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天下第一号重阳
三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只听见马蹄声响个不停,鸟儿虫儿都已经累得受不了了,睡了的睡了,歇了的歇了。
最终还是实在无聊的独孤信打破了平静,他接着讲述那些关于杨过的故事:“当年断臂的先父在神雕的指引下,来到了‘剑魔’独孤求败的隐居之地,此时的‘剑魔’独孤求败早已作古,碑上刻着他的自传,‘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可是,江湖上关于独孤求败前辈的事迹,怎么知之甚少,甚至无人知晓呢?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石猛想了想,便说道:“一般的武林高手,败给天下第一,都会高兴上三个月。例如‘诗仙’李太白跟天下第一剑客裴旻比剑,输了之后就大言不惭地声称自己为天下第二剑客。那为什么败在独孤求败前辈剑下的人,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这事呢?难道是独孤求败前辈把自己的对手全部都灭口了吗?这也不对啊!因为他在剑冢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深谷。’一把宝剑,因为误伤了人,就弃而不用,他又怎么能够将所有的对手都灭口呢?”
此时杨逍也接着说道:“我琢磨这个问题也很久了。既然他打遍天下无敌手,自然也会名满天下,怎么可能无人知晓?毕竟独孤求败老前辈留下了深刻的武学境界感悟及绝世宝剑,亦留下了神雕这样的神异宠物,并启发了‘神雕大侠’,使之成为了绝顶高手,倘若他真是一个浪得虚名的高手,恐怕做不到这些吧。”
独孤信和杨逍二人的观点其实也是相似的:“是啊!他留下的深刻的武学境界理论,纵使是我父亲这样的绝顶高手,终其一生也未达到其‘无剑胜有剑’的境界。他‘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感慨也并非是狂妄自大,他留下的绝世宝剑也非常人能够驾驭的。就连他留下的神雕这样的神异宠物,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去启发断了臂的我父亲,使之成为绝顶高手,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叹服。独孤前辈的一个宠物都可以教出来一个绝顶的武林高手,倘若他真是一个浪得虚名的高手,恐怕他自己出来教,也做不到这些吧。”
石猛点点头道:“照独孤求败前辈自己刻在剑冢上的话来推断,独孤求败前辈当年也是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行侠仗义,杀尽奸人,并且他痴迷武学,败尽天下英雄豪杰!天下更无抗手!可见其与当时的武林人士武功差距之大!独孤求败前辈自称一生未尝一败,晚年的他因为在世间再也没有对手,于是选择在剑冢之中隐居。”
杨逍此时却提出质疑:“真正打败天下无敌手的高人,想隐姓埋名,躲藏起来,想不被世人所知,都是很难做到的。就拿全真教的开山祖师王重阳来说吧,他抗金失败之后,一个人躲进古墓中,想过隐士一般的生活,马上就有人(林朝英)找上门来提亲,而且求亲不成,二人还做了邻居。一个开创了鼎鼎大名的全真派,另一个开创了神秘的古墓派。王重阳本不想扬名立万,可是后来天下间人人都知道王重阳是武功天下第一,而且第一次‘华山论剑’,他真正地夺取了属于自己的天下第一名号,赢得了《九阴真经》的保管权。两相对比之下,独孤求败前辈的默默无闻,总有一种感觉索绕心头:他‘天下更无抗手’好像就是骗人的。且说他纵横江湖三十余载,在这三十年间,他一直没有遇到过一位对手。这说明他是挑战过当世的许多位有名望的高手的。可令人大惑不解的是,既然他的武功这样惊世骇俗,为何江湖的人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号呢?而且江湖上也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任何有关于他的记录,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直到‘神雕大侠’杨过出现在剑冢,看到他遗留在剑冢上的文字,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这样一号人物存在过。由‘神雕大侠’杨过见到神雕后,根据神雕的年龄推断,独孤求败和王重阳差不多是同属一个时期的人物,可偏偏人家王重阳都知道去搞一个‘华山论剑’,与天下英雄去比试武功高低。独孤求败前辈既然说自己纵横江湖几十年,为何不去华山之巅,与天下最顶尖的高手们挑战一番,夺取一个武林人士公认的天下第一称号呢?独孤求败一生求一敌手而不可得?真可以说是把牛皮吹上了天。真正的绝顶高手,行事说话一向都是非常低调的,武功越是高强的人物,行事便越是低调。只有武功不济的人,才会扬长避短,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久而久之,他们的口上功夫自然练得是极其了得。那些武功不高,却谁都不惧的人物,还是大有人在的,比如江南七怪之首,人称‘飞天蝙蝠’的柯镇恶、灵智上人之流。独孤求败前辈的能力虽然被严重高估,但是他留在剑冢里的那些话,能让陷入人生低谷中的‘神雕大侠’杨过天真地信以为真,重拾勇气,并坚强地活下去,击败他平生最大的对手金轮法王,后来终于成为跻身五绝的绝顶高手,也算是他不可抹杀的一大功劳了。”
独孤信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去解释这些,但是要说独孤求败与王重阳生活的时间差不多,也是很有可能的。那神雕原本是‘剑魔’独孤求败的伙伴,可以说是大型猛禽。它是杨过的半师半友,身形甚巨,形貌丑陋之极,鸟鸣声极美,全身羽毛疏疏落落,毛色黄黑,显得甚是肮脏。雕钓嘴弯曲,头顶生着个血红的大肉瘤,双腿奇粗,有时伸出羽翼,却又甚短,有一番威武气概。因为曾经是‘剑魔’独孤求败的伙伴,且天生神力,也与独孤求败相处时日渐久,对于独孤求败练武的情形耳濡目染,因此它也拥有骇人的武力。杨过在断臂之后,因与神雕练习玄铁重剑搏击技巧,而短时间内功力大增,在杨过等待小龙女的十六年期间,神雕亦与杨过一同闯荡过江湖,杨过也因此被人称为“神雕大侠”。但是关于神雕的寿命,独孤信却有不同的看法。
第一百二十六章朱果蛇胆助寿长
独孤信想了想,便开口阐述自己的想法:“我父亲所推算的神雕年纪,我感觉并不准确,因为他只是根据一般的雕来推算。但是这神雕堪称是一大神兽,它不仅实力非凡,且极通人性,最关键的是它的寿命极长,肯定比一般的雕要长寿得多。神雕是剑‘魔独’孤求败的宠物,它与独孤求败关系莫逆,独孤求败并不是将它当做畜生,而是将它当成自己的朋友,久而久之,神雕便有了一股傲气,对谁也不客气。独孤求败无敌于天下后,就与神雕隐居在深山老林中,从此不问世事。以独孤求败的武功修为和境界,他虽不如神雕那般长寿,但也比一般人要活得长。在独孤求败死后,时代更迭,许多年过去了,他的尸骨早已化为尘土,在江湖武林之中,曾经叱咤风云的他,甚至连一个名字都没有留下,他已然被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中。然而令人奇怪的是,神雕依旧活着,它尽管已经年迈,可仍旧精神奕奕,仍旧傲然无比,更是指引着后人继承独孤求败的衣钵,走上强者之路。神雕虽然是异种,但它并非传说中的千年神兽,也并非什么上古异种,它之所以能活得比普通的族类还要久,这主要是独孤求败的功劳。神雕通人性,这归功于独孤求败。若非遇到独孤求败,神雕尽管在禽兽中不凡,但始终是禽兽,怎么也通不了人性。直到他遇到人,遇到了独孤求败,在独孤求败的影响下,它逐渐通人性,有了人一样的脾气性格。然而这时的神雕还很弱小,独孤求败怕它如普通的雕类一样不过短短几十年的寿命,早于自己死去,于是满天下寻找奇珍异果喂食神雕,令它体质变异,寿命延长。独孤求败之所以隐居在襄阳城外,是因为他在这里发现了一种朱果,这种朱果很神异,对人有不小的增补作用,对神雕的作用更强。在朱果的增补下,神雕体质发生变化,它的体型增大,翅膀退化,生命力越来越强,在独孤求败百年之后,神雕依然吞食朱果,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后来它遇到受伤精气流失过多的我父亲,便以朱果喂食他,使他恢复元气。而且除了襄阳城外深谷中的朱果,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蛇胆,这里的山林间生活着各种蛇类,神雕以蛇胆为食,同样增强了生命力,体质发生变化,后来它遇到我父亲时便以蛇胆喂食过他。神雕是异兽,体质与人大不相同,对朱果和蛇胆都能充分吸收,而人体对朱果和蛇胆的吸收并不明显,所以独孤求败并不能以朱果或蛇胆来续命,我父亲也没有持续以朱果或蛇胆来增补自己。所以在独孤求败百年之后,神雕还能活那么多年。”
石猛也百思不得其解,他还是将信将疑地说道:“我跟杨兄弟并没有考虑那么多,这神雕究竟多大年纪,没人能够说得清楚。虽然它武力惊人,但是对于自己的年纪,它也没法告诉人。如果说神雕活了一百多岁,那很有可能独孤求败老前辈去世之后几十年它才见到独孤贤弟的父亲杨大侠,如果再往前推上七八十年,很有可能第一次华山论剑时的那‘天下五绝’年纪尚轻时,独孤前辈已经隐居深山了,此时的他百无聊赖,才收了神雕作为自己的伙伴。”
杨逍觉得石猛说的有点道理,他也忍不住发言了:“独孤求败前辈有着极高的人格魅力,他剑法一流,高傲孤独,一生求一败而不可得,着实非凡。独孤求败和前期的黄裳应该交过手,因为剑冢里写的是紫薇软剑因为误伤一名义士而被他弃之山谷。我记得黄裳当年带兵剿灭明教的时候,明教请了一名高人助拳,才侥幸击退黄裳的。当年很有可能是明教利用独孤求败前辈好斗的性格,欺骗他与黄裳二虎相斗,结果独孤求败误伤了黄裳,解了明教的危机。不过因为此次打斗,独孤求败与黄裳惺惺相惜不是不可能,因为他用紫薇软剑伤了他很佩服的义士,他懊悔之下弃剑于山谷之中,而且自责了好久。而黄裳因为剿灭明教失败,颜面尽失,因此负气而走,他也隐居深山,总结自己平生所学,耗费多年心血,最终著成《九阴真经》。后来黄裳武功大成之后,却再也在江湖上找不到老对手独孤求败的踪影了,因为此时的独孤求败早已隐居山林,潜心整理和总结自己的练武心得。据我推断,这‘独孤九剑’是独孤求败晚年隐居时总结出来的。所以说很有可能独孤求败跟黄裳曾经交过手,但是独孤九剑没有较量过《九阴真经》。如果真的这么解释,独孤求败生活的年代和他纵横江湖的故事,才有可能说得通。不过独孤求败前辈一生究竟经历过什么,还真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毕竟斯人已逝。不过讨论这些东西,无非是让自己更能安稳。”
独孤信笑道:“其实咱们三个人无论怎么说,也无论说什么,都不能否定独孤求败老前辈的功力与眼界,更不能抹杀独孤求败老前辈的贡献。说他没有留下自己的英雄事迹也好,说他没有让当时以及后世的人记住也罢,哪怕刚才杨逍说的,他跟《九阴真经》的作者黄裳惺惺相惜,或者说是渊源颇深,谢谢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但是无论如何,我的父亲当年断臂之后,遇到了神雕,得到了独孤求败老前辈的玄铁重剑,更对他五种剑境的论断赞赏不已。如今的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走投无路之时,学会了独孤求败老前辈的杰作《独孤九剑》。自从学了独孤九剑,我从来没有荒废过自己的武功,而且对于独孤九剑的奥秘,我也从来没有停止过探索。”
此时的石猛怕杨逍和独孤信二人钻牛角尖,便赶紧岔开话题:“谁也没有否定过独孤求败老前辈,更没有否定过他老人家自创的‘独孤九剑’,我们说的还都是猜测,都没有被证实。正如神雕大侠在剑冢里所见所闻所感,都是根据神雕和那几柄神兵利器所推测的一样。”
第一百二十七章杨逍为人颇倔强
此时的杨逍却不依不饶,他倔强地认为自己对独孤求败平生事迹的猜测是对的:“石大哥且不要着急下结论,虽然我们都是在猜测,可是我们可没有胡乱编造。这些也都是根据事实推断出来的,被证实也是早晚的事。”
石猛却不想跟他纠缠:“无论独孤求败老前辈经历过什么,那都不重要了。只是这独孤九剑究竟危机如何,我们还需要实战检验。例如上门挑战、摆擂台等形式,在临敌应战时总结经验、教训、技巧和招式什么的,都需要多次比试才能见证其威力。”
独孤信也不能眼看着石猛和杨逍二人就此争执起来,他就说了一句公道话:“不管独孤求败老前辈一生有多么传奇,有多么不凡,他都已经作古了。平心而论,独孤求败老前辈本人我确实不了解,但是他的独孤九剑我还真是懂一点。就这独孤九剑的总诀式,我琢磨了五六年,也有许多没有参透悟透,说它博大精深真的不为过。”
独孤信一说这,正中石猛的下怀,他张嘴就来:“要说这总诀式,我倒是记了个大概,要不我背一段你们听听:‘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巽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
石猛这不开口倒好,一开口倒把独孤信和杨逍二人给震住了,这哪里是过目不忘啊,这是过耳不忘,独孤信就念了一遍,石猛却一字不差地给记住了,而且他还字正腔圆地给背出来了。
独孤信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年跟随柳贯先生读书时,就是因为博闻强记,过目不忘,才让柳贯先生分外器重的。谁成想,一个草莽英雄居然有这等能耐。而且独孤九剑最关键的就是总诀式,一个人如果想要练习独孤九剑,只有琢磨透了总诀式,才能研习其他部分。
况且独孤求败当年先是创练出统领独孤九剑的第一招“总诀式”,以此为基础,后又演绎出破剑式、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破气式八大新剑法,“以无招胜有招”为其剑学精义,使得他所创的剑术空灵飘忽,令人无从捉摸,成为天下无敌剑法。
一套完整的独孤九剑共有九式,自第一式“总诀式”作为根本,进而演化出八式剑招,意之所至,剑随之到。要想领悟“独孤九剑”内功要领,就要把握好独孤剑学的精气真髓,而这个精髓其实就是九剑第一式——“总决式”,三百六十种变化,用以体演总诀,须得朝夕念诵,方可烂熟于胸,后可融会贯通。
石猛就那么一会功夫,就记住了全部的独孤九剑总诀式口诀,以他的资质,要参悟这独孤九剑的奥秘,将自己的武功境界再度提升,想必不是难事。
独孤信心想:“不是一般概念中的剑法招式,而是一套非常新颖的武学理论,要练习必须看悟性,因为这不是动作有多难,难到做不出来,而是练习者脑袋想不想得到的问题,基本上用禅宗顿悟的模式就比较容易理解。根据独孤求败的本意推测,他就是把人能做到的动作,全部拆解,透过分析对手的目前姿势,他能做到的动作有哪些?对手哪个部位、哪条肌肉有动作的征兆,推算他下一步可能是什么招式?这就是所谓的‘料敌机先’,也就是独孤九剑的真正精髓(并非是破招)。有了‘料敌机先’的能力后,独孤九剑的基本功就算完成,这主要是‘总诀式’的内容,到这个阶段,只要努力就可以练成。要看练习者悟性的地方在于,知道对手的动作之后,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呢?把主要常见的动作、情形,归纳成几个公式(或说是套路、围棋定式之类的东西),这就是后面的八式。所以这独孤九剑的实质很容易理解,就是用总诀式的种种变化来推演整个剑式。”
正当独孤信陷入沉思之时,杨逍又开始表达自己的观点了:“天下武学都是有招式的,只要有招,就一定会有破绽不在。无招不是没有招,而是不拘泥于固定的招式或者形式,随机应变。而且独孤求败老前辈方面提出的剑境理论,最高的境界就是‘无剑’阶段,练到这个阶段的时候,与人交手之时根本不需要武器了,而是用极强的内力如震慑对手,例如郭大侠的‘降龙十八掌’、一灯大师的‘一阳指’和‘神雕大侠’自创的‘黯然**掌’等武功,基本上都不会用到武器。可是独孤九剑练习初期,没有武器根本不行。”
独孤信笑道:“杨逍弟弟,你还是心太急了。独孤九剑练习初期用剑,那是要了解各种武功的招式与动作,而且是习练者自身的功力根本无法达到后期的那练出无形剑气的‘无剑’阶段。无剑时期,进攻手段乃是随手凭空虚点挥刺,通过徒手发动剑气来攻敌制胜。以剑气攻敌,相比于以实剑攻敌,最大的优势便是出手的速度。而大理段氏祖传的‘六脉神剑’,就是以无形剑气来攻击对手,只是从段誉以后,这‘六脉神剑’失传了,实在可惜!想当年丐帮第九代帮主乔峰在见到段誉那无形有质的‘六脉神剑’时,就曾心想:‘使剑全仗手腕灵活,但出剑收剑,不论如何迅速,总是有数尺的距离,他以食指运那无形剑气,却不过是手指在数寸范围内转动,一点一戳,何等方便?’剑术最高的境界便是无招胜有招,无剑胜有剑,因为无招可破,无剑可击,而且本身已可化为剑,世间再无任何武学不能理解、不能修习。世间武学,再无任何秘密可言。”
石猛此时也发言道:“‘独孤九剑’武学理论的核心,就是无招胜有招(不拘束、不拘泥于什么套路和招式,以最简单、最直接、最精准的招式来击败对手),招式非常简单、直接、精准;非任何招式可及,而且出击速度很快、意识超卓(发现对手破绽、自我判断如何出招、反应速度极快)因此,‘独孤九剑’并无固定的招式,是专门为破解别的招式而创。就像独孤贤弟所说,如果达到‘无招胜有招,无剑胜有剑’的境界,因为无招可破,无剑可击,本身已可化为剑,世间再无任何武学不能理解、不能修习。那么,独孤求败老前辈究竟有多厉害,我们可想而知。”
第一百二十八章通透之人看老庄
杨逍听到独孤信和石猛二人鞭辟入里的解说,心中顿起波澜,此时的他也感慨道:“独孤求败老前辈英雄一世,横行天下,打遍天下无敌手,却没有遇到真正的对手,也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百无聊赖之下,只能归隐山林,了此残生。最终埋剑、弃招,返璞归真,一切归零。正应了人生循环往替的道理。生来本是空空如也,最后还是空空如也,尘归尘、土归土。正所谓人生万象,尽归于尘。这是独孤求败老前辈给世人所传达的话语,这也是千百年前的哲人庄子遗留下来的思想,这也是独孤求败那‘无招’和‘无剑’的真实含义。这种境界,只有独孤求败达到了,因为这是他创出来的。”
独孤信一听杨逍说这番话,心里就开始琢磨,自己无论说独孤九剑的什么,杨逍都会跟他抬杠,抬完杠之后还会自己找一大堆理由证明自己不是在抬杠。
既然是杨逍主动提出来的庄子,那就拿庄子考考小杨逍,免得他总是找独孤九剑的漏洞,或者找独孤求败的错讹。
独孤信想了想,便问杨逍道::“杨逍啊杨逍,你刚才说的什么‘人生循环往替的道理,什么生来本是空空如也,最后还是空空如也,尘归尘、土归土。所谓的人生万象,尽归于尘……’这乱七八糟的东西,真的是庄子的思想?你了解庄子?”
独孤信这么一问不打紧,本来只是想岔开话题,引开杨逍的注意力。没想到这杨逍给当真了,他以为独孤信在质疑他,觉得他才疏学浅,是在蒙事。
杨逍胀红着脸(不过夜色中别人看不见),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道听途说,便口若悬河地开始了:“‘仁义’二字自古以来便被视为儒家思想的标志,二‘道德’一词却是道家思想的精华,自从老子著五千言的《道德经》开始,‘道德’二字就与道家绑在一起了。庄子所主张的‘道’是天道,是效法自然的‘道’(老子也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主张),而不是人为的残生伤性的。在庄子的哲学思想中,‘天’是与‘人’相对立的两个概念(后世的儒家却装神弄鬼,讲究什么‘天人合一’,从董仲舒开始,儒家就妖魔化了),‘天’代表着自然,而‘人’指的就是‘人为’的一切,是与自然相背离的一切。‘人为’两字合起来,就是一个‘伪’字。庄子主张顺从天道,而摒弃‘人为’,摒弃人性中那些‘伪’的杂质。顺从‘天道’,从而与天地相通的,就是庄子所提倡的‘德’。在庄子看来,真正的生活是自然而然的,因此不需要去教导什么,规定什么,而是要去掉什么,忘掉什么,忘掉成心、机心、分别心。既然如此,还用得着儒家所宣传的政治宣传、礼乐教化、仁义劝导吗?这些所谓的宣传、教化、劝导,庄子认为都是人性中的‘伪’,所以要摒弃它。在庄子看来‘不滞’,就是于自然无所违。不凝滞于任何思想、利益等任何事物,从而达到‘圣人不凝滞于物’的境界。吾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限的生命去极端的追求无穷的知识、利益,而忽略身边一切的美好这是滞碍郁滞的。庄子认为只有不滞于不滞,才可乘物以游心,而不被任何思想,利益所奴役,所累,才是全生。庄子在哲学上,继承和发展了老子的思想,认为‘道’是客观真实的存在,把‘道’视为宇宙万物的本源。他认为:‘道之真以修身,其绪余以为国家,其土苴以为天下。’其中的意思很明确,大道的真髓、精华用以修身,它的余绪用以治理国家,它的糟粕用以教化天下。又有如下论断:‘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无以得殉名,谨守而勿失,是谓友其真。’他认为人们不要为了人工而毁灭天然,不要为了世故去毁灭性命,不要为了贪得去身殉名利,谨守天道而不离失,这就是他所谓的‘返璞归真’。”
独孤信一听杨逍说得还挺有道理,他也想要跟杨逍论论庄子,略加思索,便开口道:“庄子认为,天人之间、物我之间、生死之间以至世间万物,只存在着无条件的同一,即绝对的‘齐’;主张齐物我、齐是非、齐生死、齐贵贱,幻想一种‘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主观精神境界,安时处顺,逍遥自得,而学‘道’的最后归宿,也唯有泯除一切差异,从‘有待’进入‘无待’。”
石猛在旁边幽幽地说道:“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
杨逍兴奋地说道:“东坡先生得了庄子的真传。庄子的文章结构,很奇特。看起来并不严密,常常突兀而来,行所欲行,止所欲止,汪洋恣肆,变化无端,有时似乎不相关,任意跳荡起落,但思想却能一线贯穿。句式也富于变化,或顺或倒,或长或短,更加之词汇丰富,描写细致,又常常不规则地押韵,显得极富表现力,极有独创性。庄子文字的汪洋恣肆,意象的雄浑飞越,想象的奇特丰富,情致的滋润旷达,给人以超凡脱俗与崇高美妙的感受。东坡先生的文章比起庄子的,文采和想象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论起意境和对同时代和后世的影响,庄子则更胜一筹,这是东坡先生望尘莫及的。可能是东坡先生生的比庄子晚了一千多年,也可能是东坡先生所处的环境,并不允许他像庄子一样肆意发挥,谁知道呢?”
石猛笑道:“庄子的散文在先秦诸子中独具风格,大量采用并虚构寓言故事,想象奇特,形象生动。此外,他还善于运用各种比喻,语言活泼风趣,睿智深刻。文章随意流出,汪洋恣肆,奇趣横生。总体来说,庄子散文极具浪漫主义风格,在历代散文中罕有其比,赢得无数文人学士的仰慕,这些东西是他独有的,其他人根本没法比,包括东坡先生。”
第一百二十九章动心忍性守寒窗
这一夜也确实漫长,为了避免尴尬和过分的无聊,无论杨逍说什么做什么,石猛和独孤信二人都要添一把火。
因为几个人相识时间并不长,有从来没有像今夜这样彻夜长谈过,很有可能这一辈子也就这一次机会了,所以人人都很珍惜,都想好好地表现自己。
独孤信如此内敛的人,有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开始表现自己,能够长话短说的时候,也会刻意地把话拖长,好好地表现自己的学识,这也是很少见到的情形。
不管独孤信也好,石猛也好,杨逍也罢,无论怎么说,他们的年纪仍然尚轻,为人处世之道和江湖经验,总不如那些中老年人拿得那么稳。虽然杨逍一直说独孤信城府深,为人稳重,可是无论怎样,那都是他的一家之言,也都是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眼里的独孤信。
要成为一个成功人士,至少需要有五个条件:第一,要自己很努力,很争气,文才武略都要拿得出手,还要人品好,人品是最关键的;第二,得要有人捧场,有人承认你的能力,你的学识,还有你的人品,越多人越好;第三,就是说你好,捧你场的人,一定要自己也是那种能力强,人品好,学识渊博,文武全才的人,最好是在江湖上,在官府里,在民间是那一言九鼎的人;第四,就是你要想成为一个成功的人,一定要保证自己活得足够长久,能够等到成功的那一天,整个汉末三国时代,最成功的人并不是当了皇帝的曹丕、刘备、孙权,也不是什么曹操、诸葛亮、周瑜、鲁肃,更不是关羽、张飞、吕布,真正厉害的人是司马懿,他活得够长久,熬死了所有的能人,熬死了所有的竞争对手,最终在他的孙子晋武帝司马炎的手里,三分归一统,他也被追尊为晋宣帝。第五,就是最关键的,那就是运气必须好,这个运气,也就是逢凶化吉的能力,也就是天命所在。刘备年轻的时候参军,到称帝之前,大小百馀战,好多时候他的部队都是全军覆没,可他却能够全身而退,这除了运气之外,还有就是逃跑技巧的帮助,所以逃跑也是一种能力,在时事不利的情况下,能够幸运地逃走,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汉武帝的大舅子卫青,也是运气好到爆炸的人,一辈子打仗从来没输过一次。赌徒们都知道有一个“久赌必输”的道理,可是卫青一生却没有打过败仗,连太史公司马迁都曾经说过“卫青不败由天幸”,可见运气对一个人有多重要。
独孤信自信自己生来不凡,能被神雕侠侣收养,有幸在襄阳城受郭靖黄蓉夫妇教导,而且亲眼目睹家国沦丧,襄阳城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他从没有妄自菲薄过,可是他也经常告诫自己不能过分地自信,因为有一句俗话说得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无论何时都不能小瞧了别人,只有虚怀若谷,才能结交天下英才。
所以他和弟弟走投无路之时,宁愿忍饥挨饿,也不愿意去偷去抢,也不愿意为非作歹,因为内心的良知不会允许他自己这么做。有幸遇到张伯恩老爷子,是老天的眷顾,也是他们自己善有善报,不仅在老爷子的收留之下,解决了温饱问题,还学到了常人求之不得的绝世武功。
独孤信一直有一颗感恩的心,无论走到哪里,他都会遇到贵人,而且他还特别谦虚地向人请教,不懂就问,从不藏着掖着,为人表里澄澈,也往往有善缘。
与弟弟分开之后,自己一心向学,有幸遇到当世大儒柳贯先生,虽然蒙古人占了中原,坏了科举考试的规矩,读书人十年寒窗却无法出人头地,这样的境遇独孤信不是不清楚,但是他毅然决然地跟随柳贯先生潜心读书,而且几年里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若不是弟弟派人过来找寻,可能他会继续侍奉柳贯先生,这一生可能就会致力于做学问,成为一代名儒。
可是世事无常,谁也想不到,弟弟去了明教,短短时间里就成了明教的大红人,而且成了明教教主的接班人,在明教总坛光明顶上,那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人好生羡慕。
可是羡慕归羡慕,独孤信可从来没有过投奔弟弟,为自己谋一份个人私利的打算。因为在他看来,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他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追求的人,绝不会做一个依附于亲人的人。
既然他知道弟弟一切安好,而且有些光明的前途,他的心中也就少了一份牵挂。至少他不会担心弟弟吃不饱,穿不暖,他也不会害怕弟弟会受人欺负。
看到弟弟如此优秀,又有那么多人看重,他这个做哥哥的,更应该在江湖上闯出来一片天地,让弟弟也跟着高兴,至少对得起神雕大侠后人这个身份。
独孤信自从辞别了那几个明教特使,就没想急着去明教,因为此时的他,功不成名不就,会不会被人小看是一方面,可能以后的生活就会被弟弟安排的明明白白。他的人生不会就这样没有变数,他不愿意,也根本不会同意这样的。
他一直记得自己的父亲被世人称之为“狂人”,在第三次华山论剑时,天下五绝齐聚华山之巅,每个人都获得了自己的称号。与第一次华山论剑相比,“东邪”不变,仍然是黄药师;“西毒”欧阳锋变成了“西狂”杨过,杨过是欧阳锋的干儿子,有一点继承的意思;“南帝”变成了“男僧”,皇帝段智兴变成了僧人一灯大师,人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北丐”洪七公变成了“北侠”郭靖,郭靖是洪七公的徒弟,这也存在着几分继承的意思;“中神通”王重阳变成了“中顽童”周伯通,这二人是师兄弟,这天下第一的名号,兜兜转转地还是人家全真教的。
既然认定自己是“西狂”的传人,自己就一定要不拘一格,不拘成法,闯出自己的天地,不让父辈因自己而蒙羞。
当年的“神雕大侠”独步武林,不仅是武功,还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这是郭大侠教他的。独孤信也曾亲眼目睹过郭大侠为国为民的大义之举。
第一百三十章庄周骨子透坚强
既然独孤信心中自有打算,那就没有必要再去纠结什么得失。有时候人们总会觉得命运不公,自己生不逢时或者怀才不遇。可是独孤信每每遇到这样的事,看到这样的人,往往会嗤之以鼻。
命运是不公,但是独孤信心里却很平静地接受这一切,因为他认为面对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如果不能摆正心态,那么就只能怨天尤人,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很多人都习惯于把自己的失败和生活中的不如意归结于自己的命不好。事实上,不是谁的命不好,而是他被消极的心态所影响。其实道理也非常简单,一个人有什么样的心态,就会有什么样的人生。同一件事情由不同心态的两个人去做,其结果必然相反。所以,与其抱怨命运,不如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到积极的一面。
这世界上没有绝对幸运的人。换句话说,幸与不幸是没有标准的,它只是一种心态——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你觉得自己是幸运的,那么你就是幸运的。
谁要是看懂了庄子,也就看透了人生。《庄子·齐物论》中就有如下论断值得借鉴:“物无非彼,物无非是;自彼则不见,自知则知之。故曰彼出于是,是亦因彼。”其中的道理是显而易见的,人们都要有自己的判断。
此时的独孤信笑道:“庄老先生可不简单,他老人家一生清贫,甚至可以说是贫穷。他曾经当过几年的小官,中年以后就没基本上没有再做什么官了,他与妻子二人住在一个简陋的房屋里,靠织鞋为生。虽然面黄肌瘦,但生性孤傲,当时很人请他出山去做官,他都一一拒绝了。相对于高官厚禄,庄子显然更希望自由自在地生活。相传楚威王听说他的才学很高,派使者带着厚礼,请他去做相国。当时庄子正在钓鱼,楚王派两位大夫去请庄子,他们对庄子说:‘大王希望你跟随我们一起回去做相国。你可愿意?’庄子拿着鱼竿,头也不回说:‘我听说楚国有一只神龟,死的时候已经有三千岁了,国王用锦缎将它包好放在竹匣中珍藏在宗庙的堂上。这只神龟,它是宁愿死去,为了留下骨骸而显示尊贵呢?还是宁愿活在烂泥里,拖着尾巴爬行呢?’两位大夫说:‘那当然是宁愿活在烂泥里,拖着尾巴爬行啊。’庄子说:‘那你们回去吧!我宁愿像乌龟一样在烂泥里拖着尾巴活着。’”
石猛听完哈哈大笑,因为庄子的人生态度,非常人所能及。石猛自己也非常羡慕庄子的达观与自信,因为他自信能够不依靠任何权贵,日子也能过得很好。因为他并不贪恋权位,更不会在物质上与别人比较高下。小鸟在茂密的树林中筑巢,所用的不过是一些树枝;偃鼠到大河喝水,所需要的不过是装满自己的肚子而已。小鸟有小鸟的需求和满足,偃鼠有偃鼠的幸福和满足,庄子用这些小动物知足常乐心态,来比喻人要轻外重内,减少对外在的物质的追求和占有**,庄子逍遥自在的处世态度,是常人难以理解的。
杨逍问道:“石大哥,你笑什么?”石猛答道:“我笑的是世人不知道庄子在想什么,庄子的境界无人可及。庄子的逍遥有三重境界:第一重境界:弃燕雀之小志,慕鸿鹄之高翔,超越自我,追求卓越。第二重境界: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第三重境界: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这也是庄子描绘的人生最高境界。逍遥,其实就是通达我们的生命,通达我们的生活,通达我们的生存之道。既然我们无法像庄子那样生活,那就学他那样去思考,去排解。庄子的骨子里透着坚强,言行中有教养和学养,与人交往中有包容心,从来不让别人顺从他的意思,他认为‘世俗之人,皆喜人之同乎己,而恶人之异于己也’,他不想与世俗同流合污。他的心底里有着最淳朴的善良,不想去难为人,去伤害人!”
杨逍道:“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不求流芳百世,只要无愧于心就好了。在庄子的眼里,人间的富贵与权力不过是腐烂的老鼠肉,而他是居于梧桐之上饮风餐露的凤凰。在道法自然、道法无为思想的支配下,庄子崇尚清净自然的无为世界,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你对世界越用力你就越无力,你为世界制定越多的规范,就为人类自身捆上更多的枷锁,所以人与人之间,应该是独立的,是自由的。”
独孤信听小杨逍说得头头是道,便好奇地问道:“那你是怎么看待庄子‘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句话的?”
杨逍想了想便答道:“大哥哥这句话问的本来就是有问题的,这句‘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不是庄子说的,而是出自《新唐书·陆象先传》:‘天下本无事,庸人扰之为烦耳。’意思是本来没有事,自己瞎着急或自找麻烦。杞人忧天这个故事里,说的怕天塌下来而担心不已的杞人。那个人就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的一个范例。我想大哥哥不会不知道吧,你怎么会出这样的错误呢?这实在是不应该呀!”
独孤信笑道:“我还真的没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我觉得这句话好像是庄子说的,也就没有多加考究,随口说了出来,这也算是我出言不慎,以后一定要尽量避免。我总觉着‘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的意思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弹指一挥间,转瞬即逝,都是过眼云烟,何必顾虑太多。你改变不了环境,但你可以改变自己;你改变不了事实,但你可以改变态度;你改变不了过去,但你可以改变现在;你不能控制他人,但你可以掌握自己;你不能预知明天,但你可以把握今天。人生不如意事常**,不要给自己乱找烦恼,才是最明智的活法。”
独孤信的话,让石猛觉得非常睿智,他赞道:“一瞬间就是一年,一转眼就是一生。智慧不是理智,是超然,只有超然物外,才是最真的自己。”
第一百三十一章观人观事抛表象
石猛提到的超然物外,是独孤信一生所想要而得不到的境界。因为自小他就缺乏很多别人很容易就能得到的东西,甚至有时候肚子都填不饱,所以他对于这样的境界,也仅仅是想想而已。
毕竟庄子的世界只有他自己能懂,他的生命和生活通达以后,心也摆脱了束缚,在这世上的生活就变得自由而甜美,也就是“逍遥游”的状态,生如蚁而美如神。但是对独孤信而言,生存都成问题,还能谈什么像庄子那样去思考和生活?他必须为生存而奔波。
庄子曾经说过:“我们的生命是有限的,而知识是无限的,以有限的生命来追逐无限的知识,那就实在是危险了,明明知道这一点,还要不顾一切去追求,自身就会更危险。做事的时候不要追求名利,做坏事也不要触犯底线,顺应自然之道,就可以保护自身,保护生命。”庄子这一句话就是借由一个人对于知识的追求,而说明了“贪念无止境”的道理。
很多人背离了客观环境,去追求那些过于高远的妄想,这就是最危险的状态,而这一心性导致的也是人生的祸端。
独孤信想了想便开口道:“人人都是有功利心的,顺其自然对于人生来说,才是最大的考验,因为任何一个人都很难做到顺应自然规律,所以这就是我们修行的根源。即便是居于俗世之中,不断的修养自我心性,让自己认知到人生本该遵循的原则,不要让外界的**超脱了自己的客观环境和条件,否则不但达不成目的,反而给自己徒增痛苦。”
杨逍道:“庄子一篇《逍遥游》让人感慨,让人深思。《逍遥游》给世人留下的启示是,人生其实就是等风来、乘风起,逆风飞翔,最后放弃对风的依赖,完成生命主体的自由,完成灵魂复归的过程。这个过程的最后结果就是无所待,达到庄子所说的超越了人间的功利和**的逍遥的境界。所以,人生是从有所待到无所待进化的过程,你掌握了无所待,你就能成为庄子眼中的至人、神人和圣人。庄子追求的人生境界,恰恰是摆脱那些路径依赖,摆脱环境的束缚,挣开那些人性的枷锁,脱离人世间的所有对灵魂的羁绊。”
石猛对于庄子,是打心底里叹服的,因为在他看来,庄子是追求逍遥境界的思想家,他的理想不是君子不是贤人更不是帝王,哪怕是上古的帝王,也不在他的眼里。他的理想是高蹈于逍遥之境,超越我执之境,超越功利,达到审美之境、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的至人、神人和圣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庄子是超越了整个时代,他是站在云端的智者,是俯瞰众生的至人,是追求无所待终极逍遥的探索者和布道者。
无论独孤信和杨逍二人如何理解,在石猛看来,庄子是那无法超越,无法模仿的圣人。石猛想了想道:“庄子认为:道在人自己心中,如果想要回到道的怀抱,就要远离社会回归自我,回归于那一种清静无为之中,抛开自己内心的执念和苦海。保持一种淳朴,保持一种淡然,一切都好像顺应自然一样,这就是人生的一个逍遥。而我们身处俗世之中,最好的‘逍遥’是透过情绪来看清本质,避免被情绪误导了事物的事实。以前有一个祝知府,他以廉洁能干出名。宁王府有一只鹤被老百姓家所饲养的狗咬死了,于是宁王府的人就把狗主人送去官府,就说:‘仙鹤脖子上套有皇上御赐的金牌。’祝公看了之后就说:‘仙鹤带着金牌,但是狗是不识字的,禽兽之间互相争斗而伤,与人有什么关系呢?’于是祝公下令就放了狗的主人。后来又有一次,两家人养的牛相斗,其中一头牛死了。祝知府就说:‘两头牛相争,一死一活,死的牛两家一起吃,活的牛共同用它耕种。’在这一个事件之中,祝知府审判工作遵循着事情的伦理和道德,没有偏向于权贵。也没有偏向于人情世故。而是透过事情的表象,看清本质,还当事人一个清白。无论处在什么样的境遇之中,能够冷眼旁观,以冷静的心思面对一些事情,抛开表象看本质,这就是在俗世中需要修炼的一个境界。君子应该用冷静的态度来看待事物,切忌感情用事,表现出耿直的个性。”
独孤信此时却有了新的想法,他清了清嗓子,语气颇为奇怪地说道:“石大哥,你说的那个‘。君子应该用冷静的态度来看待事物,切忌感情用事,表现出耿直的个性。’这真的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此时的杨逍耐不住寂寞了,只见他提高了嗓门道:“一般情况下,人人都不想感情用事,可是大家都忽视了,一个人的感情有两种,一种是理智的,客观的去看待问题。另外一种是感性的,用感情去思考问题。很明显这后一种感情是不理智的。因为事情永远是客观发展的,不以任何一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所以,当一个事情,你没有尊重客观事情,去了解去发现,而是以你个人的思想为转移了,就属于感情用事了。”
独孤信笑着问道:“连这样的概念你都能解释得这么清楚,是不是你以前做过功课?”
杨逍也笑了着答道:“那当然了,那些都是程英姑姑教我的,她告诉我‘感情用事’的人,做事情的时候,太过依赖于主观意识,完全凭个人喜好来,而不去考虑后果。说难听点就是头脑发热、不经过思考,也不管这样做是不是恰当的,就按着自己的意思来。讨厌某一个人,就跟他一直对着干;喜欢某一个人,就对他的一切什么都不怀疑。别人说他的坏话,那就跟别人一争到底,也不考虑错在哪一方,这样就是感情用事。那样做最终于人于己都不好,是很幼稚的表现。其实感情用事是最无用的东西,理智才永远是最受用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为人处世要坦荡
独孤信笑道:“庄子说,人一旦出生,就意味着再也无法忘掉自身了。人活着,永远要在物质世界中沉浮,被世界鞭打着像快马一样奔驰,被对物质的**驱驰着役使着,一辈子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将去向何方。谁又能保证自己不被利益驱使,不被感情驱使,感情用事是躲不开的,谁也无法避免。人人都知道冲动是魔鬼,因为人的感情已涌上心头,就会在一定意义上丧失理智,就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人,切不可感情用事。”
石猛却有不同的观点:“这就能看出来庄子的过人之处了,因为常人之间发生误会是正常的,如果时时冲动,那么将一直生活在悔恨中。小到做人,大到治国,皆是如此。冲动会让人一时头脑发热,对周边的环境、对自身的现状都缺少客观而清醒的认识。如此,失败便是不可避免的。可庄子恰恰相反,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人生不可能实现绝对的自由,这一点,连庄子都感到悲观。人存在本身就是悲剧,因为人无时无刻不处在被拘束被限制之中。所以,人生最大的悲剧在于我们有形体和生命。这一点,老子也表示悲观,‘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老子说他之所以有大患,是因为他有身体;如果他没有身体,那么他还会有什么祸患呢?老子担心的是,人无法摆脱身体和物质世界的羁绊,同样的,人更无法摆脱感情的羁绊。庄子则更为沉痛地指出了人生的悲剧:‘一受其成形,不亡以待尽。与物相刃相靡,其行尽如驰而莫之能止,不亦悲乎!终身役役而不见其成功,苶然疲役而不知其所归,可不哀邪!’因此,人生就是一场有来无回的悲剧。那人难道永远就无法摆脱物的羁绊了吗?庄子认为,人是可以达到逍遥之境的,也许身体无法达到,但精神可以。世界可以桎梏身体,却无法限制人的灵魂。我们也许无法改变世界,但可以改变认识世界的方式,庄子告诉我们,通过‘心斋’、‘坐忘’的修炼方式,可以让人达到逍遥之境,实现精神的绝对自由。”
对于石猛说的话,独孤信是表示赞同的:“石大哥说得有道理,是啊!谁也不知道庄子经历过什么,谁也不知道庄子的一生在思考着什么,我们现在只能根据他留下来的只言片语进行推断,进行揣摩,进行猜测,仅此而已。庄子像老子一样,强调‘道法自然’,世界大而不同,皆出于自然,自然养育了人类,也能容纳各种各样的人,生存着在这个自然万物之中。如果人真的能够做到像庄子所说的所谓‘道法自然’,就不会有什么所谓的‘感情用事’了。人性本来的缺点,就是不懂得尊重容纳外物和世界,不懂得尊重和包容世间万物,以强硬的姿态去对抗外界的存在,总是以个人主观的色彩妄图左右不该左右的事物。”
杨逍听到石猛和独孤信对自己的话有同感,他觉得非常自豪,因为三个人当中,他的年龄最小,他总是害怕那两个人把他当作小孩子来对待,不肯听他的了解。现在杨逍心里有底了,石猛和独孤信二人还是愿意跟他去讨论问题的,也是尊重他的意见的。
此时的杨逍补充道:“‘道法自然’绝对不是一句空话,只要按照客观规律去办事,待人亲和善良,就能获得想要的结果,所以人一定要懂得知足,知道该取则取,该舍则舍,不要被物欲蒙蔽了自己的双眼。人要是万事都顺应了天道,自然就会万事畅达。要怀揣包容之心,在顺应天道的基础之上,去容纳万物,面对世间万物所存在的一切,包括我们生命中每一个该出现的人和事。那些该珍惜的没有珍惜,那些应该做的事却没有尽力的去做,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在当时主观意愿的过于武断,没有尊重客观规律而造成的结果。小时候程英姑姑总是劝我用功读书,不要贪玩,我却总想着应付差事,调皮捣蛋,导致经常被打被罚,而且被父亲强制要求不完成程英姑姑安排的学习任务不准吃饭。现在想来,恨不得让自己当时多挨父亲几次揍,至少我能长点记性,多读书多识字,不至于出现‘书到用时方恨少’的窘境。”
石猛叹道:“孔子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此话不假。杨兄弟年纪轻轻,就能举一反三,而且对自己也有些清醒的认识,不藏着掖着,是个坦荡的人。”
杨逍不好意思地说道:“石大哥太抬举我了,我也就是实话实说,我一个涉世未深的人,也没什么见识,有机会跟着你们两位大哥闯荡江湖,才是我的荣幸。你们一个过目不忘,博闻强记;另一个武功高强,身怀绝技。我在你们身边,才感觉到什么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独孤信假装咳嗽了两声,杨逍立马停止了讲话,他转过头看了看独孤信,灯笼的光并不怎么亮,却能看到独孤信的表情非常凝重,杨逍接着问独孤信道:“大哥哥,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独孤信先是长叹了一口气,接着慢慢地答道:“没有说错话,说得太好了,只是你小小年纪不太适合说这样的话。”
杨逍不依不舍,接着问道:“大哥哥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不妥呢?”独孤信没有回答,杨逍接连问了三次,独孤信都没有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倒是一旁的石猛看不下去了,他替独孤信答道:“杨兄弟,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你大哥哥刚才听你说的那番话,感觉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学得那么圆滑,处处讨好人,这实在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你说的话没有任何错误,只是有些刻意讨好人,这样实在是他看不惯的,也实在是你不应该。圆滑,是一种处世哲学,虽不高深,却并非人人皆可悟其精义,得其要领。因为处世圆滑,不但须要阅历与智慧,而且要有不问是非之心,善和稀泥之技。你小小年纪就这样不学好,你大哥哥当然生气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做人做事有圆方
杨逍听完石猛一番话,恍然大悟,他赶紧向独孤信解释道:“大哥哥,我刚才所说的话真的不是有心吹捧你们的,石大哥的博闻强记你可是见识过的,你的武功我也见识过,我想向你们看齐,矢志学文习武,成为人人敬仰、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独孤信没有搭杨逍的话茬,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在想着如何劝导杨逍:“刚才石大哥说的没错,圆滑真的是一种处世哲学,它虽不高深,却并非人人皆可悟其精义,得其要领。它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不问是非对错。试问如果让咱们三个人,不问是非对错去做事情,谁有肯去做呢?”
石猛道:“是啊!不问是非对错,容易冤枉人,圆滑的人一般都是为了保全自己,而枉顾他人,这与侠义精神,是背道而驰的,我等习武之人,就是为了锄强扶弱,匡扶正义的,如果失去了是非之心,那又如何立足于世上。”
独孤信接着说道:“历史上有很多人因为处事圆滑,而得千古骂名。武则天的大周朝有一个宰相名叫苏味道,因处世圆滑而博得‘模棱手’的雅号,他有一句名言,深入浅出地道出了其中奥妙:‘处事不欲决断明白,若有错误,必贻咎谴。但模棱以持两端可矣。’我们都知道韩信被誉为‘兵仙’,兵法韬略被他玩的是出神入化,可是人无完人,往往一个人优点越大,缺点也就越大,比如韩信虽然擅长玩兵法,但是不圆滑。这并不能怪韩信,因为人无完人。古往今来很多史学家在总结韩信悲剧的时候,总是给他扣一个大帽子:傻。事情真的是这样?当然不会!韩信没我们想的那么笨,他只是为人处世不够圆滑而已。比如皇帝不喜欢自己,应该怎么办?圆滑的人马上就会想到退出朝堂,闲云野鹤。但韩信却是选择躲,韩信其实一开始也是在躲。《史记》里写的很清楚:‘信知汉王畏恶其能,常称病不朝从’。韩信知道刘邦对自己不够放心,有杀了或者罢了他的想法,所以他就一直躲着刘邦。韩信曾经是汉初列土封疆的七个异姓王之首的齐王,现在成了一个小小的淮阴侯,甚至跟自己曾经的属下周勃平级,此时的韩信还不知道低调点,你觉得他真傻吗?其实太史公写的很明白,韩信是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齐王,又当过一段时间的楚王,所以他的自称不是‘我’,也不是‘俺’,而是‘寡人’。比如蒯通打着看相的名义怂恿韩信拥兵自立门户之时,韩信曰:‘善,先生相寡人何如?’可是为什么刘邦非要跟韩信过不去呢?因为韩信被杀时才三十五岁,比刘邦足足小二十六岁。这样的人权倾一时、骁勇善战,更要命的是他是‘兵仙’。刘邦无论如何都想除掉他,他也想过圆滑,也想过离开朝堂,离开是非之地,可是求之不得。因为在刘邦跟前,圆滑根本不起作用。韩信的军事谋略天下无敌,难道他就不会谋自身吗?他肯定会,他也想过很多种结果,只是刘邦不允许他活着,实属无奈。所以,你如果认为圆滑能救你,你就大错特错了,你为人圆滑,不问是非对错,别人有难时你退缩不前,那当你有难之时,别人学你这么做,你又该如何是好呢?”
石猛道:“对于那些处事圆滑之人,也不能不问三七二十一,如果一棍子打死,肯定会有冤假错案。有很多的人处事圆滑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是本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原则来思考问题的。”
独孤信也觉得自己的观点过于极端了,他只是不想让杨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小小年纪就如此圆滑如何得了?所以他赶紧补充道:“只是杨逍刚刚说的话太过圆滑,给人感觉心机过重,这会让旁人对他有戒备心理,会不利于他,我是这么考虑的。”
石猛道:“相信很多人对圆滑的概念还停留在‘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个层面上。所以自古以来,圆滑都是小人的特性,他们往往两面三刀,阳奉阴违的巴结和谄媚别人。而君子貌似都是耿直不屈,一身正气的。其实未必如此,圆滑只是一种人生态度而已,做人要‘处事圆滑、内心中正、不同流合污而为人谦和’,圆滑是一个人的处事智慧。看一个人的善恶要看他的道德,看一个人的处世智慧,要看他是否圆滑。所以圆滑世故并不是错,是一种明哲保身的处事态度,关键是要有度。同样一个人如果太圆滑的话就必然会给人一种虚伪的印象,那么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呢?无非就是十二个字:外圆内方,做事圆滑,做人方正。老实人吃亏,就吃亏在不够圆滑上。他们喜欢直来直去,爱要面子,缺乏心机。老实人心里藏不住话,想到哪就说到哪,不喜欢奉承别人,遇到事情不喜欢拐弯。所以,一个老实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不够圆润,不懂变通。所以我们应该做个圆滑的老实人,就是要做个处事灵活而心态成熟的老实人。懂得在为人处世中保持适度的弹性,把握说话的分寸,学会婉转和含糊,学会奉承和拐弯,以保持平衡的人际关系,至少这样不会伤害到自己,在保护好自己以后,再想方设法去帮助别人,去做所谓的‘行侠仗义’的事情。毕竟,你选择可以做一个老实的好人,与人为善,但是你会发现,经常有人刻意地去利用你的善良。所以,做人应该要懂得方圆之道,学会变通。就如鬼谷子说的:‘人生在世,如阴与阳,如圆与方’。鬼谷子告诉我们:‘外圆内方’本来就是一种人生态度,也是一种处世哲学。‘方’是指做人的原则,是本质,做人要守住原则底线。‘圆’是指处世的态度,是手段,比如看透不说透。因此,做人必须方中有圆,圆中有方,外圆内方。况且天圆地方也是这世上最大的规则,所以圆滑并没有什么错,错就错在有些人过于圆滑,没有底线,没有是非观。这就是所谓的‘过犹不及’,适度的圆滑对人对己都是有好处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得饶人处且退让
石猛的解答让独孤信顿觉醍醐灌顶,他也明白了一些做人的道理,原来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是有一种想法,也不只是有一种做法,并不是自己的观点就一定正确,也不一定自己的做法就一定能够奏效,而要看具体情况。
独孤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道:“石大哥说的是啊!我们经常说道什么‘相逢一笑泯恩仇’,相逢一笑总比怒目而视要更容易被人接受,也更容易解决双方的问题。每个人在现实生活中,都不可避免的会与别人发生摩擦,如果有一方稍微圆润一点,说个好话,或许事情能得到转圆,出现好转。如果双方都强词夺理,互不相让,那么后果肯定一发不可收拾。同样,一个人如果只有‘圆’而没有‘方’,就会给人留下一个老好人的印象,就会变成一个做人做事没有原则、没有主见的墙头草,容易被人忽略。所以,所以,做人应该要懂得方圆之道,学会变通,我有点过于偏激了。”
杨逍也笑着说道:“没想到大哥哥也有失了方寸的时候,平时总是我处于被人批评指正的地位,我都习惯了。”
独孤信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感觉自己好像是有点担心地过了头,有程英这么内敛的人多年来的一手教导,杨逍绝对不可能是一个特别圆滑,特别没有原则的人,他只是过早地接受到了一个高人的指点,仅此而已。
杨逍虽说年纪幼小,可他却从来没有什么江湖经验,如今出来闯荡,也全都是凭直觉,凭父母和程英的经验传授来进行判断,他说话做事往往直来直去,心机和城府什么的与他无关。
独孤信想了一会,便不好意思地对杨逍道:“好兄弟,是我不好,是我过于敏感了,是我自己不喜欢那些圆滑过头的人,我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更不希望我身边的人像那样。”
杨逍赶紧接上独孤信的话茬,他也解释道:“我从来没有在二位大哥哥面前遮掩过什么,往往是有什么说什么。更何况处世圆滑者,老少皆有,有些人到老了仍然好辨是非,疾恶如仇,不改其耿直的秉性。有的人虽然年轻,处世却精明老练,八面玲珑,光滑如水晶珠、健身球。辨别一个人是否圆滑,应该观察其言行,而不能只看年龄。我的言行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过分圆滑,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也不至于到了今天才提醒我。”
独孤信笑道:“你说的也确实是事实,那些为人处世圆滑的人,往往是交浅不言深、逢人不言恶、遇事不言己。而且圆滑的人,无论对谁说话,总是留上至少三分。正所谓,与人相处,最忌讳的就是交浅言深。哪怕是与相识的人,他们说话都会特别注意。更何况不熟的人,如果对他们说的太多,或者说的太深,等于是暴露自己太多,无疑会让他自己处于风险之中。谁知道,这个人心里到底是想干嘛?圆滑的人,也从来不说别人的坏话,别人如果议论他人是非,他也不插嘴,不参与。虽然他们也有自己讨厌、反感的人,但是,他们更深知,说这些人的坏话根本就没用,这样既不能解决问题,又不能让这些人离开。说别人话坏,只会让别人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东西,甚至不是个东西。都不如不议论人,更不要顺任何人一句坏话,这样做,别人还会说你做人厚道。我倒是一时忘了,如果你是一个圆滑的人,就不会轻易的表达的自己的观点,也不会给我们留下把柄。”
杨逍道:“大哥哥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就最后这两句,还算是公道话,算是还我一个清白,这可实在不容易啊!”杨逍这一句话,把独孤信和石猛二人都给逗乐了,杨逍也跟着这二人一起哈哈大笑,三个人一阵好笑。
三个人中,石猛算是最为清醒的,也是最为淡定的人。他对于什么“圆滑”啊,‘感情用事’啊,都看得比较通透,为什么呢?不为什么?他的经历最为惨淡,最为曲折,最为坎坷。
石猛想起了自己以前的许许多多的事情,他满含深情地说着自己的想法:“所谓的圆滑,并不是一味地妥协退让,也不是一味地讨好他人,不顾原则,没有底线,而是在有原则,有底线,能保护自己的前提之下,不与任何人激化矛盾,这样的做事风格其实很必要,特别是时运不齐,命途多舛之时,当你经历过挫折,体验过生死离别之时,你会发现有时候生命才是最宝贵的,俗话说的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真不是空穴来风。”
独孤信道:“我自己其实也只是一个感情用事,思想特别简单的人,有时候做起事情来,说起话做起事来,也不会考虑得太多。虽然你们二位高看我,说我睿智啊,冷静啊什么的,但是我知道自己的能力究竟如何,我对自己也是有些认识的。”
杨逍此时却不同意独孤信的话了,他反驳道:“你说让我不要妄自菲薄,你自己为什么偏偏要做你不让我做的事情?”
石猛笑道:“杨兄弟好一副伶牙俐齿!你大哥哥绝对不会刻意去针对你,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们两个认识的时间比我长多了,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用我再提醒了吧?”
杨逍道:“是的,大哥哥确实时时处处都在为我着想,他管我有时候会管得有点过头了。有时候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只能一直接受他的安排。”
石猛道:“矫枉必须过正,这是人之常情。你大哥哥为人处世谨慎点是好事,一来你年纪太小,二来他自己也没有什么江湖经验,小心驶得万年船嘛,遇到这样的兄长,你应该庆幸的。”
杨逍道:“遇到这样的大哥哥,我三生有幸。以前是我自己不太懂事,还反感过,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也算是慢慢地打心底里接受了他的引导,他是一个值得追随的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心机之人重**
杨逍这发自肺腑之言,不仅说服了石猛,更让独孤信觉得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总体来说,杨逍还算一个正派之人。
独孤信高兴地说道:“你可不是那种常常满脸堆笑,对谁好像都很好,对什么事情,都不生气,不介怀的人。”
杨逍自己也乐了,他想了想就接着独孤信的话道:“只有那处事圆滑过了头的人,才会常常满脸堆笑,他对谁好像都很好,对什么事情,都不生气,不介怀。他的脸上越是没有态度,则越是看不出他的态度,因为他心里是有立场的,有态度的,只是不愿意表现出来。你以为他没脾气,实际上他整到你没脾气为止。所以你如果遇到那样的人,千万不要听他嘴上怎么说,一定要思考他心里怎么想,以及行动上怎么做。”
石猛道:“‘口蜜腹剑’的李林甫就是你说的那样的人,我曾经看过《资治通鉴》,对他还算是有些了解。《资治通鉴·唐纪·玄宗天宝元年》载:‘李林甫为相,尤忌文学之士,或阳与之善,啖以甘言而阴陷之’。世谓李林甫‘口有蜜,腹有剑。’这句话言简意赅,比喻李林甫这个人口头上说话好听,像蜜一样甜,肚子里却怀着暗害人的阴谋。李林甫在唐玄宗在位后期,官居‘兵部尚书’兼‘中书令’,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之位。此人若论才艺,倒也不错,能书善画。但若论品德,那可以说是坏透了。他忌才害人,凡才能比他强、声望比他高、权势地位和他差不多的人,他都不择手段地排斥打击。对当朝皇帝唐玄宗李隆基,他有一套吹嘘拍马、谄媚奉承的本领。他竭力迁就、迎合唐玄宗,并且采用种种手法,讨好玄宗宠信的嫔妃杨贵妃以及心腹宦官高力士,取得他们的欢心和支持,以便保住自己的地位。李林甫和人接触时,外貌上总是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嘴里尽说些动听的‘善意’话语,但实际上,他的性格非常地明险狡猾,常常在暗中害人。例如有一次,他装做诚恳的样子对同僚李适之说:‘华山出产大量的黄金,如果能够开采出来的话,就可大大增加国家的财富,可惜我们的皇上还不知道’。李适之以为这是真话,连忙跑去建议唐玄宗快点开采华山金矿,唐玄宗一听很是高兴,立刻把李林甫找来商议,李林甫却说:‘这件事我早知道了,华山是帝王‘风水’、‘龙脉’集中的地方,怎么可以随便开采呢?别人劝您开采,恐怕是不怀好意;我几次想把这件事告诉您,只是不敢开口。’唐玄宗被他的这番鬼话所打动,认为他真是一位忠君爱国的臣子,反而对李适之大不满意,逐渐地就将他疏远了。就这样,李林甫凭借这套特殊‘本领’,他一直做了十九年宰相,而且是独相。后来,前朝的司马温公在编《资治通鉴》时,就批评李林甫,指出他是一个‘口蜜腹剑’的人。像李林甫这样的人,就不是一般所谓的‘圆滑’了,而是‘心机’。为人处世,‘心机’这东西是必不可少的,有一些人总喜欢口蜜腹剑,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嘴上说着让你怎么样可是他自己却一点儿都不行动,是一个话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人。”
独孤信道:“‘心机’一定要有,但是也不能过了头。路是脚踏出来的,历史是人写出来的。人的每一步行动都在书写自己的历史。如果此时你正在说别人的坏话,那难保你说的不是自己。若一个人全无心机,容易被人当成傻子一样,很难保证自己不受伤害。可要是这个人八面玲珑,那很有可能此人心机颇深,必须对他有所防范。八面玲珑的人可能很聪明,他懂得处理好人际关系,不得罪人,跟谁都能保持良好的关系。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思考的话,这样的人很可怕,因为你不会知道他的哪一句话才是真话,哪一句话是敷衍你。对于这样的人要学会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要走得太近。”
杨逍道:“我知道一个人就是这样,此人便是丐帮第九代帮主乔峰身边的人,名叫全冠清。他是丐帮长老,一个投机主义者,而且是有谋略的投机主义者。他一手促成副帮主马大元夫人康敏在杏子林揭发乔峰的身世,因为这样做可以很好的提升他在帮中的地位和威望,甚至以此功劳有当上帮主的可能(虽然极微)。提升在帮中的地位和威望,这才是他最主要的动机,是他揭发乔峰身世的原动力。而其他的一切理由,包括康敏的诱惑,相比之下,都显得不够充分。他显然知道,如果政变成功,他的地位能够得到提升,但是乔峰不一定会伏诛,到那个时候他就是乔峰最恨的人,乔峰随时有可能取他性命;如果政变失败,更不用提。可见政变的风险是极大的,然而他做了。他揭发乔峰身世是一个鲁莽,甚至冲动的行动,但是他义无反顾地做了,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胆识与魄力。因为,毕竟际遇实在难得,掌握机密而不加以利用的感觉,实在比死了还痛苦。”
石猛一拍脑门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这全冠清可非同小可。外号‘十方秀才’,他机敏过人,为人城府极深。为了权力,发动丐帮政变,逼走帮主乔峰,揭发其契丹人身份。在杏子林集结帮众,对乔峰布下‘打狗阵法’,试图将其一举扑杀,但最终未能成功,失手被擒。而乔峰饶他一命,觉得他揭发自己身份,乃是出于‘汉人的忠心’的驱使。后来全冠清又拥戴傀儡游坦之(当时教庄聚贤)为丐帮新帮主,再次为自己的权力**而主动出击,但最后同样以失败收场。这样的一个投机主义者,在江湖高手林立的时代,大胆的做出挑战权威的举动,可以说是一个可以纵观大局的智者,但往往人算不如天算,也算是他的悲哀。他用他一生的挣扎和奋斗,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那就是,想要在武林中呼风唤雨,必须要有绝顶的武功。全冠清失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武功不是天下无敌。尽管他智计百出,算无遗策,可是武功未臻绝顶,最终还是一败涂地,走向灭亡。”
第一百三十六章智谋武力孰更强
独孤信有话要说:“有句俗话是这么说的:‘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句话貌似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正确的,说的就是动脑子的人永远都是统治者,占据主导地位,出卖劳力的永远是被统治地位。不过凡事也有例外,在江湖上,在武林中,讲究武力为尊,武力值不够,任凭你智谋再高,也不过是个二流角色,劳力者明显强于劳心者。例如号称‘东邪’的黄岛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奇门八卦无所不会,他博学多才,且恃才傲物,但是终其一生,也没有得到过所谓的‘天下第一’。”
石猛对于独孤信的说法却不甚赞同,他质疑道:“智谋过人者才是最可怕的,试想乔帮主那样武功盖世之人,全冠清这个家伙怎么能够是他的对手呢?可是乔峰这样武林中少有大英雄、大豪杰,最终仍然被全冠清所算计。如果乔峰的身世没有问题,人们又怎么能知道全冠清是个十恶不赦之徒。如果他跟段延庆为首的四大恶人一般,明着作恶倒也罢了,他厉害的地方在于,他一直在利用他丐帮长老的身份做掩护,也经年累月地装好人,如果不是康敏偶然发现乔峰的身份出了问题,他可能一直都是丐帮中那个温文尔雅的智慧长老。实事求是的说,全冠清的能力并不差,特别是在智谋方面,是丐帮数得着的人才,因此,他在扳倒乔峰之前,已经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江湖地位。丐帮是江湖第一大帮,可与少林寺并驾齐驱。丐帮的组织结构里帮主是第一序列的,副帮主和六个九袋长老第二序列,再往下就是八袋长老了。而全冠清由于足智多谋,武功不错,得以分管大智分舵,在八袋长老里面又是最厉害的一个。放到其他地方其他门派,那是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可望不可及的羡慕对象。全冠清可不是草包,他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人物。丐帮里面卧虎藏龙,厉害的角色众多。在丐帮,全冠清是不亚于乔峰的人物。就智谋来说,全冠清深谋远虑,阴险狡诈,甚至在乔峰之上。其实两个人的智谋、城府差不多。可惜乔峰为人正直,不用阴招,而全冠清则什么下流手段都会用,当然比乔峰更厉害了。全冠清暗算乔峰的卑鄙手段,差点就把乔峰给玩死。再看全冠清操纵游坦之夺取丐帮大权的手段,也极为高明。全冠清由此掌握丐帮大权,还险些打败少林寺方丈,彻底控制江湖,让自己成为武林盟主。就武功来说,全冠清并非很高,不能同乔峰这种天生神人相比。不过,全冠清的武功也是丐帮四大长老的水平,是帮内顶尖高手了。全冠清曾经用巨蟒阵,活捉了丁春秋师徒一百多人。就算是乔峰来,恐怕也对付不了丁春秋师徒这么多人。可见,全冠清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就人缘上,全冠清在丐帮多年,上上下下都很熟悉,也有一批自己的铁杆心腹。在串联对付乔峰的时候,四大长老和几乎所有帮众,都站在全冠清这边。这样的人是非常可怕的,只要他安安分分地当自己的丐帮长老,凭他的武功和人缘,在丐帮内部完全可以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杨逍此时也有话说:“其实乔帮主当年是很不利的,因为宋辽两国关系并不好,他一个契丹人怎么能够在大宋安稳地生活呢?更何况,他还执掌着天下第一大帮,这让丐帮帮众自觉不自觉地都站在全冠清一方。全冠清当时对乔峰所说的话在当时在场的所有人看来,可以说是大义凛然:‘我所以反你,是为了大宋的江山,为了丐帮百代的基业,可惜跟我说了你身世真相之人,畏事怕死,不敢现身。你将我一刀杀死便是。’这是乔峰之所以不能留在丐帮的最根本原因,却借全冠清之口说出来。这短短两句话的核心要素有两点:一是我反你是出于家国大义,与你个人品行如何无关;二是我现在没有证据,但是我能以性命担保。这两条其实很具有煽动性,第一条煽动那些顾念乔峰旧情的帮众,破除情感上的同情;第二条煽动那些不明真相的持保留意见的帮众,从理性上占据高峰。就这样,在场的帮众于情于理都难以帮乔峰缓颊。只要乔峰契丹人的身份被证实了,这一条便是压死他的铁律。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君子论心无完人,走到论心这一步,便是要诛心了。全冠清如同现实中的许多人一样,他们自负自傲,不甘居于人下,苦于怀才不遇。他们偏激桀骜,唯恐天下不乱,他们要破坏旧的秩序,善恶道德从来不是他们处事的原则。少林寺大战里,全冠清阴谋败露,扶持的傀儡游坦之突然失踪,在这种对自己极其不利的情形之下,他却从容淡定,三言两语就就把中原武林群雄的注意力指向萧远山、萧峰父子,直接反被动为主动,而自己摇身一变就从一个玩弄阴谋的小人转化成了精忠报国的大丈夫,这种厚颜无耻的心计,分析问题的能力,煽动大众的演说,实在令人叹服。”
独孤信说道:“当时的大宋跟契丹之间的仇恨已经完全无法化解,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但凡每一个大宋的子民都时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杀退契丹人,夺回大宋的燕云十六州。所以当全冠清知道乔峰是契丹人之时,第一反应就是乔峰这么多年有没有在中原图谋过什么。可以说这是没办法的事,契丹跟大宋多年的征战,双方之间可能派出过大量的密探,而乔峰契丹人的身份,直接就让大家开始怀疑乔峰有什么问题。哪怕乔峰什么问题也没有,可是契丹人的身份就足以让大家没法跟以前和平相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自古以来都是真理,就好像野狼再怎么养也要吃人一样,是永远也养不熟的。所以当全冠清得知乔峰是契丹人的时候,直接就相信了杀害马大元的凶手就是乔峰,或者说马大元的死一定跟乔峰有关。正因为如此,在杏子林他才会理直气壮的问责乔峰,说实话在一个以武功高低论天下的世界当中,全冠清这样一个三流的高手,居然有胆量去问责一个世间顶级高手,就可以想象一下他的胆量跟气魄。当然了更多的原因,可能就是全冠清的投机行为,因为在武功方面,全冠清真心不是什么有天赋的高手,但是对于权力的渴望却又驱使他寻找任何可能的机会。所以马大元的死,对于全冠清来说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而乔峰契丹人的身份,才是全冠清所要关注的方向,如果当时在杏子林,利用丐帮的‘打狗阵法’,直接将乔峰拿下,或许当时的威望,足以使全冠清成就自己的帮主美梦。”
第一百三十七章掌门必须武力强
石猛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乔峰的武功已经超出了全冠清的想象,所以才会功败垂成,但是乔峰着着这个将自己揭发出来的全冠清,却没有任何想要杀其泄恨的想法,虽然自己很生气对方破坏了自己原本幸福的生活,但是这一切都是以民族大义为先。如果当时的情况是乔峰,也会跟全冠清一样的处理方式,所以乔峰虽然恨全冠清在众人的面前揭发自己,并且还设下大阵想要杀害自己,可是依然没有伤其性命。全冠清的所作所为,全部都占着一个理字,不论是当众将乔峰的契丹人身份揭发,还是设下大阵要将乔峰铲除,这所有的行为都符合丐帮的定义。而且乔峰自己也是一个大仁大义的真英雄、真好汉,所以他会有英雄惜英雄,好汉识好汉之类所谓‘惺惺相惜’的举动。并且在乔峰看来,全冠清明知道可能无法留下自己,或者说一旦失败很有可能全冠清会被自己打死的情况下,依然挺身而出要揭发自己,这种为了民族大义舍生忘死的精神是让乔峰钦佩不已的。所以不论全冠清的为人如何,至少他所要做的事情是相当正确的,所以说乔峰对于全冠清是既痛恨又钦佩,哪怕全冠清的真实目地只是为了投机,可是这依然不影响他在乔峰心中的分量。”
杨逍也附和道:“因为在大家的心中萧峰是一代英雄,凡是跟他作对的人都是坏人,可以说这种想法直接就深入到了我们每个人。同样的道理,大家心中都认为萧峰是个顶天立地人英雄,那么跟英雄作对的就一定是坏人了,是不是顺着这样的思路一样,才会发现我们都走进了一个误区。但是当我们换另外一个角度来看问题的时候,就会发现全冠清并非一个坏人,只是他与其他人所处的立场不同而已。就好像当时的大宋一直跟契丹的是敌对关系,对于大宋的子民来说,所有的契丹人都是坏人一样。全冠清唯一对萧峰伤害最大的,就是杏子林里逼当时还是乔峰的乔帮主退位,也正是这一次的逼迫,将萧峰逼出了丐帮,从而让丐帮的整体实力一落千丈,直接沦落为三流势力。只是因为他后来的所做所为实在过分,实属作恶多端,才最终多行不义必自毙。”
独孤信对于是非善恶还是有自己的判断的,因为全冠清那样的人,如果不是发现乔峰的身世有问题,他肯定不会贸然发动政变去反对乔峰,而会选择继续做自己的大智分舵舵主,继续积累江湖经验和人脉,伺机再动。
他的确是一位阴谋家,先是揭露帮主乔峰身世,逼得乔峰不得不辞去丐帮帮主一职,使其在一天之内从一个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后来又操纵游坦之登上了丐帮帮主之位,进而挑战少林,最终结果自然偷鸡不成蚀把米,导致丐帮在天下群雄面前一败涂地,整个丐帮也随之名誉扫地,颜面无存。可以说全冠清这人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
其实在全冠清心里琢磨的,是如何登上权力的高峰。他或许会有一个幻想,那就是丐帮的帮主和副帮主都没了,到时候他就可以掌控丐帮,权势美人统统地揽入怀中。后来果然如他所愿,马大元暴毙,马夫人康敏亲自找上他,主动献身不说,还提供了一个扳倒帮主乔峰的关键性证据:一封证明乔峰是契丹人的书信。后来冠清全程出力,将乔峰拉下帮主之位。当时丐帮六大长老多半对乔峰抱有好感,上一辈的徐长老只是一个摆设,乔峰能够退位,全冠清是其中出力最多的人。但是最终的结果并没有如他所愿,全冠清只是成功地把乔峰拉下马,帮主没了,掌权的就是六大长老,跟他全冠清关系不大,他仅仅是一个分舵舵主而已。就连曾经送上门来的马夫人康敏,全冠清也无法全权掌控,因为她跟更有权势的执法长老白世镜也有一腿。这么一番折腾,全冠清在丐帮的地位隐性提高,但是离他梦想中的地位相差甚远。
独孤信接着说道:“经过杏子林事件,天下第一大帮丐帮一时间群龙无首,早晚要选出新帮主。武林中人选帮主没什么花头,基本就是武功最高者当选。全冠清武功连几个九袋长老都不如,更别说技压群雄了,所以他离丐帮掌权者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不过,那段时间上天十分眷顾全冠清,让他遇到了头脑不清楚但是内功奇高的游坦之,并且他很快就完全控制了游坦之,让他做自己的傀儡。后来他将游坦之推向丐帮帮主之位,自己也晋升为九袋长老。游坦之才智平庸,毫无主见,一切听从全冠清安排,全冠清由此成了丐帮实际上的帮主,风光一时无两。然而好景不长,全冠清由于自身武功一般,帮中很多人对他不服气,能够相安无事,完全就是畏惧游坦之的武功。后来游坦之为了阿紫又投入丁春秋门下,被乔峰打残,帮主之位也被剥夺,全冠清作为游坦之的幕后主使,做的各种坏事败露,最终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石猛感叹道:“打铁还需自身硬,在武林里混,高深的武功是出人头地的根本,如果没有这个根本,最好就安分守己一点。全冠清显然没有清醒的认识到这个现实,硬要去追求力所不能及的权势威望,最后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用自己耻辱的一生为武林后辈提供了一个教训。他和马夫人康敏在杏子林扳倒了乔峰。乔峰离了丐帮,仍然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可是丐帮离了乔峰,立马就从天下第一大帮,变成武林中的二流甚至是三流。江湖中有个规矩是高手必须善于单打独斗,所以武林高手们对自己的个人武力是极度推崇的,一个帮派只要有一个绝顶高手,那这个帮派就是一流帮派。所以在乔峰走后,丐帮那么多人都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帮主来,偏偏让一个懵懂无知的游坦之来做这个帮主,主要就是看中他的武功。因为绝顶高手对一个大帮派来说太重要了,如果没有绝顶高手压阵,很容易被别人欺负,沦为二流。一个很明显的例子,乔峰刚刚离开丐帮不久,丐帮就被西夏一品堂所算计,如果不是阿朱、段誉出手相助,说不定丐帮那会儿就要完蛋了。这个时候,全冠清就算是诸葛在世,算计再精,也是毫无用处的。反之,像游坦之、虚竹这样的人,虽然才智平庸,头脑简单,但是他们武功奇高,江湖人士无不敬畏。”
第一百三十八章无耻之人终自伤
杨逍道:“全冠清是一个不世出的阴谋专家,他的计谋虽然在战术上失败了,但在战略上是完全成功的。他虽然拉拢了大多数丐帮长老谋反,但是却被乔峰一个人打得一败涂地,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差点不保。然而他又成功了:他所掌握的乔峰身世秘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任谁都无法否认。乔峰纵然武功盖世,但所有人都觉得他身为契丹人,绝对不能担任丐帮帮主,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那就只有离开丐帮,黯然远走。全冠清真正的失败在于他能开场,却不能收场:他逼走了乔峰这个帮主,却找不到另一个像乔峰那样有能力、有德行的人来当新帮主,为了一己私利,他甚至找了个来历不明、一身毒功的游坦之来做帮主。所以全冠清能败事,却不能成事,终究也只是个自私自利的聪明小人。”
听完杨逍所说,石猛哈哈大笑道:“全冠清最终失败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懂得自己是丐帮中人,丐帮荣,他也荣;丐帮损,他也损,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却全然不顾。他谋划的那些所谓的‘计谋’都是些损人不利己的阴招,如果他能依靠自己的计谋把丐帮发展壮大,就算武功差点也能稳的住局面。没有实质贡献的阴招,加上武功又差,缺少能镇的住人东西,却一肚子坏水,好像从头到尾没干过一件好事,每次都是损人不利己。康敏与全冠清可谓是臭味相投,这两个人的心理都有些残疾,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他们宁可毁掉。”
独孤信补充道:“全冠此人清城府颇深,富有谋略,虽然武功在当时连二流三流都算不上,却能仅用三言两语就将乔峰、慕容博、丁春秋、游坦之等一大批武林顶尖高手弄的晕头转向。少室山下更是用言语挑动丐帮主动去挑战少林寺的权威,以及促使三大高手联手围攻乔峰!全冠清这十方秀才的绰号真不是浪得虚名!全冠清是一个有头脑的投机分子,十分清楚乔峰绝对不会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杀了他,他的运气实在太好,很多次他都应该被人杀死的,尤其是乔峰明知全冠清是在污蔑他,杏子林中还是允许他把话说完。甚至到后来全冠清拥立和策划游坦之当上丐帮帮主,乔峰依旧放了他,也许此时乔峰觉得自己是真真正正的契丹人,当初揭露他的身世,只是出于‘一个汉人的忠诚和使命’,这么做也算是应该。其实乔峰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他一个契丹人,既然离开了丐帮,就不能把手伸得太长了。因为乔峰素知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工于心计,办事干练,原是自己手下一个极得力的下属。如果乔峰一直身在丐帮,没有揭开身世问题,全冠清可能会一直在丐帮任舵主,或者升任长老,这样的人,乔峰一定会重用他。乔峰要是没有身世问题,全冠清极有可能成为乔峰的左膀右臂。可惜全冠清和其他人却没有发现,一个没有了乔峰的丐帮,早就成了人人可欺的软柿子,没有了昔日的江湖地位。扳倒乔峰后的全冠清十分高兴,他知道自己搬开了乔峰这块最大的绊脚石,虽然暂时自己还是无法登上帮主之位,但他却觉得心情十分舒畅。全冠清这种人的想法很特殊,他嫉妒比自己强大的人,为此可以毁灭一切,这种人完全没有所谓的大局观,做事情损人不利己。乔峰离开之后,丐帮又接连遭逢剧变,两位执法长老都死了,六位长老也只剩下一位,这样一来,丐帮彻底成了一盘散沙。但是在全冠清看来,此时的丐帮才是属于他的丐帮,为了能彻底掌控丐帮,他扶持武功高强的游坦之上位当傀儡帮主,他自己在幕后操控一切。可他这个人的能力明显不足,尤其是缺乏远见,也没有什么大局意识,他怂恿游坦之向少林派下战书,意图击败少林,夺得武林盟主的地位。这样的想法固然很美好,但是他却忽略了自身的实力,此时的丐帮怎么可能击败少林。全冠清属于那种志大才疏之人,不甘心居于人下,嫉妒比自己强大的人,但是他这种人的野心远远超过自己的能力,经常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当初在杏子林阴谋夺权,结果差点被乔峰打死,如果不是马夫人康敏及时出现,乔峰早就用铁腕手段镇压了这场叛乱。”
石猛此时却提醒道:“可是别忘了,全冠清这么乱搞,丐帮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包括挑战少林这样荒唐的事情。丐帮挑战少林虽然对丐帮很不好,但是对全冠清本人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丐帮和少林血拼,死的都是忠于丐帮的。丁春秋大战游坦之,双方都用腐尸功,丐帮弟子英勇不怕死,结果死了好多。如果游坦之没有遇到丁春秋,恰好他挑战少林时打死玄慈,丐帮必定会在江湖上扬名,这个傀儡帮主就此立威,稳坐帮主之位。如果游坦之果真杀了玄慈,丐帮和少林就此结仇,江湖上门派仇杀可是非同小可的,那些忠于丐帮的长老们肯定是先上先死,他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帮内资历最老、地位最高、权势最大的领导了。所谓转移国内矛盾最好的办法是发动战争,转移帮内最大矛盾的方法也是对外开战,而江湖上唯一能和丐帮齐名的门派就是少林,所以开战少林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全冠清本人,只能说他一辈子醉心于阴谋算计,不死不休。像全冠清这种人,在任何时代,任何组织,都不缺少,甚至于大部分人都是如此。这种人在乱世,无法掩盖自己的真实嘴脸,但是在太平盛世,有的可能能够虚伪一辈子,真的就成了一个高风亮节、大义凛然的人物了。当然,这种人物经不起检验,一旦有乱,立马现形。有时候,比起愚昧的民众,有点文化的虚伪自私者才更可恨!”
独孤信笑道:“石大哥这话可是针砭时弊、一针见血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月旦评后声名彰
石猛笑道:“我哪里有资格去针砭时弊啊,只是随便发几句感慨而已。这‘针砭时弊’语出南朝范晔的《后汉书》,是品评人物的。东汉末年许劭与其从兄许靖喜欢品评当代人物,常在每月的初一,发表对当时人物的品评,故称‘月旦评’。例如许劭评曹操是‘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月旦评本身也颇受讥评,祖纳和王隐都认为一个月内便对时人行褒贬之评,实在太过草率。梅陶更称:‘月旦,私法也。’蒋济的《万机论》中有云许子将‘褒贬不平,以拔樊子昭而抑许文休。’范晔的《后汉书》本传亦称许劭‘与从兄靖不睦,时议以此少之’。诸葛恪在《与丞相陆逊书》中写道:‘自汉末以来,中国士大夫如许子将辈,所以更相谤讪,或至于祸,原其本起,非为大雠。惟坐克己不能尽如礼,而责人专以正义。’葛洪更认为‘月旦评’是结党营私的表现。所以你说我什么‘针砭时弊’,这可实在是太抬举我了。”
独孤信听石猛如此解读‘针砭时弊’,顿觉耳目一新,他也跟着凑热闹:“范晔在《后汉书·许劭传》中这样写:许劭字子将,汝南平舆人也。少峻名节,好人伦,多所赏识。若樊子昭、和阳士者,并显名于世。故天下言拔士者,咸称许、郭。初为郡功曹,太守徐璆甚敬之。府中闻子将为吏,莫不改操饰行。同郡袁绍,公族豪侠,去濮阳令归,车徒甚盛,将入郡界,乃谢遣宾客,曰:‘吾舆服岂可使许子将见。’遂以单车归家。劭尝到颍川,多长者之游,唯不候陈寔。又陈蕃丧妻还葬,乡人毕至,而邵独不往。或问其故,劭曰:‘太丘道广,广则难周;仲举性峻,峻则少通。故不造也。’其多所裁量若此。曹操微时,常卑辞厚礼,求为己目。劭鄙其人而不肯对,操乃伺隙胁劭,劭不得已,曰:‘君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操大悦而去。劭从祖敬,敬子训,训子相,并为三公,相以能谄事宦官,故自致台司封侯,数遣请劭。劭恶其薄行,终不侯之。劭邑人李逵,壮直有高气,劭初善之,而后为隙,又与从兄靖不睦,时议以此少之。初,劭与靖俱有高名,好共核论乡党人物,每月辄更其品题,故汝南俗有‘月旦评’焉。”
杨逍心想,两位哥哥把这个成语引经据典地分析得头头是道,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他自己也不能落后:“当时,宫庭混乱,奸邪当道,政治**,祸乱四起。为治理国风,抑恶扬善,二许凭其才识谋略,在清河岛上开办了一个讲坛,每月初一命题清议,评论乡党,褒贬时政,不虚美,不隐恶,不中伤,能辩人之好坏,能分忠奸善恶,或在朝或在野,都在品评之列。评后验证,众皆信服。凡得好评之人,无不名声大振。一时引得四方名士慕名而来,竞领二许一字之评以为荣。后来,‘月旦人物’便成为品评人物的一个成语。许氏兄弟利用‘月旦评’为时政举荐了不少人才,对当时取士有着很大影响。如许劭推荐的樊子昭、和阳士、虞承贤、郭子瑜等都显名于世,人称许劭为‘拨士者’。许劭更是准确地评论曹操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留下了千古佳话。后来,许靖出任蜀汉太傅,倍受世人敬重;许劭曾任汝南郡功曹等职。劭兄许虔,品德高尚,志趣高雅,待人宽厚,与弟许劭俱有高名,汝南人称‘平舆渊有二龙焉’。平舆县城的古巷‘二龙里’和小清河的‘月旦岛’、‘月旦桥’皆因其人其事而得名。而且当时无论是谁,一经品题,身价百倍,世俗流传,以为美谈。‘月旦评’虽盛行于一时,然持续时间并不太长。不久十常侍当国,许劭目睹朝政**,天下将乱,不愿入仕,他说:‘方今小人道长,王室将乱,吾欲避地淮海,以全老幼’。乃南到广陵。许靖因事得罪董卓,亦避难出走,随着许氏兄弟两人关系的破裂并分别离乡他走,‘月旦评’便逐渐淡出了历史舞台。”
石猛道:“唐朝大诗人陈子昂写过一篇《春台引》,文采斐然,值得一览:‘感阳春兮生碧草之油油。怀宇宙以伤远,登高台而写忧。迟美人兮不见,恐青岁之遂遒。从毕公以酣饮,寄林塘而一留。采芳荪于北渚,忆桂树于南州。何云木之美丽,而池馆之崇幽。星台秀士,月旦诸子。嘉青鸟之辰,迎火龙之始。挟宝书与瑶瑟,芳蕙华而兰靡。乃掩白苹,藉绿芷。酒既醉,乐未已。击青钟,歌渌水。怨青春之萎绝,赠瑶台之旖旎。愿一见而道意,结众芳之绸缪。曷余情之荡漾,瞩青云以增愁。怅三山之飞鹤,忆海上之白鸥。’重曰:‘群仙去兮青春颓,岁华歇兮黄鸟哀。富贵荣乐几时兮,朱宫碧堂生青苔,白云兮归来。’其实陈子昂的心情很容易理解,他是怀才不遇,才会在诗中借古说今。不满宦官外戚专权而被排挤到民间的士大夫们,对于无法参与国家大事决策的现状,内心之苦闷可想而知。他们只能采取以退为进的方式,在民间组织品评活动,品评朝野上层人士的诗文风采、品行风貌。东汉末年,外戚和宦官轮流对朝政的把持,朝堂局势动荡,政局黑暗。士人学子们很难在醉心于诗文书画当中,面对‘皇将不皇,国将不国’的窘迫局面,大批的学者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学术当中转移出来,放弃对于学术的探索,这就造成甚至当时的学术中心太学当中也是荒芜一片,门可罗雀。曾经人满为患的学生宿舍里,当时的学员寥寥无几,内中陈设盖满了灰尘,院落里大块大块的空地都成了菜园。他们开始关注的时政热点,对于当时社会的政治的关切和议论成为时代的一个兴奋点。不同于以往的以文会友,几个文人见面之后,一番嘘寒问暖,相互客套的流程走完之后,一个文人端起一杯茶,抿一口。‘诸公对于某公有何看法’,打开话题匣子,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围绕一个有一个话题展开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