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玄铁匕首3
相对于其它物品而言,金属本身就很重,玄铁又是金属中的重中之重!
若按照炎子明的说法来算,如此,那委实不怪冷晴刚拿到这把匕首的时候,险些将之砸到地上去了。
并非冷晴轻视炎子明命人为她铸造的这把玄铁匕首,相反,冷晴其实很满意这把玄铁匕首!无论是精致的做工还是小巧的外形,冷晴都很满意。
只是谁能料到,一把看着如此小巧便携,只比成人的手掌长不了一点的匕首,竟能重达七、八斤呢!这个重量,已经达到战争时期红军使用的大刀一半的重量了啊!
然而,不等冷晴出言感叹玄铁竟可达到如此之重量,就听得炎子明又话音一转地笑道:“馨儿,这把玄铁匕首你务必贴身收好,若以后我不在你身边,谁若胆敢欺负你,你就用我送你的这把玄铁匕首刺对方,让对方知道知道,你也不是好欺负的!若是因此而惹出了什么麻烦,馨儿无须担心,天塌了自有我撑着!”
虽然昨夜乍然听见炎子明于迷迷糊糊中喊她“馨儿”的时候,冷晴那如死水一般的心湖的确掀起了很大的波澜,且,那股波澜竟大到了让冷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些她一直刻意想要遗忘的往事的地步!
但是!再大的波澜也终有平息的时候。一夜过去,此刻冷晴再度听见炎子明唤她“馨儿”,冷晴的心湖已不会再掀起任何波澜了。只是……
虽然炎子明说这番话的时候,全程都是笑着的,且笑得十分温和。出口的语气也是无法言说的轻柔,可是敏感如冷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炎子明面上虽一直笑着,语气虽无比轻柔,但炎子明,却是在用十二万分认真的态度,在与她说这番话!
而炎子明这番话。也等于是在变相地告诉冷晴:从今往后,不论她冷晴惹了什么麻烦,都不用害怕。因为——他会保护她……
看着炎子明那双勾人的丹凤眼中,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柔情,冷晴竟觉得心中生出了些许内疚之意。
其实真要说起来,关于这把玄铁匕首……
冷晴当日对炎子明提出“想要一把用玄铁打造的匕首”这个要求的时候。不过是冷晴对玄铁这样金属大感兴趣的一时兴起罢了。
在被各种高科技所包围。物欲横流的二十一世纪,许多东西都已失去了它原本的面貌,披上了一层又一层厚重且华丽的外衣。
而冷晴,她自幼就生活于上流社会,知道且在生活中见过的金属,不外乎铁、不锈钢、铜、金、铝等再平常不过的金属了。因此,冷晴自然是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过所谓的“玄铁”的。
冷晴能知道玄铁这样金属。还是因为金庸大师所写的那些小说。
在金庸大师的小说中,玄铁颜色深黑。隐隐透出红光,极为沉重,熔点高,有磁力,开锋後削铁如泥,金庸大师的小说中曾有多次描述。
而在金庸大师的小说中,独孤求败所用,后被杨过捡到,再后来被铸剑师铸成“倚天剑和屠龙刀”,重达八八六十四斤的“玄铁重剑”,就是用纯度极高的玄铁铸造的。
因玄铁极为稀有,且材质特殊,故疑为天外陨铁。而陨铁是一种含铁量超过百分之八十的陨星,常含有镍。
由于陨铁形成在高度真空和失重的外太空,所以常形成地球上冶炼铁所得不到的合金。因此陨铁所含的铁合金会有更好的性能,例如:耐高温、高强度、高韧度、耐腐蚀等。
因此,陨铁在冶炼技术不怎么发达的古代,是一种极好的炼制兵器的材料。
有相关资料表示,玄铁是一种稀有金属,玄铁的密度和硬度是所有金属中最大的,可是玄铁的质量是所有金属中最小的。而且玄铁还永不锈蚀,可以通过添加其它材料改变颜色,是制造器物的极品材料。只是一般储量极少,而且开采极其困难,因此玄铁极其珍贵。
尽管冷晴并不敢肯定,这异界天成大陆上的玄铁,是否其实就是二十一世纪里所谓的天外陨铁,但冷晴知道一点——她手中的这把玄铁匕首,从外观上看,确实与金庸大师的小说中曾有多次描述的玄铁十分相近。
综上所述,玄铁这种金属不仅珍贵,且——重!!
也正是因为上述这种种的关于玄铁的描述,不可否认地,冷晴对玄铁这种金属很感兴趣,所以,冷晴当时才会想要一把用玄铁铸造的匕首。
虽然当日炎子明口口声声地说,回到东宫后,一定用玄铁给冷晴打造一把这世间最锋利的匕首,但对玄铁这种金属,冷晴本身就只是一时兴起,是以,冷晴当时也不过当炎子明是随口一说,冷晴本人其实并没有如何往心里去。
实际上,于冷晴而言,关于炎子明是否真的会用玄铁帮她铸造一把玄铁匕首这件事,根本就无关紧要……
而且那之后,冷晴随炎子明及牧文进入赤冰国皇宫后,又接连发生了许多让冷晴深感措手不及的事,本就没将玄铁匕首放在心上的冷晴,更是早已将玄铁匕首这茬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可是冷晴却没料到,当日她一时兴起的要求,她自己都不曾用心去记住的要求,炎子明竟然一直记得!且记得如此清楚!!
若是别的事情,冷晴到也能应对自如,可偏偏,冷晴最不擅长应对的事,就是——感情!
此刻,面对态度如此认真且任性,眼神简直堪称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的炎子明,冷晴委实不知该用何种表情与态度去面对。
于是,冷晴最终选择了逃避——如缩头乌龟般地将她与炎子明对视的视线收回。转而落在了她手中握着的那把玄铁匕首上。
许是为了逃避,许是为了缓解尴尬,冷晴垂眸后。就开始细细打量起了她手中握着的那把玄铁匕首。
正如王泉之前所言,这把玄铁匕首除了重量十分出众外,它在做工铸型方面,也的确是堪称精雕细琢的精品!
无论是厚度、长度均刚好供人一握的匕首柄上那纵横交错,细密不平,能有效地起到防滑的作用的凹槽;还是铸成十分漂亮的九瓣菱花的形状的匕首柄的顶端;亦或是嵌在九瓣菱花中心处的那颗猫眼儿大小的红色宝石;以及匕首鞘上的那些镂空的云纹,无一处不是精心雕琢地铸造出来的精品中的精品!
虽然。生在二十一世纪这种“法治社会”的冷晴,并未曾对刀剑这种在各国古代都十分通用的冷兵器有多少使用的机会,但关于刀剑的大概知识。冷晴约莫还是知道一些的——
剑分为剑首、剑柄、剑格以及剑刃。有的剑上还有剑缑。刀的组成部分与剑基本相同。
剑柄又称“茎”,主要有扁形与圆形的两种。茎和剑身之间有的有护手,称为“格”,格又称“卫”(璴)。在茎的末端常有圆形的“首”。又称“镡”。茎上常以绳缠绕。绳被称为“缑”。
用以保护作用的剑格,是华夏古代常用兵器——剑的重要组成部分。
剑格的作用大致有四点:一、出刃与收刃的开关;二、格斗时保护手掌与腕;三、平衡刃的质心;四、社会地位尊荣高贵的象征。
而剑首“镡”以玉或金属制成,扁圆形,其上镂有花纹。
《礼记.少仪》中有记载:“君子欠伸,运笏,泽剑首。”大意是:君子伸展身体,拿过笏板,摩挲着宝剑手柄上的装饰物。
在古代。剑首“镡”除作装饰外,也是区分等级的标志。故。其装饰性和象征意义远超过实用价值。
若此刻,冷晴手中握着的不是一把匕首,而是一把剑,那这颗镶嵌在玄铁匕首柄顶端九瓣菱花形状中心,有猫眼儿大小的红宝石,就是镶嵌在剑柄顶端的装饰品,即“镡”。
冷晴是个商人,还是堂堂的总经理级别,平日里冷晴自然不可避免地要参加各种宴会、应酬,见得人多了,冷晴的见识自然也就在无形中增长了。
冷晴曾许多次陪同各种客户参加各种鉴赏会、拍卖会:有宝石的,有玉器的,有金器的,有木雕古董的,数不甚数。
冷晴又有着与生俱来的聪颖,这种鉴赏会、拍卖会参加的次数多了,冷晴就练就出了一双火眼金睛——
红宝石的分级标准,主要是依据1t和4c:即透明度(transparency)、颜色(colour)、净度(clarity)、切工(cut)、克拉重量(carat)来衡量。
天然红宝石“十红九裂”,没有一点瑕疵及裂纹的天然红宝石极为罕见。而人造红宝石颜色一致,内部缺陷或结晶质包裹体少、洁净,块体较大。
综上所述,这颗镶嵌在玄铁匕首柄顶端九瓣菱花形状中心,有猫眼儿大小的红宝石,无论冷晴怎么观察,都是一颗真正的且十分贵重的——天然红宝石!
为什么要强调“天然”二字呢?
因为这个异世它不是科技发达,什么都能造假亦或人工合成的二十一世纪。
就冷晴看来,这个异世各方面的水平,只相当于中国古代的封建帝王时期(约莫唐朝以前?)。
所以,这个异世的宝石,但凡真品,那绝对是天然的!
而作为珍贵宝石,市场上超过1克拉以上的天然红宝石非常罕见,也相对珍贵,因此,天然红宝石比人造红宝石的价值要高出千百倍!
越大的红宝石就越稀有,其价格就越高,通常情况下,大约1克拉的红宝石的克拉单价会随着红宝石重量的增加而呈几何倍数增长。
由于大颗粒的优质红宝石非常稀少罕见,大于1克拉的就已不多见,5克拉以上的更是珍品。所以,红宝石重量若超过10克拉,而且质量又很好,或是达到优质星光级,其价值将远远超过钻石!
而红宝石跟钻石一样,存在“克拉溢价”现象。即在同等品质的条件下,重量越大价格越高。尤其是1克拉以上的优质红宝石,其价格更是以几何级数递增!!
就冷晴所知,近年,在苏富比于瑞士日内瓦举办的“瑰丽&尊贵宝石”(magnificent & noble jewels)拍卖会中,一颗出自希腊著名收藏家迪米特里.马夫罗马蒂斯(dimitri mavrommatis)收藏的显赫稀有、重达8.62克拉古垫形状的“格拉夫红宝石”(graff ruby)引领全场。
这颗瑰丽的红宝石拥有令人渴望的“鸽子血红”的鲜浓色彩,以及缅甸mogok红宝石中最高的等级,是所有精雕宝石中无可争辩的珍品。
根据瑞士宝石学院(ssef)的报告,这颗红宝石拥有超卓的纯净度和亮度。ssef进一步指出,此红宝石“集多项卓越品质于一身,属于极罕见非凡的顶级宝石”。
这颗红宝石最终以860.041万美元(万人民币)的价格成交,远远的超过了之前的估价,同时也创造了一个新的红宝石世界拍卖纪录,以及每克拉的红宝石价格纪录(平均每克拉99.7727万美元)。
而这颗红宝石的买主,则是赫赫有名的“钻石之王”、伦敦珠宝商劳伦斯.格拉夫(laurence graff)。
向来对珠宝这类物品不怎么感冒的冷晴,她之所以能如此清楚地知道且记得这件事,是因为十分不凑巧地,当时冷晴正好身处苏富比于瑞士日内瓦举办的这场“瑰丽&尊贵宝石”(magnificent & noble jewels)拍卖会的现场。
只不过,当时冷晴并非主动去的“瑰丽&尊贵宝石”(magnificent & noble jewels)拍卖会,而是被当时对冷晴而言,一位十分重要的客户力邀而去的。(未完待续。)
ps: 对于本文的玄铁匕首的重量……其实七、八斤的概念很好测算,大家去超市单手提几壶1.5升的矿泉水就知道了o(n_n)o~其实七、八斤也是挺重的,而提和端的重量感觉又是不一样的呢^_^
第一章 一团乱麻1
急风骤雨般的美国次贷危机自2007年全面暴发以来,逐渐演变为全球性的金融危机,乃至部分国家的主权债务危机。
在过去多年的时间内,金融危机所导致的各种金融产品和资产价格的剧烈波动,不仅给全球无数投资者带来了实实在在的经济损失,而且还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心理创伤。
但是,珠宝的总体价格不仅经受住了金融危机的考验,且稳中有升。
尤其近年,珠宝收藏热悄然兴起。国际拍卖场上,彩色宝石争奇斗艳,屡次刷新历史新高。而在内地市场中,碧玺、祖母绿等新奇珠宝更是受到了众多普通藏家的追捧。
珠宝是珍珠、宝石的简称。在收藏市场上,一般也将具有中国特色的翡翠、白玉并入珠宝的行列。
中高档次的珠宝的确具备收藏价值,因为珠宝一方面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另一方面,珠宝与黄金一样,具有稀缺性,保值价值高,升值潜力大的特点。
珠宝在任何地区、任何国家都可以变现,成为“通货”。收藏珠宝,也成为投资有道的代名词。
但是,上述仅仅是对于那些喜爱珠宝的收藏家、金融家们而言,珠宝,才具有如此高昂的价值。对于向来对珠宝这类物品不怎么感冒的冷晴而言,再昂贵华丽的珠宝,也不过就是一个个美丽又精贵的装饰品。
在现代社会时,为了配合工作。冷晴才花了大笔的金钱去购买那些华丽的珠宝。毕竟,冷晴是堂堂博康总公司的总经理,时常要出席一些高端人士的高档宴会。冷晴总不好不佩戴饰品地就去与那些“高端人士”打交道,那样会令人反感的。
于是,出于多方面原因,冷晴自然而然地就选择了那些华丽的珠宝作为她的饰品。但若撇开工作等原因,就冷晴自己而言,除非必要,冷晴实则并不愿意去购买。以及佩戴任何珠宝。
在冷晴的价值观里,她宁可花十几万去买几件能让她穿着倍感舒适的saint laurent,也不愿意花等值的金钱。去买一颗对她而言用处并不大的珠宝。
所以当时,在日内瓦的整场“瑰丽&尊贵宝石”(magnificent & noble jewels)拍卖会上,冷晴都如局外人一般地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拍卖流程。静静地听她那位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的客户。对她滔滔不绝地讲解着台上各个宝石的来历以及官方估价。
而关于那颗出自希腊著名收藏家迪米特里.马夫罗马蒂斯(dimitri mavrommatis)收藏的显赫稀有、重达8.62克拉古垫形状的“格拉夫红宝石”(graff ruby)的相关信息,包括瑞士宝石学院(ssef)对其的报告内容,均是那位对冷晴而言十分重要的客户告诉冷晴的。
鉴于整场“瑰丽&尊贵宝石”(magnificent & noble jewels)拍卖会那位客户对冷晴极为细致认真的讲解,以及冷晴那超乎常人的记忆力,于是,冷晴多多少少地也就记下了一些那位客户所说的内容。
直到现在,冷晴依旧能隐约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以及那位客户所说的大部分内容。
不过……虽然那位客户讲解得很认真很细致。奈何冷晴吧,她实在是对珠宝这类物品不怎么感冒……
再则。冷晴当初本就是为了和那位客户之间的合约,才陪同那位客户去的苏富比于瑞士日内瓦举办的“瑰丽&尊贵宝石”(magnificent & noble jewels)拍卖会。
当时去的时候,冷晴还想着“就当去看一场华丽的珠宝展好了”,可偏偏那位客户全程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冷晴别说静下心来欣赏那些被拍卖的华丽宝石了,整场拍卖会冷晴都可谓是强撑着精神观看的好嘛!
如果不是冷晴耐性相当好,又惦记着和那位客户之间的合约,只怕冷晴当场就要甩袖走人了!也因此,直到“瑰丽&尊贵宝石”(magnificent & noble jewels)拍卖会华丽落幕,冷晴也没有拍下任何宝石。
到是那位对冷晴而言十分重要的客户,在“瑰丽&尊贵宝石”(magnificent & noble jewels)拍卖会结束后,送了冷晴一颗约有2克拉重的高级克什米尔蓝宝石。
不过从瑞士回国后,冷晴就随手将那颗约有2克拉重的高级克什米尔蓝宝石当成礼物,送给蒙语玩儿了……
对于当初那位客户为何如此力邀她去参加苏富比于瑞士日内瓦举办的“瑰丽&尊贵宝石”(magnificent & noble jewels)拍卖会,后又送她价值数万的高级克什米尔蓝宝石……
冷晴心中清楚,不过是因为那位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的客户,看上了她冷晴的姿色,想借此讨好她,与她发展些客户之外的关系罢了。毕竟……有钱的男人,有几个不偷腥的?
不过冷晴对此事只能表示——可惜那位客户挑错了人!
而且,最后那位对冷晴而言十分重要的客户真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因为那位客户如此的大费周章不仅没有成功地将冷晴讨好到手,反而让冷晴在那场“瑰丽&尊贵宝石”(magnificent & noble jewels)拍卖会上,认识了陈浩贤……
当然了,若冷晴有预知后事的能力。当初冷晴定会宁愿丢掉那位十分重要的客户,让公式损失高达上亿的合约资金,冷晴也不会陪那位客户去日内瓦参加那场“瑰丽&尊贵宝石”(magnificent & noble jewels)拍卖会的!
钱本乃身外之物。即便钱重要,也绝对重要不过她的发小啊!
自从蒙语出事后,冷晴曾无数次地想——若当初她没有应那位客户的邀请,去日内瓦参加那场“瑰丽&尊贵宝石”(magnificent & noble jewels)拍卖会,她或许就不会认识陈浩贤,而陈浩贤,也就不会有伤害到蒙语的机会了……
可是后来冷晴发现。这种“如果、当初”她想得越多,除了越发加重她内心的自责、懊悔之外,根本无法改变任何事实!因为这世间。真的没有如果、没有当初……
于是,冷晴努力让她的心与大脑全部冷静下来,不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如果、当初”,转而专心收集蒙语自杀的原因以及证据……
咳咳……话题有些跑远了。咱们话说回来——这颗镶嵌在玄铁匕首柄顶端九瓣菱花形状中心。有猫眼儿大小的红宝石,大约能贵重到什么地步呢?咱们不说别的,就拿二十一世纪现今的房价来说吧!
大家应该都知道一线城市的房价现今有多贵,一套一百平左右的房子,基本都是以百万为单位起售的。而这颗红宝石的价值……冷晴在心中默默地估算了一下,大概刚好能值一套一线城市里一百平左右的房子……
咱们之前已经说过了,在古代,剑首除作装饰外。也是区分等级的标志。故,其装饰性和象征意义远超过实用价值。冷晴估摸着。如此贵重且颇具象征意义的红宝石,定然是炎子明这个赤冰国储君的手笔!
虽然冷晴个人觉得完全没必要在一把匕首上镶嵌如此昂贵、华丽的红宝石,但真要细究起来,这种做法却又是十分正常的。因此,冷晴对此到并不觉得如何惊讶。
唯一也是真正让冷晴觉得惊讶的,是当冷晴盯着她手中那把玄铁匕首细细看了几眼后,赫然发现,在匕首柄与匕首刃身的相接处,也就是匕首的“格”上,竟铸着一个篆书的“晴”字!!
因冷晴以前读大学时报的书法班学的是草书,与冷晴同寝室的室友学的是篆书,两人经常闲来无事一起练习,耳濡目染地,虽说冷晴没有将中国的所有篆书字体全学会,但也学了个大概。
所有冷晴学过的篆书字体中,冷晴最熟悉的,莫过于她自己的名字“冷晴”二字了。
所以,即便这把玄铁匕首的格上铸着极其繁复的花纹;即便那个篆书的“晴”字,刚好隐藏在铸在格上的那些繁复花纹之间;即便若不仔细看,只怕当真难以发现,那些繁复的花纹间,竟然还藏有字!冷晴依旧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名字!
冷晴刚从那颗镶嵌在玄铁匕首柄顶端九瓣菱花形状中心,有猫眼儿大小的昂贵红宝石上回过神儿,眼下看着那个铸在匕首格上,隐藏在繁复花纹间的篆书的“晴”字,冷晴的心情真是越发复杂了……
冷晴记得,当日炎子明与她谈及玄铁时,炎子明曾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过:“因为玄铁是开锋后削铁如泥的宝物,而玄铁矿的产量又十分有限,所以赤冰国皇室对于玄铁的控制向来都极其严格,整个赤冰国朝堂,除了赤冰国的当朝皇帝和在内庭司里供职的人,没有人能直接接触到玄铁矿。”
因此,冷晴可以肯定,无论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这异界的天成大陆,玄铁,都是十分珍贵的金属,只怕其价值比天然红宝石的价值还要珍贵!正因如此,此时此刻,冷晴的心情,不仅复杂,而且很乱——
如此珍贵的金属,因为她的一时兴起,极为随便的一句话,炎子明却放在了心上,并当真铸造出了这把玄铁匕首!就连在匕首上刻上她的名字这样的细枝末节,炎子明都清楚地记得!!这让她……情何以堪?
到了今时今日,尽管冷晴依旧不愿意承认,但冷晴却不得不承认,炎子明对她的心意,的确是真心的!至少现在、眼下,炎子明对她冷晴——是真心真意的。
但是同时,冷晴心中更加明白,无论炎子明对她的感情真心与否,无论炎子明对她如何不求回报、不计代价地付出,面对炎子明那一腔深情厚谊,内心早已千疮百孔、心如死灰的她,真的无以回报……
要她强迫自己,违背本心地应下炎子明对她的表白?不!她做不到!可是、可是看着炎子明如此小心翼翼、尽心尽力地待她,她又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就在冷晴兀自陷入她自己的思绪中,对炎子明对她毫不计较地付出的情意而倍感愧疚、纠结之时,安静的左侧殿内殿中,只听得炎子明语气略显犹豫地如此问到:“馨儿?怎么了?莫非……你不喜欢我送你的这把玄铁匕首?”
不怪炎子明有此一问,毕竟,在炎子明说完话后,冷晴突然就低头沉默了,换谁都会觉得奇怪与不解吧?
说起来,自从那日被冷晴毫不留情地拒绝之后,炎子明后来也认真地想过了,他如此突兀地与冷晴表白心迹,难免会惊吓到冷晴,让冷晴一时间无法接受,从而对他生出些抵抗的情绪。
毕竟女子不似男子,男子一生可以娶妻妾无数,即便娶错了也没关系,大不了重娶甚至直接休掉就是。但女子择偶,却是事关一生的大事!小心谨慎些总归是不错的。
因此,对于冷晴怀疑他对她的情愫“不过就是一时新鲜”一事,炎子明也能理解。
毕竟事实的确正如冷晴所言,他与她相识日短,冷晴并不了解他的为人品性,对他的话有所怀疑是十分正常的。而且他之后也认真想过,若是当日冷晴当场就爽快地应下了他,只怕事后就该换他炎子明觉得不安了罢……
既然当日冷晴一再说她自己是“无情之人”,此生绝不再沾染一丝男女之情,没关系!世事本就无绝对,且正所谓“日久生情”,他与冷晴之间的时间那么长、那么久,只要他耐下心性,慢慢来,循序渐进……他相信,总有一日,他能让冷晴变成“有情之人”!!(未完待续。)
ps: 年底了,小墨快要忙晕了没有存稿伤不起啊!今天的章节奉上……
第二章 一团乱麻2
在打定要“耐下心性,慢慢来,循序渐进”的主意后,炎子明就决定,暂且将他表白心迹一事先放一旁。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工才能出细活嘛!
且不说他与冷晴签订了长达三年的卖身契,冷晴如此重信之人不会无故毁约。
单论冷晴如今身处这赤冰国皇宫内,只要他炎子明不点头,又有王泉与牧文二人在旁看着,冷晴是绝对无法从他身边逃离的!只要冷晴一日在他身边,他就多一分机会!
是以,炎子明深觉时光漫漫,他委实不必急于这一时。表白心迹这事暂且先缓一缓,如此,也可让冷晴更加了解他的为人品性,清楚他对她的心意并非“一时新鲜”。
因为这些想法,自那日炎子明表白心迹不成,反被某人无情拒绝之后,想通了上述种种的炎子明在察觉到冷晴有意躲避他后,炎子明才会那般地配合冷晴,尽量避免与冷晴碰面,好让冷晴有个喘息反应的时间。
并且,为了避免惊吓到冷晴以至让冷晴对他生出更多的抵抗情绪,炎子明决定——将他平日里恣意不羁的言行举止收敛些!虽有俗语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为了冷晴,为了这世间第一个能勾起他心底情愫的女子,他一定能做到!
如今,相较于炎子明与冷晴初识之时炎子明的放荡不羁、恣意妄为,炎子明在言行举止方面,的确收敛了不少。
也许一直刻意逃避炎子明心意的冷晴并不曾发觉炎子明的这一细微改变。但是跟随炎子明二十余载,深知炎子明心性如何,且心细如发的王泉。却敏锐地发现了!
不过对于王泉而言,炎子明终究是主子,主子愿意对谁好,愿意为谁而改变,那都是主子的决定。王泉自己也觉得,只要他家爷不忘本心与初衷,作为下属的他。自然没资格对身为主子的爷的言行指手画脚!
于是,王泉暂且默认了炎子明的改变……
如今的炎子明,言行举止皆堪称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注意而让冷晴对他生出更多的抵抗情绪。然而经过刚才一事,炎子明却觉得,即便他已经小心翼翼到如此地步了,似乎冷晴……还是不太满意??
对于冷晴这突如其来的沉默。炎子明想了又想。可炎子明始终都想不通其中缘由!
他刚才似乎……并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啊?
因为冷晴的突然沉默,炎子明的内心可谓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那么冷晴呢?此刻的冷晴……又是何种心情呢?
但见那厢,炎子明问完话后,冷晴依旧低头沉默着。只是,冷晴握着玄铁匕首的右手的大拇指,却悄然无息地抚上了匕首格上,铸在繁复花纹间的那个篆书的“晴”字。
眼角余光瞥见冷晴用指尖仔细摩挲着铸在匕首格上的花纹,虽不知道冷晴如此动作为何。但炎子明在恍惚间却觉得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炎子明也不催促冷晴。只管耐心地等着,等着冷晴整理好她自己的思绪后,给他那个——答案。
尽管炎子明从始至终都未曾仔细打量过那把玄铁匕首的做工,但炎子明猜测,他交代牧文的,在玄铁匕首上铸上的那个“晴”字,只怕就在那匕首的格上罢!
那厢,冷晴静静地用指尖仔细摩挲着匕首格上铸着的那个篆书的“晴”字,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凹凸不平的冰凉触感,冷晴抿唇,一双灿若星辰的黑眸中,充斥满了纷杂的情绪……
良久后,但见冷晴终于以摩挲着匕首格上铸着的篆书的“晴”字的动作,改为紧紧握住那把玄铁匕首。随即,就见冷晴抬头,与满目不安的炎子明四目相对之时,冷晴朝炎子明露出嫣然一笑,由衷地道了一句:“这把玄铁匕首,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时至今日,冷晴认真想了想,从她与炎子明初识到现在,虽只有月余光景,但炎子明对她,真的很不错。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炎子明自身对她的态度,几乎都好得无可挑剔。
而且,尽管冷晴名义上是炎子明的贴身丫鬟,可冷晴心中清楚,炎子明并没有将她当做丫鬟看待。即便炎子明偶尔对她的指使,也不过是炎子明故意的戏谑罢了。
当然,在知道“白令”的存在及其意义后,冷晴并不否认炎子明对她的好态度有一部分是因为“白令”的缘故。但或许……更多的,是因为炎子明心中对她有意……
虽然如今的冷晴因她曾经在现代社会的那些遭遇,而无法回应炎子明对她的情意,冷晴更无法预料日后炎子明与她之间会如何变故,但从她与炎子明初识至今,炎子明为她所做的一切,冷晴皆牢记于心了!
《论语.宪问》中有记:“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她与炎子明,来日方长,她总会有“以德报德”的时候的!
不过冷晴觉得,等到时日久了,等到炎子明对她的那些朦胧情意渐渐淡了,她与炎子明,或许能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因为他与她之间的默契,真的完美到无以形容!
思及此,冷晴垂眸看了一眼她手中紧紧握着的那把玄铁匕首,转瞬,冷晴抬眸,继续朝炎子明嫣然笑道:“这把玄铁匕首无论哪一方面我都很喜欢,谢谢你炎子明!谢谢你送我这把玄铁匕首!”
与冷晴相对而立的炎子明,静静看着笑靥如花的冷晴,他心中的想法只有一个——她说她喜欢他送她的这把玄铁匕首!她说她喜欢啊!!
与此同时,炎子明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这世上。有的人再如何笑,看在他人眼中也不过平平淡淡。可有的人,要么不笑。一旦笑起来,就是勾魂夺魄……
也是在这一刻,炎子明越发坚定了他内心的想法:冷晴啊……如此出众的一名女子,教他如何放弃?
但见左侧殿内殿的金丝楠木床边,三千青丝尽数披散,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里衣,赤着双足的男子微微垂眸看着他身前的女子。眼中满溢着宠溺之情……
与男子相对而立,稍显凌乱的三千青丝堪堪用一条紫色发带绑住,被一身天青色厚氅罩得严严实实。手握玄铁匕首的女子微微仰脖,笑靥如花地看着她身前的男子,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同样满溢笑意……
如此场景。简直比那颗镶嵌在女子手中的玄铁匕首柄顶端九瓣菱花形状中心。有猫眼儿大小的红宝石还要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啊!
当然了,赏心悦目、心旷神怡的前提,是要无视掉那个如同木头一般一动不动地杵在男子身后的棕色身影……
“爷!惟德殿前供职的宫人来报,燕国送亲使臣——正二品威远大将军欧阳烨、一品诰命夫人玉荣夫人在宫门口求见!!”就在这档口,一声沉沉的男子声音十分突兀地在这安静的左侧殿内响起,硬生生打破了这一室美好。
正“含情脉脉”地对视着的炎子明与冷晴闻言,当即循声看去。却见说话之人,是正从左侧殿外殿往内殿走的。脚踩黑色暗纹嵌金丝高筒官靴,身穿棕色皮甲。左手提着一柄三尺青峰,墨发高束,面上一惯的面无表情的——牧文。
见来者是向来寡言少语,只办正事的牧文,冷晴不用想都知道牧文定然是寻炎子明有要事,于是,冷晴十分识趣儿地挪动脚步,朝那张本就距她只有两步远的金丝楠木床走了过去。
但见冷晴走到金丝楠木床边后,先将她手中那把玄铁匕首放在了床头边的那张金丝楠木四方小几上,而后,冷晴便忍受着被褥上因炎子明那厮的醉酒而导致的弥久不散的酒气,闷声整理床铺去了。
那厢,牧文已经穿过那扇用来分隔出左侧殿内殿与外殿的满月型镂空雕花拱门,一路快步朝着炎子明的方向走去。
但见牧文快步行到炎子明面前后,神态恭敬地朝炎子明抱拳一揖,如此动作,显然是牧文有话要说。然而,不等牧文再次开口,炎子明便已经率先发问:“燕国使臣?你可知他们为何要见爷我?”
但见牧文闻言,依旧保持着抱拳作揖的姿态,语气恭敬地如此回禀道:“属下不知!属下也是方才准备去御膳房拿早膳时,恰巧遇见了欲前来清心殿禀报的宫人,属下这才知晓有燕国使臣来访。因那宫人也不知燕国使臣突然造访所为何事,属下不敢耽搁,当即便回来禀报给爷知晓。”
如此说罢,牧文这才收起抱拳作揖的姿势,站直身子,抬眸,看向与他不过两三步距离的炎子明。随即,只听得牧文用他那沉沉的声音如是问到:“爷!见,还是不见?”
闻牧文此问,炎子明略一沉吟,随后便直截了当地吩咐道:“你且先将那两名燕国使臣迎去惟德殿,爷我随后便到。”
得了准确吩咐,牧文再次朝炎子明抱拳作揖,恭敬地应了声“是”后,牧文便如他来时那般,快步退出了左侧殿。
牧文刚转身走的时候,炎子明也同样转身,去他身后那张金丝楠木床上寻他的衣衫去了。
不过,炎子明转身后才发现,原本被他弄得无比凌乱的床铺,已经被冷晴整理收拾得差不多了,此刻冷晴正弯着腰在叠被子。而他昨夜褪下的那身衣衫,正静静地堆放在金丝楠木床床尾的位置。
就在炎子明走到金丝楠木床床尾,正欲伸手去拿他那身淡黄色的衣衫时,炎子明只听得一旁正在叠被子的冷晴如是对他说道:“对方怎么说也是堂堂的一国使臣,你准备就穿着这么一身酒气熏天的衣裳去接见他们?”
冷晴的话刚问完,她手下的被子也叠好了。而炎子明那只刚抬起,还未曾来得及伸出去的右手,则僵在了空气中,很有些进退维谷的感觉。
这厢,炎子明愣在当场。那厢,但见冷晴将她叠好的被子往金丝楠木床的床头一放,随后又将那与棉被一样同为橘色的长方形缎面枕头放在叠好的被面上后,冷晴这才侧身看向愣在床尾,面上表情颇有些傻气地看着她的炎子明。
须臾,只听得冷晴颇有些无奈地道了一句:“还愣着干嘛呢?快回你自己的后殿去换身干净衣裳啊!!”
听闻此言,炎子明这才恍然。
就见炎子明当即二话不说,将放在金丝楠木床边地上的那双淡黄色绣蛟纹长靴往他那双赤足上一套,炎子明便如风一般地消失在了冷晴面前。
目视着炎子明消失的方向,原本神色淡然的冷晴微扯唇瓣,露出一个带着些许无奈的笑容:似乎醉酒后的炎子明脑子都不如平常好使了啊!
不多时,冷晴将视线收回。也是直到此时,冷晴才注意到,这空阔的左侧殿中,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看着被点了瘫穴和哑穴,如同木头一般一动不动,不能言语,只能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且不停地转动那黑白分明的眼珠,企图借此引起她的注意的王泉,冷晴忽然就笑了。只是冷晴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哎呀王泉!你这是怎么了?从刚才开始你就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了啊!”就见冷晴缓缓迈步到王泉身边,语带笑意地如此明知故问。而王泉唯一的反应就是——转动眼珠。
冷晴见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之状:“哦……”
王泉闻声,越发卖力地转动眼珠。但是随即,王泉却听见冷晴说出一番足以令他崩溃的话——
“我明白了!是你自己想站在这里对吧!那好吧!既然是你自己想站在这里,那我就不奉陪了,你自己慢~慢~儿~站~吧!”冷晴如此笑意盎然地说罢,当真不再理会被点住了穴道的王泉,兀自步履盈盈地朝着左侧殿殿门的方向走了。
冷晴身后,王泉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已经瞪得快要爆裂开来了——谁来救救他!牧文!他的好兄弟!快来救他啊!爷亲手点的穴道他冲不开啊啊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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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团乱麻3
约莫辰初二刻。朝阳初升,万物苏醒之际。惟德宫前庭。
但见一座华丽宫宇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檐下施以密集的斗栱,室外梁枋上饰以和玺彩画,显得十分富丽堂皇。
门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纹,下部浮雕云龙图案,接榫处安有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
六扇开的镂空雕花殿门上覆着一层极其细密的白纱,既阻挡了室外的低温,又阻挡了屋外的人看见室内的情形,勘称一举两得。
镂空雕花殿门顶端则悬着一块黑色的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金色的大字——惟德殿。
轻轻推开惟德殿那六扇开的镂空雕花殿门当中的一扇,迈步进入惟德殿内,便可见空阔的惟德殿中,地上铺着一层黝黑发亮的地砖,人行走在上面,宛如行走在一面黝黑的镜面上,甚至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
二十余根需两名成人合抱才能堪堪抱住的大柱立在殿中各处,支撑着惟德殿那磅礴恢宏的重檐庑殿顶的全部重量。每根柱子上又都雕刻着一条惟妙惟肖的四爪蛟龙,若是靠近了细看,便能发现那些蛟龙每条的造型又都不一样。
同殿外一样,惟德殿内梁枋上亦饰以和玺彩画,都是那般的富丽堂皇。
正对着殿门的那面墙壁下,有一座高约两米的汉白玉石台基格外醒目,台基上规规矩矩地摆着一张八龙金漆宝座,宝座两侧各排列三根直径一米的沥粉贴金云蛟龙图案的巨柱。所贴金箔采用深浅两种颜色,使图案突出鲜明。
宝座前两侧有四对陈设:宝象、角端(音录端,传说中的吉祥动物)、仙鹤和香亭。
宝座上方天花正中安置着形若伞盖向上隆起的藻井。藻井正中雕有蟠卧的巨大蛟龙,蛟龙龙头下探,口衔宝珠。
约两米高的汉白玉石台基两侧,各有一扇镂空雕花的木门,门上亦是覆着一层极其细密的白纱,既可阻挡室外的低温,又可阻挡他人从外窥探的视线。
一直走到惟德殿内中央的位置。提剑走在最前方的牧文这才率先停下脚步。
而后,便见牧文干脆利落地一转身,朝跟在他身后的那二人抱拳微微一揖。只听得牧文语调略带冷然地如此说到:“还请二位使臣在此稍等。太子殿下稍后便来。”
牧文身后跟随之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于昨日傍晚时分才抵达这赤冰国国都怀安,今日一大早就来这惟德宫,要求拜访炎子明这位即将成为他们燕国的乘龙快婿的赤冰国储君的——
脚踩粉色金丝绣并蒂莲花绣鞋。身穿绛红色宫装。将三千青丝梳理成了庄重的十字髻,髻上仍旧簪着那套赤金嵌红宝石发饰的——玉荣夫人;以及脚踩宝字头雁羽帮牛皮靴,身披银甲红袍,头戴银盔的——欧阳烨。
不得不说,玉荣夫人无论站在哪里,都如同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儿似的,光是那静静站着的姿态,就能让人觉得十分之赏心悦目。
不过。玉荣夫人如今的美,更多的却是来源于时间与心灵的沉淀。这种沉淀而来的美。不张扬、不让人厌烦,只会让见过它的人,莫名地心境平和。
而武将出身、常年混迹军营的欧阳烨,就明显不如玉荣夫人了——
毕竟这里不是燕国,当朝帝王也不是燕天,反而因为赤冰国皇宫宫规的各种限制,在陪同玉荣夫人出发前来这惟德宫前,欧阳烨就将他的随身佩剑卸下了。此刻的欧阳烨,等于身无任何利器,这也让习惯了与利器相伴的欧阳烨倍感不适。
于是,在始终笑容得体、举止雍容的玉荣夫人的衬托下,因为少了随身佩剑而总觉得十分不适的欧阳烨,简直就是一尊冷面神啊!
欧阳烨那面容冷峻得,都快与惯于面无表情的牧文有的一比了。
话说回来,那厢,跟在牧文身后的玉荣夫人与欧阳烨听闻牧文的话后,欧阳烨尚未来得及开口,玉荣夫人便已回以牧文谦和一笑,并用她那一贯柔和的声音接过话,道:“多谢这位小哥领路,我们就在这里等候贵国的太子殿下便是。”
尽管玉荣夫人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十分之柔和,表情十分之温婉,但玉荣夫人出口的语气,却绝对是不卑不亢的!
而惯于沉默寡言的牧文闻言,对此并不在意,也没有什么别的表示,只管提着他那几乎从不离身的三尺青峰,面无表情地大步退到惟德殿殿门边,找了一处避风处站定,便身姿笔挺地当他的木桩版门神去了。
欧阳烨见状,只觉得这个给他们带路的侍卫,实在过于冷傲了些。其实是牧文天性就是这幅不爱搭理人、无事绝不开口的德性,只是刚从燕国而来的欧阳烨不知道啊!于是,欧阳当即就有些不高兴了。
不过,因为欧阳烨顾忌着这里不是燕国,当朝天子并非对他可谓是信任到纵容的燕天,这里不是他欧阳烨的地盘……且……燕清秋明日就要成为这赤冰国的太子妃了……
于是,心中颇多顾忌的欧阳烨只好忍下了心头的不快,否则,欧阳烨定要上去与那带路的侍卫理论一番的。
与年轻气盛的欧阳烨不同,与欧阳烨并肩而立的玉荣夫人见状,只抿唇微微一笑,便安静地站在这惟德殿中央的位置,静等她今日想要拜见的那位赤冰国储君的到来。
只是玉荣夫人却没料到,她这一等,竟然等了近一炷香的时辰!
因炎子明这二十来年的刻意装傻行为,导致这惟德宫的惟德殿,这十数年来基本都是闲置的。若不是有宫人们不厌其烦。十数年如一日的打扫,只怕这惟德殿,如今已是一番荒置多年、灰尘遍布的景象了。也因此。可谓是常年无人“生活起居”的惟德殿内的温度,比起室外的温度,竟还要低上些许。
若是这惟德殿的地砖下有地龙到也罢了,此刻将地龙烧起来,到也温暖。可偏偏因这惟德殿只是赤冰国历代太子日常处理公务的地方,不似那专做寝殿之用的清心殿地砖下修筑有地龙,于是……
就在久候的玉荣夫人觉得她的四肢开始冰凉。同样久候的欧阳烨耐心殆尽之时,就见约两米高的汉白玉石台基左侧的那扇镂空雕花木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名身形纤长的年轻男子缓缓出现在殿中三人的眼前——
但见那名男子脚踩黑色华纹嵌金丝长皮靴。身穿淡黄色窄袖锦袍,袍子下摆绣着简洁的云纹,衣襟袖口处却绣着极为繁复的花纹。
男子腰间系着一条墨绿色暗纹繁花宽腰带,腰带正中嵌着一块闪闪发亮的红宝石。腰带左侧。一条金黄色。两端系着上等羊脂白玉佩的宫绦静静地垂着。
那名男子更是拥有一张堪称祸国殃民的脸:白皙的肌肤,略显阴柔的脸型,密而弯长的墨眉,狭长的丹凤眼眼角微微向上挑起,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双唇……若他此刻面上不是露出一副傻乎乎的笑容,那就真的是姿容完美了!!
待那名男子走进殿内,候在惟德殿中的三人才发现。原来那名年轻男子身后,还跟着一名年轻秀丽的女子——
但见那名女子脚踩白底暗金莲纹绣鞋。身穿白色曲裾深衣,深衣衣缘均为紫色,深衣前襟和下摆均绣着紫藤,腰间更是系着一条浅紫色上绣深紫色紫藤花宽腰带。如此装扮,虽色调有些单一,看着到也算是清爽。
女子的三千青丝一半由一条紫色发带束在脑后,一半则温温顺顺地披散在其身后肩头;再看那不浓不淡的若柳纤眉,一双恰到好处的双眼皮衬着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玲珑琼鼻,厚薄相宜的小巧双唇透着柔和的淡淡粉色,微微抿起的双唇两侧颊边那若隐若现的小酒窝,略显消瘦的下巴……
如此随意的束发再配上如此柔美的五官,此名女子简直就是天姿绝色啊!即便用金童玉女来形容那名男子与女子,都不为过!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名女子的表情委实冷然了些,带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无需猜疑,此名男子与女子,正是开启了装傻模式的炎子明;与因为被某人强行拖来这惟德殿,还被某人以“作为身份低微的琴师,你不能穿着厚氅前去”为由而强行扒了她赖以保暖的厚氅,还被某人以“你这发型太凌乱、上不得台面”为由而半强迫地亲手梳理了她的三千青丝而倍感不高兴的……冷晴。
这里咱们就得说一说了,你们说你们一燕国派来的送亲使臣,安安稳稳、老老实实地等着你们燕国的公主与他们这赤冰国储君的大婚之日过去,然后卷铺盖回你们燕国就好了。
可是这临大婚前一日,三名燕国当朝天子钦点的送亲使臣其中的两名突然联袂上门拜访你们的未来姑爷,你们说这算什么事儿?
当然了,对于炎子明而言,这些还是次要的。
真正让炎子明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前来拜访他的人,不只是那燕国的正二品威远大将军——欧阳烨??为什么偏偏同时来他这惟德宫造访的人,还有那什么燕国的一品诰命夫人——玉荣夫人?!
若是只有那燕国的正二品威远大将军欧阳烨一人前来,那到也罢了。一个出身将门,只会打打杀杀、厉兵秣马的武将,即便是开启装傻模式,连“韭菜与麦苗都分不清”的炎子明,也是能应对自如的。
可若再加上这燕国的一品诰命夫人玉荣夫人,那可就让“智商低下”的炎子明觉得有些头疼了啊!
自从这赤冰国的当朝天子,与那燕国的当朝天子决定,让赤冰国当朝储君与燕国十公主联姻之日起,作为此次事件核心人物的炎子明,以及作为炎子明最信任的属下的王泉与牧文,他们不只是对那在燕国“有着天姿国色之姿,燕国迄今为止真正的第一美人,却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燕国十公主皓月公主感到好奇。关于这皓月公主出嫁之日,这燕国送亲使臣的人选,也一直是炎子明等人十分好奇与关心的问题。
而自从燕国当朝天子钦点了此次送亲使臣的人选后,关于这燕国的正二品威远大将军欧阳烨,还有一品诰命夫人玉荣夫人,以及同为一品诰命夫人的玉灵夫人的各方面情况,王泉就曾派人去燕国仔细调查过。
待到收集齐这三名燕国送亲使臣各方面的情况之后,上个月,王泉便言简意赅地与当时刚刚携带牧文与冷晴二人回宫的炎子明汇报过。
按照王泉收集到的信息来看,这欧阳烨虽说身居燕国正二品威远大将军之职,出身也相当显赫,在战场上的欧阳烨更是个用兵如神、百战百胜的将领。但在用兵之外的为人处世上,欧阳烨却是个容易冲动、不会深思的莽夫。
可这个玉荣夫人就不一样了!这玉荣夫人虽说只是一名深闺妇人,可她的夫家,却是掌管着燕国国库的章氏一门。
章氏一门,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章氏太老爷章承如今虽已过古稀之年,堪称半截身子已经埋进了黄土,但章承却是时至今日,不仅在燕国国内,甚至在其余八国皆声名显赫、极其受人敬重的儒学大家,兼之深谙兵法之道的不世奇才!
最重要的是,身为燕国两朝元老的章承,在其任燕国太傅一职时,乃是燕国如今的当朝天子——燕昌帝燕天之师!如今这燕国的当朝天子,可谓是章承一手教导出来的!
自古这帝师之位,本就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而章承不仅坐了,且一坐就是四五十年屹立不倒,无论燕天登基前还是登基后,燕天皆一直敬他重他!
并且,燕国如今执掌三军,同时专为燕国培养优秀将士的欧阳老将军——欧阳荣,同样是章承的得意门生。
儒学、兵法兼修,不仅是两朝元老,且是帝师,还教导出一名权倾三军的将军……
似章承如此不世出的奇才,就是翻遍全天成大陆,也是寥寥无几啊!(未完待续。)
第四章 大婚前昔1
咱们言简意赅地说完了这燕国章氏一门的太老爷章承,接下来咱们要说的,就是章氏一门如今的当家人,玉荣夫人的相公,章承之子——现任燕国户部尚书的——章启诀。
户部尚书,雅称“大司徒”、“大司农”,六部中户部的最高长官,相当于如今的内政部长兼财政部。
其日常工作有为移民垦荒,招抚安置流民,以鱼鳞图册、黄册为根据,抑制豪民兼并;以限田裁异端之民;以树艺课农官;以草地养马放牧;以电种召佃尽地利;对多年积欠赔累可根据情况给予蠲免;根据各省收支情况,调剂余缺;差役的减轻免复;对灾区贫老的抚恤救济,对有功人的赏赐;权量市籴,评估物价;征收山泽坡池、关市、坑冶之税;赡军输,督漕运,赡及转输屯种,开中以实边,和百官俸禄支给;定期编造户口册籍,调整户等,了解人口及土地增减变化;对隐匿户口,侵吞土地等不法行为及时给予制止、纠正。
简而言之,户部尚书主要掌管国家经济,包括户口、税收、农、商,统筹国家经费等。是个有着实权中的实权的职位。
而无论是在炎黄那渊源流传的历史上,还是在这异世的天成大陆里,每朝每代,几乎所有当过户部尚书的官员,都是捞油水捞得那叫一个脑满肠肥啊!更有甚者,捞油水捞到简直堪称富可敌国的地步!
为何会有如此屡禁不止的贪墨现象呢?只因这户部尚书的位置,实在是权利太大。油水太足,没有点毅力的人,委实受不住如此诱惑。
于是。这些人,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便一个接一个地踏上了贪墨的歧途。
当然了,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论是历史上,还是现代社会,绝大部分贪墨的官员。最后都没能逃过律法的制裁,为他们的贪婪而付出了相应的惨烈代价!
咱们话说回来。
张启诀其人,他虽掌管着燕国的国库。掌管着燕国经济,手握实权,但因其为人沉默寡言了些,又活得并无什么特别的出众之处。以至于连那些自小就生养在燕国京都东林的百姓。都有许多人不认识他们这位在京的父母官的。
但张启诀,却是燕国开国至今,乃至整个天成大陆上,迄今为止,将户部尚书一位坐得最稳妥、最受燕国当朝天子燕昌帝燕天器重与信任的一位户部尚书!
张启诀之所以能稳坐这极容易让人起贪婪之心,从而误入歧途的户部尚书之位,与其父章承乃是燕国当朝天子燕昌帝燕天的老师一事完全没有半分关系。这一切,只因为张启诀为人十分克己守法。为人本份到连利用手中职权捞油水这种饱胀自身荷包的机会,都不要!
也因此。同为户部尚书的张启诀,在面对户部尚书一职带来的巨大诱惑时,因其牢牢地把持住了为国为民的本心,并没有成为这庞大贪墨队伍中的一员。
而这燕国一品诰命夫人玉灵夫人,就是这章承的小女儿,张启诀的幼妹,玉荣夫人的小姑子。并且,玉灵夫人的夫家,是同样手握实权,拥有任免官员之权的燕国现任吏部尚书……
如此一来,等于就连这章氏一门的姑爷,也是燕国的权臣之一啊!
尽管章氏一门为人均十分低调,从不做舞权弄势、欺压百姓之事。尽管就连许多自小就生养在那燕国京都东林的百姓都不认识章氏一门的人。但不可否认的是,章氏一门在燕国朝堂上手握实权,且权势滔天这一点!
撇开有如此有权势地位的夫家不说,单论这玉荣夫人的娘家,那可是燕国自开国以来,燕国所有王族中屹立最长久、地位最崇高、最有权威、最有势力的南明王府!
综上所述,这玉荣夫人的生活环境有多复杂,可想而知。也因此,同为生在如此复杂环境中的炎子明实在太清楚,这玉荣夫人,绝不像她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谦和。
再则,尽管炎子明为人处事极其精明,但炎子明却十分不擅长应付女人。并且,在面对外人时,炎子明又要收敛起他所有的精明,开启他的装傻模式……最重要的是,炎子明摸不清这燕国使臣突然在他与燕国的皓月公主大婚前一日联袂前来拜访他究竟所谓何意?!
于是,炎子明在清心殿后殿更衣的时候,经过再三思量之后,炎子明决定,此行他还是将冷晴这个活智囊一同带去那惟德殿,与他一同接见那两名燕国的送亲使臣罢。届时,他炎子明去应付那燕国的威远大将军欧阳烨,冷晴嘛……就去应付那燕国的玉荣夫人好了!
综上所述,于是,就有了现在炎子明带着冷晴一同出现在这惟德殿中的一幕……
这厢,炎子明带着冷晴踏进了这惟德殿中,等冷晴将他们身后那扇镂空雕花的殿门合起后,炎子明就径直朝着那在惟德殿中候了近一炷香时辰的玉荣夫人与欧阳烨走了过去。
在经过惟德殿中的一根上面雕刻着一条惟妙惟肖的四爪蛟龙的大柱时,借着大柱的遮挡,炎子明即快速地回眸,将声音压得极低地朝跟在他身后的冷晴如此笑道:“记住我先前与你交代的,我现在是‘傻子’,一会儿必要的时候可就全靠馨儿你了啊!”说罢,炎子明就转头,走出了大柱的遮挡。
冷晴本不愿意来这惟德殿掺和炎子明与他未来妻子娘家人的事情,但奈何炎子明托词太多,太磨人,冷晴最后实在是被赖功已达到炉火纯青之境的炎子明磨得没办法,便只好答应炎子明陪他一同来了。
只是冷晴没料到。在她答应之后,炎子明这货竟然蹬鼻子上脸地对她的梳妆、衣着各种嫌弃,而后炎子明便“顺理成章”半强迫地将她重新捣饰了一番。弄得冷晴心中简直气闷之极。便是到了此刻,冷晴心中依旧余气未消!
是以,心中尚有余气的冷晴对于炎子明此番如此不正经的言行,冷晴也懒得答话,只在避开殿中其余三人的角度,回以走在她前面的炎子明的背影一个大大的白眼。
那厢,站在惟德殿进门的避风处当门神的牧文瞧见炎子明与冷晴二人都快走到惟德殿殿中央的位置了。但那燕国的两名送亲使臣却依旧稳站如松、毫无动静,牧文心绪一转,随即便见牧文当机立断地单膝跪地。垂首、抱拳,语气恭敬地大声唤(提醒)道:“属下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虽然私底下牧文是一口一个“爷”地喊着炎子明,但是有外人在场时,牧文对炎子明能喊的称谓与该有的礼数。牧文还是能做到一丝不苟的。
而另一厢。静立不动的玉荣夫人与欧阳烨闻言,当即反应过来,那一双堪称金童玉女中的男子,竟然便是他们此行要拜访的赤冰国储君——炎煦!
瞧见这赤冰国储君终于出现了,玉荣夫人与欧阳烨当即收敛起所有心绪,朝正信步往他们这方走来的炎子明行礼。
因为玉荣夫人与欧阳烨此行,是作为燕国的送亲使臣而来,因此。玉荣夫人与欧阳烨不用向只有储君之位的炎子明行跪礼,于是。玉荣夫人与欧阳烨便只微微垂首,朝已快要走到他们面前的炎子明福身(抱拳作揖),言词恭敬地道:“燕国送亲使臣,一品诰命夫人玉荣夫人(正二品威远大将军欧阳烨)拜见煦太子殿下!”
玉荣夫人与欧阳烨二人话音刚落,炎子明恰好停步在玉荣夫人与欧阳烨身前两步开外的位置,如此距离,虽然近了些,到也算合礼数。冷晴自然也停步在了炎子明身后侧。
对于玉荣夫人与欧阳烨的拜礼,炎子明只神态温顺地傻呵呵地一笑,连声说道:“免礼免礼!”
玉荣夫人与欧阳烨闻言,也不拖沓,当即站直了身子。
待玉荣夫人与欧阳烨站着身子后,只听得炎子明话音一转,又如此傻呵呵地笑道:“你们就是牧文说的要见我的燕国使臣吗?不知道你们找我什么事儿啊?”
玉荣夫人闻言,习惯性地抿唇一笑,如此柔声道:“煦太子殿下,我二人此行,乃是为了煦太子殿下您前些时日招进宫中的那名琴师——红牡丹而来!”
站在炎子明身后侧,正低着头看她脚下那黑黝黝的地砖上的她自己的倒影的冷晴闻言,当即一愣:炎子明前些时日招进宫中的琴师红牡丹??那不就是说她冷晴吗??
不等冷晴抬眸去看那问话之人,冷晴就瞧见站在她前方,为了更好的配合而特意将左手背在身后的炎子明朝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正欲抬眸的冷晴见状,只好默然。
随即,冷晴便听得站在她前方的炎子明如是开口问道:“琴师红牡丹??你们找我的琴师有什么事吗?”
因为站在炎子明身后,是以冷晴看不见,此刻的炎子明面上表情傻乎乎的。再配上如此单纯直白的问句,炎子明委实将“一个智力低下的傻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只是谁也不知,此刻炎子明的内心,却已经对那提问的玉荣夫人起了几分防备之心!
在来这惟徳殿的路上,炎子明预想了许多种这燕国使臣上门求见他的原因,以及那各种原因的应对之策,但炎子明怎么也没料到,这燕国使臣今日上门,竟然是专程来找冷晴的??莫非……他们听有心人说了什么?
就像是为了印证炎子明心中的防备一般,便见那厢的玉荣夫人闻言,如此语调不疾不徐地柔声笑着道:“煦太子殿下,我等昨夜便听闻贵国宫中的宫人们说,煦太子殿下您前些时日招了一名琴技超群的女琴师进宫。
煦太子殿下喜欢丝竹雅乐,这本是无可厚非的雅事。且,丝竹雅乐也暗含治国之道,理当提倡。只是……我等还听闻,那名名为红牡丹的女琴师,她出身花楼之地,乃是大梁国京都一家花楼的头牌……
且不论那名琴师红牡丹的出身,单论这琴师一职,身份就极其低微了。但是,煦太子殿下您却不顾礼法地,让那名身为身份低微的琴师的红牡丹,与身为这赤冰国储君的您,同住在这惟德宫的清心殿中!煦太子殿下,这……只怕不合贵国的礼数与规矩吧!”
玉荣夫人也好,欧阳烨也罢,从燕国出发之时,乃至在抵达这赤冰国国都,踏进这赤冰国皇宫后,他们均计划着,在赤冰国逗留的这段时日里,先安安稳稳、老老实实地等着燕清秋与这赤冰国的煦太子大婚,然后等到他们能逗留的时间差不多了,就返回燕国。
只是,燕国此行送亲五百余人,包括燕清秋本人在内,谁也不曾料到,在他们抵达这赤冰国皇宫的当夜,就于无意中听见伺候她们的宫人们在闲聊时说到,就在不久前,这赤冰国的煦太子,竟然将一名花楼出身,身份卑贱的女子招进这赤冰国皇宫中做了琴师!
并且,这煦太子,还让那名叫做红牡丹的花楼女子,住在这赤冰国只有历任太子才能居住的寝殿——惟徳宫清心殿中!!
堂堂赤冰国储君喜欢听人抚琴,且将一名花楼女子招进宫中,予其琴师之职,这话说好听点,这是赤冰国储君喜欢丝竹雅乐,是无可厚非的雅事。
但这话若说难听点,就是堂堂赤冰国储君不务正业,竟将一名身份卑贱的花楼女子招进宫中,还予其琴师之职!如此荒诞之举,委实不合礼数与规矩!!
不止如此,堂堂的赤冰国储君,竟与一名身份卑贱的花楼女子同住一殿,还同桌而食!此举简直、简直已经不是合不合礼数与规矩的事情了好嘛!
那清心殿虽大,供人居住的寝殿有三个之多,可毕竟一对年轻男女同住一殿本就容易让人遐想连篇。偏生这年轻男子,又是这赤冰国未来的君王,这就更加容易让人遐想连篇了!(未完待续。)
第五章 大婚前昔2
最重要的是,玉荣夫人等人还听说,就在前几天,本月月初那日,那名琴师红牡丹不仅赶走了这赤冰国上官皇后派来的,教导这赤冰国煦太子人事的两名宫女,并且,那名琴师红牡丹还声称她要亲自教导煦太子人事……
虽然各国皇室不乏父母长辈在皇族子弟成婚前昔,派身世清白的宫女、侍女教导其人事之事,但玉荣夫人以及玉灵夫人还有欧阳烨三人光是想到这琴师红牡丹竟教导过煦太子人事这一点,他们就觉得十分不安了。
再则,即便这赤冰国的煦太子对那名琴师红牡丹无意,只是纯粹地喜欢、欣赏那红牡丹的琴技,可谁能保证,在权势的诱惑面前,那本就出身卑贱的红牡丹,能甘心在这富丽堂皇、雍容华贵的宫廷中,继续做个身份低微的琴师呢?谁又能保证,那红牡丹不会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而做出些什么呢?毕竟人心似海,深不可测啊!!
之前咱们就已经说过了,这燕国的皓月公主燕清秋,乃是这玉荣夫人看着长大的孩子,因此,玉荣夫人实在太了解燕清秋的为人品性了。
若燕清秋是个有魄力、处事果敢、不拖泥带水的孩子,那到也罢了,玉荣夫人也就不必如此为了燕清秋而操心操肺了。
可偏偏首先燕清秋口不能言,在玉荣夫人看来,光是这一点,燕清秋就已经输给那名琴师红牡丹了。其次,燕清秋性格颇为绵软、心肠也良善……
面对在花楼之地摸爬滚打、不知受尽多少磨难出身的琴师红牡丹。性格单纯且良善的燕清秋……
哎……玉荣夫人根本不必想也知道,燕清秋绝对不是那名琴师红牡丹的对手啊!!
因为燕清秋儿时太过不幸,且燕清秋与章绯若关系极为亲厚。玉荣夫人便显得格外疼爱燕清秋。
于是,当昨夜,玉荣夫人于无意中听闻“煦太子让那名红牡丹琴师与他同住在惟德宫的清心殿中”的消息后,为了燕清秋的将来考虑,玉荣夫人与玉灵夫人、欧阳烨商议后决定,在燕清秋与这赤冰国的煦太子成婚前,她们必须为燕清秋拔除这个叫做红牡丹的隐患!!
而对于拔除隐患的方法……玉荣夫人与玉灵夫人、欧阳烨三人的想法很简单——
最根本的解决办法。是让这赤冰国的煦太子下令处死那名琴师红牡丹,永绝后患!
然,苍天有好生之德。那名琴师红牡丹似乎也未曾做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不说让煦太子处死那名琴师红牡丹,至少。得让煦太子将那名琴师红牡丹迁出清心殿啊!惟徳宫里那么多殿宇。难道没了那清心殿,那名琴师红牡丹还没地方睡觉了不成??
不过最开始,玉荣夫人本是准备与玉灵夫人一起来这惟徳宫的。但是玉灵夫人一想,先不说她不善言辞,届时不一定能帮得上忙。若是她与玉荣夫人都不在燕清秋身边了,万一燕清秋有什么事儿,虽说是“娘家人”,但欧阳烨一个男眷。终究不方便去燕清秋那里。
于是,玉灵夫人就将她的想法以及担忧都与玉荣夫人说了。后面的结果。自然是玉荣夫人觉得玉灵夫人的担忧也在理,便同意将陪同她去惟徳宫拜见煦太子的人换成了欧阳烨。由此,才有了玉荣夫人与欧阳烨今日这一行。
说完了玉荣夫人与欧阳烨此行的原因,咱们就该将话说回来了。
那厢,站在炎子明身后侧,依旧低着头看她脚下那黑黝黝的地砖上的她自己的倒影的冷晴在听闻玉荣夫人那一番言词后,冷晴兀自朝她自己的倒影翻了个大白眼,同时,冷晴在心内默道:这燕国使臣管得可真够宽的啊!炎子明愿意让她住在清心殿,她也乐得住在每天地下有地龙烧、殿中有银炭火炉取暖的清心殿。就连算得上这惟德宫小半个主人的王泉和牧文,他们对她住在清心殿一事都没有半分意见,所以……合不合规矩关她一燕国使臣什么事儿!
而炎子明在听闻玉荣夫人的话,心内想法与冷晴大致相同。因此,炎子明心内顿时对那来自燕国的玉荣夫人生出几分反感之意。
不过,因炎子明此时是赤冰国人尽皆知的傻太子,许多不该一个傻子表露出来的情感,炎子明是半分也不会表露出来的。
于是,就听得在玉荣夫人的话音落下后,一脸呆然的炎子明如此单纯直白的反问道:“不合规矩?为什么不合规矩呢?我的母后说了,我是赤冰国的太子,这惟德宫就是我的地方,我想让谁住,就可以让谁住。红牡丹姑娘是我招进宫中的琴师,我为什么不能让她住在清心殿中?连我父皇和母后都没有说不可以,你又凭什么说不可以呢?”
站在炎子明身后侧的冷晴闻此言,差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个炎子明啊……难道他所谓的装傻,就是一个劲儿地拿他的父皇、母后当挡箭牌吗?这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而站在炎子明对面的欧阳烨闻言,即便欧阳烨明知这赤冰国的煦太子是个傻的,但面对炎子明如此不给面子地反驳他最敬重的荣姨,欧阳烨仍旧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
然而,欧阳烨却也清楚,就算他心中再不舒服,他今日也得忍着!不能因他的一时冲动,而坏了荣姨的事!否则届时,受苦的还是燕清秋!
“煦太子殿下言之有理。诚如煦太子殿下所言,这惟徳宫是煦太子殿下您的地方,连贵国的皇上与皇后娘娘都不曾过问之事,我等燕国外人,自然也无权来过问煦太子殿下您的事情。”相较于欧阳烨的气闷,被炎子明如此无礼反驳的玉荣夫人却十分好脾气地抿唇浅笑。声音依旧柔和且不疾不徐地接过了话。
然,尽管玉荣夫人口中说着炎子明的言词是对的,她作为燕国人。并没有权利来过问身为赤冰国储君的炎子明的事情,但是在场众人任谁都明白,玉荣夫人这番话,不过是碍于国与国之间礼仪上的阿谀奉承罢了。
果不其然,在阿谀奉承之后,只听得玉荣夫人话音一转,随即又如此语气不疾不徐地说了下去:“但是。这仅仅是煦太子殿下您单方面作为赤冰国储君而言,我等才无权过问煦太子殿下您的事情。可如今的情形,却也不是煦太子殿下您一人的事情了。
我等也听说了。这惟徳宫的清心殿,历来是贵国储君与储君正妃才能居住的寝殿,就连份位只比储君正妃低了一级的储君侧妃,都无权居住。而我燕国的皓月公主明日就要与煦太子殿下您大婚了。既然皓月公主与煦太子殿下您是结发夫妻。身居储君正妃之位的皓月公主,自然是要与您同住在这惟徳宫的清心殿中的。
煦太子殿下您愿意让那名琴师红牡丹住在这清心殿中,诚然如煦太子殿下所言,我等燕国外人无权过问。但是,既然过了今日,我燕国的皓月公主就会成为这惟徳宫的女主人,想来,这些微末小事。我等还是能过问一下的。
关于那名琴师红牡丹的情况,我等也听说了一些。那名琴师红牡丹不过是一名出身花楼此等卑贱之地的粉头。即便那名琴师红牡丹琴技超群,又如何能与我燕国最受宠爱的皓月公主相提并论,且同住一殿?”
话至此,玉荣夫人终于停住话音,不再继续往下说。转而,只见玉荣夫人静静地,双唇轻抿,唇瓣带着淡淡笑意地看着一脸呆然的炎子明。
“她说了那么多,你听懂了吗?”虽然炎子明已然听懂了玉荣夫人这番话的意思,但是,为了体现出他此刻的“傻”,炎子明也就没有顺着玉荣夫人的话回答,而是转头,如此问站在他身后侧的冷晴。
也只有站在炎子明身后侧的冷晴才看见,炎子明在问她话的同时,背在身后的那只左手朝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这是之前在前往这惟徳殿的路上时,冷晴教炎子明的,若是需要她帮忙,炎子明就做这个手势。
此时看见炎子明做出这个“ok”的手势,冷晴的心情是郁闷的:虽然那玉荣夫人此行的目的明显是针对她而来,可是,这本质上是他炎子明与他即将过门的妻子娘家人的事情好吧!炎子明为什么就非要将她一起拖下水呢!真是……他大爷的!!
万般无奈之下,一直垂眸静默的冷晴终于不得不抬头,硬着头皮接下了炎子明的话:“听懂了。这位燕国使臣的意思,是小女子出身花楼之地,身份卑贱,实在不能同她们燕国身份尊贵的皓月公主同住一殿。这位燕国使臣是让太子殿下您将小女子赶出清心殿呢!”
冷冷淡淡的语气,彰显出了冷晴此刻的心情十分不佳。而冷晴那刻意咬重的“太子殿下您”五字,简直听得背对着冷晴的炎子明浑身一抖:好吧!他的小馨儿又不高兴了……
“你就是那名琴师——红牡丹??”冷晴话音方落,不等炎子明或玉荣夫人有何反应,就听闻一直沉默不语的欧阳烨如此语气犹疑不定地问到。
冷晴自然知道她那番话出口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因此,眼下听闻欧阳烨如此问话,冷晴也不迟疑,站在原地,冷晴学着之前玉荣夫人向炎子明行礼的样子,朝玉荣夫人和欧阳烨一福身,十分爽快地应道:“正是小女子。两位来自燕国的使臣,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如此文绉绉又颇显矫揉造作的话语,不止是说话的冷晴自己说完后狠狠恶寒了一把,炎子明同样被冷晴恶寒到了。
就连早已习惯了冷晴那洒脱不羁,言行上半点也不矫揉造作的性子,眼下一直站在惟徳殿进门的避风处当门神的牧文,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玉荣夫人与欧阳烨却似乎对冷晴如此文绉绉又颇显矫揉造作的话语并未有什么反感之意,反而,这厢冷晴的话音未落,那厢,玉荣夫人已如是开口问道:“这位姑娘……当真是煦太子殿下前些时日招进宫中的琴师——红牡丹?”
刚朝玉荣夫人和欧阳烨行完礼站起身的冷晴闻言,当即在心内翻了个白眼:这燕国的玉荣夫人真是奇怪!他们现在在说的问题,可是如何让炎子明赶走琴师“红牡丹”啊,难道她冷晴还有必要去冒充他们要针对的人吗?
尽管心中腹诽,可面上,冷晴依旧礼数周全地朝问话的玉荣夫人复行了一礼,同时语气万分肯定地答道:“的确正是小女子。”
语毕,冷晴施施然地站直身子,静静地与玉荣夫人对视,周身气质完全不输玉荣夫人。
只是,炎子明却看见,在得到冷晴二次肯定的答案后,那脚踩宝字头雁羽帮牛皮靴,身披银甲红袍,头戴银盔的欧阳烨面上当即浮现了几分杀意!
几乎是下意识地,炎子明微微往旁边跨出一步,隔绝了欧阳烨看向冷晴的视线。
那一瞬,不只是欧阳烨和玉荣夫人愣住了,被徒然挡住全部视野的冷晴亦是愣住了,就连炎子明自己,也后知后觉地愣住了。
不过,这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因为炎子明在瞬息间反应过来他的举止不当后,炎子明便当即当机立断地一转身,牵起冷晴的手,一边往他们来时的方向走,一边如孩子一般地说着:“牡丹,不跟他们说了,我饿了,我们回去吃早膳去。”
面对炎子明如此突兀的举动,冷晴可谓是直接蒙圈儿了。
亦步亦趋地跟在炎子明身后,看着牵着她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回走的炎子明的背影,冷晴心中纳闷之极:谁能告诉她,这是个神马情况?对方好歹也是一国使臣,他们既然来了,当然要将事情好好解决掉才对。眼下这事情都没解决呢!炎子明这货怎么突然说走就走?难道这古代当太子的,都是如此任性的货?(未完待续。)
第六章 大婚前昔3
就在冷晴对炎子明如此说走就走,连个确切缘由都没有的突兀行为而倍感疑惑不解的档口,冷晴眼角的余光瞥见,她身边,一个不知是红色还是银色的身影极快速地闪过。
几乎是瞬息间,冷晴便反应过来——似乎有人不想让炎子明与她离开这惟德殿呢!为了拦住炎子明与她,连轻功都用上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冷晴的想法一般,伴随着一句语调颇为冷然的“煦太子殿下且慢走”的喊话,原本正气势汹汹地牵,不!简直是拉着冷晴往回走的炎子明徒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炎子明止步的速度太快又太突然,并且炎子明停步的时候,不知何故,刻意将原本只是跟在他身后侧的冷晴完全挡在了他的身后。于是,本就被炎子明拉得亦步亦趋的冷晴,差点儿因为脚下没刹住步子,而撞到炎子明背上去!
因此,被炎子明挡在身后,险而又险地止住步子的冷晴,看着离她的鼻尖不到半掌距离的那个淡黄色的后背,被炎子明折腾够了的冷晴真是连扑上去掐死炎子明的心都有了。
若是如今这惟德殿中只有冷晴与炎子明、牧文三人在,冷晴当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掐炎子明的!
不过,碍于这惟德殿中,眼下还有两名燕国的送亲使臣在,冷晴只好忍下了对炎子明“痛下杀手”的冲动,兀自朝着炎子明的背影使劲儿地翻了一个白眼。
就在冷晴朝挡在她身前的炎子明猛翻白眼的同时,冷晴听见。背对着她的炎子明如此气呼呼,却又十分小孩子气地问到:“你拦着我做什么?我饿了,我要回去吃早膳了。难道你想和我一起回去吃早膳?那不可以!我可没有让人准备那么多早膳。”
刚压下心头火气的冷晴真是忍了又忍。才忍住了没有抬手去掐炎子明的冲动:炎子明真是够了啊!就算他炎子明真傻,堂堂一国储君,也不该小气到如此地步吧!!
虽然不能去掐炎子明,但冷晴却手下用力,狠狠地捏住了炎子明依旧牵着她的那只右手。
然而,不知是对于炎子明而言,冷晴捏住他右手的力道实在太无足轻重了些。还是炎子明根本不愿意理会冷晴。就见冷晴兀自用力捏了一会儿,被捏住右手的炎子明却如木头一般稳站如松,毫无反应。
而在冷晴暗中狠捏炎子明右手的同时。冷晴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如是说道:“煦太子殿下,今日我等前来拜会您,就是希望煦太子殿下您能将您身后那位姑娘——琴师红牡丹的问题解决一下。如今事情尚未解决,煦太子殿下您就要匆匆离开。难免遭人诟病!”
听闻如此充满男性气息的嗓音。冷晴不用想也知道,那拦着他们的说话之人是何人了。
正巧冷晴觉得她捏住炎子明右手的那只手有些发酸,且捏一个没有反应的人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冷晴便主动放松了她手下的力道。
其实冷晴本意是想将她被炎子明牵着的左手从炎子明手中抽出来的,奈何无论冷晴刚才怎么用力捏,都没有任何反应的炎子明,却在冷晴欲抽出她自己的左手时。反应极快地右手施力,紧紧握住了冷晴的左手……
碍于这惟德殿中还有两名燕国的送亲使臣在。冷晴虽想挣脱炎子明的钳制,动作幅度却也不敢太大。轻轻挣了几次没能挣掉炎子明的手,冷晴也就放弃了。
罢了罢了,他愿意牵着就牵着吧!她又不是这个异世的贞洁烈女,牵个手而已。再说了,她二十好几的人了,又不是没被异性牵过手……
虽然冷晴想得很开,不过,冷晴实在不想理会神经病一样的炎子明,于是,冷晴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个拦住她与炎子明的人身上。
而当冷晴往外探身,将她的小脑袋瓜子伸出了炎子明那宽厚背影的遮挡范围后,冷晴不出意外地看见,那脚踩宝字头雁羽帮牛皮靴,身披银甲红袍,头戴银盔的燕国使臣——正二品威远大将军欧阳烨,正右手背在身后,左掌笔直如刀,左臂抬到与左肩齐平的位置地挡在炎子明身前。
说起来,牧文一开始瞧见炎子明竟带着冷晴一同出现在这惟德殿中时,牧文心中除了有些许不解之外,倒也没有别的想法。
毕竟,自从炎子明在大梁京都绉平的万春楼里遇上冷晴,并与冷晴签订了卖身契之后,炎子明与冷晴二人,可谓是形影不离的。
虽然炎子明与冷晴如此焦不离孟的行为难免让人诧异,但不论是牧文还是王泉,对此均早已习以为常了。在牧文与王泉眼中,有冷姑娘的地方,定然能瞧见他们家爷的身影!
可是,那玉荣夫人与欧阳烨就不同了!
若是不知道,那便罢了。眼下,玉荣夫人与欧阳烨在知道此番跟着炎子明一同前来的那名女子,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人物琴师——红牡丹后,玉荣夫人与欧阳烨可不会如牧文一样不予深究!更不会放任此时炎子明带着冷晴离去!
但是,颇为护短的炎子明,又岂会任人鱼肉,乖乖地听那玉荣夫人与欧阳烨的话,将冷晴迁出清心殿?答案当然是——绝无可能!
且先不论炎子明对冷晴有意,炎子明定会护着冷晴这一点。便是单论冷晴名义上乃是炎子明的贴身丫鬟,护短的炎子明也不会任由那区区燕国而来的玉荣夫人与欧阳烨,对冷晴住在这惟徳宫中何处指手画脚!
再则,这里是赤冰国,是惟徳宫,是他炎子明的地盘,还轮不到两个燕国外人来教他炎子明这堂堂的赤冰国储君怎么做才是对的!
于是,便听得炎子明如此“理直气壮”地对拦住他的欧阳烨道:“我说过了。这里是我的地方。我不会赶她走的,她还要抚琴给我听呢!”
“煦太子殿下!”炎子明话音落下后,挡住炎子明与冷晴去路的欧阳烨尚未开口。一声嗓音轻柔,语调不疾不徐的唤声便自炎子明与冷晴身后响起。
闻此轻柔且不疾不徐的声音,炎子明与冷晴不用想都知道,那说话之人,定是玉荣夫人无疑!
只见炎子明与冷晴身后,脚踩粉色金丝绣并蒂莲花绣鞋,穿一身绛红色宫装的玉荣夫人施施然迈步。朝着背对着她,与拦路的欧阳烨僵持不下的炎子明和冷晴一边走,玉荣夫人一边语调不疾不徐地说着:“若煦太子殿下您在与我燕国的皓月公主大婚之后。继续让这名琴师红牡丹姑娘住在这惟徳宫的清心殿中,实在是不合礼数与规矩!
我等虽不敢妄加揣测,此前,贵国的皇上与皇后娘娘为何一直不曾过问。煦太子殿下您将一名花楼女子。留宿在这惟徳宫的清心殿中一事。但是,想来我燕国的皇上与皇后娘娘若是知晓此事,定然不会同意的。”
“你们燕国的皇上和皇后娘娘同不同意,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要我父皇与母后同意就是了。”玉荣夫人话到此处,便被徒然转身面朝她的炎子明打断了。只是,炎子明依旧装傻,装听不懂玉荣夫人话里的真正含义。
另一方,因为炎子明一直牵着冷晴的手不放。此刻炎子明转身了,冷晴便不得不随着炎子明一同转身。不然。冷晴就只能与炎子明面对面地站着了。
而冷晴一转身,不偏不倚地,正好面对那位已经走到她和炎子明身后的玉荣夫人……
话说这玉荣夫人当真是好教养!
玉荣夫人先是被炎子明无理地打断了话,随即又要面对炎子明如此孩子气,且不讲道理的言词,玉荣夫人不仅面不改色,唇畔那淡淡的笑意更是半分不减!
如此优良的教养,就连冷晴,都不得不在心内为玉荣夫人夸赞一句。
另一方,就见玉荣夫人唇畔带着淡淡笑意地静静看着站在她对面,面色呆然的炎子明与面色冷然的冷晴二人。
须臾,玉荣夫人粉唇轻启,依旧语调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煦太子殿下,容玉荣斗胆道一句——煦太子殿下您贵为赤冰国储君,凡事理当为赤冰国着想才是!若今日煦太子殿下您一意孤行,因此而闹得贵国与我燕国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怕是贵国的皇上与皇后娘娘知晓这个中缘由了,也会不高兴的。
煦太子殿下,我燕国虽不如贵国繁荣强大,却也绝不是可以任人如此欺辱的。届时,若是贵国的皇上与皇后娘娘问罪这名琴师红牡丹姑娘,怕就不是今日我等提出的,希望煦太子殿下您将这名琴师红牡丹姑娘迁出清心殿,另寻一处殿宇安置这么简单了。”
对于玉荣夫人此番说辞,冷晴不得不由衷地道一句:这玉荣夫人,当真是能言善辩啊!软的不行来硬的,先礼后兵!既然说不通炎子明,玉荣夫人就直接将事情升级到了赤冰国与燕国之间的和睦问题的层次。虽然这一招有些卑鄙,但是……对正常人而言,这招的确好用啊!不过可惜,玉荣夫人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此刻的炎子明,可不是“正常人”!如此,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衡量此刻的炎子明啊!
冷晴这番想法刚冒出来,果然下一瞬,冷晴就听见站在她身边,准备将装傻一事进行到底的炎子明先是如孩子一般地哼了一声,而后,炎子明又语带不屑地道:“父皇说了,我们赤冰国地广物博,兵力强盛,才不怕你一个小小的燕国呢!”
“煦太子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一声冷冰冰的喝声徒然自炎子明与冷晴身后炸响,委实惊了冷晴一跳!
与冷晴并肩而立的炎子明虽并没有被欧阳烨惊吓到,但是,为了淋漓尽致地表现出他此刻的“傻”与“软弱”,只见炎子明侧身回头,十分孩子气地朝站在他与冷晴身后的欧阳烨喊道:“你吓到我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你做什么那么大声!”
你们以为炎子明这样十分孩子气地朝欧阳烨喊两句就完了?那你们可就小看炎子明装傻的功力了。炎子明的装傻,可不只是在言语上——
但见炎子明朝欧阳烨喊话的同时,为了装傻的效果更逼真,炎子明还生生逼出了两泡泪水……
距离炎子明最近的冷晴,瞧见炎子明竟然被欧阳烨一句话吼“哭”了,冷晴只觉得她心头似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真是够了!她能说她不认识这个男人吗?
而另一方,便见站在炎子明与冷晴身后,高抬的左臂早已放下的欧阳烨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当欧阳烨看见站直了腰身,比他都要高出半个头的堂堂赤冰国储君,竟然因为他喊话的声音太大被惊吓到,而双眼含泪的时候,欧阳烨的心情啊,简直跟打翻了五味瓶是一样儿一样儿的——
他是武将出身,往日里在军营中操练兵将,时常要大声喊号令,刚才他听见煦太子竟说出如此充满挑衅意味的言词,他一着急,嗓门也许是大了些。可是即便如此,这赤冰国的煦太子好歹也是堂堂的八尺男儿,怎么就能被他吓到快哭出来了呢?!
性格如此孩子气且软弱,比他还要不善言辞的男子,燕清秋若嫁给他,当真能幸福、一世安稳吗?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决定,当真没有错吗?
看着双眼含泪地看着他的炎子明,欧阳烨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如此疑虑。
这厢,欧阳烨心中可谓是百味杂陈。
那厢,为了挽救欧阳烨的失言,只见玉荣夫人视线越过炎子明与冷晴,看向面有青白之色的欧阳烨,玉荣夫人如此轻斥道:“阿烨!不得无礼!还不快向煦太子殿下致歉!”
事已至此,在为秋儿解决掉那个叫做红牡丹的隐患之前,她也好,阿烨也罢,决不能让这赤冰国的煦太子对他们产生半分不满与反感。她们决不能……功亏一篑!
为了秋儿,便是要她们在这赤冰国的煦太子面前放低姿态,又有何妨!!(未完待续。)
第七章 情势有变1
空阔且寒凉的惟德殿中,脚踩黑色暗纹嵌金丝高筒官靴,身穿棕色皮甲,左手提着一柄入鞘的三尺青峰,墨发高束的牧文,自始至终都静静地站在惟德殿进殿殿门的避风处,面无表情地看着殿中的其余四人折腾。
而偌大的惟德殿中,怕也只有牧文无论是面色还是心态,皆是始终最平淡的那个了——
但见惟德殿中靠近那约两米高的汉白玉石台基的地方,站着脚踩黑色华纹嵌金丝长皮靴,身穿淡黄色窄袖锦袍,腰系一条墨绿色暗纹繁花宽腰带,腰带正中嵌着一块闪闪发亮的红宝石,腰带左侧,垂着一条金黄色,两端系着上等羊脂白玉佩的宫绦;三千青丝全部一丝不苟地用一只白玉冠与一只白玉簪束于头顶——双眼隐隐含泪地侧身站着的炎子明。
以及与开启了装傻模式的炎子明并肩而立,且与炎子明牵着手的,脚踩白底暗金莲纹绣鞋,身穿白色曲裾深衣,深衣衣缘均为紫色,深衣前襟和下摆均绣着紫藤,腰间更是系着一条浅紫色上绣深紫色紫藤花宽腰带;三千青丝一半由一条紫色发带束在脑后,一半则温温顺顺地披散在其身后肩头,面容始终冷然的——冷晴。
炎子明与冷晴身前约莫一步开外的地方,站着脚踩粉色金丝绣并蒂莲花绣鞋,身穿绛红色宫装;将三千青丝梳理成了庄重的十字髻,髻上仍旧簪着那套赤金嵌红宝石发饰;双手轻贴于腹前。目视前方,面色虽泰然,但眼神却略带紧张的——玉荣夫人。
而炎子明与冷晴身后约莫两步开外的地方。站着脚踩宝字头雁羽帮牛皮靴,身披银甲红袍,头戴银盔;右手背在身后,垂于身侧的左手则紧握成拳,一双眸子死死盯着他身前的炎子明与冷晴,双唇紧抿,面色略有些青白交错的——欧阳烨。
这四人如此站位。瞧在牧文眼中,简直跟那没包好的饺子是一样儿的——玉荣夫人与欧阳烨就是那包饺子的面皮儿;而炎子明与冷晴,自然是那饺子馅儿……
虽然就此刻此种局面而言。自始至终都静静地站在惟德殿进殿殿门的避风处的牧文,仿佛真的成了一樽门神,简直连背景都算不上!
但是,牧文却也清楚。此刻的炎子明可不比他在宫外时可以随心所欲地施展武艺。此刻的炎子明,那就是一个“不会半点武艺”的平常人!所以,为了确保炎子明的安全,自炎子明出现在这惟德殿中后,牧文那双眸子,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炎子明。
而从欧阳烨出手拦住炎子明与冷晴那刻起,一心为主的牧文,就已经自动自发地开启了他的护主模式。只是惯于面无表情的牧文不曾表现出来罢了。
话说欧阳烨为何面色青白交错呢?因为出身将门。常年混迹军营,身边围绕的男儿几乎统统是浑身充满铁血之气、铮铮铁骨的汉子。亦是养出了一身铁血之气、铮铮铁骨的欧阳烨。实在不曾见过似这赤冰国的煦太子一般软弱又怂包的男子啊!
再则,欧阳烨认为,他刚才或许是一时没控制住,嗓门大了些,但是,那也是这赤冰国的煦太子言语无状在先,他才出言喝止的。所以,他为何要受斥责?他并没有错!但是,偏偏斥责他的人,是他的荣姨……
因为是被玉荣夫人斥责,尽管欧阳烨仍因为炎子明那双眼含泪的怂样而觉得心中膈应,但欧阳烨却还是选择老实地垂首,朝仍双眼含泪地看着他的炎子明一抱拳。同时,只听得欧阳烨语气极其生硬地如是说道:“是末将无礼了,还望煦太子殿下您大人大量,不要与末将一介武夫一般计较。”
然而,就在欧阳烨如此不情不愿地说着的时候,冷晴忽然感到炎子明握着她左手的右手倏然一用力——炎子明竟狠狠捏了她的左手一下。
当真是狠狠捏的啊!虽然不过眨眼的功夫,炎子明便放松了他右手的力道,但是,那一瞬间,冷晴只觉得炎子明右手的力道大到似乎要将她的左手骨捏碎一般!
若非冷晴忍耐力超乎常人,又及时咬牙,抑制住了她那因为过于疼痛而险些冲口而出的痛呼,只怕炎子明坚守了二十余载的秘密,此刻已经被冷晴暴露了!
于是,当冷晴忍过了她的左手上那阵碎骨一般的疼痛感后,冷晴便带着满目疑虑地凝眸看向了她身旁的炎子明。无巧不巧地,那方,不甘不愿地致完歉的欧阳烨正好抬起头——
于是,欧阳烨便在他抬眼时恰巧看见,那位与赤冰国的煦太子并肩而立的琴师红牡丹,竟旁若无人地,眼神含情脉脉地看向了煦太子!!
当然了,冷晴看向炎子明的眼神,虽然格外认真,却绝不是欧阳烨自以为的“含情脉脉”,这不过是欧阳烨个人带着偏见的看法罢了。
但是在欧阳烨眼中,此刻冷晴看向炎子明的眼神,那就是“含情脉脉”!
于是,身为即将与炎子明大婚的燕清秋的“娘家人”,此行本就是专门为了来找炎子明与冷晴二人的茬的欧阳烨不高兴了——
这赤冰国的煦太子先是无论荣姨怎么说都油盐不进,后又拉着那琴师红牡丹要走。眼下,这琴师红牡丹更是如此旁若无人地与煦太子眉目传情……他们实在是——太不将他们燕国放在眼中了!!
如此想着,欧阳烨更是不高兴了。
只是,就在欧阳烨张口,预备说几句斥责的言语时,欧阳烨却看见了站在炎子明与冷晴前方,隔着炎子明与冷晴二人,神色静然地盯着他的——玉荣夫人……
当欧阳烨看见玉荣夫人如此神色平静地看着他时,欧阳烨心头就是有再多的不高兴。欧阳烨也不敢再表现出半分了。
不说玉荣夫人刚刚才斥责过欧阳烨不可对身为赤冰国储君的炎子明无礼,就是单论欧阳烨与其姐姐欧阳兮宁算是玉荣夫人一手抚育长大,在欧阳烨心中。玉荣夫人就是他的母亲这一点,欧阳烨就不会违逆玉荣夫人!
更何况,再加上章绯若的原因,欧阳烨就更不会做出任何违逆玉荣夫人的事情了。
于是,就见欧阳烨最终只是张了张口,却终究没能说出一句斥责的话。
而那方一直盯着欧阳烨的玉荣夫人见状,有些微悬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阿烨常年混迹军营。性格豪放易冲动,若她不加以制止,只怕阿烨今日定会坏了她们的事情!为了秋儿。她绝不允许有任何意外!
玉荣夫人与欧阳烨兀自在那里用眼神传递讯息,而此刻的冷晴,却完全无暇去理会这惟德殿中其余人的表现,因为冷晴只看了炎子明一眼。只这一眼。冷晴便看出了炎子明此刻的情况非常不对——冷晴看见,炎子明额间,竟有极其细密的汗珠在不断渗出!
尽管眼下月份已迈入五月,在南方,已经是个春暖花开、暖意融融的好月份了。但地处天成大陆北地的赤冰国,气候依然寒凉冻人,空气中的温度并没有因为如今已迈入五月,今日是个朗朗晴日而有明显提升。
不说别的。就说先前冷晴在清心殿被炎子明强行扒下她身上的后氅时,畏寒的冷晴竟被四周寒凉的低温冷得打了个哆嗦。就足可见今日这赤冰国的气温有多寒冷。
当然了,冷晴并不否认,自幼生长在这气候严寒的赤冰国的炎子明,体质比她这个出生在江南那种温暖水乡,本身还有宫寒毛病的女人要强上许多。
但是,就算炎子明的体质再好,也不至于站在这气温冰凉,约莫只有零上一二度的惟德殿中,竟热出一头细汗来吧!!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难道炎子明……思及此,冷晴的猜测戛然而止。
* *
“炎子明你怎么了?身体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隔着衣袖冷晴都能清晰地感觉到炎子明的身体十分烫。
“我、没事!”借着冷晴的扶持站直身体,炎子明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听见炎子明强撑着说自己没事,冷晴莫名地有些气愤,当即就斥道:“身体都烫的跟烧开的水一样了还说没事!牧文呢?他不是和你睡同一间屋子的吗?怎么你病成这样跑出来了他都不知道?”
然而,在冷晴的话音还未落的时候,冷晴就猛地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下一秒,两瓣滚烫湿软的东西就贴在了冷晴的唇瓣上,而且对方似乎并没有就此停下的打算,还想继续攻城略地,而搂着冷晴腰身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不过,在那两瓣滚烫湿软的唇瓣贴上冷晴的唇瓣的时候,冷晴虽然有一瞬间的怔愣,但下一秒,冷晴已经狠狠地将炎子明推开了,炎子明摔倒的时候还撞翻了放在墙下桌边的凳子,发出不小的声响。
然,似乎冷晴那一推对炎子明根本就没起什么作用,只见炎子明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下一刻,又往冷晴身上扑了过去。
* *
察觉到危险的冷晴几乎在瞬间就松开了抓住炎子明双肩的双手,侧身想要躲避,可是依旧没有快过来势汹汹的牧文。
因为慢了一步,冷晴的左肩被牧文的手刀狠狠劈中,“咔擦”一声清脆的声响,一股剧痛瞬间传遍冷晴全身直达冷晴大脑深处。
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冷晴直觉她的左臂已经脱臼了!
* *
在刚刚淋完井水的牧文和站在远处屋檐下的冷晴皆没有反应过来时,炎子明竟起身一个纵身跳进了井中,随之而来的一声“噗通”声清晰可闻。
“爷!!”牧文被这一幕惊得心跳都快停止了,急忙趴在井边唤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眼见着牧文一脚踩在井沿上准备也跳进井中,冷晴急忙出声制止了牧文:“牧文!你自己都不会水,你要是跳下去炎子明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 *
入水的那一瞬,寒冷的井水扑面而来,冷晴只觉得她好冷!刺骨的寒冷!可是冷晴没有退缩的余地,她必须尽快找到炎子明才行。
虽然,冷晴和炎子明相识到现在也才半个月而已,炎子明有时也的确十分令人讨厌,总是让冷晴想狠狠地揍炎子明一顿,最好把炎子明揍得没人认识!可是炎子明对冷晴的确不错,这一路上炎子明对冷晴是如何的照顾,冷晴心中是明白的。
之前,面对素不相识之人落水,冷晴都能舍身去解救对方,更何况现在,处于这种生死境地的,是和冷晴一路行来的炎子明!冷晴是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然,在水中本就不好视物,更何况这井水漆黑一片,而且这井下的空间居然还挺大的,冷晴便只能凭着感觉下潜、摸寻。有好几次,冷晴的双脚都被井底的不明物体缠住了,若不是冷晴反应快,冷晴很有可能因为来不及浮出水面换气而呛水、最后昏迷。
冷晴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浮出水面换气了多少次,又下潜了多少次,当冷晴终于摸寻到炎子明的时候,冷晴首先做的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气渡进炎子明的口中……
* *
想起那夜几乎完全丧失理智,行为极其出格的炎子明;想起那夜为了从那冰凉的井水中捞出炎子明,而数次在冰凉刺骨的井水中沉浮,且数次险些陷入险境的自己,冷晴实在不敢将那个“难道”想下去!
尽管冷晴从不曾去问关于那夜发生的种种背后的原因,但是冷晴不傻,至少,对于那夜炎子明的跳井行为,冷晴隐约猜测到,或许……炎子明是为了避免会做出什么伤害到她的行为,不会水的炎子明才会跳得那般的决绝!
既然那夜,不会水的炎子明能被逼到跳井的地步,足可见,处于那种情况下的炎子明,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否控制住他自己的行为!
若是……若是……那夜的情景在此时此地再现……(未完待续。)
第九章 情势有变3
“我母后说了,我是赤冰国的储君,我将来是要继承父皇的皇位的,所以我做人要大度、能容人,不能因为一点微末小事就惩罚臣民。既然你们燕国的公主明日就要嫁给我了,你又是燕国公主的臣民,那么你也是我的臣民。所以你放心吧,我是不会与身为我的臣民的你一般计较的!”就在冷晴陷入她自己的思绪中时,面色始终维持着呆然之色的炎子明,却如此十分孩子气,但又偏偏条理清晰地朝欧阳烨说到。
而本就面色不佳的欧阳烨,在听闻炎子明如此放肆又强词夺理,偏偏听起来还十分在理的言词后,欧阳烨的面色就更不好看了——
什么“你也是我的臣民”、“我是不会与身为我的臣民的你一般计较的”?!他才不稀罕这赤冰国储君会不会与他计较!他欧阳烨是燕国人,是燕国的臣民,是燕昌帝的臣民!!与他赤冰国没有半分干系!!更不是他赤冰国储君的臣民!永远都不会是!
但是,心中再有不满,欧阳烨也不能将他的不满表现出半分,反而,碍于在场的玉荣夫人,碍于国之礼数,欧阳烨还要违背其心意地在口头上奉承炎子明——
“不愧是泱泱赤冰国的储君,煦太子殿下不仅为人大度,而且聪慧,真是令末将心悦诚服。”在炎子明话音落下后,就见面色青白交错的欧阳烨朝炎子明一抱拳,语气越显僵硬地如此朝炎子明“赞”到。
别说炎子明听出了欧阳烨是有多不情愿说这番话。就连不善言辞、与人交际的牧文,都听出了欧阳烨话语中的不乐意。不过即便听出了欧阳烨的不情不愿,炎子明也好。牧文也罢,谁也不会刻意去戳穿欧阳烨的心思,因为这也是礼数。
真要说起来,约莫今日,是性情耿直的燕国威远大将军违心话说得最多的一日了……
但见欧阳烨对面,站在炎子明与冷晴身前约莫一步开外的地方,始终维持着她的雍容端庄。唇畔始终挂着那抹淡淡的笑意,眸子却一直静静盯着欧阳烨,生怕欧阳烨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的玉荣夫人在听闻欧阳烨此番言词后。玉荣夫人终于收起了她一直盯着欧阳烨的目光——无声地舒了口气。即便玉荣夫人也听出了欧阳烨言词间的不乐意……
夹在玉荣夫人与欧阳烨之间的炎子明不仅权当听不出欧阳烨那违心的言词,炎子明还如此谆谆教导欧阳烨:“我跟你说,你今日吓到我到没什么要紧的,毕竟你是我的臣民。所以我才不与你计较。但你下次说话还是小声点儿的好。可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么大度的。”言语间,炎子明颇有种誓要将装傻这条道走到黑的架势。
当然了,炎子明这番话,看似天真无邪,全然是为了欧阳烨着想,却直戳欧阳烨的小心脏,委实让欧阳烨再次狠狠噎了一把。
欧阳烨的面色本就已经十分不好看了,这一次。更是被炎子明呕到要吐血的欧阳烨的面色,已经不能用好看不好看来形容了。索性。欧阳烨将眼皮往下一拉,不再理会炎子明。
而另一方,早已被炎子明与欧阳烨的对话打断了思绪的冷晴,此刻正凝眸定定地看着炎子明——
看着炎子明那依旧隐隐含泪的双眼,看着炎子明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天衣无缝的呆然,听着炎子明为了不让那玉荣夫人与欧阳烨瞧出端倪,而显得傻乎乎地言语……
冷晴不知道,这惟德殿中的其余三人,是否听出了炎子明刚才那番话中,那似咬牙强撑般的语气?
好在随即,当冷晴听闻玉荣夫人那依旧语调不疾不徐的话语后,冷晴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一点点——
但见玉荣夫人神色静静地目视着侧身回眸看着欧阳烨的炎子明,与神色认真地凝眸看向炎子明的冷晴,玉荣夫人如是嗓音轻柔,语调不疾不徐地说道:“真是让煦太子殿下见笑了!欧阳将军虽位居我燕国正二品威远大将军之位,但欧阳将军年纪轻,性情又较为耿直……但是欧阳将军并非故意对煦太子殿下您不敬的。”
耳听着玉荣夫人那仍旧语调不疾不徐的话语,感受着炎子明的右手又开始微微用力捏她的左手,冷晴心中渐渐升起了些许不安、焦灼的情绪。
不过,许是因为这次炎子明自己克制住了,这一次炎子明捏冷晴手的力道,显然没有之前那一次强大,冷晴也不过是觉得她那被炎子明捏住的左手有些微疼罢了。
但即便如此,冷晴的内心,依旧无法平静、坦然,反而越发忧思忡忡——
自冷晴与炎子明相识以来,冷晴觉得,无论面对什么事,炎子明都是一个极其克制、冷静的人,炎子明更是从没有在他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主动做出过会伤害到冷晴的事。
在冷晴的记忆中,炎子明做过的唯一一次差点伤害到她的事情,也是因为炎子明当时的神智不甚清醒,才对她做出了那种险些伤害到她的事情。
但是当时,炎子明在他短暂地恢复神智的时候,炎子明宁愿伤害他自己,宁愿用跳井这样类似自杀的方式来避免他可能做出的会伤害到她的行为,炎子明也不愿意伤害到她啊!
冷晴可是学过武术且拿过专业武术证书的,力气并不输给男人,冷晴自然知道她刚才十分恶意地下了狠劲儿地去捏炎子明右手的力道有多重,可是炎子明对此,却连半分反应也没有。
冷晴想——或许……不是炎子明没有反应,而是炎子明怕他的反应会伤到她,所以炎子明才会对她捏他手的行为无动于衷。
对她连反抗都不曾有的炎子明。就在刚才,却用上了几乎捏碎她左手骨的力道,去捏她的左手……
尽管炎子明只是狠狠捏了一下冷晴的手。连三秒的时间都不到就放松了力道,可是,冷晴却能感觉到,炎子明此刻的情况,真的非常不对!简直可以称之为反常!!
冷晴可以肯定,炎子明那一瞬间发了狠地捏她手的行为,定然不是炎子明有意为之。也许此刻的炎子明。又如他上次那般——身不由己?
一想到眼下这惟德殿中,还有两名燕国的送亲使臣在,冷晴那颗本就悬着不曾放下的心。瞬间都悬到嗓子眼儿了——若当真如她猜测的那样,那可就麻烦了啊!
之前,因为弄不清炎子明究竟打着什么主意,所以冷晴一直不敢放松对炎子明的警惕。并且。冷晴还处处工于心计地算计炎子明!就连之前。炎子明被朱梓陌派来的那三名黑衣女子所伤……冷晴都狠狠地利用了一把……
但是,在知道“白令”的存在及其意义后;在知道炎子明与朱梓陌之间的关系后;在与炎子明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尤其是今早,在炎子明将那把通体乌黑的玄铁匕首亲手交到冷晴手中后,不可否认地,冷晴对炎子明的戒心,算是一点一点地放下了。
真要说起来,冷晴与炎子明相识至今,冷晴发现。炎子明浑身都是秘密。而炎子明那种种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她又知道了多少?
冷晴认真想了想。炎子明身上的秘密,不说她已经知道了全部,至少,最少!!五分之一她应该知道了吧!而她仅仅所知道的这五分之一的炎子明身上的秘密,只怕是炎子明最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了罢——
她知道炎子明本性洒脱不羁;知道炎子明武艺高强;知道炎子明聪慧、机警;知道炎子明与朱梓陌的关系;知道每当炎子明带着牧文出宫时,王泉就会戴上面具,易容成炎子明的模样,替炎子明打好掩护……
可即便她知道这么多炎子明身上的秘密,炎子明却依旧没有问责她的意思,更没有因此而伤害她,反而……对她一如既往的好。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冷晴再如何断情绝爱,再如何狠心地拒绝炎子明对她的情意,冷晴也不可能冷血到,对炎子明对她如此不求回报的付出无动于衷的地步。
冷晴知道,当初她身陷万春楼时,炎子明完全可以不用管她,任由她在万春楼里自生自灭的。冷晴想,若当初炎子明真的那般对她不予理会,她也无法怨怪炎子明,因为当初,她与炎子明,不过初见。
可是,当初炎子明不仅管了她,主动提出要带她离开那万春楼。且在之后北上的路途中,炎子明更是可谓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虽然,时至今日,冷晴依然弄不明白炎子明当初为何要不远千万里地,带她来这地处天成大陆北地的赤冰国,但是,至少,如今的冷晴明白且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炎子明,这个异世里,这个气候极其严寒的国度的储君,不会伤害她冷晴!
既然确定了炎子明不会伤害自己,那么,她可否认为,炎子明刚才那般狠力捏她手的行为,其实是炎子明在向她传递什么讯息?
既然她决定,要和炎子明做朋友,那么,冷晴自问——在她落难的时候,炎子明拉了她一把,保全了她,她是否也该在炎子明遇到难关的时候,尽下为人朋友的情谊与职责?
为了不被发现端倪,在那两名燕国送亲使臣面前,炎子明今日定是要装傻装到底的,因此,许多事情炎子明不能主动去做,许多话炎子明也不能主动说,只能由她冷晴来做、来说。这也是炎子明今日带她来这惟德殿的原因。
可是眼下关于她“红牡丹”何去何从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炎子明又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是否要离开的信息,她究竟要不要“带”炎子明离开这惟德殿?若是以上种种,纯属是她多心的猜测,她却自作主张地“带”炎子明离开了这惟德殿,那该如何是好?
就在冷晴心绪重重,忧心忡忡,为炎子明倍感担忧,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炎子明却做出了一个相当惊人的举动——
只见炎子明收回他一直与欧阳烨对视的视线,同时将已经十分大力地握着冷晴左手的右手一松,转而炎子明一抬右手,将他整只右胳膊都搭在了冷晴的肩头上!!
被炎子明如此突兀地揽住肩头,冷晴除了下意识的微微蹙眉之外,到也没有太多的反应。
毕竟之前在抵达这赤冰国的途中,炎子明连枕着冷晴大腿睡觉这样的事情都做过了,眼下炎子明只是揽住冷晴的肩头而已,冷晴还不至于大惊小怪。
但是惟德殿中的其余三人,却皆被炎子明如此堪称放荡的行为——震惊了!
玉荣夫人与欧阳烨自是不必说的,玉荣夫人自幼受正统王族教养长大,端庄秀丽、循规蹈矩了半辈子,何曾见过如此、如此放荡的场面?
而欧阳烨,他虽出身将门,常年混迹男人遍地的军营,来往的大多也是男子,欧阳烨却也明白男女大防的道理。可是眼前的赤冰国煦太子竟当着他们这两个燕国使臣的面,做出如此……不堪入目的举动!这真是……太不要脸……
不说玉荣夫人与欧阳烨震惊了,就连那自始至终都静静地站在惟德殿进殿殿门的避风处,面无表情地看着殿中的其余四人折腾,可谓是一直稳坐钓鱼台当一名旁观者的牧文,都倍感意外地震惊了!
尽管跟随了炎子明二十余载的牧文,从来都猜不透炎子明的心思,但是,对于炎子明是个什么为人品性,牧文约莫还是清楚的。
倘若今日只有牧文与炎子明和冷晴三人在场,牧文还真不会觉得如何震惊,但是,今日在场的,可还有两名燕国的送亲使臣啊!!
牧文怎么也想不通,他家这位一向在外人面前处事严谨的爷,为何竟会在此刻,当着那两名燕国送亲使臣的面,做出如此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难道爷忘了,今日那两名燕国送亲使臣是为何而上门的了吗?难道爷不知道,他如此行为,会让那两名燕国的送亲使臣,更加反感冷姑娘的存在??(未完待续。)
ps: 大家新年好o(n_n)o~今天加更了~\(≧▽≦)/~但是章节名错了。。。小墨已经告诉责编让帮忙修改了,但现在新年,不知道责编什么时候能看见。。。。。
第十章 牧文送客1
今日是冷晴第一次与玉荣夫人和欧阳烨见面,无论怎么看,冷晴都当不了解那玉荣夫人和欧阳烨的为人品性及其城府如何才是。
而事实上,冷晴确实暂时尚未摸清楚那玉荣夫人的为人品性及其城府。
冷晴一直都是个聪明得过分的人,当初冷晴尚在朱府时,冷晴能只凭借着当日清晨她和朱梓陌的对话,还有后来紫雨和刘如云的对话,就将刘如云和朱梓陌的关系,以及朱梓陌在朱府的身份地位悉数猜了个透彻。
但即便冷晴如此聪明得过分,冷晴却不得不承认,尽管从开始到现在,基本上都是玉荣夫人在说话,但是,玉荣夫人外表披着的那层端庄雍容的秀丽外衣实在太厚,以至于冷晴始终摸不清那玉荣夫人的为人品性及其城府。
但是!冷晴凭借她那超乎常人的敏捷思维能力,对于欧阳烨的为人品性及其城府,冷晴约莫已经了解到个七八成了——
不说旁的,单凭之前欧阳烨竟敢出手揽住炎子明这位赤冰国储君的行为,以及欧阳烨数次对炎子明的不敬言词及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态度上来判断,冷晴也约莫能猜测到这个来自燕国的送亲使臣——正二品威远大将军——欧阳烨的为人品性及其城府了。
说好听点,欧阳烨是个性情耿直、性格豪放、言行洒脱不羁的人。说不好听点,其实这欧阳烨就是个性情比较急躁、说话做事不加三思的货。
之前玉荣夫人也说过“欧阳将军年纪轻,性情又较为耿直”这样的话了。只是在冷晴看来。这算是身为燕国人的玉荣夫人对同为燕国人的欧阳烨十分含蓄的形容了,其实说白了,就是欧阳烨年轻易冲动。不会说话处事!
而且,就常理而言,常年混迹军营的人,普遍性格豪放、讲义气(其实就是护短),有的人还极易冲动。很显然,欧阳烨就是后者。
从冷晴想好了如何尽快脱身的言词的时候,冷晴就知道。对于一个性格易冲动的人而言,她即将要说的话,无异于是在挑战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的权威。因此。冷晴一开始本就没计划她能一口气将她要说的话说完。
冷晴知道,在思想开放、言论自由的二十一世纪,她刚才的言词其实十分稀松平常,但是在这种严守尊卑之分的封建王朝。其意义就大不相同了。
在冷晴的预计中。她的话被打断,那是必然的。也正因为欧阳烨打断她的话在冷晴的意料之内,所以,冷晴真的半分恼意也没用。
因此,对于欧阳烨如此不礼貌的行为,冷晴也只是神色冷然地回头瞥了欧阳烨一眼。
尽管冷晴只是回头瞥了欧阳烨一眼,冷晴就毫不留恋地又转头看向了站在她和炎子明身前的玉荣夫人,但是。即便是常年混迹军营,此时心头对冷晴颇为恼怒的欧阳烨。在与冷晴四目相对的那一瞬,欧阳烨也不由得心头一颤地打了个激灵——
虽然只是一眼即过,但冷晴那个冷然的眼神,却给欧阳烨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看着被炎子明半揽进怀中,站姿瞧着有些别扭的冷晴的背影,欧阳烨蹙眉想了想,这种淡然得几乎可以将人冷冻结冰的眼神,他曾在何人面上看见过?啊!对了!他曾在、也只在他们燕国的当朝天子面上看见过!
约莫是什么时候来着?似乎是当年燕清秋身中剧毒,后来燕清秋虽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却再也无法开口说话的那一年吧……那一年,一整年啊,他们燕国的当朝天子无论看谁,都是这等冷然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浑身发抖的眼神……
燕清秋出事那一年,无巧不巧地正遇上他军中事务繁忙,他根本无暇顾及其它。并且一入军营就极少与家中书信来往的他,更不知此事。等他年关赶回燕国京都东林城,一切已成定局,且所有的证据都被销毁得一干二净,找不到一丝痕迹。
当年燕清秋身中剧毒被勉力救回来之后,却再也不能开口说话,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他们燕国的当朝天子为此传召了燕国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们为燕清秋诊治,可最后,就连太医院的太医令都说,:“烈性之毒,深入骨髓,皓月公主此生再难开口矣!”
当年他于年关返回燕国京都东林城,入宫觐见他们燕国的当朝天子后,离宫的途中转道去了趟皇后娘娘的寝宫,他才知晓燕清秋中毒再也不能说话一事,也知晓了许多个中情节。那时候,他虽为燕清秋遭此横祸而十分难受,却不曾为燕清秋而觉得心痛。
只是,当他在皇后娘娘的寝宫内,见到那个瑟缩在皇后娘娘身后,一脸惶恐害怕地望着他的小姑娘,无论他怎么呼唤燕清秋都不愿意靠近他时,在军营磨砺数载的他,竟也心痛了,且痛到他自己都无法形容的地步。
曾经,只要他在燕皇宫中,根本不需要他开口,燕清秋都会主动找他玩耍。曾经,小小的燕清秋总喜欢追着他喊“烨哥哥,你去哪里呀,带上秋儿吧”亦或是“秋儿在母后宫里呆得好无聊,烨哥哥带着秋儿去玩儿好不好”……
虽然燕清秋是他们燕国最受宠爱、最尊贵的皓月公主,但是于他而言,燕清秋就像他的小妹一样。可是原本活泼开朗,时不时还会向他这个“烨哥哥”撒娇、卖乖讨好的“小妹”,却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那一年,他只在燕清秋那张小巧的脸蛋上,看见了无尽的害怕、恐惧……也是直到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燕皇宫,只有一个奢华富丽的外表。内里竟是那么的脏污不堪!那些妇人,为了一己私利,竟然可以对燕清秋这样可爱乖巧的小姑娘下手。其心可诛啊!
为了给燕清秋讨个公道,荣姨、若儿还有他几人多方查访,最后循着线索与推敲,将下毒之人定在了皇贵妃娘娘的宫中。说是皇贵妃娘娘的宫中,其实大家心中都清楚,在燕皇宫中,也只有份位仅次于皇后娘娘的皇贵妃娘娘。才有那个胆量和能力去毒杀皓月公主。
原本一切都十分顺利的,可是到了最后,他们却只查出个“因嫉恨皓月公主美貌而毒杀皓月公主。事发后害怕他们燕国的当朝天子惩罚而已经‘畏罪自杀’”的管事女官。而幕后真凶——皇贵妃娘娘——妲姒却依旧安然无恙、高枕无忧。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皇贵妃娘娘才是这一切的幕后真凶,可是因为管事女官已经“畏罪自杀”,皇贵妃娘娘又将一切证据全部销毁得比白纸还干净。众人找不到证据。所以即便众人心中都清楚,给燕清秋投毒的幕后指使究竟是何人,却也毫无办法奈何那人。
于是,当年燕清秋中毒一事,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也因此,燕清秋便凭白受了这十多年的委屈。并且,为了维护“皓月公主”的声名,自中毒事件以后。燕清秋便从皇后娘娘的寝宫,搬去了那修建在燕皇宫中太液湖上的秋水阁内。这十余年来。燕清秋踏出过秋水阁的次数屈指可数!
或许正是因此,那一年,他们燕国的当朝天子,才会在看任何人时,眼神均冷然到可以将人冷冻结冰的地步——视若珍宝的女儿被人毒害,即使身为燕国的当朝天子,执掌着燕国所有臣民的生杀大权,却依然无法下令严惩真凶,只能眼睁睁看着真凶逍遥法外……遇上如此窝心的事情,任谁能有好心情、好脸色?
再后来……若儿死的时候,他又正巧在边疆巡查军防,等他匆匆赶回燕国京都东林城,他的若儿……已经入土为安,他连若儿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不过话说回来,便是他在若儿入土为安之前赶回了燕国京都东林城,他就能见上若儿最后一面了?那么大的火啊,若儿哪能留下什么尸骸?
自若儿死后,他不愿呆在燕国京都东林城触景伤情,更不愿睹物思人,于是他不顾父亲反对,在一次早朝时,自请长驻燕国南疆大营。那之后,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最少有三百日他是混迹在南疆大营中的。
尤其是去年,在燕国京都东林城的将军府里刚一过完新年,他就不顾父亲、姐姐的阻拦,简单地收拾了行囊就赶回南疆大营去了。便是今年过年,他都是守在南疆大营中,与一干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回家的将士们一起过的年。
年后不久,他就在南疆大营中听闻他们燕国的皓月公主将要远嫁赤冰国的消息。那时,他本想回燕国京都东林城一趟,去看望下那个自小便跟在他和若儿身后的小跟屁虫的。可是后来他一想,他便是回去了,也不能改变燕清秋即将远嫁赤冰国的事实,反而徒增伤感,索性,他就窝在南疆大营中,哪儿也不去了。
若不是后来二月初,他在南疆大营中突然收到他那位父亲亡故的家书,只怕他眼下,仍旧在南疆大营中跟那些兵将们一起厮混着。他也不会因为回到燕国京都东林城的时间太过凑巧,而被他们燕国的当朝天子点名来当这送亲使臣之一了。
想他一年有余不曾归家,也不曾往家中递过一封书信,是以他竟不知道,那个在燕国统领三军的传奇将军,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身染重病……但是,那位将军不愿让身处军营,为国尽职的儿子为他担忧,于是那位将军叮嘱家人,不要将他病重的消息送去南疆大营……
他一直以为父亲身体硬朗,定然可以长命百岁,可是直到父亲病故,灵堂都设好了时,他才知道……原来他的父亲,早在去年底就已经重病到药石枉效的地步了……等他匆匆从南疆大营赶回燕国京都东林城,已是他那位病故的父亲即将入土为安的前一日了……
他的父亲戎马一生,也寡淡了一生,就连故去后的葬礼,都是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十分低调的操办的。或许,唯一算是不低调的一件事,就是他的父亲在临去前,执意要求家人待父亲故去后,将父亲与母亲合葬一穴了罢。
不过总得来说,除了他的父亲下葬当日,他们燕国的当朝天子微服出席了他父亲的葬礼外,所有一切都是低调操办的。也因此,即便他的父亲已经故去数月,燕国京都东林城内的百姓们依然有许多不知道,他们燕国那位颇具传奇色彩的欧阳老将军,已经悄无声息地在病中故去了……
他本不愿意来这赤冰国的,所以他以“生父新亡,身孝未除”为由,婉拒了他们燕国当朝天子的旨意。可是,他们燕国的当朝天子,却执意要他来做这护送送亲队伍的将领兼之送亲使臣,只因为,他们燕国的当朝天子,信他会保护好燕清秋……
于是,他来了,带着他们燕国当朝天子对他的信任;带着他自己亦想最后一次保护那个打小跟在他和若儿身后,口口声声喊他“烨哥哥”的小跟屁虫的念头,跋山涉水地来到了这赤冰国。
只是,他没想到,昨日傍晚,在他以燕国送亲使臣的身份抵达这赤冰国国都怀安的时候,站在赤冰国文武百官最前方迎接他们的人,竟然是他父亲的旧交!那时候他就预感到,父亲的旧交定会寻机询问他那位已故父亲的情况。
果不其然,后来在洗尘筵席上,萧直当真问他:“一别十余年,家师让肃启代问,令尊可否安好?”念及父亲临终前留下的遗书上写的“望吾子有生之年得见吾之故人,子问其安好否”的语句,他便隐瞒了父亲已故的事实。
生离死别,最是人间无奈悲情。若他的父亲不曾因病辞世,如今还安然在世,他的父亲,当也不愿见到父亲的昔年旧友为父亲而伤感罢。而他答给萧直的那句“健步如飞,不输当年”其实也是他自己所希望看见的父亲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牧文送客2
人总是这样,要么不回忆,一旦回忆起来,就极容易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
而在欧阳烨陷入无边无际的回忆之中时,冷晴与玉荣夫人,却一直在交谈着——
但见冷晴在神色冷然地瞥了欧阳烨一眼后,就毫不留恋地又转头看向了站在她和炎子明身前的玉荣夫人,神色冷然地与玉荣夫人面面相对。
而始终双手轻贴于腹前,站姿端庄且雍容的玉荣夫人,亦是目光不偏不倚地与冷晴对视。
即便被炎子明那厮半揽进怀中,因为要顺着炎子明的力道,以至于冷晴的站姿看着颇为怪异,但冷晴浑身的气势,却完全不输给站姿端庄且雍容的玉荣夫人。
须臾,只听得冷晴语气冰冷,语调很有几分学习玉荣夫人似的不疾不徐地如此说道:“人若要人重,必先自重及重人。你们自问你们的言行间,可有尊重过煦太子?并没有。你们的言词,毫无一处尊重过煦太子,不仅如此,你们还屡屡逼迫煦太子,这就是你们燕国使臣的礼节?
你们便是燕国使臣又如何?既然你们身处这赤冰国,便当以赤冰国皇室为尊,而不是自持身份,目无尊卑。既然你们不曾尊重身为这赤冰国储君的煦太子,你们又凭什么,要求身为煦太子专属琴师的我,尊重你们?玉荣夫人,你说我说的可对?”
与冷晴静静对视的玉荣夫人闻言,她唇畔那淡淡的笑意不减。语调还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模样:“诚然你所言的‘人若要人重,必先自重及重人’此话十分有理。但我等却并非自持身份、目无尊卑,更没有逼迫煦太子殿下之意。我之所言。有理有据,且言词属实。
天成大陆各国人尽皆知,我燕国的皓月公主在燕国荣宠极高,十余年来皆居于我燕国皇宫中太液湖上的秋水阁内。那秋水阁,乃是我燕国当朝天子专为皓月公主于太液湖之上修建的水上楼阁。修建秋水阁所用的每一根木料,都是上等的檀木。从外到内,每一分每一寸的用料都没有丝毫掺假。都是货真价实的上等檀木。
如今,我燕国的皓月公主明日就将与煦太子殿下大婚,我燕国不奢求煦太子殿下能如我燕国当朝天子一般疼宠皓月公主。但是,在我燕国如此备受荣宠的皓月公主,何至于远嫁到这赤冰国后,竟还要与一名身份低微的琴师同殿而居?
我等今日来此。并非是要逼迫煦太子殿下什么。从始至终我等的目的,也不过是希望煦太子殿下能将姑娘——你,迁出这惟徳宫的清心殿。至于姑娘你,我等听闻这惟徳宫中多达十余处殿宇,姑娘你大可另择他处而居。”
空阔且安静的惟德殿中,只有玉荣夫人那轻柔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语调,轻而缓地飘荡开来。
无论面对何人。处于何种境地,玉荣夫人说话的语调总是这样不疾不徐的。似乎玉荣夫人从不在意别人是否会因此而打断她。很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
而站在玉荣夫人对面的冷晴,她心中虽然急于想带着炎子明尽快离开这惟德殿,但是,冷晴却并没有主动去打断玉荣夫人的话。
在冷晴看来,无论今日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无论她与对方是何种关系,安静地听对方将话讲完是做人最基本的礼貌。
所以,冷晴始终保持安静地静静听着玉荣夫人的言词。就算冷晴觉得玉荣夫人的话说的不对,冷晴也不曾开口打断玉荣夫人。
至于揽着冷晴肩头的炎子明……此刻炎子明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炎子明哪里还有那个精力去管玉荣夫人用什么样的语调说了些什么话?
当然了,玉荣夫人如此语调不疾不徐地说话,确实十分能彰显出玉荣夫人那雍容端庄、举止得宜的姿态。
但是如此如老龟慢行般让人揪心的语速,这也是格外讲礼貌的冷晴能耐着性子听完,若是换了性子稍微急躁点的人,不等玉荣夫人说完这么一长番话,就该炸毛了好吧!
就见冷晴一直静静地等着玉荣夫人将话说完后,冷晴才轻启红唇,如此语调略带嘲讽地说道:“若以玉荣夫人你这等说辞,那岂不是所有住在清心殿中,身份低微的人都要迁出清心殿?如此,岂不是连你身后那位站在殿门边,身为身份低微的侍卫的牧侍卫,还有另一位王侍卫,他们也要迁出那清心殿,另择他处而居?”
那方,自始至终都静静地站在惟德殿进殿殿门的避风处,仿佛真的成了一樽门神,简直连背景都算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殿中的其余四人折腾的牧文闻言,脊背明显一僵。随即,牧文看向那玉荣夫人的眸子中,带上了几分凛然杀气,一副如临大敌之态。
牧文丝毫不介意冷晴说他身份低微,因为他本就从不在意自身身份的高低,就算是爱撒泼作死、说话做事总不着调的王泉,也与他一样从不在意身份高低与否。他们二人之所以跟随着爷,只是因为爷这个人,并非为了什么身份地位。
但是,若真如冷晴所言,那燕国的送亲使臣也要他牧文和王泉均迁出清心殿,另择他处而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若是那燕国的送亲使臣当真胆敢说出要他和王泉也迁出清心殿的话,就休怪他牧文手下无情了!!
对于身后那突然显现的明显杀气,玉荣夫人完全置若未察,只管依旧唇畔带着淡淡笑意地看着冷晴,语调一如既往般不疾不徐地说着:“那位小哥与姑娘你不同,姑娘你是琴师,除了抚琴助兴。似乎并无他用。但那位小哥是侍卫,理当留在清心殿保护煦太子殿下,以及明日就将与煦太子殿下大婚的、我燕国皓月公主的安全。所以煦太子殿下理当只将姑娘你迁出清心殿才对。”
一直到玉荣夫人将这番话说完。话音落下许久了,冷晴都始终维持着静静看着玉荣夫人的姿态。不过,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此刻冷晴面上的表情,那简直就像在说“我一本正经地听你胡说八道”!
冷晴就这么静静地与玉荣夫人僵持着,直到连神智有些模糊的炎子明都察觉到了不对,用他那只揽着冷晴肩头的右手捏了一下冷晴的肩头。冷晴这才回过神来。
但见冷晴微微侧眸瞥了炎子明一眼,随即冷晴便再度看向玉荣夫人,张了张唇。继续声音清冷冰凉,语调不疾不徐地说道:“玉荣夫人此言着实可笑!竟然在这赤冰国的皇宫中,评论起身为这赤冰国储君的煦太子所做事情的对错与否来了?玉荣夫人,我‘红牡丹’到是真想问上一问。是谁给的玉荣夫人你如此权利与胆量的?
虽众所周知煦太子为人天真憨厚。但怎么说煦太子都是这赤冰国的储君,是这赤冰国未来的君主!你们燕国的皓月公主一日没有与煦太子大婚,就一日轮不到你们这些燕国外人来对煦太子的言行说三道四!即便你们燕国的皓月公主与煦太子大婚了,你们这些燕国臣民,怕也没那个资格来指责身为赤冰国储君的煦太子的言行吧!
再则,烦请玉荣夫人你看看我身后,你们燕国的那位威远大将军,真是好大的脾气!对堂堂的赤冰国储君不敬不说。就连致歉都是那般的不甘不愿。而玉荣夫人你,也不过是个强词夺理、自持身份之辈。既然你们如此没有诚意。我想我们也没那个必要说下去了。
玉荣夫人,若你们两位燕国送亲使臣没有想好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身为这赤冰国储君的煦太子,那就请你们先回去,等你们想好了、想清楚该用何种态度来对待身为这赤冰国储君的煦太子了,你们再来!
另外,既然你们如此对煦太子的言行感到不满意,如此反对煦太子将我留住于这惟徳宫的清心殿中;还口口声声说,你们燕国的皇上与皇后娘娘若是知晓此事了,定然不会同意。那么,你们尽管回你们的燕国,去告诉你们燕国的皇上和皇后娘娘此事。
若你们燕国的皇上和皇后娘娘知晓此事后,同样对煦太子的言行感到不满意,尽管让他们亲自来这赤冰国指责煦太子!只要你们燕国的皇上和皇后娘娘中的任何一人,能亲自来这赤冰国,亲自指责煦太子,说煦太子确实做错了。届时别说让我‘红牡丹’迁出清心殿,就是让我‘红牡丹’迁出这赤冰国皇宫都行!
对了,还有,你们今日来此究竟是何目的,你我皆心知肚明。不必高举‘礼数’、‘规矩’的大旗,打着‘身为身份卑贱的琴师不能居住在清心殿’为由的幌子,来与煦太子说这些有的没的。身为堂堂燕国使臣,我想你们燕国的皇上并不是让你们来赤冰国做这些丢人现眼的事情的罢。你们自己不觉得害臊,我都替你们害臊。我言尽于此,牧文!!送客!!”
与冷晴不打断玉荣夫人的言词一样,教养优良的玉荣夫人同样始终安静地听冷晴说话,并不急于打断冷晴的言词,发表她自己的意见。
于是,偌大的惟德殿中,冷晴那清冷冰凉的声音接连响起,清晰且利落地飘散着,直到冷晴最后那个“送客”的话音落下。在场众人皆知道,冷晴要说的话已经彻底说完了。
而就在冷晴说出最后那一段话时,本一直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绪中的欧阳烨终于回过了神,将他那沉浮记忆之海的思绪拉回了这现实世界。
于是,欧阳烨刚一回神,就听见背对着他的冷晴朝玉荣夫人说出了如此一番堪称慷慨激昂的结束语。于是,咱们这位无比敬重玉荣夫人,性情耿直(其实是急躁)的威远大将军欧阳烨,又躁怒了——
“红牡丹!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如此大言不惭地指责我燕国使臣的!!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欧阳烨那独有的,充满沙场将士气息的暴喝,瞬间响彻整间惟德殿。
并且,在欧阳烨如此暴喝之后,只见欧阳烨一抬他一直背在身后的那只右手,化掌为爪,朝着距他只有两、三步远的冷晴的后脖颈猛然抓了过去。
然而,就在欧阳烨的右爪,啊不,是右手即将抓住冷晴的后脖颈时,电光火石之间,欧阳烨的右手腕却被一只肤色略显白皙的手掌抓住了。
看着距冷晴的后脖颈只有不到半指距离,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的他的手掌,欧阳烨更加躁怒了。头一转,欧阳烨就朝擒住他右手腕的人咬牙喝道:“放手!!”
抓住欧阳烨右手腕的不是别人,正是咱们那位自始至终都静静地站在惟德殿进殿殿门的避风处,面无表情地看着殿中的其余四人折腾的门神侍卫——牧文。
虽然吧,对于只对炎子明一人忠心耿耿的牧文而言冷晴是个外人,但这只是相较于炎子明而言,冷晴才是外人。
但若是将冷晴与那两名从燕国来的送亲使臣作比较,那毫无疑问,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牧文的态度,定然是偏向与他相识、相处已有月余的冷晴的!
若非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旁的不说,就说前不久炎子明重伤,冷晴曾为炎子明缝合伤口一事。虽然当时是冷晴主动提出要为炎子明缝合伤口,并非王泉或牧文求的冷晴,但是无论是王泉亦或牧文,皆一直铭记着冷晴的恩情。
所以,本就早已打定只要炎子明甚至是冷晴喊他一声,定然二话不说地冲上去护住炎子明与冷晴的牧文,在刚才听见冷晴喊他送客时,牧文自然当真就二话不说地朝炎子明与冷晴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是,本是准备用“走”地过去送客的牧文却没料到,那从燕国来的送亲使臣杀心竟然比他还重!竟趁着冷晴不备,在冷晴背后出杀招!(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牧文送客3
牧文虽看似杀人不眨眼,与冷晴初始之日牧文更是血洗了那大梁国京都绉平的刘府,可正如炎子明所说,牧文办事,向来都很有分寸,至今为止,除了炎子明指名要牧文去杀的人,牧文从没有自作主张乱杀过一人。
牧文手下几乎没有错杀的冤魂,牧文自作主张所杀之人,必属穷凶极恶、罪大恶极之辈。
对于像欧阳烨这种因为对方几句言语不合就起杀心的,牧文还当真从来没有过!是以牧文才会有“那从燕国来的送亲使臣杀心竟然比他还重”的想法。
牧文的态度本就偏向冷晴,更何况前不久炎子明重伤,冷晴曾为炎子明缝合伤口一事,牧文更是一直感恩冷晴。因此,不止忠心耿耿,还十分重情重义的牧文又岂会任由一个燕国外人当着他的面,伤害到对他家主子、对他与王泉均有恩的冷晴呢?
虽然他牧文是不爱说话,随便站在哪一处都能十分快速地融入背景中,让在场的人全部忽略还有他牧文这个人的存在,但是这燕国使臣真当他牧文是死的不成?!!
于是,本是慢步朝炎子明与冷晴那方走的牧文在察觉到欧阳烨对冷晴起了杀意的那一瞬间,牧文当即气沉丹田,提起内力,施展轻功,用他最快的速度风一般地冲向了欧阳烨。
于是,在欧阳烨的右爪,啊不,是右手即将抓住冷晴的后脖颈的前一瞬,牧文及时冲到了冷晴身边。并及时擒住了欧阳烨的右手腕,制止了欧阳烨对冷晴使出的杀招。
其实吧,牧文的本意并非用他的右手擒住欧阳烨的右手来着。牧文本意是想用他手中的那柄三尺青峰——直接砍掉欧阳烨的右手的……
可是碍于欧阳烨是燕国来的送亲使臣,在燕国身居正二品威远大将军之位,欧阳烨实在不好在赤冰国,尤其是在赤冰国的皇宫中出任何意外,所以牧文才没有对欧阳烨拔剑,欧阳烨也因此才算是逃掉了被砍掉右手的厄运。
冷晴的注意力本就全放在了与她相对而站的玉荣夫人身上,至于站在冷晴身后的欧阳烨。冷晴想着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在赤冰国皇宫,身为燕国的送亲使臣,欧阳烨就算再鲁莽冲动。也不过就是言语上的不敬罢了。
在冷晴的预计里,欧阳烨怎么着也不至于在这赤冰国皇宫,当着炎子明这个赤冰国储君的面对她动手,所以。冷晴并没有将欧阳烨太过放在心上。即便欧阳烨朝冷晴那般暴喝。冷晴都没有将欧阳烨太过当一回事儿。
也因此,当欧阳烨对冷晴出手时,本就没怎么将欧阳烨放在心上,又没有牧文那般敏锐的洞察力及敏捷的身手,冷晴根本不曾注意到她身后的欧阳烨竟对她起了杀心。
起初冷晴看见正朝着她这方慢步走来的牧文突然跟穿了隐形大衣一样地消失了时,冷晴正迷茫着呢,突然她脑后就传来欧阳烨那一句咬牙切齿的“放手”,那一瞬间惊得冷晴后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排队了。
于是。当冷晴满目疑虑地回头去看的时候,冷晴就看见原本站在她身后两步之外的欧阳烨。不知何时竟已经离她只有半步之遥了!冷晴只觉得欧阳烨那张原本瞧着十分清俊,此刻却满带暴戾之气的侧颜瞬间在她眼中放大了不少。
同时映入冷晴眼中的,还有欧阳烨那只距离冷晴的脖子极其近,只要欧阳烨再往前一点点就可以将冷晴的脖子狠狠折断的弯曲成利爪之状的右手。还有一只擒住了欧阳烨右手腕的,肤色略显白皙的手掌。
看到此处,若是冷晴再不明白刚刚那一刹发生了何事,冷晴就该愧对她念的那么多年书;愧对她看过的那么多部小说;愧对她自己那么高的智商了。
在反应过来她刚刚险些命丧欧阳烨之手时,要说惜命的冷晴不觉惊恐那是假话。只不过冷晴能忍常人之不能忍,没有将她心中的恐惧表现在脸上罢了。
当然了,上述这些写出来看似如此之多,实则前后统共也不过就是几秒钟的事情罢了。
与此同时,左手提着一柄三尺青峰,右手抓着欧阳烨的右手腕,始终面无表情的牧文缓缓张口,声音极其冰冷,且极其言简意赅地对欧阳烨吐出了如是九个字:“你要行凶,危险,不能放。”
对熟悉之人还好,对外人简直是惜字如金的牧文这就算是回答了欧阳烨那句咬牙切齿的“放手”了。
废话!欧阳烨一身的杀戾之气未消,看牧文的眼神就跟要活吞了牧文似的,牧文就是想装察觉不到、看不到都不行,如此,牧文敢放手吗?
牧文直觉他要是听话地放手了,万一这燕国的送亲使臣再对冷晴出手……眼下这燕国的送亲使臣距离冷晴如此之近,他要是松手了可就不一定能再拦得住了!
炎子明的身手到是远在牧文之上,只要炎子明稍微施展一点轻功,炎子明瞬间就可以带着冷晴退出去数米之遥。
可眼下的情况,不说炎子明自身状态极其不稳定,单是炎子明眼下是以这赤冰国的“傻”太子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炎子明就不能任性地施展出任何武艺。
至于冷晴自己……
在牧文看来,冷晴虽也会些拳脚功夫,也确实比普遍的女子要厉害,对付一般的地痞无赖就冷晴的身手而言的确是绰绰有余,但冷晴会的那些拳脚功夫,牧文认真想了想——简直还不够这燕国的威远大将军看的!!
当真不是牧文瞧不起冷晴,只因为冷晴没有内力,冷晴所能使出来的招数实在有限,无非就是一些稳扎稳打的招数套路。
当然这不是说稳扎稳打不好。学武之人,要的就是稳扎稳打,若时刻想着在武学一道上一飞冲天。那样只会活活把自己摔死!
只是冷晴与欧阳烨相比,冷晴那稳扎稳打的拳脚功夫就不行了。
欧阳烨学的是什么招数?不说欧阳烨有内力、会轻功。单论欧阳烨出身将门,驰骋沙场多年这一点,冷晴就无法与欧阳烨对抗!那沙场是什么地方,那是为了活着什么反人类、反人体工程学的招数都能使得出来的地方!
说白了,欧阳烨浑身的招数那都是在沙场上真刀真枪地拼出来的,和冷晴那照本宣科地学来的招数完全是两码事儿。
如此一比较。牧文自然觉得冷晴不是欧阳烨的对手。
而事实上,单论赤手空拳,冷晴确实打不过欧阳烨。不过这是许多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了,咱们暂且跳过不提。
话说回来,炎子明有多看重、在意冷晴,牧文不是不知道。
且不说这些日子王泉天天在牧文耳边念叨“爷现在就看得见冷姑娘。都看不见咱们了”这类的话。念叨得牧文都想动手揍王泉了。就是反应迟钝、不解男女之情的牧文自己,他也看出了自回宫后自家主子对冷晴有多好多纵容。
用王泉的话说,那就是:“跟在爷身边二十来年,你什么时候瞧见爷烧过地龙取暖?连银炭火炉爷都极少用。要不是我每年都将咱们这惟徳宫分到的银炭拿出去送人做人情,咱们住的这清心殿只怕早被这十来年分到咱们这惟徳宫的银炭给埋了。这冷姑娘一来,得,别说银炭火炉了,连十几年没烧过的地龙都给用上了。
我到不是说爷不该为冷姑娘烧这地龙。只是这地龙整日整日地烧着,殿中温度太高了。熏得我实在是难受啊。我原想吧,在那左侧殿放他个十几个银炭火炉给冷姑娘取暖来着,结果爷听了愣是不同意,说是炭火烧多了伤身体……哎呦我天!
爷现在啊,满心满眼都是冷姑娘,除了冷姑娘,爷根本就看不见其他人了。我估摸着等那燕国公主嫁过来,也只能是给冷姑娘腾地方的份儿!估计要不了多久,咱们就不能再称呼冷姑娘为‘冷姑娘’了,咱们得改口咯!”
对于王泉所谓的“改口”一事,牧文到是并不在意,不过,王泉那一番话却也正是牧文心中所想的。
如今炎子明对冷晴的态度,那简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节奏啊!
虽然牧文对于如今炎子明对冷晴的态度感到十分担忧,但牧文更担忧冷晴出事!
牧文早就仔细思索过了,万一冷晴今日要是出了什么事,事后炎子明会如何大发雷霆,熟知炎子明脾气的牧文完全可以想象!
是以,凡事力求稳妥的牧文实在不敢拿冷晴的安危、拿他自己去赌。
就算得罪燕国的送亲使臣,牧文也绝不愿意得罪他自家主子——炎子明!
而当冷晴听闻牧文说欧阳烨“你要行凶,危险,不能放”时,冷晴堪称心有余悸地想:若不是刚才牧文反应快,在发觉不对的时候当即施展轻功冲了过来,只怕现在她已经受伤、或许连命都没了!
不过冷晴转念一想——也亏得这燕国的威远大将军脾气如此暴躁易冲动,这下子她可就有了更好的脱身说辞了!
但见冷晴收回她看向欧阳烨的视线,倏然扭头看回玉荣夫人,就听得冷晴冷声呵斥道:“你们燕国人当真是胆大包天!先是指责身为赤冰国储君的煦太子言行不对,如今更是在这赤冰国的皇宫中,公然当着赤冰国堂堂储君的面行凶!!
诚然我‘红牡丹’只是个身份低微的琴师,那也由不得你们这些燕国外人来处置我的性命吧!你们燕国人自己都是如此目无法度之人,竟还有脸面与胆量来指摘煦太子的言行!当真是不知“廉耻”二字如何写!牧文!送客!!”
冷晴这番话说得不似之前那般不疾不徐的,反而冷晴的语速极快,根本就不给玉荣夫人反驳的机会,冷晴就再次喊出了让牧文送客的话来。
这厢冷晴话音刚落,一旁的牧文就十分配合地对仍旧被他擒着右手腕的欧阳烨说道:“来自燕国的威远大将军,请吧!”
毫无情绪起伏的冰冷语调,但是任谁都能听出牧文话语中的不高兴以及嘲讽之意。
早在欧阳烨对冷晴突然出手时,玉荣夫人就已经急了,奈何玉荣夫人制止的话语尚未出口,欧阳烨就已经被牧文擒住了右手腕,于是玉荣夫人便沉默了。此刻玉荣夫人见事态如此发展,玉荣夫人当真是快要被行事莽撞的欧阳烨气晕过去了。
玉荣夫人与欧阳烨此行本意纯粹是想让炎子明将冷晴迁出清心殿的,至于待冷晴迁出清心殿后炎子明要将冷晴安置于何处,玉荣夫人并不准备继续插手。
可眼下,欧阳烨言语不和便出手伤人,且一出手就是杀招!他们就是再有理如今也没理可言了啊!聪慧如玉荣夫人又岂会不明白如此浅显的道理?
事已至此,在玉荣夫人看来,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先让欧阳烨给冷晴低头道歉,然后再由玉荣夫人说几句好听的场面话,缓解下气氛。
此事确实是欧阳烨不对在先,眼下若是在燕国国内到也罢了,冷晴就是要欧阳烨跪下给她道歉,玉荣夫人说不定都能答应。偏偏眼下是在燕国的邻国——赤冰国,玉荣夫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燕国堂堂正二品的威远大将军给邻国一个身份低微的琴师低头道歉!
若是欧阳烨在这赤冰国给一名赤冰国身份低微的琴师道歉了,届时丢的可不是欧阳烨的脸面,届时丢的是他们燕国的脸面!
但是若想化解冷晴心中的怒气,欧阳烨就必须向冷晴道歉,只有欧阳烨向冷晴道歉了,后面的事情玉荣夫人才可以做得顺理成章,可偏偏碍于欧阳烨在燕国的身份地位太高又不能向冷晴道歉……如此一来,玉荣夫人纠结了。
而就在玉荣夫人纠结于该如何处理此事才不至于让燕国一同丢脸时,安静的惟德殿中,继冷晴二次让牧文送客的言词之后,只听闻一个富有磁性且带着慵懒意味的嗓音如此软绵绵地道了一句:“牧文,扔出去。”(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赤魅毒发1
这些年,每到这个时候,炎子明就觉得他浑身都极其难受,不!是痛苦!!
每每赤魅毒毒发之时所带来的万虫噬心之痛,间或还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均从内而外似被烈火灼烧一般的疼痛;或者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均从内而外地被寒冰冻住一般的寒冷,如此几重痛苦叠加在一起,炎子明岂能好过?并且,这样的症状要持续整整十二个时辰啊!!
当然了,虽然赤魅毒每次发作均让炎子明痛苦不堪,但赤魅毒每一次的发作却并非是毫无预警的。
炎子明初中赤魅毒的第一年,每当炎子明感到他的肾脏猛然瞬间刺痛之时,就预示着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要发作了;第二年,每当炎子明感到他的肺部猛然瞬间刺痛之时,就预示着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要发作了;第三年,每当炎子明感到他的脾脏猛然瞬间刺痛之时,就预示着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要发作了;第四年,每当炎子明感到他的肝脏猛然瞬间刺痛之时,就预示着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要发作了。
肝、脾、肺、肾皆已经感受过那猛然的瞬间刺痛了,按照这个顺序,炎子明直觉等到第五年,就该是他的心脏感到猛然的瞬间刺痛了,因为这根本就是五脏的排列顺序。
五脏,是人体内心、肝、脾、肺、肾五个脏器的合称。脏,古称藏。五脏的主要生理功能是生化和储藏精、气、血、津液和神,故又名五神脏。由于精、气、神是人体生命活动的根本。所以五脏在人体生命中起着重要作用。
而今年,正是炎子明身中赤魅毒的第五个年头。
正如炎子明自己所预料的一样,今年。每当炎子明突然感觉到他的心口猛然瞬间刺痛加之钝痛之时,就预示着,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又要发作了……
炎子明自己也知道,他体内的赤魅毒到了今年似乎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并且五脏已到了最重要的心脏,虽然炎子明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炎子明却也只能听天由命。因为炎子明自认,他体内的赤魅毒,无解。
虽然当年萧国神医药王谷谷主童恪亦有办法解赤魅毒。可是童恪亦提出的解毒之法,是要炎子明穴位逆行、断筋挫骨、废去炎子明那一身辛苦习来的武艺!
如此一来,炎子明的确可以保住性命,甚至可以颐享天年。可是若按照童恪亦提出的方法解毒。代价却是要炎子明变成一个只能终日躺在床上,连吃饭喝水都要人伺候的废人!
炎子明是个有血性的男人,作为一个有血性的男人,炎子明宁折不弯——若为了解毒活命便让炎子明瘫痪在床,如同一个残废一样地活着,什么都不能做,苟且度日,那炎子明宁愿去死。
所以。当年童恪亦提出的解毒之法,炎子明连考虑都没有就拒绝了。
如今。童恪亦已经辞世两年有余,就算炎子明想用童恪亦所说的那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解毒,这世间,怕是也没人能再告诉炎子明具体该如何做了。
如此,可不就是炎子明体内所中赤魅毒无解了吗?
其实赤魅毒也不算完全无解。这世间,当还有一人可解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
炎子明清楚,那人之医术,堪称这世间无人可以匹敌!在那人面前,哪怕是有着萧国神医之称的童恪亦那般绝顶的医术都只能算是班门弄斧!而那人,就是炎子明与朱梓陌和林萧阳三人的——师傅。
连童恪亦都能研究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解毒之法,炎子明深信,只要他们那位师傅出手,他们那位师傅定然有比童恪亦提出的解毒之法更好的方法来解他体内的赤魅毒!
炎子明更加深信,只要他们那位师傅出手,他定然不用废去他那一身辛苦习来的武艺!但是,正如炎子明自己当初对牧文所言,他那位师傅最厌恶的,就是他们师兄弟三人不和睦。
炎子明这身赤魅毒是怎么来的,炎子明清楚,王泉和牧文清楚,炎子明相信,他们那位即便常年不下秦山之巅依然通晓天下事的师傅自然更是清楚。
当年炎子明为了一己私心,设计身为他的二师弟的朱梓陌一事,不仅让朱梓陌丢失了他们那位师傅亲手交代给朱梓陌的东西,更让朱梓陌身受重伤,险些性命不保!
如此可谓是手足相残的行径,炎子明自知他们那位师傅没有亲自下秦山之巅来责罚他就已经算是宽厚仁慈了,炎子明又岂敢再拿他这身赤魅毒去麻烦他们那位师傅?
再则,炎子明认为,若是他们那位师傅想要为他解毒,他们那位师傅早已下了那秦山之巅来为他解毒了,又岂会他身中赤魅毒四年有余,他们那位师傅却从来不曾露过一面?
于是,炎子明便咬牙扛着,无论遭受他体内的赤魅毒带来多大的折磨,炎子明都咬牙扛着,从未想过要去秦山之巅找他们那位师傅为他解毒。
好在他们那位师傅让炎子明在今年九国十年一次的秦山聚会时顺道去秦山之巅看看他们那位师傅,炎子明想,届时,一切的问题,他都将得到答案。
话说回来,自从中了赤魅毒,且了解到赤魅毒毒发时的各种症状后,炎子明就知道他体内的赤魅毒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毒发。
刚中赤魅毒的第一年,炎子明还十分的小心翼翼,生怕他体内的赤魅毒在不该发作的时间、地点突然就发作了。但是当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发作了几次后,炎子明发现,无论是毒发的时间还是地点,每次他体内的赤魅毒的发作都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到了炎子明中赤魅毒的第二年。炎子明便开始对他体内的赤魅毒发作的时间渐渐松懈了,不再如第一年那般的小心翼翼。等到了第三年,炎子明更是再也不担忧他体内的赤魅毒什么时候会在什么地方发作。
也因此。炎子明怎么也没料到,他体内那向来会“避开外人,挑着时间、地点”发作的赤魅毒,竟然会在今日这等燕国送亲使臣求见他的节骨眼上——发作了!!
就在不久前,炎子明突然感到他的心口猛地刺痛了一下,那种感觉,就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尖利的锥子。猛然一下刺在了炎子明的心脏上,让炎子明的心脏瞬间鲜血横流!
紧接着,炎子明又仿佛感到有人拿着一把坚硬的铁锤。猛地一下敲击在了他的心脏上,力道大到足以将他那颗小小的心脏敲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肉泥!
这两种足以让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痛感几乎在瞬息间接连发生,也因此,那一瞬间炎子明在感受到他的心脏上叠加而来的这两种痛感时。炎子明痛到几乎无法站立!
因为那种刺痛与叠加的钝痛太过剧烈。所以,炎子明才会一时控制不住,狠狠捏住了冷晴那只被他握在手中的左手。
炎子明不知道那一刻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道去捏冷晴的左手,即便他几乎在瞬间便松开了冷晴的左手……但是炎子明直觉,那一瞬,冷晴该是很痛很痛罢……
等到那一瞬间心口的刺痛与钝痛过去之后,炎子明本欲向冷晴解释他那一瞬的反常行为的,但是因为有玉荣夫人和欧阳烨在场。炎子明根本无法对冷晴说出任何解释的言词。
所以,当冷晴满目疑虑地凝眸看向炎子明时。炎子明也只能当做他没有看见……
而随着那一瞬间的心口刺痛与钝痛过去,炎子明清楚地知道,他体内的赤魅毒——又要发作了。
就如同炎子明所预料的那般,没过多久,炎子明果然感到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均从内而外似被烈火灼烧一般地疼痛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犹如万虫噬心一般的剧烈痛感。
发觉他体内的赤魅毒已经开始发作时,炎子明脑海中最明确的一个想法,就是——他要尽快离开惟德殿!绝对不能让那两个燕国外人——玉荣夫人和欧阳烨发现他的不对劲!!他忍辱负重二十二载,绝对不能在今时今日功亏一篑!!!
只是,不等炎子明作出反应,炎子明就觉得他的眼前开始模糊不清,甚至连近在咫尺的冷晴的脸都看不清楚,炎子明唯一还能“看”清的,是惟德殿中的光。
并且,炎子明感到他体内的温度越升越高、越来越灼热,炎子明渐渐觉得他的身体开始不受他的控制,他急需找到一个可以缓解他体内高温的地方。于是,炎子明开始渐渐用力将冷晴往他的怀中揽,只因为冷晴身上那冰凉的触感,让炎子明觉得十分舒服。
但是那种万虫噬心的痛苦,炎子明找不到任何方法缓解,所以炎子明只能咬牙强忍住!
察觉到他体内的赤魅毒此次发作之势太过凶猛,为了尽快离开这惟德殿,炎子明只能对冷晴说:“牡丹,我们不理他们了,我们快回去吃早膳吧!我好饿。快走吧!”
炎子明相信,以冷晴的聪颖,冷晴一定能想到他此刻状态的不对劲,以及他这句话中暗含的真正意思的。
果不其然,那之后,炎子明就听见原本一直默不吭声,任由那从燕国来的玉荣夫人诋毁的冷晴突然就开口斥责起了那燕国的玉荣夫人。
为了不让玉荣夫人和欧阳烨察觉到他的不对,在冷晴开口之后,炎子明就十分理所应当地沉默了,将一切的话语权全权交给了冷晴。
而在冷晴与玉荣夫人对话的时候,炎子明却渐渐觉得他开始有些听不清玉荣夫人在说些什么了。炎子明只觉得玉荣夫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他的脑子里回响,就如同有无数只蜜蜂同时飞动的嗡嗡声,烦扰得炎子明直想挥手驱赶。
彼时,炎子明唯独还能听清的声音,约莫只剩下冷晴那冰冰凉凉的声音了。只因为冷晴那冰冰凉凉的声音,能帮助炎子明维持他那被赤魅毒不断侵蚀的神智的清醒。
尽管炎子明已经被他体内的赤魅毒折磨到如此地步了,炎子明却依旧清楚地记得眼下的惟德殿中还有那玉荣夫人和欧阳烨的存在。于是,炎子明拼命维持着他神智的清明,坚决不能让玉荣夫人和欧阳烨看出他此刻的状态有多么不对!
到了后来,炎子明只觉得他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就连冷晴的话语炎子明也听不太清了。炎子明只能隐约听到冷晴在说话,至于冷晴所说的具体内容,炎子明真的已无力去辩听。
并且,不知为何,炎子明竟感到他的心中渐渐生起了一丝杀意!这是以往他体内的赤魅毒毒发之时从未有过的情况!!
若不是因为冷晴那冰冰凉凉的声音帮助了炎子明维持他那被赤魅毒不断侵蚀的神智的清醒,同时也是为了避免他自己会做出的伤害到冷晴的事,只怕炎子明早已不管不顾地暴躁发狂得对玉荣夫人以及欧阳烨出手了!
管他玉荣夫人和欧阳烨是什么劳什子燕国来的送亲使臣;管他若是玉荣夫人和欧阳烨死在他的惟德宫会造成什么后果,只要玉荣夫人和欧阳烨都成了死人,炎子明也就不用再担心他的秘密会被暴露!!只要秘密不被暴露……只要秘密不被暴露……
若是他出手,眼下的惟德宫中根本没有人可以护住玉荣夫人和欧阳烨的性命,但是他不能这样做啊!!冷晴还在他身边,那两名燕国的送亲使臣虽然烦人了些,但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必需得死的事情啊!
只因为他们碰巧在他毒发的时候在他身边,他就要痛下杀手?若是他真如此做了,冷晴会怎么想他?就算他可以控制住自己不伤害冷晴,冷晴也一定会觉得他是个残忍嗜血、滥杀无辜之人了吧!!
再忍忍!只要他再忍忍,那从燕国来的玉荣夫人和欧阳烨就会离开了!他不能做出让冷晴觉得丧心病狂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赤魅毒发2
就在炎子明的神智因为他体内的赤魅毒而处在时而清醒与时而模糊之间时……
就在炎子明的双眸无法聚焦,甚至炎子明连被他半揽进怀中的冷晴的脸都看不清楚,炎子明更听不清冷晴说了些什么时……
就在炎子明备受他体内赤魅毒毒发的折磨,心中杀意突起,即想不顾后果地杀了玉荣夫人和欧阳烨,却又顾虑到冷晴在场而不愿妄造杀孽强行克制着时……
那一刻,炎子明十分明显地感觉到了自他身后传来的一股强烈杀意,那是一种带着常年沙场征伐气息的杀意!炎子明甚至不用想都知道,如此充满“特色”的杀意,只能是从站在他与冷晴身后的欧阳烨身上散发出来的!
炎子明毕竟习武二十二载,各方面感官都超乎常人,即便此刻炎子明被他体内的赤魅毒折磨到如斯地步,也根本无法妨碍炎子明对危险的感知。又或者说,这种对危险的感知,是作为人的一种——本能!
而在感觉到自欧阳烨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杀意的那一瞬,因为本能的驱使,炎子明那原本处在清醒与模糊之间的神智,瞬间清明了许多。
只是,炎子明此时的状态真的非常不好,即便炎子明及时察觉到了他身后自欧阳烨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杀意,被外界的危险刺激得瞬间恢复了大半的神智,炎子明若想护住冷晴却依旧是有心无力。
对于现在的炎子明而言,他能依靠自身的力量站着。不将重心全部压到冷晴身上就已经是炎子明的极限了,若再想让炎子明施展什么武艺,护住冷晴。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在炎子明在恢复大半神智的那一瞬想起了这惟德殿中还有牧文那厮在,不说旁的,单论轻身功法,炎子明相信,以牧文的身手(速度)定然能在欧阳烨伤到冷晴之前拦住欧阳烨的,是以炎子明便也没有太过担心。
之后的结果自然是如炎子明所预料的那般,在千钧一发之际。牧文及时擒住了欧阳烨欲行凶的右手。只是炎子明却没料到,这燕国的威远大将军当真是个莽夫!都被牧文抓了个现行了,那欧阳烨竟还敢态度如此蛮横地让牧文“放手”!
其实吧。在牧文出手之时,炎子明就已经不准备再插手此事了的,反正那欧阳烨没有伤到冷晴,炎子明觉得他实在没必要再去画蛇添足。徒惹玉荣夫人和欧阳烨的怀疑。
但是!!这从燕国来的威远大将军实在太过目中无人、嚣张妄为了些!
那欧阳烨不仅在这赤冰国皇宫的储君宫殿——惟德殿中当着他炎子明这位赤冰国储君的面公然行凶!且在被牧文及时制止之后。欧阳烨竟还敢如此态度蛮横地让牧文“放手”!
牧文虽只是个“太子近身带刀侍卫”,在这偌大的赤冰国皇宫中品级微末得连从七品都排不上,可即便如此,牧文也是经过了正经筛选,通过了各种考核后才当上的这“太子近身带刀侍卫”,真要细究起来,牧文也算是有皇职在身的“宫廷官员”之一。
欧阳烨虽是以燕国送亲使臣的身份来的赤冰国,却始终是燕国外人。于情于理,欧阳烨都理当礼让身为赤冰国太子近身带刀侍卫的牧文才是。而不是如欧阳烨眼下对待牧文的这等目中无人且放肆的态度!
说句不好听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那欧阳烨简直不将他们堂堂的赤冰国,不将他炎子明这位赤冰国储君放在眼中!!
若是他炎子明这位赤冰国储君当真是个傻的,那也就罢了,毕竟一个傻子不会有什么“家国天下”的责任心。但是他炎子明不傻啊,他“家国天下”的责任心很重的好吧!
身为泱泱赤冰国的储君,赤冰国未来的君主,更遑论眼下还是在这赤冰国皇宫中,炎子明岂能容忍区区一个燕国的小小来使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最重要的是,欧阳烨欲行凶的对象,是冷晴!!!
炎子明可以容忍欧阳烨对他态度狂妄、不敬礼数,可以容忍玉荣夫人口若悬河地指摘他的言行对错与否,但是炎子明绝对不能容忍他们意图伤害冷晴!
是可忍孰不可忍!胆敢当着他炎子明的面伤害冷晴之人,绝对——不可饶恕!
尽管炎子明心中怒不可遏,但是考虑到实际情况,炎子明到底不能真的将欧阳烨如何,是以,炎子明只能对牧文道了一句:“牧文,扔出去。”
以炎子明此刻如此不稳地的状态而言,炎子明只命牧文将欧阳烨“扔出去”的确已经算是炎子明手下留情了。
就在刚刚,炎子明甚至动了想要就此解决掉玉荣夫人和欧阳烨的杀念!若不是因为冷晴眼下也在这惟德殿中,炎子明不愿意让冷晴看见他发狂嗜血的一面,那欧阳烨……只怕也没那个机会对冷晴出手了。
再则,炎子明虽可以不顾及欧阳烨那燕国送亲使臣的身份,但炎子明委实不想因为小小一个欧阳烨而给他自己招惹来无尽的麻烦。如此得不偿失的事情,炎子明也就是方才神智模糊不清的时候想想罢了,此时炎子明神智清醒,炎子明可不会真的犯傻!
若不是因为上述这些原因,炎子明今日定会让欧阳烨知道知道,胆敢当着他的面伤害冷晴的人,会是个什么下场!!
话说回来,炎子明此言一出,自然而然地,无论是冷晴还是牧文,亦或是玉荣夫人和欧阳烨,惟德殿中其余四人皆目光一致地看向了已经许久不曾出声的炎子明。
因为炎子明恰好站在这惟德殿中的一处阴影里,整个人都处在阴影之中。且炎子明的脸又微微垂着,是以不会武艺的玉荣夫人根本看不清此刻炎子明的神态如何。
至于会武艺的欧阳烨与牧文——
欧阳烨自是不必说的,因为欧阳烨正好站在炎子明身后。欧阳烨能看见的,只有炎子明那微微弓着腰身的背影。
牧文则站在冷晴与欧阳烨之间,处于炎子明右侧偏后的位置。
原本以牧文的角度,到是能看清炎子明的脸的,可是炎子明眼下整个人都半倚在冷晴肩头,炎子明的脸又微微垂着,是以就连牧文都看不见此刻炎子明究竟是何种神态。
眼下这惟德殿中。唯一能看清炎子明面部神态的人,只有被炎子明半揽进他的怀中,距离炎子明咫尺之近。眼力又比一般人好太多的冷晴了。
与玉荣夫人、欧阳烨和牧文三人不同,冷晴只是微微扬起脖子就清晰地看见,炎子明的眸光已经十分涣散了,那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更是混沌成一片!并且。炎子明面颊上的红晕已经达到了苹果红的地步。
看着炎子明如此不正常的神态。冷晴知道,她真的没有时间再在这惟德殿里耗下去了!她耗得起,炎子明耗不起!!
于是,冷晴果断地扭头看向站在她右后侧,仍然与欧阳烨僵持着的牧文。但见冷晴轻启红唇,顺着炎子明刚才的话,声调颇高地朝牧文喝道:“牧文!还愣着干什么!太子殿下让你将人扔出去,你没听见是不是!!你难道在等着太子殿下亲自动手吗?!!”
被冷晴如此一喝。牧文明显愣了一下。
这情况换谁都会愣住啊!虽说冷晴有炎子明这座大靠山撑腰,王泉和牧文也一直都十分识相地不会去招惹冷晴。可往日里冷晴却从没有“仗势欺人”地用如此可以算是“喝骂”的语气朝牧文或者王泉说过话啊!眼下冷晴突然唱了这么一出,牧文能不愣住吗?
不过牧文反应到也快,只微微愣了一瞬,牧文就立时恢复了常态。
在牧文看来,冷晴怎么说都是“自己人”,那劳什子燕国使臣自然是无法与冷晴这个“自己人”相比的。再则,冷晴刚刚也不过就是重复了一次炎子明的话罢了,虽然冷晴的语气显得有些焦躁,但牧文并不认为冷晴是在“仗势欺人”。
于是,就见牧文面无表情地看向仍被他擒着右手腕的欧阳烨,用他那一如既往的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如是朝欧阳烨说道:“这位燕国来的送亲使臣,今日你若自己走,在下就不扔你。你若不愿意自己走,那在下就只好对不住了!!二选一,你选吧!”
虽然牧文用的是敬语,可牧文说出来的这番话……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不过,到也不怪牧文如此“造作”,虽然炎子明和冷晴都让牧文将欧阳烨扔出去,可牧文也不傻,他真能将这堂堂从燕国来的送亲使臣扔出去吗?答案是不能啊!
炎子明是这赤冰国出了名的“傻”太子,炎子明无论做出什么事情、说出什么话都是可以被人理解与接受的。但是牧文不同啊!牧文脑子正常着呢!
虽然炎子明说了让牧文将欧阳烨扔出去,但是牧文直觉他今日若是直接照着炎子明的话去做了,事后传出去,那世人岂不是要说他牧文和赤冰国储君一样“傻”!
牧文想了想,他还是先给那燕国来的送亲使臣一个选择的机会吧!
正所谓先礼后兵,他先给了那燕国来的送亲使臣选择的机会,若那燕国来的送亲使臣愿意自己走出这惟德殿,那自然是好的。若那燕国来的送亲使臣不珍惜他给的这选择的机会……那就不能怪他牧文手下不留情了!
然而,在牧文的话音落下后,与牧文暗中较劲得面红耳赤、怒目圆瞪的欧阳烨尚未来得及回答牧文,一个轻柔的声音便率先响起:“今日是我等打搅了,承蒙煦太子殿下大度,不予追究我等的过失,我等心中不甚感激!今日我等便先告辞,等日后有机会了,我等再上门叨扰煦太子殿下!”
说话之人,正是穿一身绛红色宫装,站姿始终雍容端庄,无论何时何地皆保持着唇畔那一丝淡淡的得体笑容的玉荣夫人。
在欧阳烨做出那般莽撞无脑的行径后,玉荣夫人本还在纠结着她要如何做才能亡羊补牢又不丢她们燕国的脸面。但是,当玉荣夫人听见炎子明说出那句“牧文,扔出去”的话后,玉荣夫人就赫然明白,她今日与欧阳烨这一行,注定是得不到她们想要的结果了。
能让一位国之储君说出将人“扔出去”的话来,足可见欧阳烨先前那般意欲行凶的举动真的惹恼了这位赤冰国的煦太子了。
如此,与其被人动手“扔”出去,不如她们自己顾全大局、识大体些地自行离去!
尽管玉荣夫人知道,便是她们如此做了也依然得不到她们想要的结果,可这样至少能保全她们身为燕国人的体面!不至于太丢燕国以及他们燕国皇上与皇后娘娘的脸……
再则,她们与这位赤冰国储君又不是有多大的仇怨,更何况她们还得仰仗这位赤冰国储君日后好生照顾她们燕国的皓月公主,她们实在没必要将事情弄到双手必须动手的地步。
若今日她们自己顾全大局、识大体些地自行离去了,等过些日子她们再来,想来这位赤冰国储君也不至于再如今日这般不留情面了罢……
然而,玉荣夫人虽然想得十分周全,各方面的情况都顾及到了,可是性情鲁直的欧阳烨……却似乎完全不理解玉荣夫人的苦心啊——
“荣姨!那琴师红牡丹的事情尚未解决,我们怎可就此离去!!”就在玉荣夫人的话音刚落之时,只听得欧阳烨如此蹙眉大喝了一声,神情、言语间均十分清楚分明地表达出了欧阳烨今日不肯“善了”的意思。
牧文闻言,也不说话,只管死死擒着欧阳烨的右手腕,防止欧阳烨趁他不备挣脱他的钳制,从而做出什么会伤害到冷晴的事情来。
那方的玉荣夫人闻言,缓缓收敛起了她唇畔那抹始终维持着的淡淡的笑意。
隔着炎子明与冷晴,玉荣夫人面容肃穆地朝欧阳烨冷声道了一句:“欧阳烨,不得放肆!随我回去!”(未完待续。)
ps: 小墨不太会写过度章节,所以这几天的章节感觉有点混乱不过没事,明天就好了,明天的章节会很带劲哒……但是因为本站全方位净网的原因,该河蟹的地方全部会河蟹掉,大家别拍小墨
第十五章 赤魅毒发3
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普遍为人父母的,往往都会给自己的孩子取一个小名,或在名前加“阿”、“小”字,或另起别名。
现代的父母们给自己的孩子取小名,普遍是因为父母们觉得,这样会显得父母与孩子之间的关系十分亲昵。
而在古代父母们给自己的孩子取小名,大部分是为了“好养活”,只有小部分的父母们是为了与自家孩子之间的关系更显亲昵。
咱们在前面就已经说过许多次了,因为欧阳荣这个做父亲的军务繁忙,幼年便丧母的欧阳烨与其姐姐欧阳兮宁算是自小由玉荣夫人一手抚育长大,在欧阳烨心中,玉荣夫人就像他的母亲一般。而玉荣夫人同样几乎将欧阳烨当做她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看待、照顾。
因为这层原因,玉荣夫人很少称呼欧阳烨的全名,玉荣夫人通常称呼欧阳烨为“阿烨”。而每当玉荣夫人称呼欧阳烨全名的时候,往往意味着——玉荣夫人生气了。
因此,当欧阳烨听见玉荣夫人称呼他全名的时候,还是用的如此冰冷生硬的语气,欧阳烨不用想都知道,他的荣姨——生气了。
在明白玉荣夫人生气了的瞬间,欧阳烨那颗狂躁不已的心瞬间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一般安静下来了,却也同时变得拔凉拔凉的……
安静的惟德殿中,只听得欧阳烨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地朝玉荣夫人说道:“我知道了,荣姨。我随您回去。”说罢,欧阳烨一扭头,看向一旁一直擒着他的右手腕、防备着他的牧文。欧阳烨冷冷地道了一句:“放手,本将军自己会走。”
章绯若已经故去多年,玉荣夫人膝下又再无他子,作为被玉荣夫人一手抚育长大的“孩子”,欧阳烨真的不愿意做出什么让玉荣夫人这个“母亲”失望、生气、伤心的事情。若是可以,欧阳烨惟愿玉荣夫人余生幸福安康。
因此,在“坚持要赤冰国的煦太子在琴师红牡丹这件事上给个交代”与“顺从荣姨的意思离开”这二者间。欧阳烨连犹豫都没有,直接选择了后者。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欧阳烨如此说罢。牧文却不松手,也不说话,一双静如死水的星目只是定定地看着欧阳烨。
并非牧文摆架子不理会欧阳烨,只是牧文在等。等炎子明的吩咐。
若炎子明不开口说“松手”。牧文可不敢随意松手,他可不敢拿冷晴的性命去赌。
而另一方,见牧文根本不理会他的言词,始终死死擒着他的右手腕不放,一双静如死水的星目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如此充满防备的姿态,欧阳烨就是想装看不出来都不行!
倏尔,就见欧阳烨嘴角抽动了两下。不知是怒还是嘲地如此道了一句:“怎么着?!舍不得放手?莫非你还要如此‘牵’着本将军的手送本将军出去不成!!”
欧阳烨也是被牧文气笑了。
欧阳烨就不明白了,他刚才确实是一时冲动地想动手解决掉那琴师红牡丹来着。对于他做过的事,即便没有成功,他也不会否认。但是他是谁?他是欧阳烨,是堂堂的燕国正二品威远大将军!难道他欧阳烨看着就那么像那种无恶不作的奸诈小人吗?
他要真想继续对那琴师红牡丹下手,还需要用言语欺骗这拦着他的小小的带刀侍卫?虽然他欧阳烨现在身无利刃,可也不代表他欧阳烨就打不过这拦着他的小侍卫!若他欧阳烨现在依然想杀了那琴师红牡丹,区区一名带刀侍卫,还真以为能挡得住他欧阳烨?!
“牧文,松手,让他走。”就在欧阳烨如此作想时,惟德殿中,十分神奇地响起了两道异口同声的声音。
被那两道异口同声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欧阳烨一偏头,就看见了说话的两人——是背对着他站着的赤冰国储君和那名琴师红牡丹。
与炎子明那软绵绵、有气无力的声音不同,冷晴的声音听着虽然冰冷,却十分坚定有力,不容置疑。也因此,同一句话,言简意赅的七个字,似乎从冷晴口中说出来更加令人信服。
而另一方,一直擒着欧阳烨的右手腕,始终防备着欧阳烨趁机对冷晴再次出手的牧文,终于在炎子明与冷晴同时说出让他“松手”的话后,动作果断地松开了欧阳烨的右手腕。
感觉到他那一直被死死擒着的右手腕突然一松,欧阳烨知道牧文终于听话的放手了,是以,欧阳烨到也没再多说什么。不过,不说话却不代表欧阳烨不会做出别的反应——
就见欧阳烨朝束手站在一旁,双眼却依然死死盯着他的牧文不屑地嗤笑一声后,欧阳烨便迈步越过牧文与冷晴、炎子明三人,走向了那方的玉荣夫人。
因为牧文始终防备着欧阳烨,觉得欧阳烨是个危险人物,是以,即便欧阳烨已经迈步走向了玉荣夫人,牧文的目光依然一直紧紧跟随着欧阳烨的身影。
牧文认为,只要他一直盯着欧阳烨,就不怕欧阳烨临时生出什么幺蛾子!
那方,与炎子明和冷晴二人相对而站的玉荣夫人见欧阳烨已经朝她的方向走来,玉荣夫人当即微微垂首,同时朝着炎子明一福身,言词恭敬地如是说道:“煦太子殿下宽宏大量,不计较我等的鲁莽行事,我等心中铭记煦太子殿下恩德。
明日我燕国的皓月公主就将与煦太子殿下您大婚,今日我等便先就此告辞,等过几日我等再来这惟德宫叨扰煦太子殿下,还望届时煦太子殿下您看在已成为您的太子妃的皓月公主的薄面上,能不与我等介怀今日之事。如此。我等就告辞了。”
玉荣夫人在说出这番话之前本就没指望炎子明能回答她,因此,就见玉荣夫人说完这番话后。不等炎子明答复,玉荣夫人更是看也不看已经走到她身边站着的欧阳烨一眼,玉荣夫人就径直转身,步履盈盈地朝着惟德殿那六扇开的镂空雕花殿门走去了。
大家千万别以为玉荣夫人不理会欧阳烨,是玉荣夫人在摆长辈的架子给欧阳烨脸色看,殊不知,这已经是玉荣夫人眼下对欧阳烨所能做出的最好的反应了。
若不是因为玉荣夫人自幼便在燕国最正统的王族教养下长大。学的都是礼教、礼仪、礼法,万事都要以“礼”为先,不然……只怕玉荣夫人早就不顾形象地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欧阳烨翻白眼了好嘛!
玉荣夫人今日虽说是来为燕清秋拔除隐患的。但玉荣夫人觉得,她又不是要这赤冰国的煦太子将那名琴师红牡丹直接处死,她只是十分简单地希望煦太子能在与燕清秋大婚之前,将那名琴师红牡丹迁出那只有赤冰国的历任太子以及太子正妃才能居住的清心殿罢了。
在玉荣夫人看来。她如此要求并不过分。
当然了。无论从礼数、规矩还是其它方面来说,玉荣夫人的要求都确实算不得过分。
因此,玉荣夫人始终觉得,在“将琴师红牡丹迁出清心殿另寻他处安置”一事上,只要大家能心平气和地“闲谈”几句,事情一定能圆满解决的。
结果!因为欧阳烨那一时冲动的莽撞出手,全给玉荣夫人毁了啊有木有!并且,欧阳烨还险些害得玉荣夫人也一同被这赤冰国的煦太子赶出惟德殿啊有木有!
若不是玉荣夫人反应快。在那位提剑的侍卫小哥给出“自行离去”和“被扔出去”的选择时,不等欧阳烨做出反应前她就先抢过了话头。只怕她们燕国的脸面今日就要被欧阳烨这莽夫丢光了!
真要说起来,玉荣夫人自己也是纳了闷儿了,之前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怎么就听了她那位小姑子——玉灵夫人的话,将性格脾气如此鲁直、莽撞的阿烨带来了?!阿烨这哪里是来帮她的,简直是来害她的啊!
她虽知道阿烨出身将门,久经沙场历练,早已养成了一副杀人不眨眼的脾性,可以往她也没觉得阿烨杀心如此之重啊!平日里看着挺老实的阿烨今日到真是让她大开眼界了呵!
综上所述,玉荣夫人不理会欧阳烨,委实不是玉荣夫人在给欧阳烨脸色看,实在是玉荣夫人现在真心不想看见欧阳烨这个人啊!
不过,即便玉荣夫人心中愤然,玉荣夫人离去的背影,却依旧无比端庄雍容。
冷晴所看见的,是那道向着惟德殿外的光亮行去的绛红色背影纤长且充满风韵,她脚下步伐迈得不疾不徐,且每一步都迈得规规矩矩、步距一致。
见玉荣夫人即便在这等可谓是“被人赶走”的情况下依然能维持她那身端庄雍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姿态,冷晴真是从心底里为玉荣夫人那优良的教养叹服。
另一方,炎子明与冷晴身前两步开外的地方,原本站在玉荣夫人身边位置的欧阳烨见玉荣夫人在说完话后,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地就转身离去了,欧阳烨虽觉得面子上不太好看,心中却也不曾对玉荣夫人生出什么恼意。
在玉荣夫人朝着惟德殿那六扇开的镂空雕花殿门迈出第五时,就见欧阳烨朝着炎子明与冷晴、牧文三人的方向一抱拳,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句:“告辞。”说罢,欧阳烨便毫不迟疑地转身,尾随玉荣夫人而去。
“牧文,你作为这惟德宫的‘东道主’之一,我觉得你应当好生将那两位从燕国来的使臣送出这座惟德宫的宫门,以免日后传出去让人笑话煦太子待客礼数不周。牧文,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就在欧阳烨转身的同时,那方的冷晴却看着转身离去的欧阳烨的身影,头也不回地如是轻声对站在她身后侧的牧文如此说到。
站在冷晴右侧偏后半步的牧文闻言,似乎也深觉冷晴说的很有道理。
因为在冷晴说完这番话后,牧文便径直提着他左手中那柄三尺青峰,大步流星地追赶那已经走出去些距离的玉荣夫人和欧阳烨去了。
冷晴之所以让牧文去送玉荣夫人和欧阳烨,唯一的目的,就是防止玉荣夫人或者欧阳烨不肯老实离去、半途折返。
虽然在今早炎子明将那把通体乌黑的玄铁匕首亲手交到冷晴手中后,冷晴对炎子明的戒心的确放下了不少,但人都是有私心的,更要活得现实些!
冷晴十分担忧,若是玉荣夫人或者欧阳烨不肯老实离去、半途折返,并且发现了炎子明苦苦隐藏的秘密……
届时炎子明的秘密被公诸于众事小,可若是炎子明因此而倒霉,甚至被废黜了这赤冰国的储君之位,她冷晴又该如何是好?!届时,这偌大的赤冰国,还有谁能像炎子明这般不求回报地护着她?!
因为想到了这些,冷晴这才说出了让牧文去“送”玉荣夫人和欧阳烨的话。老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未雨先绸缪总是好的!
只要有牧文在一旁看着,一路相送,玉荣夫人和欧阳烨就绝对没有半途折返的机会!等到玉荣夫人和欧阳烨出了惟德宫的宫门,到时候他们再找机会折返,冷晴也不担心了,因为在那之前,她一定已经带着炎子明回到清心殿了。
只是即便如此安排了,冷晴依旧不放心。
就见冷晴一直目送着那玉荣夫人和欧阳烨,及至牧文都走出这惟德殿的那六扇开的镂空雕花殿门了,冷晴这才仰脸看向她身边将整只右胳膊都搁在她的肩头,将她半揽进怀中的炎子明。
若是此刻炎子明的双眸能够聚焦,能够正常视物,炎子明定然能看见,冷晴面上的神色虽然依旧冷冷清清的,但是冷晴看向他的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中,却满溢着担忧之情。
若是炎子明看见了冷晴为他而露出的担忧的眼神,炎子明当会觉得开心罢。
但是可惜,一直被他体内的赤魅毒狠狠折磨着的炎子明注定了看不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