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宴无好宴
蜀王派马车接人,马车缓缓朝宏伟宫城过去,城门有禁军驻守例问过后放行入内。
宫城殿宇巍峨壮丽,格局设计气象肃穆,宴设在“祈天阁”,陆开看出蜀王在设私宴,既是私宴官员必定不多。
马车在祈天阁阶下停住,陆开下车看见常岳,常岳在此不知道是有意等他还是蜀王派来恭候,不管是哪个原因自要上前客套。
步上长阶,常岳低声道“既要出城就不要妄生事端,王上问你就答,应付得当自可安全出城”
常岳好心叮嘱并不是忘记陆开做过什么,毕竟人马上就要出城,总要留个好印象,有什么疑虑之事自是不提。
陆开知道常岳叮嘱至少有一半是真心,想起终有一天要与他翻脸,心中无奈感叹。
陆开笑道“谨记太师叮嘱”话音刚落,一声长笑扑耳而至,陆开回头一看是程明湖来了。
程明湖灼灼眸光落在陆开身上雅笑“节使送和书有功,此次回朝定能得到魏王重用,平步青云指日可待,相处时日虽是不多,能看出节使是个大人才”
见到陆开要走程明湖自是开心,是以随口夸赞几句,陆开当然知道这夸赞是由衷还是假客套,无论是哪个双方是心知肚明,场面话陆开也会说谦笑道“借丞相吉言”
程明湖做个请字,三人入内,阁内设有首席,首席自是属于蜀王,首席台下左右各有四席,每席旁立两名宫女,四席自是四人,陆开舒口气,不用应付那么多人自然轻松一些。
三人刚入席方温侯随后而到,陆开常岳位于左边二席,程明湖方温侯位于右边二席,常岳不和方温侯一边是为得避嫌。
程明湖自是看出常岳此举是什么意思,对方温侯笑道“方将军回来就好,北安城防安全无虑”
方温侯对程明湖客礼道“王上信任,自会尽心办事”
程明湖看一眼常岳在向方温侯故意道“北蜀骠骑屡立战功在边疆令敌人闻风丧胆,大大震我国威,有将军如此良将,实是北蜀之幸,有机会倒想和将军多加亲近”
方温侯暗叫厉害,在常岳面前如此明目张胆笼络,既直接又吓人,方温侯偷偷瞧常岳一眼,常岳充耳未闻,只是常岳不是聋子怎么会听不见。
方温侯微微一笑也不答复。
陆开看一眼还未到来蜀王坐席,想着“是否是蜀王故意安排,让程明湖分化方温侯常岳?”陆开没有答案,只听阁外传来内侍声音“王上驾到!”
四人扣身恭迎,赵宗语气浑厚入内笑道“起吧”
三人齐声道
“谢,王上”
陆开则道“谢,蜀王”
陆开随常岳余人起来抬头一看,刚好与赵宗打量他眼光直接交触。
蜀王赵宗四十有余,身材高瘦肤色白皙,满眼文秀雅色,陆开没见过赵宗,现下给予的感觉,赵宗更像是文秀书生,不像是一位双目神光充足气概不凡国君。
赵宗如此书生之貌,也不怪从最小王子直接登位,陆开想着“如我有这么一个文气彬彬弟弟,也不会防他”
赵宗看到陆开远胜一般人气度神采,眼珠不禁发亮起来,唇角露出一丝温文尔雅笑意道“节使能成非常之事,必须是非常之人,送达和书没有令魏王失望,同时也没有让孤失望”
赵宗语气十分亲切,声音入耳陆开显得十分舒服扣拜谢赞。
常岳和程明湖交换眼色,不知赵宗几句夸赞陆开心中是个什么想法。
赵宗目光扫过众人淡淡道“入席!”
众人纷纷来到席旁立定,待赵宗坐下侍卫卓立其后,常岳和程明湖就席落座后,方温侯才敢坐下。
最后落座的是陆开,此举大是得体,表示泾渭分明不逾越身份。
宫女穿插席间,为各人添酒和奉上美点,赵宗道“谈和在即魏王月余就到,谈和如成孤再无憾事,敬节使一杯!”
众人举酒饮了。
赵宗视线落在方温侯身上语声微责道“方将军”
“臣在”方温侯起身礼听。
赵宗道“孤让将军看护节使,节使却是屡次遭险,还不敬节使一杯赔罪”
赵宗发话方温侯不敢不听“是”
方温侯将杯举起并不过席,陆开长身而起,恭敬俯身也向方温侯举杯,方温侯歉声道“护卫不利请节使务必责罚”
方温侯这歉道得好笑,陆开面色恭敬,心中却道“责罚?在蜀王面子能打你屁股?”
陆开为方温侯辩护道“贼人心思刁钻,令人防不胜防,好在将军护卫得当这才保得下官周全,将军非但无过反而有功,感激都来不急岂能责罚”
陆开这话说得漂亮,常岳目光对其十分赞许,程明湖点头挂着笑容那眼神却是冷得很,赵宗听陆开说得如此得体心中也是满意。
方温侯道“节使请”
陆开道“将军请”
两人一饮而尽。
赵宗在问“刺客之事查得如何?”
赵宗此话一提,陆开心
头不由咯噔一下。
方温侯如实道“刺客之事未有头绪”
常岳怕赵宗责罚方温侯,是以接话道“南魏北蜀谈和,此事不是荆越就是西隋所为”
程明湖寻着话茬,当下出言道“不会是荆越,太子在北蜀为客,他们怎么敢如此”
赵宗双目一亮询问程明湖一句“丞相之意,刺客是来自西隋?”
赵宗问话像是在追问刺客之事,在程明湖耳中这话有更深层意思。
节使就要出城这话根本就没有提起必要,有没有追查到刺客难道不能私下问方温侯?摆上明面来提,如无结果不是代表北蜀无能?赵宗为什么要说出这样有损国威之事?
程明湖盘算片刻猜出赵宗心意忙道“这事多半和西隋有干系,不妨多派人注意动向”
程明湖如此答复大合赵宗心意,赵宗满意看一眼程明湖,赵宗提起刺客是“引”有些话要程明湖答复才好继续,陆开也对张中平用过这招,当初在典客署也是引出程尉连话题,引导话题这种事,不光陆开会干,赵宗更是其中行家。
赵宗成功引出话题,顿然间大显不快道“不错,此事定和西隋脱不了干系,西隋此举真是狼子野心,好在上苍眷顾安保节使入城,刺杀节使是其一,历年来西隋频频对北蜀图谋不轨,不可在放任妄为”
赵宗眼光落到陆开身上问一句“节使依你看若要攻下西隋,须多少人马?”
方温侯常岳眼睛同时亮起来,现在他们才明白,赵宗提起刺客是假,想对西隋动兵才是真。
方温侯和程明湖对陆开露出注意神色,看他有什么话说。
陆开现下比程明湖三人多想一层,如南魏北蜀谈和,下一步不是动西隋就是荆越,无论动哪一个剩下那个势如危卵。
陆开盘思不答,赵宗这话题转得也是生硬,想必陆开也是听出,常岳哈哈一笑圆场道“节使直说无妨,这里并无外人”
并无外人这四字很有意思,陆开微微一笑知道常岳暗喻是什么,谈和之后二朝之间当然就不在是外人,甚至还能相互合作。
赵宗故意提起此事是想让陆开回去和魏王露口风,想知道魏王有没有这个意思,同时也是告诉魏王,现下还是利益为先,父辈的事能不提的最好忘记。
陆开现下是节使,只能依照身份而论,陆开说出自己见解“攻陷西隋,北蜀南魏各出四十万大军拿下不难,但要想完全控制就算举二国全国之力,也未必能够办到”
八十万大军还拿不下西隋?众人齐感愕然。
第62章 送大麻烦走了
常岳对陆开看法并不苟同,常岳道“节使毕竟对统军没有经验才有此言论,方将军可否向节使解说一二”
常岳是想让方温侯在赵宗面前表现,赵宗既然起意打不打只是时间问题,方温侯这个卫将军如想当镇国将军,现在就是最好机会。
赵宗和程明湖对陆开之言露出不愉之色。
方温侯当然明白常岳提醒,这是在给他机会,陆开从容不迫看着方温侯精芒闪闪。
方温侯不是不想表现,但陆开说得不错,攻下不难,难是如何收复整个西隋。
方温侯谨慎把话题回推陆开问“节使为何如此肯定凭二国之力仍旧难以控制西隋?”
此话一出赵宗默不作声,常岳程明湖却是同时看一眼方温侯,常岳程明湖没有上过战场,完全没有行军打仗经验,立知陆开非是胡诌而是真才实见,否则方温侯不会有所保留。
陆开淡然一笑“将军心中明白何必询问下官,五年前贵国和西隋打过一役,西隋确是伤亡惨重,这次惨败不但影响西隋军心士气,也是打击满朝大臣信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现下动兵,西隋必是拼死抗敌,别忘了荆越就在西隋旁,岂能不知道唇亡齿寒之理?”
“攻下西隋确实不难,难的是如何应付敌军反扑,我们可以合力攻城,对方也可联合守城,南魏北蜀常年交战,如要持久战我们难敌荆越西隋”
常岳呆得半晌后叹道“节使这话不无道理”
陆开此举是保住西隋,也等同于保住荆越,说服常岳并没有多大用处,陆开视线看往赵宗,赵宗眼茫与陆开交对沉声道“孤完全同意节使之言”
赵宗此话一出,程明湖和常岳交换眼色,一时说不出话来。
方温侯这一刻却是认认真真打量陆开道“没想到节使还有将才之能”
常岳失望看一眼方温侯,就算是赞同怎么能在赵宗面前说出来,这不是在打赵宗的脸,方温侯是常岳推荐,有话现在不好说。
常岳不敢说话程明湖却能,程明湖看一眼赵宗脸色在道“节使这话有些妄言,凭我们二朝之力怎能吃不下西隋,荆越现下无主,西隋就算有意联合,那么该找何人联合?是大司徒还是太尉?荆越现下情势不管大司徒还是太尉,二人是断然不会出兵”
程明湖真是难缠,一下就将情势翻转过来,程明湖说的也没错,荆越大司徒太尉不和,现在还需人手和对方抗衡,不管谁派兵帮忙,另外一方必定势弱,二人都不愿见到朝政落入另外一人之手。
陆开刚刚说服赵宗那一点优势,眼见就要尽付东流。
陆开眼茫紧紧盯着程明湖道“下官只是节使人微言轻,如蜀王魏王执意出兵,下官自是希望我们得胜凯旋,可是如此一来赌的是荆越大司徒太尉反应大为不妥,下官敢请蜀王三思”
程明湖登时语塞,他这翻话的确是在赌荆越会如何反应。
赵宗出言道“此事确不可轻举妄动”
赵宗突然郎笑道“罢了,此事日后在议,今日是欢送节使不说这些事情”
赵宗既是不想在说,余人自是顺意而为,程明湖举杯熟练老道与陆开推杯换盏,酒宴足喝一个时辰这才作罢。
赵宗让方温侯陪送陆开出城,散宴过后程明湖和常岳起意相送,毕竟要亲眼见陆开出城才会安心。
方温侯策马在陆开马车旁随行,常岳程明湖马车在后跟着。
马车缓缓往城门过去,程尉连到现下还没有出现,陆开不由大是心灰丧志,看这架势程尉连是无法将人请出留他。
马车已到城门,常岳程明湖自然是要和陆开不舍客套几句,客套过后在将人送走。
沈建承岱迁就在城门附近混在人群中,程清婉也在,可谁也不知对方存在,程清婉芳心难舍默默看着陆开,陆开视线无意在人群中一扫,忽而见到程清婉。
两人视线相交,程清婉一片真情早是在眼中昭然若揭。
陆开微微向程清婉点头,就算是辞行。
陆开在人群中在扫并没有看见沈建承岱迁,他们二人自是躲得隐秘一些。
客套过后,陆开上得马车。
岱迁不甘心咬牙道“就这样了?”
沈建承目视陆开方向眼中没有责怪之意淡淡道“就这样了”
岱迁在道“他。他不是有很多计划?怎么。”
沈建承什么话也不想在说,是以截话道“你也走吧,告诉太尉不要在为本王费心”
沈建承离去岱迁重重叹口气,陆开马车缓缓出城。
马车出城自是代表功亏一篑,陆开无力回天,只能随着马车远远离开北安。
马车出城三里,陆开只觉对不起沈建承太尉,因为辜负他们信任,进城之后很多事情都不能掌控,有些事不能掌控那就只能依靠别人,依靠别人坏处在与只能听天由命。
程尉连就是听天由命最好例子,程尉连没能将人请出陆开大为失望,这也不能怪程尉连,人毕竟难请。
天下虽大对于陆开
来说无处可去,闭上眼睛想着睡一觉,也许这是一场梦,醒了沈建承还在荆越与他泛舟游湖。
马车忽停,陆开顿生希望,莫不是有人叫他回去?马车帘子让人掀开只见张中平一张笑脸映入眼中。
陆开笑看一眼张中平在而心中叹道“人都出城岂能有人叫得回去,别在痴心妄想”
答应过张中平什么,陆开没忘笑道“在城门没见你,以为你改主意”
张中平将行囊丢在车上爬入道“没改主意,知道在城门会有多人相送,想着还是来这里等你为好”
待张中平坐定陆开才让车夫启程。
张中平想着就要远行,怎么的也该去见见袁灵素,张中平道“贤弟不急回去的话,想去津西一趟,家人都在那里,想看看他们在去南魏”
陆开没有什么意见“那就去津西瞧瞧”
陆开出城让所有怀疑他的人都不由紧紧松口气,方温侯送人走后与常岳一同回太师府。
常岳将人送走眉头依旧深锁,回到府里下人将茶送上,常岳愁眉不展喝得一口。
方温侯略感奇怪问“将大麻烦送走,太师何以还愁眉深锁?”
陆开这个大麻烦是已经出城,但程明湖这个更大麻烦在等他,常致远的事程明湖能利用一次,那就能利用第二次,这让常岳如何能够开怀。
宴上程明湖故意当面说出笼络的话,方温侯自要上府和常岳表忠心,常岳知道方温侯为什么和他回府,常致远的事不能外露,常岳心中虽忧这种事情无法和方温侯明说。
常岳推荐方温侯目的当然是要拉拢,程明湖的话看上去只是随口一说,可确实刺中常岳心弦,程明湖手中有城防司能用,常岳在北安什么也没有,常岳如想掌握一些兵权,方温侯是最佳人选。
掌控兵权并不是说要造反,只是在稳固自己地位。
常岳道“麻烦既然走了就不在是麻烦,我想的不是这事,王上的话宴上你也听了,如真要和西隋兵戎相见,实话告诉我有几成胜算?”
方温侯苦笑回应“北蜀什么境况太师何必在问,别说是行军饷粮难以筹集,就说全体将士日常开销还未能给足,如今北蜀士气低落如要硬打二成机会都没有”
方温侯答复没有出乎常岳预料,常岳难以揣测蜀王心思,心中估算揣摩片刻张口道“这些情况王上自是不会不懂,可为什么还是说得出来?”
方温侯思虑片刻没得答案“那么依太师之见。。”
常岳搓叹道“现在还说不好,得要多想想”
第63章 查个水落石出
陆开马车在往前走得二里,车夫忽而勒马停定循声瞧去,只见前边道上一片混乱,一位披头散发外衣不整年轻人往马车跑来,年轻人后边追着五个凶神恶煞大汉。
年轻人还没来得急跑近马车,脚下不知拌到什么东西还是心慌意乱失平衡跌倒地上,那五大汉追上来把年轻人围着。
年轻人仰起脸尖叫道“你们这些恶民怎么如此忘恩负义,给你们吃的怎地还要抓我!”
其中一人凶喝道“废话少说!抓起来!”
陆开原本不是做事冲动的人,只是被人赶出城心中恼火无处可发,遇见不平之事,当场一声大喝跳下马车。
一名大汉狞笑道“我们的事你也敢管,活得不耐烦了!”
陆开一个箭步标前来到两名大汉中间,两名大汉怒喝一声挥拳便打,陆开略一矮身,腿风左右开弓,两名大汉立时中腿抛飞开去再爬不起来。
余下大汉见陆开难缠,不敢纠缠扶起跌地大汉拔腿就逃。
陆开见大汉远去来到少年身旁伸出手道“起来吧!”
少年仰脸看得陆开,伸出手让陆开拉起感激道“多谢英雄相救”
陆开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只是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你?”
年轻人一提那些恶汉不由失声叫道“那些狗东西真是忘恩负义,他们是从阳城过来的饥民,好心给他们送些吃的,他们说吃不够非要抓我扣下,让我爹拿粮来赎”
“是饥民?”陆开当场大是过意不去,没问清楚就动手打人。
这少年人披头散发张中平开始还看不真切,但少年人开口说话觉得颇为耳熟,张中平看多两眼这才惊叫道“可是常公子?”
少年人看一眼张中平又惊又喜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中平大哥!”
陆开当下大奇道“大哥,这位是。。?”
张中平连忙引见道“贤弟这位便是太师公子常致远”
陆开大是意外施礼道“见过常公子”
常致远见陆开谦恭有礼在加上救他,大生好感连忙施礼“敢问英雄高姓大名”
陆开还没说话张中平却是哈哈笑道“这位是南魏节使”
常致远讶然看一眼陆开道“你就是节使!”
常致远并不知道陆开被赶出城的事,常致远道“节使常和家父见面,都不凑巧我都不在府中,如此甚好,节使上车与我回城,今日定要好好谢筹一番”
陆开苦笑道“不巧得很,今日就要返朝复命,常公子好意心领”
常致远显得有点失望道“啊?今日就
要回去?不是,急什么呢,过几日在回也不迟”
陆开笑道“公子见谅”
常致远叹口气看一眼张中平问“中平大哥是送节使出城?”
张中平呆了一呆,这话可不好回答,他出城可谁都没通知,没人知道他出来。
张中平不知道如何开口,陆开微笑道“张大哥近日来与我相处不错,这一走他不是舍不得么,一送就送得这么远”
张中平看向陆开,眼中有掩不住感激。
常致远不善鉴貌辨色,是以道“可惜了,没在节使入城时结交”
这时远处匆匆策来一骑,骑手在远处扬声道“节使大人!”
陆开三人看向骑手,骑手在陆开身侧下马拱手道“太上王召见!请节使速速与我回城”
陆开一听太上王三字,紧悬的心这才放得下来,程尉连果然把最难请的人请到。
除太上王之外,谁能让蜀王把话收回?
常致远一听大喜道“太上王召见正好,先回城,等见过太上王后,在请节使好好吃一顿”
程明湖听得一件无法置信之事,前脚刚把人送走,回府椅子还没坐热人却是转回来。
沈正和就在程明湖面前,程明湖一脸惨白忍着恼气道“什么?节使又回来了?”
沈正和脸色没有比程明湖好多少,沈正和阴沉着脸几乎发作道“是,刚从宫里出来,消息确认无疑”
程明湖大是不解脸色发干瞪着沈正和问“节使因何事回来?”
沈正和打听到陆开是受何人召见,面色哆嗦一下脸露怯色道“是太上王召见”
程明湖面色大变惊道“太上王!”
这事大是出乎所有人预料,沈正和也是心陡然一沉问“能否猜出,太上王因为何事召节使回城?”
这事超出预料程明湖一时半会如何能够猜出,满目肃然道“不知,你回府歇着,我入宫看看”
沈正和点点头,他这才刚出宫无事掉头回去必定没有好说辞。
程明湖刚到赵宗寝宫阶下,见到常岳早在门外候着,程明湖踏步上阶刚要张口和常岳询问,见得赵宗眉宇深锁从寝屋出来,酒宴散得不久,赵宗回到寝宫自是想要歇下,翻醒出屋肯定是为得陆开回城之事。
赵宗一脸阴沉扫一眼常岳程明湖道“随孤去北和殿”
北和殿是太上王静所,赵宗到得门外,内侍胸中提气刚要宣口,赵宗抬起左手示意内侍不要出声,院内有个亭子,赵宗入亭静坐,常岳程明湖陪同入亭在两侧静立,内侍在亭外候着
赵宗常岳程明湖眼珠同时不安紧盯太上王寝室屋门。
室内有二人,一个是陆开,另外一个是太上王赵厚礼,陆开躬站床前,赵厚礼则是静躺龙榻,屋外的人没说话,屋内的人也没说话。
赵厚礼中毒四肢具瘫,常年躺在床上,像这样的人性情定是难以捉摸。
赵厚礼四肢不能动头还能动,头缓缓朝陆开方向转来,赵厚礼满目寒芒打量陆开道“魏王真让你来查当年之事”
陆开绷紧脸道“是”
赵厚礼脸筋一抽眼角时不时颤动,从如此反应来看显得有些激动,赵厚礼连说三好字“好好好,总算还有人记得此事”
陆开突然一叹,这一叹是在同情赵厚礼,如说此事有谁无法释怀的话,赵厚礼绝对当首,中毒的人毕竟是他。
陆开叹道“说实话,下官宁愿赵王不召见”
此话一出,赵厚礼有一种强烈愤怒充斥体内神经,赵厚礼道“这么说魏王猜到何人下毒?”
陆开眼中闪过一丝拎悯道“有句话叫日久见人心”
赵厚礼脸色露出诡异笑容道“是呀,日久见人心,有些事当时看不明白,时间一长就什么也明白了”
赵厚礼侧眸一扫陆开道“节使出城五里才被召回,心里定是急得很”
陆开并不隐瞒道“着急自是有的,只是虎毒不食子,有些事自然是要多花时间想想”
赵厚礼骤然间目无表情,神情木然冷冷看着陆开“虎毒不食子,毒子要食父!”
谁下的毒这事当然没有人比赵厚礼更加清楚,朝事争位腥风血雨是少不了,陆开道“赵王让下官回来是为探魏王口风,还是想让下官继续调查此事?”
赵厚礼毫不犹豫当场厉声道“查!查个水落石出!”
陆开道“下官不是北蜀人,如凭心而为自是要查明此事,可如此事真相大白,北蜀必会朝局震荡,敢问一句,赵王真能下得狠心?”
赵厚礼顿然沉默目光凛凛盯着陆开,陆开知道这话不好答,亲子下毒毒害落个四肢瘫痪,心里如说不震怒那是不可能,可另外一方面来说,就算不把赵宗看是亲儿子,但他毕竟是蜀王,他一有事朝局必定震荡。
赵厚礼沉默片刻忽而阴鹫鹫笑起道“同室操戈这是孤平生最痛恨之事,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最小王儿有此大能耐”
陆开这时应该大喜领命退下,但他没有,非但没有顺话领命退下反而提醒道“水落石出北蜀定会石破天惊,赵王真想看见如此局面?”
第64章 试图灭口
赵厚礼想到其他冤死王子和自己处境,眼中精茫寒气迫出道“时常梦见冤死王儿喊冤,不给他们交代如何有脸去见他们,知道下毒之人是谁,手无证据,这逆子将我囚禁在此,身边老臣都给他除去,孤,有心无力,如不是节使派来之人手段不凡,还不知道节使已在北蜀”
赵厚礼话落犀利眼芒如闪电一般划过虚空道“孤,并非狠心断送祖先基业,只是逆子不得不除,孤恨,孤恨呀,节使可明白!”
当陆开目光与赵厚礼眼芒在空中相接,看出赵厚礼眼眸中绽放出来那如火焰般怒气,陆开浑身猛地打个机伶,心里顿时充满恐惧。
赵厚礼怒气来自愤恨难屈,瘫榻十余年无论是谁都会有此难以言喻的怒气。
陆开脸色陡沉庄重行礼退下。
陆开人刚出屋见着亭中三人目光如刃盯着。
陆开上前拜见“见过蜀王,丞相,太师”
赵宗一双眼珠如同一座大山紧紧压着陆开问“父王与节使说什么了?”
陆开锋芒直压回去“赵王让下官查明天德殿一事,以便交代让谈和顺利”
赵宗闭起眼道“退下吧”
陆开退下,赵宗起身道“你们也退下”
程明湖常岳如言退下。
赵宗走进赵厚礼屋里。
程明湖和常岳跟着陆开身后出宫,既然不走,陆开自是要回典客署,程明湖和常岳一路无话。
程明湖回到府里见沈正和还在“怎么还没走”
沈正和一脸焦色道“都这样了,哪能安心回去,怎么样打听到什么?”
程明湖深深呼口气道“太上王召节使回来是为天德殿一事”
沈正和身子一颤道“这如何是好?”
程明湖目露凶茫道“事已至此,只能下狠手”
沈正和大惊道“丞相是想。。”做个抹脖子动作。
程明湖握紧拳头,指关节“喀喀”暴响道“节使不好对付,如让他查下去说不定会查出什么,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如东窗事发王上一定会把我们推出去”
沈正和脸色一凝额头上顿时渗出丝丝冷汗蓦然道“太上王召人回来查,无缘无故死了。。”
程明湖深深吸口气道“刺客刺杀过一次,那么就有第二次,此事与我们何干?”
程明湖让沈正和附耳过来,说出他计划。
陆开在回典客署居然有些久违之感,典客署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觉得万分亲切。
张中平包袱在桌上,入屋见得张中平笑道“大哥将包袱放回家,嫂子在短时间内是见不到”
张中平赶紧凑近一些问“什么意思?贤弟是说不走了?”
得以让赵厚礼留下陆开神色大是轻松,笑道“不走了,太上王让我留下查天德殿一事,谁能让我走?”
张中平大为惊讶道“太上王找你就是为得这事?”
陆开笑了笑道“是呀”
陆开满目轻松,张中平却是犹如立身在一堵临渊傲立孤崖,深深吸口凉气道“这么说又要做些要命之事了”
陆开从容一笑道“现在可不比从前,我是奉口谕查案”
张中平苦着脸道“这有什么不一样?”
张中平能说出这句话,这就说明心中猜到一些什么,陆开笑问“大哥有话直说”
张中平道“不信贤弟只是来查天德殿一事,如是只查这事,你烧人家药库做什么?”
陆开笑而不语。
有些事情程明湖要做不用亲自出马,徐广衡可以替他做很多事情,徐广衡找到铁满堂,铁满堂是北安地痞头头,有些忙只有铁满堂能帮。
铁满堂在赌坊视察,北安城里有间赌坊,每张桌铁满堂都会认认真真走一遍,何人出千何人手气好铁满堂一眼就能看出来。
有几次下过重手惩治出千之人,除非万不得已没人敢在铁满堂地头出千,铁满堂吩咐看赌坊打手道“招子放亮些,抓到出千有赏”
这话是故意扬声对打手吩咐,目的是让赌坊里的人听见。
巡查一遍回到后堂坐下,喝口茶,茶刚入嘴还没入肚,只见徐广衡一脸善笑从外而入,见及徐广衡铁满堂忙咽下茶差点把自己噎着,咳得两声不敢怠慢忙起身相迎“哟,这不是徐管家,怎么来玩两手?”
徐广衡岂能有此闲趣,笑应“没这喜好,来找你有事”
铁满堂忙让徐广衡入座“坐坐坐,有话坐下在说”
徐广衡入座,有事相托当然不能一坐下就张口,客套一番是免不了的,徐广衡笑道“生意不错,客都满着呢”
铁满堂得意一笑道“不是我自吹,我这赌坊是整个北安最干净,童叟无欺,客人都愿意来玩两手赏几个薄钱”
徐广衡点头应笑从怀中取一个精致小木盒推到他面前“过几日令郎该是满月,我事也多满月酒是喝不上,备点薄礼一定笑纳”
“这怎么敢当”口说不敢当铁满堂手却是把盒子打开,里面放着十片金叶。
铁满堂眼看金叶,眼珠可比金叶更加透
亮。
铁满堂将盒子关上笑道“如此盛情,却之不恭,有话尽管说能帮的定会尽力相帮”
如此重礼徐光衡知道铁满堂一定会收,微微一笑将前来目的说得出来。
朱行空在大理寺拿着车穗看得不止一个时辰,越看车穗越是想知道答案,程明湖因为什么原因去见人,见人后话题说的又是什么。
有些事没有方向无论如何是推敲不出来,岱迁还有些事情没吐出来,这点是十分肯定,朱行空将车穗放回盒中出得大理寺前往质子府。
沈建承一人独坐正厅,茶喝二杯,从今日开始他又是要过回老日子,过去一年虽是身为质子,可心里知道有人在暗中为他努力,这样日子怎么说都是有盼头,可现下属于他盼头希望已经出城,蜀王无论如何是不会放他回去,只能在此永为质子。
沈建承面色并不好看,大是显得憔悴,出城希望忽来,又突然忽去,如此落差有几人能够承受得住。
沈建承又喝得第三杯茶,似乎是想把肚子灌得涨爆,如此岂不是可以一了百了。
沈建承实在没有心思见什么人,世事就是如此,不想见人的时偏偏就会有人上门打扰。
朱行空来了。
朱行空又一次不请自来,不请自来人脸上往往总是会有一丝歉意,但朱行空没有依旧挺着一张严肃面庞见人。
朱行空登门沈建承当然不能使着性子不见人,沈建承热情相迎朱行空,两人分为主客落座,沈建承笑问“少卿想必是为丞相之事登门?”
朱行空不必隐瞒来意,除这事还能还有别理由上门?朱行空道“有些事百思不解,是以登门请教”
沈建承惋叹一声“少卿来晚一步,岱迁已回荆越,事都是他在查,本王所知不多,少卿只怕要空手而归”
“他走了?”这大出朱行空意外“敢问一句他因何事匆匆回朝?”
沈建承苦笑道“也不是因为有事回朝,是本王让他走的”
朱行空奇道“为何?”
沈建承纳罕看一眼朱行空回道“该知道的岱迁想必已经告诉少卿,本王想着这样的事。少卿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就该由少卿接手,本王身在北蜀如此事透风出去,丞相会如何反应?”
沈建承想要自保也是在情理之中,但这岱迁走也急得一些,话已至此,久坐无用朱行空人刚起身却见岱迁步入门内。
沈建承当场大异道“不是让你回去?怎么还没走”
岱迁向朱行空施礼后答“太子殿下臣不能走,就算不是为得丞相之事,也该留下陪侍太子”
第65章 让丞相头疼
朱行空看二人面色不像唱双簧,朱行空道“人既然没走,那么。。”
岱迁当然知道朱行空来意,朱行空话没说完,岱迁插口道“少卿,有些事,急也不急在一时,明日在拜访如何?”
岱迁既然如此张口,朱行空岂能强行为难,向沈建承拱手道“下官告辞”
待朱行空出府,沈建承直视岱迁道“事已至此,留下做什么?”
岱迁看其左右没人这才轻声笑道“有转机,人回城了,是太上王召回来的”
沈建承油然大喜“此话当真!”
既然已经回城那么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陆开想着有些事应该和张中平说,要拉拢应该让他立一些功劳,有功劳就能代表自己有用,有用日后封赏就低不了,这样做起事来就能更忠心一些。
陆开让张中平定个酒楼雅间,同时将沈建承岱迁请来,沈建承掩人耳目从酒楼后门过来,岱迁没来,没见得岱迁,陆开也不忙多问,三人都在屋中,门关上,陆开做出一个让沈建承大为不解举动。
陆开就在张中平面前,毫无顾忌双膝跪地伏拜“办事不利,让太子受惊,请太子责罚”
陆开从未对沈建承行过大礼,因为他们是朋友,陆开也没有在荆越任官,如此伏拜自是让沈建承大为不解,怔道“你这是。。?”
此举不光沈建承不解,张中平也是不解,陆开这一跪张中平心中顿起疑问,办事不利?对于张中平来说,陆开是南魏使者,不管沈建承让他办什么事,就算办不成也不用如此伏拜领罪。
张中平上次去质子府,就怀疑三人之间关系,现下陆开举动如此唐突,张中平只觉心不住乱跳。
陆开伏地不起道“此次被遣出城险些坏得营救太子大事,太子务必重罚!”
张中平沈建承两人面色同时剧变!
沈建承怎么也想不到陆开会在张中平面前说出此事。
张中平心神大震整颗心提到嗓子眼“贤弟,你说什么。。!”
陆开依旧伏地道“大哥,其实我不是南魏节使,是荆越人,此次入城就是要营救太子回朝!”
张中平心神为之震颤,就像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有绷断可能“怎么可能!如你是荆越人怎么能以南魏节使身份入城!”
既然要开诚布公现在就没有隐瞒必要,只要张中平有疑问,陆开都可如实答复,陆开道“我们杀了节使,这才得以假冒身份入城”
沈建承起始还不知道陆开为什么要行如此
大礼,现下听他和张中平解释,这才明白想做什么,沈建承看一眼张中平,说实话他并不信任张中平,沈建承对张中平也是有所了解,沈建承的不同意上次和陆开说过。
现下如此明说,摆明是要拉张中平进来,话都出口怎么还能收回?陆开要做这样的事也没和他提前商量,心中有些责意。
沈建承咬一咬牙轻叹一声“起吧”
“谢太子殿下”陆开听命起身。
张中平紧紧屏住呼吸,以一种惊诧莫名目光投在陆开和沈建承身上。
陆开入城是来救荆越太子,简直不可思议。
张中平想着陆开近日来令人费解举动,现下说开一切就顺理成章,张中平绷紧面色一松当下苦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说呢,你这个南魏节使为什么这么奇怪”
张中平诚心道歉道“大哥,知道利用你不对,我也是有不得以苦衷”
张中平苦苦在笑道“这怪不得你,怎么说也是我回头找你”
陆开对沈建承施礼道“太子殿下,张大哥人不错值得信任”
沈建承这回正视一眼张中平,张中平当下跪下“小的见过太子殿下”
沈建承装作恼恨瞪一眼陆开,才对张中平道“起吧”
“谢,太子殿下”张中平起身。
沈建承对张中平还是不放心,是以警告道“本王如能回朝,自是不会忘记奔忙功臣,可如你要坏事谁都保不住你”
如能救太子出城这是一份加官进爵大功劳,进爵张中平是不敢想,可要讨个体面官职应该不难,好说歹说这事如成起码比在南魏当个城吏强。
这是翻身好机会,这事虽是要命,老话怎么说来着,富贵险中求,不冒一冒险怎么能寻得大富贵,没人愿意整日伺候人受人轻视冷眼。
张中平罕见蓦然正色立誓道“太子殿下,小的分得清事情轻重,不会坏得太子大事”
陆开在叮嘱一句道“大哥我的真实身份除你之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张中平道“我自会守口如瓶”
话说开沈建承道“既然是你推荐,那么本王信得过”
沈建承在对张中平道“希望不要辜负我们信任”
张中平激动道“定会尽心做事”
陆开知道沈建承对张中平是什么看法,无论如何现下张中平要立功劳改变沈建承看法。
陆开道“程明湖的事筹划差不多,现在该是想办法如何让他服药”
张中平好奇一问“进内医署和烧药库为的全是丞相?”
陆开笑道“是
,能否出城丞相还是关键”
沈建承并没有因此而高兴,反而脸色一凝问“你想如何让丞相服药?”
陆开压低声音道“这就要想办法给程明湖做件烦心事”
沈建承竖起耳朵道“什么事能让程明湖烦心?”
陆开故意问张中平一句“有件事些许能成,大哥,城防司是不是由丞相在管?”
积几辈子福分才能为太子办事,现下有这种福泽张中平自是有问必答,张中平道“明面上城防司是杨公天在管,可谁都知道他是丞相提拔,料想丞相如有吩咐他不敢不听”
沈建承听出陆开话意,试探问一句“你要动城防司?”
陆开道“不能在让城防司对程明湖唯命是从,这样会造成我们出城时不便,程明湖和城防司唯一联系就是杨公天”
张中平插句口道“说起司尉,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他”
杨公天上次试图谋害陆开,让方温侯当场抓住,陆开也是好些日子没见人,不过陆开知道杨公天不会有什么事,现在还没听见他被撤职消息。
陆开笑道“司尉或许是在反省呢”
犯错的人才需要反省,犯过错的人一错在错,那会让人失去信任。
张中平不知陆开这话是什么意思“司尉在反省?因何事反省?”
陆开笑而不语,这样的事说出来反而会让沈建承为他担心“这不重要,大哥你说城防司最怕什么麻烦事?”
张中平想想道“怕的麻烦事可多了,不过要说最不愿招惹的麻烦,就是有人闹事,前年,不是,好像是去年,去年城里来个采花贼糟蹋不少姑娘,司尉那时就让我们封门,无论谁想进出都要一一细查,封门就不说了,还要挨家挨户去搜查,搜得五日什么人也没看见”
“有些人忙活这么些天怨言就起,司尉不管这些,只想抓到采花贼,还别说那采花贼躲得五日在也按捺不住,有天夜里我们将人堵在客栈里头,谁也不敢进去,最后还是司尉去抓的”
张中平嗦半天,陆开总算听明白他想说什么笑道“既然怕人闹事,那么大哥有没有办法让饥民入城?”
“饥民?”张中平当然没忘常致远让饥民追的事“去过尚武门当职,那里还有些朋友,让三五个饥民入城不是难事,只是让几个饥民进来能闹什么事?”
沈建承听出陆开意思,张中平还没听明白,沈建承道“三五个饥民是闹不成事,可如三五十个,甚至更多呢?”
张中平当场一惊“让那么多饥民入城那还了得!”
第66章 杀手
陆开道“这事还要麻烦大哥张罗,饥民来得越多越好”
话落,陆开朝张中平使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赶快答应。
张中平看一眼沈建承,沈建承还在等他答复。
张中平牙一咬“好,这事让我来办”
雅间门让人敲了敲,陆开对沈建承张中平做个嘘的手势,门外之人轻声道“节使,小的有事禀告”
陆开道“何事?”
门外之人道“署令有请”
陆开道“知道了,马上就和张大哥回去”
屋外之人听得答复起步离去。
沈建承见陆开有事,也不好留人道“想问你是如何请得太上王留你,你要见署令这事下次在说”
张中平听得陡地一惊“是贤弟请太上王留你的?”一惊过后眼中有几分存疑,重新打量一眼道“不可能吧”
陆开轻笑道“这事是署令帮忙,等会倒要好好谢他”
沈建承不可思议道“是署令帮的忙?”
陆开笑了笑道“详细的事下次在说,出署时说过是过来小坐,守卫都在外面,在不走怕又要过来叫”
沈建承起身深深吐口气叮嘱道“万事小心”
沈建承起身离去,张中平目露钦佩看向陆开问“行呀,贤弟,不光能说动署令帮忙,太上王也请得了”
陆开失笑道“全是署令功劳,走吧,边走边说”
二人回到典客署,往程尉连属院过去,两人并肩而行张中平问“还有吩咐?”
陆开笑看张中平问“难道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张中平笑道“看出来了?敢问贤弟一句,我要如何才能将大批饥民引进城来?”
陆开反问一句“想一下,饥民现在最需要什么?”
这有什么好想的,张中平直接答复“当然是最需要吃的”
陆开对张中平凝笑不语。
张中平双手一拍,眉开眼笑道“明白了!”
陆开要确保此事万无一失,问道“真明白了?”
张中平胸有成竹道“真明白了,我会去散布消息,说城内有粮店发粮,饥民入城见粮店不发粮肯定会激怒他们闹事”
陆开满意一笑“大哥真有你的”
张中平不是想陪陆开去程尉连那边,得到办法张中平出门张罗,陆开刚到程尉连这边见程清婉从里面出来,程清婉亲眼见得陆开出城,现在又在典客署见到人,如何不让程清婉惊诧。
程清婉极为诧异道“你不是出城了?”
陆开嘻嘻一笑“是出城,不过又回来,大小姐还不知道这事?”
陆开就像脱笼飞走鸟儿又重新飞回,程清婉有种失而复得喜悦,喜归喜知道不能在陆开面前展现芳心,程清婉问“怎么回来的?”
陆开笑问一句“大小姐不妨猜猜,蜀王已经让下官走,谁有能力让下官回来,而且还能奉口谕调查天德殿一事”
如果陆开没有说奉口谕调查,这个人程清婉就算是想破脑汁也是无法猜出,能够让节使奉口谕除蜀王之外,只有一人能够如此。
程清婉当场低呼道“是太上王!”
陆开望她一笑“大小姐果真是女中诸葛,一猜就着”
这哪里是她猜着,陆开早是说得清清楚楚,程清婉又是吃惊又是佩服道“没看出来,你还能说动太上王”
陆开苦笑道“说服太上王不是下官,大小姐是亲见下官出城,下官可没有分身之术”
程清婉一听亲见出城脸泛红晕,如她无情义怎会如此相送,程清婉幽幽看人一眼“就算不是你说服,这事肯定也是与你有关”
陆开不在纠缠这个话题笑道“怎么样都好,既已回城就能和大小姐多相处一些日子”
程清婉面颊一热扬眉道“又在乱说什么胡话!”
气氛原来很好,陆开反而笑脸一收,双目直逼程清婉道“据下官所知,这次被赶出城,全拜丞相所赐!”
这事程清婉没问过程明湖,不过从陆开怂恿程尉连带他入内医署来看,程明湖做这样的事也不为过,程清婉自是要站在爹爹这边,程清婉扬眉道“你知道家父这么做的理由!”
陆开冷笑不答。
见及陆开如此态度,程清婉咬牙道“你想报复家父!”
陆开没有即刻答复脸色无奈一缓温声道“下官是奉命办事,如有什么人给下官添麻烦,下官只好想办法解决麻烦,看大小姐相送之情,这事就此作罢,只要丞相不在找下官麻烦,自是不会打扰”
陆开连赵厚礼都能说服,如要对付程明湖,必定会给程家带来大麻烦,程清婉语声微软道“家父有时候做事,我也不赞同他手段”
“我明白”
徐广衡前脚刚离开,铁满堂招来一人,铁满堂道“黑七,你办事我放心,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失手”
黑七道“是”
铁满堂在道“小心一些不能急,目标是南魏节使,怎么做自己斟酌”
黑七道“放心,刀出必定见血”
杨公天的确是在反省,让人斥责反省心情都不会太好,杨公天也是人,心
情自然不是太好,当时方温侯放人消息一下就传入程明湖耳中,这样的事程明湖不会给杨公天面子,程明湖开口杨公天不能不听,这段日子也算是十分安分没有找陆开麻烦。
杨公天连日来十分恪尽职守,没有做什么逾越本分事情,除崇文门外其余三门总是按时巡查,虽是十分安分,那张脸并没有笑容,有些事挤压在心里只能越来越难以释怀。
杨公天巡查各门,各门守卫皆是显得战战兢兢,生怕哪个地方做得不对让人责罚。
尚武门守卫将昨日收得好处奉上“司尉,这是昨日常费”
杨公天接在手上掂掂钱袋,脸是绷着的也不知是嫌少还是满意。
钱袋揣入怀中往另外城门过去,到得宁永门,杨公天脸是绷着有些交情不错守卫,还是张口打招呼,守卫不光把昨天日常收缴费用奉上,还另有好消息守卫道“司尉,兄弟们辛苦那么些天,总算力没白出人抓到了”
杨公天紧绷面颊这才微微有些动容“人在何处”
守卫带杨公天见人,人关在一小屋中,被关在屋中人是华明通,华明通年约二十与杨公天亲侄年纪相仿,杨公天入屋华明通也没让人绑着,就在屋内负气坐在桌旁。
抓到人知道守卫辛苦,守卫虽是下属,光办事无好处会显得不近人情,人情不到下次办事也不会尽力尽力。
杨公天给得赏钱道“兄弟们辛苦,拿去分了”
“谢司尉”守卫欢喜接赏退下
守卫出去杨公天到桌边坐下,看得华明通目光温和道“为何要逃?”
杨公天温和相待华明通却是咬牙根道“为何不逃!为得丞相做事亲侄命都愿意搭上,不走难道留下送命”
杨公天不怪华明通如此看待“你与小锋从乡下来投奔,离开北安能去何处?”
小锋就是杨公天侄子。
华明通皆目瞪着杨公天道“我要回去”
杨公天讥讽道“一事无成回去甘心吗?”
华明通气恼道“那也好过丧命!”
华明通和小锋是自小玩伴,如此反应也是在情理之中,杨公天并未动气“知道你对我很失望,小锋带你来自是让我好生照顾你们,这事是我粗心,留下,我不会在犯错”
杨公天好言相劝,华明通也知好歹,如真要惹恼杨公天,没他好果子吃,华明通垂头闷声并不说话。
杨公天温声在道“有些事气过就算,人活着就要为自己打算,记住一句话,没有丞相撑腰我们什么都不是”
杨公天起身走到门旁背对华明通道“留下就和我走,门开着,不想留下就回去,不逼你”
第67章 证实证据
华明通和杨公天非亲非故原本不用如此相劝,让人寻得华明通是觉心里愧对亲侄,如能把侄儿故友照顾好,心里也会舒服一些。
杨公天出门华明通没过一会跟上,他也没处可去,如有人能够投靠当初也不会来北安,杨公天有句话是说得不错,人活着就得为自己打算。
华明通能跟出来,杨公天很是满意,二人往前而去。
虽是能奉口谕调查天德殿一事,陆开自由比以前没多多少,依旧会有很多双眼睛盯他,而且盯得比以前更紧。
见得程清婉后,陆开就在程尉连厅中,程尉连一脸得意看着陆开,陆开知道程尉连是在等他夸赞,椅子看上去很舒服,陆开寻客椅坐下并未出声。
程尉连脸色从得意转换急切,最终忍不住开口“这事我办得怎么样!”
陆开知道程尉连肯定会先按捺不住,程尉连口一张陆开竖起大拇指笑道“办得漂亮”
程尉连得意洋洋毫无顾忌道“我看太上王也不难请嘛”
陆开笑应口捧一句“有署令出马,难事都能变得易事”
程尉连哈哈笑道“这事自然不在话下”
陆开顺口道“来时见着大小姐”
一提起程清婉程尉连面色一沉道“姐和爹一样,不信我能做大事,如我把请得太上王破开尊口这事说给他们听,他们肯定要吓一大跳”
陆开连忙出声,还真怕程尉连口无遮拦说出这件事,陆开道“署令,这事现下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毕竟事情经过还没弄明白”
程尉连侧眼一看陆开“废话,这点干系我还能不知道,如要说刚才就告诉我姐了”
陆开松口气心道“知道利害就好”
有个问题程尉连一直没问,正事都办完现在刚好得空问“你进内医署查到什么?”
陆开目光显得失望道“什么都没有,和署令当时说得一样,什么记录都没留下”
程尉连道“我就说了嘛,这种事情谁会留下记录,那么接下来要怎么查?”
陆开怎么会有心思去查什么天德殿的事,不过总要找些事让程尉连去忙,陆开道“内医署既是没有记录,那么只好找人来问”
“找人?”程尉连追问一句“找何人来问?”
陆开不答反问道“署令不是找过太上王,那里守卫如何不用我说,有些话不说署令也明白,蜀王囚禁太上王,如没有什么人代替传讯,骑手怎么敢领我回城?”
程尉连皱眉道“是这个道理,可先朝老臣都让王上杀。”杀音还没发完干咳二声连忙改口“革职
查办,有些入狱问罪,有些则是遣返回乡谁能替太上王传讯”
陆开提醒程尉连道“一朝王自有一朝王恩在,这样的恩情杀不尽也遣不走,不知署令可知吴总管下落?”
程尉连惹然道“吴总管?吴总管不是回乡养老了?”
陆开笑道“署令如何确定吴总管在乡下养老?”
程尉连反问一句“那你又如何知道不在?”
陆开淡笑道“派人查过,吴总管不在乡下”
程尉连奇道“那在哪里?”
陆开神秘兮兮一笑“要我猜,或许在北安”
程尉连为之一笑道“不可能,谁不认识吴总管,如在北安早就传开”
陆开笑道“是真是假,署令让人查不就知道,难道没想过就算吴总管在北安,就算有人知道也见过,只是没人说,这事怎么会传开?”
程尉连沉默片刻方道“你真的认为吴总管就在北安?”
陆开耸耸肩道“猜的,查查也无妨不是?”
程尉连点点头“好,我派人查”
该说的已经和程尉连说,话说尽只能起身告辞,陆开离开典客署,现下有口谕在身,自由虽没多少,进出方便不少。
典客署守卫落在陆开身后跟着,陆开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目的地,一会到珠玉店看看,一会到绸缎庄看看,先前要走定得不少货,现在不走,货当然不用在送,闲来无事只能上门退货,一来掩人耳目,二来也可隐藏真正要做之事。
把该退的货都退,退货对哪家店铺都是很厌烦的事,口说退货肯定没人干,只能给些辛苦打包费这事才算完。
将货退去陆开漫步目的在闲逛,闲逛当然是做给身后守卫看,这趟出门是想观察军卫所,军卫所是北蜀骠骑所在,当然这不是说北蜀兵马全在里面。
想让饥民入城,也不光是对付程明湖和杨公天,另外一个目的则是军卫所,陆开想把军卫所北蜀骠骑重甲换掉。
军卫所里面士兵是方温侯从边疆带回来,回城时自是身穿重甲,入城后当然不用整天都穿着又重又沉铠甲,在城内巡防轻装上阵即可。
换掉铠甲是想在出城时候寻得多一份机会,出城那夜如东窗事发,北蜀骠骑定会穿戴重甲追捕,穿戴重甲追人是会减慢速度,可如围上人,寻常刀剑很难在全副武装骠骑面前杀出重围。
铠甲就在军卫所库内,方温侯这次也没带多少人回城,真正算上精兵的就百余人,要想运出这些重甲凶险万分。
能做手脚的就只有重甲,也
想过在兵器上做手脚,兵器终日随身携带,哪有什么机会下手。
没有机会只能作罢,陆开装成路过军卫所,军卫所外有守卫把守,大门白日全天大开方便换岗进出。
陆开看入内一眼,里面有不少人来回走动,陆开只是粗看一眼,看得久会让人起疑。
岱迁没有和沈建承见陆开,那是因为抽空去见朱行空,刚到朱行空大理寺房外有个捕手从门内出来,岱迁侧身让道这才进去。
朱行空见岱迁依言而来让他就坐,岱迁苦着张脸道“少卿,该说的话已说,底都全交给少卿,在问,那是在也答不出来”
朱行空沉沉看着岱迁没有答复,反而问“知不知道,刚得到什么消息?”
岱迁好笑道“在下又不是大理寺的人,少卿这话如何作答”
朱行空少见的显得激动道“刚有消息来报证实,车穗的确是属于魏王”
岱迁想着刚出去捕手,消息肯定是那捕手来报,岱迁恨不得想把耳朵凑到朱行空嘴边听他好好说说,当然不能这么做“哦?这话怎么说?”
朱行空看着手中车穗道“以前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查,无目的查访自是难有结果,有东西查消息自会来得很快,在妨连,阿陈,水府三县有人见过南魏马车”
岱迁笑问一句“少卿不是说过,穗是南魏的,车内之人不一定是魏王,现在怎么一口咬定?”
朱行空道“很简单,魏王也是人,是人就要吃东西,无论如何谨慎一路在走,肯定会有人看见面目,我让人去客店问过,画过画像,伙计口中描述的是同一个人”
岱迁在添问一句“少卿见过魏王?要不然凭着画像如何认定?”
朱行空深深看一眼岱迁道“没见过,在北安有不少朝阁老人见过”
朱行空这么说画像肯定是让人确认过,岱迁笑道“既是这样那我们猜测就没错”
朱行空眉头沉得下去,眉头是应该沉,查出丞相见魏王这样的事很是要命,猜和能够确定这是不一样心境。
岱迁看懂朱行空沉重问“敢问少卿,此事将如何处置?”
“处置?”朱行空眉峰一扬道“不用心急,他们谈些什么,这事我们还不得而知”
岱迁道“这事我们又不在场,如何猜得出来?”
朱行空道“上次你有过猜测,说署令去南魏不是见什么人,就是让什么人寻机来见,有这样猜测肯定是有什么依据?”
话是岱迁说的,说过的话当然记得“是说过这话,可这事就和丞相事情一样,不是当事人如何得知详情?”
第68章 分散注意力
隔日,老天爷很给面子,今日热得很,人饿会闹事,热得过头也会闹事,当人又饿又热时岂能寻闹小事。
尚武门外不下百名饥民让守卫堵在门外,有人擦着额上汗珠,也有人躲在别人影下避暑,陆开张中平就在尚武门附近,眼看城门外气势汹汹饥民,陆开道“大哥散布消息之时,可有暴露身份?”
他们二人是在尚武门附近茶楼中,楼上二楼雅间窗户位置正好对着城门,二人站在窗户旁张中平笑道“放心吧没有暴露身份,这趟很小心改过装扮才去”
陆开听得如此答复这才宽心笑道“没有就好,来人不少想必会造成大轰动”
张中平眼看自己杰作,这时反而收起笑脸,内心忐忑道“轰动肯定是要有,我今日请假,不管出得什么事都不会受到牵连”
张中平这么一提,陆开才想到漏算一步,如事情闹大人手不足情况下,典客署的人肯定也要被调出去,还好张中平不笨,早是想好退路。
张中平道“这次饥民不少,我看这只是第一波”
陆开点点头“用不了多久其他城门也是这般情况”
杨公天就在尚武门,手托剑柄凝立城门中央,只要有饥民敢硬闯剑下不会容情,华明通就在杨公天身后,二人有城墙遮阳依旧觉得热得很。
华明通掏出汗巾抹一把脸道“今儿怎么这么热”
杨公天额上自有汗珠,他如雕像般凝立不动道“看好城门,说什么废话!”
“是!司尉!”华明通将汗巾收起挺身而立。
饥民虽是拦在门外,人越聚越多,如有人起哄如何能拦得住,一名守卫来杨公天身边着急道“司尉,这如何是好,饥民越来越多,得想想办法”
杨公天问“通报丞相的人回来没有”
守卫摇头答复“还没有”
杨公天目光如勾盯着视线内饥民,饥民不是看见杨公天在此,只怕早就涌入。
杨公天道“在收到丞相答复前,不可轻举妄动”
随着时间推移各城门陆续集结饥民,方温侯也是早调人去控制场面,在尚武门杨公天依旧和饥民对恃,通报守卫就在丞相府,程明湖一听有饥民涌城大是震怒“反天了!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守卫噤若寒蝉不敢接声。
程明湖思虑片刻向守卫道“去和司尉说不能让饥民入城,务必安抚饥民情绪,待我入宫见过王上在做计较”
“是”守卫领命而去。
守卫把程明湖意思转告杨公天,杨公天依旧动也不动,安抚情绪?人家饿着肚子情绪要如何安抚,程明湖这句话另外意思就是和饥民耗着,看谁能耗过谁。
程明湖是去见蜀王,杨公天知道见蜀王也不会有
好办法解决,除非开仓放粮,目前情况蜀王怎么会开仓赈济,这不是代表让他们吓着妥协?
如果妥协还会有下一次,今日暴动是避免不,杨公天可以预见结果。
干耗着谁也顶不住,有一大汉从饥民中出来对着杨公天高喊“城里粮店放粮!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有人出声起头其余人登时情绪激动喧嚷道“是呀,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城!”
其中有人扬声大喊“王上难道是想让我们活活饿死!”
有人把这事往蜀王头上撞,杨公天大皱眉头,引起民愤司尉一职如何能保得住,杨公天气归气也不能先动手打人,手一出,场面定然是控制不住。
杨公天忍气试图和饥民说道理也是警告,杨公天高亢扬声对先前那大汉道“放粮?谁和你们说城里粮店放粮,没有这回事都回去,在胡乱煽动人心拿你下狱!”
这时有些坐在地上或是蹲在人影下避热饥民,一个一个接二连三站起往大汉聚拢过去,大汉见及其他人支持,心气一壮往前走得几步,后边饥民也跟走几步。
别看只是几步,如潮饥民一动就像翻涌浪潮往城门推进,有些离饥民较近守卫看情况不对,心中一慌纷纷往后退。
杨公天眼珠死死盯着逼近饥民高喝“都给我站住!想干什么要造反!”
领头大汉情绪异常激动亢声道“我们不是要造反只想进城拿粮!”
余下饥民异口同生声势震天喊道“进城拿粮,进城拿粮!”
华明通看着饥民面色就像是来讨命恶鬼,当场不安在杨公天耳旁轻声道“我看他们是要闹事”
另外守卫也是轻声向杨公天道“司尉,不如把领头闹事的那人抓了”
抓人只会火上浇油,杨公天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在说领头闹事大汉身后有那么多饥民,要抓人谈何容易。
杨公天将脸沉下,一张脸死气沉沉,饥民不住逼近,又不能和他们动粗,目前只有一个办法,杨公天高喝下令“封门!”
各门情况和尚武门相仿,城门情势大有暴乱情况,现下城内还是如常,开店营生的开店营生,商贩沿街叫卖的叫卖,小黄狗懒懒趴在墙下阴影伸着舌头哈热气。
今儿天热程清婉做得解暑汤,刚送到程明湖书房没见人,退出来前往徐广衡屋内。
徐广衡见程清婉来赶紧起身相迎道“小姐怎么来了”
程清婉从盒中取出一碗解暑汤放在桌上浅笑“解暑汤,喝一碗去湿热”
徐广衡舒心一笑“让下人送来就行,小姐何必跑一趟”
程清婉浅笑“徐叔也是家里老人,不碍事,对了,爹呢,刚去书房没见着人”
徐广衡温看一眼程清婉道“老爷,
进宫去了”
程清婉诧异道“这不是刚散朝怎么又进宫?”
徐广衡问“怎么?找老爷有事?”
程清婉道“没事,给爹送汤,进宫就算了,徐叔歇着,我去典客署一趟”
徐广衡道“给少爷送汤?”
程清婉点头道“是呀,得亲自去,让下人送去他不喝”
徐广衡施礼送迎。
方温侯在崇文门询问守卫“怎么突然来这么多饥民?”
守卫也是弄不明白情况“说是城里粮店放粮,一下子就来这么多人”
方温侯冷笑一声“这些人是饿昏头,那些粮商怎会如此好心,前些日子太师好说歹说才肯低价售些粮,把控好秩序如有人敢多走一步,都给我抓了”
“是,将军”
方温侯处事和杨公天不一样,杨公天毕竟职低,方温侯是卫将军,有些事可以自己做主。
守卫道“末将,会把控好秩序,将军不必在此劳累,等情况稳定下来在通报”
方温侯知道守卫好意,指着不远处茶摊道“我去喝口茶,有事在找我”
杨公天封门喝声一出,守卫纷纷退往门内,饥民见守卫关得半边城门,整个城门关禁那还如何进城,领头大汉恼怒高喝煽动道“他们在城里吃香喝辣却让我们挨饿,这还有天理!冲!我们冲进去!”
饥民们愤声嚎叫纷纷往城门涌去,剩下半边城门就差一人身位就可关严,饥民们哪里会给守卫机会,十名守卫拼命将门往外推,外边饥民肩手齐用拼命往内挤。
守卫吃力硬撑还是撑不住,门渐渐被推大一些,杨公天见饥民如同发疯,只好抢过守卫长枪,将枪头倒转当棍子使从门缝里推出击打挤门饥民。
守卫见杨公天如此纷纷效仿,杨公天出手还留有余地,其他守卫见饥民如此蛮凶,为得不让他们进来每人下手自有不同轻重。
双方冲突之间,不少饥民让守卫打得头破血流。
一见血饥民显得更加疯狂。
陆开在茶楼见骚乱已起,心有不忍,可为得图谋大事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饥民是张中平散布假消息引来,见得饥民让守卫打得头破血流,于心难安只能脸色惨白立着,陆开不在闲看,还有事要做。
陆开道“大哥跟我来,有事要做”
张中平诧异看人问“还有什么事要做?”
陆开也不瞒他道“让大哥引来饥民,目的在与寻找时机进军卫所”
张中平登时惊道“进军卫所!”
陆开无暇多说,让张中平赶紧和他走。
第69章 混入军卫所
就在陆开离去不久,尚武门正好关上,门刚关严,外边饥民不住猛敲狠踹,没过一会踹敲门声骤然停止,让在门内提心吊胆守卫大是愕然。
门后守卫不知其因,城墙上守卫自是知晓,城墙上守卫跑下来通报“司尉,门外饥民走了,但是他们往宁永门方向奔去”
饥民见着尚武门闯不入,肯定是要打其他门注意,迟迟等不到丞相应付办法,杨公天只能当机立断道“快去通报,让宁永门兄弟把门关上”
“是”有守卫接令策马往宁永门奔袭过去。
杨公天在道“明通和我去宁永门”
“好”华明通将马牵来,二人上马,杨公天想起崇文门在向守卫道“快去通报方将军,让他也把门关上”
“是”这名守卫策马而去。
当杨公天华宁赶往宁永门时已是晚了,远远见到饥民破门而入,守卫把饥民当成暴民当场刀枪并进,杀伤不少饥民,饥民见守卫下狠手,有些操起石块来丢,有些抢过守卫兵器双方互相厮杀一起。
宁永门虽是抢进一波饥民,杨公天知道从尚武门赶来饥民还没到,如在让那一波饥民进城局势更乱,当下上前协助守卫把门关上。
饥民闯城之前目的还是找吃,现下闯得进来,有些人起抢夺值钱物件心思,不抢白不抢不是,事已至此还不如抢些值钱物件在偷偷出城。
杨公天当场道“叫兄弟们集合起来,不管当值不当值的,请假的还是没请假的通通给我召集起来抓人!”
当方温侯接到通报之时,大是惊诧没想到杨公天在尚武门和饥民发生肢体冲突,这样的事很是要命,如其他饥民听说有人被打定是会同仇敌忾,这样烈焰一涨非同小可。
方温侯吩咐守卫关上崇文门门,守卫关门时饥民并没有和其他门那般强行闯门,饥民个个站在门外眼睁睁看着崇文门关上,饥民心里对北蜀骠骑还是有所忌惮,毕竟盛名在外,又是北蜀精骑,没人想上前找死。
其他门被闯,有些是外来饥民,有些是本地饥民,城防司看门私下高收入城费早是怨声载道,平常也只是发发牢骚怎敢和城防司动手,积怨本来就深,现下借着此事当然是把挤压心里怨恨全都爆发出来。
从其他门进来饥民闯入各大店铺乱抢一通,陆开和张中平还在路上走,沿途能听见远处动乱声,陆开见张中平止步“想什么呢,快走”
张中平耳听动乱声,心中不住打鼓“这。是不是。闹得太大。。”
张中平有如此情绪可以理解,陆开眼中锋芒一黯道“大哥虽是散布假消息,但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不想这么做,谁也无法说动他们”
这句话是事实。
张中平耳听阵阵骚动,大是动容道“如有无辜百姓因此丧命,那么我。岂不是。大罪人。。”
“与大哥何干?”陆开眼茫一变厉声道“从饥民变暴民是他们自己选,不是大哥替他们做选择,他们如此作为自会有人去管,现在应该集中精力去做该做的事,大哥我和你说过,有些事一旦要做就不能退出后悔”
“我。。”
陆开深深吁口气,硬逼人走不是办法只能把张中平心结解开“大哥说过为家人什么都愿意做,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这就是代价”
张中平没有吭声默立不动。
陆开知道这场骚动来快平息也快,应付这样的事蜀王肯定会强硬镇压,见张中平不为所动,实在是没有时间和他耗着,忽而添一句道“良心不安不只你一个”
这事出谋划策就是陆开,内心岂能比张中平好受,张中平不做他想,想的只有袁灵素,告诉自己绝不能在过苦日子,同时也不想一辈子当个让人轻视的城吏,看着陆开背影紧随而上。
饥民闯门成暴民,暴民入城就成暴匪,抢劫珠宝玉石不说,甚至还闯入豪富之家扣人索财。
豪富之家自有打手,打手也经不住人多。
铁满堂在赌坊门口看见城内一片乱糟糟也是傻眼,在北安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情况,其他人如何铁满堂岂会关心,有群暴民想闯赌坊,铁满堂早是让人持刀摆开阵势严阵以待,暴民见到如此只能打消念头。
程尉连在典客署听见外边一片闹哄哄,询问过后当感不可思议,程尉连对程明湖程清婉是心有怨言,亲人绊嘴是绊嘴血浓于水,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要保护家人。
程尉连当下聚集署内守卫道“这些恶民是要造反呀,快,随我回府!”
其他人如何程尉连现下也管不着,只要丞相府安全无虞就行。
就在程尉连率人前往丞相府之时,程清婉就在街上,如果不拐道就能碰见程尉连,可惜拐了道,事实上程清婉已接近典客署,拐道也不是想走冤枉了,只是暴民打砸抢烧,丫鬟和程清婉随行,为避免受到牵连,丫鬟提议改道而行。
丫鬟俏容变色紧紧挽着程清婉前行“小姐,这是出什么事?”
这样的事程清婉怎么会有答案,现在要转头回去丞相府是来不急,典客署已是不远,肯定是要选择典客署避风头。
程清婉面色也是惶惶不安道“不知道,别说了先到典客署在说”
突然有七个暴民从一家药堂出来,怀中捧着大包小包,包里放的是上等人参,暴民怀参在怀并没有注意到程清婉二人,丫鬟见对街有暴民出来,赶紧拉着程清婉入巷躲一会,待暴民远去这才重新匆忙赶路。
陆开张中平二人到军卫所外头,二人在侧对面见正门还开着,陆开皱眉道“难道崇文门没有人闯?”
张中平跟来不管先前有着什么情绪早是放下,张中平道“守崇文门的毕竟是北蜀骠骑,无论是谁想硬闯也是要掂掂自己分量”
这话不无道理,可如崇文门相安无事军卫所就进不去,张中平在问“为什么一定要进军卫所?”
陆开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就算崇文门没人闯,门外应该也是要有守卫不是,在犹豫之时听及张中平询问,张口答复“要把骠骑重甲调换,要不然等出城时让他们拦着怎么杀得出去”
陆开说得很表面,张中平把更深意思听明白道“骠骑重甲听说厚得很,寻常刀枪的确很难刺透,调换也好”
陆开点头道“重甲是根据战场需要所制,如没有重弩,或是利用战马冲刺是无法伤人”
说话当口只见门口行出三队守卫,陆开道“原来人在里面集合列队,还好没有贸然进去”
一队守卫出门里面有人将门关上,陆开道“人都出来了,走我们从后门进去”
军卫所后门有辆马车,车旁立着车夫,车夫人很壮实,陆开上前道“怎么只有你一个?岱迁呢?”
车夫应声道“没见着人”
“不等了,我们进去”车夫不认识张中平,既然张中平是跟着陆开来,肯定是自己人,车夫取出斗笠和乡农粗衣让二人穿戴。
车夫也自是戴着一顶,这是一辆货车,车上放着好几个大筐,透过开格筐格能看见,不同筐里放着不同东西,有些是猪肉,有些是去毛的鸡,还有些是白菜。
陆开张中平坐上车,车夫将马赶往军卫所后门,张中平有些担心轻声询问“就戴着斗笠,能冒充进去?”
陆开压低斗笠,将半边脸遮去回应道“军卫所正门紧闭,里面肯定没几个人,小心行事应该能蒙混过去,大哥在军卫所可有熟人?”
第70章 局势遭乱
张中平道“没有,城防司和北蜀骠骑水火不容,就算想结交他们也不会搭理”
陆开一听这才放心。
张中平看车夫一眼轻声问“这也是我们的人?”
陆开好笑道“不是自己人怎么会在此等候,这是入城前早就约定好的”
张中平看一眼陆开道“贤弟早就想好让饥民来闹事?”
陆开应声道“是,要进去军卫所有二个办法,一个是利用饥民,一个是利用铁满堂,不过现在用不上他”
铁满堂是谁张中平当然不会不知,张中平诧异一看陆开“铁满堂?他岂能受贤弟利。。”用字没说出口,因他想到太上王,太上王都能受到陆开驱使,一个区区铁满堂又有什么难事。
陆开见张中平话没说完问“怎么?”
张中平正要答复,只听车夫压低声音道“别说话,到了”
车夫将车停在军卫所后门,三人下车,车夫上前敲门。
陆开人在军卫所,程清婉丫鬟这时已到典客署街角,典客署有两名守卫留守,大门这时自是关得严实,两守卫立身门旁竖起耳朵倾听远处传来沸沸扬扬动乱声。
守卫甲听声心里“咯噔”一下显得心神不宁道“这是怎么回事,城里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
守卫乙显得提心吊胆道“我怎么知道”
守卫乙双手合十对着苍天祈愿道“佛主在上定要保我周全”
守卫甲当下显得不快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赶快和佛主说声也要保我周全”
守卫乙横看一眼守卫甲道“平日叫你与我去北安寺你不去,有得事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
守卫甲刚要接话,只听传来敲门声,守卫甲往门走进两步扬声道“谁呀!”
敲门的是和程清婉在一起的丫鬟,丫鬟先前还是惶惶不安,现下面对的不是暴民,是典客署守卫,丫鬟不免有些趾高气扬道“废什么话是大小姐来了!”
能来典客署大小姐还能有谁,自然是程清婉,程清婉常来典客署守卫自然不会不知,可在如此情况上门还是出乎守卫预料,守卫甲不敢怠慢忙着将门打开。
守卫甲刚把门打开面色旋即大变,丫鬟长得不丑,相反面容十分娇俏,守卫如此反应也是令人不解,守卫有如此反应那是见到程清婉身后三丈外出现五名暴民。
守卫甲当场拉着丫鬟手道“快进来!”
丫鬟以为守卫想趁乱轻薄,恼气一起刚要开骂,只
听程清婉在后尖叫猛推丫鬟“快进去”
程清婉如此猛推尖叫,肯定是发现守卫脸色大变原因,程清婉没回头能听见有脚步声往她跑来,丫鬟让程清婉一推踉踉跄跄入内,守卫甲见人入内忙把门关上,门是关了,门栓还没上,守卫甲用背部顶门“快把门栓拿来!”
守卫乙才刚把门栓拿在手上,门外五名暴民齐推,守卫甲一人哪里能顶得住,守卫甲让门外冲力冲撞滚在地上,五名暴民闯入,守卫乙拿着门栓就往一名暴民打去“大小姐快走!”
暴民也只是乡下小民,平日也没练过什么功夫,门栓一去登时把一名暴民打得瘫昏在地。
暴民能使得城中大乱,依仗的也只是人多,功夫暴民是没练过,可城防司中也不是各个都是善武之辈,守卫甲守卫乙就和张中平一样,操练时总爱偷懒,如遇上要命时刻实在是不能依靠。
守卫乙打瘫一人正要挥门栓在打,余下四名暴民岂能在给机会,同时扑得上去将守卫乙扑倒在地,程清婉见势不妙拉着丫鬟往程尉连属院跑去。
丫鬟边跑边肝胆惧颤失声高叫“少爷!少爷快来救命!大小姐来了!”
程尉连不在典客署岂能做出回应。
四个暴民扑倒守卫乙,一暴民抢过门栓就往刚刚滚在地上守卫甲打去,守卫甲刚从地上晕晕昏昏爬起,却是受得一闷栓登时也是瘫地昏去。
守卫乙则是让暴怒暴民拳打脚踢,鼻歪脸破哪里还有什么神志。
一暴民道“你们听见没有那是个大小姐,家里一定很有钱”
另外暴民附和道“对对对,抓了她让她家人拿钱来赎”
程清婉二人跑到程尉连属院,见得院门大开,程清婉心中一凉知道程尉连并不在此,丫鬟跑得进去大喊几声除回声哪里有什么人应。
程清婉咬牙道“别喊了,署内已经没人”程清婉把院门关上,二人合力抬着栓板扣上。
丫鬟见门关上起伏吃力胸口这才缓和一些,丫鬟脸色涨得通红,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受惊吓坏,丫鬟惶惧目光看一眼程清婉问“小姐,少爷去哪了怎么不在署内”
程清婉心里也是害怕,如两人都显得六神无主这可不好,程清婉将心绪压下,要变得坚强,同时也要冷静。
程清婉想起陆开那双炯炯生光眼睛,似乎一想到那双眼睛就能让自己镇静下来,程清婉呼口娇气道“外边那么乱,人不在这里可能是带着守卫出去帮忙”
丫鬟心神不宁道“小姐,少爷不在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她们二个弱女子怎么能纠缠得过典客署暴民,程清婉心虽害怕思路还是十分清晰“就躲在这里,爹和王上现在一定在想办法,只要不出去就没事”
丫鬟听程清婉这么一说紧张情绪稍稍缓和,丫鬟看向程清婉,她除呼吸快一些,倒也没显得有多害怕,丫鬟佩服道“小姐,你不害怕吗?”
程清婉装作轻松一笑“怕什么,门都栓上有什么好怕”
程清婉应该害怕,因为暴民来了。
暴民在院门外踹,每往门上踹一脚,程清婉心如同被震得一下,丫鬟刚刚松弛的心又提得起来。
踹门声犹如一次次雷霆霹雳,不仅震得整个院子噪声大起,也把二人面色震得大变。
程清婉手心里紧紧捏把汗,门外暴民见踹不开,在踹下去肯定是白费力气,有人往门内高喊道“大小姐别躲了,乖乖开门出来,我们不伤你性命就是,只是求财!”
程清婉和丫鬟对视,告诉自己不能显示出害怕,程清婉张口声音显得微微颤抖“典客署有署库,里边应该有不少值钱物件,你们尽管去拿”
外边暴民窃窃私语,似乎有些动了心,程清婉倒是希望他们快去署库,这样或许可以找到机会出去。
暴民窃语一阵有人扬声在道“里面能有什么好东西,大小姐不要拖延时间,我们抓你只想换些值钱珠子,在不出来可不客气了”
程清婉丫鬟在内手挽一起相互安慰。
暴民没听见程清婉出声向同伴道“开不了门那就爬进去!”
程清婉看一眼院墙,院墙二人半高,他们人有好几个如踏肩而起的确有很大机会能进来,程清婉眉头一跳心知要糟,拉着丫鬟往屋内跑去。
二人跑到屋内关门,一个暴民的头已冒在墙上,暴民爬上院墙在顺墙而下,将栓板取了,门开。
门开看见的不是暴民,而是戴着斗笠的人站在门外,这门是军卫所后门,人是车夫,门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打开,开门的是军卫所守卫,守卫看得车夫,在看车夫身后陆开和张中平,斗笠压着脸三人都是农夫装扮,车夫每次来都是如此装扮,守卫自是不会起疑。
今儿,天也热,戴着斗笠遮挡太阳也不显奇怪,但还是有奇怪之处,车夫平日都是一个人来,现下身后突生二人,守卫问一句“他们二人是?”
车夫笑道“城里乱,这二人是我亲戚,人多出门也好保住车子,要不然吃的丢了,可亏得很”
守卫吃吃笑道“进来吧”
第71章 丞相很头疼
守卫将门敞开车夫拉车入内,守卫领着三人到后厨道“卸吧”
车夫没有忙着卸货扫看后院一眼道“怎么,今天就你一人?”
守卫显得庆幸笑道“可不是只有我一个,还好今天轮我当值,要不然我也得外出抓人”
听得如答复车夫显得更是开心,将脖上挂的毛巾假装弹身上灰尘,在车夫取下毛巾时早是闭住呼吸,陆开和张中平就在车尾离得也远。
灰尘一弹,守卫当鼻吸入,人当场就往后倒,车夫伸手扶住守卫,稳稳当当扶他到一旁石桌趴睡。
张中平在后看得惊奇“这是。。?”
陆开笑道“还看不明白?那些不是灰尘,毛巾里藏着拘魂粉一闻就倒”
张中平看得大是佩服,如此迷人手段也太出乎预料。
守卫一倒车夫道“动手吧,时间不多”
陆开示意张中平上前,三人到来库房外,陆开看一眼车夫“备好钥匙了?”
车夫取出钥匙开锁道“早就备下了”
锁开三人入库,陆开吩咐张中平道“把箱子打开,把里面重甲从后窗丢出去”
张中平诧异道“就丢在后窗?”
车夫将后窗打开,后窗外出现一人,张中平这才明白苦笑“贤弟真是什么都计算好了”
重甲很沉,张中平光从箱子取出都显得十分吃力,更别说穿在身上在战场迎敌。
张中平咬牙托着重甲前往后窗道“这东西这么沉”
陆开道“青铜特制岂能不重,别说话,先做事”
三人在库内连翻般着重甲从后窗顺出,后窗并非一人,人有五个,同时有五辆马车,库房后窗是废弃园子杂草丛生,平常很少人进来。
重甲一件送出,外边的人从外送一件仿造过的进来,取一件放一件,后院一辆马车已走,车上自是放着重甲,车轮印很深,一辆马车去后有一人取来扫帚在沙地一扫,将车轮印扫去。
车轮印能扫去,折断断草板不会重生,但无需在意,如不细查没人会发现荒草丛中有着断草。
里应外合不多时,重甲全部替换。
三人关库出屋。
守卫这时转醒,眼珠蒙蒙刚开,见到三人正在卸货,守卫道“我这是。。”
车夫见守卫醒来,故意上前装作惊慌道“你可醒了,真是吓我一跳,还没说两句话你就晕了过去”
守卫大吃一惊道“我晕过去了?”
车夫双目显得担忧道“找个大夫看看,可别有什么顽疾”
“顽疾”这着实把守卫吓着了。
车夫见陆开二人卸好货道“货卸好了”
守卫忧心忡忡只觉浑身乏力,对他们挥挥手,让他们自己出去。
情况开始时显得十分混乱,当方温侯杨公天缓过气后局势渐渐掌控在手,宁永门附近五十名暴民被控制住。
常岳程明湖分别在不同城门区域亲临指挥,程明湖十分失望看着杨公天,知道这个司尉之职是保不住,因为饥民从他管辖范围内涌入城内最多。
程明湖杨公天二人在宁永门主街巡视,主街一片狼藉,路过一家酒楼,从门外看进去里面桌倒椅折,掌柜脸让抓伤指痕还是清晰可见,小二左手捂着右肩眼光呆滞瘫坐门阶,看上去是右肩脱臼人也被吓得不轻。
程明湖一看连连摇头,向杨公天下死命令道“在天黑前一定要控制局势,要不然自己去和王上请罪!”
杨公天自知出得此事难辞其咎当下道“是”
程明湖走得两步身势忽停在道“来人呀”
一名守卫上前等候指示,程明湖道“去内医署把所有师医都给我找出来给城中百姓疗伤”
杨公天怔道“丞相。。让师医给百姓疗伤,恐怕不妥”
程明湖冷看杨公天一眼道“不妥?那你想如何安抚民心?让你当面给全城百姓磕头认错?”
杨公天知道程明湖是在保他心生愧疚道“卑职办事不利,让丞相操心”
程明湖不答,瞪一眼守卫道“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守卫匆匆而去。
这时丞相府下人上前急道“老爷”
自家下人程明湖自是认识,可下人来做这里做什么,程明湖道“何事?”
下人急禀道“老爷,少爷让你回府一趟”
出这样的事蜀王事后肯定要找人出气,蜀王出气也不是说要休官罢职,一顿臭骂是免不了,杨公天是谁的人蜀王岂能不清楚,臭骂首当其冲,骂的第一人肯定是程明湖。
程明湖心里早是窝着火,这么大的事未定如何能够回家偷闲,程尉连也是不知好歹怎么能在这时候让他回去。
程明湖张口就骂“都这时候我能回府?回去告诉他好生看家,否则决不轻饶!”
程明湖发怒下人来意没办法说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程明湖厉声道“还不走!”
下人最终鼓起勇气咬牙道“老爷,大小姐不见了”
这话一出程明湖杨公天同时心统一震!
杨公天烦心事已是够多,现下在多得一件,程清婉如在府里下人怎
么会说人不见,程清婉如要出什么事,杨公天知道削职事小,小命必定有虞。
程明湖还没张口,杨公天慌忙问“大小姐怎么会不在府内,她去哪了?”
下人把知道的事赶紧说出“出事前小姐见过管家,说是去典客署给少爷送解暑汤,可是少爷早将典客署守卫召回府内,典客署哪里现在没有什么人”
程明湖能想得到程尉连带人回府是为保护他,此举也是孝心可嘉,话说回来程尉连孝心用的时机不对,程明湖哪有心情领情。
程明湖又气又怒道“逆子!这逆子!真是气死我了,身为署令不好好看护典客署,自作主张带人回府,丞相府重要还是典客署重要!真是轻重不分!”
典客署是官署,丞相府是私宅,如要论重要性两个地方都是同等重要,毕竟两个地方都是代表北蜀脸面,不管暴民是将典客署抢得一空还是丞相府都是有损北蜀颜面之事。
程尉连不在北蜀任职便罢,可身为蜀令就是在朝当职,不管出得何事都要为公职在先,哪有弃得官署回去看护私宅道理。
程明湖气呼呼在道“让他带人回典客署!”
下人道“小的出门前少爷已经带人去了,少爷出门前让小的来请老爷回府主持大局”
大局在何处程尉连也是弄不清楚,丞相府安全岂有此时骚乱重要,程明湖深深吁口气,现在的他最好冷静下来,他也是这么做的。
程明湖平复心绪道“行了,你回去,在我回府前大小事全由管家处置”
“是”下人退下。
平复心绪也只是表面,程清婉可是亲骨肉,怎能不着急,程明湖毕竟北蜀丞相,绝对不能因私废公,目前还是控制局势为重。
程明湖冷然对杨公天说一句“如那些恶民伤得婉儿,不会与你干休!”
杨公天绷着脸道“卑职这就带人前往典客署!”
程尉连已经带人去,程明湖岂能在派杨公天去,这不是多此一举,程明湖深深睨着杨公天,杨公天一直以来都很听话,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
杨公天毕竟是程明湖提拔上来,能保则保,否则自己面子也不好看。
程明湖语气一缓道“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为你自己,最好能尽快控制局势,要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是”
程明湖在道“在让人去查清楚有没有闹出人命,如没有闹出人命,此事还有缓和余地,如要有人丧命,你就好自为之”
杨公天心中也是苦恼不已,他还能怎么说,道“卑职这就去办”
第72章 僵持不过
四名暴民闯入程尉连院中,一进门就是大院子,院子正前方就是正屋,屋门让暴民起脚踹开,门一开正厅映入眼中,厅内并无程清婉身影,正厅中央左右两边摆着梨木茶几与客座,主坐前茶几上放着陆开先前给程尉连茶盒。
一个暴民见檀盒模样倒也精致,上前开盒一看,见是茶叶,一闻还很香。
檀盒也不大,程尉连一直没喝,现在是没有口福,暴民将檀盒揣入怀中。
四位暴民在厅内转得一圈,有人道“没人呀”
另外一暴民道“哎,快来后堂”
后堂有二层楼梯,一人站着梯前叫唤,程清婉丫鬟就在二楼程尉连睡房中,楼下那人一喊程清婉已经听见,丫鬟额头顿时渗出丝丝冷汗轻声异常紧张道“小姐,人来了怎么办?”
屋门关上二人先前早是推着茶桌挡门,外人要想进来只能破门而入,程尉连寝屋位于二层,门那面墙面没有窗户,窗户在右手边开着,程清婉到右边窗口探头下看,这是二层如要跳下可要伤着腿。
右边是小窗,左边有个阳台坐廊,坐廊下就是正门大院子。
左右两边都下不去,二人听见有人上得阶梯声音,程清婉大为紧张娇目一扫屋内,见着墙上挂着一把弩,弩下方柜上放着一把剑。
程清婉取下弩交给丫鬟,丫鬟一拿沉得很,但也死命拿着,程清婉取剑在手咬牙道“跟他们拼了!”
门让暴民在推,程清婉深深吸口气将心中恐惧压制下去。
门外暴民见门推不开恼道“有东西顶着门”
另外暴民喝道“推不开就踹!”
暴民从推到踹,门外之人急踹,顶门茶桌受得震动咯吱咯吱一寸寸往后退。
陆开不知道戚英注意到他,出巷时张中平陆开早是换下衣物,只是没摘下斗笠,出得巷口车停人下,张中平也是摘下斗笠。
戚英原本是凝立屋上遥看城内情况,见得陆开从军卫所巷中出来,不由伏下身子,陆开没有注意到戚英对车夫道“路上小心”
车夫应得一声赶马前去。
张中平看着车夫远去“贤弟他现在可出不了城吧”
陆开笑道“谁说他要出城?”
张中平一想也是笑道“多嘴了,他在城里肯定是有住处”
陆开张耳竖听,现在远处骚动声由先前吵杂变成隐隐约约“局势差不多能控制住了”
陆开这么说张中平心才方宽道“控制住就好”
张中平看陆开一眼“现
在还要做什么?”
陆开道“没事做了,回典客署”
戚英看见陆开没有直接上前询问,等到陆开二人远去,戚英来到军卫所门口敲门,守卫还在为他是否有“顽疾”感到心神不宁。
守卫见得戚英面生没有心思应付他,张口就赶人道“去去去,这是军卫所胡乱敲什么门”
戚英并没有因为守卫无礼感到不快,想要和守卫问清楚心中疑问,守卫话落就要关门,戚英手一顶门张口问“我是城防司的”
守卫呆得片刻打量戚英一眼问“城防司的?有何事?”
戚英道“也没有特别要紧的事,只是先前看见有马车进出。。”
守卫纳罕看一眼戚英道“城内有骚乱不去帮忙,问这事做什么,马车是给后厨送鲜肉”
戚英大是纳罕道“送吃的?”
守卫道“去去去,不想开门让恶民闯进来”
守卫强行把门关上,戚英没有在敲门,凝立门外沉思道“他为什么要改扮给军卫所送吃的?”没有答案转身离去。
炎热气温中传来一阵凉风,张中平受得清风吹佛显得十分舒服,边走边问“贤弟下次不管你要做什么,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免得我提心吊胆”
陆开发丝亦是让微风吹动,能换出重甲也是觉得轻松,微微笑道“不是想瞒大哥,只是有些时候事多会忘记,如有疑问尽管开口问我就是”
其实张中平心里还有一个特别在意问题“贤弟,你说这事会如何收场?”
陆开并没有听出张中平更深层意思,问“想问的是什么,饥民,还是方温侯杨公天?”
张中平最关心的问题当然是饥民,人毕竟是他引来“饥民”
陆开没有思虑早是有所答案“有些受到鼓动的自然会放,而有些起贪念做错事的定然会罚,不过就算罚也不会罚太重”
张中平道“为什么?”
陆开向张中平说明“南魏北蜀连年交战,百姓种的粮都往上交,交得多吃不饱才会造成这样的事,事后蜀王肯定会派人调查这事是由谁牵头,口口相传不会查到大哥身上,归根究底饥民全是蜀王造成,战事连年民间早是怨声载道,这次抓到饥民,罚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如要罚个刑斩之罪民心必失”
只要性命无虞张中平也能缓得口气,陆开如此分析让张中平放下心来。
二人边走边说,不多时已到典客署门口。
二人到得典客署门外同时一怔,正门大开大是反常,二人连步入内,刚进门只见地上躺着
二名守卫,一名守卫昏倒在左,一个昏倒在右,陆开让张中平去看左边昏地守卫,自己则是往右边守卫而去。
右边守卫则是守卫乙,守卫乙鼻歪脸破,整张脸肿胀不已,陆开一叹鼻息人还有气,如此情况说明有暴民闯入,轻摇守卫乙肩膀“醒醒,醒醒”
守卫乙无法做出一丝回应。
陆开回头看一眼张中平,只见张中平将守卫甲叫醒,守卫甲挨得栓板,张眼之时只觉脑壳大痛,张中平问道“有人闯进典客署了?”
守卫甲疼得皱脸显得迷迷糊糊道“有。有恶民闯进来。。”
守卫甲怎么说也是因为张中平引饥民入城受伤,心中大是过意不去守卫甲想起身,张中平按住他道“别起来,那些恶民进来拿东西都走了?”
守卫甲这时想起程清婉,突然脸色一变抓住张中平失声道“大小姐!快去救大小姐!”
陆开一听程清婉在此,整个人如遭雷霆当下蹿身来守卫乙身边惊问“大小姐在这里!”
守卫甲挣扎起身想着去救人,只是人刚站起头一重,重心往地下倒去,张中平忙着扶他,守卫甲抬起手,直内院方向道“大小姐跑内院去了。。”
张中平扶守卫甲刚回头看一眼陆开,只是陆开不在原地。
陆开人在自己院落,这个院落比程尉连院近,是以率先冲这边过来,这里没有看见程清婉。
典客署屋舍不少,陆开想着程清婉最有可能去的地方,脑筋一转想到一个最可能的地方,人往程尉连属院而去。
就在陆开赶回自己院中之时,暴民将门踢开,门是踢开但是露的缝隙不大,程清婉丫鬟二人死命顶着桌子,门开条缝隙只能容暴民一只胳膊伸进来。
一个暴民就像是想从地狱中钻出来恶鬼,侧身用肩膀硬挤门缝。
暴民满目狰狞向程清婉丫鬟狂叫怒嚎,让她们二人乖乖束手就擒不要白费功夫挣扎,双方就隔着一个桌子距离,暴民伸长手臂就往丫鬟这边抓来。
二人撑着桌子丫鬟弩就放在脚下,眼见暴民手就要伸到面前,丫鬟哪里还能顾上许多,手一伸抓起弩就往暴民手上打去。
弩往下打,压着指头往桌上撞,暴民指头登时被打断两根。
暴民痛得惊天呼嚎,丫鬟打得也急没控制力度,小指撞击桌面登时也是折了。
丫鬟旋即痛叫弩滚过一边,二个女孩力气本来就不大,丫鬟指头折断一痛哪里还能使上力气推桌顶门。
程清婉一人也是没有力气在推桌,门外暴民力一起整个门霍然敞开。
第73章 吴总管
常岳方温侯在崇文门,方温侯让人挨家挨户搜索闹事恶民,二人边走边巡视身后跟着一队护卫,崇文门没有发生什么骚乱,关于这一点常岳是显得十分满意。
常岳夸方温侯道“好,做得好,崇文门没出事就是立大功,如能在将崇文门局势控制住,那么王上定会更加高兴,骚乱起得突然但这也是立下功劳机会,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杨公天司尉我看丞相想保住很难”
方温侯道“丞相不到最后时刻,不会放弃”
常岳笑看方温侯道“是这话,这事不忙提,怎么样看见了吗?让你放杨公天时,就说他一定还会犯下大错”
方温侯恭维一句“太师深谋远虑,卑职佩服”
常岳郎笑道“做人做事不要太计较眼前得失,耐些心得到的将是更多”
的确,上次杨公天试图对陆开不利,这事告诉蜀王会惹得圣心不愉,这次杨公天主动惹得大麻烦,要怎么做自然是蜀王拿主意,自己拿主意和别人强迫拿主意这是两码事。
方温侯受教施礼。
常岳看向宁永门方向问“宁永门那边情况如何?”
方温侯派人打听过情况,据实道“丞相去过宁永和尚武门,有丞相坐镇想必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常岳想起程明湖拿常致远之事威胁他,当下冷笑道“现在还在忙活,他是在想方设法保住杨公天”
前面屋子里传来碗杯破碎声,常岳扬眉道“让他们小心些!我们是来搜人安抚百姓不是惊吓!”
方温侯立时招来一人道“听见了吗!”
护卫道“听见了”
方温侯严声在道“吩咐下去,谁敢在摔破东西惊扰百姓严惩不贷!”
“是”护卫领命而去。
有件事还需要常岳拿主意,方温侯问“太师,抓到闯城恶民应当如何处理?”
常岳思虑片刻心思倒和陆开猜测一致,常岳道“把人扣住不得伤人,留给王上处置”
“是”方温侯应声。
常岳看一眼方温侯在问“说说看为什么要留人给王上处置?”
方温侯揣摩常岳意思片刻道“说起来饥民这么多还是因为连年征战之故,太师是想让王上对恶民施恩”
常岳笑赞一眼方温侯“明白就好,这些恶民王上不会杀只会放,不过人我们不能放,放人的只能是王上”
方温侯虽能明白一些事,可更深层东西一时还无法领会,方温侯显得疑惑问“这样真能收抚民心?毕竟让他们挨饿犯事的就是王上”
方温侯这话显得很不尊敬,但现下这里没有外人,说这话倒也无妨。
常岳淡然一笑道“打一巴掌在给个甜枣吃,这样的事当然会
让人很不愉快,但是一定要这么做,给个甜枣好过在扇一把掌”
方温侯点头受教道“严父教子都是如此,一来可以说明这个家是谁在做主,二来也可让其子敬畏同时感恩”
这时有两名护卫压着一名瘦骨嶙峋恶民过来,方温侯威视恶民道“干什么的?”
恶民见得方温侯严目威视吓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小人王三来传口信”
“口信?”方温侯看一眼常岳,常岳一眼好奇盯着跪下王三,方温侯接着道“什么口信?”
王三从怀里掏出一物,这是一块白玉佩,方温侯接过玉佩瞧得一眼,玉佩样式是两只翻腾的鱼,看得一眼知道是块好玉,但这能代表什么?
在方温侯看玉佩的时常岳也侧目瞄一眼,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面色翻变,常岳忽而抓过方温侯手上玉佩,近眼一瞧脸色在变。
常岳此举大是唐突,方温侯诧异问道“太师认得此物?”
常岳眉峰一跳惊道“这是临渊佩!”
常岳眼茫如电逼射向王三严问“你从何处得到此佩!”
王三心中一恐道“齐玉馆”
常岳道“来呀”
护卫上前,常岳把玉佩交给守卫道“把此佩交于太上王”
“是”护卫退下。
方温侯一听大为震栗,这是何人玉佩居然要交于太上王,方温侯小心翼翼询问“太师。此佩。。”
常岳没有答复眼中充满疑惑也有震惊道“走,去齐玉馆!”
齐玉馆就是售卖瓷玉店铺,店铺门窗紧闭,常岳带人到得馆外,突然有声从馆内传出“站住!”
常岳余人止步,门窗关实,饶是知道声音是从里面传去,众人视线搜寻不知人在何处。
这时里面声音在道“让王三进来!”
方温侯看一眼常岳,看他是什么意思,常岳对方温侯点头,王三是让护卫扣着,方温侯示意护卫放人,护卫往前一推王三,王三踉跄几步这才稳住步子往前。
到得正门边,门开出一条小缝,王三人瘦刚好能从缝里钻进去。
过得片刻店铺二楼一扇窗户开启,有一粗汉站在窗前道“见过玉佩了?”
常岳道“见过了”
粗汉在道“三袋金叶我们安全出城后自会放人”
方温侯满腹不解看着常岳心道“里面那人到底是谁,太师为何如此重视?”
常岳扬声道“金叶好说,让我见人”
粗汉在窗口扭头往右边看一眼道“带人过来!”
屋内另外一头响起
声音有人道“起来”
接着听见拉人撞倒桌椅声响,听声来看是双方起肢体冲突。
有人叫道“梁壮哥这人不愿意去”
粗汉名字叫梁壮,听得有人叫他名字,脸色一变“你叫我名字作甚!”
那人连连歉声道“对不住,忘记了。。。”
就在方温侯听着铺内声响之时,只听远处街上传来马车声,马车赶的很急声音很响。
马车在他们身后停下,车后跟着守卫,一名守卫在车后解下轮椅,一守卫入马车抱着一人出来,小心翼翼放坐轮椅上。
常岳一见此人登时伏身在地,方温侯见常岳如此也只能伏地行礼,旁边护卫见得如此也是照做。
常岳伏地恭声道“见过太上王”
方温侯心中大震道“这人就是太上王!”
方温侯从未见过赵厚礼,赵厚礼一直在北和殿从未出来,鲜有人见过,与其说是蜀王软禁倒不如说赵厚礼不愿见人。
守卫在后推着赵厚礼上前,赵厚礼道“起来吧”
众人一一起身。
赵厚礼板着脸看着常岳道“人呢?”
常岳道“在屋里”
这时梁壮扬声道“他不愿见人”
别看赵厚礼四肢瘫软,底气显得十分充足,赵厚礼声如洪钟道“吴总管。你连本王也不愿意见么!”
赵厚礼出声吴总管自是不会不见,此人就是陆开让程尉连打听的人。
吴总管六旬年纪两鬓花白身穿儒服,让人带来窗户边,吴总管一见赵厚礼老眼泛泪道“王。王上。。”
梁壮一把大刀架在吴总管脖前道“人见到了,备二辆马车,备金叶,我们现在就要出城”
陆开展开轻功用平生最快速度往程尉连属院,刚入院门听得二楼上传来惨叫,惨叫声是男声,不管惨叫声是谁,这都说明双方已经是动起手。
惨叫声入耳,陆开更是不敢迟疑,人一蹿就在阳廊下方,刚要施展轻功跃上阳廊,见及三个暴民从一楼正厅面有惊色跑出。
暴民边跑边慌叫“杀人拉,杀人拉”
陆开不知道谁杀谁,面色一沉先把出来三人控制住在说,三个暴民往陆开冲来,陆开反手打左手这人后颈,后颈吃痛人就晕过去,右边有二人,陆开手肘撞击一人颧骨,这人头朝身旁之人头撞去,两人头相撞磕得大响,也是齐昏在地。
解决三人身子一提从阳廊入内,丫鬟瘫地坐在门右侧朝着阳廊方向,程清婉持剑站在丫鬟身前,脚下有个暴民躺在血泊之中,从三人姿态可以粗略判断出,暴民闯入口后,丫鬟躲在程清婉背后退往阳廊,那躺地暴民试图抓人,这才让程清婉一剑刺死。
第74章 受人挟持
程清婉杀人受得惊吓如木雕呆立,双手颤抖握着剑柄,全身冒出虚汗,脑中一片空白。
瘫坐在地丫鬟见程清婉杀人,张大瞳孔充满恐怖浑身颤栗,浑身像触电一般起来靠近程清婉“小。小姐。。”
程清婉神经紧绷紧张得像拉满弓弦一样,一听身后有人靠近,身子一转手中长剑就往丫鬟刺去,丫鬟怎么能想到程清婉会持剑刺她,二人离得很近,剑尖已是触到心口位置,剑势骤然停下。
停剑不是程清婉自主停下,是陆开手扣在程清婉腕上温声道“没事了,他们不能在伤害你”
程清婉那双眼珠还是显得敌视,娇目透射锋芒异常凌厉,陆开语声入耳,原本绷紧如同静止胸口这才起伏波动,口中开始喘着急气,眼睛连眨这才恢复神智。
神智一回程清婉惊得连忙松开手中利剑,剑“哐啷”一声落在地上。
程清婉脸色蜡黄不住后退,嘴中喃喃道“杀人了,我杀人了。。”
陆开上前握住程清婉发颤双手,陆开掌心很暖,程清婉一下就感觉到掌心温度,陆开沉稳有力散发温度掌心,油然间给她一种安抚恐惧力量。
程清婉默住痴痴看着陆开,陆开眼茫坚定而炙热,口中清晰无比吐出再说四个字“你安全了”
“我安全了。。”程清婉注视陆开眼珠,眼珠陡然放亮,这才相信是真的安全。
程清婉将手从陆开温热掌心抽回,步伐僵硬往门外楼梯而去,丫鬟端视良久良久起唇忧心道“小姐。。”
陆开回头示意丫鬟不要出声,程清婉也没走远失魂落魄走到楼梯边坐下,嘴中还是喃喃在道“我安全了。。”
陆开来她身边坐下,温声问道“你还好吗?”
程清婉手放在膝上微微颤抖,握起拳头道“我。我很好。我需要静一静,需要静一静”
丫鬟缓步走到二人身后也不说话,默默看着他们二人。
程清婉紧张神经没有完全松弛下来,陆开在想办法开解,一定要让她释怀,否则这样的事将会成为终生噩梦。
陆开向她说明外边情况“城里骚乱声已经小了,想必丞相和太师已经介入处理,这事很快就会结束,平息只是时间问题”
听陆开这样说,程清婉情绪逐渐平稳,呼吸也不显得那么急促,深深吸口气问“发生什么事?那些人为什么要入城闹事?”
陆开从未想过事情会演变此事,在是能够算计,又怎么能想到程清婉落到为自保动手杀人境地,程清婉之所以要杀人,陆开就是罪魁祸首,他又不能说实话。
陆开违心道“不知道,只知道所有人都在惊慌,在乱跑,在嚎叫,现在典客署是安全的”
程清婉一脸茫然道“真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都说老天有眼,老天有眼睛的话,怎么会让这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陆开闭起眼睛心里十分痛苦,这不开眼的老天不是他是谁。
陆开不愿在想着自己所作所为,他要逃避要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心里才会舒服一些,岔开话题道“想吃百花糕吗?”
程清婉一呆愣看陆开“这时候说起百花糕做什么?”
陆开笑道“问你吃不吃”
陆开左手在虚空做抓动作“放些糯米”右手做一个倒水动作“这是羊奶”在做合面动作。
程清婉没好气看他一眼“这么大的人,怎么像个孩子一样”
陆开在做一个开锅动作,左手装作拿着锅盖右手伸入锅中粘些百花糕放入嘴中,嘴巴动了动边吃边呼气叫道“好吃,好吃,烫。烫。。”
程清婉看他瞎玩突然噗呲一笑,丫鬟在后看着也是掩唇窃笑。
陆开装作从锅中在粘些百花糕出来,对着程清婉做一个喂她动作“吃不吃?”
程清婉知道陆开做这些是为讨她欢心,玩心一起不由也装作张口吃下。
陆开大是期待一问“怎么样,我做的糕好不好吃?”
程清婉如春天绽放花蕊展颜笑道“好吃”
笑了就好,很多事只要还能笑,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笑容是最容易感染人的东西,程清婉一笑,陆开也是笑得出来“好吃,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程清婉深深吁口气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陆开道“刚回署看见门口守卫,走吧,送你回去”
陆开要送她回去这是求之不得的事,程清婉不想在这里待着,二人在梯上坐着刚起身,程清婉忽感头一重眼看就要滚梯而下,陆开连忙揽腰扶人,程清婉纤细腰身让陆开手一揽登感全身酥麻。
两人不自禁间脉脉眼波交对,双方眼瞳中都映着对方,如此近看,程清婉只见陆开眼珠异常清澈,就像那浩瀚夜空一般仿若要把她吸进去。
丫鬟见程清婉就欲摔下,陆开起手扶人同时叫起来“小姐!”
丫鬟声一起两人同时回神,一回想先前那一刻脉脉相视,程清婉不由显得又羞又尴尬,陆开也是脸上一热扶着程清婉站好道“扶好你家小姐”
丫鬟连忙上来接手
,当丫鬟小指碰上程清婉手时忍不住抽手痛声一叫,程清婉陆开同时看向丫鬟小指,心有灵犀般齐声道“你受伤了”
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看对方一眼,程清婉脸上又是一羞。
陆开上前左手轻扶丫鬟手腕,右手轻轻顺着指骨摸到指尖,这样举动就像是吃人豆腐,丫鬟脸上一片臊热默默凝视陆开,陆开神情专注没有任何轻浮之态。
陆开右手包握丫鬟指头道“妹妹忍着些”
丫鬟上次还说“谁是你妹”
现下对陆开看法已是改观,毕竟如不是他在场,程清婉早是一剑刺透胸口。
丫鬟咬唇点头,陆开猛一拉,丫鬟旋即痛叫,陆开微微一笑“好了”
丫鬟痛叫过后小指痛感全消,动动小指已能如常摆动,当下一喜“多谢节使”
陆开笑道“不用,走吧,下楼小心一些”
陆开先走,丫鬟扶着程清婉在后缓下,程清婉愧声对丫鬟道“对不起,当时我。。”
丫鬟对程清婉当时持剑刺她之事还是心有余悸,现在事情那是过去,那不是程清婉本意,丫鬟道“不怪小姐,小姐是吓坏了,奴婢也是”
主仆情深有些话自是不必在说,三人下梯过厅,门外先前打昏三个暴民还躺在地上,程清婉丫鬟一见,三人虽是昏地不醒,在程清婉丫鬟眼中还如同是毒蛇猛兽,两人步伐不由惊颤同时止步。
丫鬟不敢往前走,程清婉提口气挽人直行。
三人来到典客署正门,陆开以为张中平在照顾两名守卫,只是张中平躺在地上。
陆开看势不对让程清婉丫鬟留在靠后位置,一人上前查看,张中平背部朝天和守卫甲躺在一起,像是被什么人从背后敲昏。
当陆开在张中平身旁蹲下,正要伸手试图叫醒人时,突然眉间一跳,感到附近有股杀气,陆开从未感觉过如此浓烈杀气,有这样杀气的人,杀人肯定是经验丰富。
一条人影闪到程清婉丫鬟身后,丫鬟后颈一痛人已倒下,一把让骄阳倾照反光利剑架在程清婉脖前,陆开猛然回身见及一人身穿夜行衣挟持程清婉。
面对凛凛在脖前利剑程清婉吓得不敢动弹,一双眼睛只能看向陆开求助。
陆开将目光锁定在夜行人身上,夜行人戴着面巾面容是看不见,但那双眼珠就像挂满利刃刀架,无论是谁只要碰上这个刀架必定会皮开肉绽。
一切杀气来源就是从眼前夜行人身上传出,夜行人挟持程清婉不动,眼珠同样纹丝不动将陆开锁定。
第75章 制服对手
这个夜行人就是黑七,黑七自然是按照铁满堂吩咐过来。
这个人绝对不是程尉连派来,因为他怎会派人挟持家姐?同样也不是方温侯,因为这样杀气是常年做着杀人勾当才会有,这回可不是吓吓他,应付不对程清婉必定会丧命。
陆开眼看黑七持剑手腕,那双手充满力度,这是一双适合杀人的手。
黑七将张中平打昏,目的是想在陆开上前查看之时偷袭,只是陆开警觉性太强,黑七没有机会,没有机会只能另找机会。
陆开如山峰凝立不动目光直逼黑七,在凝立中寻找救人机会,杀心已动只要能够救人陆开可以做任何事情。
黑七眼中不自觉多一丝讶异,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能在他给与压力下和他对恃,陆开站着不动这样看上去是无法看出身手如何,别人可能看不出黑七能,面对陆开时,黑去第一次感到自己并没有必胜信心。
陆开声线显得嘶哑,逼近暴怒边缘“你是来杀我?”
黑七简简单单回复“是”
“谁派你来的!”
黑七刚要说话,只听署外匆急脚步声响起,不管外边来的是总之都不可能是自己帮手,他必须改变这种被动局面,脚步声隆隆涌入,一人蹿身上前和陆开平肩而站,这人张口疾呼“快放我姐!否则我就将你碎尸万段!”
程尉连先前率人赶回典客署,现在才到。
黑七冷笑一声道“不来她就死!”
黑七挟着程清婉跃空而去,陆开程尉连二人相视一眼,程尉连提身就追,陆开往后看向守卫,取剑在手这才追去。
程尉连凝立一间打铁铺屋顶,陆开落他身旁道“人呢?”
程尉连眉目大沉“逃得好快!你主意多往那追?”
陆开哪有什么好主意“分开追!”
两人分左右方向纵跃而去。
陆开张目在屋顶搜寻见到不远处,有只绣花鞋跃致鞋处将鞋捡起,这是程清婉鞋子。
陆开远眺在看三间之外屋顶又有一只绣花鞋,留下一只可能是无意,留下两只肯定是有意。
第二只绣花鞋在陆开手上,脚下是个天井,陆开见到夜行人就在天井院中,黑七仰头看着陆开“还不下来?”
陆开急跃下来“你引我来?”
黑七好笑“不引你来怎么杀你?”
陆开往黑七左侧门檐看一眼,程清婉靠墙昏厥。
陆开直勾勾盯着黑七问“谁让你来杀我?”
陆开的话黑七觉得
可笑滑稽“知道又有什么用,你已经没有机会报仇”
陆开冷笑“那么,动手吧”
黑七是来杀人,想杀的人就在眼前,而这个人已经叫他出手,黑七还没出手像是对陆开十分忌惮。
陆开冷冷看向黑七,紧握手中利剑拇指顶在护手,在等一个出手机会“怎么你不是来杀我的?”
黑七不是不想出手而是没有把握,在黑七眼中陆开对恃姿势极为讲究,只要自己利剑出鞘,对方能在最快时间内爆发凌厉一击,看出这一点不敢冒进。
两人相峙着,陆开寒芒直逼,天井内一片寂静,黑七见及如此眼神忍不住打个寒噤。
“是丞相让你来?见赶不走我就起杀心?”陆开语气很冷,黑七目光不离对方。
黑七只为铁满堂做事,谁指使谁与他无关。
对方没动,陆开剑出鞘,剑出,快如闪电朝黑七而去。
剑直面而来,黑七没动,不动是因为预判不出陆开会如何变招,只知道剑锋一出漫生无尽杀气。
黑七在心悸中疾退,同时长剑一振剑影疾出,连攻七剑企图阻止陆开一剑迫压。
“叮叮当当”声连绵不绝,两人瞬间交手十九招,一个全守一个全攻,陆开攻击锐利,在黑七全力防守之下并未达到先声夺人之效。
“不错”陆开突然赞道。
黑七压下胸中翻腾气血,装作无事般笑道“你也不赖!”
陆开冷笑,冷笑中带着嘲讽味道,剑势划向黑七左臂,剑式平淡无奇却蕴含着得势不饶人气势。
黑七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凝视陆开进攻方向,也在防备衍生千变后继攻势。
进攻才是最好防守,黑七惟有反攻,他绝不能让陆开这一剑伤到他,否则只有败亡。
经过陆开一番压抑之后黑七出手,带出一种解脱束缚感觉,黑七剑不仅快而且准,毫不犹豫回敬陆开。
两人长剑相撞虎口同时一麻,谁都没有撤剑。
陆开侧身一刺,这一刺犹如山洪爆发声势大是惊人,黑七收势不及惟有起剑再挡。
陆开一攻未成攻势在起,使得黑七在被动中毫无抗击之力,陆开攻势如同狂风骤雨,每一剑都出现在最有效地方。
黑七节节败退。
程尉连在另外方向追得一阵,没有看见任何人,也没有看见任何可疑之处,如在追下去只怕会是徒劳,程尉连反身回来在打铁铺屋顶凝立,在看陆开追击方向,黑七带着
人根本走不远,也没有走远打算。
程尉连隐隐听见远处有兵器交击声响,不做思虑往声响方向过去,程尉连在天井上方见陆开和黑七过招,程尉连没有下去帮忙,因为看出陆开占据优势。
黑七在败退中招架,程尉连目光凛凛盯着陆开出的每一剑,这才知道陆开剑招已是高手水准,一点也不比他弱。
黑七看准对方剑路,突然起剑迅速向陆开手腕滑去,这一招绝对出人意料,同时也是同归于尽一招,如果陆开不想同归于尽惟有弃剑。
陆开不弃剑,也不想同归于尽,黑七看出这一点,攻势排山倒海般在进。
“当”一声清脆金属声蓦然响起,陆开纵出一丈开外,剑依然在手身体每一部分都完好无缺。
黑七感到不可思议,如意算盘落空。
陆开逃过一劫,黑七剑招大开大阖展开如潮般攻势。
“当当当”陆开变幻十余种方位闪过黑七一连串攻击,同时剑锋转换不同角度,在严守防线同时伺机反扑。
二人一进一退,程尉连在旁看得大是过瘾,二人攻防走位极为细腻,程尉连本来可以下去帮忙,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好像并不想加入,而是作为旁观者置身事外。
观局的人往往可以看见动手之人破绽,程尉连看到陆开有一剑留有破绽,也看到黑七针对这个破绽发出凌厉一击,陆开应对恰到好处,程尉连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反而流露出一丝淡淡笑意。
黑七心神集中在剑上,希望能够通过一剑来结束陆开性命。
黑七在出剑前预测陆开会躲避方位,心念一定剑势在刹那间炸开飞泻狂舞。
如此惊人一击,又是针对自己躲避方位过来,陆开似乎再无回天之力,但是在黑七出剑那一刻,陆开笑了。
在这种只要有一念之差就能丧命关头,陆开居然能笑得出来,这太反常,也显得太自信,而这样反常自信令黑七忽然间失去必胜自信。
就在黑七奋然一击同时,陆开身势突然如电启动,以闪电般速度攻向黑七心口。
如此惊变令黑七心中大骇“他出剑速度怎么比之前更快!”
黑七根本没有时间去想陆开出剑速度为什么会变快,性命比一切惊骇猜测都要重要,黑七迅速一退不能不退,也不敢不退。
后退速度已是黑七平生最快速度,绝对没有料到陆开这一剑比他后退速度更快。
“呀”黑七痛叫一声,感觉到心口强烈痛感,能感觉痛感那是陆开手下留情,陆开厉喝一声道“说实话放你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