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权倾帝凰之永夜TXT下载权倾帝凰之永夜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权倾帝凰之永夜全文阅读

作者:秦墨兮     权倾帝凰之永夜txt下载     权倾帝凰之永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权倾帝凰之永夜全文阅读

(必看)关于本文的更新以及进度

首先,本人非专职写手,文笔不能与大神级别的作家相比较,但质量还是有保证的!除非没有网络,否则一定会努力坚持日更,每更字数3000+。

    其次,本人写文比较注重细节,所以文章内容进展缓慢,喜欢快节奏文章的读者请自觉点击右上角!谢谢!

(必看)关于本文的通顺与错/漏字

若书友看见本文有何处不通顺或者错字、漏字的,请书友与本人联系哦!欢迎大家指正!或者添加本人qq1090233083私聊也是可以的哦!

(必看)上架感言

各位一直关注本书的书友们,谢谢你们的支持。今天收到责编消息,本书正式上架,所以今天有一章加更,谢谢各位!

第一章 巧回异世1

    阳春三月的天气,万里无云,有暖风从空中拂过,带动街道两旁的绿化树枝叶摇曳。

    一栋高大的白色建筑矗立在人来车往的十字路口旁。

    若站在那栋建筑的大门外,可以透过钢化玻璃制的感应平移大门看见一楼大厅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虽是上午八点多,但那栋建筑大门外两侧的停车位上已停放着不少私家车,各种品牌云集。

    一辆白色进口奥迪q7此时正缓缓开到建筑大门左侧的一个空停车位上。

    待那辆奥迪q7停稳,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从车上走下一个脚踩saintlaurent女士米黄色圆头高跟鞋,身穿saintlaurent女士白色真丝长袖单排扣纯色衬衫、saintlaurent女士时尚休闲裤,身形修长,一头乌黑长发盘在脑后的女人。

    一下车,随手关上车门,用左手中的感应钥匙将车门锁好,随即将感应钥匙放进右手拿着的lvvipbrodee手包中,那个女人便快步走向了那栋高大的白色建筑。

    虽然脚上穿着十多公分的高跟鞋,走起路来却丝毫不比穿平底鞋的人慢,甚至还要快上几分,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总经理好!”

    “总经理!”

    “总经理!”

    穿着干练的冷晴才一迈进博康总公司大门就遇上了不少跟她打招呼的员工,冷晴皆一一微笑着点头回应,脚下步子未停。

    穿过铺满了米色大理石地砖的大厅,快步走到电梯旁,刚好电梯门在冷晴到的时候打开。

    和其余几名等在电梯前的员工迈进电梯里,冷晴走到电梯最角落的位置静静靠在电梯壁上。

    电梯升升停停,停停升升,服装单一的员工们走进电梯又走出电梯。近三分钟后电梯才终于停在了冷晴办公的地方——博康总公司顶楼。

    一走出电梯,冷晴就直奔总经理办公室。

    原本冷晴今天该是休假的,所以比平常起的有些晚,然而她刚一起床就接到她的私人秘书来电,说有一个陌生男人闯进了她的办公室,怎么劝都不肯走,还口口声声说他是她的未婚夫,不见到她就绝对不走。

    本来那位秘书在跟冷晴知会了之后就准备叫保安上来赶人的,却被冷晴制止了。

    “总经理,他还在里面。”在冷晴走到总理经办公室大门前时,坐在放在大门边上办公桌后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黑色职业装的女人立马站起来唯唯诺诺地向冷晴汇报。

    冷晴微一点头,示意那个女人继续工作。然后她走到总经理办公室大门边,伸手推门。

    才推开办公室的隔音门冷晴就看见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坐在她那张宽大暗红色办公桌后那张黑色真皮椅上左右转着椅子,面上是一派悠然自得。

    “还真是你!”关上办公室的隔音门,冷晴忍不住讥讽出声。

    坐在皮椅上的陈浩贤一脸无所谓的笑看着冷晴:“怎么?冷大总经理好像特别不欢迎我这个未婚夫来看你啊!”

    “未婚夫?”冷晴对这个称呼百分百的嗤之以鼻。

    一步一步地走到陈浩贤对面站定,将手中的lvvipbrodee手包放在办公桌上,冷晴转而以双手支撑在办公桌上。

    上半身前倾,目光冷冷地看着陈浩贤,冷晴满含讽刺地说到:一个在跟我订婚后却跟我的发小勾勾搭搭甚至让她怀孕,临到头却不认账害得她跳楼自杀的男人,对不起,这种未婚夫,我冷晴,不敢要,我怕哪天死的那个人会是我。”

    或许是被揪到了痛脚,陈浩贤那张古铜色的俊脸在瞬间变换了好几种颜色,简直比调色板还要精彩几分。

    冷晴以为她这般羞辱陈浩贤,他会对她怒目相视甚至破口大骂,但陈浩贤却奇异的没有发火,连一个愤怒的眼神都没有。

    只见陈浩贤亦向前倾身,双手手肘搁在办公桌上,左手握住右手,面上笑意盎然地看着冷晴。

    就在冷晴被陈浩贤看的心里发毛时,却听见陈浩贤十分温柔的声音:“怎么说我们也是订了婚的,我是你的未婚夫,你是我的未婚妻,做事何必那么绝呢?何况我们之间还有那么多年的感情……”

    冷晴冷冷地打断了陈浩贤的话,语气很不屑,更多的却是愤懑:“感情?你还有脸在我面前谈感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蒙蒙都做了些什么!她那么爱你,可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既然你对蒙蒙一点感情都没有,又何必让她怀上你的孩子!!你本来答应了蒙蒙要对她负责的,可临到头,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你却翻脸不认账了,害得蒙蒙在她亲人的嫌弃和朋友们的唾弃下跳楼自杀,这些,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陈浩贤,你把所有人都当做傻子吗?”

    冷晴越往下说,陈浩贤的脸色就越难看,到最后却只剩下了——震惊。

    看着一脸愤懑的冷晴,陈浩贤忍不住猜测:“你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是她告诉你的?”但随即陈浩贤又推翻了他自己的猜测:“不可能,她答应过我不会说出去的,而且为了她自己和她家人的名声,她也不可能说出去。至少她会告诉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对于陈浩贤的猜测,冷晴再度报以一声嗤笑:“你别忘了,我和蒙蒙从小一起长大,她有什么习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哦!对了,你或许还不知道蒙蒙有写日记的习惯吧!而且蒙蒙从小就喜欢将她的日记本藏在她家门前那颗老槐树的树洞里。也对,一个见色起意的禽兽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你说,是吧!陈浩贤,你怎么对我无所谓,可你怎么能忍心伤害蒙蒙这样的女孩,她把一颗心和全部的感情都给了你,你却只是将她玩弄之后摒弃,还处心积虑地诱导她自杀,你还是人吗?!她哪里对不起你了?!”

    冷晴的话就像一把坚硬的铁锤,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击在陈浩贤的心脏上,让他的心慢慢地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陈浩贤怎么也没想到,冷晴居然会知道这么多!而且还是这么的详细!!他以为那个女人死了一切就都没人知道了,现在看来,是他想的太天真了啊!

    终于,陈浩贤收起了脸上所有多余的表情,冷眼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冷晴,冷声问她:“那本日记本呢?”

    对于冷晴的羞辱和责问陈浩贤完全不在意,他只在意那本日记本的去向!

    “日记本?”闻言,冷晴故作茫然地想了想。

    眼看着陈浩贤越发迫切的神色,冷晴终于恍然般地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呢!就在我今天来之前已经把那本日记本送去警察局局长办公室了,上面从你对蒙蒙下手、到对蒙蒙做出承诺以及之后她自杀前一晚你跟她的对话都清清楚楚地记着。你应该知道现任警察局局长裴文徽是蒙蒙的亲舅舅吧,虽然蒙蒙未婚先孕的事让他这个局长脸上无光,但不管怎么说蒙蒙都是他唯一的亲外甥女,现在他得到了这本日记本,一定会严查蒙蒙的事。我想,法院的传票最迟在月底就会寄到你手里了。”

    冷晴话音刚落,陈浩贤就猛地拍桌站了起来,铁青着脸怒视冷晴,咬牙切齿地说着:“你居然将日记本交给裴文徽了!”

    看着脸色铁青满面怒容的陈浩贤,冷晴忽然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浅笑:“陈浩贤,你是不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一天?你以为你爸妈是退休干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我到要看看,是你爸妈这退休干部厉害,还是现任警察局局长的权力大!”

    与满面怒容的陈浩贤对视,冷晴没有丝毫的退缩。

    明明眼中是冰冷和鄙夷,冷晴面上却浅笑依旧:“在得知蒙蒙自杀的那一刻我就对自己说过,我要让害死蒙蒙的畜生付出代价。现在的这一切,不过是你自找的报应。作为干部家属,你应该知道诱导别人自杀是什么罪刑,虽然判不了死刑,但我相信裴文徽不介意你在里面呆几年。我想,等到几年后陈大公子从里面出来,你现在拥有和辛苦建立的一切都该毁了吧!再也不会有人相信你那张伪善的面孔,你是时候该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在圈内一向以冷静著称的陈浩贤此刻已被冷晴刺激得失了理智。

    在撇见办公桌笔筒里的剪刀时,陈浩贤毫不犹豫地拔出剪刀朝着手还撑在办公桌上眼神冰冷地看着他的冷晴刺了过去。

    “就算要判刑坐牢我也要先杀了你这个狠毒的女人!”耳边是陈浩贤那几近癫狂的声音。

    冷晴设想过很多种陈浩贤在知道他即将蹲大牢后的反应,却唯独没想过陈浩贤会这么疯狂,当她反应过来时,她只觉得左胸口撕裂般的痛。

    讷讷地低头,冷晴常用的那把蓝柄剪刀此刻已完完全全地没入了她的左胸,殷红色的血液快速渗出染红了她那件白色真丝长袖单排扣纯色衬衫。

    绝美的容颜配上纯白上的殷红,看起来竟有种妖冶的美。

    “总经理,董事长刚刚打电话来说有一位重要客户需要您去……啊!!!”拿着一份文件刚巧推门而入的女秘书正低头说话,当她抬头时,愣了两秒后就面露恐惧地发出一声足以惊动整层员工的尖叫声。

    那张暗红色办公桌前的木地板上,冷晴瞪着眼睛躺在那,她胸前插着的那把剪刀和地上那一摊殷红色液体是那么惊悚人心。

    明明听见了秘书的尖叫声,胸口也很疼很疼,更加知道自己就要这样死去,但在这一刻,冷晴却用她最后的力气笑了。

    在冷晴生命的最后,她脑海里唯一仅剩的念头却是:蒙蒙,我替你报仇了,你可以安息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章 巧回异世2

    万里无云的苍穹中一抹暖阳高悬。

    一望无际的田野中嵌着一条宽阔平坦的官道,一辆古朴毫无花哨装饰的马车在这片晴空下于官道上疾驰而过,车轮带起绵延尘土。

    马车由一匹高大的棕色骏马拉着,车辕上坐着一名一手持马鞭一手拉缰绳身穿青色裋褐服的年轻男子。

    车厢的门帘束在一侧,可以看见车厢内坐着两名年纪相仿的男子,他们一个一身锦缎华服一个一身深蓝色裋褐服,从衣着上便可分辨出他们所处的地位大不相同。

    车厢中的车板上还躺着一人,但因车厢内光线有些昏暗,那人的脸又刚好处在车厢内的阴影处分辨不清样貌,遂只能从那浑身脏污的衣服上看出是名女性。

    “爷,大少爷向来喜欢与您作对,这次老爷交代的事本就没办好,若让大少爷知道您贸然带人回府只怕会趁机落井下石,届时爷就真的麻烦了。爷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二姨娘想想啊!”坐在车厢门边,穿着深蓝色裋褐服的男子忧心忡忡道。

    “知吾你无需多言,让我在一月之内筹集万两白银,他们本就是存心刁难于我,就算没有今日这事,一月之期一到只怕我也好不到哪去。毕竟是一条性命,既遇上了又岂能置之不理?怕大哥趁机落井下石,不让他知道就行了。”坐在车厢靠里些的那个一身锦缎华服的男子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但是爷,她的身份尚不清楚,穿着打扮又是如此的……怪异,若是歹人可如何是好?”林知吾,也就是那个穿深蓝色裋褐服的男子看着躺在车板上的人如是道。

    在说到穿着打扮的时候林知吾明显有些犹豫,他从未见过这等着装,委实不知该如何形容,踌躇之下才说出了“怪异”二字。

    “这世上怪异之人又岂在少数?再则,怎么说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她一介弱质女流又能将我如何?你着实多虑了。”朱梓陌,便是那个一身锦缎华服的男子满不在意地说着。

    “爷……”林知吾似不赞同般唤到。

    朱梓陌却不再与之争辩,只吩咐到:“等下到了府里,你将她带进我的卧房,途中千万小心,绝不可让大哥瞧见她的样貌,若让大哥瞧见了,她就真的危险了,不论她是何人,绝不能让她毁在大哥手上。”

    “是,爷。”见劝不动朱梓陌,林知吾只得恭敬答应了。

    看向身边的车窗,透过随风飘摇的窗帘缝隙可以瞧见车外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绿油油的一片仿佛与天际相连。

    车厢内安静了好一会,忽闻朱梓陌问到:“知吾,再过段日子就是大哥的二十五岁生辰了吧?”

    不知道朱梓陌此问何意,林知吾只老实地回答:“是,爷。估摸着老爷和大夫人也该着急大少爷的婚事了。”

    闻言,朱梓陌却是轻笑一声,目光依旧落在那随风飘摇的窗帘上。

    林知吾只听见他家爷那语气不明的话:“知吾,你说错了,爹和母亲早就在着急大哥的婚事了。放眼瞧瞧京都中哪家的公子少爷不是弱冠之龄就娶妻生子了,只是,大哥那副德行却是没有哪家正经姑娘瞧得上的,否则也不至于拖到如今了。”

    点头,林知吾不置可否:“这到也是,若不是因为大少爷太过不学无术以致没人敢接受大夫人的提亲,爷您也不至于拖到至今未娶!”

    对于林知吾似抱怨的话语朱梓陌表现的毫不在意。

    然,朱梓陌却觉得也需让林知吾记着什么是“主仆之分”,遂淡淡地出声提醒道:“知吾,莫要胡言!那毕竟是我大哥,朱府最尊贵的嫡长子。”

    这话言外之意就是:朱梓陌可以说的话,并不是林知吾也可以说的。只因朱梓陌再不济,也是朱府庶子,朱梓尧同父异母的弟弟,朱府二少爷。

    林知吾不傻,被朱梓陌如此提醒,林知吾悚然一惊,心道自己这般在背后议论主子是非确实不该,遂连忙点头称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冷晴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处于一种十分颠簸的环境下,耳边断断续续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声。

    冷晴听不清亦听不懂这两个声音说的究竟是什么,只觉得她浑身酸痛,左胸口更是一阵阵的撕痛,且手脚冰凉十分难受,于是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想借此舒缓下。

    十指连心,这不动还好,一动冷晴便觉得左胸口越发疼痛难忍,当即便再次陷入了一片昏沉当中。

    “爷,这位姑娘方才似乎醒了。”一直分神注意冷晴的林知吾在一旁出声提醒。

    闻言,朱梓陌终究还是淡淡地瞥了眼躺在车厢车板上的冷晴,但仅仅只一眼朱梓陌便又看向了他身旁帘布飘摇的车窗。

    朱梓陌语气十分淡然地道:“嗯,是醒了,不过又晕过去了。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坚持这么久,这女子的毅力到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看着双目紧闭的冷晴,林知吾也忍不住感慨:“是啊!被利物刺中了心口居然还有气儿,就算是七尺男儿也不一定能坚持这般久!这种毅力,着实是顽强得令人钦佩。”

    倘若四年前,成姑娘也能有这般顽强的毅力,不!倘若那时成姑娘不那般轻贱自己,又或者那时他好好守着成姑娘,他家爷后来也不至于……

    唉!多思无意,只叹红颜薄命啊!看着静静躺在那昏迷不醒的冷晴,林知吾十分想要如此感慨,可碍于朱梓陌在场,林知吾只能在心中默想,终是不敢表露出来。

    “知升,将马车赶快些,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回府里。”朱梓陌忽地淡声吩咐坐在车外车辕上负责赶马车的林知升。

    “是。爷。”林知升闻言恭敬地答应一声,随即手上马鞭高高扬起再落下。

    马鞭凌空抽响,拉车的马儿受惊,嘶鸣一声,立刻撒开蹄子跑得更欢了,可谓是一路狂奔。

    虽说马儿拉着马车狂奔起来于朱梓陌和林知吾、林知升三人无碍,但他们着实也该顾忌一下身受重伤几乎只剩一口气的冷晴的,若是一个弄不好,那可是火上浇油啊!只怕冷晴没被陈浩贤刺死也被这狂奔的马车颠死了……

    傍晚十分,载着朱梓陌、林知吾、林知升与冷晴四人的马车终于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弘的府邸前。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远方天际一轮红日,四周浮着漫天红霞,显出一片灿然之色。

    抬头看去,这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大门上方悬着一块黑底赤金的匾额,那两个赤金大字却是“朱府”二字。

    此时朱府门前檐下已悬起了灯笼,夕阳余晖映照得府门前阶梯两旁两尊脚踩绣球的石狮显得有些面目狰狞。

    坐在车辕上的林知升当先一步跳下马车,一身锦缎华服的朱梓陌随后下了马车,林知吾等到最后才抱着依旧昏迷不省人事的冷晴跃下马车。

    直到此时冷晴才终于暴露于人前,那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孔、紧皱柳眉和紧抿的双唇无一不透露出她此刻的痛苦。

    冷晴依旧是去见陈浩贤时的装扮,只是那一身昂贵的saintlaurent女士白色真丝长袖单排扣纯色衬衫已经染满了血污,衣服与头发上沾着不少草屑,实在无法想象她被陈浩贤刺伤后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为了避开朱梓尧,也就是朱梓陌那同父异母的大哥,林知吾很自觉地抱着冷晴绕过朱府正门,朝着朱府后门去了。

    林知吾十分清楚,只有从位于人迹罕至的窄巷中的后门进入朱府,遇上朱梓尧这个混世大魔王的机会才最低。

    看见是自家出远门办事的二少爷回来了,负责守门的那两名护院早已自觉地将朱府正门推开,只是当那扇朱漆两扇开的厚重木门推开后,门内却当先有一道上刻脚踏金银珠宝的貔貅石屏遮住了向里望的视线。

    “知升,去南街那将绉大夫请去我的卧房给那位姑娘看诊,要快。”语速极快地吩咐完,瞧都没瞧那两名长的五大三粗的护院一眼,朱梓陌目不斜视地进了朱府正门。

    得了朱梓陌的吩咐,林知升又坐上马车车辕,用力一抖手中缰绳,驾着马车去南街请绉大夫去了。

    进了门后,绕过貔貅石屏,穿过垂花门,朱梓陌径直朝朱府内院深处走去。

    一通七绕八拐后,朱梓陌走到了一座院门上刻着三个小篆字体的院落前。

    进了院门,穿过萧条的院子,朱梓陌登上院中唯一阁楼的二楼。走到左侧靠楼梯的厢房前,刚一推开门朱梓陌就大声喊到:“娘,陌儿回来了。”

    布置简单的厢房内室里,躺在床上的美妇乍一听见自己宝贝儿子的声音先是愣了愣,随后便满面惊喜地想要从床上起身,却奈何因身子委实太过虚弱,愣是半天没爬起来。

    就在美妇兀自折腾的这会儿功夫,朱梓陌已经撩开分隔内外室的满月型拱门上垂挂的珠帘进了内室。

第三章 巧回异世3

    罩着青纱帐的雕花木床上,披散着三千青丝此时正奋力起身的美妇便是朱府二姨娘,朱梓陌生母——刘如云。

    一进内室便见自己日夜挂念担忧的娘亲强撑着身子想从床上爬起来,朱梓陌惊得立即快步上前一把将刘如云按回了床上,与其说是按,不如说是掺扶。

    伴随那轻柔小心的动作,是朱梓陌担忧不已的声音:“娘,绉大夫不是说了您身子骨太弱不能随便起身挪动吗?若是不小心再染了风寒,绉大夫又得唠叨孩儿不好生照看您了。”

    刘如云却是抬手轻抚朱梓陌那带着担忧的俊美脸庞,甚是宽慰地笑道:“娘快有两个月没见到你了,这乍一听见你的声音,便也忘了绉大夫的叮嘱。娘知道你心疼娘,以后娘一定小心着点,绝不让绉大夫有机会唠叨我的陌儿。”

    闻言,朱梓陌终于缓和了面色笑着点点头。

    侧身坐到刘如云床边,朱梓陌一脸正色地看着刘如云,问:“娘,若此次分家产陌儿什么都没有分到,娘可愿意随陌儿一同离开这里?”

    刘如云听朱梓陌这般问,不禁有些怔愣,随即却淡笑着摇头:“陌儿,娘虽然只是个身份下等的贱妾,承蒙老太爷恩泽才抬了二姨娘的位置,但娘知道出嫁从夫的道理,娘自打嫁给老爷的那天起就从没想过要离开老爷。哪怕日后老爷不在了,娘也是要在这朱府住到去的那一日的。”

    刘如云的话对于朱梓陌来说无异于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将原本就有些不堪重负的他险些压得喘不过气来。

    “是这样啊!陌儿明白了。”朱梓陌面上淡笑着朝刘如云点了点头。

    既然刘如云都这般说了,换而言之,不论朱梓陌在不在意朱家的家产,朱梓陌都必须去和身为嫡长子的朱梓尧争夺,否则,日后刘如云在这朱府的日子只会比现在还要凄凉难熬,因为朱梓尧绝不会容忍刘如云享受属于他的东西!

    “陌儿,你为何突然这般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刘如云眼中徒然升起一抹惊慌。

    刘如云其实很清楚,以她一个贱妾的身份生出的孩子是不太可能,不,是根本不可能分得一星半点的家产的!

    刘如云之所以执意要留在朱府,并非贪图朱府每月那点凉薄的月银,她只是怕随朱梓陌一起离开会连累了朱梓陌罢了,毕竟她如今的身体可谓是每况愈下。

    另一方面,刘如云则是想刺激一下朱梓陌。

    毕竟是亲生母子,刘如云很清楚朱梓陌不像他在人前所表现得那样懦弱无能,他骨子里的狠辣和无情只有在面对外人时才会展现出来,在她这个娘亲面前,朱梓陌永远是乖顺温和的好孩子。

    虽然刘如云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撕裂和善伪装变得狠辣无情,但想要在这个时代这种环境下生存,就只有使用卑劣甚至是残忍的手段。这是这二十多年来刘如云呆在这小小一方院落中悟出来的道理。

    但是转念一想,刘如云又有些惋惜:可惜朱梓陌一直将朱梓尧母子当做亲人,而朱梓陌也从不在乎朱家那些家产,否则朱梓陌这些年也不会对朱梓尧母子一直迁就避让,这也让朱梓陌在外人眼中形成了懦弱无能的表象。

    朱梓陌自是不知刘如云心中所想,朱梓陌只想着他不能再这样装和善装懦弱了,必需用点狠手段了,不为他自己,只为了他的娘亲以后在这朱府内能颐养天年他也必须动手了!

    虽则就算离了朱府,朱梓陌也一样能让刘如云过上好日子,甚至比在这朱府好上百倍千倍万倍,但刘如云既然执意要留在朱府,朱梓陌这个做儿子的就一定要满足他娘亲的心愿。

    朱梓陌淡笑着摇摇头,温声安抚刘如云:“娘,没事的。陌儿不过是想知道若是陌儿没能分到家产娘会怎么选择罢了,既然娘不愿离开朱府,陌儿自会让娘得尝所愿,让娘能在这朱府里颐养天年!”

    刘如云听朱梓陌这般说,心里顿时明白,她的陌儿这是要褪去外面那层披了二十几年的懦弱伪装了!

    但是明白归明白,刘如云还是聪明地没有去点破的,只是一手握住朱梓陌的手,朝朱梓陌略显虚弱地笑了笑:“没事便好。只要你没事,娘就放心了。”

    刘如云越是这样说,朱梓陌想要为刘如云争夺家产的念头便越是坚定不移。

    坚定地拍了拍刘如云握着他手掌的手,朱梓陌起身告辞:“娘,陌儿忽然想起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多陪您了,下次陌儿得空了再来看您。”

    “好。正事要紧,快去吧!”刘如云也不挽留,只目光含笑地目送朱梓陌大步离开。

    “小姐,这样逼二少爷……好吗?”刘如云的贴身丫鬟紫雨从始至终都静静站在一旁听着,直到朱梓陌离开了许久才轻声询问。

    由于长年累月的习惯,在只有紫雨和刘如云两人时,紫雨总是习惯唤刘如云为“小姐”,可是她们两人心里却又都十分清楚,刘如云哪里是什么尊贵的小姐呢?

    刘如云抬眸瞥了眼站在不远处拱门内侧的紫雨,并不答话,只缓缓抬起手臂,轻声道:“躺了一天了,扶我起来坐会儿吧!”

    其实一早在听见朱梓陌的喊声时,刘如云是可以喊紫雨过来扶她起来的,但刘如云却故意要自己起身,便是做给朱梓陌看的。

    闻言,紫雨连忙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刘如云坐起来靠在床柱上,又扯了枕头垫在刘如云后腰处,让刘如云能靠的舒服些。

    待紫雨帮自己掖好了被子,刘如云才望向尤开着的房门,语气十分虚弱:“紫雨,你从小就跟着我,我想些什么你会猜不到吗?我并非想靠陌儿来享受什么荣华富贵,我只希望他能为自己争出一片天。你也知道陌儿的能力,只是陌儿生来凡事看得淡,性子又有些凉薄,若是现今不争出一片天来,我怕他垂暮之年会过得比我还要凄凉。到是那个朱梓尧,除了吃喝嫖赌,他还有什么本事?朱梓尧如今在府里的地位全是靠着大夫人挣下的,要是哪天老爷和大夫人都去了,你以为朱梓尧还有什么本事能撑起朱家这偌大的家业?只可惜大夫人才是老爷的正室,是老爷宠信疼爱的人,而我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妾,还是最下等的贱妾。朱梓尧是朱府正经儿的嫡长子,陌儿却是个卑微的庶子。若非当年老太爷眷顾,陌儿能否活过周岁都不得而知。倘若老太爷还在,又或是没有这种种原因,我也不必为陌儿如此担忧啊!陌儿若想在这朱府生存下去,就必须争夺家产!这只是我这个做娘的心中希望自个儿子日后能够享福的微薄愿望罢了。”

    刘如云的一番话让一旁的紫雨听着一阵心酸。是啊!天下间哪有不疼自个子女的娘亲,她家小姐这些年也着实不易了。

    眼见刘如云说罢竟有些红了眼眶,紫雨连忙出声安慰:“小姐,您就放宽心吧!二少爷的本事您和奴婢都是晓得的,只要二少爷想争,就没有二少爷争不来的东西!”

    听紫雨这般说,刘如云的确宽心了不少,遂朝紫雨笑笑闭目假寐不再说话。

    见刘如云闭目假寐,紫雨识趣地轻轻退到外室守门去了。

    咱们再来看看朱梓陌。

    朱梓陌离开刘如云居住的院子后,先是回了趟他自己院落的卧房,将他身上的锦缎华服外袍褪下,换了件不太惹眼的蓝色粗布长儒衫,然后朱梓陌便悄无声息地来到朱府后门,从后门出了朱府。

    朱府后门外是一条一米来宽的窄胡同,胡同两边皆是高高的灰色院墙,就算是白日里这条胡同都鲜有人迹,此刻天色将黑未黑,这条胡同更是空无一人。

    出了朱府后门,朱梓陌转向右边,沿着这条深而窄的胡同走到尽头,四下看了看并未见到有人后朱梓陌才闪身进了旁边的一座小院落。

    这座院落不论是院门还是院子都给人一种破败荒芜的感觉,但当真正踏进院子里的屋子时,这种破败荒芜的感觉立即便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屋外院子里是残破的木桌木椅,连喝水用的杯盏都是泥质残缺的;屋内却是统一崭新的红木家具,连喝水用的杯盏也是全铜制的,且做工精致考究。

    不过此时的朱梓陌可没心情欣赏这些昂贵的家具。

    只见朱梓陌利落的关了房门,落闩,而后走到那张红木床边,伸手拉了一下床柱上垂下的两根蓝色丝带的左边那根。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只听见原本安静非常的屋子里响起一阵细微却稍显沉闷的“隆隆”声,循声看去,赫然是床侧的墙壁上石门上升发出的声音!

    松开手中的蓝色丝带,朱梓陌快速闪身进入了那扇石门,石门便自他身后缓缓落下,直至“嘭”地一声落地。

    屋内,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第四章 好戏开场1

    石门后是一条曲径幽深的密道,密道内并不黑暗,四处散发着一股幽幽的柔和光华,仔细一看,那些光华赫然是每隔六米一个镶嵌在密道顶部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发出的。

    在天成大陆,夜明珠本就是稀奇之物,而这条密道共计有两百余米,啧啧!这得是多少颗夜明珠,多少黄金白银呐!

    在如此极尽奢华的密道中行走,朱梓陌对那些镶嵌在密道顶部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却丝毫不为所动,准确来说是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看了十来年的东西谁还会觉得惊奇呢?就算是再珍奇的宝物也该看腻了。

    密道入口处是向下的阶梯,随后是一长段平地,然后是向上的阶梯。踏上阶梯,朱梓陌走到了密道尽头,被一堵石墙挡住了去路。

    只见朱梓陌伸手在旁边墙上摸索了一阵,他对面那堵石墙随后居然“隆隆”上升。

    走出密道,却是一间有些昏暗的屋子。屋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唯有密道对面那扇覆着细沙的镂空雕花木门外透进了些许光亮。

    走上前,拉开那扇木门,朱梓陌眼前忽地明亮起来。

    原来,密道尽头竟是通往一处灯火通明的院子。

    “爷?您怎么突然来了?”朱梓陌刚一跨出门槛就听见了一声甜甜的女音。

    循声看去,是一个一身深紫纱衣,梳着垂挂髻,髻上簪着两朵紫色珠花年约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

    此刻,这名妙龄少女正一脸惊喜地望着朱梓陌。

    朱梓陌没有回答紫衣少女的问话,甚至没有多看紫衣少女一眼,只匆匆丢下一句命令的话语就直奔进了密道出口对面那间黑漆漆的屋子里,末了还将房门关了个严实。

    朱梓陌说:“发信号,将他们三个召回。”

    望着那扇被打开随即又紧闭的房门,紫衣少女委屈地瘪瘪嘴,却还是老老实实地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了一个浅褐色竹筒。

    将竹筒染着红色的一端对准天空,紫衣少女伸手拔去竹筒上端的木塞,下一秒只听“咻,嘭”地两声,铺满了淡红色霞云的天空上便炸开了一朵厚重美丽的蘑菇云。只是,这朵蘑菇云却是与此时天空颜色相当接近的深红色。

    若是普通人,定只会当这朵蘑菇云是片云彩红霞什么的,但对于常年接触这种东西的人来说,却是紧急信号,是朱梓陌有急事要召他手下最得力的四人回总部的信号。

    大梁国。平阳城。朱氏米行。

    一个年约三十出头正直壮年,着一身赤衣,墨发束冠五官平平的男人正怀抱着一个年约**岁着一身锦衣相貌清秀的男孩躺在米行后院中的竹藤躺椅上小憩。

    院子四周竹林掩映,有阵阵微风拂过带起竹叶发出“沙沙”之音,一派祥和之景。

    那个男人恰巧此时睁开了双眸,蓦然看见正对着他的北边天空上炸开了一朵深红色的厚重蘑菇云,惊得猛然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爹爹,您怎么了?”原本安静躺在男人身旁睡着的男孩被男人的动作惊醒,忍不住揉着惺忪睡眼奇怪地问忽然站起身的男人。

    闻言,那个男人却是微笑着俯身拍了拍男孩的脑袋,语调异常柔和:“正儿乖,待会跟你娘说一声,爹爹忽然有急事要去处理,快则半个月,慢则半年,让你娘将家里的生意照顾好。记住了吗?”

    男孩眨了眨水灵灵的眸子,乖巧点头:“记住了。”末了又加了句:“爹爹要早些回来陪正儿过端午节啊!”

    男人笑着点头,说了句“爹爹一定早些回来”后就起身往米行后门的方向走去。

    出了米行后门是一条小胡同,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后,那个男人径直施展轻功直朝那朵蘑菇云炸开的方向奔驰而去,只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大梁国。阜浒城。醉天香。

    “爷,再多喝几杯嘛!”

    “是呀,爷,您难得来一次,可要让我们姐几个好生服侍您呀!”

    一间满溢香粉气、墙上挂着《仕女出浴图》布置暧昧的包厢,一张铺着粉色桌布的圆桌,桌上摆满了各色下酒菜还有两个白瓷酒壶,几个衣着露骨的莺莺燕燕每人手端一杯酒围坐在两个青年男子身边,似在劝酒。

    真要细究,其实那些个莺莺燕燕都是围坐在圆桌左边那个一身浅灰色长袍、发束玉冠满面春风的青年男子的身边。

    另一个坐在圆桌右边一身墨服、满头墨发扎成高马尾的青年男子相貌虽比那个一身浅灰色长袍的男子要出众不少,却因冷着一张脸,着实有些可怕,自然让那些莺莺燕燕都离他远远地儿。

    着浅灰色长袍的青年男子一脸笑意盎然地仰头喝下了他身边一个粉头递到他唇边的美酒,喝完便看向坐在他对面,那个一脸冰冷着一身墨服的男人。

    看了一会儿后那个着浅灰色长袍的青年男子方似笑非笑道:“青龙,难得我俩能在这阜浒城遇上,我好心请你来这喝酒,你怎么一直摆着个冷脸呢?你摆给谁看呢?”

    被唤作青龙的那个着墨服的男人闻言却是冷哼一声,冷声道:“若不是爷下令让我盯紧了你,不能让你瞎胡闹,我才不会跟你来这种肮脏地。若是让玄武知道你又来这种地方,小心她揭了你的皮。”

    青龙说这话的时候,看着他对面那个男人身边的那些个莺莺燕燕,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不屑和鄙夷。当然,这份不屑和鄙夷也要算上他对面那个男人一小份的。

    “嘁!”那个着浅灰色长袍的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选择了无视青龙眼中的不屑和鄙夷,转而不以为意地嗤笑:“你自己想来就直说,干嘛有事没事就把爷给牵扯进来?莫不是进了这醉天香,除了行那事,我还能给爷闯出什么祸不成?再说玄武那么忙,哪儿有闲心天天盯着我,你这般说,莫不是要去她面前告我一状?”

    “这可说不准。”青龙继续冷脸相待,“你白虎别的本事没有,这闯祸的功夫到是一流,否则爷也不至于叫我盯紧你了。至于玄武,她就算再忙,总也会腾出功夫盯着你的。”

    那个一身浅灰色长袍,被称作白虎的男人闻言也不恼,只是淡笑着侧脸瞥了一眼大开的窗外,蓦然看见一朵深红色的厚重蘑菇云在正北方向的天空上炸开。

    微微一笑,回头看向坐在他对面一脸冰寒的青龙,白虎淡淡地吐出一句话:“紧急信号来了。”

    别人听不懂,青龙却是明白白虎话里的意思的。

    只见下一刻青龙“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二话不说也不再管仍坐在桌边左拥右抱温香软玉在怀的白虎,径直奔到窗户边,右腿抬起猛地踏上窗沿,而后右腿发力往外一跃,接着青龙便施展轻功直奔正北的方向而去。

    眼见着青龙的身影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白虎十分无奈地笑着摇头:“这个青龙!”

    侧脸在身边一个姿色艳丽的粉头脸上偷了一口香后,白虎也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锭足有二十两的银子扔给他身边的那个粉头,而后走到窗户边,在一众莺莺燕燕还没从青龙突然的跳窗行径中反应过来时,白虎也一脚踏上窗沿,而后脚下发力,猛地跃出了窗户。

    衣袂翻飞间,只见白虎亦施展其绝顶轻功直追先行一步的青龙而去,刹那便渺无踪迹。

    一个半时辰后,天色早已漆黑,寥寥数点星辰点缀其中,使得这夜冷寂非常。

    大梁国。京都绉平。西区某院落。三个身影一前两后地降落在这处灯火通明的院子里。

    从傍晚时分便站在这方院中等候的紫衣少女看见这终于现身的三人,终是皱起了纤眉。

    上前几步走到那三人面前,紫衣少女颇为不满地朝那三人抱怨:“你们可比往日慢了半个时辰,让爷在里头等了许久可是不敬之过。”

    这一前两后赶来的三人,当先一人正是平阳朱氏米行的老板朱雀,而另外两人则是在阜浒醉天香喝花酒的白虎和青龙。

    唔……准确来说,只有白虎一人在喝花酒,青龙只是无奈在旁陪坐罢了。

    见紫衣少女有些生气的模样,白虎立即上前一步站到紫衣少女面前笑嘻嘻地道:“事出突然实在是没有准备,晚了这一时半刻想必爷也不会怪罪的,玄武妹妹又何必动气呢?若是年纪轻轻脸上就有了皱纹可就不美了。”

    被白虎称作玄武的紫衣少女在白虎凑近她后却是皱了皱鼻子,在白虎说完话的同时,玄武突然伸出一双白玉小手一把揪住了白虎的衣领,这下是真的怒了:“满身的香粉气,你又去喝花酒!活腻味儿了是不是?”

    “没啊!我哪敢去喝花酒啊!只是今天实在赶得急,路上不小心撞上了一位卖胭脂香粉的大娘,她的香粉泼了我一身这才会有香粉气的。”白虎闻言急忙辩解,末了又指向一旁的青龙加了句:“不信你可以问问青龙。”

第五章 好戏开场2

    玄武闻言,还真就满眼疑惑地望向了一旁的青龙:“青龙大哥,他说的可是真的?”

    只要青龙说“是”,玄武绝无怀疑。因为她信他。

    青龙却瞥都没瞥被揪着衣领,一直努力朝他挤眉弄眼的白虎,冷冷地开口吐出五个差点没把白虎气吐血的字来:“阜浒。醉天香。”

    白虎一听青龙的话,唯一的念头就是:完了!

    玄武一听青龙的话则是愣了愣,随后一脸阴冷地看向她面前还被她揪着衣领的白虎,连说出的话都透着一股子阴冷气息:“白虎,你敢骗我!”

    “没有!真没有!我发誓!”否认的话不需思考就脱口而出。

    看着眼前面色阴冷瘆人的少女,白虎顿时就有些悔不当初了:天呐!他当初为什么要答应爷娶玄武啊!这简直比传闻中的母老虎还恐怖啊!爷,他后悔了,很后悔,能悔亲不?!!

    在玄武发威前,那扇从傍晚时分便一直紧闭的房门终于从里面打开,随即一身蓝色粗布长儒衫的朱梓陌出现在房门口。

    朱梓陌的出现,很成功的解救了即将在玄武的怒火中堕入“十八层地狱”的白虎。

    瞧见那扇紧闭的房门打开,站在灯火通明的院子里的四人皆不敢再嬉弄,玄武亦松开了白虎的衣领收起了怒容,四人皆规规矩矩地按照各自的名号站作一排。

    青龙在右边第一位,然后依次往左过去是白虎、玄武,最后是朱雀。他们四人皆低眉顺眼面上恭敬非常,完全见不到方才那一番闹哄哄的模样。

    只见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人同时朝朱梓陌抱拳作揖,齐声唤道:“爷。”

    天幕,墨一般的颜色,只有寥寥数点星辰点缀其中,让这夜显得无比冷寂。这方小院中灯火依旧,与冷寂的黑夜形成鲜明对比。

    站在房门边上的朱梓陌冷眼扫过不远处恭敬站着的四人,淡声问道:“你们说,朱辉要爷我在一月内筹集万两白银,爷我该如何做?”

    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人一听朱梓陌的问话具是一愣,朱雀当即往前一步,道:“若爷需要,朱雀明日便可将万两白银送至爷府上。”

    朱梓陌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三人之前的朱雀,淡淡地吐出一句话:“若是有人突然往你府上送上万两白银,你的家人会不心生疑窦吗?”

    话语虽冷淡简洁,却字字珠玑。

    “这……”朱雀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面色尴尬地退回了他的位置。

    朱雀的确没往那方面想,只因朱雀一直记着,他如今拥有的一切财富皆是他家爷的,只要爷需要,就算让他全部双手奉上也是应当的。

    朱雀退下后,玄武随即主动往前迈出一步,态度恭谨地问朱梓陌:“爷,玄武不明白,爷您的财富明明早已富可敌国,为何还要那一个小小朱家的产业?虽说朱家的所有产业加起来的确值黄金千万两,但那与爷您暗中积累的财富相比,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朱梓陌没有回答玄武,反而踱步到距白虎有两米远的地方站定,视线扫向白虎,语气冷然:“白虎,你来说说爷我如今为何想要朱家的产业?”

    “爷并不是想要朱家的产业,相反,爷不仅不想要,还十分的不屑,所以爷一直以来从不主动过问朱家的产业之事,而今爷突然想要朱家的产业,必是爷有了想要的理由,属下相信,绝非是爷贪图朱家的那点产业。”

    被点名的白虎往前迈出一步与玄武齐肩并立,没有看朱梓陌,只束手垂眸恭敬地回答朱梓陌提出的问题。

    闻言,朱梓陌似是满意地点点头,看着白虎,语气中带着些许赞赏:“不错,你们四人中唯你最懂爷我的心思,那你说说爷我该怎么做才能不引人注意地筹集万两白银且不惹朱辉和朱梓尧的怀疑?”

    白虎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白虎不知。”

    白虎这话到不是谦虚推脱,只是白虎的确是想不出法子,自白虎十六年前遇上朱梓陌,朱梓陌将白虎带进这座院子起,白虎就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十六年来,白虎除了以他的名义替朱梓陌打理山庄和其它一些产业外,便是随时听候朱梓陌差遣,再则白虎手下又是能人众多,这些年来真正需要白虎出马的事委实寥寥可数。

    朱家这两父子着实不是个东西,既要朱梓陌凑集万两白银,偏又一点属于朱家的产业也不交给朱梓陌打理,这就等于是要朱梓陌硬生生空手变出一万两银子来啊!还限期一月!!

    虽则在经营一道上白虎也有他的一套方法,但实则白虎行事还是十分光明磊落的,“无奸不商”这句话用在白虎身上委实不太妥帖。

    这么些年,不论是打压对手还是收购对手产业,白虎皆是让对手输的心服口服,甚至收服了几名对手为他所用,而今朱梓陌这宗事却委实不在白虎的能力范围内,这耍阴谋诡计着实不是白虎所擅长的啊!

    若是朱梓陌让白虎想法子利用现有的产业赚个盆满钵满或许白虎还能为朱梓陌出谋划策一番,可朱梓陌这档子事,着实是为难白虎了。

    朱梓陌亦知道他这般问白虎委实有些强人所难了,一个满心仇恨只懂杀戮的女子和一个严格要求自己为人处事光明磊落的男子,朱梓陌能对他们报以什么期待呢?

    殊不知,在很后来很后来,这个在朱梓陌眼中行事过于磊落的男子终究被逼得亦是双手染满了鲜血。

    朱梓陌终究无奈地挥了挥手,对玄武和白虎道:“你们退下吧!”而后又看向一直沉默不语如同一块木头的青龙,问道:“青龙,你觉得爷我该如何做?”

    朱梓陌话音未落,玄武和白虎已一起退回他们原来的位置,青龙则向前迈出一步。

    虽然青龙的面色依旧冰冷无情,但那双黑眸中的恭敬却是如假包换的,语气亦是恭敬无比:“爷,青龙觉得,朱辉让爷筹集万两白银无非是不想将产业分给爷,只怕就是爷筹集了那一万两白银,这朱家的产业也落不到爷您的手上,与其做此等费力不讨好的事,属下到觉得不如快刀斩乱麻来的干净利落。”

    一旁的玄武被青龙的话说得一惊,没经思考话就已然脱口而出:“青龙大哥!你莫不是想让爷杀了朱辉和朱梓尧?他们毕竟是爷的父亲与大哥,这么做可是大逆不道啊!!”

    青龙没有接话,却是朱梓陌冷冷地接口道:“青龙的话,爷我不是没有考虑过,毕竟平日里爷我对他们的避让不是因为爷我无能、胆怯。爷我也不是什么善人,但如此一来,外界的闲言碎语只怕就不好听了。爷我到是无所谓,只是娘亲怕是不愿意听见那些闲言碎语的,也定不希望爷我以杀父弑兄的办法来夺得朱家产业。”

    “爷说得是。是青龙鲁莽了。”青龙抱拳对朱梓陌行了一礼,自觉地退了回去。

    见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人的意见都表完了,朱梓陌终究也没得到个可行的方法。

    良久,朱梓陌轻叹了一声,道:“罢了,此事容后再议。爷我今日急召你们回来,并非找你们商量夺取朱家产业的计策,实则有要事吩咐你们去做。”

    此刻朱梓陌才算是步入正题。

    “但听爷吩咐!”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人皆拱手抱拳齐声作答。

    只听得朱梓陌字字清晰地道:“玄武前几日便飞鸽传书与我,她安插进宫中的细作已探明西方的大章和北方的赤冰正蠢蠢欲动,若预估不错,他们在明年开春便会有大动作,届时与我大梁接壤的良国与惠国必是不得安宁。一旦开战无非两种结果,良国与惠国双双被灭,或此二国投降大章和赤冰做其附属国。不论何种结果,摆平了此二国大章和赤冰就该攻打我们大梁了。”

    “爷要属下怎么做?”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人再度齐声发问。不是问朱梓陌想要他们做什么,而是需要他们做什么。

    朱梓陌眸色比之前更加冷冽,冷冷地分布他们四人任务:“青龙,你青龙城锻造的所有尖兵利器在战乱开始前要以最低价全部出售给本朝朝廷。白虎,你将白虎山庄饲养的所有良驹宝马在战乱开始前皆以最低价出售给本朝朝廷。朱雀,你在战乱发生之时要将你在本朝所有米行的米价降至最低,但在大章和赤冰的所有米行都要将米价抬至最高。至于玄武,你派人将南方那几个不安分的货商给爷我盯紧了,要是他们敢做出一星半点通敌卖国的事——格杀勿论。”

    “是!”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人齐声答应,然后同时朝四个方向纵身一跃,就此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望着茫茫无际的夜空,朱梓陌心中冷冷地想着:他倒要看看,如此一来,大章和赤冰还要怎么攻打大梁,想要点燃烽火乱了这天下,先要问问他朱梓陌同不同意!!

第六章 好戏开场3

    深夜。朱府。韩院。

    身心俱疲的朱梓陌轻轻推开房门,然后轻轻关上、落栓。

    因此时已是半夜,屋内一片漆黑,朱梓陌却懒得再去点灯,只径直脱了身上的蓝色粗布长儒衫随手扔在地上便抹黑往放置于右侧内室的雕花大床走去。

    走到床边,朱梓陌刚在床沿坐下忽觉床上有人,条件反射之下朱梓陌右手一弯,他手中赫然多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不知朱梓陌是如何动作的,只眨眼的功夫那把匕首已经抵在了躺在他床上的人的脖子上,其动作之快不禁令人咂舌。

    “谁?”朱梓陌低声喝问,其周身散发的冷冽寒意,竟比这清冷寂静的夜晚还要令人心中生寒。

    漆黑的房中,回答朱梓陌的是一片静谧,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半天不见回应,朱梓陌奇怪地凑近了几分,借着窗外射进屋内的淡薄月华和本身异于常人的目力,朱梓陌看见躺在他床上的是一名姿容绝顶的年轻女子。

    此时那名女子正沉沉睡着,呼吸浅薄,对于朱梓陌将匕首抵在她脖子上的行径毫无所觉。

    盯着那张沉睡的容颜看了片刻,朱梓陌这才忆起这是他在外出办事回朱府的路上顺手救回的那名女子,亦是他吩咐林知吾将她送到他的卧房里的。

    绉大夫想必已经来看过了吧!脸色比白日里红润了些许,呼吸虽依旧浅薄,却不再是若有似无了。知吾也算是上心的,连她身上沾着的草屑都清理了。

    看着沉睡中的冷晴,朱梓陌兀自想着,同时将抵着冷晴脖子的匕首收了起来。

    “咳咳!”一直闭目沉睡的冷晴忽然低咳两声,随后则轻声呢喃着:“蒙蒙……蒙蒙……”

    朱梓陌虽听清了那两个字,却不知冷晴在呢喃些什么,只是越发看着眼前之人的睡颜,朱梓陌的思绪越发飘摇……

    夜色下的树林,那些树木张牙舞爪得有些可怖,但此刻真正让人觉得可怖的,却是在林中那片空地上静静相拥着的两人!!

    那个容貌俊美、玉冠束发、一身锦缎华服的男子单膝着地,他怀中拥着一名衣裙简单梳着少女髻、髻上簪着两朵白色珠花的女子。

    本是唯美如诗的画面,却因那女子心口处深深地插了一把匕首而变得可怖、诡异。尚露在外的一小截匕刃虽沾了零星血迹,却依旧寒光闪闪。

    那女子天蓝色的上衫连同与她相拥的男子那月白色锦缎华服已被殷红的血液浸染,看起来着实诡异非常。

    “子衍,我好累,好想睡!”那个面容娇丽,脸色苍白,身着简单衣裙的女子蜷在衣着华贵的朱梓陌怀里低声说着。

    女子的眼皮渐渐合上又被她自己强行睁开,然后又合上又睁开,如此循环往复。

    每一次合上再睁开,女子眼中的光华便黯淡一分。

    朱梓陌紧紧拥着怀中身体逐渐冰冷的女子,强忍着眼中酸涩,尽力笑着对躺在他怀中的女子柔声说着:“累了就睡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好……”那女子一个好字尚未说完,脑袋忽地往朱梓陌怀里一靠,永远地睡了下去。

    朱梓陌忍了许久的泪终究还是滴落下来,一滴又一滴,悉数滴落在他怀中女子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面颊上,然后沿着女子的面颊滑落至其衣襟中消失不见。

    那夜,除了无声哀泣,朱梓陌什么也没有做,没有像别人失去心爱之人一样哭天喊地,更没有撕心裂肺的嚎啕,安静的有些异常。

    在朱梓陌的心底,成筱,他深爱的女子,只是睡着了。

    四年前,朱梓陌刚及弱冠之年,也是在这样一个清冷幽静的夜晚,他深爱了两年的女子在他怀中永远沉睡,那面容的苍白、沉静,足让见者心碎。

    哪怕时间已过去了如此之久,如今不经意间忆起,朱梓陌依旧觉得心口处有些隐隐作痛,那是朱梓陌此生都无法愈合的伤痕。

    冷晴与成筱,她们的相貌只有三分相似,但那濒临死亡的睡颜却有十分相似,以至于在回朱府的路上看见躺在官道旁的草丛里奄奄一息的冷晴时,朱梓陌才会毫不犹豫地将冷晴带回了朱府,只因朱梓陌心底那个一直沉睡的人儿。

    看着冷晴,朱梓陌仿佛看见了那个已从他生命中消失长达四年之久的人儿。

    “筱儿,这算是你对我的安慰吗?如今……你可还好?”有些近乎痴迷地望着冷晴的睡颜,朱梓陌此般呢喃。

    “咚咚咚!咚咚咚!”几声轻微的叩门声在这寂静的卧房中回响。

    被这叩门声打扰,朱梓陌收回思绪,随即皱眉:深更半夜的,谁敢来敲他的房门?就算是庶出,他这个朱府二少爷的身份也是摆在那里的。更何况这韩院,可不是谁都能自由出入的!

    仿佛是为了解答朱梓陌的疑惑,林知吾低沉清冷的声音至房门外传进:“爷,您回来了吗?知吾给那位姑娘端药来了。”

    药?朱梓陌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便想起此时躺在他床上身受重伤的冷晴,遂起身走到外室门边,开门。

    门外,漆黑的夜色下,一身深蓝色裋褐服的林知吾恭敬地站在门前,双手端着一个深棕色圆木托盘,其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尚在冒热气的药汁。

    “爷,绉大夫叮嘱这碗药要用文火慢熬两个时辰才能熬出药性。”不待朱梓陌问药怎么这个时辰才送来,林知吾便已自觉地解释了。

    闻言,朱梓陌也未多说什么,单手接过林知吾手中的托盘后便将房门关上了,丝毫没有让林知吾进到房中的意思。

    转身,走到屋中的茶桌前,将托盘放在茶桌上,拿起茶桌上放着的火折子点燃了烛台上剩了半截的蜡烛,朱梓陌便端起托盘里的药碗走向右侧内室。

    走到床边坐下,朱梓陌舀了一勺药汁,先放在自个唇边吹了吹,确定不会烫口后才小心翼翼地递到冷晴唇边。

    此时此刻的朱梓陌是异于平常的细心、温柔。原本冷着的眉眼,此刻看去却透着股子温和。

    恰巧此时的冷晴正觉口渴,一道温热的水流滑进唇瓣,虽有股浓浓的苦涩之意,但冷晴还是悉数咽了下去。

    这或许,是一种本能,一种求生的本能,哪怕此刻给冷晴喂的是腥臭的血液,只怕冷晴也会毫不犹豫地咽下去!

    冷晴不自觉的配合到让朱梓陌的药喂得很是顺利,不消片刻,朱梓陌便将满满一碗苦涩的药汁都喂进了冷晴口中。

    见药已喂完,朱梓陌便起身走到外室,将空药碗放回茶桌上的托盘里,吹熄蜡烛后复又回到内室,依旧在床沿上坐下。

    因那碗药里掺了定心安神的药材,喝完药,冷晴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也没有喃喃呓语。

    坐在床沿边,借着窗外投射进卧房内的淡淡月华,朱梓陌目光深沉地看着沉睡中的冷晴。

    静静地看了许久,再度想起前尘往事,朱梓陌不禁有些感慨万分——

    当年成筱是在他的怀中离世的,那种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离自己而去却无法挽回的痛,无人知晓。

    所有去祭奠帮忙的人都只看见成筱的娘徐氏趴在装着成筱遗体的棺木旁哭得晕厥过去,可是朱梓陌在看到那一幕时却只是扯起一抹冷冷的笑容。

    原本,朱梓陌若是不知道那些内情,或许朱梓陌在徐氏哭得晕厥过去时也会像成筱的那些邻里们一样七手八脚地上去帮忙。

    但偏偏朱梓陌就是知道了成筱自杀的真正原因,彼时,朱梓陌心中对于徐氏除了愤恨便什么也没有了。

    成筱,是被她的亲娘徐氏硬逼着嫁给远在邹阳的李富商才会悲愤自杀的。

    彼年,李富商早已逾不惑之年,而成筱,刚过碧玉年华不足一年。

    当时,徐氏会哭到昏厥,不是因为徐氏痛心成筱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而是因徐氏收了那邹阳李富商的聘礼,可成筱死时聘礼早已被徐氏赌光,唯一的女儿又死了,这亲事结不成那李富商肯定会来找徐氏的麻烦,所以徐氏才会害怕得哭成那般悲惨模样。

    朱梓陌初遇成筱时,是在京郊的一片桃林中。只一眼,朱梓陌便决定了未来要与他同进退的那个人。

    之后朱梓陌让人查探了成筱的身世,方知成筱与他们朱家的纠葛。

    成筱的生父本是朱家庄子上的一名长工,当年在庄子里做事时失足从高处跌下亡故,彼时成筱年仅五、六岁,朱梓陌也不过七、八岁。

    当年成父死时,朱老太爷尚健在,因怜悯成父留下的孤儿寡母,便送了成父原配徐氏一笔丰厚钱财权当抚慰。

    徐氏也是个明事理的,知道自古官商相护,又见朱老太爷事发的第一时间就送了丰厚钱财来,便也没有再继续追究成父之死。

    头些年还好,徐氏精简持家,日常做些女工贴补生计,日子过的也算可以。

    后来不知怎地,徐氏染上了赌瘾,输光了朱老太爷当年送的一应钱财,逼得时年只十余岁的成筱去有钱人府上做丫鬟挣钱养活徐氏。

第七章 人心为何1

    当年若是徐氏愿意将成筱嫁给朱梓陌,成筱也就不会因不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而悲愤自尽,徐氏自己最后也不会落得个骗婚的下场被判流放了。

    只可惜,徐氏宁愿将成筱远嫁邹阳,嫁给一个足可当成筱爹的男人做填房,只为换取那三百两聘礼也不愿让成筱与朱梓陌在一起。

    只因徐氏瞧不起朱梓陌这个庶出且在朱家不受宠的身份,以为朱梓陌出不起如此“多”的聘礼,最后却是落得这么一个惨淡收场。

    虎毒尚且不食子,成筱可是徐氏唯一的亲生女儿,为了区区三百两白银,徐氏竟然做出这般卖女的勾当!!这让性情倔强的成筱如何能够接受?就算是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子只怕也不尽是这般结局吧!

    徐氏最后被京兆尹以骗婚之罪判流放,却因感染风寒病死途中,这也是应了那句“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了。

    可是他的成筱却是何其无辜?与他相知、相识、相爱两年,成筱处处替他着想,从未做出过会让他觉得为难的事。

    可,因徐氏的贪念,那般美好的成筱却就此赔上了性命,彼时她的人生才初初绽放啊!

    若是当初成筱不那么傻,若是她相信他,能耐心等等他,等他安排好了一切,他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嫁与他人?

    思及此,朱梓陌忍不住苦笑着叹气:他今晚这是怎么了?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这可不是他该有的作为啊!

    朱梓陌不愿再作回想,十分体贴地为冷晴掖了被子,朱梓陌便背倚身后床柱闭目浅浅睡去。

    当夜,朱梓陌梦回了六年之前,梦回了他和成筱初见时的那日。

    彼时京郊桃林桃花灼灼,人潮涌动中,他却只看得见那十里桃花映衬着的那张浅笑盼兮的清丽面容,那是朱梓陌人生中至今为止最为美丽的一日,也终将印刻于他的记忆深处,此生不忘。

    翌日。

    清晨时分,天色将亮,万物苏醒,早起的鸟儿在尚沾着晨露的枝叶间轻巧跳跃着寻找食物,时而有一两声细弱鸟鸣不知从何处传来,偶尔有微风拂过树木枝叶,带起细碎的声响,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安然与平和。

    朱府韩院一楼的一间厢房内,却有着一种与外界的安然平和大相径庭的氛围。

    那躺在雕花木床上的女子,此刻正睁着她那双明亮的黑眸瞪着她头顶的深蓝色床帐,虽则她相貌过人,可配着她那过分苍白的脸色,委实不太好看。

    深蓝色的床帐,硬得有些硌人的雕花木板床,色彩斑斓的锦被,斜依在床柱上穿着天蓝色宽大长衣睡着的俊美男人。

    过去些,是一张靠墙脚放着的四方小案几,几上放着一只金色的铜制镂花小炉子,此刻镂空的炉盖上方青烟飘渺,满室飘着一股清香。

    床尾是一架展开的绣竹屏风,屏风对面靠墙放着个一人多高朱红色两扇开木柜,似是衣柜。

    柜子旁边,是一扇古香古色的镂空雕花两扇开窗户。此刻窗扉紧闭,窗扇上覆着一层细密白沙,透过那层薄薄的白纱,能看见屋外的天色已经微亮。

    床对面是用来分隔内外室的镂空雕花满月型拱门,拱门上方垂着深蓝色帷幔,此刻已分开束在拱门两侧。

    拱门外是朱红色的茶桌,桌上放着燃了一半的白色蜡烛的铜制烛台。烛台旁是铜制的茶壶与茶盏,还有一个放着青花瓷碗的深棕色圆木托盘。

    茶桌边摆着一圈朱红色圆凳,一条圆凳旁的地上还丢着一件蓝色长衫。

    从镂空雕花满月型拱门处斜斜望过去,可以看见茶桌对面亦是古香古色的镂空雕花的木门和窗扇,木门与窗扇上亦皆覆着一层细密白沙,有浅淡微光透过白纱投进屋内。

    门后靠墙角的地方放着一个木制盆架,架子上放着一个边沿搭着一条白巾的铜盆。

    望向对面,又是一个镂空雕花满月型拱门,拱门上方亦垂着深蓝色帷幔,此刻同样分开束在拱门两侧。

    拱门后放着一张全红木制的雕花长榻,榻上放着一张四方矮几,几上有书卷数册。

    当沉睡了一日一夜的冷晴醒来看见的却是这样一副古香古色的场景,完全找不到现代化的痕迹时,冷晴真的彻底懵了。

    她这是在哪?怎么感觉这么陌生?浑身上下还有一股说不清的酸痛感?瞪着木床上方的深蓝色帐顶,一连串的疑问从冷晴心底涌出。

    “就算要判刑坐牢我也要先杀了你这个狠毒的女人!”陈浩贤那句带着怨毒的话语蓦地在冷晴脑海中炸响。

    冷晴的思绪瞬间清明起来。

    从现在的情形看,只有两种可能:一,她被陈浩贤用剪刀刺中胸口,非但没挂掉,还很狗血地穿越到了古代;二,她被陈浩贤用剪刀刺中胸口,很不幸地挂了,现在在阴曹地府。

    总之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对于冷晴来说,她都是杯具的。

    冷晴也想过她现在可能是在哪个拍古装剧的剧组,但有谁见过哪个剧组会拉一个身受致命伤的人来拍戏的?那些人是觉得自己好日子过太久,想要去体验体验改造的生活吗?

    所以,这个可能性还没成型就被冷晴自己给扼杀了。

    以前念书那会儿,什么穿越小说玄幻小说冷晴也没少看,当时她看的时候还有过那么一点点小幻想着她要是哪天也能玩下穿越就好了,再不济,修个真也行。但现在真的面对这种情况了,冷晴却觉得十分欲哭无泪。

    她才二十三啊!年纪轻轻就成了以酒店产业为主的博康公司的总经理不说,这正是她发展未来的大好年华,现在给她来这么一出算是怎么一回事啊!唱大戏也不是这么唱的啊!

    此时此刻的冷晴,委实郁闷至极。

    面对这徒然的变故,冷晴实在想不到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老天!耍人也不是这么耍的啊!”瞪着床帐良久之后,冷晴哀声吐出这么一句话。

    “醒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蓦地在冷晴耳畔响起。

    冷晴惊讶地扭头看向身边,这才发现原本坐在床沿倚柱而眠的俊美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眸,虽依旧倚柱而坐,却眼含探究地看着她。

    原本朱梓陌的睡眠就浅,从冷晴醒来打量他卧房的那刻他就醒了,但因心中好奇冷晴的身份,同时也想知道冷晴在醒来后面对陌生的环境会做些什么,所以他才一直闭目假寐。

    然而事实却让朱梓陌大失所望,他竟是等了半天也没有听见丝毫动静!

    许久后终于听见冷晴的低声细语,朱梓陌深知再假寐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索性睁开眼看向冷晴询问。

    因位高职重,冷晴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遂,几乎在瞬间冷晴就收敛了她面上的惊讶,转而换上一副淡然的神情反问她眼前的朱梓陌:“你是谁?我又是在哪?”

    见冷晴竟能够如此快速地调整自己的情绪,朱梓陌不免有些惊讶。

    朱梓陌自十岁开始与外人接触,迄今为止已经十四年了。这十四年间朱梓陌也算是阅人无数,可他从没见过有谁能在几乎瞬间之下调整自己的情绪与神情,哪怕是他最得力的属下白虎也做不到。

    思及此,朱梓陌当即便给冷晴做了评价:看来,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不简单啊!

    “大梁国京都绉平,朱府。在下,朱梓陌。”淡然一笑,朱梓陌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冷晴的反问。

    大梁国京都绉平,朱府。在下,朱梓陌。

    将朱梓陌的话在心里重复一遍,冷晴顿时就焉巴了:果然,她猜中了!苍天呐大地啊!她干嘛要没事去刺激陈浩贤那个混蛋啊!如果她不说那些话去刺激陈浩贤,她现在也不至于跑到这个没电视没电脑连个电都没有的破古代来吧!悔不当初啊!

    看着冷晴一会儿一脸的淡然一会儿又一脸的悲伤,朱梓陌不禁蹙眉:这个女子究竟在想什么?

    好不容易自我安抚了情绪,冷晴再度将视线迎向朱梓陌,仔细询问:“那请问现在是何人当政?如今又是几年?”

    闻言,朱梓陌的眉蹙得更深了,但还是一一作答:“现今当政之人是大梁国开国以来第十任皇帝,号曰敬武帝,如今是敬武帝开平七年。”

    听了朱梓陌的回答,冷晴不禁有些奇怪:敬武帝?她怎么不知道历史上有这么个皇帝?

    冷晴从小各科成绩从来都是以优异计算的,不提主要的科目,就算是历史、生物这类副科,就算没拿满分冷晴也从没拿过低分。

    到冷晴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为止,每学期各种奖状都如流水一样发到她手上。

    十余门副科中,尤以历史为最。从初中起,教冷晴历史的老师就没有一个不表扬冷晴的。

    别说是有历史明文记载的朝代国家,就是没有明文记载的那些个小朝小国,冷晴都知道不少,可这个什么大梁国的敬武帝,冷晴可以确定她没有任何印象!

第八章 人心为何2

    冷晴脑海中忽地闪过一道电流:**!看来她不仅穿越了,还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朝代!!

    是的,冷晴的猜想是正确的,她的确穿越到了一个在中国古代历史上没有记载的朝代和国家。准确来说,这段时期的历史都没有记载,因为冷晴穿越到的是一块陌生的大陆,这块大陆上只有四大国五小国。

    四大国是:位于大陆正南方气候宜人水土丰润的大梁国。位于大陆正西方处于高原地带空气稀薄的大章国。位于大陆正北方一年四季几乎都被冰雪覆盖的赤冰国。最后一个是位于这片大陆正东方四季如春的一个以女子为尊的国度——凤鸣国,又名——女尊国。

    五小国是:位于大梁国和大章国之间的良国。位于大梁国和赤冰国之间的惠国。位于大梁国和凤鸣国之间的萧国。位于大章国和赤冰国之间的燕国和位于赤冰国和凤鸣国之间的颖国。

    而这块大陆,叫做天成大陆。

    “二少爷,您起身了吗?老爷和大夫人让奴婢来请您去前院正厅,说是有要事要与二少爷商议。”门外,忽地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

    朱梓陌听声音便知道这是朱府大夫人、他那大娘院里二等丫鬟陆雪月的声音。

    看了一眼躺在他身旁还处于纠结状态的冷晴,也不回答陆雪月,朱梓陌起身走到床尾的柜子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件浅灰色的绸缎暗纹织锦长袍穿上。

    随便整理了下衣袍便走到外室,捡起昨晚随手扔在地上的那件蓝色粗布长儒衫扔在面前的茶桌上,朱梓陌这才走到房门边伸手开门。

    房门打开,站在房门外,梳着垂挂髻,两边髻上各簪了一朵深绿色珠花,穿一身湖绿色裋褐丫鬟服饰,恭恭敬敬地微垂着头,双手交叠轻贴于腹前的陆雪月出现在朱梓陌面前。

    目光瞧见朱梓陌的房门开了,陆雪月立即行了一个深深的万福,用她那清脆的嗓音说着:“二少爷!老爷和大夫人正在前院正厅等您。”

    朱梓陌目视前方,看也不看朝他行礼的陆雪月,淡淡地应着:“嗯,知道了。”说罢,却是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见那床上躺着的人儿对他的离去丝毫没有在意,朱梓陌这才迈出房门,转身关上房门后才又道:“走吧。”

    “是。”见朱梓陌迈出房门而退到一旁的陆雪月又施了一礼才跟在朱梓陌身后往朱府前院正厅的方向走去。

    亦步亦趋地跟在朱梓陌身后,陆雪月只觉得她们的二少爷与以往不太一样了!

    在陆雪月心中,以往的二少爷无论何时待人都是温和的,对她这个二等丫鬟也是时常面上挂着浅笑,但今日二少爷却是冷淡得紧,莫不是二少爷出去这近两个月的时间遇到了什么事?

    其实,陆雪月虽是服侍朱府大夫人陈氏的丫鬟,但她一直以来都是偏向朱梓陌一方的。

    相较于性格温和待人亲切的二少爷,陆雪月真的很讨厌她们那位嚣张跋扈的大少爷,可惜陆雪月只是一名身份卑贱的丫鬟,没有选择主子的权利。

    一直以来陆雪月都极其羡慕侍候朱梓陌的林知吾和林知升两兄弟,因为朱府上下皆知道他们的二少爷对他们兄弟二人是极好的,这么些年来连打骂都没有过。

    不知不觉地,陆雪月看着朱梓陌背影的眼神渐渐变成了一种痴迷。

    朱府。前院正厅。

    偌大的前厅中,正对着厅门的主位上坐着两人。

    一人年约四十五、六,身着深青色暗纹织锦长袍,腰束墨色宽腰带,掺着银丝的墨发以玛瑙簪束在脑后,却是一名眉目间透着英武之气但此刻却病怏怏地斜靠椅背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他旁边那人年约四十出头,身穿深紫色绣莲纹绸衣,满头青丝挽成飞天髻,髻上簪着一支明晃晃的孔雀金步摇,却是一名风韵犹存的华美贵妇。

    “老爷,尧儿今年也二十有五了,再不给他娶一门亲,可就娶不到好姑娘了。我瞅着东街张老爷家的小女儿不错,容貌出众,脾气也温和得紧,今年年初刚满十八。我早前找媒人给他们俩人对过八字,合适得紧,若是老爷同意,我明日就请人上那张老爷府上给尧儿提亲去。”只听得华美贵妇这般不温不火地对她身边那个有些病怏怏的男人说着。

    那男人闻言沉吟了片刻方有些虚弱无力地接话道:“也好,尧儿是该娶一门亲事了。替尧儿提亲一事就交由夫人操办吧!”

    贵妇闻言立时喜上眉梢,满面笑容地对那男人道谢:“多谢老爷!”

    “老爷、大夫人,大少爷来了。”恰在此时,一个穿着浅灰色裋褐服,家丁模样的男人束手垂头地出现在前厅厅门口。

    那个家丁话音刚落,原本坐在厅中主位上说话的两人就看见一个宝蓝色的身影大踏步地迈进了厅门。

    遥遥望去,来人二十多岁,身形有些臃肿,着一身宝蓝色锦缎长袍,袍上绣着斑斑墨竹,腰间系着深棕色暗纹繁花宽腰带,脚踩白色华纹嵌金丝长靴,三千墨发一半由一盏碧色玉冠束在脑后,另一半则稍显凌乱的披散在肩头。

    待他走近了看,相貌虽说不上俊朗非凡,却也有那么三分俊美,但因他那满脸横生的肥肉,却硬生生去了他那仅有的三分俊美。

    此人,正式朱辉与其正妻陈氏之子:朱梓尧。

    大踏步地进了厅门,朱梓尧也不向坐在主位上的二人行礼,只径直大摇大摆地走到厅中主位下首右侧的首位上坐下,连开口询问的语气都显得有些目中无人:“爹,娘,找尧儿有什么事吗?”

    朱梓尧今早刚从醉春香的花魁那儿出来,这还没踏出醉春香的大门呢,就被他娘派去找他的人给拉回来了,因心里头不爽,朱梓尧便也毫不隐讳地表现了出来。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正是这朱府现今的家主,朱梓尧和朱梓陌的亲爹朱辉。而朱辉身侧的华美贵妇自是他的正妻陈氏,陈柔。

    看着自己儿子如此目中无人的无礼行径,还有鼻尖隐约嗅到的那一股有些刺鼻的香粉味儿,陈柔当真是恨铁不成钢。

    原本带笑的面色一沉,陈柔厉声斥道:“尧儿,你怎能在老爷面前也如此无礼!还不快快起来向老爷行礼!!”

    士农工商,虽说朱府只是一介商贾,比不得那些高官世家,却也是这大梁首屈一指的富贾人家,纵使规矩没有那些个高官世家严谨,但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

    按朱家世代传下的规矩,子女面见自家长辈,应当先行礼,等到长辈点头让子女坐了,子女才能坐下。

    可是这朱梓尧却一点也不在意那些规矩,简直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到了极点,连自己的父母亲都已然不放在眼中了!

    陈柔在那里暗自恨铁不成钢呢,可朱梓尧根本就不把陈柔的话当一回事。

    臃肿的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往两侧的椅把上一搁,二郎腿一翘,抬眸斜睨着主位上的朱辉和陈柔,朱梓尧以一副大爷的姿态和口吻问到:“娘啊,爹都没开口呢,你训我做什么?”

    看着朱梓尧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再听朱梓尧的话,陈柔当即没叫朱梓尧气得背过气去。

    偷偷瞥了眼身边的朱辉,见朱辉并没有生气的迹象陈柔才暗中舒出一口气,心里却在暗骂朱梓尧:真是养了个孽子!不懂礼数的混账东西!

    “老爷、大夫人、大少爷,二少爷来了。”刚才那个家丁再次垂首向厅内的三人禀报。

    在那个家丁的禀报声之后,一身浅灰色绸缎暗纹织锦长袍的朱梓陌迈着适度的步子走进了前厅的大门。

    一直跟在朱梓陌身后的陆雪月在跨进了厅门后却是束手垂头地站在了厅门内一侧不再向内走。

    相较于嚣张跋扈不尊礼数的朱梓尧,朱梓陌则显得极度温和有礼了。

    只见朱梓陌走到前厅中央站定,双手抱拳于胸前,躬身四十五度,朝主位上的朱辉和陈柔行礼。

    朱梓陌双眸定定地看着他身前的灰色地面,口中恭敬地说着:“陌儿见过爹、大娘。”

    朱辉没有出声,陈柔则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起吧。”

    闻言,朱梓陌直起身,又转向背靠椅背,翘着二郎腿坐着的朱梓尧的方向,躬身作揖,口中恭敬不减:“弟弟见过大哥。”

    “切!”朱梓尧却是将脸撇到一边,满脸的不屑与不以为意。

    见状,朱辉与陈柔竟皆未多言,这偏心程度,可见一斑。

    对于朱梓尧不屑的态度,朱梓陌只是报以平日里那般微微一笑,兀自站直了身子面朝坐在主位上的朱辉与陈柔。

    只听得陈柔皮笑肉不笑地对朱梓陌道:“陌儿啊,今日老爷和大娘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大哥的婚事。”

    朱梓陌看向主位上一脸病态有气无力的朱辉和满脸堆着假笑眼中透着明显算计的陈柔,暗中蹙了蹙眉。

第九章 人心为何3

    暂且不论前厅之事,咱们回头来看看冷晴的情况。

    好一番感伤之后回过神的冷晴却发现一直坐在床沿跟她讲话的男人凭空消失了,冷晴当下就有些急了:这人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呢?这可是现在的她唯一能依凭的人啊!

    环视了一遍屋子,冷晴再三确定人真的消失了后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动尚且没什么明显的感觉,冷晴起身时因动作幅度过大,牵扯到了胸前的伤口,当即便疼得冷晴冷汗直冒。

    左手紧紧抓着被子,抬起右手轻捂住心口的位置,冷晴牙关紧咬、双唇紧抿,如黛柳眉深深地纠结在一起,显然是在忍受莫大的痛楚。

    良久,待痛楚减轻之后,冷晴方松开捂着胸口的右手,转而抬起左手掀开被子下床。

    碍于男女有别,昨夜林知吾只帮冷晴清理了沾在她身上的草屑,是以衣服依旧是她在现代穿的那一套。

    被子掀开,原本昂贵精致的白色衬衫此时心口位置有一道长约两公分左右的破口,破口四周是大片的血污,几乎染脏了整件衬衫。只是血迹早已凝固变成了黑红色,看着十分诡异。

    **的双足刚一踩在床下的木制脚踏上,冷晴当即就被冰凉的脚踏冷得缩回了脚。

    低头去看,原来是她的高跟鞋被人脱下了,就放在脚踏边上。

    因胸口的伤不方便弯身,有些艰难地穿上那双saintlaurent女士米黄色圆头高跟鞋,冷晴这才从床上下来。

    离开了温暖的被窝,冷晴委实觉得周身寒冷,遂朝着放置在床尾的那个朱红色两扇开木柜走了过去。

    冷晴直觉那应该是一个衣柜。当然,事实上那的确是个衣柜。

    此时虽是初春,但冷晴尚在现代的时候却已经是夏初了,可想而知这时候冷晴穿着这样一套衣服会有多冷了。

    打开柜门,里面用三块朱红色木板分作四层,最底下那层塞着一个朱漆的箱子,冷晴没有理会。

    最上层是一堆纯白色的衣服,冷晴选择无视之。

    中间那两层,上面一层是一堆折叠齐整色彩多样化的衣服,可惜太过鲜艳,不合冷晴品味。

    下面那层只放了一件天蓝色上绣斑斑墨竹的衣服,虽依旧不合冷晴的意,却比那些纯白或色彩过于鲜艳的衣服好些。

    遂,冷晴不再犹豫,拿起那件天蓝色上绣斑斑墨竹的衣服披在了身上,然后关上柜门朝外室走去。

    穿过满月型的拱门走到外室,未做停留,冷晴径直走到房门边,抬手,开门。

    远方天际,朝阳初升。

    近处是几棵苍翠繁茂的梧桐,温和的阳光透过梧桐树那茂盛枝叶间的缝隙投射在地上,落下错落不一的光影,四周有轻微的虫鸣鸟叫。

    往前望去,偌大的院子里林立着许多高大的假山怪石,粗略扫一眼,大概有上百之多。

    房门一打开,冷晴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

    此刻,若是冷晴从韩院的二楼倚栏往下看,便会发现韩院中的这些假山怪石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是按着某种规律布置的。

    从出生起就生活在城市中的冷晴,虽然也去过山清水秀的自然风景区旅游,但现代的自然环境是怎么也比不上这几千年前的古代的,连空气都没有她现在呼吸到的清新透澈。

    跨出房门,冷晴贪婪地呼吸着在现代怎么也呼吸不到,没有被一丝废气污染过的清新空气,竟奇异地觉得连胸口上的伤都似好了许多。

    咦?奇怪,这里看着是座院子,怎么没有院门?

    呼吸完新鲜空气,就在冷晴刚准备抬腿走出院子时,却惊奇地发现她身处的这座院子居然没有院门!

    四下环顾,除了梧桐树、假山怪石,冷晴就只看见她左手那边建在院墙下的一座八角凉亭,厅中有石桌、石凳。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其实不是韩院没有院门,而是被那些按着某种规律布置的假山怪石挡住了。

    若是冷晴此刻转身登上楼阁二楼,绝对可以一眼看见韩院的院门。不止是韩院,稍往远处望一点,整个朱府的布局便皆可呈现在冷晴眼中。

    要说这朱梓陌也真是煞费苦心,用五年时间将韩院布置成了现在的模样。

    原本的韩院,实则是朱梓陌的爷爷,朱辉的父亲朱靖生前居住的院子。

    朱梓陌从一出生就是不幸的,在朱梓陌十四岁以前,偌大的朱府里从来没人将朱梓陌当做一回事。嫡庶之分,自古便定下了。

    真正在意、为朱梓陌着想的,只有四人:朱梓陌的娘亲刘如云、朱梓陌的爷爷朱靖、伺候朱梓陌娘亲的丫鬟紫雨和彼时尚是朱梓陌贴身侍童的林知吾。

    刘如云产下朱梓陌后,因先天身体羸弱再加上产后没有得到合理的调补,雪上加霜,以至于刘如云基本没什么精力和体力去照顾朱梓陌。

    是以,在朱梓陌十四岁前,朱府老太爷朱靖去世前,都是朱靖在照顾朱梓陌。也可以这般说:朱梓陌是朱靖一手拉扯大的。

    要说朱靖也是够倒霉的,他虽则从商,却是一生光明磊落,生前除了娶了一个正房夫人张氏,至死都没有一个小妾通房。

    青楼楚馆等地朱靖虽去过,但那却是要与客人洽谈生意的无奈之举。但朱靖也仅仅是在那些地方陪客人吃饭喝酒,从未留宿。

    可就是如朱靖这般性情耿直的人,偏就生了个专败坏他名声的独子——朱辉。

    朱辉及弱冠前,虽也是个喜好流连烟花之地的货色,但至少还是没给朱靖惹过什么麻烦,丢过什么脸的。

    本来嘛,男子喜好流连烟花之地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世上能像他一样一生只娶一妻的着实少之又少,这样想着,朱靖也就对朱辉放任自流了。

    朱辉及弱冠后,有一天却往朱府上带了一名风情万种、姿色艳丽的女子。

    之后朱辉就找到朱靖,说他要娶那名女子为妻,而那名女子,就是如今的朱府大夫人,陈柔。

    当初朱辉说要娶陈柔的时候,朱靖真心是一千一万个反对。

    为什么反对?因为在朱辉带回陈柔后,朱靖见过陈柔一面,和陈柔谈了近小半个时辰。

    从和陈柔谈话的字里行间里朱靖直觉陈柔不适合做他朱家的儿媳妇,因为陈柔的心思太复杂,太有心计。

    作为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乃至妻子,要的不是多复杂的心计、多动人心魄的美貌,而是贤惠。

    所谓“妻贤夫祸少”、“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正是这个道理。

    可是陈柔却恰恰与朱靖心目中理想儿媳的标准相反。

    陈柔姿色过于艳丽、心计过于深沉,但于贤德上却丁点儿不沾边,是以朱靖坚决否定朱辉想要娶陈柔一事。

    在朱靖的坚决反对下,朱辉不得以便将陈柔送回了陈家。

    朱靖原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是后来朱辉却做了一件让朱靖丢光老脸的事——朱辉和陈柔,居然没有夫妻之名便先有了夫妻之实!

    这种事若是传将出去,朱靖还有何脸面出去见人?

    最后委实没有办法,朱靖只得同意了朱辉迎娶陈柔。而陈柔过门后不到半个月朱辉就在府中公布陈柔已怀有身孕了。

    原本一开始朱靖就对陈柔不满意,再加上她后来竟敢与朱辉未婚私通,这是有失德行的事啊!

    因此,朱老爷子对陈柔这个儿媳妇从不满意直接升级成了反感、厌恶,连带着陈柔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一起反感、厌恶了。

    可彼时朱老爷子不知道,朱辉给他丢脸的事这才刚刚开了个头呢!

    彼年,陈柔身怀六甲半年后的一天夜里,朱府里突然就闹开了,等朱老爷子弄清楚前因后果后,险些被气得双腿一蹬直接上如来佛祖那去报到!

    当时究竟是什么事让朱靖如此大动肝火呢?

    原来,朱辉竟将府中一名负责做女红的丫鬟弄怀孕了!那微微隆起的肚子,是个明眼人就看得出那丫鬟是怀孕了。

    这是多么令人震惊,多么让朱老爷子丢脸的事啊!

    就算朱靖再反感、厌恶,可不得不承认的是,朱辉的妻子、他朱靖的儿媳妇彼时还辛苦的挺着个大肚子呢!

    朱辉到好,自家妻子不能陪他了他就去找府中的丫鬟!那丫鬟还是朱靖正妻张氏陪嫁丫鬟的女儿!!这不是明摆着扇朱靖耳光么?这要如何不让朱靖动怒?

    后来,朱靖在刘如云生下朱梓陌半个月后,硬是逼着朱辉纳娶刘如云。

    朱靖的意思很简单:既然你朱辉要了刘如云的清白身子,让她为你诞下孩子,你就必须负责到底!

    虽则彼时朱辉也曾反对,但终究抗不过一家之主朱靖的威逼,终还是纳了刘如云做朱府的二姨娘。

    尽管当时朱靖在逼迫朱辉纳娶刘如云时没有宴请任何宾客,但是在这之后朱梓陌的满月宴,朱靖却是大肆宴请了宾客的。

    彼时,那些和朱靖交好的人员纷纷送了厚礼至朱府恭贺朱靖又喜添一名胖孙,这也就等于是变相宣布了刘如云在朱府“二姨娘”的身份。

第十章 寒芒乍现1

    因唯一的夫人张氏向来性子寡淡不爱管事,尽管作为男子不便管太多内院的事,但为了让刘如云更好地在朱府生活,朱老爷子在刘如云成为朱府二姨娘后,亲自给刘如云指了一名贴身丫鬟,就是紫雨了。

    紫雨是在儿时五六岁时被人牙子卖进朱府的,签的死契,一生都是朱府的丫鬟。

    因自小聪明伶俐,很讨朱老爷子和其夫人张氏的欢心,等到紫雨长到十来岁时,张氏便将紫雨提拔为了她身边近身侍候的一等丫鬟。

    因是幼年入朱府,紫雨算是从小和身为家生子的刘如云一起长大,两人感情十分要好,紫雨也一直视刘如云为亲姐姐。

    那时虽蓦然成了刘如云的贴身丫鬟让紫雨有些不太适应,但从本心上来说紫雨还是十分欢喜的。

    以前紫雨还可以热络地喊刘如云“姐姐”,但是彼时刘如云成了朱府二姨娘后,紫雨再这般称呼刘如云便是逾矩了。

    然,要紫雨张口闭口喊刘如云“二姨娘”,紫雨又喊不出口,因为“二姨娘”这个称呼听起来不过屈居正房夫人之下,但是紫雨却明白,说到底也还是个妾!

    是以,从被指派的那天起,紫雨便开始在私底下喊刘如云“小姐”了。

    当年,朱老爷子之所以逼着朱辉纳娶刘如云,原因有二:

    其一,刘如云是朱靖夫人张氏的陪嫁丫鬟所生,为人性子和她娘一样,温润祥和、不骄不躁,正是朱靖心目中的标准儿媳,不似那个陈柔满腹心计,且此事若是闹开了,刘如云今后怕是再也不能嫁人了。

    其二,便是为了自己的老脸不至于全被朱辉那个孽障丢光。

    虽则朱靖直到朱梓陌出世才让朱辉纳娶刘如云颇有些投机取巧之嫌,但“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这般做,至少能最大程度地为朱靖乃至朱府挽回一些颜面与名声。

    可是朱辉却不这么想,朱辉心中对朱靖的决定简直是万分不满!

    朱辉只想着,他堂堂一个朱府的嫡子,更是朱靖的独子,凭什么要他这么高贵的身份去纳娶一个做女红的家生丫鬟做二姨娘?

    后来,朱辉虽因抗不过朱靖的威逼,万般无奈纳娶了刘如云,但是朱梓陌却因此被殃及池鱼了。而之后等待刘如云的二十多年的寡居生活,也自此开始。

    朱辉因不满刘如云一个下等丫鬟做了他的二姨娘,所以在朱梓陌出生满百日取名那天,直接给了个“陌”字作朱梓陌的名。

    两个儿子,一个“尧”一个“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朱辉此举的用意显而易见:就算你朱梓陌是朱府二姨娘生的,他朱辉也只当朱梓陌是个于己无关的陌生人。

    虽然朱靖十分不满朱辉给朱梓陌取的名,但因朱靖已干涉太多朱辉与刘如云之间的事,再也不好越过辈分去给自己的孙儿取名,便也只能随着朱辉了。

    所谓“三岁看老”,朱梓尧三岁时每天只知道追着府里的丫鬟下人要他们陪他玩耍,而朱梓陌却知道为朱靖端茶倒水、有时还会主动要求朱靖教他认字习文。

    看着两个年岁几乎相同的孙儿截然不同的为人处事,朱靖越发觉得他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再则,虽然朱靖的夫人张氏早有明言陈柔和刘如云皆不必每日早早地起身去给她请安,但该有的规矩却还是有的!

    刘如云后来不再去跟张氏请安是因为自身身体状况不行,怕将病气过给了张氏,但陈柔呢?陈柔可是自打嫁进朱府就没去跟张氏请过安的!

    是以,这么两层叠加,时间一久,朱靖对朱梓陌是越看越喜欢,对朱梓尧则是怎么看怎么厌烦。

    因一直有朱靖这个朱家家主护着,朱梓陌和刘如云两人在朱府虽无甚地位可言,但彼时他们两人的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的,何况还有紫雨这个忠心耿耿的下人护着呢!

    然而,再好的日子也有走到头的那一天!再强大的靠山也有倒下的那一刻!

    在朱梓陌十四岁生辰那天,朱老爷子当着朱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宣布了一个让朱府所有人震惊的决定:在他去世后,他所住的韩院及韩院内的所有财物皆归朱梓陌所有!

    听到这个消息后,朱辉那个气呀,陈柔那个恨呀,朱梓尧那个咬牙切齿呀!

    但是,这一切统统在朱老爷子的一句话下化作了天边浮云。

    朱老爷子说:“你们要是有谁不服气的,就来一刀捅死我这把老骨头,谁捅死了我,这韩院还有韩院里的财物就是谁的!我保证不让官府动捅死我的人一根汗毛。”

    啧啧!朱老爷子为了朱梓陌是做了多大的牺牲啊!一个近花甲之年的老人了,为了保护他心爱的孙儿,当着朱府上下一百多口人说出这般狠绝的话来,这要让人多么敬佩!

    实则,若单是韩院这一座院子,朱靖要给朱梓陌也就给了,毕竟朱靖是朱家的家主,也没人敢拦着说朱靖的决定是错误的。

    再者,朱氏虽比不上那些王公贵胄,但怎么说也是几百年传下来的家底,单是朱府就占地五十余亩(1亩等于666.67平方米),府中内外院的大小院子加起来统共十余座。韩院虽是朱府中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座院子,朱靖非要给了朱梓陌却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韩院本身不值钱,可韩院里那栋两层楼阁里的布置可就非常值钱了!

    单是朱靖惯常用的一楼那间书房,里面的一应文房四宝都是配的最好最昂贵的,那些个桌椅柜格,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上等红木打造的,其余的房间就更不必说了。

    这些还是次要的,真正让朱辉和陈柔、朱梓尧心动的,却是韩院楼阁后面的那间小库房。

    要知道,朱靖在世时人脉十分广阔,跟不少当朝官员都有往来。其中不少后来甚至成为朝中要员。

    古语云:士农工商。那些在朝当官的,就算是寒门子弟,哪怕是小小的穷秀才都瞧不起那些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但是朱靖却能和不少当朝官员结交,这在商界可谓是十分传奇的。

    也因此,朱府的门槛都被那些眼巴巴地凑上来巴结朱靖的商贾踩烂了。

    朱靖虽秉承着无功不受禄的原则,不愿收那些凑上门来巴结的商贾送来的各种礼物,有时甚至直接将来访者拒之门外。

    但人总有迷糊的时候,只要朱靖小小的迷糊一下下,那韩院的小库房就立马能堆满各种奇珍异宝。

    总的来说,陈柔和朱梓尧瞧上的,并非韩院这座院子,而是韩院阁楼后面小库房中那堆积如山的奇珍异宝。

    陈柔深知,那个比一间厢房要小上一半的小库房里的东西,随便取出来一件拿去卖了都够她和朱梓尧俩人一年的花销。

    只要得到了那个小库房,陈柔就可以不用再在公中吃饭,可以单独开小灶,而那些首饰衣服也可以挑着自己喜欢的买,不用再受月银的限制。

    因此,自打朱靖宣布了要将韩院以及韩院内的所有财物划给朱梓陌后,视财如命的陈柔和朱梓尧都急了。

    陈柔和朱梓尧一急,朱府就开始闹腾了。

    陈柔深知朱靖向来不待见她,更不会傻不拉几地自己凑到朱靖面前要求朱靖收回将韩院送给朱梓陌的话,只敢教唆着朱辉去跟朱靖闹。

    原本陈柔打算着,朱氏一脉单传,朱靖就朱辉这一个儿子,只要朱辉开口让朱靖把韩院划给他,凭着朱辉对她的宠爱,那以后这韩院里的东西还不就是她陈柔的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陈柔的算盘终究在朱辉第三次去找朱靖闹腾,被朱靖亲手用竹条打出韩院而告终。

    后来这件事过去了一个半月,朱老爷子突然就去了。是在睡梦中去的,走的时候十分安详。

    在韩院书房内的书案上留着一份字迹工整的遗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除了韩院及韩院内的一应财物外,朱府上下包括朱家的所有产业都归朱辉所有,但前提条件是,朱辉不准动韩院一草一土。

    并,没有朱梓陌允许,朱府上下所有人等不得私自进出韩院,违者,一律逐出朱府。

    另,在朱辉迟暮之年,必需将朱家家主之位交给能担得起朱家这份庞大家业的人。

    至于这个“能担得起朱家这份庞大家业的人”究竟是谁,朱老爷子却没有在遗嘱中明言。

    可别以为这份遗书只是一张纸,朱老爷子活了五十余年,虽则他一生耿直,但正所谓无商不奸,朱靖不可能没有先见之明。

    为了防止朱辉或者陈柔、朱梓尧母子不按他的遗嘱办事,朱老爷子在立下这份遗嘱之时就去找了京兆尹立了文案。倘若朱府有一人不按他的遗嘱办事,朱梓陌皆可向京兆尹告案,京兆尹就有权也必须将那人赶出朱府。

    不论朱辉和陈柔、朱梓尧母子对那份遗嘱恨得多么咬牙切齿,他们终究还是不敢和官斗的,尤其是京兆尹,那可是大梁的京都府尹,大梁官员中出了名的清正廉洁!

第十一章 寒芒乍现2

    全绉平的百姓都知道,彼时,大梁新任京兆尹执法严苛,公正严明,上任虽半年却从未冤枉好人,也未放过一个坏人。

    朱梓尧为人糊涂,曾因不慎误伤同窗而落在前任京兆尹手中,好在没出人命,又有朱辉禅精竭虑地护着,否则朱梓尧早就进去蹲大牢了!

    一年前,朱梓尧当街醉酒调戏良家女子一事后,现任京兆尹终于放了话,若再让他抓到朱梓尧借故为非作歹,新帐旧账一块算,那朱梓尧可就只有等着吃牢饭了。

    介于以往种种,陈柔和朱梓尧十分明智地选择了放弃争夺韩院,是以,韩院的事也就此揭过了。

    自打搬进韩院,朱梓陌便逐渐在朱府有些地位了,只是不论如何,朱梓陌仍旧是个丫鬟生的儿子,是个庶出。

    不论朱靖生前如何宠爱朱梓陌,他的地位永远及不上朱辉正室夫人陈柔所生的儿子,朱辉嫡子朱梓尧。

    是以,朱府上大多数下人明里尊他敬他,背后却对他投以鄙夷的目光,只有极少一部分下人是打心眼里尊重朱梓陌这个庶出二少爷的。

    因为朱靖留下的遗嘱之故,自朱梓陌搬进韩院,韩院就成了朱府禁地,所有下人路过韩院都是绕道走,生怕朱梓陌一个不高兴找来京兆尹让他们在朱府做工的生涯就此结束。

    然,真要细究起来,这偌大的朱府中,还是有四个人可以随意进出韩院的,除了朱梓陌本人和刘如云,那四人就是林知吾、林知升两兄弟和紫雨,最后一个便是陆雪月了。

    说起陆雪月,她的相貌虽只算得上清秀,但胜在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后来因为人老实从不背后乱嚼舌根,长到十二三岁时,竟然破天荒地成了陈柔院里侍候的二等丫鬟。

    虽只是二等,地位、月银都比不上陈柔身边侍候的一等丫鬟,倒也是个有身份的丫鬟了。

    陆雪月的身世和紫雨一般凄惨,幼时四五岁就被人牙子卖进了朱府,签的亦是死契,此生至死都是朱府下人。

    许是因为这一层关系,陆雪月和紫雨竟格外亲近,但终究因为各自侍奉的主子不同,走的不是很近,但平常对方有个什么小忙的也是互相帮衬了。

    陆雪月对刘如云和紫雨的好朱梓陌是看在眼中的,是以,对于陆雪月进出韩院的行径朱梓陌也就默认了。

    当然,陆雪月虽说是有随意进出韩院的权利,但她毕竟是伺候大夫人陈柔的二等丫鬟,所以不必朱梓陌明说陆雪月也知道她的“随意进出”是只限于进出韩院的院子的。

    正式入住韩院后,朱梓陌开始在韩院的布局上动起了心思。

    朱梓陌先是命白虎给他寻了许多假山怪石,然后又画了张阵图让白虎带人按照阵图将那些假山怪石布置好,还设置了可以令院中那些假山怪石自行移动的机关。

    当朱梓陌不想让人进入韩院时,只要触动机关,由那些假山怪石排布的迷阵便会启动,只要有人误闯进假山怪石中便会迷失方向。

    反之,当朱梓陌想让人进韩院时,关闭机关,由那些假山怪石排布的迷阵便会关闭,不论是谁走在其中都不会迷失方向。

    将韩院中的迷阵弄好已是两年过去。

    正巧青龙已将青龙城建立起来,朱梓陌便动用青龙城的力量,在不伤害韩院内楼阁的情况下,将楼阁的底部挖空,然后再填上更多的泥石,将整栋楼阁硬生生地抬高了三米!

    原本韩院就处在朱府中位置最高的一处,比朱府任何一处都要高出近两米,如此一来,原本只是有些局限的视野便一下子变得开阔了。

    站在楼阁二楼的走廊上俯视整个朱府的布局简直是轻而易举,不论是哪个院落,楼阁也好角落也罢,皆可看得一清二楚。

    五年前,当朱梓陌终于将韩院中的楼阁抬高了三米时,府中不知是谁无意中注意到了此事,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所有人都被这一景象惊呆了,纷纷说是朱老太爷的魂魄回来守着韩院了,那些下人就差捧着香烛祭品跪在韩院外祭拜了。

    对于府中那些下人的风言风语,朱梓陌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一如这五年中的每一天一样。

    原本这韩院中的迷阵已经有四年多没开启了,今早儿陆雪月来请朱梓陌去前院正厅,走到院门口时朱梓陌突然想到他卧房里还有个冷晴,趁着陆雪月不注意,顺手就把这迷阵给开启了,结果就是麻烦了冷清。

    冷晴自然不知这一切,只是看着这偌大一个院子竟然没有院门,煞是奇怪。

    然,奇怪归奇怪,冷晴还是迈下那楼阁前的十几阶青石台阶,步入了那由假山怪石排布的迷阵中。

    走进迷阵后,冷晴沿着左边走了一会,可走着走着却总感觉自己怎么也走不出去,到最后冷晴竟然直接走到死路上了。

    看着面前这座表面凹凸不平有三米多高的假山,冷晴郁闷了。

    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其它路可走后,冷晴只得转身沿原路返回。

    退出迷阵,冷晴走上台阶最上方,转身,看着几乎和她视线齐平的假山群,冷晴只能是再次郁闷。

    叹息一声,仰头,冷晴嘴角忽地勾起了一抹浅笑。

    低头看了一眼面前不远处的假山群,冷晴转身朝她左手边的楼梯口走去。

    登上楼阁二楼,走到走廊护栏前,双手扶住栏杆,冷晴放眼看去,整个迷阵的布局一一清楚地呈现在冷晴眼前。

    仔细看了一会,冷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原来是九宫八卦阵啊!

    冷晴有些感慨,一个她四岁时第一次走就走出来的迷阵今天到是把她给难住了。难怪她在里面转悠半天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怎么也走不出去!

    冷晴小时候走九宫八卦阵,进口和出口是挨在一起的,现在这个由假山怪石排布的九宫八卦阵进口和出口却是相对设置的。进口在这栋楼阁的阶梯旁,而出口正是在院门那里,是以,冷晴刚才竟没想到这是后世十分普及的九宫八卦阵。

    再往远处望去,冷晴怔住。

    层层叠叠的以深灰色瓦片覆盖的屋顶,竹林湖泊,建立在湖中央的湖心亭,矗立在花草树木中的亭台楼阁,蜿蜒曲折的回廊,朱漆的护栏和圆木柱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做事或闲聊的丫鬟家丁。

    好一派安逸祥和的景象啊!

    当然,这是冷晴在看到朱府表面的安宁后产生的想法,殊不知,此时,在朱府前院的正厅中,一出好戏悄悄拉开了帷幕!

    微笑着转身走下二楼,重新步入迷阵,冷晴信心满满地大步穿梭于假山怪石之间。

    片刻之后,冷晴走出了迷阵,站在了韩院的院门外。

    回头望着身后的满月型拱门,拱门正上方雕刻着两个字,是用朱漆描绘的小篆。

    冷晴以前读大学时报了书法班,学的是草书,同寝室的室友也学过书法,却是篆书。

    两人经常闲来无事一起练习,耳濡目染地,虽说冷晴没有将中国的所有篆书字体全学会,但那两个字冷晴恰好认识,是“韩院”二字。

    低头,看向拱门后的迷阵,冷晴得意地勾起一边嘴角。

    一个小小的九宫八卦阵而已,比这更复杂的迷阵冷晴都走出去过,连凤梨花园迷宫(世界上最长的迷宫位于夏威夷瓦胡岛的杜尔凤梨园),对于她这个新世纪的新新人类来说都是小case!

    四下看了看,树林阁楼,冷晴也不知道她该去哪找朱梓陌。

    看着面前通往四个方向的四条石子小路,冷晴索性选了最左边那条石子小路抬腿迈了上去。

    一边沿着凹凸有致的石子小路慢悠悠地向前走,冷晴一边左张右望着欣赏沿路的风景。

    还别说,这古代就是不一样,只要有几个钱,就可以把自己家装饰得跟苏州园林一样。

    入目的不是假山怪石就是花草树木或者亭台楼阁,这要是搁现代,就算有个几百几千万的,要是没有人脉也别想装修出这种风格。

    兀自想着,冷晴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座院落的院门前。

    止住脚步,抬头,冷晴看见面前的满月型拱门正上方雕刻着三个字,也是小篆,没有用任何颜色的漆描绘。

    很不巧,这三个字冷晴也恰巧认识。

    暖香阁?这是什么地方?

    冷晴皱眉想着:这古代人就是麻烦,不管家里几口人都要分几个院子住,这暖香阁看上去应该也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之类的人住的院子吧!

    走进院门,冷晴只觉得这座院子十分冷清,院中除了零星的几棵枫树和院墙下种着的一排兰花,就只剩院子最中央矗立的那一栋两层八室的楼阁了。

    而且这座名叫暖香阁的院子明显比冷晴刚走出来的那座韩院要小上三倍不止。

    反正已经走到院门口了,冷晴索性继续往前走。

    一步一步靠近那栋楼阁,正要迈上楼阁前的三层阶梯时,突然炸响的一声厉喝着实将冷晴吓了一跳——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暖香阁!!”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二章 寒芒乍现3

    朱府前院正厅。

    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坐在一旁的朱梓尧,纯一副吊儿郎当目中无人之态。

    有这样品性的孙儿,真是污了朱老太爷生前的名声!

    心中鄙夷,但面上朱梓陌却是温声反问坐在主位上的陈柔:“陌儿不知大娘此话何意?大哥的婚事岂用与陌儿这个做弟弟的商量?”

    陈柔似是知道朱梓陌会如此反问,于是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是这样的,你大哥以前做了些糊涂事以致错过了最佳成亲年纪。如今你大哥想娶门亲好好过日子,正巧东街张老爷家的小女儿今年年初满了十八,且容貌出众,脾气也温和得紧。但若是以你大哥的名义下聘,那张老爷断然是不会答应的。老爷和大娘便寻思着能否这样,大娘先以你的名义去张老爷家下聘,待到成亲那日你和张家小女拜完了堂,便让你大哥和张家小女洞房,这样一来生米煮成熟饭,张老爷就是想反悔也是不成的了。”

    听了陈柔的话,朱梓陌胸中却窜起一把无名火。

    他朱梓尧是做了“些”糊涂事吗?整日只知流连于胭花酒巷、赌博**,这种无用之徒,任谁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现在娶不到亲了就想到找他帮忙了?想让他和朱梓尧狼狈为奸,日后也遭人唾弃吗?就算他朱梓陌要当小人也不是这样当的!

    当下,朱梓陌便朝陈柔抱拳恭敬道:“请大娘恕罪,这个忙,陌儿帮不得!”

    他朱梓陌可不是傻子!若是帮了这个忙,他的名声也得跟着朱梓尧被败坏了!

    只听得“嘭!”地一声,却是一旁的朱梓尧被朱梓陌的话激得拍案而起。

    虽然在陈柔说出今天叫他来的目的前朱梓尧并不知道他的爹娘是要给他娶亲,但如今他娘亲开了口朱梓陌还敢拒绝,这人真是活腻味了!

    抬起那肥胖的手指向站在厅中央的朱梓陌,朱梓尧也不管朱辉和陈柔也在场,直接开口便骂:“你一个庶出的庶子也敢拒绝我娘亲的要求,本少爷看你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要不是我娘亲当初仁慈,你以为你能当得了我朱府的二少爷?你那个病得快死的娘能坐上我朱府二姨娘的位置?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谁,一个贱婢生的贱子而已,居然敢不知死活地……”

    朱梓尧的话音戛然而止,在场的几人上至朱辉、陈柔,下至厅中侍候的丫鬟和那厅门处的陆雪月都惊呆了。

    此刻,朱梓尧的脖子上抵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而拿匕首的人,赫然是朱府上向来以温和如玉著称的朱梓陌!

    最最重要的是,没人看清朱梓陌是怎么到的朱梓尧身前,仿佛他们只眨了个眼的功夫朱梓陌就到了朱梓尧身前。更没人看清朱梓陌手中的匕首是从何而来又是怎么抵住朱梓尧的脖子的,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

    朱梓陌听到朱梓尧骂的第一句话时就眼皮一跳,而朱梓尧却还在继续往下骂,而且越骂越难听。

    当“贱婢生的贱子”这句话传进朱梓陌的耳中时,朱梓陌是真的怒了!

    朱梓陌可以容忍任何人对他无礼甚至是欺辱,却绝不能容忍有人欺辱他的娘亲!

    对于当年的事,朱梓陌听紫雨和他讲过,所以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虽然不可否认朱梓陌的娘亲刘如云的确是最卑微的奴婢出身,但刘如云会成为朱府的二姨娘不是刘如云勾引了朱辉,而是朱辉在陈柔身怀六甲时没忍住侮辱了刘如云!

    朱梓陌相信,他的娘亲,绝不是那种靠爬主子的床上位的下作丫鬟,他的娘亲,是被迫的!娘亲会怀上他,并非娘亲之过。

    当年,朱辉所做的事迹败露,刘如云在十月怀胎产下朱梓陌后,是朱老太爷下令让朱辉纳娶的刘如云,并给了刘如云一个朱府二姨娘的身份。

    与什么狗屁陈柔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朱梓尧而今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骂他朱梓陌的娘亲不知廉耻,是靠着爬朱辉的床才当上这朱府二姨娘的吗?

    “你你你你你你……”朱梓尧被朱梓陌的举动吓得心惊胆颤,指着朱梓陌的手仍旧横在空中没有收回,双眼瞪大盯着他面前的朱梓陌一连“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陈柔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人用匕首抵住了命脉,当下心中是又气又急,可又不敢贸然上前。

    犹豫半晌,陈柔终只敢拍桌而起朝朱梓陌怒喝:“朱梓陌!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将匕首给本夫人放下!”

    语气不仅饱含命令,连称谓都变了。

    朱梓陌理都没理会陈柔,只满眼冰霜地看着他面前一脸惊恐的朱梓尧,吐出的话语都能将朱梓尧冻得直打冷战:“大哥,你刚才骂我是什么?”

    明明是很轻柔的声音,朱梓尧却直觉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危险气息在向他逼近。

    双腿已经抖得跟筛糠一般,但朱梓尧还是不怕死地开了口:“一个贱婢生的贱子……”

    “很好!”朱梓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梓陌一句大声的“很好”打断了。

    这声“很好”,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肝都颤了一颤,朱梓尧更是吓的双腿猛地一抖,险些跌到地上。

    虽不明白朱梓陌为什么要这般大声地喊出那句“很好”,但是,所有人都直觉感到情况开始不妙了。

    离朱梓陌最为贴近的朱梓尧清楚地看见朱梓陌的脸在一点一点地凑近他的脸,听见朱梓陌在他耳畔轻声细语:“大哥,我既然是贱子,那我娘自然就是那个贱婢了,是吗?”

    朱梓尧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死活不肯再张口说一句话。只因眼前这一改往日和煦风范此刻皮笑肉不笑的朱梓陌已经吓得朱梓尧不敢再开口了。

    感受着脖子上的那丝冰凉,朱梓尧再混账也不是傻子,要是这会还赶着上去触霉头,朱梓尧敢肯定,他这个弟弟一定不会饶过他的。

    见朱梓尧如此窝囊,朱梓陌眼中流露出明显的不屑。

    与朱梓尧拉开些距离,将视线转向主位上一坐一站的朱辉和陈柔,朱梓陌眼中不屑更甚。

    只听得朱梓陌用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说着:“我朱梓陌这么多年来对你们毕恭毕敬,一直过着忍气吞声的日子,你们以为这样的我就可以随意欺辱了是吗?必需在一月之内筹集万两白银证明我的能力后我才能分得朱家的产业?哼!朱辉,在我朱梓陌眼中,你们朱家的产业根本就是少得可怜,不值一提!”

    外人不知有多少心心念念想要得到朱家产业,他这个儿子究竟是得有多少钱财,才能视朱家的产业如无物?

    朱梓陌的话,于坐在主位上一副病怏怏之态的朱辉无疑是极大的震撼,震撼到以至于让朱辉忽略了朱梓陌对他的称呼不再是“爹”,而是直呼他的名讳!

    朱辉的震撼是有理由的,只因朱家的产业,足以买下大梁半壁江山!!

    这边,朱辉还在那震撼着,朱梓陌却在一字一句声音清晰地继续说着:“这二十多年,你们以为我是稀罕你们朱府二少爷这个身份才留在朱家的吗?若不是为了我娘,我早就离开朱府了。你们的那些鬼魅伎俩也敢拿到我面前显摆?一万两白银吗?只要我朱梓陌愿意,就算是一万两黄金都可以随手拿出来!!”

    闻言,朱辉更加震撼了:一万两黄金??这可是朱家产业的十分之一了啊!!他这个儿子是傻了还是气疯了?不!朱梓陌虽一直软弱不堪,却从不信口开河,看他那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的模样,绝不似在空口说白话!

    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是何等的震撼人心,朱梓陌只将视线转移落在朱辉身旁此刻一脸菜色的陈柔脸上。

    看着那张风韵犹存却让他恶心反胃的嘴脸,朱梓陌一字一句地说着:“二十年前,我四岁,你意图下毒谋害我的性命,但我命大,让绉大夫救了回来。十五年前,我九岁,在府上的桃林玩耍时不慎被毒蛇咬伤,绉大夫再次救了我一命,而那条毒蛇又是你的杰作。九年前,我十五岁,也就是爷爷过世第二年,你再次下毒谋害我,但那碗下了毒的粥被我赏给了你的贴身丫鬟菊儿,我没死,她却死了。最最可恨的是四年前,我及弱冠那年,你竟怂恿筱儿那嗜赌如命的娘将筱儿嫁给邹阳那已逾不惑之年的李富商,最后害得筱儿悲愤自尽!两个月前,我外出办事,半个月前启程返回朱府,你事先买通了江湖杀手想要在半路截杀我,但很可惜,我没死,你买通的那些江湖杀手到是全部死光了。想必,昨夜你知晓我完好无损地回府的消息时定是惊讶愤恨不已吧!陈柔,你心心念念想要我的命,真是何其歹毒!不过这一切我都忍了,包括筱儿的死,我唯独不能容忍的就是你们侮辱我的娘亲!”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朱梓陌的话惊呆了,尤以陈柔为最。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4337/ 第一时间欣赏权倾帝凰之永夜最新章节! 作者:秦墨兮所写的《权倾帝凰之永夜》为转载作品,权倾帝凰之永夜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权倾帝凰之永夜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权倾帝凰之永夜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权倾帝凰之永夜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权倾帝凰之永夜介绍:
因为一个意外,她被杀身亡,大难不死,巧回异世。 来来去去身边如此众多的出色人物,她终决定选择那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然事与愿违,高高在上的帝王,许她一场荣华,要她一句承诺,至此,她步步惊心。 一纸诏书,她迈进那扇永无止尽充满黑暗与血腥的门,成为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 嫣然浅笑间的忍辱负重,波诡云谲下的黯然神伤,她几经生死,却大难不死。 岁月蹉跎,人心叵测,她终究带着不甘遁逃他乡……权倾帝凰之永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权倾帝凰之永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权倾帝凰之永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