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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开传全文阅读

作者:鸣舞     陆开传txt下载     陆开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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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北蜀骠骑

    夜色比墨更黑,北安城外三里北安林,沿北安林林道直行三里,便能到达北安城崇文门。

    “只身入北安营救太子,你是胆子太大还是不知死活?”岱迁一双眼睛不住打量陆开。

    陆开岱迁藏在林道旁,利用树干掩藏身体,陆开在左岱迁在右,岱迁张口陆开含笑看人,他们二人不是闲来无事在此藏身,目的是等一位重要人士过来,只有伪装此人才能名正言顺混入北安从而不让人起疑。

    云层悄悄吞噬皎月,以至于让北安林光线更暗,夜中寒风骤起将枝叶吹得飒飒做响,响声无法打扰岱迁凝注陆开视线,陆开藏在树影中那双眼睛仿若闪闪发光,陆开漫不经心一笑反问“太尉选我自有他的理由,怎么怕太尉所托非人?”

    见对方还能笑得出来,说明对此行很有信心,岱迁当然不会怀疑太尉决定,陆开笑容很有感染力,岱迁不由自主也是挂上浅笑“虽然不知道太尉为什么选你,既然选你那么你一定有些过人之处,只是对你一无所知,总是有些担心”

    岱迁有所担心陆开可以理解,毕竟两人是第一次见面,陆开道“如果计划无误,我们至少有五成机会营救太子,如果真有什么差池,我会豁出性命确保太子周全”

    “五成?”岱迁大为担忧“就五成?”

    陆开笑道“五成已经够多”

    “这。这也太冒险”

    “是冒险,这险不能不冒,在不冒险荆越就不属于太子”

    荆越目前形势岱迁自然了解,长长叹口气后道“我虽有疑虑,但你放心我不会碍你事,如有用我地方一定要开口”

    陆开一笑“我会的,荆越如此局面,身为子民总该尽一尽力”

    岱迁听陆开露些口风好奇追问“你是荆越人?但你口音倒像是南魏”

    陆开当下笑道“少时在南魏住过七八年,我的口音也是太尉选我原因之一”

    岱迁肃然道“太子能否安然回朝全系你一人身上,我丑话说前头,如太子周全有失我将是第一个杀你的人”

    陆开苦笑“如太子周全有失,我也没脸活着”

    这事已经无法更改,恐吓是让陆开做事谨慎,恐吓出口现在该是叮嘱,岱迁道“北安城是龙潭虎穴,我知道你心里有过算计,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定要万事小心,城好

    进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你只身入内如有什么差池,没人能救你”

    陆开知道此事凶险万分,只是目前荆越形势迫在眉睫,不说是龙潭虎穴,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

    陆开道“我会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岱迁过来前本是忧心忡忡,因为无法估算此事结局如何,见得陆开面色轻松,岱迁情绪无形中缓和一些“我总觉得此行太过仓促”

    陆开道“是很仓促,那是因为没有多余时间准备”

    北安林外传来快马蹄声,林静蹄鸣,马儿还没靠近,声音就在耳旁环绕。

    岱迁眉峰一沉忽道“虎节使来了”虎节使从南魏过来给北蜀送休战书。

    虎节使策马直往北安城奔袭,岱迁压低呼吸频率静待对方过来,呼吸降低平稳后才从腰侧挂袋取出三枚钢针在手紧扣。

    虎节使马匹已经出现,逐渐往他们二人位置过来,岱迁估算距离,三枚钢针齐发,虎节使突然一凛,察觉有人偷袭,剑光一闪“锵锵锵”三声荡开钢针。

    岱迁三针不中没有在出手,虎节使目光凛凛盯着钢针射来密林,方向是看见也不敢贸然过去,双方顿时无声对恃。

    陆开见岱迁偷袭不中,大是佩服虎节使身手,林道现下是没有其他人,但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人出现,如有人出现那就没有机会拿下虎节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能耽搁下去。

    陆开决定行险一博,轻声在岱迁耳旁道“我引他注意,别错过机会,不能见血用钢针”

    陆开如同轻燕蹿身出来跃到虎节使面前,虎节使见有人现身目露凶光,一夹马背借力如同雄鹰持剑往陆开击杀过来,岱迁眉峰一沉凝注虎节使攻击距离。

    等虎节使完全让陆开吸引心神时,岱迁人如脱弓箭矢蹿身飞出,一剑过喉,虎节使喉头一开,血柱喷出,当场毙命。

    喉血溅射四周,陆开岱迁粘得一身血,陆开眉头大皱“不能见血用钢针,我是怎么嘱咐你的!”

    岱迁也是没有办法开口说明“比起钢针我更擅长用剑,如我在失误一次,死的就是你”

    天空远处响起闷雷,疾风在起。

    尸体是能移开,可这满地血迹怎么掩盖?就像岱迁说的人算不如天算,一刹那决定谁也估计不了,真是出师不

    利。

    事已至此,在出口指责也是废话,陆开叹声道“南魏真是人才济济,劳徒远奔还能这么难缠,也怪不得北蜀和南魏打这么些年,一点甜头也讨不着”

    岱迁回剑入鞘“北蜀南魏胜负对半开,都是打不下去,否则也不会送来休战书,楞着干什么,我藏尸你把这些血迹用沙子盖住”

    陆开苦笑“现在是能掩盖,明天车马一多,就会把沙子翻起”

    “总之,你能进城在说”

    虎节使背部朝天躺地,岱迁将他翻过身想抬人丢入草丛,一看虎节使面容岱迁低呼“他不是那个虎节使!”

    陆开当下一凛“他不是那虎节使?”

    岱迁道“虎节使从南魏过来,沿途我都派人盯着,这个人不是出城那个”

    陆开相信岱迁,既然留意这人,样貌当然不会忽略。

    陆开沉思片刻张口询问“没看清人就出手?”

    岱迁走向虎节使马旁,手轻拍马腹侧袋,陆开一眼认出“这是南魏鹿皮”

    岱迁道“是,南魏常年阴雨绵绵,只有他们爱用鹿皮防潮,马快,当时根本无法注意虎节使样貌,我认出鹿皮才出手”

    从这点来看,岱迁是十分细心。

    岱迁取出休战书一看道“人虽然不是同一个,休战书倒是真的”面上写着“蜀王亲启”四字。

    下方有南魏印戳。

    岱迁不解问“你怎么看?虎节使为什么半路换人?”

    陆开思虑片刻说出见解“照常来说虎节使在路上应该不会换人,要我说南魏多半有人反对休战,怕有人路上伏杀才换生人,各国之间互有探子本不奇怪,只是我要装扮虎节使,如北安城有人认识他的话。。”

    岱迁惴惴不安问“那么,你还要进城?”

    从虎节使先前过来方向在次传来马蹄声,这次马蹄声轰隆作响,一听至少有数十骑。

    陆开一听面色大变“这么多人,多半是北蜀骠骑!”

    岱迁面色一紧“大半夜,怎么有这么多北蜀骠骑在外面?”

    地上满是血迹,二人脸衣有血,如让北蜀骠骑撞上只有功亏一篑。

第二章 寸步难行

    耳听马蹄越来越近,想要保命最好马上溜之大吉,只是这么一走就无法混入北安城,来前太尉有过决策,如此行失败只能大动兵戈,动兵此乃下下之策。

    岱迁听声越来越近不免着急“发什么呆,我们先走,进城的事明日在慢慢商议”

    陆开就像是迎风杆旗扛风不动,不动不是因为被吓得手足无措,原因只有一个,他不能走,不想走,就要找到一个能留下理由,陆开脑中思虑急速飞转。

    陆开心中忽有疑问“你好好想想,虎节使为什么奔劳彻夜赶路?是不是双方约定过今夜必到?如是有过约定,明日我才以虎节使身份进城,对方问起,何事耽搁?怎么解释?说是赶路劳累,睡个饱觉才摆着架子入城?”

    岱迁大是忐忑,话当然不能这么说,休战一事,事关重大,身为虎节使哪敢如此怠慢。

    雨落在树叶,有些雨滴穿过树缝打在陆开身上,陆开神思开转想到一个办法道“你把尸体藏好,我自有办法混进去”

    岱迁哪能相信在这一时半会间能想到办法“你有办法?满地血迹你要怎么解释?还是走吧,在不走来不及”

    陆开走得两步拿起虎节使长剑,往右臂狠狠划上一剑,皮肉一开鲜血不住往下淌,雨越来越大,地面积起水洼,陆开右臂鲜血混入水洼与虎节使先前血迹混合变为浑浊。

    岱迁一看已是明白,目光露出惊讶,同时赞得一句“是个好办法”

    岱迁扛起虎节使尸体蹿身入林,陆开见岱迁走了苦笑“能不能瞒骗过去,就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

    陆开往水洼躺下装成昏迷不醒。

    北蜀骠骑马蹄沉沉踏水而来,来骑四十人,领队之人是方温侯,方温侯为北蜀卫将军。

    “吁。。”方温侯一人率先将马拉住,身后骑兵见方温侯止马,他们也是纷纷拉住。

    雨势隆隆作响,硕大雨滴打在方温侯战甲,水滴顺着战甲滑落,方温侯看一眼昏在水洼陆开示意“看看有没有气”

    身后一名骑手战甲声响领命下马查看,骑手一探陆开鼻息回报“回将军,人还活着”

    有名骑手转眼在看一旁马腹当场惊叫“将军,那个袋子像是南魏鹿皮”

    查看陆开骑手上前解下袋子交给方温侯,方温候手握细看一眼神情显得惊讶心道“果真是南魏鹿皮!”

    一看见这个方温侯当下急看陆开一眼,心道

    “难道是虎节使?”

    虎节使如死在北安近郊,蜀王定然会大发雷霆,休战对北蜀来说十分重要,方温侯不敢怠慢下令道“带人回城,好生照看”

    休战书就在蜀王手上,蜀王目光发沉直视方温侯问“虎节使在北安林遭遇埋伏?”

    “从现场来看是受伏击情况”

    蜀王在问“十里之内不是有军骑巡视,你不是说布置得密不透风?”

    方温侯有巡视之职,这个过失当然算他头上,方温侯当场跪道“臣下失职,蜀王责罚”

    方温侯乃是蜀王爱将,蜀王心中摸估盘算片刻淡声道“起吧”

    “谢,蜀王”方温侯起身。

    蜀王既然接到休战书,南魏王到达北安只是时间问题,蜀王做下决定语气冷而缓慢“这事不能在发生,如果遇到埋伏的是南魏王,事情就无法收场,加派人手把人找出来,另外,在南魏王来之前,节使安全由你负责”

    方温侯行礼道“是”

    第二天,天暖风轻,方温候领着三名副将前往看望陆开,陆开被安排在典客署,方温侯来到典客署问门外侍卫“节使,醒了?”

    侍卫道“回将军,节使天亮就醒,想出去我们好说一阵才劝人回屋”

    人醒门闭未开,方温侯故意扬声试图让陆开听见“节使是重要外宾,不能有任何闪失,定要细心看护”

    二名侍卫面色一正,立正军姿回应“是”

    陆开在屋内小塌喝清茶,方温侯音量这么大,他当然不会听不见,这话如同喊叫当中有什么意思陆开听得出来。

    陆开屋内浅笑询问“外边是谁?”

    方温侯陆开是有一门之隔,有些礼数不能失,方温侯隔门施礼“下官,方温侯”

    方温侯下官自称,一来是携带歉意,二来是表示对节使重视,节使在卫将军面前当然连个芝麻也不算,人家给脸陆开自然不会不要。

    陆开语声表现客气道“原来是方将军,进来吧”

    方温侯推门入内,看陆开面色才道“伤口还疼?是否让师医过来在看”

    一提起伤口,陆开故意摆起脸色“没来前听闻北蜀人人律己守法,我看也不过如此”

    方温侯知道陆开是为遭到埋伏事情气在头上,方温侯歉声道“此事的确是在下官疏忽”

    “疏忽?”陆开一听这答复有趣,面色不改刻板反问“城外巡防之事方将军也负责?”

    方温侯应道“谈和在既,北安内外自要处处巡防”

    陆开心道“如此处处巡防,可以看出蜀王很看重这次谈和”

    陆开也不想和方温候太过交恶脸色一缓道“休战书呈上了?”

    休战书是节使使命,醒来时一定找过,方温侯告歉道“不请自取节使见谅,休战书已经呈上,王上口谕节使有伤在身,歇养几日在觐见不迟”

    “此事也怪不得方将军”陆开起身施礼,手一举臂伤剧痛脸筋一抽道“昨夜方将军救命之恩,在此谢过”

    看出陆开抽痛伤口忙道“节使有伤不必多礼,这是分内之事,如不嫌弃倒想结交,不知节使高姓”

    陆开心中一凛,这话要好生应对,陆开根本不知杀死这个节使名讳,方温候出声询问,多半是不识节使,随便捏造名讳蒙混方温侯不难,昨夜有过猜测,北安城或许会有认识节使的人,如果胡乱捏造名讳,些许会暴露身份。

    陆开没想过方温侯会问他名讳,有些措手不及,同时也知道方温侯为什么要与他结交,其一是想让他在南魏王面前说好话,期望谈和顺利,其二是想让他不要提及受伤之事以防南魏王多想。

    方温侯话出口,陆开不答岂非奇怪,犹豫片刻张口“陆开”

    方温侯脸上含笑恭声道“陆兄弟”

    方温侯过来是想平复陆开情绪,该说的已说不必在留下,方温侯道“手头还有些事,明日在来探望”

    方温侯右脚刚出门槛,陆开试问一句“早前侍卫为什么不让出去?”

    方温侯回身笑道“陆兄弟不必多想,门外侍卫只为确保你的安全,只要不出典客署安全无虑,现下还是养伤为先”

    陆开勉强一笑“如此甚好”

    方温侯出门和侍卫低声说几句,侍卫散去。

    方温侯不是在遣散侍卫,而是想让陆开自在一些,俗话说得好,眼不见心不烦。

    侍卫现在陆开是看不见,但他知道侍卫会在暗处盯他的梢,想到让人盯着心中一叹“这一剑算是蒙混过去,但是让他们误以为有人想杀我。。这样一来看我就更紧”

    想到自己给自己造成的困境,陆开苦笑“我还真是寸步难行,一定要想办法出去做事,否则南魏王一来非要露馅不可”

第3章 笼络

    陆开是想出典客署,前后都是眼睛不能冒失出去,屋外没有侍卫看护,想着在典客署内转转熟悉环境。

    典客蜀是招待外宾行住署,分前后二院,虽只两院格局不算小。

    后院是外宾随客住所,前院有个议事正厅,目前典客署只有陆开一个节使,典客署内气氛显得冷冷清清,陆开出得住所月形小院门,迎面入眼是一条向前拐右卵石小径,小径幽静过道两旁是绿竹篱,绿篱后圈种大榆,每到夏前季节交换榆钱纷纷落地,有着“大富大贵”之意。

    典客署栽种大榆,如此寓意看上去有些庸俗,只是当中有另外一种意思,指的是与北蜀交好国富民强。

    在过一院子有个小亭,小亭里守卫围在石桌玩猜大小,桌上有块小木板骰子就撒在上面,陆开张眼粗看有七人。

    这些人和看护他那些侍卫装扮不同,一名守卫抱怨道“你说我们这运气,调来看守这鸟不拉屎地方”

    另外一名守卫附和道“是呀,以前典客署外宾多,给他们跑腿办事还有赏钱捞,现在。。哎。不说了,看什么时候把我们调回去”

    先前守卫在道“我们是城防司的,却让我们来看护典客署,这算是什么事?我们看城门时人出出进进还能捞些好处,这方温侯又不是城防司的凭什么调遣我们”

    其他守卫听这人直呼方温侯皆是面色一变,一守卫紧张道“你小子不要命了,什么牢骚都敢发,别在说了”

    陆开听得闲语,心中苦笑“原来方温侯是让城吏看住我,没用他的兵,我这个节使他还真的看不上眼,看门那两个侍卫只是来摆摆样子”

    陆开离守卫所在小亭有四五丈,有名守卫注意力落在陆开身上,陆开身为南魏节使,守卫眼中没有丝毫尊敬神色,语气不善道“南魏节使,这里不是南魏客署切勿闲观”

    陆开对北安所有人来说是南魏节使,也就是说陆开是他们的敌人,既然是敌人就别想有好脸色看,陆开明面上是个节使,换句话说就是一个跑腿送文书的,这样的人和他们没两样,帮他办事也捞不着什么好处,哪里会怕得罪。

    先前说方温侯坏话守卫看得陆开一眼,将桌上散落十余枚钱收了道“玩来玩去输赢也就几枚钱,不玩了”

    守卫起身腾开地方,有人赌性大发落座接替

    起身守卫提醒一句“别乱说话毕竟是节使,生起气来没你好果子吃”

    撂下句话守卫来到陆开眼前奉承一笑“小的张中平,见过节使,那人话粗,您大人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

    陆开笑答“他脾气那么冲,是输不少了?”

    张中平见陆开平易近人显得更是热情道“都是要养家糊口,哪敢拿大钱来玩,就是玩玩”张中平压低声音在道“他大哥和你们南魏打过一仗,人没回来,一见到节使这才动气,别往心里去”

    陆开点头表示理解,张中平在低声道“节使随小的来”

    张中平将陆开领往偏静之处才道“不说节使也应该知道,北安有很多人恨南魏人,奉劝一句不要在典客署乱走”

    陆开微微一笑,感谢张中平提醒,就算张中平不说陆开也知道这点,二国交战在北安恨南魏的自然不在少数,要想找出不恨南魏的只怕不太容易。

    陆开装作闲趣打量一眼张中平问“你跟我提这个醒,难道你不恨我?”

    张中平微微笑道“我不是北蜀人,是从西隋逃荒过来,恰巧遇上北安城防司征人就留下讨个活干”

    陆开大是讶然道“西隋?你走得够远的”

    张中平显得无奈叹口气“哪有活干就留在哪里,内人也是要吃饭不是”

    陆开似有意也似无意说一句“听你刚才说话,是方将军调遣你们过来?”

    张中平一听浑身顿打寒栗,脸上瞬间毫无血色,膝盖一软跪下扣头“节使大人,我。我。只是闲说,你不要。。不要。。”

    陆开故意质问“不要什么?不要我到方将军面前告状?”

    张中平急磕两个响头“节使大人,小。小的就是嘴贱。饶。饶小的一回。”张中平浑身颤栗头往地上猛磕,额上磕出血印,嘴中不住求饶“饶小的一回。。饶小的一回。。”

    张中平虽是城吏,脑子却不蠢,知道陆开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敢发方温侯牢骚这事要是传到对方耳里,要杀要就只是一句话的事。

    陆开又不是方温侯心腹,哪里管得着有没有人背后说闲话,之所以这么做,当中自有目的。

    陆开知道有些事讲究拿捏分寸,做过头反而

    会有相反效果,听得张中平知错,脸色稍稍一缓,举止显得十分友好,躬身折腰搀扶张中平温声笑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起来吧”

    不管是城吏还是高官,都要善于看人脸色说话,张中平琢磨不出陆开心思,战战兢兢让人扶起,陆开面色一正看向张中平“你我素昧平生,却能提醒注意这里的事,我呢,看你人不错,方将军这事就此打住”

    陆开不在追究,张中平感觉自己又重新活得过来,感激涕零立马跪地扣三扣道“多谢节使大人”

    陆开含笑在次折腰将他扶起“你比我年长,对这里的事也熟,我就高攀了呀,张大哥”

    “张大哥!”三字入耳,张中平哪里敢和节使称兄道弟,当下诚惶诚恐道“这。这。这怎么能行。”

    陆开缓缓一笑“什么能行不能行,这典客署呢我还要住个十天半月,还要劳烦多多照顾”

    话陆开是含笑在说,但是当中有不容拒绝意思,这事如果不应生怕对方又要提起方温侯的事,反正把柄拿在对方手上,张中平只能妥协。

    陆开在腰带里取出一颗珠给张中平“没见过令正,不知喜欢些什么,珠子拿着买些好吃的回去”

    珠是上等珠子,常用于做首饰玉石装饰,红色,张中平一见珠目光熠熠生光,珠张中平不是没见过,但都是在玉石店看,总归不是自己的,张中平如果想买至少要不吃不喝存二年工钱。

    珠如果是在荒郊野地被人遗落,就算有膀大壮汉争夺,张中平肯定要拼命斗上一斗,但是陆开随随便便一出手就送珠,张中平虽是想拿也不敢接,压下贪念把珠推回“收起来,这珠子太过贵重。不能要的”

    手上是推回,眼睛却是依依不舍,陆开浅笑执意推去珠“这不是给你,是给令正,拿着”

    张中平没做答复,看得看珠,又看得看陆开。

    这么你推我往不是事,陆开索性把话说死逼他收下“怎么?莫非是嫌弃不愿与我陆开结交”

    陆开把话说死,张中平见得对方如此坚持“多。多谢节使大人”

    见张中平收下,陆开笑道“拿着就是,兄弟之间这么见外干什么”

    拿人手短,张中平道“节使放心,能帮上的忙,一定尽力”

第4章 程署令

    陆开这么做当然是想收买对方,只是收买不一定要用,这么做是给自己留下一个选择。

    谁的珠不是珠,对方给自己珠肯定是有所目的,张中平不会傻到认为对方会白送,珠对张中平来说是大礼,张中平小心翼翼在道“节使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陆开当然不会刚给珠就提要求,脸上闲笑“哪有什么事情吩咐,如无旁事带我在典客署走走?”

    陆开不提要求是最好,张中平道“节使大人这边走”

    岱迁在北安林附近将虎节使尸身埋了,尸身埋在路径之外荒丛中,埋得仔细土给磨平放上枯枝干叶,坑也挖得深,提防野猪来刨,如果不是事先得知,就算站着这里也不会想到草中藏尸。

    岱迁现在不是一个人,右手边有一人和他并肩而站,这人是荆越太尉心腹温禄山。

    温禄山问“你说昨夜差点进不去?”

    岱迁想起昨夜差些功亏一篑情况,深深松口气道“是差一点,但是昨夜是方温侯带人走,又有文书为证,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温禄山眼看随风微微摆动荒草反问“既然安全进去又没太大问题,为什么还是一脸担心的样子?”

    岱迁微微苦笑“没见太子安全出城前,我怎么能不担心,总觉得他一人在里面不行,我想进去帮他,能不能替我和太尉请示?”

    温禄山在考虑岱迁问题,问一句“你想进去?如果出事那是送死”

    岱迁不相信陆开那是对他一无所知,只是太尉全力支持,虽然反对,行为不好过激。

    岱迁道“我不放心将太子安危放他一人身上,我们也该尽力”

    温禄山很理解岱迁心情,事实上他也想进去帮忙,看一眼岱迁问“如果我们能进去,太尉就不会让他一人进去,当然,如果你坚持我可以请示”

    岱迁抬眼眺望无际苍穹道“我虽然对陆开一点也不了解,但是他在尝试为荆越力挽狂澜,请示吧,我想进去暗中协助”

    温禄山不在相劝“我马上请示,但是答不答应。。”

    “我明白”

    张中平带陆开在典客署四处闲观,不知不觉行至前院,陆开装作闲问“初到北安不知有什么好去处”

    张中平纳罕看人一眼提醒“节使进城前遭人埋伏,方将军万分叮嘱让我们看住你,不能

    让你出去”

    陆开嘴角闪现深意笑容“伤口还疼这事当然没忘,只是在典客署也太闲慌,在说又不出城只在城里转转,不放心你们也可以跟着”

    张中平想得想答复“节使想去哪里?”

    陆开一笑“那就要看哪个园所姑娘好看”

    张中平含笑向陆开道“北安最有名的就是凤栖楼,只是节使有伤在身,莺燕之地还是不去为好”

    陆开神色显得轻浮作答“有佳人陪侍,这才是最好的疗伤圣药”

    张中平忍不住哈哈大笑“没想到节使也是性情中人”

    听得不少句节使,陆开脸色骤然一沉“为何如此见外,在说节使二字我可生气了”

    张中平大是为难,他一直在有心避开这个,只是陆开话都出口,张中平不能在装傻“陆兄弟”

    陆开脸上这才有笑容“张大哥”

    只要是个男人都想去凤栖楼,张中平也不例外,只是出不出去他说不算“陆兄弟,不是我拦着不让你去,不怕你笑话,身卑职低能不能出去大哥实在是做不了主”

    陆开当然知道在典客署他说话不做数,神色装作显得失望“这事也不能和方将军请示,请示也不会答应”

    陆开是故意说这句话,因为有个人想让张中平说出来。

    张中平也不知中得陆开话套,踌躇片刻说明“真想出去不一定要和方将军请示,出典客署不难,只要你能让一个人点头”

    陆开成功把话头引出也没表现喜色,神情显得好奇过问“哦?还有谁能做主”

    张中平目光躲躲闪闪看四周有没有人,除前面看守大门守卫身侧并无旁人,这才放心说明“你是不知道,方将军在典客署说话没多少分量,典客署里兄弟都看程署令脸色做事”

    张中平没有注意到陆开脸上不易察觉浅笑,进北安之前,陆开早是让人暗探典客署人事,因为以虎节使身份入城,肯定会安排他在典客署住下。

    程署令叫程尉连,程尉连做事从不给其他人面子,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北安城里有许多人暗地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只是碍于程明湖才处处忍让。

    程明湖为北蜀丞相,是程尉连父亲。

    程尉连原本是机会当上卫将军,由于太师常岳推荐方温侯,这才错失良机,蜀王对程尉连性格那是相

    当了解,比起程尉连的年轻气盛,蜀王更是看好方温侯成熟稳重。

    有人吃甜必定有人吃苦,程明湖脸面上就不太好过,但是丞相之子蜀王也不会不给面子,对于程尉连安排高低是个棘手事情,琢思之下将程尉连放入典客蜀当蜀令,蜀令比起卫将军肯定是天地之差,官职看似不高,但也算是接待国宾场所,明面上看也是一大重职。

    北蜀连年和南魏交战,人人避之不及哪里还会来访示好,程尉连等于坐得空职。

    陆开笑道“大哥说笑,一个小小署令能压得住方将军?”

    张中平笑陆开不知北蜀情势“小小署令当然压不了方将军,但是我们署令是丞相公子”

    陆开装作大是意外道“原来如此”

    张中平好心提醒“听我一句劝,还是别去打扰署令,他不太好相处,要是闲得慌将姑娘叫来也是一样”

    怎么对付程尉连,来前陆开早有计较,在典客署能碰上张中平也是没想到,张中平在北蜀任职,有些事让他来做,无论大小自是方便。

    陆开想着程尉连“程尉连官不大,人可神气得很,节使带伤入馆,他却不闻不问”

    程尉连对他漠不关心,他可要去找找程尉连晦气。

    陆开知道张中平是为他好,陆开道“老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不在典客署惹事典令怎么会为难我,不知署令平日有什么喜好?”

    张中平觉得摆架子也要看人才对,节使带伤入署就算不想来,也总该派人来过问几句,但是想法只敢在心里想,小小城吏怎么敢评判程尉连。

    如果陆开不问这个,张中平也不想多事,只愿得过且过,只是陆开话出口,张中平倒是觉得陆开该去拜访,和程尉连套一些交情,其他人在恨南魏也不敢在典客署拿节使出气。

    张中平想得片刻“要说署令喜好,我只知道一个,好茶”

    陆开早是探清程尉连喜好,在张中平面前装做不知“哪种茶?”

    张中平道“普洱,最好是那种带着细小芽头金色毫毛普洱”

    陆开道“大哥地头熟,劳烦跑一趟买些上等普洱”

    陆开伸手入腰带,张中平将他手按住,陆开给他珠子,茶叶之事不能在让他破费,张中平道“茶叶交我办,莫在破费”

    陆开微微一笑道“有劳大哥”

第5章 入城目的

    张中平离开典客署,表面上是帮陆开买普洱茶叶,心里想的是赶紧将这红灿灿珠换钱,珠好看夺目每个女子都爱不释手,只是在好看不兑钱总不能吞珠填肚子。

    张中平没让陆开在为茶叶花钱,不是因为大方,他滑头得很,想要茶叶在手不用亲自破费,典客署既然是招待外宾场所,库中自然备着外宾吃喝之物,其中就包括上等普洱。

    张中平早是做好全盘估算,先将珠换成现钱,在返身回去署库领普洱,不花分毫还能为陆开办好事,这样的美差那是没有第二回,今天算是天降横财,珠虽然不能让张中平大富大贵,能发点小财已经满足。

    怀财心情当然好得不得了,张中平健步如快马往珠玉斋过去。

    张中平身份虽是城吏,可没少往珠玉斋里坐,北安不少高官要员见他机灵,常让他暗中带下属送来奇珍异宝到珠玉斋换钱,从中也能捞到一些跑腿费。

    只是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在光临珠玉斋,张中平今日在临珠玉斋,斋主如遇贵人迎上眉开眼笑“稀客稀客,张老弟好些日子没见,都在忙什么呢”

    张中平陪笑“不拿点好东西上门,只怕伙计连门都不让我进”

    这话一听那是带来好东西,斋主对张中平更是热情,连忙请人里屋上座亲自沏茶,斋主笑容满满“张老弟你说的哪家话,伙计岂会认利不认人,只要得空你就来,我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拦你”

    张中平不在说客套场面话,取出珠推到斋主面前道“你看这个。。”

    斋主见张中平拿出的是珠,从神色来看那是显得失望,热情笑脸一收,语气冰冷许多,斋主一脸嫌弃“张老弟你也不是头一回来这里,在说我这又不是赊当,这玩意也拿过来?出门右拐首饰铺专收这个做钗子”

    要买珠张中平是要存二年工钱,只是城吏两年工钱斋主怎会放在眼里,来前知道会有如此冷待,可他不能不来,赊当是吃人不吐骨头之地,换不多少钱,首饰店收的价格就更低了。

    斋主冷面视他,张中平笑脸迎人道“这东西和以前拿来的是差得一些,罢了,给你斋主露个口风,珠是侍郎大人托我捎来,以前侍郎大人没少往你这拿东西不是”

    这谎张中平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这也是没有办法,如说是自己之物斋主定会将他打发走。

    斋主面色一变“说什么胡话呢?珠玉斋做的是正经营生,什么中郎侍郎的,他们那些东西我可没见过

    张中平情急间说话也没思量,当场起手掌嘴认错,为能兑到钱什么狗屁自尊只能通通抛到一边,张中平惴惴不安忙道“看我这嘴。您老见谅,务必帮帮忙。半枚钱都没拿回去如何交代”

    斋主也不是故意和张中平为难,只是平日也不收这个,但是侍郎大人面子不给不行,斋主看看珠在看看张中平怀着疑虑问“这东西真是侍郎大人的?”

    侍郎以前托张中平过手的东西,都是下属精心收罗珍宝,这珠才几个钱?

    张中平听斋主意思,那是有些松动,赶紧板正脸色道“这谎我可不敢撒,如让侍郎大人知道,我命还要不要了”

    斋主点头,相信张中平也不敢拿侍郎名头私自牟利,在说张中平就是个城吏如不是有人相托上门,他自个哪里会有这等东西。

    张中平在道“前边战况如何斋主不会不知,朝内大人都克减俸禄,钱粮都往前面送,下边的人哪敢这时候送好东西来,如被有心人获悉这还得了,侍郎府上上下下那是多少张嘴,也要吃喝不是,放心在过一段时间就好,只要谈和能成,还愁收不到好东西?”

    斋主咦一声,看向张中平“谈和?我们要和南魏谈和了?”

    张中平点头一笑“节使都到典客署,我被调去看护节使安全,不信让人去打听就是”

    斋主听张中平说得笃定,节使过来就算不打听,不用几日也会传开,想着张中平不敢拿这事说谎。

    斋主脸色比翻书还快,眉开眼笑看向张中平道“张老弟可以呀,如今都能混到保护节使,前途无量”

    斋主一本正经关心起民计民生在道“节使安全你们可不能怠慢”

    张中平一副虚心受教模样,连连点头称是。

    斋主让伙计收了珠,张中平取得钱袋在说几句客套话起身告辞。

    陆开除在典客署还能在哪里?人在屋内静坐,茶在桌上冒着白气,陆开食指绕着杯口丝毫不觉热气烫手,陆开脑海中浮现一人身影,人是沈建承,沈建承为荆越太子,如今让署王扣在北安,进城目的就是要将人带走。

    荆越现在局面那是内忧外患,沈建承远离荆越,荆越大司马沈章欲动夺位,太尉在荆越动用所有人脉兵力制衡,这是内患,外患在与北蜀南魏谈和,谈和如成,北蜀一定会对荆越出兵。

    一定要在南魏王来前把人带走,否则到时候谁都无力回

    天。

    有一件事是岱迁不知道,其实陆开沈建承早是相识,在沈建承来北蜀为质前,二人在安香山见过面,安香山最有名的是飞流直下千尺瀑布,二人就在瀑布下深谭旁凝立,沈建承目视如奔流瀑布,瀑布奔流水压沈建承如扛在肩。

    沈建承腰板笔直如同支撑荆越重担“知不知道为什么约你在这里见面”

    陆开默站在沈建承身旁,似乎同他分担肩上重担道“我知道”

    沈建承脸色勉强一笑“希望在有生之年我们还能见上一面”

    陆开目光直视沈建承“很快就会在见”

    沈建承眉头一皱,因为听出陆开话中之意“你在聪明也是一个人,我不想你为我冒险送命,在说我是去为质,不是上刑场杀头,蜀王不会为难我,他巴不得我好好活着”

    陆开实在是没心情说笑“在我来看,去北蜀为质和赶赴刑场没什么不同?”

    沈建承眼睛渐渐翻红,在强撑热泪中笑道“你就是不喜欢说我爱听的话,我呢,就只是换个地方住罢了,这样如能保住荆越,值”

    陆开没沈建承这样想得开直言不讳道“不值,就算为质,只能保住一时”

    其中道理沈建承岂能不知“能保一时就一时,尽人事听天命”

    陆开道“你这一去荆越就是受制北蜀,同时也是给大司马布局机会”

    沈建承仰天苦笑“不去又能如何?在说沈章是我舅舅,他如上位也不算落在外人手上”

    “你怎么能这样想!这根本不是一回事!”陆开突然间动气,很快的又平静下来“我现在没有任何办法,知道劝你也会去,以前总是劝你少喝酒,这次到北蜀希望你能放开喝”

    沈建承一笑“放开喝?”

    陆开道“沉迷酒色,蜀王才会对你放心”

    沈建承现在才明白陆开意思“想让蜀王对我放松警惕?”

    “是”

    沈建承在道“有什么意义?我如逃走蜀王一怒之下定会对荆越大动干戈,打消你那些不切实际想法,我这么跟你说好了,就算你有本事救我,我也不会和你走,因为我不能将荆越子民安危弃之不顾”

    沈建承最后一句话就是不能和他走,陆开最担心的就是这句话,但是现在情势和沈建承过来时情况已经不同,陆开相信能够说服沈建承。

第6章 出得恶气

    男人一般都有私房钱,张中平也不例外,刚出珠玉斋左右看看没人进入巷中将兑好的钱分两份,一份是柴米油盐日常家用,另外一份当然就是私房钱。

    这次兑钱比估计时间快一些,想着出典客署顶多半时辰,现在回署库取茶太快一些,太快回署就无法表现跑腿辛劳,张中平想着在拖半个时辰,这样陆开才会记在心上。

    既然还有半个时辰不妨回家看看,张中平内人叫袁灵素,她是北蜀人还算有些姿色,张中平高高兴兴回家,人还没到门前远远看见门外栓匹白马。

    一见这匹白马张中平喜悦心情当下全无,轻声细步偷偷摸到门旁,透过门缝往院内偷瞧,袁灵素和一个持扇青衣男子坐在院中小桌说话,时不时的袁灵素让那青衣男子逗得频频欢笑。

    一见这青衣男子张中平恼气“腾”的一下就冲脑门,二话不说推门入内,张中平就像是不速之客入内,袁灵素笑声骤止,青衣男子也是让张中平吓一跳,张眼看人笑问“不是当值怎么回来了?”

    听这意思好像是怪他不该回来,张中平板脸瞪目道“这是我家回来还要看你脸色?”

    青衣男子轻笑“不是,怎么每次见到我你都要生气”

    张中平冷哼道“怎么不生气,你没事吗?每天都这么闲?”

    青衣男子笑道“店里都有伙计,在店里也是闲着”

    袁灵素不满看着张中平道“你是怎么回事,他是我表哥,不要每次见人都是气冲冲的”

    张中平不想对袁灵素发脾气,收敛些情绪问“他怎么来了?”

    袁灵素眼中含着谢意看一眼青衣男子“今日去北安寺上香,是和长文表哥一起去”

    张中平一听火气彤彤就往脑门上涌,门外那匹臭马没有套车,路途那么远两人同去多半是同骑去回,要让街坊邻居看见,背后还不知道会说什么呢。

    张中平气冲冲道“要去北安寺和我说一声,陪你去就是”

    袁灵素没好气道“陪我去?我都跟你说多少回了,哪回有时间?在说今天要不是有长文表哥在,脸面都丢尽了”

    张中平关切问“脸面?出得什么事?”

    袁灵素显得委屈道“今天去北安寺给香油钱少了,庙祝当着众多香客面,说我不够心诚

    ,要不是表哥为我补上,哪里还有脸见人”

    长文微微一笑没让袁灵素说完道“只要有表哥在,绝不让表妹受委屈”

    张中平最不喜他们这股表哥表妹劲,袁灵素感谢长文解围,张中平哪会给长文好脸色,气呼呼道“拿了多少,还你就是,得意什么”

    长文徐徐一笑“这么见外做什么没花多少,在说城吏多少工钱我还不知道,要是真心疼表妹给她做件新衣裳”

    长文这话出口,张中平哪里还能挂得住脸,买不买衣裳还用他来吩咐?陆开珠钱还想着一次一次当成月饷给袁灵素,这下头上涌气自尊受挫顾不得许多。

    张中平神气十足把钱袋重重朝桌上一抛,钱袋落桌发出清脆响声。

    长文听声就知里面装着不少,眼看钱袋当场一呆。

    袁灵素初始一楞,随后喜笑颜开道“发月饷了?”说着话拿钱袋打开一看惊讶道“不对呀,月饷也没这么多”

    张中平镇住长文,心中非常得意满足,往日窝囊恶气今天真是通通出了。

    张中平神气十足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月饷?这是司里发的赏钱”

    长文一脸怀疑问“司里赏钱?司里平白无故为何要发你赏钱?”

    张中平气瞪长文道“什么叫平白无故!我这是抓山匪立功”

    袁灵素担忧急看张中平道“抓山匪?这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张中平寻个借口同时显得意气风发道“摸桩暗捕,怎么能随便告诉你”

    长文还是不信打量张中平道“怎么我听得有些不对呀?抓山匪和你们城吏有什么关系?”

    张中平微微眯眼审视长文恐吓道“你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认识那些山匪?”

    长文吓得一跳,害怕张中平为得口角报复他,当场面色一青“话。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会和山匪有关系!”

    张中平厉声道“不对,我看你就是认识山匪,走,和我去城防司一趟!”

    长文顿时踹起道“我。我可不去城防司,表妹我还有事,先走了”长文三步并两步走了。

    袁灵素没好气道“你吓唬他做什么!”

    张中平道“吓他怎么了

    ,就是要吓他”

    袁灵素见张中平额上有伤问道“额伤口是给山匪打的?”

    这怎么会是山匪打伤,是给陆开磕头磕的,实话现在是不能说“没事,就是挨一下”

    袁灵素收起钱起身道“坐好,我给你擦擦”

    张中平老老实实不动,袁灵素回屋拿来药箱细心为他擦伤,不时吹伤口怕药水太烈“疼不疼”

    张中平心中暖道“不疼”

    袁灵素如此相待,张中平在外受辱委屈根本不值一提。

    张中平出声“我告诉你少去招惹你表哥”

    袁灵素知道张中平和她表哥不对付,解释“我没有找他,在路上碰上的,我说要去万安寺表哥就陪我去了”

    张中平只觉自己没本事搓叹一声“跟我委屈你了,让你连体面香油钱都给不起”

    袁灵素爱意满满凝视张中平“我不委屈,别在去抓什么山匪,多危险呀,危险钱少拿,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还不知道我吗就是当时生气罢了”

    张中平微微一笑“放心好了,就是抓山匪,我也是最后一个冲”

    袁灵素让张中平逗笑“没想到你还有本事抓山匪,本事够大呀,怎么说也是为民除害,今晚给你做好吃的”

    张中平看看天色,回来也有一些时间“随便擦一下就行,我是抽空出来,走了”

    张中平匆匆往典客署过去,署库从后门去比较近,拐道进得后门,来到署库和库管说明来意,库管听是节使要茶当然不能怠慢,写好记录特意找个精致檀盒装上茶叶。

    陆开也不知道北安茶铺在哪,见张中平现在才回来“满头大汗的,这趟辛苦大哥”

    张中平笑道“没什么,跑腿活有什么好辛苦的”

    陆开接过檀盒放在一旁“改日去凤栖楼我做东,我们好好喝一顿”

    张中平轻笑“还想买什么吗?”

    陆开摇摇头道“你也累得紧,歇着吧”

    张中平告退。

第7章 旧事把柄

    茶叶檀盒就在桌上,眼睛看着檀盒人如石雕坐着不动,既然想去拜访程尉连,礼品在手应该立刻去见人,给陆开布局时间不多,他应该珍惜每分每秒,人还是不动,稳稳当当正坐。

    不动是有些事情要考虑,陆开在考虑要不要接近程尉连,像程尉连这样肆意妄为的人最难把控,如接进拉他入计划,会有很多变数,只是不拉有些关键关节就会无法打通,只有让程尉连帮他做事,沈建承才会信他有能力力挽狂澜。

    犹豫片刻陆开不由苦笑,目前时间紧迫,还犹豫不决做什么,如果不按照原本计划行事谁都走不了,一定要把沈建承说服,他不走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程尉连活得十分自在,蜀王都无法活得他这般自在舒服,在典客署程尉连有任何要求,只要张口自会有人送来,程尉连居所是典客署最大一所别院,这个别院原本是让节使主居,但陆开没这个福气,典客署对程尉连来说就是他的私宅,任意在这里为所欲为。

    陆开住的这个小院,原本是外宾随从所住,只是很久都没有外宾过来,同时署内下人也是减半遣散,剩余零散下人程尉连招到自己这边服侍。

    陆开拿着檀盒缓步来到程尉连属院门外,站在门外能听见里面传出丝竹之声,程尉连多半在里边赏舞作乐。

    院门外有二个守卫看门,陆开上前说明求见程尉连,一名守卫打量一眼陆开这才进去通报,没过一会守卫出来趾高气昂道“等着”

    程尉连这是有心晾着他,简直就是不把节使看在眼里,对方对他不搭理,陆开也不能莽撞硬闯,陆开也没动气负手挺直腰板等候。

    陆开背脊就像标杆一样笔直,守卫见陆开这般站姿互看一眼,这一眼是在相互叫苦,苦是因为二个守卫平日懒散,虽是在外看门,这毕竟是典客署不是看守宫门,没人来查总是坐多站少。

    陆开站姿笔直,他们可不敢肆意闲坐。

    陆开一站就是半个时辰,程尉连有心晾着陆开,但是毕竟是节使,程尉连在是目中无人也不好做得太过分。

    紧闭半个时辰院门打开,门里有一人出来向陆开道“节使大人,署令有请”

    陆开很按得住气微微

    一笑“劳烦引路”跟着人到里边正厅外,正厅内丝竹声不停,门是开着陆开能看见舞姬在里面翩翩起舞,那人先是入内通报,这才让陆开入内。

    厅内中央过道有舞姬做舞,程尉连也没吩咐停下,这是想让陆开从旁边上前,过道客席有六名客人,这些人穿着绸衣儒衫,一看既知不是官家公子就是名门之后。

    陆开入厅并没有从旁边过道上去,就立身在门槛边,看样子程尉连不散去舞姬,陆开是不上前,程尉连目光有意无意看一眼陆开,依旧不搭理,时不时逗挑陪酒姬女。

    程尉连不搭理他,陆开不能干站着拱手施礼笑道“署令好兴致”

    程尉连缓缓抬眼装作刚看见人讽笑“哟,是节使来了,都怪节使不起眼没见你进来”

    陆开微微一笑“署令看不见下官不打紧,只是莫要辜负佳人”

    程尉连显然没有听出陆开暗示,食指一勾身旁陪侍姬女下巴掐笑“辜负佳人?节使这话何意?”

    程尉连并不重视这话,这就能证实陆开心中猜测,程尉连在那个时候并不知她的身份。

    陆开徐徐张口“署令能否借一步说话?”

    程尉连一笑“这都是好朋友,什么话都能听”

    陆开一笑“是吗?下官觉得不能听”

    程尉连揣摩陆开面色,见得陆开神秘兮兮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这样的态度引起程尉连重视,程尉连挥挥手旁人舞姬退下。

    程尉连问“看你搞什么鬼,说吧”

    陆开拿闲说口吻道“南榆山,东石林”

    这地方程尉连半年前去过,目光不由警惕牢牢盯着陆开,不知对方意欲何为“什么东林北林?是什么地方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陆开知道程尉连不会轻易承认,淡淡道“署令贵人多事,不妨听下官说个故事”

    半年前程尉连化名游空行前往南魏,北蜀南魏交战程尉连身份特殊,只身前往敌国不免有通敌之嫌,程尉连是个习武之人,比起好茶更喜欢的是剑,

    铸剑师卜恒现身南魏,没人知道卜恒从哪里来,只知道每次出现都会带

    一把剑,带剑不是要和别人一较高下,而是选人赠剑,卜恒每十年前出现一次,上次卜恒现身荆越,告知天下十年后在铸剑一把就此封炉。

    十年前程尉连去过荆越,可惜去晚名剑失之交臂,卜恒赠剑不管名头声望,不管是不是恶徒,还是街上丐儿,只要认为配得上就给,看上去是凭着自己喜好赠剑,但是卜恒眼睛看人很准,只要让他赠剑,十年之内必定名震天下。

    因此卜恒有着,赠剑识英雄美誉。

    好武之人谁都想让卜恒看上眼,程尉连也是,所以不顾有通敌之嫌也要冒险前往南魏,这次赶得急恰好让卜恒看中,最后一把封炉之剑赠与程尉连。

    此剑名为“神锋”

    天下英雄图名剑,天下美人爱英雄,当程尉连得剑回蜀之前,在东石林遇上一个叫琴儿的姑娘。

    琴儿眼睛就像天上弯弯的秋月,气质给人感觉就像夏日溪中纯纯溪水,程尉连一见琴儿一双眼珠在也移不开。

    石林也不光全是石头,有片竹林,二人在竹林借月谈心,越谈越是投机,一个血气方刚,一个仰慕盛名,情愫在难以压制之时在竹林共度良宵。

    第二日,程尉连趁着琴儿未醒偷偷离去。

    程尉连离开自然是因为琴儿是南魏女子,如让程明湖知道他和南魏女子做下这样的事非断他腿不可,反正没有结果还不如一走了之,不走等人醒来怎么应付,好在这次得剑而归,要不然蜀王非要定他个通敌之罪。

    故事很短,也很简单,陆开说完止口不语。

    程尉连冷笑“是想为琴儿讨个公道?”

    陆开道“我与琴儿姑娘并无关系,讨不讨公道轮不到我插手,只是。。”

    “只是什么!”程尉连毫不客气激问。

    陆开拿出早是备下剑穗稳稳当当放在几上“找人询问剑穗来历,最好是询问太师常岳”

    声落将茶盒放在剑穗旁,拍拍檀盒笑道“知道署令好茶,特意找来孝敬”

    陆开行礼告退,走到门旁回身轻笑“没事多泡来喝,能压惊舒缓心气”

第8章 心生怀疑

    程尉连十分厌恶陆开这个笑容,人没说话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程尉连是在琢磨陆开提起那次风流韵事干什么,太师常岳与程明湖是朝局对头,如果程尉连去见常岳,先不说程明湖会有什么反应,拉下脸皮去见人,人家还不一定会见他。

    想让程尉连为一个南魏女子拜访太师府,陆开想得也太美了。

    程尉连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有些头疼,这个举动不是因为喝酒上头,是因为陆开点到即止的话感到气闷,有话直接说就是遮遮掩掩让他怎么猜?

    陆开可不管程尉连为不为难,右脚刚抬正要跨过门槛,程尉连沉目盯陆开背影道“站住!那狗屁太师府我才不去,有话直说装神弄鬼的想干什么!”

    陆开在回身前脸上泛起笑容,因为早知道程尉连会把他叫回来,程尉连城府不深不是处事八面玲珑的程明湖,做事直冲莽撞的程尉连肯定不会拉下脸去见常岳问剑穗的事。

    陆开止步回身展笑解释“让署令询问太师,是怕蜀令说我胡言乱语”

    程尉连看一眼剑穗才道“是不是胡言乱语我听过自会分辨,还没说怎么知道我信不信?”程尉连指着剑穗问“这东西有什么来头?”

    陆开先不作答反问一句“敢问一句,这穗子署令可有什么印象?”

    程尉连看得看剑穗,想起琴儿那张俏脸,上前拿起剑穗在眼前瞧看一翻“琴儿那把剑上好像是有一个剑穗,颜色也很相似,这又能说明什么?”

    陆开点头道“署令说的是,颜色是很常见,但是剑穗有很多不同系法,这个剑穗是用九合流苏系法制成”

    程尉连又没做过女工,哪能知道剑穗有多少种系法“九合流苏?那又怎么样?”

    “南魏的九合流苏和年画花剪闻名天下,署令去过南魏,难道真的不知?”

    程尉连顿感莫名不安,强辩道“我去南魏意在求剑,怎会知道这些东西”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都不重要,陆开往前数步道“那么下官就直说好了,琴儿便是南魏七公主,拓跋燕”

    程尉连突然一笑“她是南魏的这是不错,只是不是什么拓跋燕,她叫。。”

    陆开截话笑道“她当时叫什么不重要,署令当时还不是自称侠客

    游空行?”

    程尉连在也笑不出来,杵着张脸盯着陆开“她让你来的?”

    陆开道“署令说笑我哪有这荣幸能认识公主,我是南魏节使这是不错,但我姓陆,并非南魏八姓之一,对南魏来说我就是个外姓人”

    这个说法程尉连接受,如今战乱不断,人是越死越多,能用人才越来越少,各国纷纷打开国门招贤纳士,如不是身家清白,一个外姓人是不会有机会入朝为官,就算入朝为官也无法身居高位,当然这也不是不能破例,前提是能够证明忠心和能力。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开脸上含笑道“不干什么,就是过来拜访署令”施礼后退下。

    程尉连目视陆开离去并不留人,程尉连满腹不解心道“他这是想干什么?”

    程尉连完全没想到和他共度**的是南魏七公主,南魏公主为什么要化名和他在东石林见面?陆开说不是来讨公道那又是为什么,程尉连想得片刻一点头绪也没有。

    程尉连想起程明湖,想了想这事可不能让程明湖知道,要不然没他好果子吃。

    陆开出得程尉连属院,迎面过来的是程清婉,程清婉是程尉连长姐,程清婉脸如白玉,秀目莹然有光。

    程清婉身后跟二名贴身丫鬟,二名丫鬟手上皆是捧着食盒,程清婉过来典客署是给程尉连送点心。

    陆开和程清婉对视一眼,随后为避免唐突移开视线,程清婉不是头一次来典客署,见陆开眼生止步温婉而问“这位公子留步”

    陆开止步与程清婉娇目相视,程清婉见陆开眼神有着坚忍不拔眼劲,这股眼劲中弥漫深不可测的城府。

    程清婉柳眉微蹙问“酒宴散了?”

    陆开友善应道“散了”

    程清婉纤然在问“眼生的很,你不是舍弟旧友”

    陆开施礼笑道“下官并非署令旧友,想着在典客署住着,日后少不了有麻烦署令时候,是以过来拜访”

    能在典客署住下的只有一种人,程清婉惊讶看人“你就是南魏节使?”

    陆开道“正是下官”

    程清婉道

    “听家父说起过,有节使过来,没想到节使如此年轻有为”

    陆开一笑“小姐谬赞,敢问小姐芳名。。”

    丫鬟一听不由板脸怒视“好个胆大妄为的节使!我家小姐名讳也是你能问的!”

    陆开也没动气一笑道“妹妹骂得是,下官道歉”

    丫鬟脸一红气道“谁是你妹,小姐他占我便宜”

    程清婉皱眉看陆开,觉得这人也太轻浮一些,不过人就住在典客署,以后过来免不了碰上“程清婉,署令便是舍弟”

    陆开施礼“原来是大小姐,请大小姐转告丞相,南魏诚心谈和,务必请小姐美言”

    程清婉道“朝局之事清婉不懂,节使的话一定带到”

    陆开道“下官告退”

    陆开离去程清婉凝住他背影久久不动,丫鬟在旁问“小姐怎么了?”

    程清婉浅浅摇头“没什么,走吧”

    方温侯虽没来典客署,可他一颗心全在陆开身上,人没有闲着坐在屋里等着探报。

    门外有探子进来,方温侯问“如何?”

    探子应道“那夜雨疾,不少痕迹冲没了,但是还有一些蛛丝马迹,经探查那夜埋伏者有二人”

    方温侯盯着探子问“你如何确认有二人”

    探子细禀“脚印虽是让大雨冲了,树旁断草可以说明,从断草来判断的确是二人”

    方温侯详思片刻道“当时林暗又下着雨,在这样环境下埋伏的确是让人防不胜防,对方只有二人埋伏,铁定是一等一好手,节使当时受伤取他性命应该是非常简单”

    探子有着同个想法,探子道“的确很奇怪,节使当时已无还手之力,如是我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方温侯觉得事情有些不合理“穷尽心思埋伏杀人,机会在手却反而饶过一命?”

    探子反问一句“那么将军的意思是?”

    方温侯思虑片刻道“谈和近在眼前,时间越近越是担心,总怕会有什么乱子,我去见节使看他有什么话说,继续去查尽最大的努力,务必要查出当时埋伏人的身份”

    “是,末将告退”

第9章 故意为难

    程尉连在正厅显得烦躁来来回回在走,想来想去始终猜不出来陆开是什么心思,程清婉门还没进就看见他这般模样问“怎么了?”

    程尉连看见程清婉,将杂绪藏起问“姐,不是让你少来这里,典客署是招待外宾的地方,你一个女儿家出出进进算什么事”

    程清婉示意丫鬟将东西放下“你要在家我怎么会来?屋子都收拾干净回去吧,别在和爹爹赌气,将军一职又不是爹不让你做”

    程尉连一想起这个就生气“看你说的我怎么会生爹的气,都怪那常岳实在可恨,空有一身武艺,却在典客署混个闲职,王上既然许我署令,那么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程清婉叹口气道“这话不许在说,你是不满意王上安排?”

    程尉连心中确是委屈道“我是不满意,王上明摆着就是不给爹面子”

    程清婉神色顿时紧绷,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拿去做文章,就算是丞相也吃不着好,程清婉语气严厉警告道“住口,当臣子的不可太放肆!”

    “我。。。”

    程清婉无奈在道“不回去也不逼你,但不许在招不相干的人来典客署玩乐”

    程尉连赌气道“我就是故意这样,要是有谁看不顺眼,往上一说把我撤下更好”

    “胡闹!”

    程尉连将程清婉往外推去道“姐,回去吧,我这还有正事呢”

    程尉连有没有正事程清婉怎么会知道,她也只是来看看人,没什么要紧事“点心在盒里记得要吃”

    “吃吃吃,一定吃干净”

    程清婉刚出门外想起程尉连先前不显开怀神色,关切在问一句“看你样子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

    程尉连一本正经道“天天在署里玩乐又不出去能惹什么事?”

    程清婉一想也是不在多问“行了,我走了”

    程尉连将程清婉送出门外,偷偷在补一句“姐,这里的事可别告诉爹”

    程清婉一笑“你以为爹不知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只是不想管你罢了”

    程尉连送得程清婉离去,坐得一会坐不住,觉得此事非要问清楚不可,程尉连将“神锋”剑拿起,气势汹汹往陆开院子过去。

    陆开明摆着就是上门要挟,程尉连越想越气,人一到陆开门外,毫不客气起脚将门踹开,门是踹开不见陆开在里面,看得两眼程尉连喊道“来人”

    一名守卫跑得进来,程尉连问“节使呢?”

    守卫禀告“太师将节使请去了”

    程尉连一楞道“太师请他做什么?”

    程尉连怕陆开去和常岳乱说他风流韵事,故意高呼道“好个常岳,明知道有人想对节使不利还请他出署,要是在路上被人杀了,算他的还是我的,快去叫人随我去太师府”

    守卫一听程尉连要闯太师府,吓得一跳忙出声劝阻“署令莫急,太师府不好硬闯,是方将军接的人不会出事”

    程尉连冷哼一声道“这方温侯真是常岳狗腿,人家叫干嘛就干嘛”守卫其实说的不错是不好硬闯太师府。

    程尉连气呼呼在茶桌坐下,“啪”一声,将“神锋”剑拍在桌上道“楞着干什么,泡茶来”

    方温侯正想拜访陆开询问埋伏之事,常岳差人过来让他接送陆开过府一叙,方温侯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为难之处,常岳是方温侯唯一靠山,小树要想茁壮成长就不能忤逆太师意思。

    起始常岳让他送人,方温侯显得犹豫,谁都知道是太师推举他担任卫将军,现下如此明目张胆差遣,谁知蜀王如何做想,不过反过来想,如今和谈在即太师想见节使也是情理之中。

    陆开人在太师府,方温侯没有进去在府外候着。

    常岳在书房接见陆开表示亲近,身穿便服显得没有架子坐在茶桌边剪年画,书房左右两边摆着书架,左边书架放着各类书籍,右边书架架放早先剪好的年画,年画样式不少,花鸟鱼燕应有尽有。

    陆开目露恭敬施礼道“见过太师”

    常岳抬眼微微看人这才平易近人一笑“让节者见笑”

    陆开也是一笑“太师也好花剪?”

    常岳右手拿着长剪,左手拿着未成形年画到一张客椅坐下道“节使请坐”

    陆开在常岳邻座坐下,常岳边剪边道“年画花剪并非缘起南魏,我可听说南魏有个花剪高手,想必节使也不陌生”

    陆开一笑知道常岳说的是谁“幼时曾在姜老门下学过一些”

    常岳一听不由大喜问道“姜老下剪如神,听闻一剪未断剪出南魏锦绣江山,节使能在姜老门下习艺,自是剪功非凡,节使以为我花剪如何?”

    陆开扫看一眼书架年画微微一笑,丝毫不给面子常岳面子直言道“太师花剪,寻常得很”

    常岳习练花剪并非一天半日,自认在北蜀也是数一数二,怎么也没想到在陆开眼中“寻常”得很。

    节使来朝是为二国谈和,就算常岳花剪在怎么不行,于情于理陆开也该奉承巴结才对,岂料如此直言不讳,常岳身为太师,涵养自是修炼到家,面上虽是挂不住依旧笑脸迎人。

    常岳忽而痛快高笑“好,快人快语,很好,节使手艺高超自是看不入眼我这粗剪,既是如此不妨显露一手算是讨教”

    陆开一点顺着太师意思都没有,坐着不动笑道“太师如此大费周章,只想见识下官花剪?”

    常岳目的当然不会这么单一“这是其一”

    陆开问“其二呢?”

    常岳含笑道“自是要亲近节使,前朝北蜀南魏还是友邦,如今局面是谁又能想到,魏王有意休战,此事对于南魏北蜀是无害百利,你入北蜀遇险,是我们疏忽大意,今日邀节使过来一来是亲近,二是赔罪”

    “赔罪”二字自然相当沉重,当朝太师与他一个小小节使赔罪,这当然不会是常岳自己意思,肯定要经过蜀王点头。

    陆开也不会给对方难堪“太师这话严重了,这次脱险全靠方将军来得及时”

    常岳故意摆起脸色道“这小子办事如此大意,节使放心我自会严惩”

    陆开浅笑知道常岳也就是随便说说。

    常岳是真心要与陆开交流花剪一事,在次提起“酒宴早是吩咐备下,只是目前还早,花剪一事倒想请节使指教”

    陆开如同一个不分轻重的人,常岳二次开口还是拒绝,陆开歉声道“下官有伤在身,不便久坐忘太师见谅”

    常岳一张脸顿时沉下,从未想过陆开这么不给面子,常岳一脸铁青道“既然节使不便,不勉强,来呀送客!”

    陆开表现出满不在乎样子“下官告退”

    常岳绷着脸喝道“来人,送客!”

第10章 有目的的试探

    方温侯想着陆开过来太师府最少也要逗留个半个时辰,没想到人刚进去半盏茶没到就出来,当下不由纳罕,也不知太师和陆开说什么说这么快,难道是意见不和?这怎么会,太师大半生立足官场怎会因为一言不合就赶人出来。

    从陆开神色上看也不像有过争吵,方温侯心中有些疑问也不多问。

    方温侯见人过来客气一问“这就回署?”

    陆开一笑道“想逛逛北安,你又不许,自然是回署”

    陆开先上马车,方温侯人没动询问一句“如是觉得闷,一起说说话?”

    方温侯不会无缘无故就想上车,陆开知道对方这是有话要说一笑“上来,有人说说话也好”

    方温侯上去示意骑队启程,陆开道“那些人杀我是想拦我送和书,我人都到了怎么还会进来杀我,出出进进就不用这么多人跟着”

    方温侯道“话不能这么说,和书是送到,但节使毕竟还是节使,安全是重中之重,一点也不可马虎”

    方温侯拿话这么说,陆开无言反驳。

    两人无声一阵,方温侯有意无意看人一眼才问“有一事相问”

    陆开道“有事尽管问就是,何须客气”

    方温侯道“北安林那夜遭遇埋伏之事,可否详禀?”

    陆开心中隐隐不安试探一问“详禀?为何有此一问?”

    方温侯对于陆开反应有些奇怪,答“自是为抓捕伏击之人”

    陆开心中暗暗焦急“他是对那夜之事起疑?”

    方温侯既然让他说出那夜情况,那么一定去过现场或者让人勘察过,目前不知道方温侯掌握着什么,陆开呼吸渐渐沉重,只要一句话应付不好将会彻底暴露。

    虽然猜不出来方温侯掌握多少情况,有一点陆开是非常清楚,无论怎么搪塞都无法说得滴水不漏,那场大雨陆开当然不会忘,雨会把一些痕迹掩盖,但无法掩盖他和岱迁到过现场。

    陆开只能真假参半的实话实说,装作回思当时情况道“那夜疾奔北安,路过北安林时,忽觉有暗器袭来,发的什么暗器当时没看清,为自保只能先起剑荡开,挡开暗器后有一人蹿身出来引我注意,而另外一人趁我不注意施加偷袭,一时应付不急这才遭到暗算,苦力支撑游斗,那二人听见远处传来骠骑滚滚马蹄这才逃了”

    方温侯听陆开阐述时,一直在注意陆开神色,看得片刻没

    从表情上得到什么,说辞上也没听出有什么破绽。

    方温侯道“我们探查埋伏者是二人和你说的一致”

    陆开心中暗叫好险,有想过另编一套说辞,还好没说否则当场就会被方温侯识破,陆开问“很好奇,你们如何得知埋伏有二人?”

    方温侯没什么好隐瞒“很简单,当夜雨劲很大,足印倒是没了,是从路旁花草折折枝判断”

    陆开恭维一句“北蜀骠骑威震天下,才可让杀我之人闻风而逃,多亏将军这才脱险”

    陆开这一夸方温侯也没上心,马蹄声也就那样没看见人前谁知道来的是谁,方温侯一笑带过也不领功劳“全靠节使武艺高超才自保无忧”

    陆开的话是没听出任何破绽,但是方温侯还是不相信这是当夜发生的真实情况,原因还在埋伏者身上,换个角度来想如果是他自己派人伏杀,派的自是忠心心腹,不达目的怎么会回去,同时也不会因为他们到来从而收手。

    方温侯感觉陆开没说实话,陆开为什么要对他有所隐瞒?一看陆开不对,陆开整个人在方温侯心里就全都不对,但这也只是感觉,如要他确实说出不对地方,又是说不出来。

    事情有些不对头,方温侯很确定这一点,直觉告诉他这个节使有点问题,方温侯决定试探真伪忽问“不知狼卫骑拓跋延熙,左肩枪伤是否痊愈?”

    方温侯这话出口,陆开如临大敌,方温侯有此一问就是开始怀疑他这个节使真伪,陆开戒意大提脸上却是微微一笑“将军记错,抢伤应当在右肩早是痊愈”

    拓跋延熙是南魏狼卫骑将军,半年前拓跋延熙领着狼卫骑和方温侯在边境打过一仗,拓跋延熙中得方温侯一枪这才无奈领骑撤退。

    陆开在过来北安前,早是详查过南魏北蜀打过的每场战役,也探查北蜀半数官员大小事,好在事先精心准备要不然真的答不出来。

    方温侯本来就是故意说反,听陆开说得属实假装记错模样一笑“是右肩,你看我这记性”

    陆开才不信方温侯会记错,人是自己所伤,伤敌部位在左在右怎么会记错。

    方温侯有些好奇询问“你也认得拓跋延熙?”

    陆开反应显得十分冷淡道“有过数面之交,他伤时有去探望,方将军这是何意?是认为我南魏勇士逊你一筹?”

    方温侯当下歉声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对拓跋延熙也是敬仰,只是立场不同这才出手伤他

    ,但我没想过交战之时,陆兄弟也在西营”

    陆开在冷道“是北营,方将军又记错,那时你们从东面进攻,狼卫骑勇士都有一双狼的眼睛,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是佯攻,是以率军东面直进,要不是方将军那一枪,我们早是攻入北蜀国境”

    方温侯惺惺作态一笑“是北营,近来事多你看我又是记错”

    陆开冷哼一声“将军是在考我?还是在试探什么?”

    方温侯和善一笑“没什么意思,就是随口一问”

    陆开冷眼相视毫不客气在问“将军还有什么事想随口一问?”

    方温侯笑道“是我不对,别放心上”方温侯拱手赔礼道歉。

    “吁”一声,车夫将马车止住。

    车夫先下马车,将足踏抬下放好着才道“节使,将军,到典客署了”

    两人一前一后顺足踏下车,方温侯这个人好像很健忘,似乎忘记刚刚在车内对话内容,方温侯笑道“与节使交谈甚欢,送节使一段”

    车内那些试探对话,陆开让它留车里,两人对此只字不提,这里是方温侯地头,就算追究也没什么用。

    陆开表现得比方温侯更健忘,笑道“将军,请”

    两人刚典客署大门,方温侯身后有一兵士上前“将军。。”

    方温侯看得来人一眼向陆开歉声道“不巧,有军务要处理,改日在过来”

    陆开也不留人笑道“将军身居要职,公务繁忙就不留你了”

    二人含笑如同好友般拱手告辞。

    陆开回到自个小院,刚抬脚入门,看见程尉连一双眼睛携带不善神色牢牢锁他,陆开心中苦笑“好像又有麻烦上门”

    有麻烦就要解决,陆开拱手一笑“署令怎么来了?”

    程尉连没有和方温侯那般惺惺作态试探,张口直接询问“你和常岳说什么了?”

    陆开道“哎哟,这可不好说,和太师聊不少南魏轶事,不知署令问的是哪一件?”

    程尉连想着,什么狗屁南魏轶事,肯定是把他风流之事说出去。

    程尉连二话不说,一抓“神锋”剑,恼喝一声道“舌头长!我就把它割了!”

    和节使动手,无论见没见血,那都是犯下连襟大罪,程尉连对此一点也不在乎,神锋剑骤响出鞘,剑锋破空飞取陆开咽喉。

第11章 小事一桩

    程尉连说动手就动手,陆开虽是意外也没有显得手忙脚乱,十分冷静应对,当“神锋”剑逼近陆开咽喉之前,脚下一点人比程尉连攻势更快抽身后闪。

    陆开轻松一退让程尉连暗自佩服,没想过陆开身手如此矫健,一剑未能击中目标,程尉连稍微受挫好胜之心忽增,剑法施展又快又狠,一个在拼命出招,另外一个拼命闪避。

    交斗声传到院外,守卫听见武斗声忙赶来查看,一看程尉连正在拿剑直扫节使,吓得差些背过气去,出了事程尉连有丞相保,他们可没有人帮,惊惧之间守卫想起方温侯在署外失声大叫“快,快把方将军找来”

    另外一名守卫哪敢耽搁匆忙跑去。

    话程尉连是听见,但是没有一点收手意思,对着陆开怒喝“谁来都救不了你!”

    方温侯在典客署正门外,听探子汇报探查伏击者事情,这时署内守卫匆匆来报,说是程尉连和节使打起来了。

    方温侯听得一楞心想“署令怎么会和节使动起手来?”

    方温侯先前问起拓跋延熙事情,是稍稍对陆开身份有疑心,只是陆开对拓跋延熙受伤之事不光对答如流而且没有考虑,如是不相干外人怎么会知道伤在何处。

    也不怪方温侯疑心陆开,一是两人相互之间不认识,二是埋伏杀人这事实在不合常理。

    经得马车上几个回合试探,方温侯对陆开身份是没有任何疑心,只是觉得陆开有些事情在做隐瞒,程尉连脾气是怎么样,方温侯太清楚,蜀王让他看护节使安全,如程尉连伤得节使,自己也不能脱得干系。

    方温侯三步并两步直奔陆开小院,院内景树盆卉,早是让程尉连神锋见一一砍断。

    方温侯眼看程尉连剑路,那是处处毫不留情,方温侯大喝“署令住手!”

    方温侯将自己卫将军一职拿走,程尉连早是对他有所偏见,方温侯出声制止,程尉连怎么会听得进去,见程尉连无视,方温侯脚一踏刚要上前,只见陆开躲过一剑,拳势一起往程尉连胸前击去,程尉连见陆开来拳生猛,想避早是失去良机,避不开傲气一起也是挥拳打去。

    顿时双方都中对方一拳,同时连退三步。

    两人一退有得空隙,方温侯人一闪已在二人中间,喝道“都住手!”

    陆开收拳沉立出声问罪“署令为何要对我痛下杀手!是不是丞相不愿言和命你杀我!”

    方温侯听陆开把这事往程明湖身上套,这事一旦闹大非同小可,方温侯募然一凛道“节使万万不能意气用事,丞相怎会不愿言和”

    程尉连对陆开那是十分气恼,咬牙切齿道“不要胡乱栽赃嫁祸到我爹身上,我就是试你身手,既然能和我对拆这么多招,这就证明伤势无碍,没事就赶紧回南魏,留在这里干什么”

    陆开这才明白程尉连目的是想把他打发走,免得将他和南魏公主事情说出。

    陆开眉头一皱,一时不查居然被程尉连抓住话柄,这事不好对付,如不能装伤留下,还能有什么借口不走?

    方温侯虽然对陆开节使身份不在怀疑,只是一个南魏节使毕竟是招人痛恨,就算没有外人刺杀,也担心会有北蜀人寻找机会行刺出气,有伤在身方温侯难以开口让人走,传出去会有人说北蜀怕事。

    见到陆开和程尉连相斗,从局势上看还不落下风,这就证明伤势无碍,方温侯借话而道“署令说得是”

    程尉连大是一呆,没想过方温侯会和他意见一致。

    方温侯道“节使伤势无碍,自是要回朝复命”

    陆开心道“完了,这是搬石头砸脚”方温侯和程尉连同时施压,陆开如不找个借口,只怕真的要走,啄思二人一眼心中盘算眉头一松笑道“说的是,事情办完自要回去何必留下受气”

    程尉连听他答应回南魏,十分高兴心中大松口气。

    话目前也只是说一半,现在陆开补充装作可惜道“马上就要走,答应太师的事是要食言,明日拜见过蜀王太师,立即反朝”

    节使要走见蜀王领些赏赐很合理,可他要见常岳干嘛?

    程尉连听陆开没事提起太师,不知道对方想搞什么鬼,为避免横生支节程尉连道“要走就走,见什么太师”

    常岳毕竟是请人过府,如不是陆开答应过什么,这话方温侯相信陆开不敢乱说,方温侯小心翼翼询问“你答应太师何事?”

    陆开一笑“既有闲趣了解,明日一同去太师府就是”

    方温侯苦笑“太师有事托付,能办办就是了,岂敢过去打扰”

    方温侯给程尉连使一个眼色,程尉连冷哼一声转身行出院子。

    方温侯拱手向陆开道“马上加派人手过来,不会在让节使受惊”

    陆开道“有劳”

    第二天散朝,陆开前往太师府,只要陆开还没有出城,身边都是跟着守卫看护。

    常岳刚下朝回府朝服还没解下,下人上来通报说是节使求见。

    昨日二人相见那是不欢而散,常岳对陆开没留下什么好印象,说心里话常岳是不想见人,节使毕竟是节使,上门了总不能赶走,常岳道“大厅奉茶”

    陆开在大厅等约莫半刻,常岳才慢悠悠过来,一看就是有心让陆开干等,常岳入座问“节使有何要事?”

    陆开含笑道“下官今日就要回朝复命,特来向太师辞行”

    常岳看陆开一眼,二人又并非好友,觉得回朝就回朝,何必过来辞行,这个只是在心里想,常岳道“使命既了,该是回去复命”

    陆开问“不知太师有没有听说昨日典客署之事?”

    常岳知道陆开指的是什么“你说的是署令的事吧?这我知道,虽然不知道当中有什么因由,无论何事署令都不能动手打人,但是节使也有不对的地方,不管你们因为什么发生口角,凡事能谦忍的就该忍着,建朝至今何时发生过署令与节使动手之事,你们这是头一回,蜀王知道此事,龙颜不悦署令罚俸三年当做惩戒”

    对节使动手,换做其他人不是刑场斩首也是连襟入狱,看在程明湖面上,蜀王也不敢下重罪,只好罚其俸禄当做惩戒。

    陆开惋惜一叹,并不说话。

    常岳见他如此问“节使有话要说?”

    陆开道“想着小时候家家户户都爱剪画为乐,那时候可以说每个人都有一手好功夫,只是现在已经看不见这情境”

    一说起花剪常岳兴趣大增道“是吗?这真是着实可惜”

    陆开蹉叹口气“这也是没办法,没人爱学也逼迫不了”

    话以点到,陆开见好就收“原本还想和太师探讨花剪心得,可惜如今和署令闹得不愉快,不得不动身回朝,可惜呀,可惜。。”

    陆开故意止声片刻在道“希望日后还有机会在见太师,下官告辞”

    南魏北署山高路远,陆开这么一走,何年何月在能相见?常岳忙起身道“节使不必急着回朝,署令之事是小事”

    陆开为难道“这。。”

    常岳笑道“留下就是,天亮前可不许走,明日亲自送你回署”

第12章 交换条件

    方温侯知道陆开今日出城,为表现友好前来相送,方温侯在城门恭候陆开到来,经得通报得知常岳将人送回典客署,常岳送人回典客署而不是来城门,意思已是非常明显。

    方温侯诧异询问“亲眼见太师送节使回典客署?”

    “是,昨夜节使在太师府留宿,早朝前太师送人回署,这才上朝”

    还好陆开不是北蜀人,否则和常岳如此亲近,方温侯非要视他为敌,方温侯跟常岳这么些年,还从没有过机会留宿太师府,方温侯心道“这节使还真是有些手段”。

    陆开不会走,方温侯没有必要在等道“走”

    陆开回到典客署没有回去所居小院,前往典客署内园思坐,陆开在想着方温侯如今受他怀疑以后一定要当心,马车对话也不知道方温侯信多少,总之对方一定会留心他一举一动。

    从混进来一刻起,假的毕竟是假的,时时怕人识破,想着日后应当更加小心一些。

    陆开在想事,程清婉悄然而至,程清婉是去过程尉连那边才过来,程尉连和陆开之事,当姐姐的怎么会不知道,她这次来是帮程尉连善后。

    程清婉为丞相长女,自和别家女子不同,朝局的事用不到她,但是管好程尉连和北蜀官员内眷拉关系,这是她的任务。

    程尉连那是牛脾气,就算架刀在颈胁迫也是不来和陆开认错,弟弟不想做的事只能由姐姐来。

    陆开在石桌偏坐,程清婉步子下得轻,到他身旁才浅笑开口“看不出来节使也是花剪高手”

    听得程清婉喏人之声,陆开这才回神“没想到大小姐会派人调查下官,实是荣幸”

    没人喜欢被人调查,程清婉自然知道,出声解释“节使误会,并没有派人调查你”

    陆开不信反问问“既然没有,如何得知我会花剪?”

    程清婉微微含笑“太师送你回署满城皆知,在北安,无人不知太师好花剪,如节使在花剪上没有一手,太师岂能留宿”

    听程清婉这么一说,陆开脸上泛起笑容“想必大小姐花剪技艺也是不凡了?”

    程清婉嫣然笑道“不精,难上大雅之堂,有空倒想和节使请教”

    能得美人另眼相看,陆开一笑

    “请教可不敢当,下官陆开不必在以节使相称”

    陆开这么说是为拉近关系,这正合程清婉心思道“陆公子”

    陆开一笑“程小姐”

    程清婉轻叹一声道“舍弟自小蛮顽,希望陆公子别往心里去”

    陆开一听就知道程清婉为什么来见他“我怎么会和署令一般见识,就是绊些口角而已”

    程清婉眸波紧紧看人问“这么说陆公子不生气了”

    陆开精悍双目回视程清婉眸波徐笑“不生气了”

    程清婉喜道“这便好”

    陆开话还没有说完,在添话道“不知能不能,让署令过来一趟?”

    典客署就这么大,陆开也不是明日就走,抬头不见低头见,除非程尉连躲着不见人,程清婉沉思片刻猜出陆开这话是什么意思,让程尉连来见是想让他认错,出这样的事情总是要有人先低头。

    但是程尉连那脾气,这事可不好办,程清婉面色显得为难看向陆开。

    陆开知道程清婉为难之处一笑“放心,不会为难署令,让他过来不是让他道歉,只是有些话要和署令说清楚,我也不想在发生昨日之事”

    程清婉浅思片刻欠身道“陆公子稍候,这就让人过来”

    不多时程清婉领着程尉连过来,陆开远远就看见程尉连那张不服气的脸,陆开微微一笑静静坐着等候程尉连过来。

    程清婉叮嘱道“和节使动手打架,问你你也不说,不说我也不问,等会不管节使说什么,你也不能生气听见没有”

    程尉连不服抵触道“姐,理他做什么,王上不是罚我俸禄了?”

    程清婉见程尉连没有丝毫悔意,含气道“你还敢顶嘴!”

    程清婉严声在道“该说的已经和你说,听不听在你,提前告诉你,如果你在和节使闹得不愉快,下次就让爹过来”

    一提起程明湖,程尉连当下就忐忑忙道“好拉好拉,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总行了吧?爹那么忙,可别什么事都告诉他”

    程清婉知道一抬出程明湖就管用,当下一笑“只要不在惹事,爹也就少操些心,去吧”

    程清婉离去有了一会,程

    尉连还是拉不下面子过去,远远看着不搭理他的陆开,可是呆站着不过去也不是事。

    程尉连瞪一眼陆开才向人过去,见得程尉连在身旁凝立,陆开这才抬眼看人淡笑“署令来了”

    程尉连不想在为程明湖添麻烦,尽量拿着平顺语气道“我来了,有话就说”

    陆开道“署令做过什么事与我无关”

    陆开一提起这事,程尉连就来气道“蒙我呢?无关跟我提起做什么!”

    陆开展笑道“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署令给我一些方便”

    “方便?”程尉连牢牢盯着陆开问“你想要什么方便?”

    陆开终将他目的说出,陆开道“我想在北安城活动自由一些”

    程尉连听他说话又是点到为止,程尉连瞪人问“有话直说听不明白”

    陆开微笑道“简单来说,我想去一些地方,可又不喜欢有人拦着”

    陆开话说得非常清楚,程尉连也听得十分明白,可程尉连还是十分不解道“想去一些地方不想人拦着?你想去哪里?”

    陆开突然开玩笑道“比如凤栖楼”

    程尉连听得好笑“你连太师府都能自由进出,去凤栖楼有谁会拦你”

    陆开道“自是有人拦我,才让署令给我方便,比如方将军”

    程尉连道“他不让你出去是有人想杀你,我如让你出去,你有什么意外不是我来担着?”

    陆开笑问“署令功夫在北蜀如何?”

    程尉连一点也不谦虚道"当然是无一敌手”

    陆开在问“那么署令认为我如何?”

    程尉连这才明白陆开是在套他话,看人冷哼一声“别以为和我打过一场就比我强,还没分胜负呢,你呀算一般吧”

    陆开在笑问“那么可有自保能力?”

    程尉连道“行拉行拉,别套我话,让你出去也不是不行,典客署是我说了算,方温侯算什么东西,我跟他说一声就是,但我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去,不管你要去哪里都要带上我”

    带上程尉连还怎么办事?不过条件已开,陆开只能妥协道“署令既想跟着,那就跟着吧”

第13章 另有所图

    第二天,天气不错,陆开神色轻松来典客署正院主厅坐等程尉连,程尉连说过只要陆开想出去他就要跟随,程尉连还没来在想出去也不能自己走,署内下人奉上香茗,下人前脚刚走方温侯后脚进来。

    陆开正要捧杯喝茶,看见方温侯入内只能放下茶杯,陆开等候的程尉连没来,没想到来的是方温侯。

    方温侯是进来脚步下得沉,一张脸也是拉长看上去像是心中有气,方温侯是携气上门,看一眼陆开之后,顿时将不必要情绪收起,方温侯行事心中有着轻重,自己在有情绪也不能甩脸色给节使看。

    陆开心思很细,从方温侯一瞬间情绪转换可以判断,他是为自己过来,程尉连要带他出去,多半是和方温侯打过招呼,程尉连官职是不比他高,但他官职在高也盖不过丞相,程尉连开口方温侯肯定要给面子。

    陆开在脑海中过滤种种细节,只觉方温侯在北安当职也不容易,心中不免好笑,同时也知道方温侯过来原因。

    没等方温侯张口,陆开率先起身施礼“下官,见过将军”

    陆开以礼待人,方温侯也不能得罪节使也是回礼,方温侯强挤笑容道“不是正式场合,就不用提那些虚名,陆兄弟要想在北安游玩,说声就是何必劳烦署令”

    陆开十分清楚让程尉连带他出去,无形中是在给方温侯难题。

    蜀王让方温侯照看陆开安全,陆开却和程尉连出去,如他想跟着程尉连肯定不让,因为程尉连对他并无好感,在说,程尉连是丞相公子,面子也不能不给,就算不给程尉连一样会带人出去。

    方温侯心中非常奇怪,前天两个人才打一架,今天却成好朋友要一同外出,虽然不知道陆开是怎么办到的,但这个现在不重要,这次过来是想陪行看护。

    陆开知道方温侯目的,可不能让人跟着。

    陆开为方温侯着想道“我也想和方兄多亲近,但是方兄位高职重,城内城外巡防都要看着,怎敢劳烦让你做陪”

    这话一听就知道陆开在拒绝他跟随,方温侯道“这不打紧,近来也没什么事,要出去也不能只让署令一人跟着”

    程尉连刚到门外就听见方温侯说这话,当下冷哼一声入内质问“我和他出去怎么了?你是在说我没本事保护他?”

    程尉连这话藏着刺,他和程尉连关系本来已经够僵,知道无缓和余地,方温侯道“署令,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程尉连冷笑讥讽道“下官?哟。这我可不敢当,你可是北蜀骠骑卫将军,我这小小署令配不上你这么叫”

    方温侯脸色铁青,陆开安安静静凝视二人,陆开本来可以说些好话,让方温侯有台阶可下,他没有,因为二人越是交恶,对日后来说自有好处。

    陆开不管二人缓缓端起茶杯,吹得吹热气抿口茶。

    程尉连见陆开还在喝茶,瞪人一眼“还喝什么,你到底要不要出去?”

    陆开轻放茶杯一笑道“署令,请”

    没人帮自己说话,方温侯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方温侯道“署令誉受卜恒赠剑,那是名动天下,就算有人想与节使不利,也要掂掂自己分量,有署令照看节使,我也就放心”

    陆开顺话对程尉连施礼“有劳署令照料”

    程尉连傲然看一眼方温侯“你这话我爱听,我就把话撂这了,想杀节使的人最好敢来,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方温侯恭送二人出署。

    陆开程尉连二人出署没走几步,程尉连忽问“有件事想问你,别想遮遮掩掩想瞒我”

    陆开浅笑道“不瞒署令,问吧”

    程尉连犹豫看人片刻才问“那天去太师府?常岳知道我的事了?”

    陆开失笑道“太师不知道这事,在说了,太师又不是爱听故事市井懒汉,我怎么会和太师说这事”

    程尉连琢磨陆开面色,想想也是“我带你出署了,你最好说话算话,在拿这事要挟我,你看我怎么对付你”

    陆开一笑“署令放心,只要给我方便,自然是不会给署令添麻烦”

    程尉连也没有全信,但是想着陆开也不会在北安逗留很久,不妨先顺着他,等到回去复命自己也就没事。

    程尉连问“门都出了,说吧,想去哪儿?”

    去哪陆开早是想好,只是如果只有他们二人过去,程尉连的注意力只会集中自己身上,要找个人分散他的注意力,陆开想得片刻道“署令,麻烦差人将张大哥叫来”

    “张大哥?”程尉连哪里知道陆开口中张大哥是谁“谁?名字,说名字!”

    陆开歉笑“张中平,张大哥”

    “张中平?”程尉连认得张中平纳罕问“叫他干什么?”

    陆开简单解释一句“上次麻烦过张大哥,叫上他,算是感谢他的辛苦”

    程尉连不知为何看人不动,陆开见得对方揣摩笑问“怎么了?这样看我”

    程尉连怀着疑惑问“除送和书之外,魏王是不是还要你来办什么事?”

    “就只是送和书”

    程尉连道“我不信,节使呢,我是没接待过,你是第一个,但是以前来的外宾,都是匆匆而来讨赏在恨不得匆匆回去领赏,但是你却是好死赖活想要留下,而且还能让太师出面,我觉得你另有所图,虽然看不出你想干什么,可不管要干什么,都最好别干,别想在我眼皮底下犯事”

    俗话都说武夫全身就一根筋,笨,别看程尉连平日爱惹事,能看出这一点就不愚钝,陆开也不显得紧张,微微一笑“没看出来署令城府也深得很”

    连,程尉连这样的人都能发现陆开留下另有所图,其他人自然也会对此留心,陆开知道太师常岳多半也是怀疑他另有目的,要不然一个节使受得太师邀请,还试图惹人不快,太师虽是看出但不会像程尉连这般直接询问。

    陆开这话在程尉连听来就是承认,程尉连压低眼锋问“这么说我是猜对了?”

    陆开微微一笑反而直接承认道“是,的确是另有所图,只是这话现在不忙说,日后还需署令帮忙,快把张大哥叫上吧”

    程尉连看人两眼不在追问,两人离署门有四五丈距离,程尉连向看门守卫招手,守卫过来程尉连吩咐让他叫张中平过来。

    张中平听说署令叫他,也不知道什么事,一听通报不容细想一路小跑到二人面前。

    陆开见人就笑“张大哥”

    张中平见到陆开也是高兴,程尉连也在,张中平可不敢在这里和陆开称兄道弟,张中平施礼“张中平见过节使”

    外宾为大,张中平先问候陆开,才向程尉连施礼“署令是有要事吩咐?”

    程尉连看一眼陆开道“不是我叫你,是节使叫你”

    “节使有何吩咐”

    陆开温笑道“没什么要紧事,上次为我跑腿,记着呢,今日想去凤栖楼,你也一起去”

    张中平目光投向程尉连,这是询问他的意思。

    程尉连道“看我干什么,节使要去凤栖楼,还不备马!”

第十四章 秘见太子

    凤栖楼里有着最好看的姑娘,怎么把客人留下也有自己手段,生意非常红火。

    不管外界是不是连年征战,凤栖楼就像是个世外桃源,人只要入门里面姑娘有本事让人忘记任何烦心事。

    别看凤栖楼是个寻欢作乐地方,寻欢作乐之地往往有些规矩,罪恶的规矩,这样的罪恶当然鲜为人知。

    凤栖楼内什么样子的客人都有,如是荷包满满过来作乐,姑娘们自会将人奉为上宾,如是想要惹事,她们有很多手段对付闹事之人。

    话说回来,像凤栖楼这样的地方,很少有不长眼的主动惹事,程尉连没来过凤栖楼,这并不是说不想来,只是他为丞相公子,这样地方总是避免不来。

    陆开程尉连不是凤栖楼常客,张中平是,张中平踏步入内,鸨妈当下眉开眼笑过来“哟,这不是张爷,好久没来啦”

    富人比起受人尊敬更喜欢人的高雅谈吐礼数,穷人刚好是相反,最好是身边每个人都尊敬自己,张中平是城吏,干的可不是什么有脸面的活,除在凤栖楼,无论在什么场合他总是最不受敬重,最不起眼那个人。

    比起发些小财,张中平更喜欢受人尊敬。

    这是张中平爱来凤栖楼的原因,因为来到凤栖楼,每个姑娘都待他为上宾,事事伺候周到,就和达官贵人没有两样,极度满足虚荣心。

    见得鸨妈上来相迎,张中平也是笑脸迎人“最近事多也忙,我这不是来了”

    凤栖楼姑娘都十分善解人意,就怕你不来,只要你来自有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将钱袋掏空。

    鸨妈一双眼睛非常刁钻,一看程尉连陆开,陆开英气逼人,程尉连神采英拔,二人气度不似寻常人家。

    鸨妈掐媚笑道“二位公子面生的很,第一次来?”

    平日能和张中平过来凤栖楼的就是一起干活城吏,都是寻常苦人,哪有陪同过高位份的人来过,无形中自是觉得身价上涨,张中平神气道“鸨妈你也不看看,这是说话的地方?”

    鸨妈见张中平神赳气昂,心知领来的不是贵客就是豪客,当下笑滋滋道“你瞧我忙糊涂了,三儿过来领三位贵客上雅间”

    程尉连陆开随着三儿前去,鸨妈拉着张中平笑问“怎么今天还是让雅儿伺候?”

    程尉连和陆开前来,张中平怎敢顾自己享乐,张中平提醒道“别别,今天我不重要,把他们二人伺候好,你就是我娘”

    鸨妈笑拍张中平肩膀道“看你这话说的,羞死我了”

    鸨妈打听一句“你那两个朋友什么来头?”

    张中平警惕看看四周,这才轻声在鸨妈耳旁轻说几句。

    鸨妈一听大是惊讶看张中平道“行呀你,丞相公子和节使都能请来”

    鸨妈高看张中平一眼,张中平大是满足受用得意笑道“行了,别楞着,好酒好菜尽管上,要快”

    张中平神气十足往厢房而去,平日在其他客人眼中感受到的是一种轻视目光,现在,客人目光似是对他十分妒忌羡慕。

    张中平来到厢房,程尉连冷看一眼“张中平你架子不小,敢让我们等你?”

    张中平忙伏腰上前赔笑“不敢不敢,吩咐鸨妈两句,让她选几个机灵姑娘过来伺候”

    没一会,精致酒菜上桌。

    张中平帮二人倒酒,对程尉连道“自罚三杯,向署令赔罪”

    张中平一连三杯入肚,陆开道“行了行了,坐吧”

    张中平偷瞧一眼程尉连,看看程尉连有没有意思让他坐下,如不点头张中平可不敢和程尉连平起平坐,只是程尉连注意力不在张中平身上,眼珠盯着陆开,张中平干咳二声,向程尉连暗示他要坐下。

    程尉连侧目看一眼张中平“坐就坐,发什么怪声!”

    张中平忙着坐下。

    陆开能感觉到程尉连目光,举杯相敬“敬署令一杯”

    陆开和张中平举杯起来,程尉连见二人举杯,坐着不动冷眼看陆开“你敬我?怎么敢当,在北安没人敢使唤我,这杯应该我敬你”

    程尉连就像和酒生气一样,杯一举咕噜一声,酒已入肚,陆开苦笑和张中平随后喝下,这时鸨妈领着三位姑娘进来。

    鸨妈一入内口中不住道歉“怠慢,怠慢了,三位可别见怪”

    鸨妈领来三位姑娘,虽非绝色倾城,那也是妍姿俏丽。

    姑娘坐下熟练劝酒。

    程尉连开始不肯喝,想

    着要盯着陆开。

    陆开不动声色讥讽道“署令莫要贪杯,免得不胜酒力”

    陆开举杯对着张中平“我们喝”

    陆开酒一杯一杯入肚,程尉连见陆开故意讥讽,也不由含气,见得陆开连杯下肚。

    程尉连道“喝就喝,要想灌醉我,你还差得远!”

    酒,程尉连张中平越喝舌头越大,人也开始晕晕乎乎,陆开和他们二人是完全相反,越喝反而越清醒,这不是代表陆开千杯不醉,没人能千杯不醉,陆开清醒唯一理由是,他喝的是清水。

    来到凤栖楼自然是不用他们三人倒酒,酒是身旁陪侍姑娘倒的,他们三人喝的是同一壶,在陆开喝下第一杯时,就知道杯中装的水。

    初始,陆开十分纳罕看一眼身旁姑娘,陪侍姑娘淡笑凝视陆开,手在轻拉陆开衣角,程尉连张中平越喝神志越发迷离。

    在陆开身旁姑娘趁着程尉连张中平让其他二个姑娘劝酒时,在陆开耳旁快速而清晰道“装醉”

    陆开警惕侧看一眼人,不知为什么要自己装醉,姑娘见陆开目光,手偷偷拉着陆开手到桌下,纤指轻在陆开手上写个“沈”字。

    陆开感受字形,当感觉出是个“沈”字,人扑通在桌醉倒。

    程尉连脸红耳粗指着陆开大笑“哈哈,哈哈,就凭你也想灌醉。。”我没说完,程尉连扑桌而倒。

    张中平醉得双目迷糊笑道“你们酒量比我,比我还。。”张中平醉倒在桌。

    三位姑娘对看一眼,在陆开身旁姑娘道“扶他们上床休息”

    二位姑娘扶人过去,陆开这时坐起问“他在哪里?”

    姑娘笑道“随我来”

    姑娘带陆开来到邻间,沈建承早在里面等他,姑娘推开门并不进去“请”

    陆开整个人显得十分激动踏门而入,沈建承坐在桌边,桌上备着酒菜,陆开一见沈建承眼眶顿时生红,沈建承看得陆开也是经不住热泪盈眶。

    沈建承充当质子一年有余,现下二人是第一次见。

    陆开垂着头不让沈建承看他泪眼,在对面坐下。

    沈建承含泪却是显得相当痛快“你还是来了”

第15章 邀功心切

    陆开深深吁口气,抬起红彤彤眼睛好好打量一年未见的沈建承“不能坐视不管,来得慢一些,这一年辛苦了”

    在见陆开,一方面当然是高兴,另外一方面是显无奈“不是让你别来”

    陆开一笑“既然来了,你想赶我走也赶不走”

    沈建承一笑“我知道,不说这个”

    沈建承凝注愿意为他赴险的陆开问“会不会觉得很奇怪,三人同喝一壶酒他们醉倒你却清醒”

    陆开刚开始是没想明白,现在沈建承就在眼前,就什么都明白,猜出其中有什么门道也不难,陆开笑答“酒壶有隔层,一层酒,一层水,酒里多半掺和什么,才喝半壶他们就倒了”

    沈建承一年以来第一次开怀一笑“还和以前一样,什么都瞒不过你”

    沈建承气色不错没看出有任何苦闷,陆开问“那些姑娘怎么会帮你?”

    沈建承微微一笑“她们不是帮我,是为自己,在凤栖楼只要能出价,不愁找不到办事的人”

    沈建承气色没有任何虚浮,陆开道“酒色的确能让人放松警惕,为什么不听”

    这是陆开和沈建承临别前建议,沈建承一笑“也不算不听,算是听一半,是否沉溺酒色,让别人看起来有那么回事就行,不用非要深陷其中”

    沈建承忽问“岱迁来了,是你让他过来?”

    陆开一点也不知道这个,当下诧异问“他也来了?”

    沈建承见得陆开反应,颇感意外问“你不知道?”

    “不知”

    沈建承一想既笑道“不是你,就是太尉,太尉不点头他不会进来”

    沈建承不由叹口气“说过不用来,不必为我涉险,还是那句话,救我回朝没有任何意义,当初我不来,大司马拿我没办法,这个你不是不知道,可我不来两国交战知道会死多少人?难道你不明白我这么做的原因”

    陆开当然知道沈建承是为黎民百姓着想,陆开道“我明白,只是现在局势和一年前已经不同,这次来不光要带你走,还要对付常岳程明湖,北蜀一旦内乱就无暇顾忌我们”

    沈建承为陆开说法感到十分震惊“对付他们二个人?一个是太师,一个是堂堂一国丞相!你以为耍些小心思就能对付他们?听我的,马上和岱迁一起走,不要玩火**!”

    陆开苦苦一笑“如是我是你,你能视而不见?”

    沈建承道“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当然,我没说对付他们二个人简单,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沈建承大为忐忑“岱迁已经告诉我,你是以节使身份进城,就算是节使要见丞相或是太师也没那么容易”

    陆开拿着轻松面色面对沈建承“不要担心,只要节使身份不被识破,我的安全就没有问题,程明湖是还没见,但是常岳已经见了”

    沈建承实在是不想他们为自己涉险,因为涉险的不只是眼前这个些人,陆开身后有太尉,太尉身后是整个荆越,只要陆开身份暴露,蜀王一定会把这事后面所有人纠出来,到时候荆越将会陷入绝境。

    不管这事他们有什么计划,世上毕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所有人都在冒险,失败代价是整个荆越,沈建承人虽正坐,后背全是冷汗。

    沈建承一想到后果,脸色惨白道“陆开,算我求你好不好,走吧,不要拿荆越兴灭冒险,我。我。我承担不起。。”

    陆开知道一旦失败荆越将遭受什么后果,事实上压力最大的人还是陆开,因为成败皆系他一人身上,在难陆开还是要承担。

    陆开道“如果不是认为计划可行,太尉就不会让我过来,既然知道当中利害得失,能走的时候绝不能犹豫”

    沈建承连连摇头,知道劝是劝不住,长长一叹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沈建承能问这话,这就说明已经松动,陆开笑答“什么都不用你做,只要和往前一样就可以”

    沈建承目光牢牢盯着陆开问“就算,我说的是就算,就算你能让我回朝,常岳程明湖也倒下,回朝之后能怎么样?”

    “回朝后自有办法对付大司马,现在不必多想,路要一步一步走”陆开含笑看向沈建承“我们不能见面太久”

    沈建承知道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不如以后就在这里见面?”

    陆开失笑“还想灌醉人?一两次还行,过多会让人起疑心”陆开起身“岱迁既然进来就不能让他闲着,让他来典客署见我”

    沈建承点点头。

    在陆开进沈建承包间时,先前带陆开过来姑娘关门刚要退下,却被方温侯当场扣住,方温侯压低声音在门外问“屋内何人?”

    突然让方温侯扣住,这姑娘自然是吓得花容失色“是。质公子。。”

    “质公子!”方温侯一听大是动容。

    质公子指的就是沈建承,毕竟是质子身份,直接叫质子并不好听,凤栖楼姑娘便加上公子二字。

    方温侯指着邻间问“署令是否在内?”

    姑娘慌惶道“不。不认得哪个是署令,里面有二人”

    方温侯拉着姑娘入内,见得程尉连和张中平二人躺着呼呼大睡,方温侯皱眉问“他们这是。。?”

    姑娘战战兢兢道“二人不胜酒力在此休息”

    方温侯看一眼酒桌,桌上只有壶酒,上前试图把人叫醒,二人一点反应也没有,方温侯当下厉声道“这是不胜酒力?这是不省人事!”

    姑娘当下一慌跪地求饶“有。有。人托我在酒中下壁儿花”

    “壁儿花!”

    方温侯想得想,叫人扣住这姑娘,自己往沈建承邻间过去,正要推门进去时,陆开正好开门想要出来。

    陆开刚推开门,只见方温侯那双眼睛就像毒蛇般盯着他。

    方温侯就像鬼魅一般出现,陆开当场呼吸一窒。

    方温侯盯着陆开显得慌惶眼睛微微一笑“陆兄弟,别急着走,不请我进去坐坐?”

    他与沈建承同属一室,恰好让人撞见,这人还不是别人,是方温侯,陆开告诉自己冷静,务必要冷静,看方温侯阵势

    该是早就看见他进这屋,方温侯身边有八名护卫,护卫神色严峻如同煞神。

    方温侯不会无缘无故在此出现,也不会恰巧碰上,陆开当下绷着脸问“你跟踪人我!”

    方温侯徐徐一笑“何必这般激动,不是跟踪是暗中保护”

    陆开就在门口中央,方温侯不在请示一撞陆开肩膀踏步而入。

    方温侯走入偏厅,沈建承心中翻涌惊涛骇浪,但神色间不显慌张,方温侯也不施礼仅是一笑“这不是质公子吗?”

    沈建承在北安一年,怎么会不认得方温侯,沈建承始终是荆越太子自持身份,方温侯礼数不敬,也不动气“原来是方将军”

    方温侯并无敬意直接在桌边坐下笑道“节使过来坐呀,站着干什么?”

    陆开沈建承二人没有在看对方,沈建承有心避开话题道“一直想拜访,又怕如此身份会让将军不便,是以一直无缘拜见”

    方温侯不理沈建承含笑看向陆开“特意让署令施压将我调开,原来是想抽身来见质公子”

    陆开原地不动面不改色反问“此话何意?”

    方温侯笑道“意思很简单,费心将我调开,不知和质公子谈些什么?”

    “谈?”陆开想着要想脱身就要把事闹大“将军一路跟踪,想必是见到我与署令一同过来,如有意密谈,为什么要带上署令?难不成将军认为,署令施压与你助我出来私见质公子,是心生反意?”

    陆开此言一出,方温侯脸色大变,牵扯到程尉连就一定牵扯到程明湖,谁都知道方温侯是太师的人,太师和丞相本就是对头。

    没有确实证据这话就是胡乱栽赃,如陆开借用此事上殿和蜀王说上一句,蜀王定会认为太师和丞相争权才会陷害节使和沈建承。

    当方温侯知道陆开与沈建承私下相见大是兴奋,心中猜想南魏王多半是派节使送和书留城之际,假装谈和暗中笼络荆越太子,以便日后联合对北蜀不利。

    此事如果属实,是一件头等功劳,平步青云指日可待,何曾想过会被陆开反咬一口。

    方温侯铁青着脸不敢发作冷道“陆兄弟口齿伶俐,怪不得受得魏王信赖前来,署令自是忠心北蜀,这点毋庸置疑,署令并不在这里是不是?”

    方温侯喝一声“带人进来!”

    两名护卫押着先前扣下那姑娘入内,眼中尽是恐惧之意。

    方温侯严声询问道“如实说,谁让你下的壁儿花!”

    姑娘战战兢兢指着沈建承“是质公子。。”

    方温侯眉毛一挑道“是质公子让你下的?你看清楚了!”

    姑娘慌忙磕头“不敢瞒骗大人,是质公子要我下的”

    方温侯这时眉头紧皱,这和他设想的可不一样。

    事实就是事实,方温侯拿这事问罪不了陆开,陆开直咧咧道“听见了?是质公子派人下药,将军还有问题?”

    方温侯暗怪自己邀功心切,也没问清楚是谁下的药,如是节使所为这就能证明魏王有私心,现在倒好没了由头,台阶也是难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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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开传介绍:
沈建承为荆越太子,荆越大司马沈章为能当上荆越王,设计将沈建承送去敌国北蜀为质,荆越太尉秦重不愿沈章私心谋国,暗中让陆开前往北蜀救人。陆开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陆开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陆开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