样功夫都有缺陷。我们练武之人要做的,就是充分地扬长避短。”
信儿道:“叔叔还没告诉我们哪种武功最厉害呢?”耶律齐不紧不慢地说道:“机关和暗器。再厉害的人如果陷入重重机关包围,也难以脱身;暗器就更不得了,暗器名家一般不出手,出手就要人命。而且他们一般白天是不会出手的(除非正式比武),都是夜晚。让人防不胜防。”
信儿明白过来了,“夜晚光线太暗,听声辨位这项本事就用得上了。听声辨位就是暗器名家安身立命的本事。”
耶律齐没有否定信儿的观点,转过话头:“也可以这么说,听声辨位既是暗器家所需要练的,也是我们一般习武之人必备的本事。行走江湖,会遇到许多复杂的情况,学习听声辨位,就是为了在不利的情况下,有能力保护自己。”
耶律齐的说法,信儿很赞同,他接着说道:“叔叔刚才讲的任何一种武功,都是把人力集中在最强的一点打出,所以任意它们都不可避免地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
耶律齐笑着点头,示意信儿继续说下去,“所以我们在对敌时要充分地扬长避短,尽量不让自己的缺点暴露出来。”信儿一边说,一边时不时地看着耶律齐。
耶律齐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拍了拍信儿的后脑勺,说道:“所以我们在对敌时,尽量做到不让敌人发现自己的缺点。特别是高手过招,谁的失误越少,谁的缺点越少,赢得可能性就越大。学无止境,学得再多也不如懂得扬长避短对人的帮助更大。”
风儿接着说道:“难怪古今圣贤,都不是以武力压人。孔孟皆是著书立说,收徒讲学,用道义来服人。他们之所以成为圣人,就是因为他们以天下为己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耶律齐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这两个孩子,如今一番谈话,他们两个让耶律齐刮目相看。前天晚上还因为救不救程英与无双有过争执,可是看到两个孩子在她的教导之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对无双顿时产生了几分敬意,心里的芥蒂也就烟消云散了。
一早上时间,孩子们跟耶律齐说了很多,也学了很多,怎么为人处世,怎么扬长避短,怎么自我保护等等。听声辨位对于两个孩子来说,不是短时间能学会的,还需要他们两个在以后的生活中多加留意,多加练习。
黄蓉自己前几天刚刚教了孩子们“打狗棒法”,今天又让耶律齐教孩子们武功,这绝对不是她突发奇想,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因为程英和郭襄都师从黄药师,自己师从洪七公,两个孩子跟无双又学了一些拳脚功夫,能教他们的也都教了一些,惟有全真教的武功他们接触的少,耶律齐又是现成的全真教传人。
这个耶律齐绝非泛泛之辈,师承老顽童周伯通,年纪轻轻却和全真七子同辈。少年时习得全真派玄门纯正武功,青年后比武得胜,成为丐帮第二十代帮主。
修习“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惯用左手,还擅长箭术、潜水,身手不凡。耶律齐是辽国落难皇族,父亲是有“北国卧龙”之称的耶律楚材。
青年时的他长身玉立,英挺秀拔,彬彬有礼,气度清贵不俗。性格温润如玉,兼具郭靖的稳重仁义和黄蓉的机智多谋,文武双全,深得郭靖、黄蓉信任,成为郭靖的东床快婿。他来自熟习箭术,兼内力浑厚,所发弓箭当世除郭靖外无人能及。
襄阳城危在旦夕,恐慌情绪早已在全城军民中扩散开来。黄蓉也在替两个孩子担心,所以她让所有能教孩子的人,把自己毕生绝学倾囊相授,不至于城破以后这些绝学失传,门派凋零。
黄蓉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因为蒙古人对襄阳城用兵已久,而且看样子势在必得,若非郭靖带领天下英豪一力死守,情况肯定不堪设想。两个孩子生在如此乱世,如果不多学点本事,城破之后该如何自保,后半生如何立世?
黄蓉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三个儿女都很有出息,可就是膝下无儿,郭芙和耶律齐成亲多年,可就是没有子嗣,郭襄生性洒脱,嫁与他人组成家庭根本不在她的考虑之中,郭破虏一心忙于帮助父亲操持军务,成家立业暂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郭靖黄蓉的两个徒儿很争气,不仅练武有成,而且经商有道,短短十几年就成为南方巨富。两个人现在都有了家小,也时常与郭靖有书信往来。想到自己已经年过半百,本该颐养天年,却随郭靖守这襄阳城,几十年如一日,而且儿女们也都随着他们在此驻守。
若不是无双和程英带着信儿与风儿来到这里,黄蓉也不会有如此多的想法。因为他们这么多年坚守此城,就是为了让千千万万像风儿和信儿这样大的孩子能够无忧无虑地长大,为了大宋境内所有人都能安享太平。
耶律齐明白岳父岳母的心思,他也正是崇拜岳父,被岳父“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信念所折服,才会心甘情愿地听岳父岳母调遣。
对于两个孩子来说,虽然自幼爹娘就没在他们身边待几天,他们也没有跟自己爹娘学到多少东西,信儿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可是他们从来不缺的就是关心和爱护。
无双在古墓中带两个孩子,一带就是好几年。虽然照顾两个孩子的起居,有几个仆人帮助,可传授孩子们武功,教他们读书识字,却只能靠无双一个。
程英、郭襄、全真教掌教、黄蓉、耶律齐等人都不同程度地教过两个孩子武功,他们都很关注孩子们的成长。特别是黄蓉,每每看到风儿和信儿,就会想起命途多舛的杨过。
黄蓉总是在想着,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当年就会把杨过留在桃花岛。可是这只能想想而已,杨康的所作所为,对她的伤害永远都无法忘记,她不想再看到另一个杨康。可是当时的杨过油嘴滑舌,行为怪异,任谁也无法相信他会成为后来的“神雕大侠”。
现在两个孩子在她身边,黄蓉对他们的感情很复杂,她希望孩子们能够平安长大,能够少经历一些磨难,可是谁又能保证他们一生平安呢?所以只能让他们学安身立命的本事,不仅学文,而且习武,还要怀有为国为民的侠义之心。
耶律齐的文韬武略,是可以和郭靖相提并论的,他的人生经历也颇为曲折,他可以胜任信儿和风儿的引路人。约到午时,耶律齐带着孩子们回到前厅。
黄蓉和郭襄去休息了,郭芙和郭破虏在照看着无双和程英,早上郎中来了两回,说她们脉象正常,用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耶律齐让郭破虏带两个孩子去吃点东西,自己和郭芙先照看着无双和程英。
郭芙问耶律齐教了两个孩子什么武功,耶律齐笑而不答。郭芙假装嗔怒,他才回答道:“我没教他们什么武功招式,只是让他们练习听声辨位。只有一早上时间,我担心教不完一整套武功。等到襄阳城度过此次劫难,我再专门腾出时间教他们,他们悟性很高,也聪明好学,这很不容易的。”
郭芙道:“孩子们聪明好学自然是好事,我们要教他们兄弟的也很多,这件事情急不得,他们年纪还小,以后有的是时间去学。”
耶律齐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话,两人就那样静静地坐着。郭芙看他皱着眉头,好像有什么心事,就问道:“齐哥,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耶律齐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语气深沉地说道:“蒙古人刚刚吃了大亏,肯定会想方设法报复我们,爹爹现在还没有回来,程姑娘和陆姑娘如今昏迷未醒,虽然军心暂时稳下来了,但是大雨刚过,道路十分难走,大军的粮草和其他物资运输都不便利,城防还是要继续加固。这蒙古大军一日不退,全城军民一日不得安宁。”
少年前途不可量
郭芙听了耶律齐的话,心情也沉重起来,这么多年来,父亲与丈夫,为了襄阳城,为了大宋,殚精竭虑。自己一介女流,也想冲锋陷阵,也想登高一呼,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到耶律齐如此忧虑,郭芙也过意不去,只能开导他说:“齐哥,我知道你为了襄阳城的布防食不甘味,睡不安寝,可是你一个人也无法做完所有人的事。爹爹去重阳宫已经八天了,他临去重阳宫之前说过,少则五六天,多则七八天他就会回来。而且参加武林大会的人也陆续到达襄阳了,你不用太担心的。”
耶律齐抓住郭芙的手,两人的手握在一起,郭芙知道她的丈夫需要人帮助,需要人理解,就接着说道:“我们上有爹娘,下有风儿和信儿,还有那么多江湖人士在此相助,襄阳城这么多年都是有惊无险,这次也一样。”
耶律齐紧锁的眉头慢慢地展开了,他饱含深情地看着郭道:“人人都说郭大小姐刁蛮任性,那是他们不肯与她亲近,我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她怎么没有对我刁蛮任性呢?还如此善解人意。”
“哎!哎!哎!你们两个要说知心话,回自己房里说去,别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听的人怪不好意思的。”突然这一嗓子,把郭芙和耶律齐吓了一跳。他们转头一看,程英已经醒转。
耶律齐和郭芙脸上泛起了一团绯红,他们虽然闹了个大红脸,可是看到程英醒来,还是非常开心的,赶紧差人去请郎中,再请黄蓉等人来前厅。
郎中先到,他为程英把过脉,写下一个方子就走了,无双虽然没醒,他连看都没看一眼,说明根本不用担心。过了一会,黄蓉来到前厅,看见程英醒来,她赶紧迎上前去,两人相拥,啜泣了很久。
自从跟随郭靖来到襄阳城,黄蓉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她实在不愿意再看到亲人、朋友离开自己,可这些都是人力无法改变的,只能祈求上苍,保佑亲人好友能够一生平安。
郭芙想到耶律齐也忙了大半天了,没有吃什么东西,就让他去安排后厨为程英准备一些热粥,让他自己也赶快吃点东西。耶律齐刚刚走出去,无双就坐了起来。
原来无双在耶律齐与郭芙说话的时候也醒来了,只是她对于耶律齐前天晚上不同意搭救程英的事耿耿于怀,不愿意见到他。也难怪郎中过来只是为程英切了脉,开了方子,连无双看都没看一眼。
无双和程英二人都已经苏醒,黄蓉心中有了些许宽慰。无双想问程英那天晚上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被程英制止了,程英让无双先等一等再说。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有人送来吃的东西,却不见耶律齐再过来。
黄蓉让无双和程英二人先吃点东西,再差人把那天晚上参与偷袭蒙古军营回来的人都请过来,让大家到前厅,有要事商议。黄蓉知道无双与耶律齐心生芥蒂,才请大家都来把那天的事情说清楚,为以后的事情减少麻烦。
程英看到大家都到齐了,就说起那天的事情。其实在出城之前,所有人都已经达成一致:所有人只负责自己的任务,完成任务尽快返回。如果有人没有回来,九成九是回不来了,不要贸然回去搭救。
无双听了程英的说法,她不以为然,问道:“如果有机会救人,为什么补救?”程英让无双不要激动,她接着说道:“我跟同行的四十三个人约定过,在引爆火药后,用弹指神通掩护他们离开。”
“那你为什么整整一夜都没有回来?我跟襄儿去找你,找了很久也没见到你的踪影。”无双接着问道。
程英道:“我在掩护他们离开时,不巧被蒙古人发现,他们穷追不舍,我跑了好久才摆脱了他们。等到回到这里,早已经筋疲力尽,再加上淋了一夜大雨,才会晕了如此之久。”
无双道:“当时我也是等了好久还不见你回来,就急火攻心,想赶紧去蒙古军营找你,当时耶律帮主不同意,我们还起了争执,现在想想,也真是太冲动。”
无双听了程英的解释,也就没再说话了。耶律齐走上前来,对无双施礼,接着说道:“当时我也是想保全大家,不想让你去冒险。当时天降大雨,蒙古人已经被惊动,此去肯定凶多吉少,我们已经有十几个人牺牲,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也……”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郭芙过来捂住了他的嘴。
郭芙也不好意思地说道:“当时齐哥也是为全局考虑,绝不是故意不去救援,何况他们刚刚才脱离险境,再次冒险,后果难料。”
程英也对无双解释道:“当时留下你在襄阳城,就是让你照顾两个孩子,谁知道你把孩子们带上了城楼,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让你去了,我留下来照看孩子。”程英这番话把所有人都给逗笑了。
黄蓉看大家把话都说开了,也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我父亲当年在世时,常常教导我们师兄妹,咱们这些学武的人,功夫自然有高有下,但只要心地光明磊落,行事无愧于天地,那么功夫高的固然好,武艺低也是一般受人敬重。一个人所以学武,若不能卫国御侮,也当行侠仗义,济危扶困。若是以武济恶,那是远不如作个寻常农夫,种田过活了。”
郭破虏接过话茬,他也说了几句:“我爹爹也说过类似的话,他一生坚守的信条就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不管武功高低,能为国出力,为民请命者,都可以称之为侠士。”
黄蓉赞道:“说得好,我们偷袭蒙古军营,本来就是为国为民的侠义之举。蒙古人吃了亏,本该值得庆祝,我们却因一些争执而闷闷不乐,这也太伤和气了。以后同甘苦、共患难的时候多着呢,大家一定要精诚合作才能打退强敌。”
信儿看到两位姑姑都醒了,大人们都相谈甚欢,他建议道:“两位姑姑最近都没有看过我和弟弟练功,现在你们身体好些了,我们不妨把最近新学的武功都使出来给你们看看,让你们放心,我跟风儿没有偷过懒,每天都在练功。”
众人也都想看看孩子们到底学了些什么武功,扶着程英与无双来到院子里,他们兄弟二人,一人手持一根竹棍,把黄蓉新教的三十六路“打狗棒法”娴熟地使了出来,引得大家连连喝彩。
两人又把无双、程英、郭襄教的武功都使了出来,让大家点评一二,唯独没有使出耶律齐教给他们的武功。黄蓉感到很诧异,便问耶律齐是怎么回事。
耶律齐答道:“母亲有所不知,今天早上,我没有教他们武功招式,而是让他们练习听声辨位,以防暗器和夜间遇险。他们年纪虽小,却能举一反三,孺子可教。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将一生所学倾囊相授。”
无双本来还对耶律齐有些许不满,听到他的这番话,立马迎上前去,对耶律齐长揖道:“耶律帮助,之前多有得罪,我一介女流,见识浅陋,还望您多多包涵。”
耶律齐也向无双长揖道:“陆姑娘,之前我说话做事也有不妥之处,可是和两个孩子交谈了一番,他们的武功和见识绝非一般稚子可比,这都是你教导有方,这也绝非一般的弱女子能够做到的,对于这一点我也是十分钦佩的。”
黄蓉看到两人冰释前嫌,而且两个孩子如此聪明伶俐,就建议大家有空的时候,多教教孩子。不只是武功招式,谁擅长什么就教孩子什么,奇门遁甲、机关暗器、兵书韬略等等都可以,让他们能够多学些本事,多长点见识,将来也能继承郭靖的功业与志向,成为为国为民的大侠。
信儿和风儿赶紧跪倒在地,连连向大家磕头道谢,程英和无双也感动得热泪盈眶,她们来襄阳城的初衷就是为了两个孩子,为了让他们在襄阳城学本事,长见识。现在黄蓉等众人的表态,让她们心中从此再无顾虑,她们二人自此下定决心留在襄阳,誓与襄阳共存亡。
信儿和风儿能结识这么多江湖豪杰和武林高手,已经是别人一生的奢望,又能得到这些人传授武功,那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两个孩子自幼便有着非同常人的遭遇,以后的人生路上,他们又将遇到什么呢?
权且不管他们以后如何,眼下这襄阳城外,蒙古大军虎视眈眈,郭靖临去重阳宫前所说的短则五六天,长则七八天就会回来,可是八天过去了,他没有任何音信,离武林大会仅剩最后两天时间了,大人们有的忙了,他们两个孩子知道不能去添乱,就只能把学过的东西再练习、再巩固。
黄蓉等人仍然按照以前的部署,各司其职,该准备武林大会的去准备,该巡城的加紧巡城,开通粮道的人也得加快速度了,还有就是托大武小武采买的东西还没有到达,特别是那一千头牛,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人人都不能懈怠。
耶律齐派出十名轻功高手,往西边走,边走边打探郭靖的消息,再派出细作去蒙古军营,打探蒙古人的动向,他们刚刚吃了大亏,后续的报复肯定会很疯狂,襄阳城里必须时刻提高警惕,防备敌军突然进攻。
大武小武那边的消息每隔几天就会有飞哥传书送过来,最近的一次是两天前,他们两兄弟刚接到消息,就让人带着大量金银,由镖局押送,到靠近襄阳的地方采购那些军用物品,这样运送距离就能大大地缩短。
襄阳全城盼郭靖
耶律齐派出去打探郭靖行踪的十个人,刚刚离开襄阳城不到三十里,就和郭靖等人遇上了。双方见礼,郭靖开门见山:“襄阳城现在怎么样?”众人便把最近几天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郭靖心中放不下襄阳,一边听来人说话,一边加紧赶路。日头逐渐西斜,众人可以远远望见襄阳城的西门了。
郭靖对全真教众人讲道:“众位道兄,襄阳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其三面环山,一面为江,四面皆有天险,外敌想要攻入,实属艰难,因此,历朝历代,此处一直是兵家所争之地。”
郭靖说的也是实话,襄阳城凭借着地势险要和郭靖黄蓉二人全力以赴,往往有惊无险。而这么多年,对于郭靖来说,他特别希望能有江湖人士来襄阳城出一份力,特别想让各大门派都能来协助他。
可是,由于杨过和郭芙之间由于私人事件,导致杨过被砍断手臂。此事发生之后,郭靖虽然一度想要砍掉亲女儿的手臂,但是却因为黄蓉相护未曾得愿,可他时常想起来还要痛骂女儿一顿。
对于江湖中人来说,究竟郭靖黄蓉二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些都是不知道的实情。他们看到的仅仅是杨过因为触怒了郭家大小姐,惨遭断臂,这么一位大侠遭到这般对待,倘若不是郭靖之女,恐怕早就有人代其出头了。
这几十年里,郭靖的报国之心其实更多的是严以待己。他并不会强求旁人为襄阳城如何鞠躬尽瘁,可是,自己绝对要死而后已。即便杨过后来成为人人敬仰的“神雕大侠”,他也没有强留,每当襄阳城有难,他也只是写了信,却最终没有把信送出去。
以往蒙古军只是先将襄阳城内外团团围住,并不着急进攻,只是不断攻打援军,援军赶到时,郭靖曾亲率大军,与援军里应外合,打破蒙军的包围。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蒙古大军改变了策略,郭靖也无法用以往,办法来退敌,这是他守襄阳城以来,第一次主动外出求援,而且还是亲自去的。
大家正在走着,忽然间全真教有一个小道士突然发问:“郭大侠,您镇守襄阳将近三十年时间,这襄阳城与我们大宋的其他城池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说起襄阳城,郭靖可就再也熟悉不活了,他让那个发问的道士赶上前来,对他言道:“这位道兄有所不知,单从地形来看,襄阳城的重要性远超其他任何城池。襄阳正好位于江汉平原腹地,东边有大洪山,西边有武当山,襄阳城正好卡在两山中央,只有一条窄窄的通道可以通行。若想从中原南下进攻大宋,襄阳城就是必取之地。不拿下襄阳城,大军休想通过。”
看到那人好像还有疑虑,郭靖接着说道:“北方进攻南方,最好走的路就是拿下襄阳,进入江汉平原,依靠汉水运输军粮,再沿汉水南下进入长江,然后顺流东下,南方赖以支撑的长江防线就会土崩瓦解。东汉末年,曹孟德想南下攻占荆州,走的就是这条路。曹军刚刚行至南阳,刘琮就拱手献上襄阳城。襄阳城一丢,刘皇叔只能仓皇东逃。后来曹孟德在赤壁大败,丢失了荆州的大部土地,唯独不敢放弃这座襄阳城。到了后来,关云长水淹七军,也是在这里。”
听了郭靖的话,那个小道士如醍醐灌顶:“水淹七军那个故事我知道,曹孟德吓得要迁都。”郭靖说道:“是啊,这座襄阳不只是从北往南进攻的要塞,更是从南往北进攻的要塞。”
郭靖看到小道士那难以置信的表情,接着说道:“关云长水淹七军,襄樊告急,曹操动了迁都的念头,那是对襄阳城的重要性心知肚明。只要襄阳城一丢,中原的南大门就打开了。一百多年前本朝岳王爷北伐时,也是先拿下襄阳六郡,在此屯田七年积蓄力量,然后才北上攻克唐、邓、蔡、汝诸州,兵临开封城下。”
说完这些话,再也无人发问,郭靖也陷入沉思,他想起了杨过曾经也问过他相似的问题,那还是杨过打死蒙古大汗蒙哥解了襄阳之围后,曾问过郭靖:襄阳能否守得住?郭靖的回答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就是说郭靖对于襄阳的未来早已做好了准备,无论守得住守不住,他都要守,这才能真正诠释“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他的一生都在了为了襄阳城奋斗,保护襄阳城成为他毕生的信念,郭靖是民族的英雄,当年郭靖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后,毅然决然的回到了中原,还与铁木真决裂。当他得知自己的结义兄弟托雷在带兵攻打襄阳城,可以毅然决然去蒙古军营刺杀托雷。
在郭靖身上,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爱国,郭靖对国家的感情无人能及,为国为民甘愿奉献一切,要不然黄蓉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子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喜欢上一个愣头愣脑的人呢?
黄蓉就是喜欢郭靖的傻气,郭靖的大智若愚也是他最大的特点,为了国家,战死沙场,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不惜与自己守护的城池共生死,这样的人确实称得上是一代大侠,而郭靖的血祭乾坤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且不管他以后如何了,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襄阳城就在眼前,蒙古人虎视眈眈,破敌之策仍需众人商议。黄蓉和耶律齐等人看到襄阳城西门外有一彪人马过来,想必就是郭靖回来了,赶紧下令出门迎接。守城众将士看到郭靖回来,集体欢呼,郭靖之得人心,由此可见一斑。
郭靖带领全真教众人进城,让耶律齐等人加紧安置,自己立马就起身去查看城防,让郭破虏跟着他一起去。
黄蓉知道郭靖的脾气,对于襄阳城防安排布置,一贯亲力亲为,他认定的事,劝也劝不住,只能吩咐下去,让人准备好饭菜,等郭靖从军营回来,好为他接风洗尘。
全真教这次来襄阳城,掌教把能带来的人全部都带来了。以往历次襄阳有难,全真教也曾出手相助,可像这次全体出动,是破天荒头一遭。
郭靖回来,黄蓉应该是最高兴的,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前些日子她忙着要把郭靖吩咐的事情做好,不能出了岔子。可是现在她却比以前更忙了,既要把家里内外的事情做好,又想为郭靖分忧。
好不容易等到郭靖等人从军营回来,大家吃过晚饭就各自散去。黄蓉才开口对郭靖说道:“靖哥哥,你才刚刚从外面回来,又要忙着处理军中事务,我怕你的身体吃不消。”
郭靖推开窗户,让黄蓉也一起看外面的星空,他指着北斗七星问黄蓉道:“蓉儿你还记得吗?岳州丐帮大会时候,我们两个被杨康绑了,我看天上星象变化,领悟了天罡北斗阵,我们才得以脱险。可是现在,无论我怎么看星象、排阵法,都没有办法打退蒙古人,任由他们兵临城下。”
黄蓉道:“孟老夫子曾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的道理,这道理人人都懂,可并非人人都会用。襄阳城地处险要,此乃地利;武林人士齐聚襄阳,此乃人和;我们只需天时,就能破敌。三天之前,我们刚刚利用天时,打了蒙古人一个措手不及。”
郭靖叹道:“那样的办法用一次还行,偷袭只能造成短时间的困扰,他们恢复元气之后,防备会更加森严,想要他们退军,必须在战场上见分晓,可凭现在襄阳城的兵力,与他们一较高下谈何容易!我们也不可能每次都能够做到以少胜多的。”
黄蓉道:“若襄阳城守不住是天意,我们夫妻也只能与襄阳城共存亡。在你去重阳宫后,我已经让高手匠人把过儿那把玄铁重剑和君子剑、淑女剑熔了,重新打造成了一把刀和一把剑。”
说话间,黄蓉让郭靖随她来到书房,指着供桌上的一刀一剑道:“靖哥哥,这把刀名‘屠龙刀’,这把剑名‘倚天剑’,里面藏着‘降龙十八掌’、《九阴真经》和《武穆遗书》。我本想等信儿和风儿两个孩子长大成人,把这一刀一剑赠与他们。”
郭靖面有难色,道:“照襄阳城如今的形势,只怕他们等不到那一天。”黄蓉听到郭靖这番话,心中一惊,平日里郭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如此悲观的话,也从来没有因为襄阳城守不守得住像现在这么忧虑过。
郭靖一生被人误解,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认为他傻,可是有三个人一见到他就认为他很聪明。这三个人可了不得:第一个是铁木真,第二个是马钰,第三个是周伯通。第一个是天下第一教派的掌教、第二个是席卷欧亚的成吉思汗、第三个是第二届华山论剑的冠军,他们都觉得郭靖聪明,是因为他们看到了郭靖的本质——踏实、专注。
也正是因为他超出常人的踏实与专注,才会对身边人都实话实说。对于襄阳城,他把一生的心血全部倾注于此。黄蓉看到丈夫如此,心中更是不忍。
她指着屠龙刀和倚天剑对郭靖道:“靖哥哥,有这两把神兵利器,还有里面藏着的兵书战策、武功秘笈,我们不愁后继无人。纵使襄阳城破,后来的豪杰也能举起义旗,为我们报仇雪恨,把蒙古人赶出中原。”
郭靖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即使天命如此,我们也需尽人力而为。只是没能挑一个青年才俊,把一生所学亲自传授,此乃平生一大憾事。曾经想让过儿接我的班,可是他志不在此,且为情所困,最终英年早逝。纵观襄阳城内一众青年,无人有过儿那般禀赋资质,过儿那两个孩子年纪又太小,实在无法让他们现在就练那些过于刚猛的武功。”
黄蓉听郭靖说有传授武功给两个孩子的想法,就建议道:“虽然孩子们年纪还小,不能现在就修习过于刚猛、过于高深的武功,我们可以把那些要诀、心法都写下来,让他们年龄大一些再去学,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法子。”
黄蓉的建议郭靖一般都会采纳,这次也不例外,郭靖想了想,接着说道:“现在也只好这样打算了,先把武功招式教给他们,让他们练熟悉。内功心法的练习,就看天意了。若我们有机会,定要悉心教导,天意不肯,也不能强求。”
两人一夜无眠,说了很多以前的事,也为以后担心着。从武功到兵法,从杨过到两个孩子,从草原到襄阳,从华山论剑到英雄大会,从桃花岛到铁掌帮,他们把这一生经历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
不知不觉,天就要亮了,报晓的公鸡也开始打鸣了,又要开始忙碌了。
蒙古大汗不寻常
也难怪郭靖与黄蓉二人彻夜难眠,郭靖的担忧绝非空穴来风。郭黄二人自发镇守襄阳近三十年,在这三十年时间里面守城军民一次次的打败蒙军的进攻,但确迟迟等不到大宋朝廷派来的援军。
为什么在长达五年的时间里,朝廷都没有出兵救援?在这里不得不提到一个人,他就是人送外号“蟋蟀宰相”的贾似道。
贾似道是理宗朝的宰相,他不学无术,靠他姐姐是理宗的宠妃,才得的官位。他当上官后,什么正经事都不干。经常带着一批歌女在西湖上喝酒作乐,他姐夫理宗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着由他胡来。等蒙古大军攻到汉阳时,理宗要他上前线督战,好积累战功,他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他到任后才发现蒙古大军真是太凶残了,一波接着一波的进攻有如排山倒海,一点喘息的机会也不留给宋军。眼看形势紧张,贾似道就瞒着朝廷,偷偷地派个亲信到蒙古营去求和,表示只要蒙古退兵,宋朝愿意俯首称臣,进贡捐银。
有时候人的运气就是这么好,正巧杨过在襄阳城下打死蒙古大汗蒙哥,忽必烈和阿里不哥二人各怀鬼胎,蒙古人内部的汗位之争给了宋军喘息之机。
蒙军元帅忽必烈急着想回去争夺汗位,就先答应了贾似道的请求,双方秘密签订了卖国协定。蒙古第一次撤兵,襄阳城暂时安定了一段时间。
贾似道在回临安的途中,抓了一些蒙古俘虏,一路上大肆吹嘘宋军如何大胜蒙军,赶跑了蒙古大军,对于秘密协议之事却只字不提。
理宗皇帝也是糊涂,听信了贾似道的弥天大谎,赞赏他奋不顾身,指挥有方,立刻给他加官进爵。
谎言再美终究也只是谎言,许下的承诺终有兑现的那一天。忽必烈回到蒙古后,在和林召集部属,很快的抢来了大汗之位。
他想起之前同贾似道定下的协议,就派使者到临安去,要求大宋朝廷履行合约中的条件。使者刚到城外,贾似道就找人把他扣起来,绝口不再提和议之约,忽必烈气的暴跳如雷。发誓要灭了大宋,给贾似道点颜色看看,
但老天再次帮了贾似道一把,刚刚平静下来的蒙古草原又起纷争,由于忽必烈和阿里不哥的汗位之争不符合以往的选汗程序,四大汗国一起向忽必烈发难。
四大汗国集体发难,这还是自从成吉思汗在斡难河源大会之后绝无仅有的,如此危局,忽必烈忙的焦头烂额,没有精力对付贾似道,只好暂时把大宋一头搁起来。就这样靠着欺骗过日子,竟然相安无事了好几年。
这几年的时间里,贾似道的官是越做越大。等到蒙古大军这次大举进攻襄阳时,贾似道竟然做到了太师之位,封魏国公。这一次忽必烈是有备而来,想要守住襄阳绝非易事。
这次贾似道还是用以前的老办法,理宗已死,度宗现在当政,朝政大权仍然掌握在贾似道手中。前线所有吃紧救援的消息被彻底封锁,有关奏章必须经由他手再呈给度宗。被蒙在鼓里面的度宗还以为战事已退,天下太平。
好运终有用光的那一天,这次老天没有再帮贾似道。襄阳城一天比一天危险,而朝廷的援军却迟迟未至。蒙古大军一直在增兵,襄阳城孤立无援,虽然江湖人士纷纷来到,可是与蒙古大军相比,无异于杯水车薪。
蒙古大军灭宋,已不是什么突发奇想,而是经过多年谋划的。自从窝阔台大汗去世后,蒙古帝国经历了乃马真后摄政、贵由汗执政、海迷失后称制三个阶段。
频繁的权力更迭导致帝国内部混乱不堪,各地宗王趁机做大自己的势力,看似庞大的蒙古帝国面临着随时轰然倒塌的风险。这样的乱局最终没有持续下去,因为蒙古人选出了一个雄才大略的大汗——蒙哥。
蒙哥上台后,立即采取措施削减蒙古宗王的诸多特权,并将许多地方行政权力收归中央,大大加强了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
蒙哥最为高明的举措就是要求蒙古军队在征战时尽量减少破坏和屠杀,这并非出于仁慈,而是从利益方面考虑,因为征服一座遭严重破坏的城市对帝国没什么好处。
对当时的蒙古人来说,最大成就无疑是开疆拓土,蒙哥自然不会忘了这条“祖训”。他在位期间蒙古人展开大规模军事行动,成功将帝国疆域开拓到了空前辽阔的程度。
然而,成也战争,败也战争。正当蒙古大军一路开疆拓土的时候,蒙哥自己却玩火**,在襄阳城下,被杨过飞石打死,他的弟弟忽必烈继承了他的大汗之位。
忽必烈能够继承大汗之位,是因为他获得了蒙哥的高度信任。当贵由汗去世以后,新的大汗选拔提上了议事日程。在这个事件中,忽必烈的发言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从此获得了蒙哥的器重。
当时有资格当大汗的,有三股势力:一是窝阔台选定的汗位继承人失烈门,二是贵由汗的儿子忽察等人,三是蒙哥。
蒙哥得到了金帐汗国可汗拔都的强力支持,在忽里台大会上的呼声最高。但是蒙哥继位有一个大问题,就是,无论是成吉思汗还是窝阔台还是贵由,都没有说过让拖雷系的人来继承汗位。
而且有人在会上直截了当地说,窝阔台是指定了由失烈门来继承汗位的,因此汗位应该给失烈门。这话谁也反驳不了,就连拔都派来的代表别儿哥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不过这这关键的时候,忽必烈站起来说道,窝阔台是说过由失烈门来继承汗位,但是贵由的继位,早已把这个规矩破坏了,现在的汗位不是在窝阔台那里继承,是在贵由那里继承,因此不存在失烈门继位的问题。
此话一出,如同拔云见日,蒙哥死而复生,最后如愿以偿获得汗位。此后,蒙哥把整个经略南方的大事都全权交给了忽必烈,让忽必烈日益坐大。
忽必烈先拿下大理,作为从南向北攻击宋朝的一个跳板。接着又总管整个漠南事务。也正是在这里,他打出了一片天空,身边聚集了非常多的文臣武将,获得了一支战斗力超强的队伍。整个南方甚至都只知道忽必烈,不知道蒙哥。
蒙哥意外身死后,蒙古人内部就遇到了忽必烈和阿里不哥争夺汗位的问题。当时阿里不哥几乎得到了整个草原王爷们的支持,而忽必烈则几乎没有得到什么支持。但是最终的结果是,忽必烈获得了汗位,而阿里不哥却失败了。由此可见,对大宋朝来说,这个忽必烈绝非善类。
朝廷无能,贾似道当权,蒙古人又如此咄咄逼人,屡屡派人来劝降,只是一再被郭靖黄蓉严词拒绝,可是郭靖心里明白,城破国亡只是迟早的事。
郭靖崇拜诸葛亮,他的处境与诸葛亮的处境相比,要更加艰难。郭靖何尝没想过擒贼先擒王的办法,一举拿下忽必烈。
可是刚刚接到丐帮弟子在蒙古军营中打探的消息,忽必烈担心重蹈之前主帅被杀的覆辙,他们不惜花费重金拉拢西域高手,一起保护帅营,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徒劳无功。
真正让郭靖头疼的并不是忽必烈领导的蒙古大军的军事打击,而是忽必烈与以往南下攻宋的蒙古宗亲王爷不同,而且还有着根本的不同。
忽必烈能够知人善任,重用汉人,将许多汉人中的能人异士收归帐下。他还允许汉人们自由言论,并且十分重视汉人谋士提出的建议。
之后,汉人谋士的加入,让忽必烈对于如何南下攻宋有了新的认识。因为他知道,如果想要彻底的征服大宋,就要从文化的融合上开始。
然而,文化的融合并不只是衣食住行那样简单。我们知道,蒙古人向来喜欢在草原上生活,畜牧业是其主要生产生活方式,对于种地他们可是一窍不通,这才是蒙古人和汉人最主要的区别。
可是,不种地就没有粮食上储备,在长期的战争中不可能单靠宰杀牛羊来作为军事补给。所以,忽必烈开始大力的推广农业生产,为南下攻宋做物资储备。
郭靖从来没有遇见过忽必烈这样的对手,这样的人若不发起进攻还好,一旦发起进攻,必然是长期围城,和对手打消耗战。可是襄阳城内的物资储备,是经不起长期消耗的。
蒙古人以往南下攻宋,只是以军事攻击为主,其他方面很少有涉及。可是这次,忽必烈不只是大军压境,还从各个方面入手,准备把襄阳城变成一座孤城,然后围城打援,困死为止。
此时郭靖心中五味杂陈,曾经自己在成吉思汗的大帐之内与托雷结为安答,如今曾经的托雷已经去世多年,安答的儿子却一个接一个的给自己找麻烦。前面是蒙哥,现在是忽必烈。
托雷在世时就以打仗勇猛闻名于世,蒙哥和忽必烈多年的征伐,让人们看到托雷的儿子才是真正的“虎父无犬子”,蒙哥的军事才能与乃父相比毫不逊色,忽必烈更是青出于蓝。
在领导草原大军大举南下攻打宋朝这一点上,忽必烈证明了自己是个十足的“蒙古汉子”。他把成吉思汗创立的战术同从中原和***军队那学来的围攻战术相结合,在取得战役胜利的同时也证明了自己的军事才能丝毫不逊于任何一位蒙古大将。
他学习汉族文化的长处,例如他把汉族博大精深的文化知识和科技发明与蒙古人的民族传统与骁勇善战相结合。
忽必烈又在传统蒙古人作战策略的基础上制定了一条新战法:由于之前蒙古军队在攻破那些顽强抵抗的城池后进行了残忍地劫掠和屠城,这一做法广为人知,他充分利用汉人对于蒙古人战争方法的熟悉和了解,主动提出如果各地能够投降蒙古,蒙古人必将与汉人和平相处。忽必烈的保证,加上他对难民的善待,赢得了汉人的信任,东征西讨无往不利。
相比其在军事领域里取得的巨大成就,忽必烈在政治上的领导能力更让人刮目相看。在他治下的大部分地区人民的生活水平都得到了提高。
此外,忽必烈还重视公共基础设施建设,在其执政期间兴修了多条主要道路和运河。他推行仁政,为农民提供公共救济,实行国家控粮政策:在丰收年景,国家收购农民余粮,贮藏于国有粮仓之中,遇到歉收的年份则开仓放粮。他保留了汉族的官僚体制,也维护了蒙古人的特权地位。
郭靖跟忽必烈也曾面对面交谈过,对这个当时的蒙古王爷评价颇高,也向他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对于蒙古人的东征西讨,他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郭靖两个徒大武小武为了争夺郭芙,曾因打赌贸然闯入驻扎在襄阳城外的蒙古大营,行刺当时还是蒙古四王爷的忽必烈,两人事败被抓,郭靖与杨过一起去蒙古大营营救两人,这才有了郭靖与忽必烈的一段对话。
忽必烈道:“郭叔父是当世大大的英雄豪杰,却又何苦为昏君奸臣卖命?”
郭靖站起身来,大声道:“郭某纵然不肖,岂能为昏君奸臣所用?只是心愤蒙古残暴,侵我疆土,杀我同胞,郭某满腔热血,是为我神州千万老百姓而洒。”
忽必烈道:“想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唯有德者居之,我大汗不忍见南朝子民陷於疾苦之中,无人能解其倒悬,这才吊民伐罪,挥军南征,不惮烦劳。这番心意与郭叔父全无二致,可说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郭靖大袖一挥,当着众人把酒碗尽数摔在地下,跌得粉碎。大声怒道:“住口!你蒙古兵侵宋以来,残民之逞,白骨为墟,血流成河。我大宋百姓家破人亡,不知有多少性命送在你蒙古兵刀箭之下,说什么吊民伐罪,解民倒悬?”
忽必烈仰天长笑,说道:“郭叔父英雄无敌,我蒙古兵将提及,无不钦仰,今日亲眼得见,果真名下无虚。小王不才,不敢伤了先父之义,今日只述旧情,不谈国事如何?”
郭靖拱手道:“拖雷有子,气度宽宏,蒙古诸王无一能及,他日必膺国家重任。我有良言奉告,不知能蒙垂听否?”
忽必烈道:“愿听叔父教诲。”
郭靖叉手说道:“我南朝地广人多,崇尚气节。俊彦之士,所在多有,自古以来,从不屈膝异族。蒙古纵然一时疆界逞快,日后定被逐回漠北,那时元气大伤,悔之无及,愿王爷三思。”
忽必烈笑道:“多谢明教。”
自此之后,忽必烈知道这个父亲的结义兄弟,自己的叔父,再也无法招揽,只能在战场上刀兵相见了,郭靖这边也是如此打算。
火牛阵法太荒唐
郭靖再怎么忧虑,黄蓉再怎么无助,也无济于事。襄阳城下的蒙古人不会因为郭靖是闻名遐迩的大侠,就敬佩地自觉撤退;更不会因为黄蓉是女中豪杰,而心有不忍。
蒙古大汗忽必烈称呼郭靖时,可是一口一个“叔父”,虽然托雷与郭靖曾经结为异姓兄弟,可是家国大义、民族大义面前,这些也就无足轻重了。
郭靖一步一步地徘徊在襄阳城里,为了破敌之法,可谓是绞尽脑汁。外有强敌,内无援兵,朝中还有奸臣昏君处处掣肘,本朝范文正公在《岳阳楼记》里写的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时时在他脑海中浮现。
郭靖心中多少次都有这样的念头:如果岳父黄药师在就好了,他懂兵法韬略;如果过儿在就好了,他能兵出奇招;如果周大哥在就好了,他能偷来蒙古王旗,能偷来敌军作战计划,扰乱敌军部署。可是他们都已经离开人世,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里苦苦支撑。
无双听说郭靖前一天已经回到襄阳,就领着风儿和信儿过来拜见他。一见面风儿就说道:“郭爷爷,我想跟您学武功!”郭靖笑着蹲下身子,摸着风儿的头,慈祥地问他:“好孩子,你想学什么武功啊?”风儿脱口而出:“降龙十八掌。”
郭靖朗声大笑,他很久都没有这么笑过了,连连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无双急忙施礼道:“郭大侠,小孩子不懂事,他乱说的,请您不要介意。”
郭靖道:“无妨,无妨,孩子们有学武的想法,这样很好,不过‘降龙十八掌’过于刚猛,不适合他们两个修练,我可以先教‘落英神剑掌’和‘玉箫剑法’,这两种武功乃我岳父所创,招式灵活,变化多端,对于学武之人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无双让风儿和信儿赶紧跪下磕头,自己也替两个孩子向郭靖道谢:“他们两个到襄阳城才短短几天,就有这么多奇遇,前有黄帮主和耶律帮主,今有郭大侠您亲传武功,实乃三生有幸。”
郭靖道:“我也很久没有亲自教过武功了,大武小武两兄弟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收徒了。如今天意让我遇到两个孩子,能够把毕生所学传承下去,也算是对故去的师尊们有一个交代。”
郭靖深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如今能多教孩子们一些就多教一些,以后的人生路上,他们自己去琢磨、去体验。以前的郭靖可不能算是个好老师,郭靖敏于行而讷于言,自己武功学得好,却不会传授给他人经验。
郭靖始终觉得人品才是第一位的,武功什么的都是其次,所以他对大武小武的武功进展并不关心,而是身体力行,试图教大武小武做个好人。
最开始的时候,郭靖教大武小武的武功都是从江南七怪那里来的,表示尊师重道。郭靖武功学的多了,有《九阴真经》将“降龙十八掌”等武功融会贯通,再加上深厚的内力支持,就连极为普通的招式都能有绝大威力。
大武小武兄弟武功底子浅,跟着郭靖学那些江南七怪传授的武功招式,只能是打好基础,根本学不到也学不会厉害的武功。他们的资质也只适合循序渐进,无法像郭靖杨过那样,短时间内功力就会突飞猛进。
早在桃花岛的时候,杨过就曾经偷看过郭靖教大武小武武功,杨过一看就会,大武小武好大一会都没弄明白。做什么事都是需要天分的,黄蓉博闻强记,跟着洪七公学武的时候,招式一看就记住,实在是惊才绝艳。
像大武小武、郭芙这样的普通人学武,十年时间才能有点成绩,四十岁以后才能成长为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这等进展其实并不算慢,可是与郭靖和杨过相比,那就差得太远了。
现在的郭靖,已经与在桃花岛教大小武时判若两人,曾经的他总是以自己为标准要求别人,现在早已不那么执着了,先把武功传授给两个孩子,以后的路怎么走他们自己去选。
当年为了避免杨过学了武功为非作歹,郭靖黄蓉二人硬生生想把他培养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饱读之士。可是杨过志不在此,后来的事让郭靖追悔莫及。
一个人是否行侠仗义,究竟人品如何,不是一天两天能教出来的,也不是前怕狼后怕虎地培养出来的。丘处机道长教导杨康,功夫教的多,做人教的少,他自己也脾气暴躁,好勇斗狠,教了那么多年也没有阻止他认贼作父。
可是江南七怪教郭靖,那可是以身作则,对郭靖不仅言传身教,更是严格要求。对他武功方面是手把手的教,人品方面更是重视。
郭靖的武功突飞猛进,那是遇见洪七公和周伯通以后才发生的事,与江南七怪关系并不大。教郭靖武功的人有很多,可是郭靖一辈子最敬重的师傅就是江南七怪,还有就是洪七公,其他人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风儿和信儿如今也经了很多的师傅,可是他们长大后,到底学谁的人品,学谁的行事风格,人品究竟如何,还是要看谁最能让他们认同,这些都由他们自己的取舍,谁也左右不了。
两个孩子跟着郭靖,一招一式学得很快,也记得很快,郭靖正教的起劲,只见郭破虏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报说:“父亲,两位武家师兄派人采购的东西送来了!”
郭靖让无双先照看两个孩子,让他们先练刚刚学过的招式,自己跟着郭破虏去看那些送来的东西,走到城门附近一看,郭靖傻了眼,一大群水牛把进城的大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他没想到大武小武这么快就把牛给送来了,去重阳宫之前与众人商定的“火牛阵”这么快就可以实施了,这也算是个意外的惊喜。
郭靖心想,有了这近一千头水牛,自己就可以带领一部分军队主动出击,吸引敌军注意力,让郭破虏等人驱使“火牛”从侧翼包抄。事不宜迟,今夜就向敌人进攻,主动出击。
商量已定,众人分头行动,郭破虏带人在牛角上缚上兵刃,尾上缚苇灌油,牛身上也披着用油浸泡透了的毡布,大家不到一个时辰就准备就绪,纷纷摩拳擦掌,只等郭靖一声令下。
天色刚刚暗下来,郭靖就命令准备已久的郭破虏率领一彪人马,驱赶着“火牛”在蒙古大营外埋伏,郭靖自己亲率大部队直奔蒙古大营而来。
郭破虏看到蒙古人纷纷出营应战,便下令点火,牛在前,士兵在后,向蒙古人身后冲锋。可是蒙古人并没有像预料中那样被郭破虏带领的“火牛阵”吓破胆,反而是扬尘土,放火驱赶牛群,结果牛群掉头,冲乱了后面的士兵,连郭破虏也被冲撞受了轻伤。
原来大武小武托人买来的那些牛,大都是平时农民耕田用的。被火惊吓之后的牛群,非但没有冲向敌营,反而有一部分在原地乱撞,更多的是反方向冲锋,造成本方士兵极大的伤亡。
此战不仅郭破虏率领的“火牛阵”没有占到敌军任何便宜,就连郭靖率领的大部队,也被蒙古人打得溃不成军,不得已,又退回襄阳城里固守。
耶律齐事先埋伏在蒙古军营里的那些人,虽然放火烧了一些敌军营寨,可惜没有烧死烧伤多少蒙古士兵。忽必烈回营之后,下令将所有没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的人,全部处死,以绝后患。
多年以来,好不容易打入敌军内部的丐帮中人,就这样被忽必烈几乎一网打尽,虽然有个别人参与了当时的战斗,没有被处死,但是经此一役,他们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其实郭破虏和郭靖都忘了一点,要使用“火牛阵”,敌军必须足够蠢才行。田单之所以能成功,那是因为他在使用前麻痹了燕军,施展“火牛阵”的时候,燕军毫无防备,被吓破了胆,因此才可出奇制胜。
蒙古人军纪严明,无人敢擅自撤退,他们弯弓射箭更是天下无敌,所以“火牛阵”对他们起不了多大作用。
况且田单之后,“火牛阵”世人皆知,每逢大军团作战,主帅们都要对此有所防备。当纪律严明时,“火牛阵”就失去了作用。
动物毕竟没有智慧,在受到火焰灼伤时冲锋,如果敌人用弓弩射杀,它们就会掉头,必然会冲散己方阵形。郭破虏受伤,就是被“火牛”冲撞下马所致。
郭靖这边紧闭城门,蒙古人的弓箭手赶到前排,万箭齐发,襄阳城内军民百姓都躲着不敢露头,箭尖点着火,射到哪里烧到哪里,照得襄阳城如白昼一般。
有一些百姓冒着箭雨,想把家里的贵重物品拿出来,以免烧毁,结果不是被射死,就是被烧死,折损的人不计其数,受伤的人更是哀嚎声四起,全城军民苦不堪言。
有留守的蒙古人报告忽必烈说后方大营起火,蒙古人不得已退了兵,襄阳城军民才得以喘息,郭靖组织人手抓紧扑火救人,忙到第二天午后,城内的大火才被扑灭,许多城中百姓房屋被烧毁,只能暂住军营。
蒙古人在此次增兵之前,人数就在襄阳城守军两倍以上,如今更是接近十倍,本来人数就处于劣势,又经了这么一个败仗,减员更为严重。
若不是襄阳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再加上郭靖等人舍命驻守,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大宋江山早就改了姓了。
智勇双全堪为将
主动出击去攻打蒙古人,是郭靖黄蓉等人蓄谋已久的,准备也很充分,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大败亏输,损兵折将。
郭靖黄蓉二人想了很久,也对比了许多以往成功的战例,还翻了一些兵书战策和历史典籍,最终有了惊人的发现。
史籍明确记载有战国时五国伐齐,燕国为首,乐毅为将。接连攻下齐国七十余城,齐国仅剩莒城与即墨未被攻破。
随后田单以“火牛阵”打败燕军,齐国境内纷纷反叛燕国,数月内齐国得以复国。
田单的“火牛阵”惊世骇俗,为中华军事史留下了一个传奇。而后世也有人纷纷效仿,这些效仿者却无一例外全部失败。唐肃宗时,宰相房琯曾模仿“火牛阵”的案例让人十分惋惜。
安史之乱后,太子李亨在灵武即位,庙号为唐肃宗。因为当时唐玄宗带领一部分臣属进入蜀地,他遥尊父亲唐玄宗为“太上皇”。唐肃宗这个皇帝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于是迫切需要证明自己,收复两都就此提上日程。
唐玄宗无奈做了“太上皇”,他明白“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与其和儿子互相对抗,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让叛军得了便宜,还不如就坡下驴,为自己找好后路。
于是他派房琯送来了传位诏书和玉玺,房琯见到唐肃宗,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吹牛天赋,为唐肃宗分析天下大势,于是唐肃宗留下他,让他做了宰相。
此时的唐肃宗,有一帮能臣辅佐,正在努力恢复唐朝的国力,准备收复长安。不久后,唐肃宗的钱粮有了着落,兵力也有所恢复,于是就开始谋划收复都城长安的军事行动。
这时候,宰相房琯因为受到官员的告发,被唐肃宗猜忌,为了保住荣华富贵,房琯主动请缨,要带兵攻打长安,唐肃宗同意了。
按道理,房琯是不懂军事的文官,领兵打仗与他根本就不沾边。何况当时朔方军的指挥官郭子仪、李光弼都在,唐肃宗为什么不用他们,非要让房琯去领兵呢?
从唐肃宗的角度来说,他是绝对不愿意再看到武将坐大,不想出现第二个安禄山,因此当房琯主动请缨的时候,他就6犹豫地同意了。
唐肃宗是一点也不客气,于是宰相房琯只能硬着头皮出战,他将兵马分作三部,他的手下也全部是文官,自己带领中军、北军,与叛军交战。
他虽然没打过仗,但是读书挺多,史籍中明确记载着田单的“火牛阵”曾经大获成功,为什么不能模仿他呢?于是他命令属下,征集耕牛,这些人行动还真迅速,短时间内就征集到耕牛2000多头。
一开战,他们就让牛在前,士兵在后,向叛军发起冲锋,而叛军用马拖着砍倒的树木,扬起尘土,又放火驱赶,结果牛群掉头,冲散了唐军阵形,叛军趁势一路追杀,唐军被杀得大败,战后统计,有四万唐军阵亡。
房琯的战败,终于让唐肃宗明白,打仗还真得靠郭子仪、李光弼才行。叛军得胜归来,大肆庆祝的场面被杜甫目睹,他写了一首诗,唐军的惨败从诗中可窥一二。
诗的题目叫作《悲陈陶》
孟冬十郡良家子,血作陈陶泽中水。
野旷天清无战声,四万义军同日死。
群胡归来血洗箭,仍唱胡歌饮都市。
都人回面向北啼,日夜更望官军至。
郭靖看到这些记载,对自己的轻率决策追悔莫及,读到杜甫的诗作,不禁心惊肉跳。虽然诗中写的是前朝约五百年前的事,可是如今襄阳城的景象与杜甫见到的景象,又有什么不同呢?
前朝的事迹离得有点久远,本朝也有类似的情况发生,郭靖越看越感到追悔莫及。
宋军王德曾在与农民起义军作战时,也遇到过“火牛阵”。起义军将领邵青想用“火牛阵”来攻击王德。
王德在得到起义军想用“火牛阵”来冲击官军的情报后,大笑道:“这是古代的方法,可一不可再二!”
于是,王德让士兵准备好强弓硬弩,严阵以待。当农民军的火牛气势汹汹地冲出来的时候,遭遇了官军的箭雨伺候。
可怜的牛儿们,世世代代都只是安安静静地在地里耕田的,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吓得纷纷扭头逃跑,冲向它们的主人···
牛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是耕田的牲畜。它们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也会本能地趋利避害。如果敌军给它们的威胁,大于主人们给它们的威胁,它们当然会选择扭头乱跑,不可避免地伤及主人了。
那为什么田单成功了呢?那是因为他根本没指望“火牛”们能够消灭敌人,那只是他一系列“装神弄鬼”吓唬敌人计划中的一个步骤而已。
早在发起反攻之前,田单就开始用封建迷信糊弄燕军了。他下令齐国人在吃饭时,都要把食物摆放在庭院里祭祀祖先。聪明的鸟儿们掌握了规律,总是在天上盘旋,并不时下来吃食物。
燕国人都对这种“灵异事件”感到非常奇怪!田单趁机造势:齐国有神仙相助,因此鸟儿们聚集起来在这里盘旋。
随后,田单又利用各种封建迷信,创造出各种各样的“神迹”,让齐人和燕军都相信,齐军得到了神灵帮助。
当两方都相信齐军有神灵帮助时,“火牛阵”就可以排上用场了。在牛儿们后面,是五百名凶神恶煞的壮士!这些壮士的任务有两个。一是吓唬燕军,二是吓唬牛!
也许,燕军也在黑暗中进行了一些反击,但这些受了惊吓的牛儿们并没有扭头,比起燕军零星的箭来,后面那些凶神恶煞的壮士们更加恐怖,于是它们选择继续“一往无前”。
此时,近处的燕军被冲散了,远处的燕军在夜色中根本看不清楚对面冲过来的到底是什么。纷纷相信了田单的鬼话:齐军真有天神相助呀!
这边燕军军心动摇,而且阵型大乱,那边田单趁机进击,燕军大败。实际上,牛儿们仅仅只是起到了突然袭击,吓唬燕军的作用。当然,真正吓到燕军的不是这些牛,而是“火牛们”的突然袭击,使燕军相信了齐军得到神助的传说。
郭靖越看古书,越两相对比,越发现自己愚蠢。曾经以为只要有恒心,认真练武,有功夫傍身,就能够行侠仗义,济世救人。结果现在才发现,读书与练武,二者不可偏废。虽然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至少用此教训可以警示后人。
黄蓉看出了郭靖的心思,也很自责,“我年幼时,爹爹总是嘱咐我多读书,要静下心来读。可是我生来活泼好动,善于耍小聪明,读书总是一知半解,今天我们翻了这么多书,才知道爹爹的用意,悔之晚矣!”
郭靖道:“我又何尝不是忽略了读书。我自幼在草原长大,跟那些蒙古汉子没什么区别,只懂得弯弓射箭,骑马奔驰。幸亏有七位师傅不远千里,从江南找到草原,教我读书写字,教我武功暗器,更重要的是教我行侠仗义。我一生秉承‘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心想只要侠义为怀,做人做事无愧于心即可,却忽略了多读圣贤书,也没有督促徒儿们多多读书。”
黄蓉道:“是啊,我们这么多年镇守襄阳,总以为有岳王爷的《武穆遗书》傍身,熟读兵书战策就足够临敌应战了。可是纵观古今,打天下靠武将,治天下他们就得靠边站了。不是武将们无能,而是他们大多不喜读书,治国理政还真不如那些文臣。”
郭靖长叹一声,道:“也难怪啊!成吉思汗身边有那么多能征善战的将士,他最器重,最愿意去请教问题的人却是齐儿的父亲——耶律楚材。要论打仗,没人能比得过成吉思汗;要论智谋,耶律楚材那可真是鹤立鸡群了。”
黄蓉指着墙上挂着的《前出师表》说:“刘玄德虽有五虎上将冲锋陷阵,可是诸葛丞相出山之前,他还不是寄人篱下。汉高祖刘邦打天下靠韩信、彭越,可治天下却是萧何、陈平。他的对手项羽更是勇冠三军、力能扛鼎,可是没了范增的辅佐,他最终落了个兵败垓下、自刎乌江的下场。”
为将者、为帅者绝对不能逞匹夫之勇,单挑、冲锋陷阵就是匹夫之勇。曹操曾经对夏侯渊说过,为将不是匹夫之勇。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果只靠武斗就可以为将,那么名将就没有什么值得尊崇的了。作为一军统帅,智谋很重要。
当然,为将者绝不可以怯弱,否则将会大大地影响士气。要有不怕死的心态,但是也不应该轻易涉险,统帅第一。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许褚不如张辽。
郭靖沉默了好久好久,他这一生武功盖世,义薄云天。没有做过对不起国家和民族的事情,自从来到襄阳城,与蒙古人作战也是屡屡获胜,内有黄蓉出谋划策,外有江湖人士鼎力支持,从未打过大的败仗。这一次吃了大亏,郭靖深受打击,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黄蓉劝解郭靖道:“靖哥哥,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不要过于自责。”郭靖站起身来,眼神坚毅地看着黄蓉,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襄阳城易主。”
三弓床弩固城防
郭靖黄蓉二人无事是便翻阅典籍,历览前贤国与家,越翻书越觉得唐太宗了不起,越觉得唐太宗那三句著名的论断是至理名言。
唐太宗是经历了多少,思考了多少,才总结出“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这些千古流传的名言的。
郭靖黄蓉读书可不是为了学习名人名言,那可是为了破敌的。要对付蒙古人,就必须要有远程打击武器,襄阳城的守军多是步兵,步兵所掌握的远射兵器,除了一般的弓弩以外,再无其他。
郭靖的书房里摆放的多是一些信件,还有一些兵书战策,经史子集之类的少之又少,两个人不大会功夫就翻看完了。
黄蓉猛然间想到,如果真要有所发现,还是得翻一翻黄药师留下的那些书。在黄药师去世后,郭黄二人守孝三个月就离开了桃花岛,程英带着几个仆人在那里守了整整三年。
这三年时间里,程英把黄药师的遗物齐齐整理了一遍,每逢郭靖黄蓉派人来桃花岛送信,程英就会托来人带一些东西回去。三年守孝期满,黄药师的遗物也大都送到了襄阳城。
黄蓉让程英帮忙在黄药师留下的那些书里,寻找一些有关兵器制造的书,程英对这些东西,可谓是了如指掌。其中有一本曲灵风潜入大内偷出来的《武经总要》,记录有一种重型远射兵器,即利用复合弓的床弩。
床弩,又称床子弩,它是在唐代绞车弩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是将两张或三张弓结合在一起,大大加强了弩的张力和强度。张弩时用粗壮的绳索把弩弦扣连在绞车上,战士们摇转绞车,张开弩弦,安好巨箭,放射时,要由士兵用大锤猛击扳机,机发弦弹,把箭射向远方。
《武经总要》里记录的这种使用复合弓的床弩有八种,可以依弩的强弱和射程分为两类。
一类是双弓床子弩,上面装有两张弓,分别置于粗大的弩臂前端和后部,两张弓相对安置,发射时,先用一条两端带钩的粗大绳索,一端钩住弩弦,另一端勾住绞车的轴,然后用五、七个或十余个战士合力绞动绞车,把弩弦张开,扣在机牙上,专管装箭的弩手负责安好弩箭,并瞄准目标。
放射时,单凭人手的力量是扳不动扳机的,要由专管发射的弩手高举起一柄大锤,以全身力气锤击板机,于是巨大的弩箭便呼啸着飞向敌方。
这些床弩所发射的箭很粗大,箭镞是扁凿形的,所以叫“凿子箭”,射程约为一百二十至一百三十五步。
另一类是三弓床弩,较前一类更强大,射程也远一倍。弩臂上的三张弩弓,前端安两张,后面装一张,也是前后相对安装。
由于这类床子弩力量更强,所以又叫“八牛弩”,表示用八头老牛的力量才能拉开它。用人力开弩,一般需二十至一百人,一般射程在二百至三百步,即三百七十至五百六十米左右。
三弓床子弩使用的弩箭更为巨大,有粗壮的箭杆和铁制的箭羽,前端装有巨大的三棱刃铁镞,因为它的大小和一般士兵使用的长枪差不多,所以又叫“一枪三剑箭”。
另还有一种次三弓床弩,所用箭名称叫“踏橛箭”,其功能在于攻打敌方城堡时,将粗大的箭射向敌方城墙,使弩箭的前端深深插入墙内,只留半截粗大的箭杆和尾羽露在墙外,攻城的士兵在己方的掩护下可攀着这些射插在墙上的巨大箭杆登上城墙,攻陷城池。
于是,这种巨大的弩箭又成了攻城者攀登的踏橛,因此这些箭又有了“踏橛箭”的名称。
所幸《武经总要》里面绘有床子弩的图形,郭靖黄蓉大喜,赶紧找来军需处的负责人,让他们照着图造一些样品,试试威力。
《武经总要》还记载床弩是中国历史上最具威力的冷兵器之一,最早出现于春秋战国时代。由绞盘上线,射程较远,但是由于精准度不佳,所以一般采用大规模齐射的战术。
床弩大规模普及使用是在汉朝,《后汉书·陈球传》记载,在一次战争中,陈球曾“弦大木为弓,羽矛为矢,引机发之,远射千余步,多所杀伤“。
而在宋朝,这种武器也曾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最出名的一次,是斩杀辽国的主将萧挞凛。宋军实现了一次远距离射杀任务。
宋真宗景德元年,辽国发兵南下,以收复瓦桥关失地为由,深入大宋境内,遭到了宋朝军民的顽强抵抗。
辽军一开始进攻并不顺利,最终萧挞凛和萧观音奴两人攻破祁州,萧太后率军与其会合。之后合力攻击冀州、贝州,最后拿下德清后,辽军兵临澶州城下,包围了澶州城。
当时的皇帝宋真宗在宰相蔻準的劝说下御驾亲征,带领文武百官抵达澶州。澶州之战非常重要,如果失败,赵宋王朝就会断送。
能否赢得战争的胜利,一直是守城将士的重要任务。在城外的是辽军主将萧挞凛,或许运气在宋朝这边,在澶州城墙上,装备着三弓床弩,这种威力巨大的重型武器,它的作用可不容小觑。
当时辽军士气高昂,宋军这边却异常低迷。守城将领张环,想到了一个计划:斩首行动。要实现这个计划,必须是要依靠城墙上的这些三弓床弩。
某日清晨,萧挞凛带着数十轻骑,在距离澶州城六百步外观察情况,六百步,绝对是远距离,一般的弓箭根本射不到这么远的距离,萧挞凛自以为这样会很安全,不必过分担心。
他却没有料到一个针对他的斩首计划早已展开,当宋军发现萧挞凛的时候,所有的三弓床弩一起瞄准了他,张环一声令下,城墙上的所有的三弓床弩发射出来的箭矢直奔萧挞凛而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萧挞凛头部中箭,最后死在三弓床弩的箭矢之下。萧挞凛是历史上三弓床弩击杀的地位最高的人物,它创造了一个军事史上的奇迹。
萧挞凛的死,奠定了宋军澶州之战的胜利。之后宋辽在澶州订立合约,史称:澶渊之盟。至此两国战火平息,当然还有各种原因,导致辽国选择平息战火。
先进武器在战争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凭借它就能发起针对敌军统帅的斩首行动,可以决定战争的胜负。
《武经总要》可谓是郭靖的及时雨,帮郭靖解了燃眉之急。他一天之内去了军需处七八次,恨不得就坐在那里等,非要看看这三弓床弩到底怎么样。
皇天不负有心人,用了整整两天两夜,三弓床弩的弩机终于造出来了,弩箭也打造了一些。
驽箭用坚硬的木头为箭杆,以铁片为翎,称“一枪三剑箭”,发射箭杆相当于发射一杆长枪,郭靖喜形于色,令兵士们集合,就在军营外的空地上让这“三弓床弩”一试身手,众将士皆擦亮眼睛,想看一看这神秘武器到底威力如何。
郭靖一声令下,五十名兵士齐上阵,不大会功夫,就发射了一支箭,不对,应该是一杆枪。当郭靖听到本次发射距离超过八百步的消息时,惊得目瞪口呆。如果数十台这样的床驽一齐发射,威力是相当可怕的!
若是近距离发射,则可以直接钉入到城墙里面,齐射的时候,成排成行的“踏橛箭”牢牢地钉入城墙,攻城兵士可以藉此攀缘而上,攻占城池。
郭靖本来是要造防御武器,结果意外发现这三弓床弩还是攻城利器。以往与蒙古大军作战,只需要据守险要,再派出小股部队骚扰或者偷袭,要么断敌人粮道,要么烧敌人粮草,还有一次是杨过出手,打死蒙古大汗。虽然襄阳城守军兵力不占优势,却总能化险为夷。
郭靖一生打仗很多,战场上吃亏却很少,这次是他吃的最大的一次亏。“吃一堑长一智”,郭靖绝不是那种不长记性的人,他也绝对不会容许自己这样的错误再出现。
成吉思汗时期的蒙古勇士拥有锋利的弯刀、熟练的骑射术以及矫捷的骏马,蒙古勇士凭着这三样东西驰骋在草原之上,横穿东西大陆,令敌人闻风丧胆。
但是在襄阳城下,他们还从来没有占过便宜。不可否认,早期阶段的蒙古军队攻城能力确实比较孱弱,作为草原游牧民族,他们常常为了争夺牧场,而同其他草原民族作战,并不经常去进攻农耕世界的城市。
因此,无论是攻城经验,还是攻城用的武器,都有明显的不足。但是,随着臣服于蒙古铁骑弯刀下的农耕世界的城市,而且蒙古人网罗的人才越来越多,缴获的攻城武器也越来越多,并且那些富有智慧的工匠们,也为蒙古人打造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攻城武器,以前的那些不足之处逐渐得到弥补。
蒙古人在战略方面越发的经验充足,他们会先攻打那些弱小的郡县,当这些郡县被攻下后,他们会疯狂掠夺一切资源,并且将劳动力和俘虏集合起来,接着蒙古人会押着这些人去攻打那些大城市。
这些劳动力和俘虏往往会有数万人,甚至更多,蒙古人按照“十进制”的原则,将他们每十人分为一组。每个蒙古人管理一组,指使他们运输粮草,挖掘土石,将要进攻的城市外面的壕沟填平。
如果谁敢反抗,或者不认真完成蒙古人要求的工作进度,蒙古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一组人全部杀死,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迫使他们服从命令并且加快进度。
还有一部分俘虏会被当作“箭头饲料”,这是蒙古人当时的用语。这些俘虏被蒙古人强逼着赤手空拳去“攻城”,以分散守城士兵的注意力,以此来减少蒙古大军的伤亡。还有一部分俘虏会被要求挖壕沟、破坏城墙、以及做蒙古人的人肉盾牌。
蒙古人躲在这些俘虏身后,让他们替自己挡住城墙上射下的箭。这些可怜的俘虏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死在城上守军的弓箭之下,二是死在蒙古人的屠刀之下。
蒙古人甚至将腐烂的尸体也抛射进城,借此引发瘟疫。总之一切能抛到城中的东西,他们都会试试,甚至还把感染传染病的黑老鼠装进瓦罐中抛射进城。
在攻打巴格达时,蒙古人将死者身上的脂肪溶解成油,这些油被装入瓦罐中,点燃后抛进城中,这种油很难扑灭,破坏力很大。
蒙古大军攻城略地的经验越来越丰富,手段也越来越多样,他们是蓄谋已久,而且想毕其功于一役。
郭靖等人却习惯了用以前的方法去对付蒙古人,总以为只要技高一筹,谋划到位,胜利就会属于自己。可是他没有料到敌人进步太快了,也太强大了。
蒙古奇兵挖城墙
当时的蒙古人可以说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攻城武器,那些俘虏们为蒙古大军研制的抛石机,是最当时先进的。
蒙古人拥有了这些强大的抛石机后,迅速找到了更有效的方法。他们会将装满烈油的罐子点燃后抛射进城中,让城市燃烧起来。
成吉思汗的大军攻打西夏中兴府时,不但采用了火攻,而且还因地制宜,用起了水攻。蒙古人强迫俘虏们挖开城墙,引黄河水灌入城中,最终西夏君王李安全送去美女和求和书。
如果敌方城池久攻不下,蒙古大军还会在城外屯田,将城池围成铁桶一般,跟敌人打持久战。等到敌人弹尽粮绝,疲惫不堪之时,蒙古人才开始攻城。如果一次进攻失败,那就继续围城,直到这里变为死城为止。
蒙古人对苏兹达尔公国首都弗拉基米尔的围攻就是一个血淋淋的现实,首先是孤立这座城市,他们先切断了水源,然后在周围修筑了一道墙。
接着使用抛石机和弓箭往城内发射石雨、箭雨或火箭以及抛射火罐。又强迫大批俘虏用攻城锤去撞击城门,蒙古大军攻入城内后,将王宫付之一炬,几乎杀死了城中所有的人,无论是妇女还是儿童。
他们会将砍下的头颅在路边堆砌起来,让对手知道这就是激怒蒙古人的下场!曾有一位幸存者恐惧地对人说道:“蒙古人的弯刀永远不会生锈,因为他们的弯刀永远滴着鲜血。”
同草原上的狼一样,蒙古人不仅拥有强大的战斗力,还有着游牧民族特有的智慧。在战场上如果他们发现敌人比自己的人数多,他们往往会故布疑兵。
在安营扎寨的时候,他们会点上无数的篝火,让敌人误以为他们有数不清的战士,而且蒙古人打仗时,一个人往往会有两匹或者三匹马随行,一匹马跑累了换骑另一匹马,可以保证他们能够长途奔袭。
他们还会在多余的战马身上安放上假人,在马尾巴上绑上树枝,让战马奔驰扬起尘土,营造出千军万马的气氛,威慑敌人。
蒙军骑兵一般不会与敌人展开巷战,如果敌方想依托城内小巷进行巷战,那么蒙古大军将不惜大火焚城,他们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优势,自己下马去和敌人拼命,“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蒙古人似乎理解的很透彻。
蒙古人还把心理战术应用到攻城略过上,他们在攻城之前,先派出轻骑兵骚扰城市周边的村庄,烧毁村庄和农田(但是不会杀死村民),此时无家可归的村民会涌向离他们最近的城市。
这样做造成的后果,就是大批难民涌入城市,加剧城内居民的恐慌气氛,加快城市内食物和水的消耗,并告诉城内居民:我们来了,你们还是放弃抵抗吧。
蒙古人的惯例是,如果他们要进攻的城池敢于抵抗,拒不投降,攻克之后立即屠城。将尸体丢弃到水道,或者投入井户,彻底污染地下水。
蒙古人也会留下数百名目睹屠城惨状的百姓,将他们送给下一个要进攻的城池,以扩散恐怖。在蒙古人攻城之前,守城的将士们心理防线就已经崩溃了,极端的恐惧就笼罩着他们心头。
蒙古人多是从小杀牛宰羊,将杀戮生灵当作乐趣的游牧民。农耕民族的人们很少见到那样的血腥,而且佛教在宋朝境内盛行,朝廷多年以来坚持的重文轻武政策,使得汉人已经远离了杀戮。
若不是蒙古人步步紧逼,襄阳城也绝不会成为大宋的前沿阵地。
现在郭靖的部队有了三弓床弩这样的武器,就不再惧怕蒙古人发起的进攻了。
忽必烈回到大营,先把有通敌嫌疑的那些人全部处死,然后命令大军休整半个月,修复营寨,储备粮草,准备发起新的攻势。
上次蒙古人虽然打败出击的宋军,一口气追到襄阳城下,无奈宋军闭门不出,他们只能向城里疯狂地射箭,宋军却没有再露头。
忽必烈误以为那是郭靖黄蓉的圈套,想诱使蒙古人攻进城内,展开巷战,那蒙古人擅长野战和冲击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所以忽必烈下令所有将士按兵不动,也没有筹划再次发起攻击,给了元气大伤的宋军一个喘息之机,错失了攻下襄阳城的大好时机。如果忽必烈知道襄阳城内的情况,他一定悔的肠子都青了。
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后悔也无济于事。忽必烈为了打下襄阳城,费了好多心思,八思巴等一帮人也没少给他出主意。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蒙古军营什么样子,郭靖早就一清二楚;可是襄阳城内到底是什么样子,忽必烈等人一无所知,这也太不合理了。
忽必烈为了更好地对付郭靖,命令自己的侦察部队,必须在最短时间里摸清楚襄阳城内布防情况。想派细作、间谍潜入襄阳城打探消息根本不可能,找逃出襄阳城避难的人打听也无从下手,与其听那些从襄阳城逃出来的人讲,还不如自己去猜。
蒙古人的侦查部队想了很多办法,都觉得不可行。最后大家想了一个最土的办法,那就是“挖“。他们趁夜间,派出奇袭部队,悄悄靠近襄阳城下,准备把城墙给强行挖开,再进去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郭靖在夜间巡城时,发现城墙下面有蒙古人出现,当时他想召集部属,准备对敌。可转念一想,蒙古大军攻城从来不会晚上行动,这些人肯定不是为了攻城,他们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郭靖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弄清楚蒙古人的意图。原来在城下集结的蒙古军队想在后半夜挖开城墙。
郭靖立刻回去,快速召集守城部队,命令他们去给蒙古人帮忙,蒙古军在外面挖,宋军在里面帮忙一起挖,然后在挖开的大坑上修筑起一道道城墙。
当蒙古大军挖开城墙后发现自己面对的又是一堵墙,在前拥后挤的情况下,前面的蒙古士兵一个接一个被推下大坑。
站在上方的郭靖看清局势后,马上命令士兵把早已准备好的石头、檑木全部推下去,掉入坑中的蒙古士兵被推下来的石头檑木砸的十不存一。
蒙古人琢磨来琢磨去,好不容易想到的攻城法子,被郭靖这么轻易地就给破了,宋军自然皆大欢喜,蒙古人怎能善罢甘休。襄阳城三面临水,而水战正是忽必烈的绝对最不擅长的,也是蒙古军队极为抵触的。
忽必烈在襄阳城下吃的亏,是其前期征战生涯中最多的,如果评选让忽必烈一生征战中吃亏最多的对手,那必然是中国一衣带水的邻邦日本,两次吃亏,都是蒙古大军不擅长水战。
以往的蒙古人攻城略地总是简单粗暴,大迂回,大包围。忽必烈的作战风格也有和父祖一脉相承的地方,那就是善于大迂回作战。
忽必烈出兵大理就是最经典的战例,他用40多万匹战马、十万骑兵从甘肃(忽必烈亲自指挥)、四川(兀良合台、台抄合、也只烈分别指挥)分三路进攻大理。
忽必烈的大军途经上千公里的山地,以损失三分之二的马匹为代价,最终消灭了大理。攻灭大理之战也展示出忽必烈不同于其他蒙古将领的地方,那就是他特别善于山地作战,能攻克众多敌人山间的壁垒。
忽必烈之所以是一代雄主,必然有其过人之处,襄阳城的攻防战让他对水上作战也有了热情,他开始重视水军训练,不仅扩充水军,还大力提拔水军将领,蒙古历任大汗,只有他在位期间蒙元才开始重视水军,水军实力大增。蒙元水军还密切同陆军配合,用水陆夹攻的方式赢得了对宋军水军的胜利。
忽必烈后期还积极对外进行海上扩张,海上攻击日本,登陆中南半岛,不管胜败如何,他的热情始终不变,直到生命最后时刻还坚持对爪哇用兵。
对忽必烈来说,襄阳城那是一定要攻下的,身为黄金家族的成员,祖辈的荣光,祖辈的功业既是鞭策他前进的动力,又是让他寸步难行的枷锁。
由于蒙哥死后,忽必烈并没有被指定成为继承人,他与弟弟阿里不哥的争斗使庞大的蒙古帝国出现了裂痕。
忽必烈占据中原,其他堂兄弟们则分别占据了窝阔台汗国、钦察汗国(金帐汗国)、察合台汗国和伊儿汗国。
成吉思汗东征西讨建立的大帝国,现在只是名义上存在,实际上早已经分裂,中原腹地又是以汉人为主,襄阳城短时间内又无法攻克,如何稳固政权,忽必烈采取了一系列政策。
忽必烈很早就在中原地区接触了一些知识分子,了解了传统中原王朝的典章制度、历史过程和文化特点。
所以当时北方汉人,特别是汉人中的知识分子对忽必烈抱有很大希望,觉得他是个大救星。因为别的蒙古贵族都对这些传统的中原文明没有兴趣,只有忽必烈表现出学习的热情和改革的愿望。
所以大批汉人知识分子都投奔到忽必烈的王府,给他做谋士,出谋划策,协助他管理新征服的汉人城池。这和他爷爷成吉思汗很像,成吉思汗当年帐下也是多民族的能人齐聚一堂。
蒙古人在灭掉金朝以后不久就对南方的大宋发动了战争。一方面蒙古大军没有全力攻宋,好多地方都在开战,他们并没有把主要精力投入到攻打大宋的战场上来,所以导致战争拖延很久。
另外蒙古大军攻宋的时候,把重点放到了四川地区,打四川费了很大的劲。因为四川这一带山很多,唐人李白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说法。
那样的地形,蒙古骑兵完全施展不开。后来四川打不动,又往南打,灭了大理国,又收服了吐蕃,甚至前往越南,想着迂回包抄,进攻大宋。但是费了很大的劲,效果不好。
因为赵宋王朝自从南渡之后,统治中心便从黄河中下游转移到长江下游,蒙古人从四川到云南,再从云南到越南,打了半天,又绕了很大的圈子,最后没有打到要害,又把目标锁定在襄阳城。
蒙古对大宋的进攻应该说不算成功,费了很大的人力物力,却一直处于一个僵持阶段。虽然有时候互有攻守,也互有胜负,谁也无法打破这个平衡。
忽必烈认定了,襄阳城这颗钉子,一定要拔。蒙古人眼中的襄阳城经过多年经营,如今已经是大宋军事重镇,驻扎有大量部队,囤积了很多物资。
一时半会打不下来,忽必烈为首的蒙古人最终决定,那就用最简单也最熟悉的办法,包围襄阳!
大汗下令围襄阳
忽必烈在失去那次拿下襄阳城的最佳时机后,追悔莫及,正可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当时,蒙古与大宋相持在两淮、襄汉以至川中一线上。
淮东多水网,不利于蒙古骑兵作战;淮西据淮水,大宋在此屯重兵,与淮东相呼应;川蜀地区,宋人凭一部分余玠当年所筑的山城顽强固守,蒙古大军也急切难以得手。
相形之下,襄汉地区像是千里长蛇的软中腹。襄阳、樊城孤立的暴露在前沿,很容易受到攻击。所以郭靖毅然决然赶赴襄阳,
如果蒙古人攻下襄阳,长江中游的重镇鄂州就失去屏障。鄂州不守,大宋的千里防线就被从中突破,首尾截成两段。向西,使川蜀与朝廷失去联系;向东,则有顺江而下之势;向南,使得南面的湖湘地区门户洞开。
因而襄、樊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对此,《钱塘遗事》也有提及说:“襄者,东南之脊,无襄则不可立国。吕祉常谓:得襄阳,则可以通蜀汉而缀关辅;失襄阳,则江表之业可忧者,正此也。”
可是,围襄阳谈何容易!历史上,关羽也曾围樊城攻襄阳,最终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忽必烈的谋士肯定知道这些,忽必烈也必然会有所顾忌。可他为什么要一意孤行去围襄阳呢?
关羽没有打下樊城,是因为他孤立无援,蒙古大军东征西讨,所向披靡,现在威势正盛,二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更何况关羽的性格有些狂妄自大,他是刘备手下第一名将不假,可是打的败仗也多的数不清,只是后人感其忠勇,才会把他捧为“武圣”,单论武力值,历史上比他强的多多了去了;若论智谋,他也排不上号,可他能够成为武圣人,那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历史上的关羽之所以有名,并非是并非是斩颜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护送二皇嫂。关羽有名,主要是因为樊城一战,水淹七军,天下震动。
当时,是建安二十四年。关羽率荆州精兵进攻曹魏,曹操刚刚在汉中经历大败,汉中争夺战最后以刘备胜出,曹操失败告终。
当时的局势,好不夸张地说,二分天下,刘备已得其一。虽说曹操手上还有许多州郡,可是刘备的地盘也非常广大,最关键的是,刘备可以从汉中出兵,以高击下,进攻长安、洛阳。
曹、刘、孙三家的天平,不知不觉倾向了刘备。此时,关羽出兵攻打襄阳。曹魏刚刚经历大败,而关羽又是成名宿将,曹操手下的将领都不敢带兵出征。
老将于禁奉命率军防守,于禁还是比较能打,要不然也被时人选入“五子良将”。本来,于禁已经挡住了关羽咄咄逼人的攻势,双方进入了相持阶段。
可天不从人愿,竟然连降暴雨,汉水泛滥。于禁率领的三万多曹魏精兵,都是北方人,不习水性,突然之间天降大雨,于禁麾下也没有足够的船只。
反观关羽,他随刘备投了刘表之后,训练荆州水军多年,看到江水暴涨,就抓住时机,率领几百艘大型战舰冲入于禁军中,于禁仓皇失措,被关羽杀得大败,为免全军覆没,于禁率军投降。
于禁投降之后,关羽把驻守江陵的守军全部调到前线,满心希望在短时间内攻下樊城。
关羽率军围困樊城,当时水势浩大,樊城内外到处是水,军民大都呆在屋顶,樊城因为大水浸泡,许多地方瘫软塌陷。
守城将士人心浮动,连曹操在洛阳都胆战心惊,许多大臣竟然建议迁都来躲避关羽的锋芒。
非常时刻,一旦人心浮动,丧失斗志,那樊城必然被攻破。可如果曹军坚守,等待救援,关羽的水军短时间也难突破。
毕竟曹魏在樊城经营多年,城池坚固,粮草众多,何况曹仁骁勇善战,智谋超群,在军中威望极高,只要曹仁坚持作战,那么樊城就还有一线生机。
曹操在听到樊城被围的消息,立刻意识到了樊城失守的可怕,在第一时间就派出援兵,并任命徐晃担任统帅,率军前去救援。
徐晃在众将中最擅长奔袭作战,此次果然不负众望,在樊城之下和关羽大战,而曹仁也开城迎击,关羽腹背受敌,只能选择后退。
忽必烈敏锐地发现,当关羽率大军围困樊城之时,他并没有强大的后援力量,才导致徐晃和曹仁两面夹击,最终兵败身死。
现在蒙古大军围困襄阳,是有大量的时间和兵力去实施的,而且襄阳以北的广大地区都已经是蒙古人的地盘。蒙古大军进入中原,似乎失去了以往狂风骤雨般的威力,光襄阳一地,就断断续续打了三十多年。
降将刘整成天在忽必烈耳边念叨“无襄则无淮,无淮则南宋唾手可得”,忽必烈在他的强烈建议下,迅速地将战略进攻重点放在了襄阳城。
投降蒙古的刘整,他之所以提议让忽必烈击破襄阳,再图南下,是因为他对宋朝的布防了如指掌。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身为降将,不想办法立下大功,那是无法在新主子那里立足的。
他为忽必烈制定了只打襄阳,襄阳一破,临安不保的策略,如果蒙古大军攻下襄阳,一举平定大宋,他当居首功。
其实,在所有的战争中,无非就是两种方式。如果你比较弱,要打强对手的时候,一般是集中优势兵力,包围敌人薄弱之军,比如韩信对项羽的打法,曹操对袁绍的打法。
还有一种是当你比较强,打弱对手的时候,通常就会用“斩首行动”。可以说,蒙古的军事力量远强于宋朝,所以刘整会给忽必烈提这条建议。
郭靖黄蓉早于蒙古人之前,就意识到襄阳的重要性,于是对襄阳城进行大力整顿,加固城防,积蓄粮草和武器,已经提前做好了防守的准备。
两大帝国,一南一北,在襄阳一带展开一场大决战,襄阳不败,则南宋不灭。蒙古人的攻势越来越猛,而大宋朝廷被奸相贾似道牢牢把持,他蓄意隐瞒襄阳战况。
由于忽必烈得位不正,阿里不哥纠集了一批蒙古宗王,趁忽必烈统兵南下,趁机发动政变,想一举推翻忽必烈刚刚建立的政权,取其汗位而代之。
忽必烈得到密报,星夜兼程北上平叛,临走之前他阿术任统帅,宋朝降将刘整任军师,发动襄阳之战。作为进攻方,蒙古大军首先面对的就是襄阳与樊城的地理问题。
襄阳和樊城中间隔了一条汉江,南北对望,两城有浮桥相接,粮草与军人互为援助。
樊城的地理位置稍差,自古以来民间就有“纸糊的樊城,铁打的襄阳”的说法,相较于樊城,襄阳的地理位置就优越得太多了。
襄阳城地势很高,北面、东面、南面被汉江环绕,且江面宽阔,西面是万山,西南面是羊祜山、岘山,除了这些优越的自然条件保护,襄阳城下的护城河,也是中原大地上自古至今最宽的护城河,有六十多丈宽。这样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成为蒙古大军进攻所面对的第一关。
襄阳城也曾经落入蒙古人之手,那是郭靖黄蓉奔赴襄阳之前的事情。
淳佑十一年之前,襄阳被蒙古大军控制在手里,宋京湖安抚制置使李曾伯,认为襄阳是防卫蒙古人的战略要地,不能有失,他立志收复襄阳。
由于连年战火,襄阳城残破不堪,成了易攻难守之地,而恰好当时的蒙古大军并没有意识到襄阳城对于他们征服大宋的战略意义,对襄阳城也不太重视,对残破的城市没有进行修缮,这就给了宋军得手的机会。
淳佑十一年四月,李曾伯派高达率领两万一千名宋军,打败了盘踞在襄阳城的蒙古人,一举收复襄阳、樊城。
刚刚收复襄阳城,李曾伯就下令对襄阳和樊城的城防进行加固,使得襄阳城防周长九里,樊城接近四里半,又限期两个月在城内建造了一万间驻屯营房。
靠李曾伯一人之力,对襄阳城的改变并不显著,所以在淳佑十二年春,李曾伯向朝廷建议在襄阳实行营田,奖励屯田,运输米粮,修筑城堡,免税,增兵协防等六条建议,但是朝廷只是象征性地采纳了他的一小部分建议。
在这之前,李曾伯上书说“襄阳刚刚收复不久,城池虽经修缮,但耕田还未开垦;房屋虽经初建,但街道还未修通。请求免除襄阳三年的租赋。”朝廷下诏同意了。
当他准备为朝廷效犬马之劳,把自己的余生都献给大宋王朝时,他却被朝廷打压了,确切地说是贾似道打压了,提的这六条建议,无论有多么高瞻远瞩,有多么地为国为民,都无济于事。
此后,他在宦海沉沉浮浮,几次起复,有几次沉沦,直到咸淳四年,满怀忧愤的他离开了人世。
李曾伯的遭遇使郭靖意识到,自己绝对不能为这样的朝廷卖命。几十年为国为民赤胆忠心最终换来的却是猜疑和打压。
郭靖黄蓉来到襄阳城三十多年,朝廷曾几次三番遣使为他加官进爵,他都毫不犹豫地推辞了。他的信仰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加官进爵从来不是他所考虑的事情。
莫说为赵家皇帝卖命,就连成吉思汗的面子,郭靖也不给。当年成吉思汗把自己的宝贝女儿赐婚给郭靖,又让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托雷与郭靖结为异姓兄弟。
郭靖连成吉思汗这样的干爹都不要,何况赵宋王朝那一官半职。若想升官发财,他留在蒙古,不一定比那些蒙古宗王混的差。
郭靖自小在蒙古草原长大,可以说是蒙古人养大的,忽必烈见了他也是一口一个“叔叔”地叫着,如果贪图荣华富贵,他绝不会窝在小小的襄阳城里忧国忧民,连自己的儿子郭破虏现在都不知去向。
襄阳城如今被围,谁也无法安枕无忧,摆在郭靖面前的只有一条道:发动所有的同道中人,拼死抵抗蒙古人的进攻,绝不让他们轻易攻占襄阳。
破虏提刀上战场
郭靖为了守住襄阳城,尽职尽责呕心沥血,却不图升官发财,这份为国为民的赤子之心值得敬佩。
他自己忠肝义胆,他的儿子郭破虏也不遑多让。一个多月前,郭破虏带领麾下的“火牛阵”冲击蒙古大军,不料却被蒙古人打得大败,他也被受了惊吓的“火牛”冲撞而受伤,幸亏有左右兵士拼死相救,才侥幸逃离了战场。
如今大战结束已经月余,郭破虏身上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一来心中惦念父亲,二来蒙古人肯定会乘胜追击,发起更猛烈的攻击。他感觉再也不能耽误了,得尽快赶回襄阳。
自从“火牛阵”被蒙古人破解,郭破虏受伤以来,他跟几个属下人藏在襄阳西边的山里,静静地养了一个多月,伤势刚刚恢复,郭破虏就想知道襄阳城内的情况。
几个属下人希望他伤势痊愈,再图进城。可郭破虏不愿意在山里耗时间,非要赶回去,那几个属下人死活劝不住,大家就一瘸一拐地往襄阳方向来。
郭破虏受伤较轻,养了一个多月,也恢复地差不多了,一路上一会背这个,一会扶那个,走得好不艰难。
出发时一千多人,回来不到十个。那一千多头牛可是一个也没有拉回来,蒙古人当时就把那些牛全部射杀了,回营途中顺便把它们运了回去,填了蒙古大军的肚子。可怜的牛儿们,才是真正的“出师未捷身先死”。
话说郭破虏带兵打了败仗,受了伤,也失踪了一个多月,可是郭靖黄蓉为什么不着急呢?其实他们也派人去找了,不要说人了,连尸首也没找到。
那为什么郭靖黄蓉二人没有表现出悲痛呢?不是不愿意,而是他们实在顾不上。经此一役,襄阳守军损失惨重,几乎家家都有人战死,到处都有哭啼声。
郭靖又是那种以天下为己任的人,“先天下之忧而忧”是他的做事风格,襄阳城的守备才是第一要务,其他的事都抛之脑后。
这一个多月来,郭靖一天都没睡好过,经常夜巡城防,也通宵达旦地去翻阅史书典籍和兵书战策,根本无暇去哀痛。
至于郭破虏身在何处,怎么处理自家的事情,郭靖根本无暇顾及,他的心思和精力全部都用在守卫襄阳这件事情上。
历史上不乏身世可怜,坎坷成长的人物,但是最可怜的,当数郭破虏。郭破虏的可怜不是因为他的经历多么坎坷,不是他的生活有多么悲惨,也不是他常常被人欺负。
之所以说他可怜,是因为他有着显赫的身世,他可是名震天下的大侠郭靖和丐帮帮主黄蓉的独子,是真正的名门世家。
两个姐姐一个刁蛮任性,另一个古灵精怪,大姐被大武小武捧在手心里好多年,二姐更是能让所有遇到她的人都对她好。
可是我们的破虏和自己的两个姐姐一比,好像他根本就不是郭家的人似的。杨过和小龙女到郭家偷孩子拿来换裘千尺的解药,就无视他的存在。
丐帮选帮主那一次,黄药师和杨过自天而降,杀死了霍都,黄老邪和自己的女儿女婿见面后首先就想到古灵精怪的郭襄,拉着郭襄的手左看看右看看,问长问短,好不喜欢。
见过了外孙女,总该见见外孙子吧,可怜的破虏眼巴巴的等着见见这位从未谋面的外公,但没想到的是人家说走就走,连正眼也没瞅他一眼,把破虏当隐形人一样。
这只是他多年来生活的一个缩影,他和郭襄是龙凤胎,同一天出生,在他们十六岁生日那天,各路天下英雄们都来襄阳城为郭二小姐祝寿,神雕侠杨过人虽没到,但杀了几千个蒙古兵作为寿礼……
郭破虏为什么总是会让人忽视他呢,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自己太争气了,或者太乖了,凡事都听父母安排,照着父亲的样子做人。
他也不会去寻思那些纨绔子弟经常沉迷的风花雪月,也不会逼着追着长辈们给自己过生日,送自己生日礼物,更不会像大姐那样刁蛮任性,使小性子,也不会像二姐那样胆大妄为,甚至是为所欲为。
身为郭靖唯一的儿子,郭家的接班人,其所到之处、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笼罩在父亲郭靖的巨大光环、背影及影响力之下。
把事情做得好了,功劳并非属于自己;做错了事情,还要被人指指点点;最重要的是,他还会被人经常拿出来与父亲郭靖做对比,这只是其次,不过这一点也影响不了破虏的侠义之心,英雄之名。
有句话说的好,有时候低调往往并不是坏事,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即使武功再高,别人在暗处,你在明处,防不胜防。
但有时往往遇到贵人,或者是意想不到的福缘,他们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郭破虏是襄阳城人人羡慕的郭公子,却是襄阳城的一名极为普通战士。他的出现和存在是要告诉人们:当民族和国家面临生死存亡时,那些挺身而出却默默无闻的战士,同样是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
郭破虏是郭靖的唯一的儿子,郭靖一生最大的志向就是保卫大宋江山,“顶天立地”四个字是郭靖为郭家定的家训,大丈夫当要顶天立地,为国为民,方为侠之大者。
破虏小时候对父亲极度崇拜,而且也模仿着父亲的性格。郭靖精通全真教正宗内功、熟记全部的《九阴真经》、精通“降龙十八掌”、会双手互搏,这些功夫郭靖在教破虏时,有黄蓉在旁指点,破虏的武功绝对不会低于耶律齐。
从小到大接受着严格的家教,父亲的性格也非常地低调,有这些因素影响,郭破虏的性格必然会很低调。
所以我们很少会在大场面上见到他的身形,无论丐帮大会还是家庭宴会,他都不喜欢凑热闹,往人堆里硬挤。
可是他作为郭靖唯一的儿子,一生向往低调,可是身处襄阳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父亲英雄盖世,母亲智计无双,他若想高调做事,也绝非不可能。可是打着父亲的名号招摇撞骗,是裘千丈那样的人渣行径,他又不愿意模仿。只能低调地听从父亲调遣,做一个务实的马前卒。
破虏等人回城的消息传来,郭靖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急忙冲出门外,想去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现在怎么样了。可是由于兴奋过度,冲出去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幸亏郭靖一生勤练武艺,在快摔倒的一刹那,手往地上猛地一按,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后转身站定了,他整了整自己的衣冠,大步向外走去。年过半百的郭靖,身手仍然非常矫健。
父子见面,却连寒暄两句都没有,郭靖直接走到破虏跟前时,破虏坚毅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父子两个话都没说,郭靖在前,破虏在后向大营走去。
郭靖懂破虏的心思,他回来肯定是要去军中报到;破虏也懂郭靖的心思,父亲全心全意都用在襄阳城防,自己好不容易回来,就一定要为父亲分忧。
军中以往并肩作战的战友好多已经不在了,一路上遇到很多生面孔。大家见到郭靖与破虏二人向大营走来,纷纷向他们招手致意,他们二人也向众人招手回应。
破虏看到城上有很多新造的武器,好奇地问郭靖是怎么弄来的,郭靖只是大概地介绍了一下,顺便从袖筒里掏出一本书,递给破虏,破虏看到封皮上写着《武经总要》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进了中军帐,郭靖也没多说话,在沙盘上向破虏介绍了襄阳城内外宋军的布防情况,再介绍了蒙古大军的分布。
郭靖说完,破虏应道:“父亲有所不知,虽然上次交手我军吃了败仗,可是以往历次的经验告诉他们,我军有可能是苦肉计,准备诱敌深入。当几个敌军将领在商讨是否追击我军时,我正潜伏在敌军大营附近,准备探明消息后,就发起突然袭击,他们当时所说的话我听得真真切切。”
郭靖道:“如此甚好,既然蒙古大军投鼠忌器,我们就可以利用他们的狐疑,将计就计,设法诱敌深入。”
破虏主动请缨,“父亲,孩儿愿意亲自去诱敌,一来,蒙古人认得我,他们看见我亲自出马,必定大举出动;二来,咱们新造的床弩威力究竟如何,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试验一下。”
郭靖听到破虏的建议,沉默了良久,他既为破虏的勇气而欣慰,又为破虏的安危而担心。上次寄予厚望的“火牛阵”惨遭失败,破虏兵败负伤,而且一个多月里音信全无。
现在刚刚养好伤,好不容易回到襄阳城,屁股还没坐热,又要请缨杀敌。勇气可嘉不假,这也太可嘉了,简直不要命了。
郭靖不想让破虏再去冒险,蒙古大军的凶残尽人皆知,破虏打仗又特别勇猛,每次都冲在最前面,这样就更危险了。
可破虏坚持要去,而且他义正辞严:“父亲,您不让自己的孩儿去冲锋陷阵,还准备让谁的孩儿去?您知道自己只有一个儿子,那只有一个儿子的可不止您一个。您总是把‘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挂在嘴边,可真正有危险了,却想的是自己。”
郭靖也没再说什么,他作为一个父亲,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好儿子而自豪;作为一代大侠,他为能有这样一个传人而自豪;作为一名统兵将领,能为有如此英勇的战将而自豪。
回到家中,郭靖直去书房里捧出那把屠龙宝刀,郑重其事地带着破虏去拜访程英和无双,郭靖这人也不会绕弯子:“此屠龙刀与倚天剑是用过儿的玄铁重剑打造而成,本来想等两个孩子长大成人后,连同那把倚天剑传给他们。一来他们现在年纪尚幼,二来破虏请战心切,我想以屠龙刀为他壮行,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无双道:“郭大侠不必客气,杨大哥侠义为怀,绝不忍心看着蒙古鞑子祸害中原,与其让刀剑蒙尘,不如用来杀敌,风儿和信儿还太小,无法冲锋陷阵,此刀只有破虏公子用此刀御敌,再适合不过,我想杨大哥在天有灵,也会保佑破虏公子平安的。”郭靖道:“我代襄阳全城百姓谢过陆姑娘。”破虏也向她们施礼道谢。
程英道:“莫非郭大侠有作战安排,需要破虏去执行,他才回来不到两个时辰啊!江湖传说郭大侠大仁大义,为国为民,破虏有乃父之风,这可真是名不虚传啊!”
郭靖道:“小小虚名,不足挂齿。谢过二位姑娘,军中有事,我等先行告退。”
征得无双和程英同意,郭靖将屠龙刀交给破虏,让破虏回家准备,自己去召集部属。
不到半个时辰,所有人集合到位,郭靖向众人下令道:“今日,我儿破虏欲带领一千名勇士,去攻打蒙古军营,谁愿同去?”
众将士群情激昂,争先恐后,破虏上前道:“我们只是诱饵,主要目的是把蒙古人引导襄阳城下,只需要一千人,人多了不行,在进城时容易堵住城门,蒙古人趁机攻进来就得不偿失了。一定要弓马娴熟,八百人随我去挑战,剩下的二百人在马尾绑上树枝,故布疑兵,只要引敌人到城下就算成功。”
这一千人很快就选好了,个个精神抖擞,破虏更是银盔银甲,胯下骑着父亲的乌骓狮子马,威风凛凛,手提屠龙宝刀,更是显得霸气十足。众人准备停当,就直奔蒙古军营而来。
此时刚过午时,阳光照得破虏的盔甲闪闪发光,有如神兵天降。蒙古大军的斥候早已报到军中,破虏等人走到离蒙古大营约一里左右停了下来。
阿术元帅受重伤
破虏等人在离蒙古大军一里远停下来,只是远远地摇旗呐喊,擂鼓助威。蒙古大人不明就里,不敢轻举妄动。
阿术元帅得报,因为宋军很少主动进攻,上次主动进攻,就是想试试“火牛阵”,这次又是为了试什么?
阿术不想贸然出动,就召集重将官商议,为稳妥起见,还是先观察敌人意图,再做决断。只见斥候们不停地被派去打探对面消息。
破虏带领着一千号人,摇旗的摇旗,呐喊的呐喊,扬尘的扬尘,闹腾了半个时辰,对面不仅没出来一个人,连个屁都没放。
阿术随父亲征战多年,在忽必烈麾下与宋人作战不下百次,对于宋军的诱敌手法还是很熟悉的,破虏等人在那摇旗呐喊,扬土飞尘,无非就是想让蒙古人出营,他们再出其不意。
破虏等人左等不出来,右等没动静,就想着要不要再靠近点,朝对面叫骂,看他们出来不?
大家就停准备往前走一些再说,结果刚一起步,蒙古军营里突然出来一支人马,朝这边冲过来。
破虏等人拍马扭头就跑,幸亏破虏等人的马跑得快,要不然对面这么一冲,他们可就惨了。
阿术打仗这么多年,早就成了老狐狸,对于破虏的小把戏,他心里清清楚楚,要破他们,就得用突然袭击,吓他们一下。
破虏等人前面跑,蒙古人后面追,眼看要追上时,郭靖派来接应他们的人从两面斜刺里杀出,三下五除二就把追击破虏的那些蒙古人打得落花流水,众人一起回城,赶紧关了城门。
阿术派出去的斥候回报,前军被宋军杀败,刚才那些人装神弄鬼那么半天,目的就是引蒙古大军到他们预设的战场,合力围攻。
阿术作为一军统帅,本应以大局为重,却因个别将领意见提的太凶猛,有的说阿术胆小如鼠避战自保,有的说他丢下出战的兄弟们不管,又不肯为兄弟们报仇,寒了将士们的心。
将士们七嘴八舌得讨论,让阿术也怒火中烧,这么多年来,他带领的蒙古勇士们何曾折过锐气,这口窝囊气他可咽不下。更何况忽必烈刚刚北上平叛,正需要他这边打一个大胜仗鼓舞一下士气,给大汗提升信心。
结果胜仗没打着,还落得一身埋怨。让人感觉是大汗刚刚离开,阿术就吃了败仗,是阿术名不副实,无法独当一面。
阿术也是蒙古大军当中个顶个的悍将,若他真是一个草包,忽必烈也不会留下他担当攻打大宋的总指挥。
他兀良哈·阿术,蒙古人一般称之为阿术,从军以来战果累累,还无人质疑过他的能力。
在历届蒙古大汗眼中,他是一位战神级的名将、猛将,他一生南征北战,参与降交趾、平大理、收服诸部等战役,二十多年间,参加过一百多场大小战役,从来没有任何败绩。
而且阿术人品很好,兼备智信仁勇等优秀品质,这就是人们心目中战神的典范。
如今在这小小的襄阳城下,能征善战的大将军阿术受到了质疑,还有不少人人谩骂、攻击他,不打宋人一下,不给这些将士们个下马威,以后的仗还怎么打?兵还怎么带?
阿术打起仗来很睿智,从来不会贸然进击,在充分掌握战场讯息的前提下,他总是能够快速做出决策,能够稳、准、狠地打击对手。
阿术率军抵达襄阳西南的马虎头山后,首先对襄阳做了一番调查,发现襄阳城坚池深,而且粮草充足,非强攻可下,于是决定引蛇出洞,伺机攻城。
可是郭靖下令紧闭襄阳城各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入,不给阿术任何攻城的机会。
蒙古大军盘踞在襄阳城下,一连挑战了几个时辰,也不见宋军出来应战。蒙古众将士逐渐失去了耐心,刚到城下时,还有些担心宋军会突然袭击,可是等了那么久也不见城内有任何动静,他们就寻思是不是宋军怯懦,不敢应战。
一来阿术刚刚被忽必烈任命为蒙古攻宋大军主帅,人心未服;二来蒙古大军向来彪悍不惧危险;三来为了收服汉人,已不再用俘虏作为前导开路,就有人慢慢向襄阳城靠近。
上次忽必烈带人攻襄阳城时,城上还没有三弓床弩,而且当时宋军新败,无心恋战,所以蒙古大军兵临城下,向城里面放箭。
这次宋军有所准备,且加固了城防,蒙古大军离得远,无法把搅射到城里,所以这次交手宋军心态比较平稳,一直在等着蒙古大军靠近。
随着时间推移,蒙古大军越来越靠近襄阳城,郭靖刚弓弩手做好准备,就等他一声令下。
一些胆大的蒙古士兵已经上了护城河上的浮桥,正准备向城门发起冲击,后面有很多蒙古士兵在跟进。说时迟那时快,随着郭靖大手一挥,一百多张床弩一齐发射,有碗口那么粗,将近一丈长的箭杆向那些蒙古人飞去。
霎时间,蒙古士兵惨叫声不绝于耳,有的士兵跑的慢,直接被后面士兵骑的马冲撞,踩踏致死致伤的人不计其数。
第一波发射完毕,第二波接着发射,蒙古士兵人数众多,随便射过去,都会倒下一大片,只见他们的前军夺路而逃,后军还不明就里往前走,蒙古大军乱成了一锅粥。
一百多张床弩一连发射了五波长箭,杀的蒙古士兵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气势,破虏早就按耐不住内心的洪荒之力,向父亲请缨。
郭靖也没多说话,令旗一挥,让破虏带领自己麾下最能打的龙虎营一万八千人去追击蒙古大军。
郭破虏手提屠龙刀,胯下乌骓狮子马,打开城门,带领一万八千大宋勇士,向蒙古大军冲了过来。
蒙古士兵刚刚经过三弓床弩的袭击,惊魂未定,现在又有凶神恶煞般的士兵们冲过来,他们的三魂七魄早已经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眼疾手快的蒙古士兵见状不妙赶紧跳河,跳了河的那些人,会游泳的还有可能保住一条性命,不会游泳的就只能留个全尸了。
眼看郭破虏带人冲了过来,阿术却异常冷静,他挥动令旗,让那些还比较清醒,能够听他指挥的蒙古士兵排开阵型,迎战宋军。
破虏等人也很惊讶,人们常常认为“兵败如山倒”,只要敌军阵型被冲乱,就一定能造成他们军心不稳,趁此机会就能打退敌人。
可是阿术的临敌指挥,刷新了破虏的认识。以往的他见过宋军和蒙古军交手时,有许多“兵败如山倒”的情况。
可今天他对面的阿术将军,愣是把充满恐慌的,已经被冲散的队伍,在他眼前用极短的时间又重新整合起来。
以前破虏只是听说过现任蒙古大军统帅阿术在战场上对敌人的预测准确,面对机会沉着果断,忠勇奋发,身先士卒,令手下将士感叹佩服,争先恐后地拚死效力。现在自己终于有机会与阿术这样的名将交手,内心激动不已。
破虏拍马向前,直取阿术,只见阿术也不说话,抄起随身携带的长枪,就来迎战破虏。
破虏的屠龙刀舞得虎虎生风,阿术的长枪也毫无破绽,二人拆了一百多招,破虏暗暗称奇。父亲郭靖是大宋一等一的高手,自己与父亲对拆,也就能接父亲三百招左右。姐夫耶律齐的武功博杂,虽然没有正式和他比试过,可也不相上下。
现在遇上了这么厉害的敌军元帅,一百多招里都没有找到他明显的破绽,两人越打,破虏越感觉心里没底。如果短时间内无法破解阿术的枪法,就要赶紧想办法脱身,要么继续追击蒙古士兵,要么赶紧回城坚守,与阿术干耗着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破虏突然点头,拍马就走,阿术紧追不舍,只见破虏突然之间勒住了马缰绳,阿术勒马不及,直接被破虏在后背砍了一刀,幸亏马没勒住,阿术往前闪了一下,破虏的这一刀只是重重地伤了他,要是他也勒住了马,可能就被破虏一刀下去砍成两段了。
破虏这一刀下来,阿术麾下的人都看得真真切切,不久前还埋怨过、谩骂过他的人,都开始有些后悔了,赶紧冲上前去,把主帅救了下来。
破虏也不含糊,抡起宝刀砍瓜切菜般地一连击杀对方十几个人,蒙古人拼了老命,才把阿术抢了回去。阿术虽然身受重伤,可是意识十分清醒。
已经受伤的阿术,仍然在指挥着自己麾下的将士们一定要立住阵脚,一排一排向宋军放箭,谁也不准贸然出战。
论射箭,蒙古大军不仅是训练有素这么简单,他们就是以此为生的,草原上的汉子,几乎各个都能弯弓射箭。而大宋自太祖以来,一贯重文轻武,吟诗作词是其所擅长的。连驻守边关的将领们,都常有填词作赋的兴致。那么可想而知,当蒙古人用自己的强项来对付宋人时,宋人是肯定抵挡不住的。
破虏一看敌军在阿术的指挥下,不仅没有大溃败,而是稳守反击,并且敌军慢慢取得优势,己方将士们出城追击时,并没有携带盾牌,很多人被蒙古士兵射杀,蒙古人很可能会反败为胜。
破虏知道带兵打仗不是单打独斗,一定要以大局为重,将士们的生命一定要重视,不能只顾自己杀得痛快。
破虏带领着几百亲兵,左格右挡,掩护着随他出城的将士们慢慢退回城里。他让将士们且战且退,绝不能乱了阵脚,否则蒙古大军冲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破虏立功被嘉奖
只见出城的宋军在破虏等人的掩护下,有条不紊地退入城内,破虏等人也且战且退,阿术为了防止宋军诱敌深入,命令蒙古士兵追到离襄阳城两里,就不能再前进了。
破虏等人一撤进城里,襄阳城立马紧闭城门,城上那些操纵床弩的士兵准备就绪,只要有蒙古士兵靠近,就用床弩教训他们。
阿术让蒙古士兵千万不能离襄阳城太近,离开两里多远,正好在三弓床弩的射程之外。蒙古士兵不再向前,宋军的三弓床弩又无法发挥作用,两边就此罢兵。
阿术回到蒙古大营,蒙古士兵们再也没有任何不满情绪了,一改往日的习气,全都表示愿听从元帅号令。经此一役,阿术获得了众人认可,蒙古大军也知道自己的主帅勇武过人且满腹韬略。虽然有一些人员伤亡,可是蒙古大军内部却空前团结,可谓是皆大欢喜。
此后,阿术一边养伤,一边整顿军备,伺机再次攻击襄阳城。一日,阿术驻马虎头山,观察其周围山川地形及宋军的布防情况。他指着汉东白河口,对随行的诸位将领说:“如果在这里修筑堡垒,可以截断宋军粮道,这样我们就可以拿下襄阳了。”
阿术将此建议上奏大汗忽必烈,忽必烈大加赞赏,立刻了批准他的建议。而且忽必烈在回复阿术的信中给他加官进爵,准许其便宜行事。
蒙古大军在得到忽必烈首肯后不久,就在阿术所指的地方修筑了鹿门、新城、白河等堡垒,与宋军对峙。
宋朝的军事重镇襄阳和樊城遥相呼应,两城之间只隔着一条汉水,宋军在江中打下很多木桩,并用铁锁链连结起来,在上面搭建浮桥,方便人马通过。
蒙古军为了围困襄阳城,就连夜锯断了江中的木头,用斧头劈开铁锁,焚烧了浮桥。
眼见襄阳和樊城之间的联络通道被蒙古人切断,郭靖心急如焚,派出一批批使者,去临安府求援,结果使者带回来一封封的回信,里面写的尽是对郭靖的溢美之词,还有对破虏战功的嘉奖。
郭靖和破虏父子俩看着这嘉奖信一封接一封地送达,心中愤懑不平,二人把信件传阅下去,众将士看到信中所写,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冲到临安城的大殿上,把昏君奸臣一个个剥皮碎骨,才解心头之恨。
破虏等人用生命和鲜血去跟蒙古人战斗,立下赫赫战功,却只得到了朝廷夸夸其谈、华而不实的嘉奖。信中多次求援,却始终不见朝廷派一兵一卒前来,襄阳城周围全是蒙古人,他们虎视眈眈,随时有可能攻进城来。
郭靖看着围城的蒙古人只是把营寨扎在离襄阳城两里以外,那些蒙古人干脆就不靠近襄阳城,三弓床弩既然威力强大,那就待在它的射程以外,先确保自己安全再说。
阿术一边让一部分军队把襄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他自己带领另外一部分部队专门攻打援军。
其实得知蒙古大军围攻襄阳,贾似道先前派过夏贵领兵去送粮援救。可是这个夏贵贪生怕死,一路上都在盘算怎么脱身。
夏贵一路上胆战心惊,刚把粮食送进襄阳城,就赶紧找个借口逃跑了,他担心自己遭到蒙古大军的袭击,就快马加鞭往回赶。
怕什么偏偏来什么,结果夏贵刚刚跑到新城,就被早就以逸待劳等在那里的蒙古水军给截住了,双方一交战,宋军登时就遭到惨败,贾似道得到夏贵被蒙古大军袭击的消息,又派范文虎前去援救,范文虎风尘仆仆赶到新城,又被蒙古军击败,逃了回去。从此范文虎得了恐惧症,尤其是见了蒙古大军,每战必败。
郭靖一看自己没法求来朝廷援兵,就去找襄阳城朝廷任命的主将吕文焕,说明利害,吕文焕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郭靖和吕文焕领着襄阳城的将士们困守孤城,几乎天天都派人去临安城求援,使者一拨接一拨向临安去了,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可是襄阳城还得守,希望还得有,接着派人去呗。
不只是郭靖和吕文焕,襄阳城的老百姓也天天都盼着朝廷发兵来援,可贾似道根本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整天和群妾趴在地上斗蟋蟀,玩得不亦乐乎。
理宗皇帝派钦差去找贾似道进宫议事,贾似道生气地说:“什么钦差不钦差?就是陛下亲自来了,也得等我斗完蟋蟀再说!”有贾似道这样的败类在朝廷,襄阳城前途堪忧,大宋朝的江山迟早都会败送在他手上。
等到贾似道斗完蟋蟀,这才慢慢悠悠去见宋理宗。听说襄阳城战事吃紧,贾似道看朝中已无可用之人,只好又派范文虎率十万大军去救援。
毫无疑问,范文虎是个名副其实的草包将军,逢战必败,平生一次胜仗都没有打过。他刚刚率军到达襄阳城外的鹿门,就被蒙古水军杀得片甲不留,救援襄阳城的十万大军就这样全覆没了,他自己也毫不犹豫地向阿术投降了。
阿术一来不齿范文虎的为人,而来又不愿意与这样草包的人同朝为官,找了个借口,就让人把范文虎用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用麻袋装了,直接扔江里喂了鱼。
郭靖与吕文焕在襄阳城苦苦巴望着援军的到来,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了,却被阿术带兵于半道截杀,援军还没进襄阳城,就“为国尽忠”了。
破虏几次三番想带人出去接应范文虎,都被蒙古大军用弓箭硬生生给射得退了回去,只得作罢,眼睁睁地看着援军的旗帜一面面倒下,直至全军覆没。
朝廷好不容易派来的十万援军全军覆没,让郭靖懊恼不已,正手足无措间,黄蓉来到大营,走到郭靖身边耳语了几句。
郭靖立马起身,随黄蓉来到家里,径直走到书房,黄蓉拿出来一个小字条,递给郭靖。
郭靖十分诧异地把小字条接了过来,上面写着:“今夜丐帮人马到襄阳西门,万望接应,齐。”郭靖黄蓉二人对耶律齐的字非常熟悉,此字条定是耶律齐飞鸽传书送进来的。
白天蒙古大军刚刚与范文虎带来的十万人马血战了一番,想必早已经筋疲力尽,耶律齐回来的正是时候,可以趁敌军疲劳,在夜间神不知鬼不觉地迎他入城。
好不容易捱到后半夜,郭靖派破虏带领一万人马,放下西城门的吊桥,人衔枚马勒口,通过了敌人的堡垒,与耶律齐汇合。
破虏与耶律齐一见面,便朝天上发射了两枚号箭,郭靖带人从城内往外冲,破虏和耶律齐带人从外往内冲,直奔蒙古人设置的堡垒而来,顿时,喊杀声震天响。
好多蒙古人在梦中就身首异处,有的匆匆忙忙爬起来,武器还没拿到手,就被宋军给消灭了。郭靖与破虏两边合力,不大会功夫就端掉了西门外的堡垒,当阿术接到消息想来救援时,为时已晚,破虏与耶律齐早就在郭靖的接应下撤进了城里。
第二天天刚亮,蒙古大军又来了,又在刚刚被破坏的西城门外堡垒处,修建新的堡垒,而且新的堡垒上面还有很多大型抛石机,看来阿术是铁了心,一定要打下襄阳城来,才能回去向忽必烈覆命。
阿术这边修建新堡垒,安放抛石机,忙得不亦乐乎。郭靖这边虽然有了耶律齐刚刚带进城来的一万余丐帮帮众,可兵力仍然是最大的短板。
原先驻守襄阳城的八万将士,经过几场大战,折损了近一半,而且两年多时间了,几乎没有得到有效的补充。
朝廷那边几年不见派来一个援军,好不容易派来十万大军,还没进城,就被蒙古人打得全军覆没。指望城内这五万余人和对面二三十万骁勇善战的蒙古大军硬碰硬,那纯属痴心妄想。
人数不够,那只能智力来凑。依托襄阳和樊城的地形来做文章,是郭靖一贯的做法。
襄阳地形,西面靠山,其他三面靠汉水,又与对面的樊城互为犄角,自然易守难攻。不过,从古至今,襄樊易手次数并不少,光有宋一朝,就曾数次易手!地形是死的,人是活的,关键看你如何依托他来构筑防御。
郭靖又派兵在襄阳和樊城间深植立柱,以铁桥相连,既能阻断敌军“插足”,又能联络两城。再加上地形狭窄,靠山夹水,敌军不论来多少兵,受空间所限,每次能登岸作战的兵力都很有限,何以攻破坚厚城墙?
只是靠城墙来挡住蒙古人的进攻,绝对不是明智之举,必须要与外界联络上,不停地向朝廷求援,才能确保襄阳城无虞。
为了保持与外界的信息联系,郭靖和吕文焕派出很多人趁夜间潜水出去联络,只要有一两个能够成功出去的,就会联系上朝廷,求援就有希望。
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偶然的一个机会,蒙古士兵发现了这个套路,就让人在河边时时看着,发现有移动速度不正常的水草就立马捞上来!于是,潜水出去的路被彻底堵死了。
忽必烈在北方平叛成功以后,改蒙古国号为大元,为了提高水师的战斗力,忽必烈砸了重金,造船五千艘,让汉人投降将领例如刘整等,负责前线督造战舰,同时又操练了水师7万余人,日夜训练。大多数蒙古水师都是汉人为主。只是指挥权在阿术手上掌握着。
在蒙古人一天天打造军器,训练水师的同时,我们的大宋王朝正在一天天自杀式地决策着。
由于郭靖幼时在蒙古草原长大,而且在成吉思汗帐下效过力,而且跟蒙古王子托雷是结义兄弟,有这样的经历,宋廷对于郭靖那是一万个不放心。
朝廷中不断有人呼吁以经营襄阳有经验的高达代替郭靖。郭靖也听到了这个传闻,心里虽然很不是滋味,却并未发作,而是一以贯之地去做好分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