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知其目的
天刚亮,岱迁并不知道陆开昨夜凶险之事,徐广衡知道岱迁是质子的人,也就不在让人找他麻烦,这样也好,岱迁也就不用整日留府,到得街上想着今晚是不是要去看望陆开,念头一起当下打消,最好不好去添麻烦。
岱迁是能出府,在北安无处可去,转来转去又是转回沈建承那条府路,离门还有大半距离慢慢往回走。
还没走得几步只听身后有马蹄接近,回头一看见是朱行空,朱行空坐与马上对岱迁施礼道“正要到府上拜访,没想到在这里见上”
岱迁心里那是不想在见朱行空,只是想躲只怕躲不开,岱迁干笑一声“找我?少卿不是真要我查案?”
街上人来人往,有些话不好在这里说,朱行空客套邀请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赏脸一叙?”
朱行空邀请岂能不答应,岱迁苦着脸道“少卿有请,怎能不从”
朱行空道“临风阁,恭候大驾”
临风阁是个好地方,厨好,景好,楼也讲究。
岱迁一入门,早有小厮领他前往雅间,不用说这是朱行空早下吩咐。
朱行空在间内等人,岱迁一见朱行空笑道“少卿不忙着查案,怎么有闲心请我吃喝来了”
朱行空请他入座,岱迁在对面坐下朱行空没像岱迁这般嬉皮笑脸,神情严肃道“王大耳案子非同小可,本官自是要多费心思”
岱迁看人一眼,琢磨片刻有推辞之意道“少卿办案多年,自是比我有经验许多,王大耳之事连大人都没有头绪,我就更没有什么办法,一切显得那么顺理成章,想查也无处下手”
朱行空听出岱迁意思,只是哪有这么容易就让他推脱“案子之事自是用不上你,留你下来是出于二国朝局考虑,想必你也清楚”
岱迁怎么的也该客套一句,岱迁道“少卿网开一面记在心中,敢问一句,如真查出此事是丞相所为,少卿如何处置?”
不管程明湖做过什么,拿不拿人还真不是他说了算,只不过有些态度还是要摆出来,朱行空义正言辞道“如证据确凿,就算犯事之人身居高位,也是要下狱问罪”
朱行空这是拿他蒙他,岱迁笑道“话好说,事难做,王大耳之死事小,如丞相真是出城见得什么不该见的人,想必要拿人只怕少卿没有那个魄力”
朱行空目光如勾,勾着岱迁眼茫问“哦?那你说说,丞相是见得什么人让我不敢拿人?”
岱迁还不准备全盘托出,打马虎笑道“这我怎么知道,不过相信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有人做得不该做的事,总是会留下蛛丝马迹
话谁都会说,朱行空点头道“只是大海捞针,寻之不易”
朱行空抬眼看人在问“太子说只是好奇,本官不这么认为,这次邀请你来就是想听听实话”
岱迁显得为难,知道想瞒过朱行空不容易“实话?”
朱行空说出自己看法“本官虽是对丞相去见何人很是好奇,更让本官好奇的是,你们为什么对这事有兴趣?”
反正沈建承现在不在这里,只好把话头抛给沈建承,岱迁笑道“太子心思我怎么能猜得着”
朱行空立知道岱迁是和他打太极,朱行空明确道“没有受益之事,没人会做”
岱迁明摆着没说实话,可又不能对岱迁用刑,朱行空如此逼问岱迁口咬得很紧,朱行空一点办法也没有。
二人半晌沉默,岱迁岔开话题道“少卿为何选择干这一行?”
朱行空沉默片刻,最终选择与岱迁敞开心扉道“少时听人说起刑司之事,尽皆是冤假错案,本官有位异姓兄弟遭人诬陷入狱含冤致死,从那以后本官知道一旦深陷刑司之事就很难翻身”
程尉连原本想去见陆开,半道上让丞相府下人请得回去。
程尉连大是意外嘀咕一句“爹这么急找我做什么?”
见程明湖自然是比见陆开重要,程尉连随下人回到府门外,心里猛打激灵心道“爹难道是为卫永南的事传我回来?”一想到这里越发肯定,除这事哪里还有其他事。
程尉连伤及卫永南这事还没来得急回来请罪,程尉连入府想着回屋拿藤鞭,下人见程尉连方向是往自己院落过去,忙道“老爷让少爷马上见他”
连藤鞭都不拿?那就是不是卫永南的事,程尉连想着最近自个都干了什么,想来想去没个头绪,除惹卫永南之外他的确是没做旁事。
思虑无果只能去见程明湖。
程明湖就在书房,程尉连入内请安,程明湖见人回来放下手上书籍让程尉连坐下,程尉连入座先帮程明湖倒茶,程明湖离开书桌刚走到茶桌旁,程尉连问“爹,急着让孩儿回来是。。?”
程明湖和颜悦色坐下喝口茶问“你让叶展带谁进内医署?”
叶展就是带陆开进药册室学徒,叶展每隔三月都要来丞相府送药,是以府内上下都熟。
一听不是因为卫永南的事程尉连就大为放心,内医署的事也没告诉过其他人,一定是叶展说的,程尉连撅起嘴道“话真多,让他保密来着”
程明湖笑得二声“保密?为什么要对我保密,这小伙子不错,
做事认真,人也勤快,我很喜欢”
程尉连显得为难看程明湖一眼,道“爹,说实话你可别生气呀?”
程明湖笑道“不说实话才生气”
程尉连知道一旦将陆开说出来,程明湖必定要责骂一翻,话已问程尉连不得不答,只能说实话道“爹,叶展带的人是节使”
程明湖眉头一皱道“节使?为何要人带他入内医署?”
程明湖只是皱眉并未发脾气,程明湖没有生气倒出程尉连预料,程尉连小心翼翼问道“爹不生气?”
程明湖没好气看一眼程尉连“他进内医署做什么?”
程尉连微微一笑道“爹,不怕告诉你,孩儿在和节使合作”
“合作?”程明湖讶异询问“合作什么?”
程尉连显得有些兴奋道“爹猜猜看节使来北安除送和书外还有什么任务?”
程明湖也猜出陆开不是光来送和书这么简单,程明湖含笑反问一句“难道你知道?”
程尉连得意洋洋笑道“当然知道,节使留北安目的就是为查,天德血案”
天德血案四字一入耳,程明湖心口顿时一痛,程明湖捂着心口痛苦道“药。药。。”
程尉连即刻取颗药丸过来给程明湖顺茶服下,程明湖吃得药脸色缓和一声,程明湖立马追问“他查天德血案,这么大的事,你是怎么知道?”
程尉连见得程明湖如此,哪里还敢嬉笑正色道“是。。是节使告诉我的”
程明湖沉沉在问“他告诉你?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样事情?”
程尉连道“节使想进内医署,又不认识人,这事又不能让人知道,就找上我让我帮忙”
程明湖顿时惊怒,一掌猛然拍桌,程尉连吓得跪下“爹。。”
程明湖情绪起伏不定,显得气息不平道“糊涂!这是杀头大罪你怎敢胡乱帮忙!”
程尉连战战兢兢道“爹,这事没外传,孩儿只是想为北蜀做些事,天德殿的事一直是南魏北蜀心病,如果能够查实,也就能够。。。”
“住口!”程明湖截话一喝。
程尉连当下不敢在说。
程明湖闭上眼睛顺得顺气在道“早该想到这个的,早该想到这个的!去,把医令沈大人请来”
“爹。。”
程明湖睁目怒道“快去!”
程尉连慌忙起身“是,孩儿这就去”
第47章 旧事关联
医令名叫沈正和,沈正和听到邀请立马过来,刚到丞相书房见着程明湖心事重重闷坐,沈正和有好些年未曾见到程明湖这般模样,如此神态想必是碰上什么难事,沈正和近前担忧一问“怎么?是不是药丸。。?”
程明湖听见沈正和声音,这才回神示意坐下说话,程明湖道“不是,是别的事”
听到程明湖这么说,沈正和脸色缓和一些“尉连上门还以为你犯急病,没事就好”见得程明湖眉头深锁转话在问“出什么事了?怎么让尉连这么急找我过来?”
一想到程尉连,程明湖又气又无奈绷着脸道“这逆子从小让我惯着,做事不知天高地厚,昨晚他让叶展偷偷领节使进内医署,这事要不是叶展来说,我还蒙在鼓里”
“节使?”沈正和当场一愕,实在想不出节使进内医署干什么,不明白的事就要问,沈正和问“节使进内医署?他为什么要进内医署”
程明湖那张脸就如有人架把刀在他脖子上,程明湖脸色十分严肃说明“节使是为调查天德殿的事才进内医署”
天德殿!这三字如同惊雷劈向沈正和,当下神情凝重道“这等旧事已是。。”
“陈年往事?”程明湖忍不住替沈正和补充后话,这的确是沈正和想说的,程明湖满目不安道“我们当然想把这事当成陈年往事,可是有人忘不了”
沈正和也是愁上眉梢,过得片刻将心绪缓和道“进就进吧,没什么大不了,你不是也知道内医署里什么都没有”
程明湖担心的倒不是因为陆开进入内医署,程明湖忐忑问“我担心的不是他进内医署能找到什么,只是旧事重提不是什么好事,你真能确定当年那制药药师。。?”
沈正和并不想在提起当年之事,只是程明湖有问不能不答,沈正和摆出十分确信神情道“那药师早就归于黄土,什么证据也没留下,无论什么人想查都查不出来,这事真要能查,当年早已经真相大白,你我二人也活不到今日”
道理程明湖是知道,只是人一旦做得亏心事,总是很难心安。
程明湖目光投向沈正和,他在犹豫有些话该不该说,不过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程明湖索性明说“不瞒你,我见过拓跋睿”
“拓跋睿!”此话一出,沈正和油然大惊双眉皱成一先急问“为何见他?”
被人相逼哪有不见之理,程明湖既然要说,当然会实话实说,程明湖语声一沉“拓跋睿真能狠下心,他让拓跋燕暗诱尉
连,一个姑娘家清白就这么没了,为的是威迫我,说明白当年之事”
沈正和脖颈有种凉飕飕感觉,心头顿时沉重道“拓跋睿怎会怀疑你?当年天德殿我们没有去”
程明湖也是没想明白这个道“我们是没去,但是受益者是谁?天德殿事情过后,我们二人破格提升。。”
二人相对一眼,程明湖止声打住,转开话题在道“人呢是见了,但是我什么也没说,从我嘴里什么也没得到,现下借着谈和期间,让节使暗查,总觉得不太放心”
沈正和如坐针毡,就像程明湖说的,旧事重提这可不好,沈正和谨慎考虑后道“是,就算查不出什么,如露得风声,一定会在有闲言闲语,节使不能在留”
程明湖紧看一眼沈正和“你是说要对节使。。?”
沈正和摇头“杀他没用,杀一个拓跋睿还会找借口在送一个来,在说杀人等于心中有鬼,人不能杀,送走吧”
程明湖心中早有这个想法,点点头“不错,不能在让节使留在北安,必需让他走”
话是这么说,但是节使毕竟是节使,总不能随随便便就赶人回去,沈正和担心在问道“王上迟迟没有设宴,我看也是在观察节使动向”
程明湖下决心道“不管了,这事我去和王上说,二天内,一定把节使遣送回去”
沈正和来丞相府是程尉连亲自送人来,沈正和是内医署医令,程尉连在不懂事也不会做口请之事让沈正和自个上门。
程尉连送人过来正要转身出府,在府门附近让程清婉叫住,程尉连见人有出门意思,张口随问“姐,你是要出去?”
“是呀,正想让人备轿去典客署看你”答复后,程清婉先前见到程尉连送沈正和过来,问得一句“怎么是你请沈大人过来?”
程尉连张口刚要如实说,顿时又显犹豫,带节使入内医署程明湖大发脾气,这事如让程清婉知道,少不了也要一翻说教,程尉连心中犹豫,答复显得吞吞吐吐道“没事,爹。让我请。就去请了”
程清婉见他吞吞吐吐就知道没说实话,程清婉一双清目凝注程尉连“还不说实话,没事爹怎么会让你去请人,你不说是吧,好我去问爹”
程清婉转身要走,看其架势还是真的要过去,程尉连赶紧上去拉人“姐姐姐,这会爹在和沈大人说正事呢,你去干什么”
程清婉见程尉连如此拦她,蹙眉看人问“正事?什么正事?”
门旁有下人,程尉连拉着程清婉到一偏僻处道“姐,我说实话你可别骂我”
“就知道有事”程清婉摆出不生气样子道“说吧,我不生气就是”
程尉连干咳二声,清了清喉咙,一边注意程清婉面色一边小心翼翼道“我昨晚让叶展带节使去内医署,叶展偷偷来和爹报信,爹一知道这事立马让人叫我回来”
“你让叶展让节使去内医署!”程清婉娇容一变,虽然不知道陆开目的,但是没有目的的话怎么会到医署。
见得程清婉神色,程尉连立马道“姐。你说了不生气的,可不能生气”
程清婉让程尉连拿住话头,娇目寒威询问道“节使去内医署做什么?”
程尉连并不知道程明湖与此事有关,是以事不关己道“也没什么事呀,就是想查那个天德殿的事,我想着这事当年那么多人都查不出来,如果让我查出,那我岂不是。。”
程尉连还没说完,程清婉一听心底已经是发凉,这倒不是说她知道程明湖做过什么事,只是这事人人闭口不及,程尉连反而自己往上撞。
程清婉陡地沉脸质问程尉连“你想干什么?那么多人都查不来,就凭你能查清楚?”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程尉连也是,程清婉不信他,不由让程尉连微微动气“我。我为什么查不出来,别人查不出不代表我。。”
程清婉不等程尉连说完转身而走,程尉连见人匆匆往府门方向走,追得上去道“哎。。我话还没说话,姐。。你要去哪儿?”
程清婉头也不会张口答复三字“典客署!”
程清婉来典客署是为见一人,这人当然是陆开,出这样的事除陆开之外她还能见谁,程尉连和程清婉一同回的典客署,程尉连想跟着她去见陆开,程清婉疾言厉色将程尉连骂回属院,程尉连现在十分不解,查清楚天德殿的事不是很好?世有传言这事是北蜀做的。
赵厚礼虽中毒落个瘫痪,可毕竟没死不是,拓跋弘的的确确是死了,一死一活自有人议论是北蜀所为,这事如能查清不是对北蜀有好处,为什么程明湖和程清婉都对他这般态度。
程清婉不让程尉连跟着,程尉连也不愿在惹程清婉生气,毕竟程清婉见过陆开后,他也可以在找时间见人。
程尉连虽是不愿也只能负气回去自个院落,程清婉见到陆开,陆开微微一怔,因为程清婉脸上带着微愤看他。
第48章 药物来源
不管程清婉脸上有什么表情,总之上门是客,陆开含笑开口“大小姐怎么来了?进来吧”
程清婉如玉女石雕矗立门槛外,眼中带着十足戒意,直视在茶桌就坐陆开,两人眼光相对,程清婉并不入内就在门口怫然作色道“不是与节使说过,不管在北安想做什么都不要牵涉舍弟!”
程清婉含气张口,这话一听陆开就知道,程清婉为什么是这副表情,陆开心中琢磨“署令把内医署的事告诉她了”
陆开心中在啄思,想着程尉连应该不会主动说才是,难道是带他去那个学徒或是放回药册时让人发现?
不明原因之前陆开含糊笑问“大小姐都知道了?”
见得陆开含笑答复,程清婉眼中泛出冷意,同时落重声道“不光我知道,家父也已经知道”
“丞相也知道了?”陆开一时之间反而愣住,但是转念一想就已明白,想必程尉连所有人脉都是属于程明湖,这样的厉害关键点一想就通,请程尉连帮忙自是有很大几率会有人给程明湖通风报信。
程清婉见陆开琢磨不吭声,借话在道“和你说过要趁早离开,北安城里那么多双眼睛,你以为你想做的事能瞒天过海?”
程清婉的话陆开自然无法反驳,陆开右臂一动想举杯喝茶,手刚抓茶杯,只觉伤口一疼,陆开面有痛色看一眼伤臂,这是举动过大扯着伤口。
程清婉本是为程尉连出头才过来,见得陆开如此,心中一软,狠话就在嘴边,却是说不出来,满目幽怨看向陆开,在而看一眼他伤处咬唇轻问“伤怎么样?要不要叫师医过来?”
陆开唯有苦笑道“署令伤过一次,昨夜去内医署时碰见方将军又伤过一次,师医来看过不要紧”
碰上方温侯这事,程清婉并不知道,一个伤处连伤两次这还得了?程清婉咬牙在问“不要紧?不要紧为什么连个茶杯都拿不起来?”
陆开苦笑不做回应。
程清婉在道“上次是不是也说过,不管是谁伤你,没人会替你上报”
陆开当然记得这个,强笑道“没忘,这也不怪方将军,是他职责所在,换了是我,见到他国节使深更半夜出现内医署巷口,于情于理是该有所怀疑”
程清婉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知道不该去关心陆开,另外一方面却是忍不住想要关心。
程清婉神色一黯轻声道“知道你们男人都想博取功名,同时也知道王命难为,如你在这样下去
会把命丢了,家父既然知道你是为天德殿事情留下,他就不会在容你胡乱生事,这事听家父说过,那是胆战心惊话题,你在留在这里,不知道家父会对你做什么”
很多事,陆开是不知道,有件事却是十分清楚,程明湖敢对他做什么?程明湖什么也不敢对他做,程明湖既然知道这事,那么一定会让他走,这个目前倒要好好琢磨一翻。
对于程清婉关心陆开心生感激,有些话不能对程清婉明说,只能继续坚持下去,陆开道“立场不同,既是奉命而来不查个一清二楚,回去如何交差?交不了差或许会因为办事不利问罪,身不由己只能听天由命”
陆开话都说到这份上,看上去是撞得南墙也不会回头,立场不同劝也无用,程清婉深深凝视陆开不在接话。
程清婉不说话,二人沉默一阵,这样的气氛有些沉闷,陆开迎向程清婉娇目视线嘴角含笑道“这次来北安,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结果,不管结果如何总不能整日担惊受怕,大小姐今日如果有空,不妨留下与我多说会话”
程清婉静静凝视陆开不语,她不了解陆开,但是很想了解,只是一个他国节使了解有何用?程清婉只有和陆开保持距离道“我不会留下,也不想留下,和节使在一起时间太长怕惹祸上身”
这话非常难听同时也是把话头说死,陆开叹得口气道“大小姐还要话说?如无要事恕下官不送”
程清婉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不打算在留下“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不管要做什么不要牵扯舍弟”
陆开道“大小姐不觉得,查清这事对南魏北蜀都有好处?”
程清婉转身道“我不知道什么大局,只想要你别在利用舍弟”
这就是程清婉和陆开说的最后一句话,撂下话人就走,程清婉走后陆开久久不语,垂头沉思不知在思虑何时。
微风穿堂而过,陆开闭上眼睛感受清风抚脸,第三阵风刚落,陆开院外传来由远而近脚步声,陆开眼睛没张,但他知道是张中平,因为这些日子已经听熟张中平脚步轻重。
没过片刻果然是张中平身影入院,陆开门户大开,无论是谁进来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陆开,听得脚步声马上就要到门边,陆开这才张开眼睛,张中平脸色含笑,陆开见张中平一脸轻松知道事情过程顺利。
顺利是顺利,总是要亲耳听听才能放心,陆开让张中平坐下,亲自帮他倒茶,张中平知道他有伤怕行动不便忙接过茶壶道“你坐着,我自己来”
陆开含笑入座问“册子放回去了?”
张中平先是喝口茶解渴,才信心满满拍着胸腹笑道“我办事尽管放心,册子放回去了,神鬼不觉”
册子既然神鬼不觉放回去,那么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陆开既然知道程明湖多的那味药是“辛细”那么现在就该查这辛细从何处进货,辛细这药北蜀没有,在陈地种植颇多,陆开轻轻摸一摸伤口位置,这是做给张中平看。
陆开道“药是上了,总是觉得时不时会生痛,也许是我身体习惯南魏药方,大哥如果有空我写个方子,帮我去配副药如何”
张中平当下奇道“贤弟还会配伤药?”
陆开笑道“以前北蜀南魏交战时候可没少传送信息,在战场进进出出多,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伤得多了自然就懂一些”
张中平夸得一句道“贤弟真是无所不能,写吧,帮你配就是了”
陆开走向书桌道“右臂有伤,研墨不便麻烦大哥研墨”
张中平走来书桌道“好,我帮你研磨”
臂上有伤只要动作幅度不大,写几个字倒也无妨,张中平研好墨,陆开取来白纸写上药方。
陆开在纸上写着“麝香,净**,红花,明没,瓜儿血竭,粉口儿茶,最后在加上辛细”
辛细并不是用来治疗跌打损伤,自古药物都有一味多用办法,张中平不认字就算认字也不知道是否有效,张中平是不知道,可瞒不过药堂之人。
能不能瞒陆开也不怕,说过这是南魏药方,地域不同跌打药方自会相同,如有人问张中平自会说是南魏药方,陆开已提点过他。
陆开将药方写好“有劳大哥”
张中平折纸入怀道“不麻烦,这就帮你配药回来”
张中平将药方揣入怀中匆匆出典客署前往药堂,张中平先往离典客署最近药堂过去,药堂伙计一看药方知道这是治疗跌打损伤,可伙计一看辛细却是皱眉问“客官,确定辛细也要配进去?没听过辛细也能治损伤的”
辛细不辛细的,张中平也不知道是什么,笑看伙计道“让你配就配,废什么话这是南魏药方,自是和我们不同”
伙计摇摇头道“辛细没有,其他的倒有”
“没有辛细?”张中平想得想,来都来了不能白跑一趟,向伙计道“有的就给我包着,没有的就算了”
伙计点头配药去了。
第49章 丞相登门
张中平跑得北安二十家药堂皆是没有辛细,腿都跑得酸了,张中平嘀咕道“这辛细是个什么药,莫非还是千年老参不成?怎么城里药堂都没有”
张中平还有家仁德堂没去,药堂都跑得差不多,剩下一家也不能不去碰碰运气,张中平进仁德堂一问,伙计回答和其他药堂不一样,仁德堂伙计道“现在没货,得过二日”
其他药堂伙计皆是说的没有,仁德堂说的是没货,张中平跑这么多家无果,如此答复一听有门不由高兴道“那我二日后在来”
虽然没买到辛细,但也要回去复命。
“只有仁德堂有货?”陆开眼中绽放振奋目光询问张中平一句。
张中平衣衫皆是热汗,汗水湿透后背陆开看在眼里,张中平抹得额头汗珠道“是呀,我都跑遍了,就仁德堂一家有货”
陆开体恤张中平辛苦道“没想到北安这么缺辛细,这趟辛苦大哥,那么二日后在说,为我奔忙衣衫都湿透,早知道这么缺货就不用大哥这么奔忙,真是过意不去”
张中平得过陆开金叶,除价值之外还有人情,如此一来自然会尽心尽力,张中平笑道“这有什么,天燥,不动站着也湿”
陆开示意张中平入座“坐下歇会,我们说会话”
张中平也不是觉得累,就是热得够呛,不在客气坐下喝茶解渴与陆开闲聊一番。
程明湖和沈正和一同出丞相府,轿子备好稳稳听在府门外,程明湖怀着思虑走到轿前突然止步,沈正和见程明湖不走,也不知道想着什么,沈正和目光迎向程明湖问一句“怎么?”
程明湖没有第一时间答复,稍微犹豫片刻才道“想了想这事我不能直接出面”
“不能直接出面?”沈正和不明程明湖话中意思,想得想反问“那么你的意思是。。”
程明湖思量其中利害因果,最终道“你也知道王上对这旧事如骨在喉,如要我开口只怕不妥”
轿旁有轿夫有些话不好明说,只能以“旧事”开口。
沈正和明白程明湖口中“旧事”指的是什么,思虑此事轻重片刻点头道“要这么说也是不错,你我都不适合办这事,那么你想让谁去说?”
程明湖沉默没有即刻答复,如果他们二人不能出面,那么要让谁去?
天德殿的事,他们二人都有参与,赵宗和他二人自从做下这件事后一直只字未提,有些话嘴上没说,心里毕竟不会通透,赵宗当初依赖程明湖沈正和,那是为让他们帮忙坐稳高
位稳定局势,这事可以说是事过境迁,程明湖如今也不是当初那个小官。
可不管程明湖和沈正和如今官阶如何,毕竟是赵宗赏赐,位置能给也能收。
程明湖揣摩片刻,这事不能让自己去戳赵宗心刺,沉思片刻顿时想起一人道“随我去趟太师府如何?”
“太师府?”沈正和一听这么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白归明白,同时显得非常惊讶,沈正和道“这事你能说动太师?”
程明湖说真的也没多大信心,常岳在朝上跟他脾气可不对付,只是常岳如今是唯一人选,要说服赵宗把人赶走,非常岳出面不可。
程明湖道“试试,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程明湖虽说试试,口吻说得十分轻巧,沈正和非常了解程明湖,程明湖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能把苗头指向常岳,心里多半是有什么算计,沈正和没有意见“好,我随你去”
程明湖沈正和二人同时登门拜访,这是破天荒一头一回,常岳感到意外之时也是重视好奇,丞相和医令上门,虽是政敌也是不能懈怠,好茶前脚奉上常岳后脚就到。
程明湖常岳历来在朝堂总是针锋相对,程明湖这次屈身上门,俗话说上门是客,常岳怎么的也要客气一些,常岳礼数十足拱手笑迎“丞相医令怎么来了,稀客呀,稀客”
沈正和恭敬回礼脸上也是含笑“下官,见过太师”
沈正和和常岳行属下礼,程明湖不用这般,程明湖常岳二人同为一品不用下官谦称,程明湖自然也是回礼笑应“贸然前来打扰,太师见谅”
二人自然不会无事登门,二人齐来这事多半是大事,常岳心中好奇,温声礼问“二位定是有要事了?”
常岳如此开门见山,程明湖沈正和相视一眼,太师府是程明湖要来,沈正和不知程明湖有何打算,也不知道拿什么由头说服,是以并不接话。
程明湖只能说明来意道“有件事要麻烦太师”
常岳竖直耳朵心中好笑,没想到程明湖还会来求他办事,常岳迎笑道“哦?还有什么事是丞相办不通的,倒要洗耳恭听”
程明湖正色道“此次前来是想和太师聊聊节使之事”
“节使之事?”关系到节使常岳有种预感这事小不了,如是小事程明湖岂能登门拜访,常岳显得异常谨慎问“节使何事?”
程明湖睨着常岳,脑中闪过万千念头,他该是绕绕话在说还是直言,常岳是程明湖政敌,常岳为人如
何,没人比程明湖更了解,有些话绕得太过会让常岳反感。
程明湖直截了当道“太师知不知道,节使昨夜进过内医署?”
“节使昨夜进内医署?”这事常岳不知,方温侯当时没搜到什么也没有来和常岳嚼舌头,常岳意外道“节使夜里进内医署做什么?”
程明湖语气淡然可字字如同惊雷,程明湖道“自是为当年天德殿一事!”
一听天德殿三字,常岳面色翻变惊道“丞相不可说笑,前朝旧事不可在说”
程明湖微笑道“太师是明白人,有些事不用我说,太师心里跟明镜似的,就算是寻常百姓听得有人受冤而死,也想知道个来龙去脉,何况这是人拓跋弘,拓跋睿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太师不会不知”
常岳盯着程明湖问“这是拓跋睿自己要谈和,怎么会私下派节使暗查此事,如此事走漏风声如何议和?拓跋睿不会这样做吧?”
沈正和这时插句嘴道“敢问一句,太师真的相信拓跋睿是诚心议和?”
常岳慎重思虑方道“真也好,假也好,停战为先,丞相见过王上了?”
程明湖摇摇头“没有”
常岳在看程明湖问“丞相既然知道节使暗中调查此事,不见王上反而登门这是何故?”
程明湖答“王上对太师信任有加,这事还要劳烦太师开口”
常岳当场冷道“丞相想让我去触霉头?看来丞相还是对方温侯的事有气”
王上听从常岳推荐让方温侯回来,程尉连没机会更上一层楼,程明湖心中自是恼恨常岳,程明湖心里想什么,常岳怎么会不知道。
有些事知道是知道,毕竟话没出口总是能寻下台阶,程明湖道“太师不必多想,王上如何用人自有思虑,这事只能由太师出面”
常岳板着脸回应“哦?为何?”
程明湖并没有好理由说服常岳一定要出面,只能拿其话锋反问一句道“难道太师想要放纵节使任意调查此事?太师近日和节使走得近,只是私下乐趣和朝事相比,孰轻孰重难道不知?”
常岳登时恼道“丞相是说本官不知轻重!节使要查就让他查,难道丞相认为天德殿的事,和我们有牵连?”
沈正和见常岳动气出声圆场笑道“太师,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当然不怕南魏派人来查,只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拓跋睿是个什么心思难以猜测”
这话常岳倒也无法反驳,这事可不好处理。
第50章 旧事胁迫
这事不好处理,常岳也不能因为程明湖上门说两句就去触赵宗霉头,常岳冷睨程明湖沈正和一眼,面色虽平语气却不和善,常岳道“二位登门指手画脚,莫非真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程明湖当然知道常岳不会轻易说服,其实程明湖手里是有把柄,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一用的话两人关系那是抹不开。
程明湖目前还是客气,温声诚恳道“这只是个小忙,只要太师张口王上不会为难”
常岳冷笑道“小忙?”
就像沈正和所想,程明湖不打没把握的仗,程明湖在道“太师难道不知道其中。。”
程明湖话没说完,常岳端茶送客道“不管拓跋睿要节使来做什么,我们没做过的事谁都难以栽赃,北蜀什么处境二位也清楚,拓跋睿能够停战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你们意思我明白,无非是让我上劝王上让节使回去复命,只是节使毕竟是节使,无故送走外宾会让南魏不快”
“本官不能做与谈和不利之事,除非节使想做不利北蜀之事,否则本官是不会出面,本官也要劝劝丞相,多为北署着想”
沈正和看一眼程明湖,常岳话都说到这份上留下无益,沈正和有走的意思而程明湖没有,程明湖有话要说,如此情况只能拿出杀手锏,程明湖淡声问“不知太师还记不记得,阳余山的事?”
程明湖轻描淡写一问,常岳满心震动,如此反应自然是不会不记得此事,常岳膝下一子一女,男为常致远,女为常芳,阳余山是三年前之事,三年前常致远与三五好友前去阳余山游玩狩猎,在狩猎时常致远意外一箭射中林中樵夫,常致远当时也慌,但没有一走了之将樵夫送回家中请来大夫。
大夫去箭上药樵夫这才捡回条命,与常致远随行好友见他没有慌惶而逃,自然是个个赞他是大丈夫,当日常致远好友皆是回去,常致远没回留在樵夫家中。
樵夫家有小妹,小妹十五六岁长得及是水灵,借着樵夫受伤常致远留下帮衬,山里人没见过市面,也没见过常致远如此谈吐有度之人,留得几日樵夫舍妹对常致远有得情愫。
常致远年有十八,也是情窦初开之时,山中清静常致远闲来无事,这人呀就不能闲着,闲则生事,两人终日眉来眼去就睡在一块,樵夫受伤床榻难下,自然不觉他们二人之事。
常致远在山里待得数日,闷得发慌数日未归知道常岳担心,是以和樵夫辞行,樵夫舍妹直送到山下这才舍别。
常致远答应她回家报个平安,过几日就回来。
这一等大半年就已过去,肚子也渐渐大得起来,樵夫得知此事雷霆大怒,毕竟只有一个妹子,气归气挺着大肚子不是事,当兄长的不疼惜还有谁疼。
樵夫下山直奔太师府,常致远年轻气盛回城时初始几天还想起过山中艳事,在过得几日人远情疏就不记得了。
樵夫上门说妹子怀有身孕,这可把常致远吓坏,这事他可不能告诉常岳,常致远偷偷的和樵夫回到山里,常致远想着花钱消灾,樵夫哪能答应,妹子清白毁了,今后怎么还能嫁得出去。
樵夫知道知道太师府门高府深,正房是不敢想,做个妾也成。
常致远摇头死不答应,他知道常岳是不会让一个山间苦女入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樵夫不禁急了,樵夫妹子见常致远如此负心,心灰意冷没脸见人趁着二人商讨之时,去到崖边有得轻生之意。
山内樵夫不止一家,另外一樵夫见人跳崖,连忙过来通知,听得妹子跃崖轻生樵夫顿时震怒,从家中取得砍刀朝着常致远就砍,樵夫边砍边骂道“早知如此,那日你就该要我命!”
常致远见樵夫要杀他,脸上早无血色,忙拔腿就跑,常致远还没来得急跑到院外,见樵夫失疯持刀追来,常致远见旁边不远有把锄头,只能操起锄头往樵夫打去,只是没曾想锄头一去已把樵夫头颅打破。
樵夫当场毙命。
另外一樵夫见常致远杀人,惊得大声呼喊“杀人拉,杀人拉”
见得樵夫死在手下,常致远整个人显得蒙圈,愣愣站在原地。
那樵夫见常致远杀人早是跑入城报官,常致远魂魄不归楞站原地,当他被捕手扣住时这才回过神来。
当时领队的就是朱行空。
太师公子杀人,这可不好随便处理。
朱行空询问樵夫口供,在加上常致远陈诉,事情来龙去脉朱行空已是知道。
朱行空将这事报给大理寺卿,大理寺卿是掌管刑狱最高长官,大理寺卿将此事压下亲自去见常岳。
常岳一听此事差点背过气去,大理寺卿是办案人,这时反而问常岳一句“太师,此事想如何处理?”
大理寺卿这话问大是有趣,常岳不得不费心揣摩这话内含意思。
常岳不得以道“只要能救得逆子,有话直说”
大理寺卿道“山间樵夫死了就死了,这不是大事,只不过官场凶险,谁没个犯错的时候,如有用得上太师那日
,可别忘得今日恩情”
听到常岳答复,大理寺卿满意离去。
这事大理寺卿处理及时,消息并未传开,常岳不知程明湖是如何知道此事。
常岳一脸铁青盯着程明湖,程明湖话语中是有威胁之意,可面上却无胁迫之情,程明湖道“阳余山之事只是一段过去旧事,有些旧事翻起账来就不太好,太师你说呢?”
常岳睁着一双厉目看程明湖道“这是犬子为得自保!”
程明湖原本还想留给常岳面子,可常岳还想狡辩,程明湖冷道“是吗?如是光明正大自保,太师为何急于压下此事?樵夫一家是死了,可贵公子这才过得三年,就将此次忘得一干二静,成日在城内花天酒地,这事不管能否对贵公子问罪,可如传出去对太师对公子名声总是不会太好”
常岳顿时如同失去浑身力气,人一下瘫坐椅子上。
程明湖也不愿在次逼迫道“让节使走是为北蜀,有些不清不楚的事最好谁都不要在提,太师是个明白人,有些话,有些理,相信太师十分明白,节使一定要走,怎么和王上说太师多加斟酌”
程明湖起身道“叨扰许久,就不在打扰”
沈正和亦是起身道“下官告退”
程明湖沈正和尽直离去,常岳那双眼睛无神楞楞望着二人远去。
沈正和程明湖出得太师府,沈正和情绪翻涌不定问“常公子的事,丞相是怎么知道的?”
程明湖脸上含笑也不急着作答,让沈正和先上马车,二人上车马车缓缓前行,程明湖这时才做答复“你也知道,大理寺现在是朱行空只手遮天,这还要多亏寺卿器重,寺卿年纪也大,让朱行空管着大理寺,是为将来做打算”
沈正和奇道“丞相意思是说,等寺卿退下之后,是朱行空顶上?”
程明湖微微点头“朱行空是寺卿最喜欢的高徒,当然拉,这事还要王上点头,但是点不点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如果不选朱行空,你说现在整个北蜀,谁进大理寺能让人信服?”
沈正和一想也是“大理寺里面旁事很多,如不是经验和威望够,想进去坐稳位置是不容易,只是,你看太师会答应吗?”
这个程明湖也是说不好,如一根筋和他对着干,程明湖也是控制不了,程明湖道“他会答应的,除非不想在管常致远”
第51章 太师质问
陆开还在典客署,在院内和张中平闲聊,一聊半盏茶时间就过去,见得张中平歇够起身前往案桌写得封信,折好交给张中平“大哥知道质子府?”
整个北安都知道荆越太子过来为质,张中平又是圈内人当然不会不知道,手一伸接信应声“知道,是想让我送信过去?”
陆开不露声色看一眼张中平神情,张中平神色如常没有丝毫显得意外,陆开轻笑“是,麻烦大哥,把这封信送给质子”
张中平是在尽力办事,有些不该问的事没问,揣信入怀刚要出门却是折回来小心问得一句“偷偷送,还是光明正大的送?”
张中平神情有些鬼鬼祟祟,陆开看得好笑道“怎么?我给质子送信很奇怪?”
张中平当然会觉得奇怪,自己有什么看法也用不着发表打听,张中平尴尬一笑道“贤弟帮为兄渡过难关,想着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别坏贤弟好事”
陆开让张中平送信自有用意,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张中平看见岱迁在质子府,传旨那场戏让张中平胆战心惊,相信不会把岱迁样貌忘记,让张中平看见岱迁目的在于暗示,暗示岱迁质子与自己有所关联。
现在张中平为他办事,虽是什么也没看出来,有些事到最后一定会摆上台面,到时候张中平就要选择立场,这次送信也算是另外测试,上次测试过张中平嘴很紧,可这人最是善变,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改变主意。
陆开选择拉拢张中平那是因为他不是北蜀人,不是北蜀人当要选择立场之时,就能少一些忠义纠结,这次张中平看见岱迁在质子府,如口依旧紧那么陆开就能更相信张中平,也就能告诉他更多的事情。
张中平当然不知道陆开心思,能不能领会此行目的,就要看张中平心思灵活不灵活,陆开笑道“我有什么好事可坏,送,光明正大的送”
为陆开做事,张中平自是终日忐忑不安,陆开要他光明正大送信,那么信内就没有什么要命信息,不送什么要命信息,张中平也就能松弛一下紧张神经。
张中平笑道“好,我光明正大的送”
张中平来到质子府,说明来意后下人进去通报,张中平立身门外显得有些紧张,虽说这是质子府,但是质子毕竟也是太子,北蜀太子高矮胖瘦张中平没有见过,现在马上就要见到荆越太子,张中平是头一次面见太子,除紧张之外也有一些兴奋。
能见着大人物,有些在做大事的感觉,张中平从没做过什么大事,最近见的一些人都不是与他同一个阶层,心情很是复杂。
门内传出声音道“哎,下剪小心
一些,多一剪整体枝叉就不好看”
“是是,下剪多留些心”
说话的像是管事,回话的像是下人,似是在院内修剪花枝。
张中平听声就已是羡慕叹道“如我能有这么大的房子,还能天天指使人干活,灵素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想归想,张中平知道他只能羡慕,同时非常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像他这样的人无论怎么努力都是买不起这样宅子。
“干完活把枝枝叶叶收拾干净”门里在传一句,院门在开。
人来领着张中平入内。
岱迁和沈建承就在厅内,岱迁比张中平早一些时候回府,岱迁刚把朱行空见他的事情和沈建承说完,下人正巧来报,岱迁显得纳罕道“他怎么来了,太子殿下我去避避”
沈建承笑看岱迁道“避什么,有什么好避如今谁不知道你在这里”
岱迁不太放心道“这张中平和别人不一样,毕竟我以为南魏宣昭使身份见过他,南魏宣昭使在荆越太子府,不是让人非常奇怪?留下恐怕不妥”
沈建承似乎能明白陆开心思微微一笑“陆开知道你在这里,却还让张中平来,难道他没想过你们可能会碰面?”
岱迁一想,沈建承这话说得也是没错,想得想在问“那我就坐着?这能行吗?”
沈建承看出门外已见下人领着张中平前来笑道“坐着,稳稳当当坐着”
下人领着张中平入内,沈建承吩咐下人上茶,张中平施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张中平在门外早是看见岱迁在内,一见岱迁在质子府也是一楞心道“南魏宣昭使怎么在这里?”
比起疑问,岱迁这个人更让张中平感到头皮发麻,岱迁上次要灭他口的事,张中平至今心有余悸。
张中平不知岱迁身份,这次在见岱迁也不知该不该叫他宣昭使,那次宣昭使偷偷摸摸见节使,这事一看就不能外传。
张中平不知如何称呼,也不敢和岱迁说话,想客套招呼却又不敢,眼神躲躲闪闪。
沈建承也不和张中平摆出太子架势,脸色平和笑问“何事前来?”
张中平如临大赦赶紧取信送上道“节使有信,呈于太子殿下”
张中平双手持信高举过头,到得沈建承茶几旁才放下高举双手,恭恭敬敬放在沈建承茶几躬身后退。
沈建承也不急着看信道“有劳了”在扬声道“来呀”
下人入内,沈建
承道“赏”
下人送上辛劳费,张中平接过谢恩“谢,太子”
下人领着张中平退下。
待得张中平走后,沈建承拆信一看“咦”一声,岱迁听得有异问一句道“怎么?”
沈建承皱眉不解同时失笑道“他让你我二日后去看戏”
“看戏?”岱迁奇道“看什么戏?都这时他还有心情看戏?”
沈建承这下可猜不出陆开心思,沈建承苦笑道“既然有戏要看,岂有不去道理”
岱迁哪有什么心情看戏,没能见到陆开不知他在典客署情况如何,岱迁道“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事要我帮忙”
沈建承笑道“如要你帮忙信里自然会说,他还有心思请我们看戏,说明他现在还是安全”
张中平满心疑惑离开质子府,路上张中平在想一个问题,那南魏宣昭使是个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质子府,从当时情况来看,太子不像是招待外宾的样子,更像是早已相识。
节使,宣昭使,荆越太子,他们是什么关系?
张中平现在还没有一个清晰方向去做设想。
张中平回典客署是向陆开说明信已送达。
张中平出门和回来是两种不一样神色,回来时神色显得疑惑重重,陆开一看张中平如此神色,知道张中平是见到岱迁。
这次目的已经到达,日后能做的,就是观察张中平嘴紧不紧,这事需要时间,只有时间才能知道张中平能不能信赖。
人已回来陆开也没多余话要说,脸上泛起微笑道“送到就好”
不管心中有什么思虑,总之想是想不明白,不明白的事多想无益,张中平顿时扫开疑虑问一句“贤弟还有其他事情要我做?”
目前是没事要张中平做,刚要张口让他下去,院中突现守卫身影,守卫行色匆匆来报“节使,太师求见”
“太师来了?”常岳亲自到访陆开大是意外,同时在心里揣摩一翻常岳因为何事过来,想得片刻没有任何结果。
张中平见常岳要来自是不能留下“贤弟没事的话,我先去忙”
陆开客应一声道“去吧”
张中平走后没多久,陆开起身缓步出门,常岳如果有事可以让他过去太师府,完全没有必要亲自过来。
边想边走出得院子,正好见到常岳过来,常岳随陆开一同入屋,两人才刚坐下,常岳当下直言质问“节使,有事瞒我!”
第52章 自有人留
陆开不是聋子,常岳质问声已是入耳,不管质问出自何因,也不好胡乱表现,陆开面色如常应付一笑“下官,有何事瞒着太师?”
陆开满目轻松帮常岳倒杯热茶,常岳眼珠不看茶,只盯着陆开脸上每一根神经,只要面色稍异自可察觉。
茶水入杯声止住,陆开轻放茶壶就坐,常岳没有看出什么在问“真的没有?”
陆开也帮自己倒茶,捧杯吹着热气道“真的没有”
有没有常岳还能不清楚?陆开不说在问也是浪费时间,常岳岔开话题说明来意“过几天王上设宴为节使践行,倒时候自会有人来传”
陆开对这个问题不显得惊讶,因为程明湖知道他为天德殿事情过来肯定要他走,惊讶的是常岳,是以满目讶色看着常岳,让他走的应该是程明湖,怎么会是常岳。
陆开不知道常岳为什么要为这事出头,陆开怀着疑虑询问“太师想让下官走?”
整个北安就陆开能和他交流年画一事,陆开要走常岳脸上倒也没有觉得可惜,情绪平静没有正面答复道“节使留城时间也不短,是应该回去”
常岳是在避开话题,陆开是听明白,但是没有止住话题,在次重复问“这是太师意思?”
如不正面答复,陆开看上去是不收口,虽然不是他本意,毕竟是自己去见赵宗,也等于是自己让他走,常岳索性直视陆开答复“是我意思”
陆开和常岳并没有交恶,上次还说要为常岳请来班子,班子还没到,常岳怎么会无缘无故让他走人,陆开隐隐觉得这事和程明湖有关,只是当中有什么关系又是不清楚。
陆开大惑不解追问“为什么?”
陆开一直喋喋不休追问,这让不愿正面回答的常岳感到不快,抬眼看陆开反问“有什么为什么?难道节使有旁事留下?”
陆开想着内医署的事程明湖知道,一定会和常岳说,因为不找些借口常岳肯定是不会出头,陆开罕见地目光威慑常岳道“太师见谅,下官不能走!”
风水轮流转,这回是常岳反问一句“节使为什么不能走?”
陆开思虑良久才破开尊口道“送和书之外,还有魏王口谕,这次来,下官要查清楚天德殿之事来龙去脉”
这事常岳从程明湖嘴里已是知道,常岳不显意外同时横眉冷问“尘封旧事有什么好查,节使给句实话魏王是否真心谈和!”
陆开怎么会知道拓跋睿是不是真心谈和,毕竟是
节使,自然要为南魏说话,陆开没有犹豫直言道“谈和一事南魏上下并非齐心,魏王让下官来查就是要给其他人一个交代,如果蜀王将下官撵走,这就说明心中有鬼, 就这么回去,其他大臣定会上奏反对谈和之事,难道太师想看南魏北蜀在起争端!”
常岳最想要的就是和平,揣摩陆开神色是真是假后,眼茫不离陆开眼珠道“这么说魏王是真心谈和”
陆开在添话道“天德殿真凶时至今日未能查清,魏王自是震怒,如今过得这么些年,有些气就算不消,也不能在较真,现在局势不必以前,下官相信魏王不会为得私仇,放弃二国交好局面”
陆开这翻话有五成说服常岳,常岳也深信拓跋睿是个有大局眼光之人,不管拓跋弘是怎么死的,拓跋睿也该为南魏黎民生计着想。
陆开恳求一句“太师,下官真不能走,你总能猜到,魏王为这次谈和之事做得多大努力,我们不能前功尽弃”
常岳微微动容道“天德殿一事与我们北蜀无关,节使留下也查不到什么,既是如此留下何用?多留一年半载也无法给南魏大臣任何交代”
陆开自是早想到说辞,陆开道“下官深信此事与北蜀无关,要不然当初早就查出实据,留在北安可以拖,只要拖到魏王前来谈和,就是皆大欢喜局面”
常岳点点头语声缓和道“如能议和这是好事,我也与节使说句实话,不是我想让你走”
陆开募地升起一个想法问“是丞相逼太师?”
常岳一想起程明湖眉头就跳,常岳道“丞相不会不知道谈和代表什么,如此急于赶你走一定有他的原因,王上已经点头,这事我无能为力”
陆开目光凛凛注视常岳问“太师,丞相用何事要挟让你为这事出头?”
常岳面色骤变,常致远的事常岳自然不会告诉陆开,常岳绷着脸道“过来就是提前和节使说一声,就这样告辞”
常致远的事在被提起,常岳只感心头万分沉重,这事如论对错,过错一方自是常致远,他不该如此辜负芳心,当中有夹杂门第之见又怪不得他。
常岳回到府内默然坐着。
过得两日张中平匆匆来道“贤弟,辛细回货啦,伤口如何要不要现在去买点回来?”
陆开又不是真要辛细上药,笑道“不用,过得二日伤口也没那么疼,可能是我心理作祟,北药药效不凡这才二日好了一些”
张中平笑道“也不能说是心理作祟,贤弟毕竟用惯南药,用了新药肯定有些不习惯”
这时守卫来报说是沈建承来了,陆开点头应着向张中平道“大哥。。”
陆开话没说完,张中平知道陆开要说什么,是以截话笑道“我还有些事,就不在打扰贤弟”
陆开会心一笑。
张中平离去沈建承绷脸上门,沈建承一入座陆开嬉笑一声“不是说晚上请你看戏,现在怎么来了?”
沈建承那有心思和陆开说笑,沈建承面色沉凝道“看戏?你还有心思看戏,你说蜀王是不是要送你走了?”
陆开看得沈建承一眼,这才明白他是为这事不开心,陆开并不为此事显得着急依旧笑道“是,蜀王是要送我走,不过有人会留下我”
沈建承冷哼一声“要送你走的是蜀王,谁有本事让蜀王改变心意!你不要总是对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次无论如何你都没有办法”
陆开收起嬉笑不轻松相对,陆开如实道“是,这事是难办,但你要信我,是走是留机会对半开”
沈建承道“对半开?那不是还有一半机会要走!”
沈建承长长搓叹一声推心置腹道“早就和你说过不用为我奔忙,我已经做好永为质子打算,我不是怪你费尽心力来救我,只是怕太尉失望,太尉和你一定做很多准备,太尉年纪大了,怕他承受不住打击,你明白吗”
陆开道“不用为太尉担心,什么风浪没见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不应该只看见我有一半机会要走,你应该看见我有一半机会能留下”
沈建承牢牢看着陆开,摇摇头“是吗?谁能留你,你这一半机会虚无缥缈”
陆开没说不是在卖关子,只是他也把握不大,陆开道“这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陆开岔开话题道“岱迁呢?”
沈建承深深吁口气道“他现在忙着应付朱少卿”
“朱行空?”陆开诧异道“这话怎么说?”
沈建承道“岱迁刚来我那,隔天朱行空就找上门,岱迁身份朱行空已经知道,朱行空也是早就盯着程明湖”
陆开顺话揣测片刻问一句“朱行空是不是要岱迁合作?”
沈建承道“是,你既说有一半机会留下,那么我只能相信你,你说,朱行空这事怎么处理?”
陆开道“朱行空既然注意程明湖这是最好了,有些事我们做比不上朱行空来说,既要合作就要诚心,你让岱迁去和朱行空说,不要只会注意程明湖出城见人,而是要多想程明湖为什么要出城见人”
第53章 引导思路
沈建承上门本就担心蜀王要送人走,来前是忧心忡忡,现下起码还有一半机会,只是半数机会出自谁手始终想不明白。
沈建承回府把陆开意思告诉岱迁,岱迁呼吸紧促显得不可思议问“这是要朱行空为我们办事?我看行不通,要说我就算有证据证明什么,他也不敢善动程明湖”
沈建承相信陆开“他要你这样做,肯定是有所道理,也许当中有我们不知道利害”忽对岱迁抱怨一句“不是我说你,你也真是,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岱迁苦笑道“不是不想问,问过太尉,太尉让我尽力配合,多一人知道多一份风险”
小心谨慎没有不对,沈建承意思已经转达在道“怎么和朱行空周旋,自己拿捏分寸”
就像沈建承说的,陆开如此吩咐自有道理,岱迁道“他都这么说了,我现在就去大理寺”
大理寺是肃清罪恶之地,岱迁立身门匾之下,大理寺三字给他感觉就如是一把残酷利刃,在门外看进去,只觉每一个捕手,每一个刑官都是凶猛恶兽。
岱迁视线下落俯视脚下门槛,门槛是块小漆木,漆木很是常见,家家户户用的都是这般漆木,只是眼前这块门槛漆木就像是凛凛刑威在恫吓岱迁,做得心理准备,最终跨过凛凛刑威入内。
受得引见,岱迁见到朱行空,在大理寺的朱行空给岱迁感觉又和在外不同,朱行空淡然轻看岱迁,那眼劲就如穷凶极恶洪涛倾盖过来,岱迁眼茫与朱行空眼劲交锋迸射,最终扭转冲破穷凶极恶眼劲立身案桌前。
朱行空那双眼睛如锁山钢链直视岱迁“你怎么来了?”
岱迁用比锁山钢链更牢固眼劲回视“自是来找少卿合作”
“合作?”朱行空如同绝情判官冷问“那么你是来说实话?”
岱迁挺起如同迎风胸膛道“是”
朱行空眼劲如凛冽北风问“你们想对丞相做什么?”
这是朱行空悬心问题,要想合作就必须问清楚这个。
岱迁从容应付回应“少卿既然问,那么就说心里话,我小时候想出去玩却被人扣在家里,扣在家里久了不免有些怨言,这时候家里有些大人做得一些令人好奇之事,闲来无事定然要打听,如能打听清楚,让那些不听话的大人被打屁股心情也会愉快一些”
岱迁形容很有意思,朱行空忍不住也起玩心问“要不是本官心眼多还不知道你在北安,本官看你们不只是想打丞相屁股这么简单”
岱迁谐趣回应“我们是来北蜀做客的客人,北蜀这个大家庭里,
有人犯错怎么罚,当然要按照家规来”
岱迁添补一句道“来前太子有过吩咐让我提醒少卿,不要光想着丞相出城见谁,而是多想想为何要出城见人”
岱迁话落朱行空脸色陡变,朱行空如此不是发现什么,而是从未在这方面想过态度一转道“不错,从一开始调查方向就是错的,不该多想见谁,而是为何出城”
朱行空虚心请教追问一句“太子还有什么提醒?”
岱迁旁敲侧击道“少卿不妨与我推想,有何事,何人,能让丞相偷偷出城,在而不惜为其灭口”
朱行空当下沉默在详思所有可能性,片刻后道“那夜丞相是在三更出城,城门是城防司杨公天在管,他是丞相的人,只要打个招呼无论进出自是通行无阻,如是要见熟人,就不必如此偷偷摸摸”
岱迁替朱行空分析道“不是熟人那也不会是陌生人,如是陌生人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如此偷摸出去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大人物,而且能让丞相亲自去见,身份肯定不低”
朱行空似乎摸到门路却又不清晰反问一句“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能让他如此?”
岱迁淡淡一笑有意无意说一句“为什么丞相见的一定北蜀人?他就不能见南魏人?”
朱行空霍然变色道“南魏何人?”
岱迁停止提示笑道“这就要少卿自己去想,如从我嘴里得知,只怕不信,会定我个胡乱栽赃之罪”
岱迁一步一步引导朱行空思路,朱行空岂能听不出来“话已至此何必遮遮掩掩,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就当是在闲聊”
“闲聊?”岱迁笑道“既是闲聊,那我可闲说了,这也只是我们猜测”
朱行空早是按捺不住道“直说就是”
岱迁语如劲松口吐二字“魏王!”
“魏王!”朱行空连翻色变“你敢诬蔑丞相!”
岱迁悠悠在道“虽是猜测可我们有依据”
朱行空按下惊涛骇浪心绪问“有何依据!”
岱迁道“署令半年前偷偷去过南魏,这事少卿不会不知?”
程尉连偷去南魏得让卜恒赠剑,这事就连双耳难闻窗外事聋子张都知道,朱行空岂能不知道,朱行空死气沉沉看着岱迁“这事无人不知本官自是知道,署令好武,得知卜恒在南魏去又如何?”
岱迁笑道“有时候在理所当然之下,事情不是更好做?”
朱行空静得可怕问“你在暗示什么?”
岱迁道“少卿试想有没有这种可性能,署令在半年前是有所目的前往南魏见什么人,之后那什么人又抽空来见丞相”
朱行空咬着牙道“没有证据就是栽赃!”
岱迁徐徐在道“这事我们是没有证据,好,就算这个设想不成立,那么有没有可能,署令去南魏之后得让卜衡赠剑,这样一来在南魏自是名声大噪,署令不是寻常百姓,只要有人稍微打探不会查探不出来历,查探出署令来历,有心人定然会对其利用”
“如不是署令在南魏见过什么人,或是做什么事,魏王为何前千里迢迢来见丞相?”
朱行空紧问“如何一口咬定,来人就是魏王?”
岱迁不惊不惧徐徐笑道“空口无凭,少卿如有闲暇,与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岱迁笑道“滕河庄”
沈建承先前离去不久,程尉连上得门来劈头盖脸责问“你要走了?”
陆开眼看程尉连横目道“署令在怪我?这是你办事不利!”
程尉连理亏道“我。我哪知道叶展会和家父告密”
陆开面色焦道“反正蜀王就要设宴,我是非走不可”
程尉连道“那就是不查了?”
陆开惹然看一眼程尉连问“署令是真心要与我查案?”
程尉连想了想实话道“本来也没多想查,可我就不明白,查清楚这事不是对二国都是好事?我爹我姐为什么都在反对?”
陆开反问一句“想听实话?”
程尉连瞪一眼陆开道“有话就说”
陆开笑中带讥道“这是因为案子不好查,你想呀,这事不是北蜀做自然是最好,如果是北蜀做的,那么谁能在天德殿那样地方下毒,能进天德殿的官位可是不低,查出来这人你敢说?”
程尉连想着这事发生时程明湖并没有去南魏,不管是谁做的这事牵连不到自己有什么好怕,程尉连道“有什么不敢说,我怕过谁,你不知道城里那些官儿总是用白眼挤兑我,查出更好亲自拿下他们问罪!”
陆开脸色一变道“住口!署令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今谈和在即如真查出是北蜀所为,知道意味着什么!”
程尉连也只是想出口白眼恶气,从来没往谈和处想,陆开一说听出利害,当下收口干咳一声道“我。我的意思是,这事总要查个水落石出不是,不查个一清二楚二国总是有隔阂,如能查出此事与我们无关,岂不是更方便议和?”
第54章 准备好戏
陆开看得程尉连反应,知道他是想做些事情出来让其他人刮目相看,毕竟时到今日能混上署令,靠的还是程明湖不是自己。
陆开道“署令想查清楚此事自然是好,只是署王要我走如何能够留下,这个案子以后就请署令多多费心”
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能不清楚,这事他一人可办不来“自己查?自己怎么查,这样你不如装病装伤,这不都是你的伎俩?”
陆开苦笑道“这是蜀王要我走,装什么都没用”
程尉连急得来回镀步道“啊,太师,上次不是太师留你下来,你去和太师说说”
陆开苦苦一笑道“怎么署令还不知道?这次就是太师提议让我走”
程尉连大为不解“是太师?不对呀,你不是和太师很亲近?”
陆开看得程尉连一眼试探一问“这事求谁都没有,不过有一人例外,这个人如能出面我就有大半机会能留下,不过这人非常难请”
程尉连一听有些希望赶紧问道“谁,你说,我去帮你请”
陆开故意摇头暗示程尉连不行,陆开道“不是看不起署令,只是在那个人眼中,署令就是一个毛头小子岂能听劝留我”
程尉连最受不得讥讽“你倒是快说,这人是谁,在北安城还没有我请不动的人!”
陆开面色凝重看得程尉连道“真的要去,我可提前说过了呀,这人是十足难请,就算是丞相他也不会给面子”
陆开越这样说程尉连越是好奇,在北安还有不给他爹面子人物?
程尉连道“你说的这人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来头?”
陆开看看四周,这本就是他屋子,用不着如此谨慎,举动却是如此,陆开二指一动示意程尉连附耳过来,轻声在耳旁说几句。
程尉连一听当场惊悸瞪看陆开“你是要我请。。”
程尉连刚说到请字,陆开做个嘘的手势,程尉连当下住口。
陆开道“明白了?你说这人会不会给丞相面子”
程尉连当场苦笑道“你说得对,不光不会给家父面子,连蜀王面子也不会给”
陆开牢牢看着程尉连道“现在你还要去?”
程尉连平复心里惊悸,过得半晌才回话“为什么不去?就是要做件惊天动地大事出来,让整个北安的人对我刮目相看!”
陆开担忧看一眼程尉连道“署令可想清楚了,如真的要去别暴露自己身份,否则没人能保你”
程尉连咬牙道“我有分寸
,只是他真会帮你?”
陆开道“只要把我们要做的事情如实和他说,当然你不能暴露,我想起码有一半机会能请得动”
不让程尉连暴露,这是因为程尉连现在还不能出事,如现在出事后面事情就不好办,是以陆开才特意叮嘱。
程尉连思虑一番道“等我好消息”
程尉连离去陆开心里有些于心不忍,如果可以真的不想对付程尉连,尽管他有些官家公子毛病,但人不坏,不管陆开怎么想,该做的事情一定要做,不是为自己,是为整个荆越。
程尉连陆开,陆开呆坐片刻,只觉眼前有人影近前,当下回神见是张中平,张中平凝视陆开显得有些不舍“贤弟,听说你要回南魏?”
陆开示意张中平坐下,帮他倒杯茶道“大哥也知道了”
张中平点头。
陆开将茶置放在张中平面前故意笑道“我要走,大哥是不是松口气?”
张中平也不瞒他说出心里话笑道“是,也不是,谁愿意整日干担风险的活,只是这事不能从非黑即白这么看,你帮我,我自然也是要帮你,其实真是有些舍不得你走”
这是张中平由衷之言,从他眼睛里陆开能看得出来,陆开也说出心里话道“大哥如果可能的话,要不要和我走?”
张中平奇道“要我和你回南魏?”
陆开没有正面答复是不是回南魏,现在还不方便和张中平说出身份,陆开道“没记错的话,大哥不是北蜀人,说句不好听的话,想混口饭吃哪里不能混”
张中平开起玩笑道“跟你去南魏,岂不是又要重头在来?贤弟我也说句难听的话,你呀怎么说也就只是一个节使,如是大官能给我个一官半职,倒也愿意跟你去南魏,只要能让一家老小吃好穿好,我去哪儿都无所谓”
听张中平话语有松动迹象,这对陆开来说是好事,如张中平能帮忙把沈建承安全送回荆越,给个一官半职倒也不是难事。
只是这话现在还不能提,还要在观察张中平。
程清婉在屋内整理新买来首饰盒,约莫十余个,模样很是精致,上面画有精美花纹,这些首饰盒是送给北安官员家眷放置首饰之用。
首饰盒有大有小,程清婉把盒子分置出来依照官员职位高低配送。
丫鬟杏色匆匆跑进来汇报“小姐,听说节使要走了”
程清婉分置首饰盒纤手顿感沉重停下,芳心一颤急问“从哪里听来的?”
丫鬟道“林家小姐受得风寒,小姐不是让我送药过
去,在林府听说的”
程清婉一直口口声声让陆开走,现下一听人要走居然显得万般不舍,芳心絮乱问“什么时候走?”
丫鬟见程清婉面前桌上都是首饰盒,平时帮衬多也就知道这些东西如何分配,边帮手边回道“明天王上设宴,想必宴后就走”
程清婉是女儿家,不像男子那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陆开如回南魏哪里还有相见之日,心里只有一个冲动,那就是马上要见陆开,现在不见明日宴后定有要员相送,她是丞相长女哪能在要员面前依送陆开。
丫鬟在分置首饰盒,程清婉情不自禁猛然起身,着实把丫鬟惊着一翻,丫鬟问“小姐怎么了”
程清婉视线和丫鬟交对一眼,知道举动唐突又突然坐下”没。没什么”最终还是按捺住冲动,哪里也没去。
晚上要请沈建承看戏,现在戏还没准备到点这戏怎么开演,陆开借故向张中平道“大哥闲来无事与我一同走走”
张中平一怔“贤弟要去何处?”
陆开搓叹一声道“就要回南魏,想着怎么也该买些特产回去”
陆开既然有此兴致,张中平也不能扫他兴起身道“北安我熟,想买什么陪贤弟走走”
陆开张中平出得典客署,有四名守卫在后远远跟着,张中平领陆开来到布庄门外道“北蜀织工不错,要不要买几匹回去?”
陆开点头道“也好,进去看看”
北蜀蚕业发达,织锦业早有盛名,富人都竞穿绣锦,著绣履,以示豪富。
陆开随意看看买得几匹,顺便也让张中平挑选一些给袁灵素做身衣服,张中平大是高兴。
北蜀特产穿的自是绣锦,吃的也不少,什么北糕,北面,八宝鱼都很不错。
陆开倒也不是真想买什么特产回去,本来的目的就不是这个。
两人拿不住那么多东西,东西定下稍后让店家派人送往典客署。
二人不知不觉走到仁德堂,张中平看得一眼,起手指着仁德堂牌匾道“对了,贤弟这个就是仁德堂”
仁德堂才是陆开买“特产”目的,仁德堂是今夜戏台,这才以买特产名义出门借故前来,陆开还想找借口让张中平和他一同去仁德堂,没想到正好走到。
陆开太头看一眼门匾装作意外道“哦?这就是仁德堂?进去看看”
张中平也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陆开真要进去,买些吃喝锦绣回去这很正常,没听说要买药回去的,陆开人已入内,张中平也不能在外呆站。
第55章 打探仁德堂
张中平随后入内,陆开入内伙计见着问得一句“看病还是抓药?”
陆开客应一声“抓药,有没有辛细?”
伙计应着道“有的,等着”
“辛细?”张中平站在陆开身后怔道“贤弟,你伤不是没事?还买这东西做什么?”
陆开不答面色反而一皱道“唉哟,肚子疼”
陆开忙向伙计呼喊“伙计,麻烦借茅厕一用”
陆开装得很真,伙计真怕陆开在此大泻一通,事后还不是他要收拾,伙计顾不得抓药忙道“忍。忍着。多忍一会跟我来”
伙计示意陆开跟他去后院,陆开装作憋得脸色通红道“大哥在此稍后,去去就来”
人有三急,这事可没有特定时间,张中平见陆开急得慌,忙道“不碍事,不碍事,贤弟快去”
仁德堂从门外看门面倒也不大,里边院子不小,过得二院才到得后院伙计指着茅厕道“快去吧”
陆开慌忙入内,以为里面臭气熏天,但没有厕内有股淡淡药香,看是仁德堂之人有特制散臭法子。
张中平一人在正厅,伙计怕张中平偷偷顺走名贵药材,伙计隔着门向陆开道“认得路回去?”
陆开道“认得,认得,这不是刚走怎么会忘记”
后院分左右两边,左边是茅厕和一个场子,场子上有许多药筐晒着药,右边是药库,库上有锁扣着没人进得去。
伙计叮嘱一句道“完事别乱走,赶紧回来”
“放心不会乱走”
伙计匆匆而去。
陆开在茅厕听着伙计脚步远去,等到完全听不见脚步声,这才推门而出。
陆开见着院内晒药,这就说明药库肯定离这里不远,在说也没人会在前院放置药库,在将药拿到后院来晒,没人会多此一举不嫌麻烦。
陆开鼻头在动,是在试图嗅着药气,哪里药气最浓自然就是存放药材药库。
往右手边是回去前堂的路,陆开看看左手边院门起步往左边而去。
左边院内有个大水缸顺路上前一看,里面养着鱼,缸上两侧有爬山虎,水缸二丈外有石桌石椅,桌椅右侧有个大花池,池内种满各种颜色醒目花卉,初看一眼已见,兰花,牡丹,月季、杜鹃。
陆开看得轻笑道“药堂主人倒还雅得很”
在往前走药味越来越浓。
张中平在前堂原地不动沉思,总觉得陆开肚痛很是奇怪,怎么早不痛晚不痛偏偏来到药堂才拉肚。
伙计回来前堂见得张中平站在原地,这才放下心来,伙计也不和
张中平搭话,自顾自的帮陆开抓辛细。
陆开在后院顺着药味来到药库门外,门上有锁推得推门,门上露出一条缝隙,贴门眯眼往里一看,见得里边摆着大大小小麻袋,陆开已经确定,这里就是药库。
陆开并非是来偷药,确定药库位置才刚转身,只见另外一个伙计在后直勾勾盯他。
伙计眼珠就像见贼似的牢扣陆开“干什么的!”
陆开对此也是毫无防备,伙计就像鬼一样悄无声息出现身后,面对如此情况还能怎样,当然只有装傻充愣。
陆开没有显得心虚,心一虚这就说明心中有鬼,肯定会让对方抓住把柄,陆开如同无事般大咧咧讪笑道“没干什么,来贵堂买药时肚痛上趟茅厕”
伙计哪有那么容易打发戒心大增质问道“上茅厕来药库鬼鬼祟祟偷看什么!”
伙计如此逼问陆开只能板正脸色以示坦诚道“不是有意到此只吃闻着药香,不自觉间就过来了”
伙计当然知道药库香味如何,药库多种药材常年置放混合,药香自是沁人心肺,只要是人都喜香味,伙计见得陆开目光坦荡,人也眼生不像是其他竞争药堂跑来偷看存货。
伙计道“药库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陆开拱手致歉道“是是是,我这就走”
伙计见陆开离去,来到药库门前推了推,透缝看入没见少得什么,伙计在拉拉门锁,锁也扣得紧这才放心走人。
陆开回到前堂见着张中平手里拿着药包,不用说药包里自是辛细,张中平带有疑心看一眼陆开笑道“如何?”
陆开摸摸肚子笑道“如释重负”
陆开看向伙计给些小赏钱道“多谢小哥给与方便”
伙计没想到还能有赏钱,是以眉开眼笑道“客气客气,下次在来”
陆开笑道“还是别来了,谁没事常往药堂跑,你忙着”
张中平陆开出得药堂往典客署回去,路上张中平总是有意无意看,有人在旁眼飘自己怎么会没有感觉,只是陆开装作不知。
刚回到典客署,只见有位太师府下人早在等候,下人见陆开回来上前禀告“老爷知道节使明日回朝,备下晚宴,节使务必光临”
赶走陆开常岳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他们虽然不是朋友,怎么说陆开总是与他交流过剪功之道,于情于理也是要犒劳相谢。
太师有请让陆开眉头大皱,陆开还想着夜幕深时要“光临”仁德堂,仁德堂一定要今晚去,仁德堂新货刚回,肯定是要用一些时间整理货物,辛细现在肯定还在仁德堂没有送去内医署。
辛细没送到内医署
,那么程明湖药丸就无法制作,陆开不能让辛细送去内医署,如辛细到得内医署,那么程明湖就会有新药可拿,如能拿到新药那么,他辛辛苦苦拿到药丸就没用处。
要毁去辛细当然只有烧仁德堂药库,药库烧了仁德堂当然可以重新进货,可要重新进货就要需要时日,只要利用缺货这空挡做事,程明湖的命陆开就能掌握在手。
可是事与愿违,陆开怎能想到常岳这时要为他设宴,陆开第一个反应是在告诉自己不能去,有宴岂能无酒,喝得醉醺醺还怎么办事?
在说就算没喝醉,在常岳眼皮底下,如何能够寻找时机脱身烧药库。
现下大是为难,去肯定是不能去,只是常岳邀请也不能不去,强硬拒绝不是什么好办法,陆开不光要为现在考虑,还要为以后考虑,目前看情况是非走不可,这事是常岳所为,陆开可以用置气为由不去赴宴。
但是陆开没忘他有一半机会可以留下,如要留下往后还需要常岳,交恶这是万万不能。
重重思虑之下,陆开只好答应“回禀太师,下官稍后就去”
下人听得回复告辞离开。
这宴陆开不能不去,如去就能说明,常岳送他走这件事没有怀恨在心。
太师府下人走后,陆开看得张中平一眼,张中平让陆开视线看得浑身发麻,问一句“贤弟怎么这样看我?”
陆开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想出一套应付此事办法,而且不能有任何漏洞,张中平话是出口陆开没有答复,罕见的眉头深锁来回镀步。
距离晚宴还有大半时间,陆开走得三个来回,步伐一止愁眉顿时消散,看得张中平一眼笑道“大哥和我去太师府吃一顿如何?”
张中平当场被吓着连忙道“贤弟。这可使不得,太师府是什么地方,大哥职卑人轻怎么敢赴太师晚宴”
陆开想好应付办法,张中平如果不去他将无法从太师府脱身,陆开一脸笑意把话说死道“人多热闹,就这么定了”
陆开认真看得张中平一眼在道“离晚宴还有些时间,这样我教你剪年画如何?”
“剪年画?”张中平讶然看一眼陆开道“我学这干什么?”
陆开谐笑道“技多不压身嘛,学好了,惹嫂子生气时也可讨她开心”
也不管张中平愿意不愿意,拉着人入屋教习。
第56章 南魏物件
陆开当然不会闲来无事教习张中平剪功,目的在与在晚宴之前他要用一手剪功剪出一个离府借口。
朱行空和岱迁到了滕河庄,这庄子离北安不远,程明湖那夜出城自然不会去得太远,此庄离北安五里有余,朱行空岱迁策马转眼就到。
朱行空对滕河庄并不陌生,环视村子一眼问“来这里做什么?”
滕河庄不是一个庄子,是个村子,二人到得村口,策马缓行入村。
岱迁也是环视一眼村子笑答“自是带少卿来看证据”
岱迁策马往村尾过去,领着朱行空来一草屋前向内喊道“有人在家吗”
屋内出来一位黝黑农夫,农夫看朱行空二人品貌一眼,朱行空面色悚惧威严,农夫有些怯意道“二位有事?”
岱迁看朱行空一眼,向农夫说明朱行空身份,岱迁道“这位是少卿大人”
“少卿大人!”寻常百姓一听是大理寺之人自然会被吓坏,农夫当场战战兢兢跪下口头道“草民,见过少卿大人”
朱行空不知岱迁想做什么,向农夫缓缓起手示意道“起来吧,不用多礼”
农夫惶恐起身“是,大人”
岱迁目光含威向农夫询问“说吧,那夜你都见到什么”
那夜这词显得虚无缥缈,也没确定日期,农夫却是知道岱迁说的是哪夜,少卿来此当然不会是问他自己的事,这事陆开来问过,岱迁一提农夫当下明白。
农夫看一眼朱行空那张威严面庞不敢隐瞒实话实说道“近来粮交得重,余粮难有,没吃的草民只能趁夜到竹林内寻些雾螺来吃,那夜在林内见得两辆马车华贵得紧,对了,二位大人等等”
农夫匆匆回屋打开屋内衣箱,箱内垫着层叠衣物,农夫手伸箱底取出一条穗子,穗子不是剑穗,是吊在马车车厢四角装饰车穗,农夫出屋将车穗稳稳当当递给朱行空在道“车内是什么人草民不清楚,只是马车停得好一阵,大约有半盏茶时间,这是其中一辆马车离去时掉在地上,穗子样式系法和北蜀不同,不过好看得紧”
车穗和剑穗一样,是南魏系法。
朱行空没去过南魏,但他认得此物,车穗捏在手里细看片刻,朱行空若有所思凝眉看得农夫一眼,农夫让朱行空眼劲吓得够呛不敢吱声。
朱行空张口道“行了,你下去吧”
农夫退下。
朱行空调转马头和岱迁缓马而行,朱行空目视前方肯定的向岱迁说一句“这是南魏之物”
岱迁以为还要解释一翻,没想到朱行空认得,
岱迁好奇问得一句“没想到少卿大人认得此物”
朱行空思绪回溯过往温和道“已经很久没见,少时见过,前朝时与南魏外宾往来不少,轿上也有这个,这样系法不多见,是以印象深刻”
岱迁点头随口应得一声“原来如此”
岱迁试图打听朱行空此时此刻有何想法,岱迁问“那么少卿大人以为我们猜测如何?”
朱行空没有立即答复,这车穗可是一件要命物件,盘算利害片刻道“虽是南魏之物,但并非魏王独有”
岱迁冷笑,事实上知道朱行空肯定会是如此答案,岱迁道“少卿大人有意为丞相开脱,我无话可说”
朱行空也不敢妄下判断,毕竟这事牵扯到程明湖,行事必须千分小心万分谨慎,朱行空道“不是为丞相开脱,此物虽是南魏之物,可你如何证明这是魏王的东西,还需确实证据”
岱迁知道凭着此物的确难以证明这是魏王之物,现下岱迁没有说出程尉连和拓跋燕之事,因为这事他没有证据,只是听陆开口述,陆开是如何断定琴儿就是拓跋燕这一点岱迁并不知道。
不管车穗是不是魏王在之物,总之现下已经能够证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程明湖那夜出城见的人定然是南魏之人,如此明摆着的物件,朱行空无论如何都不能否认。
陆开吩咐的事情,岱迁能做的也只能这么多,岱迁道“车穗就是我们的依据,这是我们给少卿交的实底”
岱迁能把这样的东西交出来,朱行空知道意味什么,朱行空反目看得岱迁一眼问“这东西如此要紧,你既是领我过来,想必先前你也是知道这个车穗,为何不将这东西拿了?”
岱迁早就等着朱行空问这个问题,岱迁笑道“我们拿着这东西有何用,到时候还会落个栽赃之名,与其拿走倒不如让少卿来拿”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对方早就等着他一样,朱行空冷笑道“你们早就算好我会找上门去?是以给我留着车穗?”
岱迁侧看一眼朱行空摇头苦笑道“少卿这倒是高看,我们岂能知道少卿早是注意丞相?”
朱行空点头相信岱迁说的是实话,朱行空暗中调查丞相自然是要偷偷摸摸,不能明目张胆,朱行空在道“这么说你们是留下这东西,等你们查个清楚之后,在上报大理寺?”
岱迁拱手笑道“少卿是明白人,一猜既中”
朱行空将车穗揣入怀中道“还有个问题,丞相因何理由要见魏王?”
岱迁并不明白打官腔道“我们如果知道这事,还来查什么?”
朱行空深看岱迁一眼,这话倒也是
实话朱行空叹口气道“不管如何,思久未解的是总算是有个头绪”
张中平陆开在屋内剪年画,张中平依照陆开所授,倒也有模有样剪出一只牛,陆开笑道“还行,对于刚学的人来说不错了”
张中平起初也没有什么兴趣,现下看见自己能剪出牛来,也觉得颇有成就,张中平笑道“年画常看人剪,看上去简单,只是不知要动剪还有这么多门道”
陆开笑应道“这世上没有哪行是容易的,哪有简简单单就能混饭吃的事”
张中平有所领会道“不错,没有简简单单就能混吃行当,不过贤弟你这手倒也巧,剪得比我好看多了”
陆开搓叹想起过往道“开始学时我也笨得很,只是下过苦功”
张中平不知道陆开剪这个做什么问“贤弟,你剪这个是要送给太师?”
陆开苦笑回应“看有没有必要,如无必要倒不想送”
这话张中平就听不明白“这话怎么说?太师设宴这不是给的谢礼?”
陆开并不明说“看情况吧”
张中平看看外边天色,红霞漫天该是到晚宴之时,张中平看慕雪行手上年画,虽是成形如说要做好,还早一些。
张中平道“贤弟莫不是怕在宴前没剪完?”
陆开看手上年画道“还差几个步骤,差不多了”
陆开伸伸懒腰看得张中平一眼蓦然道“大哥,谢谢你”
张中平一呆“谢我什么?”
陆开这声谢谢出自真心,没有任何算计念头,陆开由衷道“谢谢你能够帮我,这是真心话”
张中平能感受到陆开真心,张中平含笑道“别这样说,真要说谢,是我应该谢你才是”
陆开笑道“哦?为什么?”
张中平语出真心道“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虚散度日,总是不知明日要做什么过一天算一天,你我身份不同我帮你做事,说起来有互相帮衬之嫌,可是这却是让我感到很充实,有种在做正事的感觉”
陆开真心一笑“大哥,我说的话是真的,如你不嫌弃可以和我走,现在虽然不能应承你什么,但我可保证我有吃的你绝不会饿着肚子”
张中平并不答复,满怀心事闷声看着剪好的牛,张中平没有答复陆开也不逼迫现下就给他答案,两人都不在做声。
第57章 太师晚宴
陆开张中平一阵无话,时间毕竟不早,陆开深深吁口气道“大哥,走吧该去赴宴”
张中平心有疑虑不动,常岳请的人是陆开,而陆开偏偏要带他去,这不是很奇怪,张中平抬眼和陆开对视问“贤弟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我去?”
这句话张中平不能不问,陆开不打算做什么这是最好,如真要做些什么出得岔子,他也脱不了干系。
就算张中平不问陆开也会和他说,但不是在典客署,陆开是打算把人带到太师府在说,毕竟入了府有些事不想做也得做。
这事也不能瞒张中平,瞒人怎么让对方做事,张中平话吐出口陆开不能不答,陆开当然要答只是不能如实答,只能答一半。
要答复不能显得犹豫,一但犹豫会给张中平一种不信任感觉,现下他们之间不能产生隔阂,陆开顺话答道“之所以执意让大哥一起去,是因为想出太师府又不能让太师知道”
这话一出张中平知道猜得不错,陆开果然有事要做惹然道“既是有事,找借口出来就是”
其实常岳邀请虽是意料之外,但这也是一种掩护,当药库起火时候陆开在太师府做客,自然就能摆脱干系,没有比这更好掩护,陆开不去就不去,可如要去肯定要待久一些。
有些话不能和张中平说太明白,毕竟他还不是自己人,陆开笑道“大哥这么做有我的道理,如果想知道更深一些之事,那么就应承一句,事后会和我走”
张中平紧紧凝视陆开那双诚恳眼睛,只要承诺一句,就会告诉他更多之事,这是一种世间难求的信任,张中平显得激动道“贤弟就那么信我?”
陆开笑道“想听心里话?”
话头都到这份上怎么能不听,张中平点点头。
陆开坦荡掏心道“在我看来大哥有些小毛病,无伤大雅,做人做事有底线就成,只要心里有底线这人就不会太坏,那么会和我走?”
张中平起身摇摇头道“不知道,走吧,先过太师府这道坎在说”
陆开以为已经说服张中平,没想到还是没有点头,如张中平能全心全意帮忙,这必定事半功倍,陆开显得有些失望,但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微微一笑“那走吧”
常岳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保住常致远是父亲责任,既然要承担父亲之责良心就不会好过,樵夫一家毕竟已死,很难忘记此事。
常岳在剪着年画,是个福字,怀着心事在剪画,只会发生一种事情,就是下错剪,剪一错,福子左半边已是剪断,半边字体飘飘忽忽落在地上,老管家见常岳失神,上前躬着老腰拾起“老爷
。。”
常岳神思回溯看管家一眼“你怎么来了”
老管家将半边字体放到桌上道“菜都备下,不知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常岳将画和剪刀放下道“节使者来?”
老管家摇头道“还未上门”
常岳看门外霞天道“差不多也快来了”
老管家跟得常岳半辈子自是了解他,装作随口问一句“老爷在想什么?画都剪坏了”
常岳看一眼剪坏的话,搓叹一声道“不知为什么总是想起致远那件事”
老管家在太师府待得半辈子,有些事当然不会不知道,如说常岳能和什么人说实话,那么老管家是一个,常致远的事老管家也是知道。
常岳一提管家老脸变色似有责意道“老爷,这事都过去,不提了”
常岳苦苦一笑内心颇为挣扎道“板弄权事,不是当初我想为官抱负,只是人在其中有些事不得不为,致远是保住,樵夫一家枉死谁为他们出头”
良心不安这样的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平复,老管家急着劝慰,书读不多一时间没有找到好说辞,老管家惶恐道“老爷莫要胡说,谁枉死了,是那樵夫想杀少爷在先,这件事就是意外”
常岳长长叹口气这才点点头“致远是个好孩子,只是年轻气盛一时做错事,他才十八还有大好年华,怎么能眼睁睁看他受到牵连”
老管家应声道“是呀,世人不是常说,知错就改,少爷已经知错”
一想起常致远,常岳不禁冷哼道“他知错?天天在外花天酒地这叫知错!”
老管家是看着常致远长大,也把他当成亲儿子看待,老管家为常致远说话道“少年人性子不都是这样,要说起来,老爷年轻时可比少爷还野,不该去的地方你也总去,老夫人那时候可没少为你操心”
常岳老脸一红道“好端端的说我作甚,你呀,就是容不得我说他”
老管家老脸一笑满面皱纹“虎父无犬子,只要多加管教,少爷日后定能光耀门楣”
常岳叹得一句道“但愿吧”
这时有下人来通报“老爷,节使来了”
常岳点头看一眼老管家道“摆宴”
“是,老爷”老管家和下人退去。
常岳在老管家面前并没有显露什么,可怎么说常致远这事,他是为得自己利益从而不顾别人性命,樵夫出身虽贱也是人命。
不管心里如何,这事总是不能外露,节使已到不能不迎客,
常岳整理思绪片刻,往宴厅而去。
太师府不是小门小院,从上菜到开宴要花些时间,宴桌在左手边,厅子中央位置摆着两排主客坐位,陆开张中平就坐客座等着主人过来。
常岳是设宴之人,自然不能让来客等得太久,下人刚上茶人就到,常岳入内拱手施礼笑迎“节使来了”
陆开笑容满面客套施礼回得一句“太师设宴肯定要来讨杯酒喝”看一眼张中平给常岳引见道“这位是张中平,张大哥任职城防司,在典客署对下官颇有照料”
张中平忙着也施礼道“见过太师”
多一人多双筷子而已,常岳笑道“人多热闹,请”
三人到宴桌坐下。
宴桌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好大一张宴桌,只有他们三人不免显得冷清一些。
陆开见只有他们三人问一句“就我们三人?”
常岳并没有宴请其他人,一笑答复“这是为节使践行私宴,旁人就不用召请”
陆开倒是希望能多叫几个人来,人多碍于人情必定要招呼,一但招呼其他人自然就会少注意自己一些。
下人上前正要倒酒,张中平起身接过酒壶道“让我来”
招呼伺候人这种事情张中平做得惯了,一点也不显得生疏,酒入杯,不满也不少,常岳对下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老爷”下人尽皆退下。
张中平帮人满杯率先起头,起身恭敬向常岳举杯道“太师盛情招待,先敬太傅太师一杯”
常岳笑看张中平也不驳他面子,左手捧杯右手恭敬向陆开道“请”
陆开亦是举杯,三人同饮。
张中平又将酒满上,常岳看张中平一眼找话题闲聊问“听你口音不像是北蜀人氏”
张中平来北蜀有六七年,乡音虽未全改可也和当地同化不少,如不是特别细听也是分辨不出来,张中平没想过常岳会和他主动说话。
张中平不敢欺瞒只能如实道“禀太师,在下西隋人士,六七年前逃荒过来”
常岳诧异道“西隋山高路远,能到得北蜀也是难为你”
张中平嘴里没说可谁能忘乡颇为感慨道“如不是活不下去,谁愿长途奔波”张中平拱手礼天表示尊重在道“蜀王贤明,不计外朝人士任职这才得以有口饱饭吃”
张中平此话一出陆开显得十分欣慰,张中平这个人虽是有些私贪毛病,懂得念恩这就说明没错看他。
第58章 隐瞒不住
懂得感恩的人现在已经不多,常岳这时才正视张中平笑道“既是如此,那么日后就该为北蜀尽心尽力做事”
“是”张中平人虽应答,看得陆开一眼,陆开见得如此眼神只能苦笑。
陆开插句嘴道“太师,下官走后,谈和之事还要多多费心”
常岳深看一眼陆开笑道“这个自然,起筷吧”
酒过三巡陆开开始晕晕乎乎,常岳见得一笑道“节使酒量浅得很”
陆开醉眼迷糊刚要说话,突然捂着嘴巴跑出宴厅,呕吐声在外边传得进来,常岳吩咐下人上热茶,在向张中平说句“去看看,别让他吐得太厉害,伤身”
“是,太师”张中平出外。
陆开在宴厅屋外暗角呕吐,张中平急来身后顺顺陆开后背笑道“行不行呀”
陆开躬身扶墙悄悄往后看一眼,见来人只有张中平,原本晕晕乎乎的陆开身子突然直起,一双清醒眼睛和张中平相视一眼道“现在就要走,你在这里为我掩护!”
张中平原本酒也有些上头,这酒宴喝得十分尽兴,差些把这事忘记,陆开当下一提张中平整个人就已吓醒,差些就要叫出来“你是装醉!”
陆开笑看一眼张中平“不装醉怎么出来”
张中平大为紧张道“开。开什么玩笑,我。。我在这里怎么为你掩护”
陆开见时间紧迫不愿在多加耽搁“我快去快回,你哪也别去就在这里装作照看我就是”
“你人不在!来人那怎么办!”张中平异常紧张瞪看陆开。
陆开只留下四字“随机应变!”轻功一展纵屋而去。
陆开知道时间不多,装醉呕吐这样的事装不了多久,还好常岳将下人遣走,宴厅院内只有他们三人,如有下人在这事更加难办,还好没有。
陆开就像一只燕子连屋纵跃,仁德堂屋檐已在眼中,脚下一停人在仁德堂前院屋顶,落身停得急一些,毕竟是喝过酒,下脚重一些,将一片屋瓦踏裂,天井院内有个伙计提灯在走,屋瓦裂声一起伙计旋即抬头看向屋顶。
陆开用比伙计抬头更快速度伏在屋上,伙计抬头见屋顶空荡,这时一块碎裂小瓦片从屋顶滚落,正巧落在伙计鞋尖前,伙计俯身拾起瓦片在手看得一眼,不由起得疑心猛喝一声“谁在上面!”
陆开顿时屏住呼吸吓得不敢在动,一双绿色眼珠忽现陆开身旁,对陆开“喵”一声,当下蹿房而去。
下边伙计听得猫叫笑自己疑神疑鬼,把手中碎瓦随后抛去道“原来是野猫”
伙计提灯往睡房去了。
待伙计走远陆开这才直起身来深深吁口气,身子刚起只觉有些发晕,没有立马站起歇得一会才喃喃道“喝有点多”晕劲缓得片刻就已过去,这才缓缓站立起来看清药库方向纵跃而去。
张中平还在暗角站着,人虽是站着已是满身惊汗,虽只是站得一小会,仿若度分如年,宴厅院内虽只他们三个,但下人毕竟不会离得太远,下人就在院门外等候差遣。
院门离厅约莫有十丈距离,如用腿走肯定要走一小会,院内偏静只需轻喊一声就能听见,先前常岳吩咐上热茶下人,从院外捧着热茶入院,下人远远就看见张中平在暗角做着顺背动作,暗角比较暗,张中平身子刚好犹如堵墙把暗角遮去。
在下人眼中张中平是对呕吐陆开捋后背,下人也就是随看一眼没有细看,真要细看肯定能看出不对,茶在手上下人捧茶入屋,常岳吩咐下人把热茶放在陆开座前,常岳见陆开吐也是有些久了,吐酒这样的事没有什么好看。
常岳也不想去闻那些臭气熏鼻呕吐物,对下人道“去看看节使怎么样了”
下人道“是,老爷”
下人放下热茶缓步出屋,张中平不知道常岳在屋内吩咐下人什么,想着下人送热茶肯定要离去,张中平背对厅门可他在暗中也是注意下人动向。
下人出得厅门,张中平以为下人会退下,但没有,下人踏着步伐就往他这边过来。
张中平脸筋倒抽,整个心悬至喉头心中疾呼“要露馅了!”
下人不住靠近张中平急得不知所措,只恨自个怎么不多长个脑袋好想到应付办法,陆开留下临机应变四字,张中平只能靠自己,如让人发现陆开不在,不光是陆开,他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能在让下人靠近,张中平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叫道“别过来!”
下人一楞不明白张中平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下人在丈外止步楞问“怎么了?”
张中平哪有什么好说辞,只能慌慌张张道“刚吐过臭得很,别过来等会我在收拾”
下人以为是张中平体恤他辛劳感激一笑,下人也不认得张中平,能让常岳设宴肯定也是个当官的,下人道“大人说笑怎么能让你收拾这些”
下人往前在走七八步这时是把什么都看得清楚,暗角处除张中平外,哪里还有什么人,当场一鄂问“节使呢?”
人就不能说谎,说一个谎肯定要用另外一个谎言来圆,下人没看到陆开,张中平依旧没有好说辞只能顺口胡诌道“节使去茅厕了”
“茅厕?”下人想了想这也不奇怪,他入过厅可能节使是在他入厅之时去茅厕,常岳让他来看看节使如何,没看见人如何给常岳答复,下人没有什么疑心对张中平道“大人请入厅,莫要老爷等久,小的去照看节使就是”
下人往茅厕方向而去,张中平看一眼宴厅哪里还敢进去,不敢入厅在看一眼院落出口,张中平现在第一个想法是想要跑,搂不住不跑留下做什么,但是转念一想,这里是太师府哪里能随随便便出去,在说就算出得去能去哪里?
常岳要抓他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无可奈何也是无计可施,张中平只能入厅。
张中平叫住下人别过来那话头常岳是听见,可之后常岳能听声却是没听见说些什么,毕竟音量平缓很难听得清楚,张中平一人入内,常岳问得一句“节使呢?”
张中平硬着头皮紧张道“上。上茅厕”
常岳听得答复轻笑点头道“坐吧”
张中平如坐针毡坐下,没过一会下人匆匆来报“老爷,节使不在茅厕”
常岳纳罕道“看真切了?”
下人道“每间都找过了,没人”
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常岳感觉有些不对头目芒直逼张中平质问“节使去哪了?”
张中平让常岳目光看得发毛,战战兢兢还是回应那句“上。茅厕。。”
都说没找到人,这不是句废话,常岳突然起身,常岳起身动作吓得张中平一颤,张中平如同是吓坏羊羔瑟缩看着常岳。
常岳逼视张中平一眼喝道“来呀”
四名家丁从外涌入,常岳向进来家丁吩咐道“吩咐下去看好院门不得让任何人出入!”
“是!”家丁齐声道。
常岳在看得张中平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尽直出厅。
张中平一人留在宴厅,宴厅门口现下有人把守,看这架势是哪里也别想去。
常岳离开宴厅直接来到书房,书房内有不少私密信件,常岳以为陆开借着酒遁来偷看机要,毕竟他就要出城,魏王差事没办好,肯定是要找有些分量情报回去顶罪。
常岳推开书房房门,见有半指长,折过纸落下,纸常岳早是掐在上方门缝里,只要有人推门而入纸张肯定落下,敢请陆开上门,肯定留有一手,纸在,书房里一切如旧,那就证明没人进来过,常岳问自己一句“他去哪里了?”
第59章 暂时蒙混过关
常岳让人看住书房,在招来看大门下人询问,下人答复没见过节使出去。
人既然没有出去,肯定还在府里,常岳召齐府内家丁道“找,给我把节使找出来!”
“是”家丁分成四五波人散开在府内寻人。
陆开并不知道张中平没瞒住人,他还在仁德堂,药库外没人,谁又能想到有人会对药库存坏心,门上有锁,没有钥匙想要开门只能把锁打了,如打锁声响肯定不小。
要想进去也不一定从门入,从窗户也行,窗户关得实,要打开只能用匕首来撬,匕首早是备在怀中,取出匕首撬窗,窗开得条缝,陆开小心翼翼将窗户开大入内。
陆开在药库内,药库过道很小,两边都是麻袋,取出火折子在手,在点火前来窗旁看看外面情况,外边依旧没有声响,只有一些不知名的虫鸣声。
火折子靠近唇边一吹,火就起了,火在麻袋一点,火当下就着。
陆开赶紧蹿窗而出,人出窗在将窗户关上保持原样。
透过窗纸能看见药库内火头越来越大,此地不宜久留纵屋而去。
陆开刚离开仁德堂,仁德堂里早是呼叫连天,堂内伙计纷纷惊慌救火,夜里自有北蜀骠骑巡城,巡城到仁德堂附近见得浓烟大起,当下在门外高喊,等有人开门匆匆入内相帮。
火势一下子难以控制得住,今夜方温侯并未当值,是另外队长巡城,火势不小队长只能派人去找人手。
陆开邀请看戏,沈建承不能不来,看戏地点就是仁德堂,沈建承岱迁就在仁德堂外,在北蜀骠骑来前他们早就候着,仁德堂对面有条小巷,沈建承岱迁就在巷口暗处观戏。
前拨北蜀骠骑巡夜小队进去仁德堂,不一会又有三队北蜀骠骑小队过来,新来小队匆匆策马而来,沿途粗重马蹄声把不少人吵醒。
不少入睡百姓纷纷惊醒,出门看出何事,一转眼仁德堂门外围着不少百姓。
岱迁眼盯仁德堂奇道“北蜀骠骑都来三队,城防司的怎么还没见一人过来”
沈建承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
沈建承这才明白陆开为什么要他来看戏。
陆开烧药库并非只有一个原因,原因有两个,其中一个原因,当然是不能让程明湖有新药拿,第二个原因就是让沈建承来看他猜测准不准。
陆开和沈建承说过,为什么会选择从崇文门出去,现下已经证明陆开观点是正确的。
选择崇文门原因很简单,原因在
与北蜀骠骑和城防司,心不齐,北蜀骠骑来得三队救火,而城防司还没一人出现,仁德堂在崇文门范围之内,城防司不来肯定是要看方温侯笑话,钟鼓打响三次。
在第四次鼓声落下时候,城防司才懒懒散散过来。
沈建承得到想要答案,吩咐岱迁偷偷离去。
在太师府下人搜得府内一遍,没一人见过陆开,常岳大为不解同时也大发雷霆道“没见人!人没出府怎么会没见人!”
下人们不敢出声回应。
常岳咬着牙根吁口急气往宴厅回去,这事常岳想着必须好好问问张中平,当常岳来到宴厅院门外时,远处沉闷鼓声正好传来。
常岳一震道“这是火鼓声!”
火鼓声起定然是城内某处起火。
救火这事不用常岳操心,止步片刻入得宴厅。一入宴厅眼中已见陆开,陆开和张中平就在酒桌坐着,这时陆开显得醉眼迷糊,常岳从未想过陆开就在厅内,人刚进来不由诧异楞在门旁。
陆开原先是背对常岳和张中平对饮,常岳匆匆而来脚步声必然不轻,陆开听声一双醉眼一大一小回头一看,陆开一见常岳,脚下发虚摇摇晃晃往常岳过去。
陆开踉踉跄跄上前拉住常岳手,满口酒气醉笑,话也说得断断续续道“太师。去。哪了?酒宴未散。怎。怎能起身离宴”
常岳看陆开如此神态,醉得也有七八分,都喝成这样定然是什么事都做不了,可一个醉鬼会在什么地方,让全府上下都没见到?
陆开既在厅内,常岳只好吩咐下人下去,陆开显得跌跌撞撞拉着常岳坐回酒桌,常岳见陆开如此模样也是好笑,问“节使到哪里去了?
陆开人是坐着,可身如在舟,有些摇摇晃晃显得语无伦次道“掉。找。掉。了”
话落,陆开晕晕乎乎问自己一句“嗯?什么掉了?谁的东西掉了?”
话是自己说,却又反问自己,可见神志有些十分恍惚,常岳哪能听明白,陆开眯眼看得酒杯,一抓没拿到酒杯,二抓却把酒杯碰倒,倒没酒撒出,陆开显得恼怒高喊一句“谁。谁把我酒喝了!”
陆开醉眼朦胧想将酒杯放好,张中平忙按住杯子劝道“哎哟,别喝了,都喝成这样不能在喝了”
张中平看一眼常岳替陆开说道“太师,先前不见节使,他是找剪画去了”
常岳奇道“剪画?”
张中平看向陆开故意扬声道“画呢?拿出来,不是要给太师礼物?”
陆开听得画字,登时睁睁眼,振振神,音量忽大忽小道“是。画。掉的是画。”
陆开右掌猛拍一下胸口,左掌又猛拍一下胸口,他倒也不是想猛拍自己,毕竟醉过头,下手不知轻重,这是想摸出怀中剪好画作。
画作陆开从怀中摸出,张中平接过递给常岳,陆开摇头晃脑道“太。太师。下管明日就。就要走,也没什么好物件送你,剪。个。。这个。望太师。笑。笑纳。”
这是陆开第一次出手剪出年画,手艺比常岳可是高明许多,年画是剪出一个府邸,府邸周围还有排排柳树,极是美观,常岳一看才知道自己做的大为逊色,赞叹一句道“真是名师出高徒”
常岳拱手对陆开笑谢“这礼一定收!谢过节使”
陆开闭着眼睛一脸醉笑,刚要说话人扑桌而倒。
张中平见陆开如此失态,只能对常岳拱手道歉道“真是对不住,小的替节使向太师道歉”
常岳笑道“难为他如此有心”
常岳添问一句“不知节使是在哪里找到掉落剪画?”
张中平不敢替陆开乱答,张中平道“这个不知,等节使酒醒在问就是”
见陆开行如此,常岳只好笑道“没想到节使如此贪杯,罢了,送他回去,这就让人备车”
陆开让岱迁和一下人搀扶上得马车,马车往典客署回去,到得典客署张中平架着陆开一只胳膊对车夫道谢,车夫道“一人扶他能行?”
张中平笑道“不碍事,夜也深,你回去歇着吧”
车夫也是累了,打哈欠驱车而去。
张中平搀扶陆开回到院内笑道“行了,都到家别装了,你也是重得很在装醉我可抛你下地”
陆开脸上一笑直立起身道“不是装醉,是真的有些醉”
当时陆开回到宴厅,抓起酒壶就猛灌着酒,要装醉也要真喝,这样才能以假乱真。
张中平心有余悸道“还好瞒天过海出来了”
“未必”陆开不敢掉以轻心在道“太师,问我在哪里掉的剪画,你没听出太师意思?”
张中平道“这有什么难的,胡乱说个地方就是”
陆开示意张中平边走边说,两人往屋内而去,陆开道“那么多人翻遍府邸都没看见我,我能说在什么地方找到?”
张中平一想也是“那明日太师问你,要如何答复?”
陆开笑道“太师虽有疑心,可他也没办法证明,我在不在府中,他要问就说不记得了”
张中平知道这是耍赖不认账,笑道“酒劲过头,说不知道太师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第60章 入宫赴宴
陆开为明日之事感到担心,毕竟是走是留全掌控在程尉连手上,陆开脸色一沉道“醉可装,这走可装不得”
张中平这时忽道“说起这个,那么我也该回去收拾收拾”
陆开怔道“大哥收拾什么?”
张中平一笑“我和你去南魏”
陆开登时一喜道“真要和我走!”
张中平无可奈何道“总有点后怕,在太师府这么奇奇怪怪乱闹一通,太师现下也是有酒劲上头,有些事想不明白,酒劲过后些许会明白什么,如我不走怕是会秋后算账”
张中平目光直瞪陆开问“你出府是去仁德堂?”
陆开惊看张中平一眼“大哥,如何得知,我是去仁德堂?”
张中平道“我不笨好吗,上次你去仁德堂借茅厕,我就觉得奇怪,还能猜不出来?扶你回来时,闻到你身上有药味”
“药味?”陆开思虑片刻当场疾呼道“不好!剪画!”
剪画也有药味,常岳已是闻到,陆开当时烧药库是进过药库,药库常年被药材熏着,药味自是浓厚,人进去衣物肯定会被药香熏着。
下人来报“老爷,火鼓是崇文门敲的,仁德堂起火了”
常岳眉锋一扬道“仁德堂?”
常岳仔细看着剪画,心道“剪画有药香,仁德堂刚好起火?”
常岳突然冷笑,也不知是否联想到什么。
第二天用过早点常岳前往仁德堂,昨夜起火时有百姓在外围观,日头一出百姓早是忙活生计去了,哪有闲心驻足闲观。
仁德堂外有北蜀骠骑的人站岗,方温侯就在里面,方温侯一听仁德堂起火一早就来,火势压得急没有波及邻屋,药库是救不了,药材烧得精光。
伙计们个个灰头土脸在院中蹲着,方温侯立身在药库外,药库门塌窗毁里面一片狼藉全是灰炭。
药库一烧药堂东家自是心疼不已,满库药材这得是多少钱,东家脸色惨白气急败坏向方温侯告状“将军大人,这火一定是天济堂放的!他们见我生意红火眼热,将军大人可要为小民做主”
这事不是方温侯职责范围管不着,他来只是看看,仁德堂毕竟是崇文门所属范围,蜀王不问就罢,如要问来过现场也好有由头答复。
方温侯道“纵火案这事我管不了,等会公捕大人来有什么话在说不迟”
方温侯看得两眼返身出去,刚出大门见得常岳轿子,方温侯一奇心道“太师怎么来了?”
心中虽有疑问,见得落轿方温侯赶紧迎上去请安。
常岳原本是要下轿听得方温侯请安,掀开帘布道“勘察过现场了?”
方温侯如实道“公捕大人未到,粗看一番听药堂东家说,可能是同行相争所致”
同行相争这话是什么意思最是明白不过,常岳一听就懂在道“随我进去看看”
常岳入内药堂东家伙计慌忙伏身扣安,常岳对东家道“起来回话”
东家战战兢兢道“是”
常岳看东家一眼“你就是药堂东家?”
“草民吴仁德”
常岳嗯一声不在接话,与方温侯走到药库前,吴仁德躬身在后跟着。
常岳看一眼药库问方温侯“你可看出是人为还是意外?”
方温侯还没说话,吴仁德当场急道“是人为,肯定是天济堂的人干的!”
常岳看得吴仁德一眼道“没有证据就是胡乱栽赃”
吴仁德惶恐跪下“太师明鉴,除他们之外何人有心烧我药库,仁德堂开门迎客二十余年,从未有过火情,太师一定要给草民做主”
常岳刚要张口,公捕大人趾高气昂入内,当见得常岳忙收敛傲态上前诚惶诚恐请安道“卑职见过太师”
常岳看一眼公捕当场厉声道“做事如此闲散!许大人就是这样为百姓办事?”
公捕名为许安民,常岳当场厉责许安民吓得跪下,他岂能料到常岳会在火情现场,许安民背冒冷汗忙道“卑职不敢,卑职昨日出城搜捕犯事饥民,这才回城晚些”
常岳道“城外又有饥民?”
许安民如实道“是”
常岳叹口气道“起来吧”
许安民起身。
常岳道“查,无论事无巨细,事后都要与我通报”
“是,卑职定然尽快查清”
常岳看一眼方温侯,是以一同出去。
二人出仁德堂,方温侯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张口道“太师。。”
方温侯话没说话,常岳插口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来”
方温侯当然好奇,常岳绝对不是有闲心关注仁德堂火情之人,方温侯问“太师朝事繁忙,何以对火情上心?”
常岳往轿子走去边走边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有些事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和方温侯推敲推敲,常岳道“昨夜为节使设下私宴”
方温侯眉峰一扬,知道常岳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节使,一说起节使方温侯大为关注,可设私宴和仁德堂火情有什么干系,方温侯不明问道“太师为何提起节使?”
常岳说出心里第一个想
法,常岳道“心里隐隐觉得,这事和节使脱不了干系”
方温侯大为讶异道“和节使脱不了干系?节使不是到府上赴宴为何怀疑?难道节使能一边赴宴一边分身来烧药库?”
常岳皱眉道“节使曾在府上借着呕酒之时消失一段时间,我问你,你能否在半柱香时间内来回?”
半柱香内来回太师府和仁德堂?方温侯当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方温侯估算片刻道“如是策马疾奔用不了半柱香”
常岳在道“如是轻功呢”
方温侯道“如全力施展,估计差不多半柱香左右”
得到方温侯如此答复,常岳在问“这么说节使是有时间能做到?”
“可是为什么?”方温侯反问一句。
这事常岳也是久思不解道“是呀,为什么?节使为什么要烧仁德堂,这就是我百思不解之事”
方温侯还有个疑虑“太师何以肯定这事和节使有关?就算节使借呕酒出府,也不一定会来仁德堂”
常岳当然不会无据怀疑,常岳道“是剪画,宴后节使送我剪画,剪画上有淡淡药香”
方温侯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可是烧一药库做什么?莫非吴仁德和节使有过节?”
常岳摇摇头道“不像”
方温侯苦笑道“节使做事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不过不管他在做什么,这是最后一件他能在北安做的事”
常岳明白方温侯意思“蜀王设得午宴,宴后他非走不可”
陆开的确是非走不可,他还在典客署,眼看离午时越来越近,没人比陆开更为焦急,此事成败全系程尉连,也不知道程尉连能否将人请出。
张中平也在陆开屋内,陆开满目焦虑张中平看在眼中,张中平道“既然非走不可,那就不要多想”
陆开大为焦灼深深吐口气,还没把真正目的告诉张中平,没告诉张中平不是不信任他,只是他如出城这事就算结束,和不和张中平说实话已是无关紧要。
可如上苍拎悯能留下来,那么知道真正目的后的张中平定会吓得半死,陆开可以想象张中平知道真相后反应,陆开强制让自己笑出来。
只要能笑就能缓解紧张心情,陆开笑道“大哥说的是,既然要走还想什么”
张中平这时忽有另外一个想法,试探一问“贤弟,我看你样子好像是在期待什么?”
陆开眉开眼笑道“是吗?”
这时宫内来人,守卫入内禀报,陆开出屋道“大哥到城门等我”
张中平点头,蜀王可不是常岳,蜀王设宴不是想带谁去就带谁去。
宫内来人陆开自是不能耽搁,出得典客署随人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