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儒生文武都培养
出将入相是一个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因为从古到今的所有读书人，都坚持着“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的信条。如果不是柳贯先生几年的悉心教导，独孤信也许会读一些书，可绝对不会像如今这样，虽说是一介武林人士，可骨子里仍然是一个文人士大夫。
独孤信对于出将入相这样的事情，自由自己独特的认识。此时的独孤信不想掉书袋已经不大可能了，因为关于这些东西，他还是非常熟悉的。与其让石猛和杨逍二人胡乱猜测，还不如他讲给大家听一听究竟：“在常人的概念当中，文臣与武将分属不同的概念，上朝的时候也是东西分列；文臣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而武将则多孔武有力、性格鲁莽。然而历史上根本不存在泾渭分明的‘文武之分’，到了唐代，基本上每一位朝廷大员都属‘出将入相’的类型：平日就在朝中担任文职、战时则披挂上阵。作为士人教育的一种模式，唐代这样人人‘文武兼备、出将入相’的人才鼎盛之况，正是当时的当权者们最愿意看到的局面，也颇值得今人借鉴。”
石猛问道：“一般人们提到文人，便不自觉地提到‘百无一用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等等不友好的语句。”
杨逍赶紧补充道：“这肯定是不正常的。在汉代之前，读书及研习‘六艺’只是贵族阶层的特权，那时期的国家人才基本都来自贵族内部的举荐，从文从武均无定则，因为‘六艺’教育本身就包含了一切。先秦时期的贵族阶层也不是那么好混的：上至国君下至王公贵族，在国家遭遇侵犯时都得亲自披挂上阵，而平日的国家治理团队，也都是由那班人所组成。所谓的‘文臣武将’，在那个时候是没有明显划分的，一个人到底从文或从武，是根据该贵族人员所担任的职务而定的。”
独孤信道：“杨逍说的没错，是这样的。汉朝初立时沿用的是秦制，秦国制度则沿袭自先秦诸国、再加上自身的一些改革。由于汉朝是汉高祖刘邦带着周勃与樊哙等下层人士所建立的江山，先秦以来由贵族阶层垄断的中央政权核心就这样被打破了。汉武帝在大力推行儒术的同时，就顺便让董仲舒对先秦以来的各种礼制进行了一次梳理和规范，其中就包括象征贵族身份的‘佩剑礼制’。关于汉朝的佩剑礼制，班固在自己所著的《汉书》里并无相关记录，范晔在《后汉书》里虽无专门表述，但却留下了大量蛛丝马迹般的记录。人们关于汉代‘佩剑礼制’的整理，实际上是根据出土的佩剑文物及《后汉书》中的零碎记录得出的结论。范晔的《后汉书》里记录有大量的‘赐剑’之礼，所赐的宝剑规格及历史人物的等级身份均有严格的一一对应。比如玉具剑，其佩戴等级就已扩展为三个等级：首先是诸侯王级别、其次是列侯级别，最后是中小贵族及郎官阶层。连郎官这样的小官阶层都可佩玉具剑了，普通的民间士大夫阶层也就被允许佩戴‘金饰剑’、‘櫑具剑’。在人们普遍崇玉的汉代，剑饰上是否有玉，就是贵族与士人阶层最明显的区分，不过‘佩剑礼制’却在汉朝起开始广泛覆盖到了民间的士人阶层。董仲舒还在佩剑的礼制上作了详细规定：佩剑者虽无阶层限制，但只有识字的习武者方可佩剑。于是在‘独尊儒术’的汉代，士人们为了在身上增加‘佩剑’这样的士人身份象征，文武兼习之风就开始在民间蔚然兴起。”
杨逍听到这里，他忍不住插话道：“如果说汉朝时的民间士人阶层尚是小部分群体，他们只是一小部分文武双全的人才，梦想着能够为国出力，但是能够养的起读书人的家族还是很少的。不过由于魏晋时期的党宦之争，士大夫的晋升之路渐被堵塞，依赖庄园的民间士人阶层开始得以全面崛起。经过汉以来的风气熏陶，魏晋时期的民间士人已普遍具备了‘文武兼备’、样样都‘拿得起放得下’的基本素质。他们往往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人。以谢安为例，其人多才多艺、善行书、通音乐，历任征西大将军司马、中护军等军职，曾以八万兵力打败了前秦大帝苻坚带领的号称百万的大军，为东晋赢得了数十年的太平。谢安这样的士人(出身名门世家、但本身非为朝廷中人)已属典型的‘出将入相’之才，而类似的魏晋士人是很多的。刚刚我所说的‘出将入相’之才，并不是说其人文可震惊八方文坛、武可震慑来犯之敌，更多是指一种‘文韬武略’上的综合素质。唐代时的历代名相基本都属这个类型，不能说他们勇武过人或是整天只懂‘之乎者也’，但若在战场或文坛上有一番较量的话，这些人都必非泛泛之辈！隋唐时期科举制度的兴起，民间士人得以步入朝廷中枢。《隋书·礼仪志》里载：‘一品，玉具剑，佩山玄玉；二品，金装剑，配水苍玉；三品及开国子男、五等散品名号侯虽四、五品，并银装剑，佩水苍玉；侍中已下，通直郎已上，陪位则象剑......’随着隋唐时期对佩剑制度的细则化规定，再加上隋唐期间文举和武举的兴起，民间的人才通道进一步被贯通：只要你具备相当的文武之才，任何出身的人都有了晋身朝廷中枢、实现人生抱负的机会。唐朝的宰相是基于三省六部的‘群相制’，宰相成员实际上是由各省(尚书省、门下省、内史)的最高长官所组成。这样的制度让唐朝的宰相‘看起来’数量非常庞大，其实这些宰相并非一种正式化的名称，任一级的省部领导人都是可以称为‘宰相’的，这跟从前的‘相国’、‘丞相’等固定官职之间的区别还是不小。从唐朝的历代宰相名单看，真是济济一堂、众星闪耀，上面的每一位成员基本都有过自己文韬和武略上的壮举，没有哪一位是单纯地仅仅干过某一种工作的。刀枪剑棒、舞文弄墨，那正是唐朝人自小的常规课程。唐代为‘文武兼习之风’的鼎盛时期，而‘汉朝佩剑’制度的完善原是始作俑者。对于汉武帝强势的‘独尊儒术’的做法，后世多各有批判，认为它罢黜和封闭了其他文化思想，是一种历史文化的大倒退。不过在‘独尊儒术’的过程中，佩剑制度的完善，却无意中打开了民间士人的晋升缺口，极大地促进了士人综合素质的提升。”
第九十六章有才有运数商鞅
杨逍此时补充道：“汉朝时虽然规定普通百姓仅‘有事’(发生战争)时才可佩剑，由于汉朝长期穷兵黩武(汉武帝一朝)，这也让不少普通老百姓有机会手握长剑‘打’出了自己的新人生，从而实现自己‘从百姓到士人’的转变。”
石猛道：“照二位贤弟所说，魏晋时士族阶层的全面兴起，正是唐代‘出将入相’盛况必须的社会基础。”
独孤信道：“其实我们前面所说的，前朝谥号是‘文正’的范仲淹，他就是一个文武全才。他是妇孺皆知的文学家，其文学代表作《岳阳楼记》更是因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而名噪一时。他是宋朝历史上文臣的极致，要知道宋朝‘冗官’历来的情况下，死后被谥号为‘文正’的文臣总共也不过九名而已，其中就有范仲淹。但是范仲淹的另一种身份却少有人知，他就是宋朝负责西北前线的全军统帅！是他多年来坚守大宋西北边境，与野蛮凶残的党项人长期对峙。大宋王朝著名的军事将领狄青、种世衡等名将，基本上都是涌现自范仲淹所统领的西北军手下。他的诗词文章可能世人皆知，可是他的军事思想理论却鲜有人知晓。”
杨逍问道：“大哥哥说这话的意思是，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你明白了？”石猛道：“杨兄弟说话不要这么无理，且听独孤贤弟接下来说什么。”
独孤信笑道：“二位弟兄且稍安勿躁，我也是偶然间看到柳贯先生书房里的藏书，才对范仲淹的军事才能有所了解。康定元年，范仲淹奉调西北前线，担任边防主帅。他针对西北地区地广人稀、山谷交错、地势险要的特点，提出‘积极防御’的守边方略，即在要害之地修筑城寨，加强防御工事，训练边塞军队，以达到以守为攻的目的。在军队制度上，他取缔按官职带兵旧制，改为根据敌情选择战将的应变战术；建立‘营田制’，解决军需问题，使军队面貌一新，应变能力和作战能力大大提高。在防御工事方面，构筑城寨、修葺城池、建烽火墩，形成以大顺城为中心、堡寨呼应的坚固战略体系。对沿边少数民族，诚心团结，慷慨优惠，严立赏罚公约，使其安心归宋。与此同时，范仲淹精选将帅、大力提拔军队将领，使西北军中涌现出狄青、种世衡等名将，又训练出一批强悍敢战的士兵，直到北宋末年，这支军队仍是宋朝的一支劲旅。范仲淹利用筑城修寨，进行积极防御的思想，使西北军事防务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西北边境局势大为改观。”
杨逍道：“其实真正的儒家学者，不仅仅时书生，更是通习六艺之人，说文武双全都概括不全。孟子去齐国游历，特意去稷下学宫参与辩论。孟子希望齐宣王重用他，这样他能更好地执掌齐国国政，进而实现儒家治国平天下的政治理想。齐宣王认为孟子乃大儒贤士，齐国一定要做到敬贤，但是儒家学说不可用，因此他预备给孟子一个稷下学宫祭酒的职务。在稷下学宫的辩论中，孟子用他的雄辩之能将天下名士尽皆辩服，可以说是风光出尽。然则听闻齐宣王只给他一个稷下学宫祭酒职务后，孟子还是拒绝了，他想当一国丞相，而不是一个学宫管理者。孟子离齐时，有人送了一柄剑来，天下名士尽不能识，经过孟子鉴别，认定了这柄剑是‘鱼肠剑’。一时间孟子收获无数点赞和评论！孟子给大家讲仁义之道时，名士们听得昏昏欲睡，哈欠连天；一讲到实用学问，则收到名士们无数赞赏和评论。齐宣王要射箭，孟子听后自告奋勇，要为大家表演自己的箭术，以展示自己所学的‘儒家六艺’之射艺，他的表现惊呆了众人。孟子聊发少年狂，张王弓，射长箭，六百步可穿杨，其箭术之高绝，令军中教习都自叹不如！这时的齐宣王才正式有了挽留孟子的想法，他有意任孟子为齐军箭术总教头。孟子听后哈哈大笑，接着扬长而去，让齐宣王好不尴尬！孟子志在谋国，以仁义之道施于一国，若能强国以服四海，则儒家学说之威不言自明。纵观法家之所以得势，那是因为法家的代表人物商鞅、申不害等人经常执一国之牛耳，最终让该国富国强兵，因此战国时代的国君多数喜欢用法家士子，而不用儒家士子。”
独孤信道：“杨逍说这话还是颇有见地的，先秦诸子百家都不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他们一般都是才兼文武。战国时代的诸子百家，家家都有自己的为政理念，他们一旦学有所成，就会出山入仕，在施政中实现自己的学术理想。只有在实际执政中，卓有成效，才能证明他们的学说经过得起实践的考验。如果无法在执政中体现自己学说的优越性，那么这门学说就是空中楼阁，属于理论性的学说。法家的代表人物大部分都可以执一国之牛耳，最终功成名就，部分法家巨子则身死政存。管仲就是法家的一名先驱人物，他出任齐国丞相一职，治齐而强齐，辅助齐桓公九合诸侯，尊王攘夷，最终成就了齐国的霸业。子产是法家的又一名代表性人物，他出任郑国正卿一职，在郑国积极改革，让郑国实力一度恢复。李悝是战国初期法家的代表人物，他出任魏国丞相，辅助魏文侯在魏国变法，最终让魏国成为战国初期的第一强国。商鞅(本命卫鞅、公孙鞅)是法家法治派创始人，他出任秦国左庶长一职，主持秦国变法，经过两次变法，使秦国富强，迁都咸阳、亲自带兵收复河西，因军功被封为商君。申不害是法家术治派创始人，他出任韩国丞相一职，主持韩国变法事宜，最终韩国有了‘劲韩’之称。慎到为法家势治派创始人，任齐国大夫，在稷下学宫讲学，门徒较多。韩非为法家集大成者，秦始皇欲委以国政，结果被李斯陷害而死。李斯为战国末期法家的代表人物，先后出任秦国长史、延尉、丞相等职，为秦始皇统一天下，治理天下，立下了不朽功勋。法家这些代表人物有幸执一国之政，展现了自己的治国能力。可是其他学派的人物，就没有他们那么幸运了。并不是那些学派的人光说不练，而是机会并没有光顾他们。”
第九十七章石猛也能论文章
石猛道：“命运有时候还真是不公，有人是怀才不遇，还有人是遇不怀才。”石猛与独孤信和杨逍二人结识以来，终于找到了自己掉书袋的机会，叔父当年特别仰慕北宋名臣吕蒙正，吕蒙正的所有诗词文章他都如数家珍，刚好独孤信和杨逍二人说起命运。他便提高嗓音背诵了一篇北宋名相吕蒙正所写的《命运赋》：“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鸡两翼，飞不过鸦。楚霸虽雄，败于乌江自刎；汉王虽弱，竟有万里江山。李广有射虎之威，到老无封；冯唐有乘龙之才，一生不遇。满腹文章，白发竟然不中；才疏学浅，少年及第登科。青春美女，却招愚蠢之夫；俊秀郎君，反配粗丑之妇。此乃命也！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生。水不得时，风浪不平；人不得时，利运不通。蛟龙未遇，潜水于鱼鳖之间；君子失时，拱手于小人之下。有先贫而后富，有老壮而少衰。文章盖世，孔子厄于陈邦；武略超群，太公钓于谓水。韩信未遇之时，无一日三餐、路人唾众人欺，而及至遇行，腰悬调兵印、掌天下生杀大权。此乃时也、运也！注福注禄，命里已安排定，富贵谁嗄不欲？人若不依根基八字，岂能为卿为相?吾昔寓居洛阳，朝求僧餐，暮宿破窖，思衣不可遮其体，思食不可济其饥，上人憎，下人厌，人道我贱，非我不弃也。今居朝堂，官至极品，位置三公，身虽鞠躬于一人之下，而列职于千万人之上，有挞百僚之杖，有斩鄙吝之剑，思衣而有罗锦千箱，思食而有珍馐百味，出则壮士执鞭，入则佳人捧觞，上人宠，下人拥。人道我贵，非我之能也，此乃时也、运也、命也。”
石猛背完这篇文章，感觉神清气爽。自己很久都没有这样长篇大论地背过文章了。以往只要是谈学问、论古今，石猛总是边角料，因为杨逍和独孤信二人真的是学识渊博，而且二人也善于表现自己。石猛与他们比武功，不一定能够胜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比学问，那更是小巫见大巫。若是比江湖阅历的话，可能自己还能说上两句，只是几个人实际上的差距真的是不可估量的。
独孤信也赞道：“万万没想到石大哥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平时不见你怎么掉书袋，这一背起文章来，那可真是汪洋恣肆，一发而不可收拾！”
杨逍也笑道：“俗话说得好‘人面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舀’嘛，你只知道石大哥是一介武夫，不通文墨。”
石猛这时候也笑着说：“看你们都说的是什么话！还‘人面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舀’，那句话分明是‘人面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乱改什么俗话？”
杨逍也笑道：“程英姑姑曾经对我说过，读书不能死读书，读死书。读了书就应该活学活用，要不然我也不会乱改。石大哥还真是深藏不露，偶然一开口，就能震惊所有人。”
独孤信没有像石猛这样特别崇拜过一个人，石猛崇拜的吕蒙正可不是一般人。他作为三人之中的年纪最长者，他自然有自己的话说，石猛让独孤信和杨逍二人稍安勿躁，听他慢慢道来。
独孤信和杨逍二人均表示要洗耳恭听，石猛便兴奋地说道：“宋太宗太平兴国二年，宋太宗继位以来第一次举办科举考试，吕蒙正以进士第一的成绩，成为万众瞩目的‘状元郎’。当年和他一起在洛阳龙门读书的温仲舒以第三名夺得‘状元郎’，二人同列三甲。龙门僧院的和尚们马上把他们两个人曾经读书的房间留了下来，以留作纪念。受这两位大人物的影响，后来不少举子都跑到庙里读书。这次科举考试，标志着宋太宗赵光义兴文抑武治国方针的开始，这次科举考试录取了五百多位进士，宋太宗赵匡义亲自接见，并给这些进士们每人赐钱二十万。这鲤鱼跳龙门般的巨大变化，刺激鼓励着大宋王朝全民读书。有些人中举以后突然发疯，这说起来奇怪，其实一点也不奇怪，而且屡见不鲜。宋太宗赵光义对这批进士提拔重用，他们都升迁得很快，许多人平步青云，直达庙堂。作为那次科举考试第一名的吕蒙正，毫无疑问成为重点培养对象。他本人也很争气，不仅一身正气，还虚怀若谷，很有做大事的涵养和气度。在各地各岗位上历练十余年后，吕蒙正进入统治阶级的高层，担任副宰相。”
独孤信道：“宋太宗登基初期，便宣示群臣：‘先皇帝创业垂二十年，事为之防，曲为之制，纪律已定，物有其常。谨当遵承，不敢逾越。’在昭示继承成宪的旗帜下，沿袭‘崇文抑武’的治国思想与方略是很自然的事。所不自然的是，民间传说宋太宗赵光义称帝是通过篡位所实现，因此对臣下加意防范，但是对于高级将领们，他们又是猜忌的主要对象。这便是其所强调的‘事为之防，曲为之制’的原则。太平兴国四年，北伐幽州期间发生的部分将领拥戴宋太祖赵德昭之子称帝的事件，对宋太宗赵光义刺激和教训尤其大。从此，宋太宗为首的统治集团，接下来进一步强化了抑制武将权力的决心和措施力度。宋太宗在晚年所说的‘外忧不过边事，皆可预防。惟奸邪无状，若为内患，深可惧也。帝王用心，常须谨此。’这些话显然是主要针对那些骄横跋扈的武将所言，而并非那些日益获得倚重的文臣。其实分析同年宋太宗与臣下的另一段对话，就不难进一步说明问题：上尝与近臣论将帅，因言：‘前代武臣，难为防制，苟欲移徙，必先发兵备御，然后降诏。若恩泽姑息，稍似未遍，则四方藩镇，如群犬交吠……今且无此事也。’吕蒙正曰：‘上之制下，如臂使指，乃为合宜。倘尾大不掉，何由致此！’上曰：‘今之牧伯，至于士卒，尽识朕意，苟稍闻愆负，固无矜恕之理，所以人人各务检身也。’可见，宋太宗赵光义他们君臣视武将势力为祸乱的主要潜在对象。时人针对宋太宗一朝敏锐地指出：‘宋所忌者，宣力之武臣耳，非偷生邀宠之文士也。’因此，对武将加以压制，乃至于打击，以制约其政治影响，同时进一步重用文臣力量，在政坛和全社会营造崇文气象，以贯彻儒家道统，成为当政者的共识。正因为如此，宋太宗赵光义登基后，继续采取措施，以保证‘崇文抑武’思想与方略的顺利推行，并基本确立其在治国各个层面中的根本地位。”
第九十八章兴文抑武整朝纲
石猛道：“宋朝是读书人的天堂。真正彻底开启这扇幸福之门的，是大宋王朝的第二个皇帝宋太宗赵光义，因为自此以后，文人得到的机会明显增多了、文人的地位也相应地提高了。”
杨逍道：“太平兴国二年正月，宋太宗赵光义当上皇帝才两个多月时间，就举行了第一次科举考试。这次科举考试与以往的考试有很大不同，主要有四点。第一，录取人数多。宋朝开国皇帝宋太祖赵匡胤在位一共十六年，科举考试举行了十五次，但是，每科取士录取人数并不多。太平兴国二年的这次科举，一共录取了五百人。第二，享受的荣誉高。这五百人享受了极高的荣誉。宋太宗赵光义赏赐每人一套新衣服(绿袍靴笏)，在开宝寺设宴，宴请全部中举考生。在这些官员离京前往地方任职之时，宋太宗赵光义又专门接见，每人赏赐二十万钱，说是置办行装的钱(装钱)，这可不仅是荣誉，而且是实在的物质赏赐了。第三，起授官职级别高。宋太祖赵匡胤虽然也重视科举，但五代以来的重武轻文的习气没有彻底去除，进士及第后授予的官职很低，而宋太宗赵光义授予新科人员的最初的官职比他哥哥宋太祖赵匡胤在位时平均升了二到三级。第四，提拔速度快。这些不仅授受的官职起点高，而且升职也很快，有在太宗朝就位至宰相级别的，这种情况在太祖朝是没有的。总之，宋太宗太平兴国二年的这次科举考试，在宋代的科举史上乃至科举史上成为一个标志，它标志着广大文人的幸福之门真正洞开。”
独孤信接着说道：“宋太宗赵光义即位以后，首榜科举考试就井喷式地扩招，而且这种趋势在以后历届的科举考试中没有丝毫的收敛。据有心人统计，从太平兴国二年至淳化三年十六年间，宋太宗赵光义共举行科举考试八次，录取了六千六百九十二个人。扩大录取人数好办，最关键的是要给他们都安排好工作，所以，宋太宗赵光义这一朝，大宋王朝的行政官僚阶层基本是全面地换了一次血，从科举出身的文职人员，成为了国家政权中最庞大、最有实力的阶层。可以这样说，到宋太宗赵光义在位之时，文人统治完全替代了唐末五代时期的武人统治。这时候的文官统治，从中央到地方，从上到下，完全确立，这表明一个文治时代的真正到来。太平兴国二年正月的这次科举考试，宋太宗向世人明确地宣布了‘兴文教抑武事’的思想，对宋太宗赵光义而言，这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而是他极力突破哥哥宋太祖赵匡胤的阴影、迅速走进新时代的重大举措，一年之后，他又进一步强调他推进文治的态度。”
石猛道：“可是，在这一国策之下，大宋王室空有‘收复北方失地’的祖训，但由于武力值一直比较低，造成整个宋朝时期并没有像秦、汉、隋、唐等朝代一样的赫赫战功。燕云十六州等失地一直没有收回，在北方先有契丹人的大辽、后有女真人的大金，这两个异族政权经常性威胁、进犯边境，在西部边境，又有党项人的西夏兴起，他们屡次侵犯大宋边疆，大宋王朝的历代皇帝对这些国家采取守势，甚至以‘结为兄弟之国’、支付‘岁币’等形式花钱买平安。这样的苟且偷安给大宋王朝带来了极大的影响，在大宋王朝后期，不仅内部长期‘冗官’、‘冗兵’和‘冗费’，拖垮了大宋朝的财政，而且长期积贫积弱的南宋王朝已经无力经营边防，直接被北方大草原上后发兴起的蒙元颠覆了政权。”
杨逍道：“纵观宋朝的抑武重文，虽然想抑制武人，但却没有办法去缩减兵员，虽然军队人数年年飙升，可是军队的战斗力却十分低下，而且变得越来越差。统治者想提高文治，但是他们给文官的权力过大、待遇过高，文臣在后期过于重视撷取自己的利益，而不肯为国家出力。这些长期以来的‘冗兵’、‘冗官’，就像两只巨大的蚂蝗，趴在大宋王朝本就虚弱不堪的肌体上，吸吮着国家的精血，更是加速了宋朝的灭亡。”
独孤信觉得这样的话题说得多了，他便想把话题给支回去，便慢慢地说道：“石大哥刚才提到大宋名相吕蒙正，我也想了一下吕蒙正的经历，他是一个胸怀宽广、从容淡定、遇事拿得起放得下之人。这种经历放在其他人身上，没准早就自甘沉沦，破罐子破摔了。不争一日之短长、不计一时之得失，是一种定力，更是一种境界。为官从政，缺乏坚定的意志和远大眼光，注定是很难真正成功的。吕蒙正为官生涯中最大的亮点，在于他能公正无私地识人用人。有个叫温仲舒的人，是吕蒙正的同年，此人很有才干，在他受到排挤打压之时，吕蒙正屡次向宋太宗赵光义推荐，建议予以重用。但谁也没有想到，这温仲舒是个地道的白眼狼，他得势之后常在皇帝面前打吕蒙正的小报告。当吕蒙正受到打击的时候，温仲舒更是落井下石。”
石猛道：“说起吕蒙正，我最有发言权了。作为宰相，总会收到礼物。曾经有人送了一面古镜给吕蒙正，据说这面镜子，可以照出方圆二百里内的山川景物，那可是件神器啊！吕蒙正觉得这很好玩，便呵呵大笑：‘我的脸最大也只有盘子那么大！搞一个照二百里的镜子来有什么用？你是不是笑话我的脸大啊？’后来又有一个人送了个砚台来，说只要往里呵口气，就能凝结成水珠，真是个宝物。吕蒙正又来了一番慷慨陈词：“就是一天能呵出一担水，也才值一文钱而已，算个什么宝物？’搞得人灰头土脸地跑了。”
杨逍道：“吕蒙正这个人，我也有所耳闻。吕蒙正，字圣功，河南洛阳人，曾仕于宋太宗赵光义、宋真宗赵恒两朝，先后三次出任宰相，被封为许国公，且授予太子太师，可以说是富贵无比，权势显赫，然而，吕蒙正少年时期，却非常贫穷落魄。吕蒙正本是官宦人家，他的父亲吕龟图，曾任后周朝的起居郎，然而他父亲却听信了小老婆的谗言，把吕蒙正和他的母亲赶出了府门。母子二人无亲可投，流落到伊河北岸，只能在一座破窑洞里落脚。某年除夕，吕蒙正家里空无一物，向邻居、亲朋求借，但人们都不肯接济他。听着窗外传来阵阵鞭炮声，吕蒙正悲伤之余，写了一副怪联：‘二三四五；六七**’。横批：‘南北’。这副对联刚一贴出，穷朋友们一个个都来观看，他们先是莫名其妙，待到领悟过来，不由得拍手称赞。原来此联的寓意是：缺衣（一）少食（十），没有‘东西’。”
第九十九章肚里撑船状元郎
石猛道：“吕蒙正这副对联构思奇妙，写出了他的凄凉生活，充分地表达了对社会现实的不满和讽刺，短短一副对联，诉尽了世态炎凉。少年时期的吕蒙正虽然处境艰难，但他人穷志不穷。白天，他上山打柴去卖，夜晚，他在灯下苦苦攻读。历经十载，毫不间断，果然学业告成，太平兴国二年，吕蒙正进京应试，高中丁丑科状元。吕蒙正中了状元后，先被宋太宗赵光义授作监丞，后又任升州通判。那些有钱的亲戚邻居，看见吕蒙正发达了，纷纷携带财礼，前来贺喜巴结。吕蒙正百感交集，便向来人说道：‘众乡亲请先在堂屋就席，然后往我书斋一观。’酒足饭饱之后，他们陆续来到吕蒙正的书房。吕蒙正对他们说：‘晚生草就一联，现呈请诸位一阅。’只见纸上写着：‘旧岁饥荒，柴米无依靠，走出十字街头，赊不得，借不得，许多内亲外戚袖手旁观，无人雪中送炭；今科侥幸，吃穿有指望，夺取五经魁首，姓亦扬，名亦扬，不论张三李四登门庆贺，尽来锦上添花’。来客们看罢此联，羞愧得无地自容，一个个灰溜溜地走开了。吕蒙正做官以后，就把父亲迎进了家门，让父母住到了一起，并且把他们侍奉的十分周到，并没有因当年被赶出家门而嫌弃。吕蒙正为官清廉，对上敢于直言，对下则宽容有雅度，知人善任。”
独孤信对于吕蒙正，虽没有石猛那么满心地崇拜，却有着自己的认识。吕蒙正的某些做法，还是让人十分佩服的。独孤信就举了一个例子：“在吕蒙正刚刚上任宰相之时，就有一名官员在帘子后面指着他，对别人说道：‘这人也配当宰相，可笑！’吕蒙正假装没听到，穿过帘子，大步从他们身边走过。身边的同僚为他鸣不平，正想查一下刚才说此话的是何人，就被吕蒙正给阻止了。‘如果知道了他的姓名，一辈子都得耿耿于怀，何必呢？再说他说这些，对我也没什么损失啊。’人们纷纷夸赞他气量大，吕蒙正不纠缠、不计较的性格也被传为佳话。”
杨逍也不甘落后：“作为宰相，要具备安邦治国、统率百官的能力，此外，能容人、有气度也是宰相必备的素质，要不何来‘宰相肚里能撑船’这句俗语呢？历史上涌现了很多名相，说起执政能力似乎都各有所长，而要是论容人的度量，前朝名相吕蒙正，至少排在前三位。”
石猛道：“吕蒙正的仕途生涯颇为坎坷，干了三年宰相后，因妻子的一个族亲给皇帝提意见时有违圣意，使吕蒙正也受到了牵连，从而被撤销了宰相职务，只保留了吏部尚书的头衔。两年之后，吕蒙正官复原职，再度担任宰相职务。又过了两年，吕蒙正被摘掉了宰相乌纱，这一次，他被贬得更惨，离开权力中心，成了个受制于人的地方官（出判河南府）。六年之后，吕蒙正东山再起，重新拜相。此时的皇帝已经从宋太宗赵光义变成了宋真宗赵恒。三起三落，历任两朝宰相的吕蒙正，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官场奇迹。联想到他少年时的困顿，再看到他后来的成就，他的人生经历恰好证明了一句俗语：‘寒门生贵子，白屋出公卿。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独孤信道：“吕蒙正少年时期生活艰难，勤奋读书，终中状元，让我们看到：当处于低谷逆境的时，是成功，是失败，只在于自己是否努力争气。同样是过年，年前人们是要祭灶公的，年轻贫穷的吕蒙正没有东西可以拿出来祭拜，只能写诗一首予表诚意：‘一碗清汤诗一篇，灶君今日上青天；玉皇若问人间事，乱世文章不值钱。’即使境遇非常艰难，也淹没不了吕蒙正的才气，用幽默的话语表现他安贫知命，何尝不是一种让人敬佩的生活方式。而且后来身居高位时，他仍然保持着自己朴素的品质。他为人正直，有重望，遇事敢直言，不管是谁有不对的地方，他会直言无讳，不会隐瞒。一次，皇帝大办宴会，百官都要参与。大家都开开心心，载歌载舞，热闹非凡。皇帝喝得兴起，不自觉自吹自擂，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皇帝说：‘以前后周时期，纷争不断，民不聊生，天下哪有太平。你们看现在，经过我多年勤政管理，天下繁荣一片’。皇帝的话一出，众官纷纷争先恐后地应声拍皇帝的马屁。吕蒙正却一本正经地对皇帝说：‘皇上所到的地方，百官迎奉，众人围观，当然看起来繁华热闹。我曾到市郊外去过，到处是饥饿的和流离失所的人，并没有丝毫繁华的样子。希望皇上能从近看到远，从表象看到内里，才能使老百姓幸福，天下繁荣。正在自我陶醉的皇帝，被吕蒙正一盆冷水泼下，登时兴致全无。众人也为吕蒙正的大胆犯颜而直冒冷汗，责怪吕蒙正做人太不识趣，但吕蒙正不仅这样做，而且还长期坚持这样做。可是这就是真正的吕蒙正，他认为当官不是为讨皇帝喜好，而是切实地为国家利益着想。正因为他这种敢言正直的性格，就连宋太宗赵光义也赞赏地说：‘蒙正气量，我不如。’吕蒙正让人赞赏的正是：讲真话，敢直言，一身正气，无畏权势，坦荡处世。”
石猛道：“孟老夫子曾有如下论断：‘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吕蒙正能够不畏权贵，对皇帝也能不卑不亢，且能时时提醒皇帝时时恭谨，这样的气量真的是无人能及。”
杨逍对于这样有气量，有理想的人，那是非常欣赏的，石猛从小到大，对于吕蒙正的崇拜，那是有着家族影响的。他的叔父曾经担任丐帮帮主，他作为天下第一大帮的领头人，想把自己的人生理想传播开来，想让自己属下的所有丐帮帮众都能像他一样，成为国之栋梁。石猛从小就受这样的熏陶，难怪说话做事一板一眼，他也以这样的人为自己的榜样。
石猛道：“吕蒙正真正能够当的起‘将军额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为人臣，最怕的莫过于逆‘龙鳞’，丢乌纱帽事小，搞不好还会脑袋搬家，所以，当个直言大臣并非易事。而吕蒙正还真正地做到了许多人想做而不能做，甚至是不敢做的事情。”
第一百章天道由来便无常
独孤信听石猛和杨逍二人说得好生热闹，便想了想自己对吕蒙正到底了解多少，还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独孤信想到自己曾经跟柳贯先生读书时，背诵过一篇吕蒙正所写的《寒窑赋》。
趁着石猛和杨逍二人说话的间隙，独孤信突然地问了一句：“二位是否听说过吕蒙正曾经写过一篇《寒窑赋》？”杨逍沉默不语，石猛兴奋地答道：“当然听说过，我还能全文背诵下来呢。”
杨逍接着问道：“这是什么样的一篇文章呢？”独孤信道：“你急什么，石大哥不是说他能够全文背诵下来吗？那就让石大哥背出来我们听听。”
石猛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鸡两翼，飞不过鸦。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盖闻：人生在世，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文章盖世，孔子厄于陈邦；武略超群，太公钓于渭水。颜渊命短，殊非凶恶之徒；盗跖年长，岂是善良之辈。尧帝明圣，却生不肖之儿；瞽叟愚顽，反生大孝之子。张良原是布衣，萧何称谓县吏。晏子身无五尺，封作齐国宰相；孔明卧居草庐，能作蜀汉军师。楚霸虽雄，败于乌江自刎；汉王虽弱，竟有万里江山。李广有射虎之威，到老无封；冯唐有乘龙之才，一生不遇。韩信未遇之时，无一日三餐，及至遇行，腰悬三尺玉印，一旦时衰，死于阴人之手。有先贫而后富，有老壮而少衰。满腹文章，白发竟然不中；才疏学浅，少年及第登科。深院宫娥，运退反为妓妾；风流妓女，时来配作夫人。青春美女，却招愚蠢之夫；俊秀郎君，反配粗丑之妇。蛟龙未遇，潜水于鱼鳖之间；君子失时，拱手于小人之下。衣服虽破，常存仪礼之容；面带忧愁，每抱怀安之量。时遭不遇，只宜安贫守份；心若不欺，必然扬眉吐气。初贫君子，天然骨骼生成；乍富小人，不脱贫寒肌体。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生；水不得时，风浪不平；人不得时，利运不通。注福注禄，命里已安排定，富贵谁不欲？人若不依根基八字，岂能为卿为相?吾昔寓居洛阳，朝求僧餐，暮宿破窖，思衣不可遮其体，思食不可济其饥，上人憎，下人厌，人道我贱，非我不弃也。今居朝堂，官至极品，位置三公，身虽鞠躬于一人之下，而列职于千万人之上，有挞百僚之杖，有斩鄙吝之剑，思衣而有罗锦千箱，思食而有珍馐百味，出则壮士执鞭，入则佳人捧觞，上人宠，下人拥。人道我贵，非我之能也，此乃时也、运也、命也。嗟呼！人生在世，富贵不可尽用，贫贱不可自欺，听由天地循环，周而复始焉。”
独孤信和杨逍二人听石猛背这篇《寒窑赋》，可谓一气呵成，石猛话音刚落，他们便异口同声地赞道：“好文章！好文章！”
石猛接着说道：“据说，《寒窑赋》是吕蒙正为教化劝诫当时的太子（后来的宋真宗赵恒）而创作的。他以自己从贫苦到富贵的切身经历，并列举了历史上诸多名人的起伏命运，来说明一种自然循环的人生思想。有人说，吕蒙正出身贫寒，深刻体会过穷人的苦难，所以读书勤奋、工作勤奋、爱民勤奋。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和寇准一起在破窑读书，体会了人间冷暖，后来参加科举考试，先是中了状元，而且做了三次宰相，在这三起三落间，他更是深刻地体会到人心冷暖，自身的宠辱。所以他写了这人称千古奇文的《寒窑赋》。”
独孤信道：“吕蒙正的《寒窑赋》透出的是人生命运和天地自然变化循环的思想，这篇文章以自己从凄惨到富贵的经历，列举了自古以来历史上诸多名人经历的各种命运和磨难，摆事实、讲道理，来说明这世间人生命运的起起落落。人生的始与终，在无运与有运、得时与失时的这种天地时空自然变化循环中，会产生天差地别和意想不到的人为和自然变化。只有经历过太多苦难沧桑和大起大伏的人才能够体会到最深刻地天道无常和人情冷暖的巨大变化，才能体会到在人困、人为和天地的自然变化循环中，命运的巨烈地沉浮与很多人生无奈的结局。吕蒙正寻求的是他的听天地循环变化、富贵不可尽用，贫贱不可自欺的的人困人为的人生智慧。开篇就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以及最后‘人生在世，富贵不可尽用，贫贱不可自欺’，并且要‘听由天地循环，周而复始焉’，吕蒙正在文章中透出这样一种思想：在特定的并且是之前意想不到的天地循环周而复始的变化中，人要富贵不可尽用、贫贱不可自欺的人困人为努力的思想。天尚有不测之风云，人尚有旦夕之祸福，吕蒙正提示人们要重视自然界的星移物换，随着时间变迁，人与事都会带来巨大落差并对人产生很大的影响。天地循环周而复始，所以人必须坦然面对坦途与坎坷。吕蒙正用相当大的篇幅列举了自古以来历史上诸多名人各种命运起伏的得时与失时、成功与磨难的巨大落差，他特意要列举出这么多数量的名人轶事，是因为他想要说明很多人想胜天，实际是多数人胜不了天。很多人活在这世上，不会也不肯接受现实和应对变化。‘马有千里之蹄，无人不能自往；人有凌云之志，非运不能腾达。’有的人虽然‘满腹经纶’，但命运偏偏捉弄他，让他落得个‘白发不第’，就是到老也当不上官，有的人虽然看起来‘才疏学浅’，但是命运却意外地垂怜他，让他‘少年登科’，年纪轻轻就当上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高官了，这就叫‘运’，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命好’。《寒窑赋》正是提示人们天道无常和人情冷暖是人世间的常态，提示人们要接受现实和应对天地时空的变化。”
杨逍道：“人生其实没那么多的纷纷扰扰，无非就是得势时，守住本心，初心刻骨；失势时，蓄势东山，青山依旧。命运都在不停地发生着，阴阳五行时时刻刻都在影响着宇宙间的所有物体，包括每一个人，从富贵贫贱吉凶寿夭，到生老病死，都是在阴阳五行制约下的自然规律，五行运气束缚着人们整个人生的发展过程，如果一个人要想把握命运，首先必须得知命，才能做到趋吉避凶。”
第一百零一章穷命不是有穷相
石猛道：“无论命运如何，人生的道路总是要自己闯，自己要努力。命是与生俱来的，但运却是会改变的。命为人一生之所归，如好命、坏命、富贵命、贫夭命等。运是随着时空的转化而有所不同，运是变化的。运是人一生之历程，在某些时段或顺或逆、有起有伏，如鸿运当头、利运不通等。”
独孤信道：“有时候我们又不得不相信命运，自己想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可最终发现自己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白虎通义·灾变》中有云：‘尧遭洪水，汤遭大旱，命运时然。’在古今第一大圣人孔子看来，一个人的生死存亡、富贵贫贱完全与高悬于天的命运有关，绝非尘世碌碌众生的力量所能改变。故孔子又说：‘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儒家的祖师爷孔子是一位极度信命的老夫子。按理说，孔子是个知识渊博的大儒士，他对于人类社会有着深刻的认识，怎么就会信起命来呢？原来，他早年风尘仆仆，奔走列国，到处推销自己的政治主张，很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可是到了后来，当他碰了一鼻子灰以后，才深深地省悟到，命运之神竟是如此这般的厉害，然而这时他已是个五十左右的人了。‘五十而知天命’，就是他从不知命到知命这一思想转化过程的最好说明。与此同时，他不仅‘知命’，他和他弟子还不遗余力地大肆宣扬‘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不知命，无以为君子’，‘君子属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侥幸’的思想。这里他的说教是，一个人的生死贫富，都是在命里早就注定了的，作为一个君子来说，非得知命不可，否则就够不上做‘君子’的资格。正因为他认为君子是‘知命’的，所以他能够安分守己，服从老天爷的安排，但是小人却不这样，他们不肯听从天命的安排，往往冒险强求，希望有幸得个好结果。”
杨逍道：“很多人常唱把‘命运’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他们觉得人都是有自己的命运的、人的一生都是被安排好的。如果按照这种说法，一个人成功与否、贫富与否，都是定数，谁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可事实真是这样吗？命运真的值得相信吗？”
石猛道：“命运这种事情，只能说是因人而异，你愿意相信你就相信，不愿意相信，也不要硬劝别人跟着你不信。话说回来，老祖宗的这句‘宁生穷命，不生穷相’里的‘相’，指的可不是人的相貌，它真正寓意的是人的精神面貌、品质特征。而‘穷相’说的就是精神萎靡不振、安于现状、没有上进心的状态。反之，如果一个人又勤奋又上进，不仅能吃苦，还特别会钻研、思考，那么这个人一看精神就不错，自然给人一种很有希望的感觉，也就是‘富相’。所以说作为一个人，真正重要的不是自己有多少钱、有多富有，而是自己的精神世界是否饱满，是否能够承载生命之重。但是，出身并不能否定一个人的一切，最重要的是不能否定一个人的努力和勤劳这些品质。相较于出身很好的人，我们三个人的起点可能会更低、要走更长的路，但勤奋和努力就像是人生的助推剂，在实现自我价值的规程中为我们添力加速，终有一天我们会超越那些所谓有着‘穷相’的人。”
杨逍却有不同的认识：“从古至今，人们对于天的理解仅仅是那些所谓的‘白云、星辰以及它们赖以生存的空间’，关于‘天’是什么，从来没有人曾经明确地给它定义过。‘天是无法超越的高度’、‘天是健行不息的精神’、‘天是上帝居住的地方’等等。‘天’是人们想象的特定存在，它与‘地’具有相对性。这一点在古人的智慧当中，已经有所描述。‘乾知大始，乾为天，天行健’、‘坤作成物、坤为地、厚德载物’。可见‘天’是‘成物’的条件，它具有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自然特性。在个人与社会的价值塑造中，古人单纯理想的认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实这是一个逆生长的过程。是的，大到国家、小到家庭和社会，都是人从出生到成长赖以生存的环境。时事造就英雄！任何社会都是有选择性的，特定的社会总是需要特定的人去搭建、巩固。正如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有志者，事竟成。有志不在年少，有志也不在年高。少年得志也好，大器晚成越好，任何人都离不开‘立志’。”
独孤信道：“以前我一直相信命运，相信命运其实并不代表我认命。我相信的是，有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在冥冥之中驱使着我前进。那是巨大的内心声音，推着你前进。我曾经觉得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那个声音就是自己，一直推着自己往前面走。后来的我才知道懦弱的人一辈子都会懦弱，他不可能一下子变得勇敢。一辈子勇敢冒险的人总会去冒险，他也不会变得懦弱。其实人们所说的命运、命理等等，就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无迹可寻。”
石猛道：“其实人们常说的什么‘先定’是没有的，即使有，也无用先知。如果有先定的命，命中注定你将来要发财，到时自然会发财，命中注定你要做官，将来自然会做官，命中注定了你将来要讨饭，自然要去讨饭。就算你先知了也不能更改，不能转变，那又何必要预先知道那些自己无法改变的事情呢？我所说的‘命运’和他们所说的不同。古人如孔子、孟子等圣贤也谈命运，如孔子说：‘知天命。’庄子说：‘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孟子说：‘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荀子说：‘节遇之谓命。’我说的‘命’就是他们所说的‘命’。‘莫之致而至’是不想他来而来；‘节遇’是无意中的遭遇。这才是‘命运’的真意。所以‘命运’真正的定义，就可说是一个人无意中的遭遇。如果人的一生真的早已经注定，那陈胜当年为什么会喊出那一嗓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一嗓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喊出了千年来百姓心中的真实愿望，对人的开放和追求人生的自由起了一定的作用，是值得充分肯定的。他宣扬人人平等，认为人生来就不分高低贵贱。一个人的成就是自己做出来的，绝对不是天生的。一个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才能改变不平等的命运！”
第一百零二章真命天子降洛阳
独孤信道：“这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是有来历的，当年仅二十一岁的秦始皇幼子胡亥即皇帝之位后，任用赵高为郎中令，宫内宫外之事皆依其谋划。在赵高的怂恿和鼓动之下，残忍昏暴的秦二世胡亥，为了振威天下，防止肘腋之变，大肆诛杀大臣及自己的兄弟姐妹。朝廷大臣、各位公子、公主，稍一有罪，胡亥就下令把他们全部交给赵高，让赵高去审讯、处置他们，许多大臣被赵高派人杀害，公子中有十二人被处死在咸阳街市，有十位公主遭受分尸酷刑，死在杜县，家中财物都被抄没收入官府，互相株连被判罪的人不计其数。曾为秦王朝‘将三十万众北逐戎狄，收河南，筑长城’，立有赫赫战功的蒙大将军蒙恬，以及曾经与赵高有仇的蒙毅，也被杀害。秦二世胡亥人性灭绝，下令秦始皇后宫凡无子者，一律殉葬，成为秦朝历史上最大的一次人殉；秦二世胡亥担心修筑秦始皇陵墓的那些工匠们泄露陵墓的内部机密，竟然在秦始皇的尸体刚刚下葬之后，就将所有曾经在墓室内工作的工匠，统统埋葬于大墓之内，制造了历史上最为罕见的惨剧。同时，秦二世胡亥继续建造阿旁宫，修筑直道和驰道，还大量征伐百姓戍边，以‘外抚四夷’，调集各郡县‘材士五万人为屯卫咸阳，令教射狗马禽兽’，使得赋税征收越发严重，兵役徭役没有止息，许多人逃亡山林，导致群盗满山。面对严刑峻法和沉重的税役负担，上至大臣，下至黔首，都生活在重压和惶恐之中，‘欲为乱者，十室而五’，掀起大起义的时机已经成熟。”
杨逍听到这里非常兴奋，便接着说道：“这个我很熟悉，秦二世元年七月，官府发闾左戍边。陈胜、吴广和九百个贫苦农民因赴渔阳戍守失期当斩，遂在大泽乡以秦始皇长子扶苏和楚国名将项燕为名发动起义。在发动起义时，陈胜慷慨激昂地陈词：‘且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独孤信笑道：“我这个杨逍弟弟还真是个急性子。陈胜的这句话冲破了帝王将相神圣不可侵犯的等级制度束缚，断然否定了封建统治者一再鼓吹的‘帝王将相是天生贵种’的骗人鬼话。看了陈胜后来的所作所为，也与那些他反对的、反抗的所谓的王侯将相没多大分别，他这个人也不过如此，陈胜后来称王后，也开始骄傲自满，他也贪图享受，逐渐脱离人民。他对‘殿屋帷帐’兴趣的兴趣比什么都大，还把来看望他的一位他落魄时的友人残忍地杀掉，无非就是因为这位穷朋友在他面前太随便，还给人讲起了陈胜那些不堪的往事，陈胜认为这样的人影响了自己的威信。一个穷朋友被斩首，吓得一起来的其他穷朋友全部连夜逃走。陈胜对那些同他一起起事的戍卒所说的‘苟富贵，勿相忘’，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连他的岳父来看他，他也傲慢无礼，气得岳父大怒而去。他对追随自己的部下，更是任意惩罚和杀戮，以图提高自己的威权，其结果不出所有人的意料，那就是众叛亲离。”
石猛道：“陈胜没有经历过什么正规的教育，也没有一个高明的军师为他参谋，他做事情除了遵从自己的心情，那就是模仿古人。他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独创的方式去处理问题，所以他所遇到的事情，也是所有人都不会办的。以前的改朝换代，只是一个贵族推翻另一个贵族的统治。连传说中的尧、舜、禹禅让，都是贵族之间的权力转让。所谓的‘三皇五帝’，一个个都是生而不凡，陈胜与他们比起来，身份地位上真的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可是陈胜凭借一己之力，强行地将这么大的差距给抹平了。他虽然受过那些王侯将相的奴役，可是后来的他也称了王。”
独孤信笑道：“虽然陈胜喊了一嗓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是自他以后的历代皇帝，都在编造一些谎言去神话自己，想向世人证明自己是天生的‘有种之人’。大家都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的活人，凭什么你要当皇帝，我就必须服从你呢？你总要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你说你是真命天子？请拿证据来。于是，汉高祖刘邦以后的历代开国皇帝，就开始制造各种荒唐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真的是上天的儿子！汉高祖刘邦向人们宣称自己非同寻常，所以自己能当天子。比如说自己的腿上有七十二个痦子，说自己头顶上有祥云，但是只有吕雉能看到。但这些还是没有说服力，于是刘邦宣称自己不是父亲和母亲结合的结果，而是一条黑龙趁着母亲外出干活的时候与母亲交合，而父亲凑巧还看到了这一幕。说自己真的是龙子。当然，这只是一个非常拙劣的神话，我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人会相信这样的鬼话。而且太史公司马迁在《史记》中还明确地记载着‘斩白蛇起义’的故事，说汉高祖刘邦是赤帝之子，他斩杀的那条白蛇就是白帝之子，赤帝之子斩杀白帝之子，帝王是天生有种的。到了东汉王朝建立之后，东汉的建立者汉光武帝刘秀也需要解决自己是真命天子的论证难题。他首先说自己的姓名是在天书里出现过的，证明了自己的不同寻常。而且，当初母亲生下他的时候，正在晚上，红光满天，周围的邻居以为他们家失火了。众人赶来救火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人家生了一个小孩。这个小孩就是刘秀，就是后来的东汉王朝开国皇帝。到了曹丕代汉的时候，他的手下人也是绞尽脑汁，从各地寻求曹丕不同寻常的证据。比如裴松之在《三国志注》中引用《魏书》所说的曹丕出生的时候，‘有云气青色儿圆如车盖当其上，终日，望气者以为至贵之证，非人臣之气’。当然，这些东西肯定是无法被证实的。它只不过在说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曹丕而不是其他人来当这个皇帝。从汉高祖刘邦之后，几乎所有的后世帝王，无不如法炮制。后来，前朝的开国皇帝赵匡胤也平民出身，后来‘黄袍加身’才当了皇帝，他该如何解决自己的神化问题呢？于是，就有了这样一个故事。故事说的是后唐的时候，明宗皇帝李嗣源是个文盲，而且是一个沙陀族人，他阴差阳错当了中原的天子。李嗣源对此非常忧虑，有一天他在洛阳的皇宫里祷告：祈求上天抓紧时间为天下百姓生一个真命天子吧。结果就在那天晚上，洛阳的夹马营一户赵姓军官家里就生了一个小孩，这个孩子取名叫做赵匡胤。”
第一百零三章相面得看袁天罡
杨逍道：“少时，我曾读过《史记·陈涉世家》，其中的第一段内容仍然牢记于心：‘陈胜者，阳城人也，字涉。吴广者，阳夏人也，字叔。陈涉少时，尝与人佣耕，辍耕之垄上，怅恨久之，曰：‘苟富贵，无相忘。’佣者笑而应曰：‘若为佣耕，何富贵也？’陈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这段话说的就是陈胜和吴广两人的出身背景。看得出来，陈胜早年间就是个农民，在一次种田休息时，对身边人说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独孤信道：“虽然陈胜吴广起义使普天之下的人们对于出身，不再那么重视自己的出身。可是历朝历代的帝王，对于自己的出身，还是非常重视的。帝王对自己的诞辰之日，倾其全力地进行神化，无非是为了竭力证明自己君临天下，是天神授意的。无论你是以禅让、谋弑、征伐，还是造反而取得的皇帝之位，当朝或者后世的史官们，都会精心编造出一些超出常人的天子降生时的假象来蒙蔽人民，这是一种权术和手段，历代的帝王虽然贤愚、资质大有不同，最终命运也各有差异，但无一不精于此道，而史官们似乎也乐此不倦，不仅在野史中异象记载俯拾皆是，在正史中也频频出现。”
杨逍道：“古人迷信且崇尚君权神授，他们相信上天派他的儿子来管理天下，故称帝王为‘天子’。为了成为名正言顺的‘天子’，几乎所有的皇帝以及他们身边的大臣们都不惜绞尽脑汁，编造他们出生时的一些异象，总之让老百姓相信就行了。”
石猛也不甘落后道：“历史上出身神话编的最好的就是武则天当皇帝时。武则天是迄今为止唯一的女皇帝，那些凭借武力打天下的猛人得天下都要制造舆论，武媚娘一个女子更不必说了，而且她还捎带上了大唐第一相士袁天罡。有一天袁天罡路过武家时，一看到武则天母亲杨氏大惊：夫人的骨相，当生贵子！杨氏便把儿子武元庆、武元爽领出来，让袁天罡给他们相面，袁天罡一看武元庆和武元爽二人的面相，就说他们将来可以官至三品，只不过是能保住家业的主儿，不算是大贵之相。杨氏又唤出武则天的姐姐（后封韩国夫人），袁天罡称‘此女贵而不利夫！’最后由奶妈抱出穿着男孩衣裳的武则天，袁天罡一见襁褓中的武则天，大为震惊，说她‘龙瞳凤颈，极贵验也！’又遗憾地说：‘可惜是个男子，若是女子，当为天下主！’这瞎话编的是滴水不漏，连性别都给带上了。”
独孤信笑道：“那些骗人的把戏，他们当时人自己都不信，但是他们的子子孙孙坚持宣传，坚持糊弄人，不知不觉间人们就从不信变成将信将疑了。历代皇帝都是想办法神化自己出生，无非是为了证明自己乃是真命天子，君临天下的合理性、合法性和权威性。而百姓们大多尚未开化，确实会被这些神话故事所愚弄，他们轻而易举就达到了维护统治地位的目的。”
石猛对于那些所谓的帝王神话总是不屑一顾，虽然他曾经读过圣贤书，也曾矢志做一个忠臣孝子，但是现实世界，现实生活却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认识到，所谓的什么“忠臣孝子”只是那些帝王将相们希望普天下的老百姓去做的。
试想所有的老百姓都讲什么忠、孝、节、义和礼、义、廉、耻，这个世上哪来的什么乱臣贼子，哪里有什么不公正。皇帝老儿们也不用成天担心自己的江山会被人推翻，更不会千叮咛、万嘱咐地劝人“六经勤向窗前读”。人们如果忙着读圣贤书，就没有心思去琢磨什么为非作歹或者改朝换代的事情了。学业有成的人，就会为皇帝老儿鞍前马后地劳心劳力，没有学成的人，自己就很自觉地认为不是运气不好，而是实力不济。如果想要和那些金榜题名的成功人士一样，那就再努力，再考。石猛想了很多，也觉得那些帝王神话非常地滑稽。
杨逍问道：“石大哥，想什么呢？半天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们说的话太幼稚？”独孤信道：“石大哥是讷于言而敏于行，他做起事情来时三思而后行，说话可不像我们两个不假思索，他是想好了才说，而且是三思而后言。”
独孤信的话，逗得石猛哈哈大笑，他赶紧解释道：“我哪里是什么三思而后行呀，更不是什么三思而后言。只是刚才突然之间想起来董仲舒这个千古第一大骗子在《春秋繁露·顺命第七十》中所说：‘故德侔天地者，皇天右而子之，号称天子……天子受命于天，诸侯受命于天子……’‘天子受命于天’，这是儒家君权天授、天人感应的理论起点，受到历代统治者无一例外的青睐。而且那些历史上出现的朝代，不论优劣，帝王都是绝对的主角，尽管他们的际遇大相径庭、作为也是天差地别，但有一样是相同的——他们都是‘天子’。于是，为了论证皇权的确‘受命于天’，史家们个个练就了一身为皇帝吹嘘拍马的本事，为至高无上的皇帝奔走呼号，为皇帝们鼓吹‘君权神授’。以‘究天人之际’为使命的太史公司马迁，高度重视‘出生异象’这个天人感应的绝佳例子。在描述汉武帝生母王美人王娡怀汉武帝时，只用寥寥数语，就写出了汉武帝之母梦到太阳而怀孕的过程：‘方在身时，王美人梦日入其怀。以告太子，太子曰：此贵徵也。’”
独孤信笑道：“杨逍你看，怎么样，石大哥肯定不是一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人。他说话虽说不像我们两个这样引经据典地掉书袋，但是比起有理有据，我们两个还真是望尘莫及。有些帝王的出生异象，一般都有个规律，就是比较简单，没有天马行空、光怪陆离的细节描写，比如曹丕、刘裕、萧道成、萧衍、杨坚、朱温、石敬瑭、郭威等，一般就是有个特殊些的云、光，就足够了。比如曹丕的出生，陈寿在《三国志·魏书·文帝纪第二》中就有明确的记载：‘帝生时，有云气青色而圜如车盖当其上，终日，望气者以为至贵之证，非人臣之气。’这些看着很玄，实际上比较普通，这类奇怪的云，我们日常生活中就会碰到。说明这些人在当上皇帝之前，也与平民百姓过从甚密，他们的行为和经历与平常人无异。后来他们经过努力，才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第一百零四章太阳神光加异香
杨逍道：“作为董仲舒那个大骗子改造过的儒家‘天人感应’的具体体现，‘出生异象’不仅体现在汉族帝王们身上，建立异族胡人政权的帝王们也不例外。鲜卑拓拔部建立的北魏、鲜卑宇文氏建立的北周、唐末五代时期沙陀族建立的后唐和后晋，以及契丹族建立的辽、女真族建立的金等朝，都很明显地继承了汉文化中关于帝王‘出生异象’的惯例，具体情节也与汉帝的非常类似。《辽史·本纪第一》中记载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出生时写道：‘初，母梦日堕怀中，有娠。及生，室有神光异香，体如三岁儿，即能匍匐。’耶律阿保机的出生，明显综合了中原帝王们最常见的‘太阳’、‘神光’情节，还加入了基本上与他们同时代的宋朝皇帝的‘异香’桥段，可谓是博采众长。”
独孤信笑道：“其实这一切很好理解，‘出生异象’的最大特色在于，它是起始性的、根本性的，为所谓的装神弄鬼的‘君权天授’打下了最坚实的底子。什么祥瑞也好、外邦朝贡也好、异人评论也好，都只服务于它们出现前后的那一段期间，证明帝王在这段时间表现得不错，获得了外界的随机认可，但是这一切都是有有效期的，过了有效期，帝王们还需要重新努力，再次赢得新的认可。‘出生异象’则不然，它是从帝王们出生的时刻（甚至是他们的母亲刚刚受孕时）便发生了，说明了皇帝的降生本身，便是所谓‘天意’（自始有效），这种天意虽然会随着帝王的所作所为发生变化，但是已经从根本上说明了帝王就是‘天子’，与众不同。”
石猛道：“皇帝们还是非常心虚的，就怕自己的皇位坐不稳。所以历史上的每一位皇帝都认为自己是上天的宠儿，从出生就应该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不管是野史还是民间传闻：每一位天子出生时天空会出现异象，让人们感觉到这是上天的安排，让百姓臣服于天子。”
石猛的见解与独孤信不谋而合，独孤信笑道：“帝王们为了证明自己‘天下之主’的合理性与权威性，从自己的诞辰到日常的生活细节，都要表现出与他人特异的一面。这种神化的程度取决于各种内部和外部条件：血统的纯正与否、登基的顺利与否、权力的集中与否……作为一种统治手段，这些被别有用心的人精心编造出的，超出常人的‘异象’，几乎没有一位帝王会拒绝。然而不论史料中记载的所谓‘异象’有多神奇，这些帝王都已作古，就像‘诗圣’杜甫所说的‘卧龙跃马终黄土’。我们作为后世之人，一个事不关己的看客，不过是权当奇闻趣事，听来一乐而已。其中的是非曲直、孰对孰错，自是无需甚解。那些有出生异象的皇帝们，以及为了替皇帝们编造出生异象神话的官员们、史官们，都是有着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们出于这样或者那样的考虑，一起编造出那些荒诞不经的故事，来糊弄那些秉性纯良的百姓，让他们安分守己。”
杨逍道：“帝王们都想让老百姓安分守己，可是他们却只是从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从来不会顾及百姓们的感受。那些所谓的出生异象只能糊弄一时，根本无法糊弄一世，真正想要统治长久，甚至是国祚长久，那还是要得民心。”
石猛道：“然而不同于常人，就得付出点代价，要么让帝王们的老娘受点委屈，要么把自己说的不是‘人’，要么把自己的家里弄的不像样。为了一个响亮的名头，皇帝们也是拼了老命。当然，不管那个异象是太阳还是龙，哪怕你说的再圆，总是给亲爹的帽子染了点绿，所以后来的很多皇帝都变了变说法：我们家有赤光，许多皇帝都知道，赤光这玩意也没办法吹得太大，反正有点就行，也不在乎是大还是小。”
独孤信道：“官方的史书都有造假嫌疑，最为明显的就是大唐开国皇帝唐高祖李渊。《太平御览》、《册府元龟》、《新唐书》都对唐高祖李渊出生时的‘异象’进行了记载，其中《太平御览》中描述的最为详细：‘高祖生长安，紫气冲庭，神光照室，体有三乳，左腋下有紫志如龙’。在史书记载中，周文王‘胸有四乳’，是谓大仁；李渊稍逊一筹，只有三个，但已是异于常人。‘玄武门之变’后，当时的秦王李世民亲手杀了自己的兄长太子李建成和弟弟齐王李元吉，在面见父亲唐高祖李渊时，二人皆痛苦不已，李世民跪在地上对李渊忏悔，‘世民跪而吮上乳，号恸久之’。这也暗合了李渊‘体有三乳’的描述。其实这些描写荒诞不经，只要细细琢磨，肯定会发现猫腻。之所以会出现凡此种种天子孕育降生的异象，乃是书生们的杰出创造。一个个帝王的问世，皆呈现出异乎寻常的离奇景观。如此渲染，别无他意，唯一的目的就是告诉天下百姓：天下本该属于‘他’，天神授予了‘他’主宰掌管黎民苍生的权力。”
杨逍突然厉声说道：“难道蒙古人打下襄阳城，胡虏肆虐中原，都是上天注定的？程英姑姑常常给我讲，赵宋朝廷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粉饰太平。对于边患，既没有准备用武力去解决，又好像是满不在乎。他们从来不会顾及老百姓的死活，可着劲地搜刮黎民百姓，却把这些搜刮来的民脂民膏送给契丹人、党项人和女真人，一年一年地送，而且是越送越多。反观中原大地的百姓，民不聊生，百业凋零，简直就是只要面子不要里子。”
独孤信道：“正是因为赵宋朝廷无能，才会变着法的让人民去做顺民，让老百姓都遵守什么‘三纲五常’，那什么‘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就是所谓的三纲，三纲是儒家奴化思想的根源，扭曲了孔子‘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妇妇’之说。其核心是从于正理，或者无条件服从于上下级关系，三纲立足于关系下的服从，而孔子立足于正理，倡导无论地位都该依正理，尽本分。实际上三纲的具体内容是：君为臣纲，君不正，臣投他国。国为民纲，国不正，民起攻之。父为子纲，父不慈，子奔他乡。子为父望，子不正，大义灭亲。夫为妻纲，夫不正，妻可改嫁。妻为夫助，妻不贤，夫则休之。可是别有用心的人把这些本来并没有什么恶意的话语，”
第一百零五章吕家大将守边疆
杨逍道：“管他什么‘天生异相’也好，‘天命所在’也罢，我们终归不会长久地屈服于蒙古人的铁蹄之下。”
石猛觉得杨逍刚才说的那番话特别提气，他也接着杨逍的话慷慨陈词：“全真教的第二代掌教丘处机道长就是因为斩杀了勾结金人的狗官王道乾，为了逃避官府的追捕才路过了郭大侠父母所居住的牛家村。不仅丘处机道长是抗金勇士，他的师傅‘中神通’王重阳，同样也是一名抗金英雄。王重阳曾经是一名武艺高强的抗金义军领袖，后来因为起义失败、心灰意冷而遁入道门，遂创立了全真教这一道家门派。而他在终南山下所建造的活死人墓，原本就是为了囤积军粮和兵器的。襄阳城下，宋蒙交兵，蒙古大汗蒙哥愣是让‘神雕大侠’用飞石给活活打死，蒙古大军顿时溃败，郭、杨等大侠力挽狂澜，暂时保住了襄阳。”
独孤信道：“抗击蒙古人的不仅是郭大侠带领的襄阳守军，还有很多很多的仁人志士。蒙古大军全面攻宋，窝阔台汗的次子阔端亲率一支大军入川，四川守军几无还手之力，数十座城池接连失守，仅泸州、合州二地得以保全，繁荣的锦官城成都几度易手，惨遭蒙古大军焚烧和屠城。‘车不得方轨，马不得成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蜀道，在可怕的蒙古人眼里，形同虚设。四年之后，蒙古大军再临成都。四川制置使赵彦呐无力抵抗，带着手下弃城逃跑了，仅剩成都知府丁黼和七百名厢军镇守。丁黼虽然绝望，但是仍不言弃，当别人劝他逃走时，他直言道：‘我的职责，就是守卫疆土！’随后，出城迎敌，率军冲向蒙古大营，死于乱军之中。蒙古大军进城以后，参议王翊与众官还企图募兵抗击。蒙古军人见王翊身着官服，在官署内正襟危坐，便问道：‘你小子是谁啊？’王翊答道：‘小官食天子之禄，国家有难不能救，死有余罪，可速杀我，我愿与城共存亡。’蒙古人听了，反而深受感动，这是忠臣，不能杀，接着劫掠去了。王翊眼看蒙军暴行，心如刀割，跳井自尽而死。在此困境之下，四川似乎不日就将沦陷，可是还有人在坚守不懈。次年，重庆知府彭大雅带人巩固城防，修筑砖石城墙。彭大雅是个蒙古通，写过《黑鞑事略》，专门研究过蒙古人，因此针对其软肋进行设防。当地百姓不懂其中玄机，大骂彭大雅不干正事，蒙古人都快打到城下了，还修城干嘛？彭大雅只是淡淡地对人说：‘不把钱做钱看，不把人做人看，无不可筑之理。’彭大雅发现，嘉陵江上游的合州，极有可能成为蒙古军的主要进攻目标。这里地处三江汇流之处，有一座三面临水的小山，可建一座小城，作为防御要塞。这座小山名叫钓鱼山，当地传说，有一年闹饥荒，一位仙人从天而降，在此垂钓，钓起大鱼，赠给居民救灾。彭大雅新建的这座小城，便是钓鱼城。一意孤行的彭大雅很快受人弹劾，被革职查办，但他的心血没有白费。”
杨逍道：“在地理上偏安一隅的大宋王朝，因为重文轻武，所以在军事上给世人留下了‘兵弱’的假象。然而，达宋朝廷内外虽然在政治上对习武之人大为排挤，却自上而下地一刻也未停止对军事的重视。这种重视，使得宋朝在面对横扫欧亚大陆的蒙古军队时，抵抗了长达四十七年之久！宋太祖赵匡胤立国之时，正值华夏大地四分五裂、千疮百孔之时。在缺乏北方产马基地，进而导致骑兵奇缺的条件下，还能在短时间内征服北方受契丹人扶植的北汉王国，实属不易。只可惜两宋立国，都碰到了两胡辽与金的崛起。兵盛之时，还能分别拒敌于澶洲城下与长江之边，已可谓军事之壮举。蒙古人崛起之后，用八年时间征服了党项人建立的西夏王朝，用十二年时间征服了女真人的大金国，还用了数十年时间去进行了四次西征，然而在一个小小的襄阳城下，那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蒙古大军却被拖住数十年，攻城不占便宜不说，王爷亦折损了好几位。即使尔后他们采取军事大迂回，强弩之末的南宋虽然对于这种战法猝不及防，却还是硬生生地对抗了四十七年之久！蒙古铁骑的战斗力举世闻名，在江南大地上却被拖曳如此之久，可见宋朝军队作战实力之强！”
独孤信此时突然想起了一个英勇抗击蒙古人的大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打开襄阳城北门投降的吕文焕的亲哥哥吕文德。
独孤信满含深情地说道：“有一位站在抗击蒙古大军前线三十多年的一代将领，他叫吕文德，字景修，出生于安徽霍邱县。据说他是宋初名相吕蒙正的后裔，只是那样显赫的家世，传到了他这一代时，早就已经没落为平民。虽为平民，所幸他被赵葵看中招至麾下，从此驰骋疆场，屡建边功。话说这吕文德是一员彪形大汉，从军之前以打柴、狩猎为生，练就一副强健的身板。跟随赵葵后，正遇上大宋和蒙古人之间的战争爆发，身强力壮的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勇猛杀敌，再加上赵葵的有意提携，不几年，吕文德便渐有名声，从一介平民被提拔到池州都统制。吕文德当上官后不忘本，把自己的亲朋故旧兄弟子侄都招到自己手下，一同抗击蒙古大军。因为他的亲友大多是常年从事樵猎之人，入伍后又常常操习演练，个个肤如黑炭，因此吕家军得一浑号——‘黑炭团’。随后的多年时间里，吕文德带领的‘黑炭军’所向披靡，多次将蒙古军队击退，捷报频传，名声大振。吕文德因为功劳大，被提拔为福州观察使，成为镇守一方的主将。后来，蒙古大军围攻寿春府，吕文德率兵成功解了寿春之围；次年，吕文德击退蒙古大军，收复五河；三年之后，他又带兵解了泗州之围......经过浴血奋战，偏安一隅的南宋王朝终于守住了淮河一线，吕文德百战成名，成为朝廷特别倚重的抗击蒙古大军的前线将领。”
第一百零六章蟋蟀宰相致宋亡
石猛突然问道：“不是吧，我记得吕文德并不是什么善茬，他得对襄阳失守，山河沦陷负责。”
独孤信道：“这个说来话长，吕文德刚开始从军时也确实是一个满腔热血的汉子，而这一切自合州之围后就全变了。合州解围后，吕文德又马不停蹄挥师鄂州，这里正遭受蒙古王爷忽必烈的围攻，且城中兵力空虚，情势危急。吕文德率军沿长江而下，成功地击败了蒙古大军的拦截，突破蒙古大军的封锁之后，星夜入鄂，与原来的守军合军一处，有力地支援了鄂州，使鄂州‘守愈坚’。蒙古大军围困鄂州三个月，却久攻不下，主帅忽必烈为了争夺大汗之位，只好撤军北上，鄂州暂时也告安全。鄂州解围后，朝廷下诏表彰：‘吕文德援蜀之赏未足酬功，今援鄂之勋尤为显著，特赐百万，良田万顷。’这个时候，可以说吕文德达到了抗击蒙古大军战绩最辉煌的时刻，登上了人生的颠峰。也许是成功的次数太多了，勇猛无敌的他变得骄傲自负起来，这就导致了他晚年犯下了严重的错误。鄂州之战后，忽必烈忙着与弟弟阿里不哥争夺大汗之位，暂时顾不上攻打南宋，蒙古与大宋之间的战事终于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敌对双方的形势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时南宋朝廷内，贾似道的权势越来越大，他排除异己，陷害忠良；而抗击蒙古大军的另外一位重要将领——泸州守将刘整，却带着自己精悍的水师部队，举泸州十五郡投降了蒙古人。朝廷急派吕文德率军进攻泸州，经过半年的艰苦奋战，吕文德终于收复泸州，但损失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的。刘整对于南宋的整个防御系统太熟悉了，对吕文德当然也是了如指掌。他向忽必烈献计，可以在襄阳城外建立榷场，用以掩护军事行动，至于吕文德，利诱即可。果然，接受了蒙古人‘玉带’之贿的吕文德，竟然同意了蒙古人开设榷场的要求。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蒙古人在外面规规矩矩地开市，却在里面偷偷地修筑土墙，用来阻断襄阳城南、北之间的救援。对于蒙古人的阴谋，吕文德丝毫没有察觉，甚至在他的弟弟吕文焕提醒他时，他还不以为然。当蒙古人修筑第二道墙堡时，得知消息的吕文德这才醒悟过来，叹道：‘误国家者，我也！’只是悔之晚矣。六年之后，蒙古大军卷土重来，企图再次围攻襄阳和樊城，襄樊守将吕文焕上报吕文德，顺蒙古大军暗地里修筑寨子，已将襄阳和樊城团团围困时，吕文德反而斥责吕文焕是‘妄言邀功’，还大言不惭地说道：‘设有之，亦假城耳’，就算有，也是假的。况且‘襄、樊城池坚深，兵储支十年’，到时候我率军攻击，刘整肯定夹着尾巴吓跑了。没想到多年奋战在抗击蒙古大军前线，临敌应战经验丰富的吕文德却如此轻敌，让‘识者窃笑之’。吕文德晚年所犯的错误给国家带来了致命的后果，他自己也羞愧自责不已。致仕没多久，他就背疽发作而死。他死后不久，抵抗蒙古大军多年的襄阳和樊城，最终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危局下，举城投降。这么一位英勇抗击蒙古大军的壮士，身上确实缺点多多，如果把他的谄媚贾似道理解成‘曲线救国’的话，那么他的贪婪之色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更好的托辞；对刘整的刻意打压，导致刘整降蒙；更让吕文德没有想到的是，他一生致力于抗击蒙古，任人唯亲地一手打造起的家族军事集团，却在他死后不久集体降蒙，致使蒙古大军直趋临安，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阻力，差不多可以说是‘成也吕文德，败也吕文德’了。也许正是因为这些，他前期立下的赫赫战功才会烟消云散，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杨逍道：“蒙古灭金之后，窝阔台汗决定入侵南宋，南宋派兵收复河南给了蒙古人最好的出兵理由。而同时，窝阔台派遣拔都等诸王进行第二次西征，征服伏尔加河以西的诸国。因此蒙古侵宋的兵力有限，双方战场上互有胜负，但孟珙收复襄阳、樊城之后，将襄阳打造成军事重镇，才让蒙古灭宋的难度升级。南宋朝廷之所以被蒙古人所灭，除了国家实力的对比外，一来南宋最后一波猛将已经被忽必烈建立的元朝给熬死了，二来奸臣当道，迫降了猛将刘整，刘整不仅熟悉宋军，还为元朝建立了水军，提出了灭宋的建议。最后的陆秀夫、文天祥、张世杰等人，气节值得歌颂，不过已经无力回天。”
石猛道：“宋朝其实是被汉人灭掉的，看看最后的几场战役，汉人是主力。只要我们汉人能够团结一心，什么契丹人、什么蒙古人，根本别想打入主中原的主意。”
独孤信对于石猛和杨逍的话，却有不同意见：“其实襄阳城丢了并不可怕，前面丢过一次，后来孟珙带兵抢回来了。如果战略得当，指挥不失误，南宋朝廷还是有机会扳回一局的。持续几十年的襄阳大战，最终以蒙古大军占领襄阳城而宣布告终。蒙古人并不会仅仅满足于占领襄阳，于是他们继续向南进攻。南宋为了自身的生存，不得不进行抵抗。当时奸臣贾似道专权，宋朝士兵对他的**无能非常的不满。贾似道在朝廷的逼迫之下，决定亲自出征，率领士兵十三万人，这是南宋朝廷的最后军事力量。而进攻的蒙古大军由伯颜率领，蒙古军队数量在五万左右，因此宋朝是以多打少，但是伯颜是历经百战的名将，而贾似道只是一个斗蟋蟀的宰相，因此两人的能力差距是非常大的。双方在丁家洲相遇，贾似道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向蒙古军队发起进攻，并且获得水路的支持。虽然蒙古士兵不熟悉水战，但是他们的骑兵是当世第一。贾似道的第一轮进攻很快就被蒙古人给击败了，贾似道这才意识到，战争不是斗蟋蟀。受挫之后，蟋蟀宰相没有思索自己为何会战败，而归咎于部将无能，对将领们是一顿臭骂，为此那些将领对于贾似道，那是非常的怨恨。正当贾似道乱发脾气的时候，伯颜却指挥着蒙古大军向宋军的水兵发起进攻。虽然宋军的火器非常厉害，但是指挥人员缺乏才能，致使火器并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而伯颜水陆并进打击宋朝的水军，而此时贾似道本应该派遣军队进行有效的支援。但是面对蒙古大军的强势进攻，贾似道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有这样的主将，宋朝怎么能够取胜呢？蒙古军队采用火器、弓箭以及炮火等多种手段，一齐向宋朝水军进攻，宋朝军队也进行激烈的反抗，无奈主帅实在太无能了，导致水军全军覆没，如果陆军与水军能够互相呼应，那么战争的结果或许会不一样。在击败了宋朝水军之后，蒙古大军立即向贾似道的陆军发起进攻，此时的贾似道根本没有心思抵抗，乘着小船逃走了。虽然宋朝士兵进行着激烈的抵抗，无奈主帅逃跑，群龙无首，最终还是全军覆没，而此战蒙古军队仅仅损失了一万人，蒙古军队又一次以少胜多。在丁家洲之战后，宋朝再也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抵抗，崖山之战，南宋彻底灭亡。贾似道作为奸臣，误国误民遗臭万年。”
第一百零七章沉着冷静不寻常
独孤信说话的同时，杨逍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因为提起襄阳城，他就会想起恩师程英。因为襄阳城失守，她差一点丢了性命，若不是杨逍的父母，世上很有可能就不会再有程英这个人。
独孤信自己也是百感交集，父亲杨过当年虽然在襄阳城下飞石打死蒙古大汗蒙哥，但是蒙古人并未伤到元气，而且后来的他们攻势更猛。杨过虽然在襄阳城下占得了一时的优势，凭借着天时地利人和赢了一场，可是后来的他内外交困，最终还是无力回天，不仅失去了心爱的妻子，再加上悲伤过度，使自己的身体极度虚弱。
纵使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容乐观，人称“神雕大侠”的杨过仍然想着御敌于国门之外，在偷袭蒙古大军营寨之时不幸受了重伤，最终不治身亡。如果没有蒙古大军进攻，可能就不会有“神雕大侠”了，更不会有那么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了。
杨逍道：“我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程英姑姑了，虽然这半年来我一直想着逃避，总是想着一见到她，就会被她带回汉江边上，又得回到那安静的小渔村里。从此江湖上的事情，人世间的繁华就与我彻底无关了。可是分开的时间越久，就越想着团聚，套用唐朝那个混蛋世人宋之问的一句诗：‘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独孤信笑道：“我知道你的小心思，从离开洛阳到现在，我们天南海北地走了这么远，从那人迹罕至，难于上青天的蜀道，到天府之国，人杰地灵的汉中，我们两个人确实也经历了不少，现在就算让你回到家里，你也比以前成熟了不少，成长了不少。”
石猛道：“人们常说‘吃一堑长一智’，你们两个年轻人出来闯也肯定吃了不少苦头，以后如果遇到不称心不如意的事情，我想你们也不会怨天尤人，而是心平气和地去处理，去对待。”
杨逍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跟大哥哥这一路走来，还真是涨了见识，也长了记性。”
石猛听到杨逍这话，感觉非常好奇，就问他道：“杨兄弟，此话怎讲？”
杨逍答道：“每当我头脑发热的时候，大哥哥就会当头棒喝，让我在最短的时间内冷静下来，以至于安静下来。每当我将要闯祸的时候，大哥哥都会提前给我嘱咐很多很多，他很担心我出什么事。当我闯了祸之后，他也会包容我，帮助我，让我不至于太自责，为我留足了面子。没有出来闯荡之前，我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呢。结果遇到大哥哥之后，他无论是文采还是武功，都高出我数十倍，让我感到望尘莫及。他说话做事特别注意分寸，几乎是滴水不漏。而且他的谦虚谨慎是一以贯之的，从来不会说过分的话，做过分的事，完全当的起孔老夫子那句名言‘己所不欲，不施于人’。哪怕是全体丐帮帮众都支持他当帮主，他也没有头脑发热地一屁股坐到帮主宝座上。而且是宁愿得罪天下人，也不愿意贸贸然去做这个别人求之不得的丐帮帮主。哪怕他心里有一万个想法，面部表情却一直非常冷静，他的淡定超出了年纪，让人不自觉地就对他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石猛听了杨逍的话，觉得非常在理，他也赞叹道：“要是论起武功和文采来，我们两个加一起也不是独孤贤弟的对手，可是这些都不是令人惊叹的。独孤贤弟最让人敬佩的，恰恰是他的人品，他身为一个年轻人，却有着许多中年人和老年人都望尘莫及的那种稳重，他的老成持重与年龄差距太大了，让人感觉他就是神人一般。”
独孤信此时早已是羞红了脸，只是天色还是没有放亮，石猛和杨逍没有察觉而已。他极为不好意思地说道：“石大哥，你说的话怎么也像杨逍一样幼稚啊，他一个没出过门，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说的那些赞扬我的话，你不提反对意见就算了，还添枝加叶，这难道是想捧杀我吗？我也没有什么江湖经验，更没见过世面，怎么当得起你们的赞扬，这太难为情了。”
杨逍道：“大哥哥你有所不知，每当我们提起某个古人，某件事情，哪怕是某场战争的时候，我们只能说出个大概，本来就是一些道听途说的东西，你却能够把一个人的前世今生，一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掰扯得清清楚楚，甚至于我们感兴趣的某一场战争，你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大到战略，小到战术，敌对的双方主帅是谁，兵力配备如何等等，把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都讲得是清清楚楚，而且条理清晰，逻辑合理。这些可都是真本事，没有长时间的努力钻研，根本无法掌握。”
石猛道：“杨兄弟说的没错，独孤贤弟你可真是神人，不仅博闻强记，而且无论什么样的事情，你都能冷静地分析，这才是最可怕的。其实人在江湖，往往是身不由己的。每当遇到问题，好多人都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可是我要加上一句，好多人都是‘该用心时不用心，该动脑时不动脑’。你却能够无论何时都保持着一份冷静，这一份冷静就足以让你不同寻常。”
独孤信笑道：“其实你们都言重了，我根本不是什么冷静，或者说是用心，而是没有江湖经验，许多事情都没有经历过，根本不会处理问题。所以就多想想、多看看，尽力避免出差错。到了你们嘴里就是冷静，就是与众不同，就是异于常人。其实要说常人不同，那就是我比一般人多了一份小心，怕出错误，怕伤害到自己，也怕伤害到别人，也就是刚才杨逍所说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石猛道：“这才是你的可贵之处。这个武林就是凭本事去闯，这个江湖就没有真正的公平和正义。只有那些武功高强，门徒众多，且财力雄厚的人，才有资格去纵横捭阖，去号令天下。他们做起事情来，只顾着自己痛快，哪管他人安危？所以丐帮弟子才会一致推举你做那个帮主。”
杨逍也跟着石猛说道：“你当了丐帮帮主，才会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才会把自己的仁德推己及人，以至于让天下人受益。丐帮众人正是看重你的人品，才让你一个年轻人做他们的帮主。天下间武功高强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武功高强且人品宽厚的人，就少的可怜了，简直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历来就以侠义为立帮之本。大哥哥这样的青年才俊正是他们积极网罗的对象。”
第一百零八章武学如何是最强
独孤信对于自己，还是有些清醒的认识的。论武功，他只是在少年时期练过一些拳脚功夫，凭着陆无双和程英二人的教导，记住了一些内功心法。修炼的法门他虽然知道，但是没有一个高明的师傅去引导，他还是没有练就多么高深的内功，这一点独孤信自己是心中有数的，而且也是隐忧。因为他作为一个初涉江湖之人，最怕的就是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对于石猛和杨逍二人极力赞扬的冷静，他也有着自己的理解。因为他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自幼父母不在自己身边，把他和弟弟托付给一介女流抚养并教导，十岁之前，都是由弱质女流一手教导。从来没有惹过什么祸，更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跟随着耶律齐和郭芙来到襄阳城之后，他们的生命中更是多了另一种危机，那就是时刻担心襄阳城破，国破家亡。不知道是蒙古人过于凶猛，还是宋朝人太不争气，襄阳城最终还是陷落了。
襄阳城破，所有的襄阳城内军民百姓都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许多人自此开始流离失所，无依无靠，包括独孤信和弟弟(那个时候叫杨清风)。在武家庄，独孤信和弟弟就没有被他们当作人来看。兄弟二人忍辱负重，互相扶持，靠着给武家庄当牛做马，才最终长大成人。
不过命运依然没有轻易地放过他们兄弟二人。大武小武兄弟在桃花岛上学艺时与杨过有过不愉快，因此对独孤信和他弟弟杨清风非常不好，他们指使下人肆意地欺侮独孤信兄弟。他们的境遇如何，可想而知。
长大后的独孤信和弟弟不堪受辱，又遭人陷害，不得已离开了武家庄，开始了漂泊流浪。幸亏遇到了善良的张伯恩老爷子，老人不仅收留了他们，还让他们学会了绝世神功——“独孤九剑”。
学会了独孤九剑以后，独孤信很有可能对于自己以前所学的武功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他按照自己对独孤九剑嗯理解，把以前所学的其他武功，融会贯通，无论是棒法，还是剑法、拳法，他都用自己的方式使出来。
学了独孤九剑的独孤信，才真正明白了父亲杨过的厉害之处，有时候一个习武之人，不一定非要学会天下间所有的武功，不一定是学的越多威力越强大，而是要把武功练成自己的。
金轮法王当年与杨过有过一席谈话，在此番谈话之前，杨过一直都在矢志于学习新的武功，所学非常庞杂。可是若问哪一种武功是他使得最顺手的，最强的，一时间却说不上。就像人称“东邪”的黄药师，他会的武功种类可能是天下间最多的，可他就是无法成为天下第一。那究竟是为什么呢？其实细想之下还是很容易理解的。
提起第一次“华山论剑”时的天下第一，号称“中神通”的王重阳，他最厉害的武功是全真教的“先天功”。“南帝”段智兴最厉害的武功是大理段氏祖传的“一阳指”，“西毒”欧阳锋最厉害的武功是“蛤蟆功”，“北丐”洪七公最厉害的武功是“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
如若有人论起黄药师的武功，那肯定是有的说道，什么“落英神剑掌”、“弹指神通”、“碧海潮生曲”、“玉箫剑法”等等。黄药师会的武功简直是数不胜数，而且好多都是自创的。可是你要问他哪一种武功最厉害，这个问题他自己可能一时半会都答不上来。他会的武功那么多，临敌应战也是看情况决定。不像其他高手，出手就是杀招，用自己最强的武功去对敌。
年轻时的杨过也是那样，学的武功非常多，什么“蛤蟆功”、“玉女心经”、“九阴真经”、“打狗棒法”等等，能学的都学了，可是他最拿手的是哪种武功呢？他也答不上来。
遭遇断臂以后的杨过，心性变得异常沉稳，再加上有神雕帮忙，在极短的时间里就练成了非常霸道的内功，后来在等待小龙女的十六年里，又长期地面对海潮锤炼自己的内力，最终自创出只属于自己的武功——“黯然**掌”。
在张伯恩老爷子的帮助下，独孤信小小年纪就在思考着武学的真谛。习武之人究竟是为了练完世界上所有的武功，还是练世间最强的武功，抑或是练属于自己的武功。这样的问题他一直在思考着，也一直在回答着。自己问，自己摸索，自己答。
长期的思考，加上大学问家柳贯先生的启发，再加上与人比武时的经历，丰富了独孤信的答案。有时候文学和武功还真能互相促进。因为读书越多，对于武功招式的理解，对于内功心法的认识，就会更加深入，练习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在修炼《九阴真经》这类艰涩难懂的武功秘籍之时，也不会有什么看不懂的。
独孤信跟随柳贯先生那几年，由于长时间读书写字，早就已经将自己的心性磨炼到了一定境界，说他心如止水其实也不为过。不仅博览群书，还锻炼了理性分析问题的能力，看待问题更睿智、更全面。虽然忙着读书，可是练武的事情他一天也没有荒废。
每当有了空闲时间，独孤信都会用扫把或者竹棍当剑用，把自己的以前学过的武功招式比划上一两遍，有时候还会自创一些招式。那时候的独孤信，可以说是读书练武两不误。甚至是练武的次数和时间虽然少，可是对于武术的理解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认为武功的高低并不是取决于招式有多花哨或者力量有多大，而是在于如何有效地遏制对手。
独孤信笑道：“其实我自己也只是弄了个一知半解，读书是不求甚解，练武更是荒废日久。我跟杨逍二人自从结识那天算起，一直到今天，已经有大半年时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两个人走的多，说的话多，练武却很少。”
杨逍也说道：“我们两个人就算说话，也是讨论文学的多，讲故事的多，讨论武学的是少之又少。我本来对练武还颇有兴致，可惜大哥哥这一路上净给我讲那些做人做事的道理，举了好多好多名人的事例，也引用了很多有名的名著以及文章，他还真是博览群书，什么事情一经他讲，我都会有更为清晰的认识。他就算是带我去练武功，也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打败我，很多时候他都是在三招之内就让我输得心服口服，然后给我讲很多的大道理。一来让我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正确的认识，不要夜郎自大；二来他劝我不要过分沉迷于练武，而是要以德服人或者以理服人。如果真的要比武，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或者是速战速决，减少双方的消耗。因为打斗的时间越长，受伤的可能性越大，而且会暴露越多的破绽。”
第一百零九章十会也有一力降
石猛道：“照杨兄弟这么说，独孤兄弟才是真正的高手。因为行走江湖的人，难免会与人打交道，而江湖儿女打交道时，使用最多的方式就是比试武功，这就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一个人让别人能够找到的破绽和缺点越少，这个人越厉害。”
杨逍非常赞同石猛的看法，他兴奋地说道：“大哥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无论是哪一方面，比如说话、做事、比武等，你都无法很快地找到破绽，哪怕是我这种与他长期共处的人，也很难说出来他有什么缺点和不足，他的破绽真的很难找出来。”
石猛也问杨逍道：“试想你与别人比武时，打斗过程中你自己漏洞百出，对手却毫无破绽，你怎么做才能嬴，才能打败他？”
杨逍道：“是啊！临敌应战时就是要找对方的破绽，当你与人打斗之时，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对方的破绽，那就只有输的份。如果运气好，还可能会保住性命。运气背点，身家性命就荡然无存了。大哥哥是轻易不出手，出手就是杀招，而且不留破绽。”
独孤信笑道：“哪里有你们说的那么玄乎？只是我练的武功，宗旨就是找对手破绽，后发制人。一旦发现对手破绽，就要快速出击，一击制胜。”
石猛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样的武功？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杨逍也说道：“我们一般人练武，要么就是选兵器，原则是‘一寸长一寸强’，尽量选用一些长兵器，刀、枪、剑这三类是最常见的。还有就是‘一力降十会’，用极为简单的招式，把霸道刚猛的内力催发出来，让对手根本无法招架。听说‘神雕大侠’和郭大侠二人就是这样的练家子，他们二人的武功招式平平无奇，可每出一掌，都会有极强的摧毁力，让敌人胆寒。”
石猛也有所感悟道：“还有一种是以巧取胜，如黄岛主的‘弹指神通’，还有前面人称‘南帝’，后来出家为僧的一灯大师，他的家传绝技‘一阳指’也是如此，可以隔空制敌，直指敌人穴道，封其死穴，对手根本无法近身。还有四川唐门的暗器，也是用巧力催发，让人防不胜防。独孤贤弟你练的是哪一种武功？”
独孤信答道：“独孤九剑！”
石猛道：“可否讲给我和杨兄弟听听？”
独孤信笑道：“那有什么不行的，若论这‘独孤九剑’，可是说来话长啊！这套武功为独孤求败所创。独孤求败在剑冢上方刻着：‘以无招胜有招，杀尽仇寇奸人，败尽英雄豪杰，打遍天下无敌手。生平欲求一对手让自己回守一招而不可得，最后埋剑空谷，茕茕了此一生’。独孤九剑的要旨，在于一眼见到对方招式中的破绽，便即乘虚而入，后发先至，一招制胜，施展开来，天下无敌。不论敌手的内力如何深厚，到了‘独孤九剑’精微的剑法之下，都将尽数落空。独孤九剑应是独孤求败剑法求变的极至，在武学境界上尚不及独孤求败后来的玄铁剑法之‘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更不及后来内功大成时‘草木竹石皆可为剑’的程度。剑分九式，且讲究料敌先机，皆因独孤求败行走江湖及参军打仗时，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和其提升武功时仔细钻研分析对手有关。其招式与独孤求败中年时期所悟出的‘玄铁剑法’，仅有简单的几个‘刺’、‘挑’、‘砸’、‘扫’等几个非剑法动作克敌的境界有差距之外，更与‘无招胜有招’的境界有十分大的差距。”
石猛道：“这样的理念和武功哲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因为以前练武功，就是师傅教什么，我们就按他们教的来。以前只知道，内力是练的时间越长越浑厚，越精纯，可独孤九剑似乎并不重视这些，而是根据自己的武功实力，选择用怎样的方式去破敌。”
独孤信笑道：“石大哥说得完全在理，独孤九剑就是在自己所掌握武功的基础之上，选择出招的方式。当你自己的武功并不能对敌人有足够的威慑力时，就应该巧中取胜。如果自己的内力强劲霸道，那就可以用简单的招式来破敌制胜，无论遇到什么样子的敌人，都要先认清自己，再考虑怎样去破敌致胜。你擅长什么武功，就用什么武功来破敌，千万不能犹豫，因为敌人的破绽出现的时间非常短暂，你从发现破绽到打败对手，必须快，快到敌人根本无法防备，快到破敌就在那一念之间。说简单点，就是用你最擅长的，威力最大的武功，去攻击对手的弱点，你的目的就是破敌，你能找到最快的破解方式，你就赢了。”
杨逍道：“‘以己之强，攻敌之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面对自己强大的对手时应该怎么办？是逃避还是迎难而上？好多人都会选择逃避，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如果实在无法做到全身而退，那只有迎难而上了。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将无坚不摧。武德四年，秦王李世民将王世充赶进洛阳孤城之中，但由于洛阳城异常坚固，且士兵勇猛善战，唐军久攻无效，已有退兵之意。不料正在这个时候，窦建德竟然带了十余万精兵良将，气势汹汹地赶来救援王世充，唐军一下子由主动陷入被动。为了避免腹背受击的危险，不少大将谋臣提出退兵御守的建议。秦王李世民却无所畏惧，一方面派兵继续围困洛阳，自己亲率三千五百名骑兵骁勇疾奔虎牢关，与窦建德来了个面对面。在虎牢关前，两军对垒，敌强我弱，悬殊明显。但秦王李世民对于此战那是成竹在胸，他要等待、创造敌人的弱点，然后集中自己的最强将士，由一点突破，去消灭强敌。秦王李世民开始一次又一次采用‘以己之强，击敌之弱’的计策来对付初来乍到的窦建德。最终，秦王李世民成功了，他的战功和威名自此无人能比。具体的细节我记得已经不太清楚，还是需要大哥哥来拨云见日了。”
石猛道：“杨兄弟能够在分析问题时举一反三，确实难得。可是如果想要知道详细情况，还得看独孤贤弟的，这说明独孤贤弟才是个中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