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烟岚云岫3
清冷幽静的小院中,站在白玉石桌边,墨发高束,束发的头饰只是一支十分简单的银簪,肩头披着一件长长的,都快拖到地上去了的,衣缘上细细密密地镶着一圈毛茸茸的白色狐狸毛的白色披风,沐浴着漫天皎洁月色的林岚风就彷如下凡的仙人一般,不染凡尘。
而此刻,这位下凡的仙人,正面色平静地看着站在他对面,正在撸袖子准备揍人的炎子明,声音平缓温和地如此问对方:“本届武林大会结束后发生的事情,不知公子可否知道?”
这方,从白玉石凳上站起,正在撸袖子准备揍人的炎子明闻言一愣,顿住手中动作,一脸不明所以地反问林岚风:“什么事?”话音一顿,炎子明又补了一句:“我今天傍晚才到的南岭郡,一直急着找三师弟,没工夫管那些闲事。”
这方的林岚风闻言,当即朝站在他对面的炎子明缓缓摇了摇头。
林岚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缓温和:“公子此言差矣,这却不是什么闲事,而是与在下的三弟,息息相关的事情。”
近期南岭郡发生的所有大事情,几乎全部围绕着他那个三弟,好似就没有一件事情,是与他那个三弟无关的……
听出了林岚风这话里有话,炎子明索性也不管他那撸到一半的袖子了,直接蹙眉问道:“什么意思?”
林岚风到是没有急着回答炎子明的疑问,只是沉默地抬手,从他的袖袋中掏出来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然后递给了眉头微蹙的炎子明。
看着林岚风忽然一改先前的笑面如风,面上挂出一副面色凝重的模样,炎子明的眉头蹙得更深了。直觉告诉炎子明,林岚风手中那张折叠整齐的纸张上写的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但是,林岚风已经将那张折叠整齐的纸递到他面前了,炎子明能不接吗?
虽然炎子明是真的不想接林岚风手中那张折叠整齐的纸,但是……事关林萧阳,由不得炎子明不接啊!
因此,在短暂的沉默后,与林岚风面对面地站在白玉石桌边的炎子明还是默然伸手,接过了林岚风递给他的那张折叠整齐的纸,并将那张折叠整齐的纸一层层打开。
那是一张长和宽均有成年人手臂那么长的正方形纸张,纸张上的内容被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面那部分是一幅人头画像,下面那部分则是洋洋洒洒的文字。
炎子明将他手中那张纸尽量平整地摊开,借着天上皎洁的月色细一看,却见那张纸上的内容,竟是南岭郡官府发布的通缉文书!而文书上面画着的那幅人头画像,赫然便是林萧阳的画像!!而画像下面那洋洋洒洒的文字如此写着:
罪犯林萧阳,勾结魔教幽冥宫,弑父杀侄,罪大恶极,罪不可恕,却拒绝武林豪杰擒拿,并打伤武林豪杰百余人后畏罪潜逃,如今又于林家本庄深夜纵火杀母,打伤长兄,现将悬赏金额涨至黄金三千两缉拿罪犯,若有发现者,立即上报官府与林府,即便无法缉拿其归案,仍奖励上报者纹银五十两。
在这纸通缉文书的左下角,落着“南岭郡官府”五个大字,还有发布这纸文书的时间,一个极其醒目的红彤彤的南岭郡官府印大赤赤地盖在其上。
“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东西!!”看着他手中的那一纸南岭郡官府发布的,落款和时间处还印着刺目的红彤彤的南岭郡官府印的通缉文书,炎子明直接震惊了,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问出了这句话。
若不是炎子明向来将他自己的情绪控制得极好,就算天塌了也不会大惊小怪、一惊一乍,只怕炎子明刚刚这句话,就是嚎出来的了。只是,炎子明就算将他的情绪控制的再好,面上表情再淡定,出口的声音,也仍旧有些变了调。
其实,炎子明真正想说的是:这通缉文书上面写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是为什么连起来他就看不懂了呢??说林萧阳打伤了武林豪杰他兴许还能勉强相信,可是说林萧阳勾结魔教幽冥宫,尤其是说林萧阳弑父杀侄、纵火杀母……这是在跟他炎子明开玩笑呢?!!!!!
“三弟在今年这届武林大会上,大放异彩,一路过关斩将,直至最后一场比试,三弟战胜在下的大哥,夺得了本届武林盟主的宝座。”那方,看着捧着那张通缉文书翻来覆去地看的炎子明,林岚风十分善解人意地主动张口,如是徐徐说道。
然而话音忽然一顿,随即,只听闻林岚风轻轻叹了一声,十分无奈地叹道:“但是,自古入世容易,生存难。江湖,也是一样的。”
听闻林岚风之言,这方,原本垂着头,翻来覆去地看他手中的那一纸通缉文书,仿似要将那一纸通缉文书看出个洞来的炎子明倏然抬头,目光如鹰地看向林岚风,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如此说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还请林二公子给我一个解释!”
尽管炎子明的声音十分平静,音量也始终保持在一个正常的高度,不高不低,但炎子明面上,却是双眸微眯,额角青筋突起,薄唇紧抿……
也许,连炎子明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的面色究竟有多么骇人!
这方,在蓦然看见炎子明面上露出一副似要杀人的表情后,林岚风默了一瞬,方才斟酌着言词,将颁发盟主印当日发生的事情,如是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遍——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就在本届武林大会结束后的次日深夜,林家已过世的先任家主,也就是在下和三弟的父亲,还有在下的大侄儿,竟意外死于非命。行凶者不但手法干净利落,下手果决,尤其是行凶者所用的凶器,乃是……三弟寸步不离、随身携带的龙啸剑。
后来,在五大武林世家之一的独孤家家主为三弟颁发盟主印当日,林家已过世的先任主母,也就是在下和三弟的母亲,还有飞桽派的大弟子慕容让等人却突然联手指证三弟勾结魔道幽冥宫,谋害亲父,还残忍地杀害了目睹了三弟恶行的林家长孙,也就是在下的大侄儿。”分明是一场腥风血雨,可从林岚风口中叙述出来,却带上了一股云淡风轻的意味。
这方林岚风那云淡风轻的话音才落,站在林岚风对面的炎子明就果断张口,毫无一国储君形象地低声骂了一句:“放屁!”
如此骂过后,只见炎子明一抬手,毫不犹豫地将他手中那一纸南岭郡官府发布的通缉文书撕了个粉碎,然后狠狠地将他手中的碎纸片朝地上扔去。
在一堆碎纸片飘飘然落地的同时,但见炎子明面色冷冽,声音冷然地如是一字一句地说道:“三师弟是什么人,我清楚的很,他要是能干出这些大逆不道、泯灭人性的事情,我炎煦将名字倒过来写,这赤冰国储君的位置我也不要了!”
从炎子明突然骂出那句脏话,随后又神情暴戾地动手撕掉那一纸南岭郡官府发布的通缉文书,林岚风一直都只是面色平静,沉默不语地站在一旁看着。
直到此刻,当炎子明面色冷冽,声音冷然地说出这一番话后,面色平静的林岚风忽而抿唇微微一笑,笑得一派的云淡风轻,声音平缓温和地道:“公子如此愤怒,看来是真的不相信在下的话了。”
林岚风此时此刻还能笑得出来,是因为林岚风觉得,除他之外,还能有人如此毫不怀疑地相信他的三弟没做那些事,真好……
这方,炎子明听闻林岚风那句话,则是直接白了唇畔含笑的林岚风一眼,继续毫无一国储君形象地说道:“废话!我看着三师弟长大,他是个什么秉性,我心中清楚着。再说,杀人总要有个理由吧!但三师弟完全没理由杀你们的爹娘还有你们那个大侄儿啊!”
他那个三师弟,长到这么大,别说杀人,连鸡鸭牛羊怎么杀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手法干净利落,下手果决”地杀人!!这种玩笑不要随便开好吗?因为一点都不好笑!!
再说了,就算他那个三师弟真要杀人,会蠢到用他自己的随身佩剑龙啸剑去杀人吗?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没错,人就是我杀的”吗?
他那个三师弟虽然单纯天真,但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如此想着,炎子明忽而目光冷然地盯向林岚风,语调森冷地如此说道:“莫非连你也不相信三师弟?还说是……”
话音幽幽地一顿,炎子明再出口的声音,竟带上了一股肃杀之意:“在三师弟被人污蔑的时候,你也在一旁附和了?”
感受着再次从炎子明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与凛冽寒意,还有那隐隐的杀气,林岚风只是面色平静地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缓温和地说着:“虽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在下还是没有成为江湖浮萍,人云亦云的。就像公子所言,三弟完全没理由杀害父亲、母亲和在下的大侄儿,所以在下,是相信三弟的。
但是在下一人相信三弟,又能如何?反正,当日在场的一众武林豪杰们,都相信了是三弟谋害了在下的父亲和在下那个大侄儿。那些武林豪杰们不但相信了毫无凭据的空口之言,还当场就剥夺了三弟新任武林盟主的身份,更是在飞桽派的一众门人的带领下,对三弟,群起而攻之。”
在听见林岚风那一句“群起而攻之”的那一瞬,炎子明眸色一紧,当即语带紧张地问道:“然后呢?”
他那个三师弟最受不得冤枉了,不会为了赌那一口气,真的傻乎乎地一个人对抗成百上千的武林豪杰吧!!
“三弟百口莫辩,又寡不敌众,最终用轻功逃了。”见炎子明如此紧**萧阳,林岚风也不与炎子明卖关子,几乎在炎子明问出声的下一瞬,林岚风就张口回答了炎子明。
听闻林岚风的回答,炎子明当即松了口气,瞬间悬起的一颗心也安然落了地:“还知道逃,那证明他还没有蠢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在听见林岚风那一句“群起而攻之”的那一瞬,谁能明白他那颗心有多么紧张、害怕?他就怕他那个傻师弟为了赌那一口气,硬撑着以一人之力对抗一众武林豪杰!
到不是他瞧不起他那个三师弟的身手,只是就算是他炎子明,面对那么多武林豪杰的围攻,都不敢硬碰硬啊!
逃了就好……逃了就好……
就在炎子明心中如此自我安抚的时候,却见站在他对面的林岚风再次缓缓张口,缓缓地道了一句:“但是……”
一句“但是”,让炎子明那颗才放下的心,又瞬间悬了起来。
炎子明实在太清楚了,任何事情、任何话,只要碰上“但是”,后面就绝对没好事!!
果不其然,在林岚风说出这句“但是”后,炎子明随即就听见林岚风如此说道:“在下的父亲头七那夜,也就是两日前的晚上,自盟主印颁发之日后便消失了六天的三弟,突然出现在了在下的父亲和在下那个大侄儿的灵堂中。
许是事先猜到三弟会出现,所以在下的那位大哥他……事先在灵堂中燃了无色无味的迷香,还在两副棺木上,也涂抹了无色无味的迷香,并在灵堂周围设了重重埋伏……三弟他虽聪明,却为人太过老实……”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不待林岚风将话说完,炎子明就猛地一抬手,制止了林岚风的话音。
放下抬起的手,眯眼看着微微抿唇的林岚风,炎子明语气颇为阴郁地道:“我现在就问你两个问题。第一,既然最后一场比试是三师弟与你口中的那个大哥同台,那如今新任的武林盟主,是不是从三师弟,变成了你们的那个大哥?第二,既然你们的父亲亡故了,你们林家就肯定要选出新任的当家人,这个林家新任家主,是不是还是你们的那个大哥?”(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以诗为名1
衰门少兄弟,兄弟唯两人。饥寒各流浪,感念伤我神。夏期秋未来,安知无他因。不怨别天长,但愿见尔身。茫茫天地间,万类各有亲。安知汝与我,乖隔同胡秦。何时对形影,愤懑当共陈。——《忆舍弟》唐·于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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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就问你两个问题。第一,既然最后一场比试是三师弟与你口中的那个大哥同台,那如今新任的武林盟主,是不是从三师弟,变成了你们的那个大哥?第二,既然你们的父亲亡故了,你们林家就肯定要选出新任的当家人,这个林家新任家主,是不是还是你们的那个大哥?”眯眼看着微微抿唇的林岚风,炎子明语气颇为阴郁地如此说到。
在炎子明的话音落下后,只见抿唇不语的林岚风忽而朝站在他对面的炎子明拱手抱拳地一揖,站直身子后便如此笑着赞了一句:“公子聪慧,心如明镜。”
诚如炎子明所言,就在昨天,他们的父亲和母亲还有他的大侄儿下葬后,他那位大哥,就同时继承了林家新任家主的位子和新任武林盟主的位子……
这方,面对林岚风这溢于言表的夸赞,炎子明只是勾唇冷冷地一笑,语带不屑地嗤笑道:“这种阴谋诡计,争权夺位的把戏,我打从出生开始就在玩儿了。”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打从他被确立为“赤冰国储君”的那一刻开始,这种阴谋诡计,争权夺位的把戏,就开始与他炎子明如影随形了!
炎子明从小生于宫廷,长于宫廷,又从出生时起就被冠以了“赤冰国储君”的头衔,这个头衔代表着:若不出意外,等到炎武蓝百年后,赤冰国的皇位,自然就是炎子明的。
但偏偏皇位这个东西,自古就是被人垂涎三尺的。而储君之位,也同时自古就是被人垂涎三尺的,因为储君之位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
对于赤冰国中那些垂涎皇位的人而言,无论炎子明是否是自愿坐上这储君之位的,从炎子明坐上了储君之位之时起,等待炎子明的,就再也不可能是太平无事的日子了。这一点,从炎子明懂事的时候起,炎子明就深深地明白了。
这二十多年来,若不是炎子明人前人后地卖力装傻,给众人留下了憨傻无害的形象,换来了上官媚无微不至的保护,身边还有王泉和牧文这两个可以全心信任的心腹帮衬着,只怕单凭炎子明自己,还真不一定能稳坐赤冰国的储君之位至今!
总之,可以说对于这类阴谋诡计、争权夺位的事情,炎子明是再清楚不过了,毕竟他顶着“赤冰国储君”的身份在赤冰国皇宫中生活的二十多年不是白过的!为了权势利欲,人心能变得多险恶无情,炎子明简直是深有体会啊!!
而且不单单是储君之位,在宫墙之内,上至皇位、后位,下至宫殿监督领侍之位,只要是立于人上的高位,统统从来都不缺阴谋诡计、争权夺位的事情。
不过……宫廷嘛,缺什么都不缺这种阴谋诡计、争权夺位的事情,若是宫廷之中缺了这些肮脏卑劣的事情,那就不是宫廷了!!
不过也是直到现在,听了林岚风的叙述后,炎子明才忽然想通了一些他之前怎么想也想不通,可谓是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难怪他说怎么今夜他到了南岭郡后,不论他去南岭郡的哪家客栈打听他那个三师弟的下落,只要对方一听见他说“林萧阳”三个字,对方都会甩给他大白眼。并且无论一开始对方待他的态度有多好,最后都会变得极其恶劣。原来,却是因为他那个三师弟遭人陷害,变成了杀人犯的缘故吗?还是最不被世人所容的,杀害亲生父母的那类杀人犯……
如此想着,炎子明忍不住如此询问林岚风:“除你之外,难道当时在场的人,就没有一个人怀疑三师弟是被陷害的吗?还有之后你们的母亲被杀之事,不是说你那个大哥在灵堂周围设了重重埋伏吗?那么多人难道都是瞎子么,谁杀的人都看不清??”
说实话,最初,当林岚风告诉炎子明,林萧阳杀了林翱和杨心蕊还有林佳盛的时候,这个消息听在炎子明耳中,根本就是个笑话好嘛!
说林萧阳杀了人?这个消息于炎子明而言,就好比有人告诉炎子明“佛祖、观音菩萨、地藏王破戒杀了人”一样——他妈谁信谁脑子有病!而他炎子明,脑子没病。
再则,炎子明与林萧阳同门师兄弟十八载有余,龙啸剑是林萧阳的佩剑一事,炎子明自然是知道的,而林萧阳有多么宝贝龙啸剑,炎子明更是知道的。
炎子明相信林萧阳会用龙啸剑去救人,却绝不相信林萧阳会用龙啸剑去杀人!不对!应该说,炎子明压根就不相信林萧阳会杀人!!
当然了,炎子明不相信林萧阳会杀人,不单单是因为炎子明极其了解林萧阳的为人秉性,更因为龙啸剑乃是记录在《剑谱》中长达百余年的名剑!!
能被《剑谱》记录如此之久的时间,对于龙啸剑所造成的伤口,《剑谱》中定然也是有相关记载的,且八成还是十分详细的记载!
换而言之,若使用龙啸剑杀人,必会不可避免地留下极其容易被人发现的痕迹。
可以说,以林萧阳的武功,林萧阳若是真要杀什么人,就是直接用手捏断对方的脖子,也比用龙啸剑杀人,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要好啊!!
尤其是,龙啸剑每次出鞘都必带有铮铮龙吟,且那龙吟声还他娘的挺大的!直接用手还省得拔剑扰人了……
即便退一万步说,林萧阳真的蠢到用龙啸剑杀了人,林萧阳也不会蠢到明明逃了,最后还要羊入虎口地自己把他自己送进林家啊!!
即便炎子明当日没有在场,没有目睹事情经过,却也不难琢磨出,林萧阳能在如此风口浪尖、四面楚歌的时候还潜回南岭郡,潜回林家本庄,定然是因为林萧阳想要查清林翱和林佳盛的死因才潜回来的。
炎子明能做此猜测,是因为除此之外,炎子明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林萧阳再次出现在南岭郡、出现在林家本庄的原因了。毕竟杀了人不逃,还潜回凶案现场的,是等着被官府抓了处斩吗?
林萧阳总不会是为了显摆他的轻功有多高超才特地逃了又潜回来的吧!林萧阳虽天真,可还没天真到这种地步!!
综上所诉,在炎子明看来,关于林萧阳杀人一事,简直处处都是漏洞好么!如此显而易见的漏洞,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想得到其中定有蹊跷吧!
虽然不得不说,炎子明的判断都是正确的,但是……
看着眉头微蹙的炎子明,林岚风面色平静地张口,声音依旧平缓温和:“世人的双眼都早已被名利、财富、人情等诸般外物所迷惑,即便有人心存怀疑,即便有人目睹了母亲死于谁手,但碍于各种原因,也无人会站出来为三弟说话的,这就是人心。”
说完这些,林岚风深深地看了炎子明一眼,紧接着又朝炎子明抿唇浅浅一笑,低声道了一句:“这一点,公子应当比在下明白。”
听了林岚风最后这句话,炎子明沉默了:还别说,林岚风说的这些,他还真的都非常明白!当然了,林岚风的言论有些过于严重了,并非世人尽皆如此,但不可否认的是,大部分的人,还真就是这样的。
在炎子明沉默的时候,只听见林岚风如此叹道:“虽然在下相信三弟,也愿意为三弟作证,但是在下人微言轻,且仅凭在下一人之言,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三弟他……怕是这一生都洗不净这弑父杀母、残害侄儿的恶名了。”
耳听着林岚风这一番叹息,先时沉默的炎子明却是缓缓勾唇,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语调森然地吐出一番话来:“这件事你到不用担心,俗话说的好,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时候到了,管他什么魑魅魍魉,统统都得去阎王爷跟前报到!
炎子明心里盘算得很清楚,他们那位师傅有多疼爱他那个三师弟林萧阳,炎子明和朱梓陌都是清楚的。如今林萧阳被人如此诬蔑陷害,甚至背负了弑父杀母、残害侄儿的恶名,炎子明可不认为他们那位师傅会如此任由林萧阳被人欺凌!
就算退一步讲,若是他们那位师傅不方便出手为林萧阳讨回公道,他那个三师弟,不是还有个二师兄朱梓陌吗?
的确,他炎子明和朱梓陌之间是有些不合,有些无法化解的过节,但是这却并不妨碍朱梓陌疼爱林萧阳啊!
以朱梓陌对林萧阳的疼爱程度,炎子明相信,朱梓陌绝不会放任林萧阳被人肆意欺凌的!
最重要的是,相比于他们那位师傅和朱梓陌那厮,他炎子明可是更加护短的呢!
欺负人敢欺负到他炎子明头上,尤其是欺负的对象,还是他炎子明最宝贝的,几乎当做亲弟弟一般对待、疼爱的三师弟林萧阳,呵呵……正好他炎子明好久都没有正经地与人动过手了,不知道这杀人凌迟的手法,他还熟不熟练呵……
心中虽已想好了日后如何替林萧阳报仇,但是那毕竟是“日后”的事情,眼下,炎子明更想要弄清楚一个盘桓于他心中的疑问——
但见炎子明忽而眯眼看着林岚风,用他那慵懒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如此一字一句地道:“不过我到是很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三师弟,却唯独你一人相信三师弟?”
炎子明可不会忘记,他那个三师弟打从幼年五六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林家上了秦山之巅,至今才重返林家,这之间,足足相隔十八载有余!!
虽然这林岚风和他那个三师弟是一母同胞的亲手足兄弟,但分别了十八载的人,即便分别之前感情再如何要好,重逢时,有些东西也会改变吧!毕竟时间这东西,可是很可怖的,它可以改变一切事物原由的样貌,甚至将之改变成完全陌生的样貌。
炎子明并不相信,林岚风和林萧阳分别了十八年,如今才重逢不足月余,却在林萧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后,竟能如此“手足情深”地相信林萧阳!
而这房,面对炎子明这有些诛心的疑问,林岚风只是面色平和地浅浅微笑着,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缓温和地回答道:“莫非公子觉得,做兄长的,不应当相信自己的弟弟?”
对于林岚风这种将问题反抛回给他的回答,炎子明当即冷了面色,声音冷然地回了林岚风一句:“你是聪明人,不用装作不懂我话里的意思。”
“公子与三弟同门学艺,却不知公子可否知道三弟的名字是如何而来的?”这方,林岚风虽听出了炎子明话中的冷意与肃杀之意,却依旧并未正面回答炎子明的疑问,只是抿唇浅笑着继续如此反问炎子明。
“洗耳恭听。”虽然不明白林岚风为何突然这样问,但炎子明并不觉得,林岚风会在这个时候,在这种“特殊时期”跟他说无关紧要的废话,所以,炎子明很直白地如此接下了林岚风的问题。
得到了炎子明肯定的回答,但见林岚风朝炎子明抿唇一笑,而后仰头,遥望向了天边那一轮圆盘皎月。
清冷寂静的夜色下,只听闻林岚风一字一句地缓缓说着:“公子也知道,在下家**有兄弟三人,在下的兄长名‘宇’,在下名‘岚风’,三弟名‘萧阳’。兄长的名与在下和三弟的名不同,是因为只有在下与三弟的名字,均各出自一首诗。
在下的名字出自‘风飘客意如吹烟,林外遥山隔翠岚。辉辉赫赫浮玉云,风动自然云出岫’一诗。‘岚风’一名,便是取这首诗的第二句的最后一字,与第四句的第一个字来命名的。至于三弟的名字出处……”(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以诗为名2
清冷幽静的小院中,漫天清冷皎洁的月色下,不大的白玉石桌边,站着两个身形纤长,神姿笔直的身影。
左边那个身影,是满头青丝在脑后以一条天青色发带扎成一束高马尾,身穿一件单薄的天青色长衫,左胳膊上的袖子撸到了肘部,露出了一届白皙且精瘦的小臂,脚踩一双天青色长靴的炎子明。
右边那个身影,是墨发高束,束发的头饰只是一支十分简单的银簪,肩头披着一件长长的,都快拖到地上去了的,衣缘上细细密密地镶着一圈毛茸茸的白色狐狸毛的白色披风,身上透着一股浓重的病殃殃的气息,还若有似无地散发着一股苦涩的药草味的林岚风。
他们二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站在白玉石桌边——林岚风仰着脖子,遥望着天边那一轮圆盘皎月,炎子明就静静地平视着仰头望月的林岚风,面色晦暗不明。
“在下原以为公子是知道三弟的名字出自何处的。”遥望着天边那一轮圆盘皎月的林岚风如此说着,忽而收回视线,看向了站在他对面,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的炎子明。
这方,瞥了说了半天都没说到正题上的林岚风一眼,炎子明默默地抬起右手,拂了拂他左臂上那被撸到肘部的袖子,将之前撸起来的袖子拂了下去,而后重新坐回了他身后的那张白玉石凳上。
抬头,眼神冷然地看向林岚风,炎子明语调幽幽地道:“虽然我出生宫廷,但我真的很厌烦这种绕弯子的说话方式。”
说半句留半句,留下的那半句让人费尽脑子心力地去猜,这种交谈方式,炎子明真的不是一般的厌烦,简直是憎恶!
他在宫廷里用这样的交谈方式来说话,那是因为他必须用这种交谈方式——
如果在宫廷里肆无忌惮地直言直语,只会为自己招来祸患,所以在宫廷里,若想活得长久,任何话,都不能说得太直白。
不过现在不是在宫廷里,是在外面,是在远离赤冰国皇宫的大梁国南岭郡!炎子明觉得,既已出了宫廷,他实在没必要继续用宫廷里的交谈方式来恶心他自己!
不得不说,炎子明如今还能这么平心静气地坐在这里,听林岚风跟他绕弯子,完全是看在他的师弟林萧阳的面子上。
毕竟林岚风是林萧阳的二哥,若可以,炎子明并不想对林萧阳的家人有何“不敬”。
所以,炎子明将他的厌恶直接摊开在了林岚风面前,让林岚风自己选择是继续与他在言语上绕弯子,还是直接一五一十地将他想知道的事情,用最直白的话语交代出来。
这方,听闻炎子明这类似威胁的话语,林岚风轻轻抿唇,朝坐在白玉石凳上,面色显得有些不耐烦的炎子明笑了笑,方才继续说道:“在下曾听家父说过一次,三弟的名字,是你们的那位师傅给三弟取的。”所以他刚刚才会有那一问……
而那方,一听林岚风这话,炎子明当即蹙眉,低声反驳:“怎么会?师傅带三师弟上山的时候,三师弟已经五六岁了,难道在那之前师傅就已经……”话音倏然一停,炎子明心中的那个猜测,终究没有说出口。
在炎子明那几乎是目不转睛的专注目光下,只见林岚风朝炎子明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由林岚风,接下了炎子明那未说完的话:“在下那时虽年幼,却清楚地记得,在三弟出生之前,不,准确说来,是在家母刚刚怀上三弟不久,家中曾来过一位神秘的客人。
那位客人来的那日,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走的是林家本庄的大门,还颇为礼数地先让门房通禀了父亲。后来在下听门房描述,那位客人浑身都包裹在一身浅灰色的斗篷之中,硕大的斗篷兜头罩下,严丝合缝,无人可窥其容貌。但从其身量来看,应当是位男子。
而那日,家父本应外出办事的,且是件十分着急的事情。但是,在那位客人登门拜访后,家父却临时更改了行程,亲自留在了家中待客。从这一点来看,在下可以斗胆推测,那位客人的来访应当在家父的意料之外,但是那位客人的身份,却让家父格外重视。”
清冷皎洁的月色下,坐在白玉石桌边的白玉石凳上的炎子明安静地看着林岚风,安静地听着林岚风那平缓温和的声音,说着云淡风轻的话语。
而那方,站在白玉石桌边的林岚风仿似陷入了回忆一般,说着说着,就再度仰头,望向了天上那一轮似圆盘一般的皎月,轻缓温和的声音仿似融入了骨髓一般,一字一句地缓缓说着:“在下犹记得,那位突然到访的客人与家父在书房中呆了许久,并且在进书房前,家父下了命令,无家父之允许,任何人不得踏进家父的院子半步。
所以,直到那位客人后来离开林家本庄,偌大的林家上下除了家父之外,无一人知道那位神秘客人的身份。而在那位神秘的客人走后,家父便立即宣布了三弟的名字。那时候,家父说,他为三弟取名为‘萧阳’,萧然的萧,阳光的阳,萧阳。
林萧阳,这个名字一听就是男孩儿的名字,但是彼时,家母不过刚刚怀上三弟,离生产尚有七八个月。就连来家中为家母诊脉的大夫们都直言母亲怀胎日短,不但无法分辨男女,也无法分辨家母腹中有几个胎儿。但是……
当年家父却一口定下了三弟的名字,且言之凿凿地说家母此胎生下来的,定然是个男孩儿,且会是个无比健康的男孩儿,而名字,就用‘萧阳’二字,绝无更改。那时候,林家上下,根本无人将家父的话放在心中,只当家父不过是喜男不喜女罢了。
但是,八个月后,母亲临产,真的生下了一个无比健康的男婴,就连当时在场的大夫们都异口同声地说,三弟的身体是他们以往看过的所有初生婴孩里最健康的。于是,三弟的名字,就如此取用了家父数月之前宣布过的‘萧阳’二字。”
说到此处,林岚风缓缓低头,看向了坐在白玉石桌边的炎子明。
这一低头,林岚风才发现,炎子明不知何时已将他的手肘搁在了他身边的白玉石桌上,身子斜斜地倚在白玉石桌边,还翘起了二郎腿,摆出了一副吊儿郎当的姿势,偏偏炎子明面上表情一派平静,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却又带着几分认真的神色。
看着如此玩世不恭的炎子明,林岚风到也没有说什么,只抿了抿唇,朝炎子明露出一个温和的浅笑,然后继续用他那轻缓温和的声音,说了下去:“说来也巧,在三弟出生后不久,在下曾偶然听见家父对着初生的三弟念念有词,在下当时年纪尚幼,只隐约觉得家父口中所念的,似是一首诗词。
并且,因当时家父只是口头念诵,因此在下并未听清诗词内容。后来,在家父的书桌上,在下见到了一首誊写在宣旨上的长诗。在下细细阅览之后,才发觉那首长诗,正是此前父亲对着三弟念诵过的那首诗词。
因那首长诗并无提名,亦无提诗之人,在下当年一时好奇,便翻遍了家中所有古诗集,最终却惊奇地发现,家中百余本诗集中,竟都翻阅不出那首没有提名的长诗。不但翻阅不到其出处,连著作人都翻阅不到。”
话至此,林岚风暂停了话音,与炎子明深深地对视一眼后,林岚风才缓缓地低声念道:“燕丹善养士,志在报强嬴。招集百夫良,岁暮得荆卿。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素骥鸣广陌,慷慨送我行。雄髮指危冠,猛气冲长缨。饮饯易水上,四座列群英。渐离击悲筑,宋意唱高声。萧萧哀风逝,澹澹寒波生。商音更流涕,羽奏壮士惊。心知去不归,且有後世名。登车何时顾,飞盖入秦庭。凌厉越万里,逶迤过千城。图穷事自至,豪主正怔营。惜哉剑术疏,奇功遂不成!其人虽已殁,千载有馀情。”
声音轻缓,一句一顿地念完这首长诗后,林岚风微微垂了眼帘,似在回味这首长诗中所描述的那义气凌云与豪气万千。
“诗,到是一首好诗……”在林岚风沉默的时候,坐在白玉石桌边,手肘搁在了他身边的白玉石桌上,身子斜斜地倚在白玉石桌边,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的炎子明如此由衷地赞了一句。然,话音一转间,便听见炎子明如此语调意味不明地问道:“但是这与我们那位师傅有什么关系?”
被炎子明打断了回忆的思绪,林岚风也不恼,只回以炎子明一个微微浅笑,声音依旧轻缓温和:“公子莫急,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较为复杂,所以在下需要徐徐道来。”
不得不说,对于林岚风这一句轻飘飘的“徐徐道来”,炎子明是很不满的,但是……
介于是他自己先问的林岚风为什么会相信林萧阳,而林岚风现在……似乎就是在将原因从头开始地解释给他听,所以……
对于林岚风的拖拖拉拉,炎子明忍了!
那方,在对炎子明说完他需要“徐徐道来”后,林岚风也未去管炎子明是否愿意听他“徐徐道来”,林岚风就已经自顾自地将话继续说了下去:“在下虽不得父亲看重,但是最初教在下习字的先生,却正是在下的父亲。可以说,在下当年虽因年幼,识得的字不多,却最是清楚家父的字迹了。
家父的字迹苍劲有力,如游龙走凤,但是那首誊写在宣旨上的长诗,字迹虽同样游龙走凤,却不带半分苍劲力道,到是有股刚柔并济之意味。
因此,尽管当年在下尚且年幼,但在下初见这首诗时,一眼就认出了写下这首诗的字迹并非出自家父之手。
除却曾听家父口诵过一次外,在下此前,并未从它处见过或听过这首长诗,是以很是好奇,这样一首诗,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
于是,当年在下誊抄了这首长诗,拿去学堂问了夫子,但是所有的夫子都说从未听闻有哪位诗人创作过这样一首长诗。
数位夫子不约而同地矢口否认,于是在下更加好奇了,更加想要知道这首长诗的出处。可是,当年在下翻遍了家中所有的古诗集,甚至将市面上贩卖的诗集都翻了个遍,却始终找不到这首诗的出处以及著作人。”
话音一停,林岚风目不转睛地看着炎子明,一字一句,极其认真地问炎子明:“公子,若是你,你待如何?”
这方,翘着二郎腿坐在白玉石桌边的炎子明闻此问,沉默了一瞬,而后字句清晰地回答道:“问这首诗的拥有者,也就是你的父亲。”
既然自己找不到答案,就去问最初拥有这首诗的人,这绝对是个明智的选择。
而那方,对于炎子明给出的答案,林岚风不但没有否认,还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声音虽依旧轻缓温和,却带着无与伦比的认真:“是的,在下最后去请教了在下的父亲。而当年,在下的父亲,是这样告诉在下的——
这首诗,是当初来家中的一位客人留下的。而那位客人,便是那位在家母怀上三弟后不久,突然到访林家,并让家父临时更改了行程的神秘客人。
并且,在下从家父口中得知,当年,那位客人在随家父进入书房后,并未先言其他,而是率先誊写了这首长诗。而后,那位客人指着这首诗中的‘萧萧哀风逝,澹澹寒波生’二句,为三弟取了‘萧阳’之名。
而当年,在下因一时好奇,曾追问家父,那位神秘客人的身份,但是家父并未告知,不过这到是在在下的意料之中的。
当年,家父只说那位客人是位无比尊贵的贵客,若在下日后有缘遇见那位贵客,定要以礼待之,切不可有半分不敬之意。”(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以诗为名3
“从你所说的这些话中来看,你应当至今也不知道当年那位突然到访林家的神秘客人的身份,亦从未见过我们的那位师傅吧!”在林岚风徐徐道完后,坐在白玉石桌边,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的炎子明便如此张口说到。
话音顿了顿,就听见炎子明用他那慵懒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又如是道:“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你自己当年年幼,你又如何能够确定,你父亲口中的那位‘无比尊贵的贵客’,就是我们的那位师傅?你若无法确定,那么你所说的三师弟的名字是我们那位师傅所取的,就只能是你的猜测了。”
炎子明能说出这句话,是因为炎子明真的觉得,所谓的林萧阳的名字是他们那位师傅给取的,只是林岚风的猜测罢了。
炎子明是这么推断的——他那个三师弟林萧阳到今年年末才将将满二十四岁,林岚风虽是林萧阳的二哥,但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也就是说,林萧阳当年出生后,林岚风最多只有两岁到三岁的模样。然后……
一个只有两三岁的孩子,不过是才学会独立行走的年纪,你能指望他记得住多少事情?反正炎子明并不认为,当年那么幼小的林岚风能够记住那么多与他自己无关的事情。
这方,对于炎子明的质疑与反驳,站在白玉石桌边的林岚风淡淡垂眸,与坐在白玉石桌边,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的炎子明四目相对。
只见林岚风抿唇笑了笑,声音依旧轻缓温和:“在下当年的确并未见到过那位神秘的贵客,甚至至今都不知道当年那位神秘贵客的身份,在下亦从未见过公子与三弟的师傅,不过,从时间上和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上来推敲,其实很容易得出结论。”
“公子如此聪颖,即便在下不做详解,想必公子也是明白的。”最后,唇畔带笑的林岚风以这句话对他的猜测做了收尾。
对于林岚风所说的他也明白的话,坐在白玉石凳上,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的炎子明不置可否,只转了话题问道:“你那位父亲当年除了交代你日后若遇见那位贵客,定要以晚辈之礼待之,切不可有半分不敬之意外,你那位父亲还有说其它的吗?”
点头,林岚风声音轻缓温和地答道:“当年,家父还说,那位留下这首诗的贵客,将在数年之后,再次登门造访林家。”
话至此,话音倏然一停,许久之后,林岚风才看着炎子明,语调幽幽地说道:“而待那位贵客再次登门之际,就是三弟……离家之时。离家期限,十八载。”
听完林岚风最后这句话,坐在白玉石凳上的炎子明那手肘搁在他身边的白玉石桌上,身子斜斜地倚在白玉石桌边,翘着二郎腿的吊儿郎当姿势未变,面上更是平静无常,但炎子明的内心却是十分震惊的——
从他那个三师弟林萧阳初上秦山之巅之日算起,到数月前林萧阳下秦山之巅之日为止,这之间,的确刚好过了十八年,却又未满十九年!!!!!
在这短暂的震惊之后,与林岚风对视着的炎子明便沉默了。
按照林岚风这番话推敲下来,如果当年造访林家的那位神秘客人当真是他们的那位师傅,那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到也的确都说得通了——
首先,对于他们那位师傅在他那个三师弟的父亲眼中,是位无比尊贵的贵客这一点,炎子明丝毫不怀疑。
虽然炎子明并不知道他们那位师傅的真实身份,甚至时至今日,炎子明都不知道他们那位师傅长相如何——当然了,关于他们那位师傅的真实身份和长相,不止是炎子明不知道,朱梓陌和林萧阳也同样不知道。
但是,即便炎子明不知道他们那位师傅的真实身份以及相貌,却丝毫不妨碍炎子明深深地觉得——单单以他们那位师傅的本领和气场,即便对方不知道他们那位师傅的真实身份,仅仅只是见到他们那位师傅的人,对方都会将他们那位师傅奉若上宾,尊为贵客!
炎子明能有此想法,是因为炎子明深有体会啊!!
无论是炎子明也好,还是朱梓陌也罢,他们二人无论在秦山之巅以外如何翻云覆雨、指点乾坤,但凡到了秦山之巅,尤其是到了他们那位师傅面前,他们二人都会乖如幼兔。
在他们那位师傅面前乖如幼兔,到不是因为炎子明和朱梓陌有多尊师重道,而是每当炎子明和朱梓陌面对他们那位师傅的时候,炎子明和朱梓陌总有一种“即便自己武艺再如何超群,也丝毫使不出来半分”的无力感。
而这种无力感,仅仅只是因为,他们那位师傅的气场太过强大,强大到,令炎子明和朱梓陌无法抑制地觉得他们非常非常的渺小……
所以,炎子明丝毫不怀疑他那个三师弟的父亲会将他们那位师傅奉若上宾,尊为贵客!
也正因此,所以,当年,当他们那位师傅在他那个三师弟出生前到了林家,写下了一首奇怪的诗,并取诗中之字为他那个三师弟取名为“萧阳”时,他那个三师弟的父亲便十分顺从地听从了他们那位师傅的意思。
并且,他们那位师傅当年还说,数年后会再次登门造访林家,而届时,他们那位师傅就会带走他那个三师弟……
而事实上,他那个三师弟当年初上秦山之巅时,已经五岁多近六岁了,到也符合“数年”这个年限。至于离家期限为十八载一言……
今年,的确是他那个三师弟随他们那位师傅上秦山之巅学艺的第十八载,并且,也就是在今年,他那个足足十八年没有离开过秦山腹地的三师弟林萧阳不但走出了秦山腹地,下了秦山,且回到了林家……
综上所述,林岚风最初说的,他那个三师弟林萧阳的名字乃是他们的那位师傅为林萧阳所取一事,至少有九成的可能是真的!
在得出这个结论后,炎子明的心情,当真是无以伦比的——震惊!!
不过,震惊之后,炎子明到也很快就淡然了:他们那位师傅不但文武双全,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足不下秦山之巅便能知晓天下事,预知一名孕妇生男生女,生下来的孩子健康不健康什么的,根本难不倒他们那位师傅好吧!
至于他们那位师傅预言会收林萧阳为徒一事……
炎子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们那位师傅连他炎子明这个一国储君都敢收,还有朱梓陌那厮……比起他炎子明这个一国储君,他们那位师傅连朱梓陌那厮都收作徒弟了,这么想来,还有什么人是他们那位师傅不敢收的?!
更何况,比起收他这个一国储君为徒,比起收朱梓陌那种身份的人为徒,他们那位师傅收一个出生于武林世家,且自幼身体健康,又根骨奇佳,有浓厚的武林家底和背景的孩子为徒,似乎才更加正常吧!!不过……
凝眸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沐浴着漫天清冷月光,身影显得有些不真实的林岚风,坐在白玉石桌边的炎子明薄唇微启,语气悠悠地道了一句:“你说了这么一大堆,似乎仍旧没有说到我想知道的事情上。”
虽然林岚风林林总总地说了一大堆,炎子明也一直耐着性子地认认真真地听完了,但是炎子明并没有忘记,他最初听林岚风讲这些过往的用意,并不是为了知道林萧阳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炎子明最初的用意,是为了弄清楚为什么当所有人都不相信林萧阳,都将林萧阳当做杀人凶手的时候,林岚风却选择了相信林萧阳?
这方,林岚风不躲不闪地看着炎子明,面色一派的温和,声音亦是一如既往的平缓温和:“那公子可有想过,为何在下兄弟三人,却只有在下和三弟的名字,皆取自于诗呢?”
这番话虽是个明显的问句,但很显然,林岚风并未准备让炎子明回答他,因为疑问的声音还未落,林岚风便已笑意妍妍地兀自接道:“这乃是因为,只有在下和三弟,才是同父同母的至亲手足兄弟。”
初听林岚风这番话,炎子明一愣,不明白林岚风所言何意。但炎子明到也没有当即就出声询问林岚风,而是默默地将林岚风这番话在心中翻来覆去地咀嚼了几遍。
倏然,只见炎子明猛地放下他那只翘着的二郎腿,猛然站起身,满面恍然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地低呼:“你和三师弟……”话未说完,炎子明又兀自坐回到他身后的那张白玉石凳上,而后抬手揉了揉额角,似有些头疼地叹了一句:“我原以为宫廷之中就够乱了,没想到宫廷之外更乱。”
这方,抿唇笑看着炎子明,林岚风放低了声音,似叹非叹地道:“世间事无常,并不分宫廷内外。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一个‘乱’字。这些事情,三弟并不知道,在下也不过是偶然间得知的罢了。不过……在下的兄长是知道的……”
林岚风并未将话说完,只是用一副意犹未尽的眼神看着炎子明,大有一副让炎子明自己去体会的意思。
这次,面对林岚风这说半句留半句的交谈方式,炎子明难得地没有表示不满,而是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你相信三师弟,到也的确在情理之中。”
依旧保持着唇畔的浅笑,林岚风一派云淡风轻地道:“三弟虽有两位兄长,但在下却只有三弟一个弟弟。当所有人都不相信三弟的时候,若连在下也不相信三弟,那三弟,就真的众叛亲离了。”
对于林岚风这番言论,炎子明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而后只听见炎子明如此张口道:“说到三师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三师弟。”
与炎子明四目相对,林岚风蹙眉,语带担忧地说道:“家父头七那夜,家中突然起了大火,三弟身负重伤,趁机逃了。后来在下听家中参与过此事的下人说,据说是有人袭击了看守三弟的下人。且看血迹流走的方向,三弟应当是往西北方偏北的方向逃了,不过家中下人并未顺着血迹寻到三弟。”
“但是,公子与三弟相处日久,定是十分了解三弟的,若公子顺着这个方向去寻,若无意外,说不定可以寻到三弟。”声音平缓温和地说完这番话后,林岚风忽而就舒展了眉头。是了,没人会比和三弟朝夕相处的师兄还要了解三弟了……
这方,炎子明站起身,朝林岚风抱了抱拳,颇为江湖气地道了一句:“多谢。”
言罢,炎子明跨步欲走。然,炎子明脚下步子才跨出去一步,林岚风却忽然伸手拦住了炎子明:“公子且留步,在下有一事相托。”
顺着拦住他的那只手抬头,看向林岚风那张和林萧阳有九分相似的脸,炎子明并未张口询问,只静静地用一副满带疑问的眼神看着林岚风。
这方,林岚风收回他拦住炎子明的手,朝炎子明歉意地笑了笑,方才说道:“公子来日寻到在下的三弟后,请代在下转告三弟,纵使天下人都不相信三弟,他的二哥,永远都是信他的。另外,在下过了今夜,就会离开林家,离开南岭郡,远离这纷纷扰扰的尘世。此去经年,山高水远,在下与三弟,当无缘再见了,望三弟好生保重。”
一听林岚风说要走,炎子明当即眉头蹙起,有些不赞同地道:“走??你这副身体,如果离开了家族的供养,还能安然到几时?”
面对炎子明那隐含担忧的话语,林岚风却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语气无所谓地道:“公子说笑了,离开了家族的供养,在下应当会活的比现在康健。”
林岚风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却让炎子明沉默了。
许久许久,久到林岚风以为炎子明不会答应他时,炎子明忽而深深地看了林岚风一眼,而后转身踏风而去,只留下一句轻叹:“你说的话,我会一字不差地转告三师弟。保重!”
这方,朝着炎子明消失的方向,林岚风深深地一揖到地。虽知道炎子明已经听不见了,林岚风仍旧无比诚挚地道了一句:“多谢公子!”
话音落地,一滴水珠毫无预兆地滴落在那双白色皂靴前,转瞬便消失不见。
他们那位父亲,此生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养虺成蛇……
三弟,此一别,山高水远,天高海阔,此一生当无缘再见,惟愿各自珍重!(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时运不济1
翌日。日暮时分。夕阳西下。天边红云似火,映照着整片天空都红艳艳的。
大梁国。金义省。南岭郡西城外。莽莽大山中。
因此刻已是日暮时分,是以山林间光线有些昏暗,不过到是不妨碍视物。又因眼下已进入六月中旬,莽莽山林间,四周此起彼伏皆是虫鸣鸟啼之声。
草木掩映中,但见六个墨发梳成高马尾,身穿藏蓝色长儒袍,左手提着三尺青峰,脚踩暗金流纹靴的男人一边朝着山内深处走,一边各自用手中青峰拨弄着四周沿途的草木。领头的那个书生模样的男人更是一刻不停地环顾着周遭环境,一副在寻找什么的模样。
待这一行六人靠得近了,细一看,却见这个领头的,似书生模样的男人,赫然便是飞桽派的大弟子——慕容让!!!
“大师兄,这武林大会都结束这么多天了,我们不随师父和各位长老回门派去,反到往这深山老林里钻干什么?”一名走在慕容让身后,身材略显瘦弱的飞桽派弟子一边用他手中的三尺青峰拨动着他脚边的一丛灌木,一边如此问着,语气中充满了不解。这是飞桽派的五弟子,赵汶滔。
“就是啊大师兄,我们都在这片林子里转了两天了,我们到底来这林子里干嘛的?”随着赵汶滔的问话声落下,一名走在赵汶滔身后的,身材同样略显瘦弱的飞桽派弟子当即接下了赵汶滔的话,语气同样充满了不解。这是飞桽派的七弟子,宋蓝益。
走在最前面,东张西望的慕容让听见他身后的赵汶滔和宋蓝益如此问,当即冷冷地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语调冷然地回答道:“来干什么?当然是来找畏罪潜逃的通缉要犯了!”
“畏罪潜逃的通缉要犯?”宋蓝益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慕容让的话重复了一遍,并以问句的方式结尾。
走在最前面的慕容让闻言,点了点头,冷冷地吐出三个字:“林萧阳。”
“大师兄,我们找林萧阳干什么?再说了,前几天林家派出那么多人都没找到那个林萧阳,就我们这么几个师兄弟,能找到林萧阳吗?”一听慕容让说是要找林萧阳,走在慕容让身后的赵汶滔立马就提出了疑问。
“他们林家找不到人,不代表我们也找不到。”对于赵汶滔的疑问,慕容让只是如此毫不在意地回了一句。话音一顿,又听见前面东张西望的慕容让如此说道:“既然林宇说了,林萧阳是往这个方向逃了,那我们就顺着这个方向好好找一找。”
“大师兄,您要我们找林萧阳,我们到没什么意见,我们只好奇我们为什么要找林萧阳?”走在赵汶滔身后的宋蓝益一边用他手中的三尺青峰拨弄着沿途的草木,一边锲而不舍地追问着。
“对啊,我也挺好奇的,有南岭郡官府和林家的人找林萧阳不就行了吗?我们干嘛也跟着掺和?”宋蓝益的话才说完,一名走在宋蓝益身后,身材略胖的飞桽派弟子就如此接下了宋蓝益的话。这是飞桽派的九弟子,江文曹。
“是啊,我们飞桽派跟林萧阳之间又没什么仇怨,这会儿费这么大劲儿找那林萧阳干什么?”江文曹的话音未落,一名走在江文曹身后,比其余五人都要矮一些的飞桽派弟子就接下了江文曹的话头。这是飞奎派的十弟子,夏立书。
“那个林萧阳明明身手超群,可是当初幽冥宫屠杀我们那些师兄弟的时候,林萧阳却在一旁干看着见死不救,以至我们师兄弟死伤惨重,这难道不是仇怨是什么?”夏立书的话才问出口,走在夏立书身后的,也是走在一行飞奎派弟子最末尾的一名相貌粗犷的飞桽派弟子就如此高声回答了夏立书的疑问。
靠近了一看,却见这名相貌粗犷的飞奎派弟子,乃是飞奎派的十一弟子——邢天放。
走在邢天放前面的夏立书闻言,回头瞥了一眼说话的邢天放,面上神色晦暗不明,说不清是赞同邢天放的言论,还是不赞同。
短暂地看了一眼一副十分认真地在寻找林萧阳的踪迹的模样的邢天放,夏立书就收回了他的视线,然后遥遥看向了走在队伍最前方,一直东张西望的慕容让。
但听得夏立书如是说道:“虽然林萧阳当初对我们见死不救,是有些不对,可是大师兄,那林萧阳跟我们飞桽派也没任何交情,林萧阳不救我们,好像也怪不得林萧阳……”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人家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他们飞奎派跟林萧阳之间半分情分都没有,夏立书并不认为林萧阳当初有必要帮他们。
“是啊,大师兄,我觉得十师弟说的挺有道理的。而且啊,我们当初也只是看见那个林萧阳和幽冥宫圣女在同一间客栈而已,并没有看见他们真的做什么勾结的事情啊……”对于夏立书的言论,走在夏立书前面的江文曹毫不犹豫地表示了赞同的态度。
然而,回答江文曹的,却是慕容让的一声冷得沁骨的笑:“他如果不是跟幽冥宫有勾结,当初何以见死不救!!”声音冷的沁骨,语调则充满了恨意。
耳听着慕容让这声冷得沁骨的笑,满带恨意的话语,走在后面的江文曹不由自主地默了一瞬,方才张口,低声唤了一句:“大师兄……”
然而,真的唤出声后,江文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能讪讪地闭了嘴,低头,用他手中的三尺青峰去拨弄他脚边的草木,面上一副无比认真的模样。
江文曹虽只是低低地唤了一声慕容让,声音甚至都没有周围的虫鸣鸟啼声大,但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慕容让,却仍清楚地听见了江文曹的那一声低唤。
慕容让脚下步子虽一刻未停,一双阴鸷的眸子更是分分秒秒都在环顾四周,寻觅着林萧阳留下的踪迹,但同时,慕容让又似自顾自地张口说着:“我们跟林萧阳的仇怨,早在当初林萧阳见死不救的时候就结下了。更何况后来我还当着一众武林豪杰的面,亲口揭发了林萧阳勾结幽冥宫……”
话音顿了顿,须臾,但听得慕容让如此似咬牙切齿一般地道了一句:“若林萧阳不死,我寝食难安!”
听了慕容让这充满恨意的话,走在慕容让身后的五人尽皆沉默了。
良久后,走在中间的宋蓝益才犹豫着张口,语带犹豫地说着:“可是前天林家人不是说林萧阳身负重伤逃了吗?林萧阳逃走的当夜,林家立即马不停蹄地派了上百人去追林萧阳,却连林萧阳的影子都没找到……”
“照理说,林萧阳应该不会逃得那么快才是。”宋蓝益的话才说完,赵汶滔就如此蹙眉接下了宋蓝益的话。话音一转,又听见赵汶滔如是说道:“想来那林萧阳应该是躲在了什么十分隐秘的地方,而林家人没有找到林萧阳的藏身之所。”
看向走在他前面的赵汶滔,宋蓝益蹙眉:“藏起来了?”
脚下步伐不停地回头看向宋蓝益,赵汶滔点了点头,十分认真地回答道:“应该是藏起来了。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可能逃多远的。”
“应该不会吧……”接下赵汶滔的话的人,是走在宋蓝益身后的江文曹。
只见江文曹一边用他手中的三尺青峰拨弄着沿途的草木,一边字句清晰地如此分析着:“林萧阳逃走的当夜,林家和南岭郡官府就将南岭郡城内所有的医馆和药铺都封锁了,这三天来,南岭郡城内,所有去医馆看伤病,只要发现是受的刀剑伤还有箭伤的人都被抓了起来,药铺短期内也不允许再贩卖金疮药等药材了。如果林萧阳没有逃远,而是一直藏在南岭郡附近,他根本弄不到药草啊!”
“是啊,大师兄,九师弟说的不错,林家人都说林萧阳受伤颇重,血流不止,这都过去三天了,弄不到治伤和止血的药材,那林萧阳就算不死,一身武功只怕也该废了!”随着江文曹分析完毕,走在江文曹前面的宋蓝益如此毫不犹豫地接下了江文曹的话。
宋蓝益如此说的时候,语气十分笃定,仿佛已经看见了林萧阳因受伤太重而武功废掉的样子。
“不说那林萧阳的武功会不会废掉,我只是觉得,林萧阳再怎么逃,也不会傻得逃到这深山老林里来藏着吧!”这方宋蓝益才说完,走在宋蓝益身后的江文曹就接下了宋蓝益的话,语气满满的都是怀疑。
江文曹说完这话,抬眼环顾四周,然而入目所及不是参天大树就是灌木杂草,又因为此刻天色已暗,那些枝叶招展的树木一个个的就跟鬼影一样,看得江文曹背后冷汗直冒。
有些惊吓地收回视线,江文曹看向走在最前方,一直在东张西望的慕容让,又如是补充道:“这山林里人迹罕至的,谁知道有没有猛兽出没?若是这山林里有猛兽出没,就算那林萧阳没被伤势拖死,只怕也被这山林里的猛兽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吧!”
“是啊,大师兄,眼看着这天又要黑了,我们今天又不下山了吗?这深三老林的,尤其是这林子里的情况我们也不了解,晚上太吓人了,我昨晚一晚上就没睡安稳。”江文曹的话才说完,走在江文曹后面的夏立书就迫不及待地接下了话头。
夏立书如此说完,还不忘环顾一下四周,确定下四周是否安全。
“找不到林萧阳,今天就不能下山。什么时候找到林萧阳了,我们什么时候下山。”然而,回答夏立书的,是慕容让这冷冰冰的话语。
见慕容让如此执拗,宋蓝益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当即张口接话道:“大师兄,十师弟说的也没什么错,这大晚上的我们也看不见周围的情况啊……”
见有人赞同他说的话,夏立书立马就迫不及待地张口附和道:“是啊大师兄,要不我们今天还是先下山吧,明天天亮了再上山来继续找也是一样的嘛!”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刻找不到林萧阳,我这心就放不下。”对于宋蓝益和夏立书的提议,慕容让连考虑的想法都没有,直接扔出了这么一番冷冰冰的话语。
拒绝了宋蓝益和夏立书的提议后,慕容让还不让吩咐道:“都认真点找,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嗯,大家还是听大师兄的继续找吧!当初指认林萧阳的时候,咱们这几个师兄弟都在,如果林萧阳不死,让林萧阳休养好了身体,恢复了功力,咱们这个几个师兄弟的好日子怕是就到头了。”走在最后面的邢天放忽然如此说到。
“……”赵汶滔、宋蓝益、江文曹和夏立书四人面面相觑。
最终,四人无声地叹息摇头,认命地继续低头寻找林萧阳的踪迹去了。
寻寻觅觅地找了好一阵子,直到天色已快要彻底黑下来,天边只有淡淡霞光时,走在慕容让身后的赵汶滔忽然一抬他手中的三尺青峰,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处杂草堆高声说了一句:“大师兄,前面有个被杂草遮挡的山洞。”
循着赵汶滔的声音,慕容让看向前方不远处的那一处杂草堆,细细看了一眼,发现的确如赵汶滔所言,那处杂草堆后的巨石下藏着一个洞口。
“走!去看看!”丢下这句话,慕容让一马当先地朝那个藏在杂草堆后的洞口走去。那副迫切的心情,仍谁都感觉得到。
慕容让前脚抬脚走向那个藏在杂草堆后的洞口,邢天放后脚就跟了上去,而赵汶滔、宋蓝益、江文曹和夏立书四人却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虽然赵汶滔、宋蓝益、江文曹和夏立书四人都已不想再继续这么漫无目的的寻找林萧阳了,但是眼下慕容让和邢天放都朝着那个藏在杂草堆后的洞口走过去了,赵汶滔等四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也只得齐齐迈步,朝着那个藏在杂草堆后的洞口走去。(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时运不济2
莽莽山林间,一行六人寻寻觅觅地找了好一阵子,直到天色已快要彻底黑下来,天边只余淡淡霞光时,走在慕容让身后的赵汶滔忽然一抬他手中的三尺青峰,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处一人多高的杂草堆,高声说了一句:“大师兄,前面有个被杂草遮挡的山洞。”
循着赵汶滔的声音,慕容让看向前方不远处的那处一人多高的杂草堆,细细看了一眼,发现的确如赵汶滔所言,那处一人多高的杂草堆后的巨石下藏着一个洞口。
“走!去看看!”丢下这句话,慕容让一马当先,大步流星地朝那个藏在杂草堆后的山洞走去。那副迫切的心情,仍谁都感觉得到。
慕容让前脚抬脚走向那个藏在杂草堆后的山洞,邢天放后脚就跟了上去,而赵汶滔、宋蓝益、江文曹和夏立书四人却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虽然赵汶滔、宋蓝益、江文曹和夏立书四人都已不想再继续这么漫无目的地寻找林萧阳了,但是眼下慕容让和邢天放都朝着那个藏在杂草堆后的山洞走去了,赵汶滔等四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终也只得齐齐迈步,朝着那个藏在杂草堆后的山洞走去。
从赵汶滔发现那个藏在杂草堆后的山洞的位置,到那个藏在杂草堆后的山洞之间总不过十余米的距离,几人又都是大步流星而行,因此,不过转眼的功夫,一行六人就走到了那个藏在杂草堆后的山洞前。
然而,走到那个藏在杂草堆后的山洞前时,一行六人才一靠近遮挡在洞口前的那片一人多高的杂草堆,一行六人便纷纷不约而同地蹙眉,江文曹和夏立书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抬手捂住了他们的口鼻。
只见江文曹与夏立书二人捂住口鼻后,互相对视一眼,而后一致一脸嫌弃地看向了同样捂住了鼻子的慕容让。只听见江文曹用满是嫌弃的语气如是说道:“咦!大师兄,这洞里面怎么那么臭啊!”
随着江文曹的话音落下,同样捂着口鼻看向了慕容让的夏立书立即用同样满是嫌弃的语气附和道:“是啊!这也太臭了吧!站在洞口都闻得到,里面该不会是什么野兽的窝吧!”也只有野兽住的地方才会这么臭了吧!
耳听着江文曹和夏立书的话,看着那个藏在杂草堆后,散发着浓烈臭味的洞口,慕容让放下他捂着口鼻的手,眉头深蹙地道了一句:“不管里面是什么,先进去看看。如果是野兽的窝,再退出来就是了。”
江文曹和夏立书听见慕容让说要进到那个山洞里面去,二人立时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齐齐往后退出两步。
一旁的宋蓝益见状,亦默默地抬脚,往后退去。
直退到江文曹和夏立书二人身边了,宋蓝益才堪堪停住后退的脚步。并且,宋蓝益一边往后退去的时候,还不忘嘻嘻笑道:“那啥……大师兄啊,这洞里面的味儿实在是太大了,师弟实在受不了,要不就您和五师兄进去查看,师弟几个就在外面守着算了……”
站在一行六人最前面,也是最靠近那个藏在杂草堆后,散发着浓烈臭味的洞口的慕容让闻言,回头瞥了一眼早已退到他身后约莫五步开外,并肩而立的三人,慕容让到是很大度地没说什么,面上表情一派的不置可否。
须臾,慕容让默默地收回视线,而后抬手掏出他怀中的一只火折子点燃,紧接着慕容让伸手拨开他面前的那一丛一人多高的杂草,脚下步子一跨,穿过那堆杂草就进洞去了。
慕容让前脚走进那个藏在杂草堆后的山洞,邢天放和赵汶滔就一前一后地跟了进去。
另一方,并肩而立的宋蓝益、江文曹和夏立书三人见状,面面相觑一眼,随后,三人再度不约而同地齐齐往后退出几步,直接远离了那个藏在杂草堆后的山洞。
此时天色虽已昏暗,但在山洞外至少还有点晚霞余光,勉强还能视物。可这山洞内因环境封闭,进了洞口就一片漆黑,若非慕容让在进山洞前,提前点燃了火折子,怕是慕容让和邢天放、赵汶滔三人进了这山洞就跟瞎子无异了。
不过,就算有火折子照明,慕容让和邢天放、赵汶滔三人也只能堪堪看清他们脚下的路面罢了,火折子照不到的地方,以及山洞里面稍深一些的地方,依旧一片漆黑。除了他们三人的所在地,周围完全沉入了黑暗里。
山洞里面光线昏暗,难以视物到是次要的,毕竟不管怎么说还有只火折子撑场呢!
真正令慕容让和邢天放、赵汶滔三人无法忍受的,当属山洞里面那股不知从何处散发出来的,充斥满了整个山洞,浓烈得令人欲呕的臭味了!
那股臭味里面夹杂着许多种气味,有些难以分辨,其中有一股浓浓的腐烂味尤其重,但是那股腐烂味却并非尸体腐烂的恶臭,到十分像是树叶和泥土等物严重腐烂后的气味。
总之那些难以分辨的气味夹杂在一起十分难闻,令人欲呕就是了。
说实话,若非是为了查探这个山洞内的情况,确定林萧阳是否躲藏在这个山洞中,慕容让和邢天放、赵汶滔三人是真的谁也不想进来啊!
毕竟这山洞里面的气味已经达到了臭不可闻、闻之令人欲呕的地步了……
不过,既然进都已经进来了,无论是慕容让还是邢天放和赵汶滔,他们谁都不好意思因为这山洞里面的臭味太重而就此无功而返。
尤其是慕容让,他是飞奎派这一辈弟子中的大师兄,此行更是这一行六人的领军人物,而进入这个山洞查看情况,还偏偏就是他率先提出来的!
若这会儿他连山洞里的情况都没摸清楚,就这么被一股臭味打败了,退了出去,这让等在山洞外的宋蓝益和江文曹、夏立书三个师弟怎么看他这个大师兄?
所以,在查看清楚这个山洞里的情况前,慕容让是绝对不能主动退出去的!
邢天放是飞奎派这一辈弟子里,慕容让最忠实的跟班,慕容让不说退出山洞,那邢天放是绝对不会主动提出退出山洞的。
赵汶滔虽说不是慕容让的忠实跟班,但慕容让和邢天放都不往回走,跟着慕容让和邢天放进入山洞的赵汶滔,他自然也不好一个人退出去。
于是,慕容让和邢天放、赵汶滔三人都只能咬牙忍受着那股不知从何处散发出来的,充斥满了整个山洞,浓烈得令人欲呕的臭味,微微躬着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洞里面走。
借着仅有的一只火折子的微光,慕容让和邢天放、赵汶滔三人一边朝着山洞里面走,一边打量着山洞里的环境——
从外面看,这个山洞是开在一处巨石下面的,洞口刚好只有一人高,偏巧慕容让和邢天放、赵汶滔三人身高略高,是以刚刚他们三人进山洞时,都要微微弯腰,以免撞到头。
进了山洞后,靠近洞口的那两三步,左右两侧洞壁间距较窄,仅仅只能容一人行走。往山洞里走了几步后,左右两侧洞壁间距逐渐拉宽,到了七八步的深度时,左右两侧洞壁的间距已经十分宽了,即便慕容让和邢天放、赵汶滔三人并肩而行也完全没问题。
不过,山洞里面的高度基本与洞口持平,以至于慕容让和邢天放、赵汶滔三人只能躬身前行,腰板都直不起来。
偏偏脚下的路面还坑坑洼洼的,虽然那些坑里没有积水,但在仅有一只火折子照明的昏暗环境下,慕容让和邢天放、赵汶滔三人也难免走得十分艰难。
磨磨蹭蹭地走过靠近洞口的那几米后,山洞里的高度豁然一下子拔高了不少,左右两侧洞壁的间距更是足足拉开了五六个人的距离。
不过,火折子毕竟是火折子,光芒较弱,即便慕容让将他手中的火折子高高的举起,也无法让火光照射到洞顶上,是以这个山洞里面到底有多高,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慕容让和邢天放、赵汶滔三人终于可以挺直了腰板前行,前行的时候还不会撞到左右两侧的洞壁就是了。
而随着洞顶的拔高,左右两侧洞壁间距的拉开,他们脚下的路面也逐渐变得平坦了许多,至少那些坑坑洼洼相较他们前面走过的那段路要少了不少。
“什么人!!”正当慕容让和邢天放、赵汶滔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山洞深处走着时,前方的黑暗中,忽然传出这么一声喝问。
初听这声喝问时,慕容让和邢天放、赵汶滔三人具是心头一惊,脚下步伐齐齐顿住,三人皆是心道:这山洞里竟然有人!!!而且听这声音,应该是个男人。
惊过之后,邢天放和赵汶滔尚未反应过来时,走在最前面,持着火折子的慕容让忽而冷冷地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林萧阳,我们又见面了。”
虽然慕容让并不记得林萧阳的声音,但是,仅凭直觉,慕容让也敢断定,这个山洞深处藏着的那个人,定然是林萧阳无疑!
当然了,慕容让敢断定那个藏在山洞深处的人是林萧阳,也是有一定的根据的。而这个根据,就是这个山洞的环境——
哪个正常人会愿意呆在这种臭得能熏死人的山洞里?吃饱了撑的吗?
所以,这个山洞深处藏着的那个人,除了林萧阳外,慕容让完全不作他想。
而随着慕容让这声冷言冷语落下,山洞深处的黑暗中,缓缓地显出来一个人形轮廓。
不过,因这个山洞内黑暗无光,此刻仅有的光明就是慕容让手中持着的那只火折子,因此,那个人形轮廓显得十分模糊,根本无法分辨其具体身份。不,应该说,根本无法分辨那个人形轮廓到底是不是人!!
不过,随着那个人形轮廓隐隐显出来后,一道带着疑问和惊讶语气的男子声音十分清晰地在山洞中响起:“慕容让?!!”
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那个模糊的人性轮廓所在的方向。
这方,持着火折子的慕容让闻声,冷笑着答道:“正是在下!难得林公子竟然还记得在下。”
隐于山洞深处的黑暗中的林萧阳闻言,默然。
他能不记得吗?颁发盟主印当日,他那个母亲和飞奎派大弟子慕容让一起,当着一众九国武林豪杰的面,一个,污蔑他林萧阳弑父杀侄,罔顾人伦;一个,污蔑他林萧阳勾结幽冥宫,滥杀飞桽派弟子。
如此特别的一日,他林萧阳怎能不记得?不!应当说,他林萧阳怎敢忘记?
如此特别的一日,他林萧阳简直就是此生难忘。
而慕容让对他的污蔑,慕容让欠他的这笔债,他林萧阳更是清清楚楚地记着呢!
当隐于山洞深处的黑暗中的林萧阳沉默不语时,这方,持着火折子的慕容让忽而又冷笑道:“林公子何以藏在暗处不敢现身?莫非是前几天独闯林家时受了重伤?”
面对慕容让的疑问,隐于山洞深处的黑暗中的林萧阳依旧保持沉默。
慕容让没有说错,林萧阳的确受伤不轻。
三天前,林萧阳逃出林家本庄后,不敢在南岭郡中逗留,当即就马不停蹄地连夜逃出了南岭郡,一直逃到了这片位于南岭郡西城外的莽莽大山中。
因为林萧阳算是自小在山林间摸爬滚打着长大的,所以林萧阳极其熟悉山林地势,也极其清楚山林间哪些地方适合草药生长。
所以,在逃进这片莽莽大山中后,林萧阳强撑着一口气,先于山林间采了各种治伤的草药,之后便寻到了这个十分隐蔽的山洞,作为他暂时的藏身之所。
虽然林萧阳及时采了草药用来治伤,但是新鲜草药的治伤效果,远远没有经过加工的草药治伤效果来得好。
新鲜草药的药性不仅吸收得十分困难,药性发作得也十分缓慢。但是!即便新鲜草药的药效再不可观,林萧阳也只能咬牙用了。
因为林萧阳还不能死!因为林宇还活着!!(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时运不济3
就像慕容让说的,林萧阳的确受伤颇重,但是,林萧阳身上的重伤,大半却并非来源于林萧阳身上原本所受的伤害,而是林萧阳自己处理他身上的伤处时的“二次伤害”造成的。
林萧阳的左手小臂上,他自己用龙啸剑划的那道剑伤到还好,伤口虽看着恐怖骇人,但其实伤势并不严重,又因为伤在小臂上,所以处理起来也比较方便。
只是林萧阳身上受的那五处箭伤……
当时林萧阳抵御箭雨时,左臂和左后肩上各中了一箭,右腿小腿上中了两箭,右腰后侧中了一箭,一共五处箭伤,每一处箭伤都深入骨肉。
林萧阳右腿小腿上的那两处箭伤自然是最好处理的,其次是林萧阳左臂上的那处箭伤,而林萧阳左后肩和右腰后侧上的这两处箭伤,因为在视线盲区,就十分难处理了。
箭伤在视线盲区还算好的,真正最麻烦的,是林萧阳左胳膊上受了剑伤加箭伤,整个左胳膊跟瘫痪了无异,林萧阳单用右手,根本没办法好好拔箭。
但是林萧阳又不能任由箭矢就那么插在他的骨肉里不闻不问,因此,林萧阳最终只能一咬牙,一狠心,单手将那些深**进他的骨肉里的箭矢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然而,当初抵御箭雨时,混乱之中,林萧阳并未注意那些射向他的箭矢镶的是什么样的箭头,因此,直到决定拔箭的那一刻,林萧阳才猛然惊觉,那些箭矢上镶的箭头,竟然都是三翼倒钩型的!!
虽然林萧阳自小学的就是剑术,没用过弓箭,林萧阳却也知道,一般镶在箭矢上的箭头都是双翼,且没有倒钩的。
而这种三翼倒钩型的箭头,若是先仔细地划开箭头周围的肌理后再拔箭,到不会造成二次伤害,即便不慎造成二次伤害,也是十分轻的伤害。但若是直接强硬地拔箭……
三翼倒钩型的箭头若是被强硬拔出,就算中箭之人是金刚不坏之身,拔箭时依然会将伤口周围的皮肉活生生地撕扯下一大块!!!而林萧阳……他没有金刚不坏之身,只是最平常的**凡胎!!!
换而言之,林萧阳被这种三翼倒钩型的箭矢射中,就算没有当场身亡,可若无人从旁帮助林萧阳拔箭,或者拔箭之人所用的方式不对,皆会给林萧阳的身体造成比最初的箭伤更为严重的二次伤害!!!
在察觉到他身上所中的箭矢均是三翼倒钩型的箭矢时,林萧阳的心情,说不清是难受还是愤怒,总之那时候林萧阳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而待心情平静下来以后,林萧阳却只是十分冷静地想到:呵呵……他那个大哥还真是够狠的!为了确保能当场杀了他,为了确保即便不能当场杀了他,也要令他重伤,竟然将通用的双翼无勾的箭矢,全部换成了三翼倒钩型的箭矢!
但是他那个大哥以为区区几支三翼倒钩型的箭矢,就能要了他林萧阳的性命吗?那他那个大哥就太小瞧他林萧阳了啊!!!
虽然自行拔掉三翼倒钩型的箭矢,不但会痛入骨髓,还会加重身上的伤势,但事已至此,林萧阳能不拔箭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林萧阳不仅要拔箭,还要一次性将那五支深**进他的骨肉里的箭矢拔出来,且中途不可以有丝毫的犹豫!!否则极容易半途而废,到时候更麻烦。
所以,在准备好所有的止血、治伤的草药,以及包扎伤口的绷带(林萧阳将他身上的那件藏蓝色长衫用龙啸剑裁成了三指宽的布条当做了绷带使用)后,林萧阳就一咬牙、一狠心,硬生生拔掉了他身上那五支深入骨肉的箭矢……
因为之前在林家本庄内查看林翱和林佳盛的死因时,林萧阳不慎中了林宇事先涂抹在两副棺木上的迷香,所以,从林家本庄一路逃出南岭郡时,林萧阳途中曾数次险些昏迷过去。
但是,林萧阳最终靠着不断按压他左手小臂上的剑伤所带来的钻心疼痛,硬撑着一口气,还是逃出了南岭郡,逃进了这片位于南岭郡西城外的莽莽大山中。
不得不说,在决定拔箭之前,一直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的林萧阳已经被他体内残留的迷香毒性折腾得神智混沌模糊了,但是,当林萧阳狠下心来,一口气拔掉了他身上那五支深入骨肉的箭矢后,林萧阳那混沌模糊的神智瞬间恢复了清明——
林萧阳是被拔箭时,皮肉被活生生地撕扯掉的入骨疼痛痛清醒的!!!
毕竟每一次拔箭的时候,都必须随同三翼倒钩型的箭头活生生撕扯下来一大块皮肉,这种痛苦,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即便是林萧阳,在一连拔掉五支箭矢后,也险些痛得无法支撑,险些晕死过去。
但是,剧烈的入骨疼痛并没有让林萧阳晕死过去,反而帮助林萧阳驱散了他体内那残留的迷香毒性,帮助林萧阳恢复了神智上的清明。
综上所述,可以说,在身中五箭以后,林萧阳身上的伤势虽严重,却算不得非常严重,但是若不拔箭,就无法给伤处上药止血,任由体内的血液往外淌,林萧阳就算不被他身上的箭伤折腾死,也得活生生地流血而亡。
但是……拔箭虽然可以很好地上药、止血、治伤,却不可避免的,会对林萧阳的身体造成极其严重的二次伤害!!
不拔箭,就不能上药止血,就只能静静地等着流血而亡。拔箭,虽然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避免的,极其严重的二次伤害,却可以很好地上药、止血、治伤。
虽然即便拔了箭,上了药,林萧阳也不能十成十地确定他就一定能安然活下来,但拔了箭活下来的希望总归是要高于不拔箭的。
所以,在“拔箭与不拔箭”之间,林萧**本没有犹豫,而是直接选择了——拔箭。
所以,完全可以说,林萧阳如今的身受重伤,完全是拔箭时所带来的二次伤害造成的。
而从前夜拔了箭到现在,林萧阳已经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山洞中窝了两天了。
林萧阳最初找到这个山洞的时候,这个山洞里面就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臭味。
那股臭味里面夹杂着许多种气味,有些难以分辨,其中有一股浓浓的腐烂味尤其重,但是那股腐烂味却并非尸体腐烂的恶臭,到十分像是树叶和泥土等物严重腐烂后的气味。
总之那些难以分辨的气味夹杂在一起十分难闻,令人欲呕就是了。
诚然,对于一般人而言,这股奇怪的臭味的确十分难闻,甚至令人闻之欲呕,但是,于林萧阳而言,这股臭味却刚好在林萧阳的忍受范围之内。
到不是林萧阳的忍受能力有多强,只是,在林萧阳的记忆中,这个山洞里的奇怪臭味,远远没有他们那位师傅养的一种奇怪的动物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臭。
而且,这个山洞其实只是前半部分特别臭罢了,但走过这个山洞的前半部分,转过两个弯道,进到这个山洞的最深处,洞内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臭味,甚至还有一汪清冽的清泉,清泉边上还长了一棵不知名的,主枝干有水桶那么粗,高度有三人多高的果树。
许是正值那棵果树结果的季节,果树上结满了拳头大的累累硕果,只是那些果实许是尚未成熟,颜色是深青色的,但入口味道却还好,只是略有些酸涩。
林萧阳能如此清楚地知道这些,是因为那汪清泉顶上的洞顶是敞开的,并未如山洞的前半部分一样洞顶密封、暗无天日。
许是因为那个开在清泉顶上的洞顶上的洞四周没有什么植株,所以那个洞就像一扇天窗一样,白日里的阳光可以透过清泉顶上那个敞开的洞投射进山洞中,给予林萧阳足够的光明。到了晚上,林萧阳还能透过他头顶上的那个“天窗”,看见山洞外的繁星朗月。
因为身上的伤势过重,林萧阳不方便移动,也无法外出寻找食物,所以这两天,林萧阳一直呆在这个山洞最深处的那汪清泉附近。毕竟,整个山洞也只有那一块地方空气清新,没有一丝一毫的臭味。
而这两日,林萧阳用来维持生命的水和食物,就是那汪清泉的泉水,和那棵生长在清泉边的不知明果树上结着的拳头大的深青色果实。
之前,在慕容让带着邢天放和赵汶滔进入这个山洞的时候,山洞最深处,因为将外衫拿来做了包扎伤口的绷带,而只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又脏污不堪得根本无法辨别其原来的颜色的里衣的林萧阳正俯身在那汪清泉旁饮清泉水。
彼时林萧阳手中还捏着个咬了一口的拳头大的深青色果实。
一口清泉水饮下肚,林萧阳正欲再咬一口他手中的那个深青色果实时,却意外地听见他身后那黑暗无光的山洞中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初时找到这个山洞的时候,林萧阳就以为这个山洞是什么山间野兽的栖身之所,而他找到这个山洞的时候,碰巧那只野兽不在家罢了。
所以,那时候林萧阳还没有猜到是有人进到山洞中来了,只以为是什么原本栖息在这个山洞中的野兽进了山洞。
而林萧阳自小接受的是最正直的教育,所以林萧阳觉得,他不请自来地闯进了“他人”的局所,这种行为首先就是不妥的,既然此间的主人回来了,他总该主动去打个招呼的。
于是,林萧阳直接将龙啸剑当做拐杖,一边咬着他手中的深青色果实,一边就那么拄着丢了剑鞘的龙啸剑朝着山洞外走去。
说实话,若林萧阳一开始就知道是有人进了山洞,而并非他以为的野兽,那林萧阳一定不会主动朝山洞外走的。
但是,当林萧阳转过山洞前方的那两个弯道,看见前方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的那一豆火光时,林萧阳就知道,进入山洞的是人,而且,对方八成是冲着他来的。
虽然这个山洞最深处别有洞天,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山洞只有一个进出口,就是慕容让和邢天放、赵汶滔三人进来的那处洞口。
林萧阳若要离开这个山洞,就必须经由慕容让和邢天放、赵汶滔三人进来的那处洞口才能出山洞,但是出路已被人堵住了……
而林萧阳更知道,若他放任来人朝着山洞里面走,对方迟早是要走到山洞最深处去,走到那一汪清泉的所在地的。
所以,在进与退之间,林萧阳索性选择了进——率先开口,阻止了对方前行的脚步。
然而,林萧阳没有想到的是,来人竟然会是飞奎派大弟子慕容让!!!
这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只是这缘,是孽缘罢了。
“不得不说,林公子当真是好气魄、好胆魄!”当林萧阳沉默不语的时候,持着火折子的慕容让忽然如此夸赞了林萧阳一句。
然而,话音一转,却又听见慕容让那满含着冷嘲热讽的话语:“且不说林公子在被通缉后,不说远远地逃离南岭郡,竟就在这南岭郡外的大山里躲藏下来,单是林公子竟能忍受如此脏乱与恶臭,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中躲藏了两天……在下就无比佩服啊!”
隐于山洞深处的黑暗中的林萧阳稳稳地撑着龙啸剑,静静地看着他前方那被火折子的火光照亮了面容的慕容让,林萧阳只语气淡漠地丢出去一句话:“要打要杀,赶紧的,别在那里废话。”
这方,持着火折子的慕容让遥遥看着他前方黑暗中的那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慕容让忽而咧嘴笑道:“林公子,你我之间其实本无仇怨,怪只怪,你先是和幽冥宫勾结,对我飞奎派弟子见死不救,后嘛……
就是你的亲大哥亲口嘱托我,若是找到了你,定要亲手杀了你,为他以绝后患!所以,林公子,你若下了地府做了鬼,千万记得去找你那个大哥报仇,毕竟你逃走的方位,是你那个大哥,亲自指给我们这几个师兄弟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情势逆转1
“林公子,你我之间其实本无仇怨,怪只怪,你先是和幽冥宫勾结,对我飞桽派弟子见死不救,后嘛……就是你的亲大哥亲口嘱托我,若是找到了你,定要亲手杀了你,为他以绝后患!所以,林公子,你若下了地府做了鬼,千万记得去找你那个大哥报仇,毕竟你逃走的方位,是你那个大哥,亲自指给我们这几个师兄弟的。”静谧黑暗的山洞中,只听见持着火折子的慕容让如此低声笑语着。
虽然慕容让是笑意盎然地说出这番话的,可是任谁听了,都能听出慕容让这番话中所饱含的深深冷意以及杀气,杀气浓郁得令人心惊。
而慕容让手中持着的那支火折子散发出的微弱火光,正直直地映照出慕容让的面容,将面色阴鸷的慕容让映照得宛如地狱恶鬼一般。
另一方,对于慕容让所说的,让他日后做了鬼去找林宇报仇的话,隐于山洞深处的黑暗中的林萧阳只是勾唇,无声地,冷冷地一笑:大哥?呵呵……从林宇亲手杀了他们那位母亲的那一刻起,不!是从林宇设计,买凶盗取了他的龙啸剑,用龙啸剑杀害了他们的父亲,还有他那个大侄儿的那一刻起,他林萧阳就已经没有什么大哥了!
当然了,虽然林萧阳心中十分想要反驳慕容让的话,不过,这些话林萧阳到底还是没有和慕容让说的。
虽然林萧阳从始至终都没想明白,他究竟是哪里招惹了慕容让,竟让慕容让对他有如此深仇大恨的恨意?但是,有一件事林萧阳十分清楚,那就是——
既然慕容让为了找他,都找到这个连林家人都没找到的山洞中来了,就足以证明,慕容让想要杀了他的想法究竟有多坚定!!
慕容让此行,可以说完全就是来找他林萧阳斩草除根的!既然如此,对于慕容让而言,他林萧阳和林宇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慕容让根本就不会去在意。
林萧阳反到觉得,他若自作多情地将他与林宇之间的恩怨说与慕容让听,慕容让只会觉得他是在说废话。而林萧阳,打从心底里并不想与慕容让说废话——
有些事情,他自己心中清楚就行了。有些仇,他自己记着就行了。
世间之大,人数之多,但与他林萧阳有关系的,其实左不过就那么几个人,一双手都数的过来。除了那么寥寥数人外,林萧阳觉得,他没必要让世人都知道他的想法与经历。尤其此刻他面对的人,还是一心想要致他于死地的慕容让!
如此想着,隐于山洞深处的黑暗中的林萧阳眯眼看着站在山洞入口的方向,持着火折子的慕容让,林萧阳紧紧握了握他手中当做拐杖一般撑在地上,没有剑鞘的龙啸剑,冷着声音缓缓地吐出一句话:“直说吧,是在这里开打,还是去外面。”
自从前天夜里,林萧阳自行拔了他身上那五支深**入骨肉里的三翼倒钩型箭矢后,这两天来,林萧阳几乎就没怎么闭眼睡过觉。
当然了,林萧阳也不是神仙,期间偶尔的闭眼小憩还是有的,但是深层的睡眠,却一刻也没有过。哪怕是闭眼小憩,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林萧阳就会强制性地醒来。
不是林萧阳不累不困,相反,林萧阳受了这么重的伤,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肉,林萧阳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最需要的就是修养身息。
但是,林萧阳不敢闭眼入眠,林萧阳害怕他一旦闭上双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林萧阳害怕他一旦闭上双眼,就会在这个深山老林里,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山洞里面,永远地睡下去。所以,林萧阳不敢入眠。
但是,即便是身体无比健康的人都需要一定的睡眠,更何况是林萧阳这个身受重伤的重伤患呢?可以说,先是受了极重的箭伤,后来拔箭时,又受了比箭伤更厉害的二次伤害的林萧阳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了。
明明无比需要休息,可林萧阳却偏偏一直强撑着精神不入睡……
这样做所导致的结果,就是令林萧阳现在的身体情况十分不容乐观——
即便只是这样站着,林萧阳都觉得有些吃力!若不是有龙啸剑作为支撑,林萧阳自己都怀疑他究竟还能不能站得如此稳当!而他每说一句话,都觉得身体的负担要更重上一分!!!
林萧阳自己的身体他自己心中有数,林萧阳深知,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他一刻钟都拖延不得!!每拖延一分,对他的不利就多加了一分。
因此,林萧阳亦深知,他必须趁着他现在还有力气,体内内力也还足够支撑他再施展一次武功,他必须与慕容让等人速战速决!
正因此,林萧阳才会直接丢出“是在这里开打,还是去外面”的话来。
“去外面?林公子现在还有走动的力气吗?”那方,面对林萧阳如此直白的一句无疑是在挑衅的话,持着火折子的慕容让只是如此嗤笑了一声。
依靠着慕容让手中持着的那支火折子散发出的微弱火光,林萧阳尚能看清慕容让此时的面色——完全就是一副不屑的讥讽神色。
面对面色讥讽的慕容让吐出的嗤笑之语,回以慕容让的,是隐于山洞深处的黑暗中的林萧阳那清朗却冷到骨子里的声音:“这个不劳你操心,杀了你们的力气都有。”
话出口后,林萧阳自己都有一瞬的怔忪:天真单纯伪装得太久,陡然卸下伪装,他自己竟先不习惯了起来。尤其是这种冷冰冰的语调,他自己听着都觉得分外陌生。
然,怔忪不过一瞬,转念林萧阳就收敛起了他心中的怔忪: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他们那位师傅说过的,天真单纯这种事情,只能展现给身边亲近的人看。面对敌人时,他必须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不能给敌人一丝一毫的可趁之机!!
而此刻,他所面对的,不单单是他的敌人,更是意欲致他于死地的敌人,他怎能给这样的敌人可趁之机!!!
那方,在林萧阳丢出这句冷冷的话语后,又换来持着火折子的慕容让的一句嗤笑:“看来果真如林公子的大哥所言,林公子还真是杀人成性啊!张口闭口就是杀人。”
隐于山洞深处的黑暗中的林萧阳闻言,默然。
然,沉默的林萧阳心中却在不屑地腹诽着慕容让的言论:杀人成性是什么鬼?他林萧阳长到这么大,还真没杀过人,别说杀人,连只鸡、连条鱼都没杀过。说他林萧阳杀人成性?呵呵……所谓的颠倒是非黑白就是这么来的吧!
沉默须臾,隐于山洞深处的黑暗中的林萧阳才张口,冷冷地丢出一句话:“多说无益,若不准备出去打,现在就出招吧!”他的身体情况不容许他与慕容让继续废话,他必须速战速决!等解决了慕容让这个麻烦,他还要离开此地,另寻他处栖身。
这方,面对林萧阳这似挑衅一般的言词,慕容让只勾唇冷冷地一笑,而后转身,将他手中持着的火折子小心翼翼地递向了站在他身后的赵汶滔。
这可是这个山洞里唯一的光源了,可不能让它轻易熄灭了。
因此,在将火折子转交给赵汶滔时,慕容让还不让低声嘱咐道:“汶滔,火折子你且先拿着,别让它熄了。拿着火折子,与天放往后退些,以免一会儿伤到你们。”
“大师兄,你要一个人对付林萧阳吗?”那方,赵汶滔抬手接过慕容让递到他面前的火折子时,有些不放心地如此低声问了一句。
火折子散发出的微弱火光映照出赵汶滔的面色,全然是一副溢于言表的担忧。
赵汶滔的担忧并非作伪,而是真心实意的。
虽然赵汶滔有时并不太看得惯慕容让的为人处事,但是赵汶滔和慕容让毕竟师出同门,且二人还是拜在同一位师傅门下,不但一同习武,还同食同寝,同进同退,这份师兄弟情意,自然是要与众不同些的。
因此,即便慕容让的为人处事再不厚道,慕容让和赵汶滔作为同门同师傅的师兄弟,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置评。而至于林萧阳的为人品行如何,赵汶滔根本不会去管,因为于赵汶滔而言,林萧阳只是个外人。
自家大师兄的身手如何,赵汶滔心中还是有些底子的,而林萧阳的身手如何,那就更不用说了,之前在武林大会上几乎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虽然此前林家人众口一致地说林萧阳已身受多处重伤,可毕竟林萧阳的身手摆在那里,现在他家大师兄一个人对上林萧阳……
这方,对于赵汶滔的担忧,慕容让只是冷冷地哼笑一声,而后言语十分轻佻地朝持着火折子的赵汶滔冷笑道:“他身上那么重的血腥气你闻不到吗?一个身受重伤的人,我一个人出手对付他都绰绰有余。”
隐于山洞深处的黑暗中的林萧阳听闻慕容让这话,知道慕容让是不准备出去另找地方打了,是以,慕容让的话才说完,林萧阳就已默默地提起了他撑在地上的龙啸剑,默默地摆出了一套迎敌的招式。
而这方,慕容让在对赵汶滔说完这番话后,便一个转身,再度面向隐于山洞深处的黑暗中的林萧阳时,慕容让缓缓抬手,缓缓地,拔出了他手中的三尺青峰。
静谧的黑暗中,拔剑出鞘的声音显得极其响亮,响亮得刺耳。
在赵汶滔手中持着的那支火折子散发出的微弱火光中,只见手提出鞘的三尺青峰的慕容让脚下步子一抬,便已朝着林萧阳所在的方向迈步而去。
这方,持着火折子的赵汶滔见状,也不矫情,拉住站在他身边的邢天放就一同往山洞入口的方向连退数步,尽量远离了即将开战的那方战场。
随着连续几声金属交击之音响起,一场打斗,在黑暗中拉开了帷幕。
当山洞内,慕容让和林萧阳在黑暗中斗得如火如荼时,山洞外又是另一番景象。
山洞外的天色已完全黑了下去,天边连最后一丝霞光都寂灭了,无边无际的夜幕中,高悬着一轮朗朗皎月。清冷的月华从空中投射而下,照亮了黑暗的世界,到是让这深山老林中不至于那么阴森黑暗。
没有进去山洞中的宋蓝益和江文曹、夏立书三人,此刻正悉数盘膝坐在远离那个被有一人多高的杂草堆遮掩住洞口的山洞的一颗大树底下。
若可以,宋蓝益和江文曹、夏立书三人也不想坐得这么远,如此行径,显得他们三人对进入山洞中查看的慕容让和赵汶滔、邢天放三人多漠不关心似的。只是那个山洞中散发出来的味道实在是太……
不是他们三个大男人矫情,实在是即便他们三人已经离那个山洞十余米远了,竟还能隐隐嗅到从那个山洞中散发出来的臭味好嘛!!仅凭此就足可想象,那个山洞中的臭味已经浓郁到了何种地步。
不过,因为没有进入那个山洞,宋蓝益和江文曹、夏立书这三个在山洞外名为防守,实则偷懒的人就显的十分悠闲了。
“七师兄,大师兄他们都进去快一刻钟了,怎么还没出来啊?这个山洞有那么深吗?”百无聊赖之际,夏立书如此张口询问着盘膝坐在他身边的宋蓝益。
然而,回答夏立书的,并非宋蓝益的声音,而是一道柔糯的女子声音:“哟,这不是飞桽派门下的弟子吗?这大晚上的,怎么跑进这深山老林来了?也不怕被恶鬼叼走了吗?”柔糯的女声,好听却不显娇媚,却又有着勾人心魄的味道。
这方,盘膝坐在大树底下的宋蓝益闻此声,当即如惊弓之鸟一般从地上弹起,右手瞬间握住左手提着的三尺青峰的剑柄,警惕地环顾四周,并高声喝问道:“什么人?!!”
随着宋蓝益这一声喝问落下,只见距离宋蓝益和江文曹、夏立书三人不到五十米远的一棵树干粗壮的大树后,缓缓转出一抹白色的身影……(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情势逆转2
漫天清冷的月华下,幽暗的莽莽丛林间,只见那抹从一棵树干粗壮的大树后转出的白色身影身形高挑柔美,很显然是一名女子。
细一看,只见那名白衣女子穿一身白色裙衣,白沙遮面,发髻上戴着一只弧弦月的银饰,腰间挂着一把银鞘弯刀,赫然便是大章国南疆的幽冥宫独有的标志!
这方,一见来人竟是幽冥宫的人,原本仍盘膝坐在大树底下的江文曹和夏立书立时跟见了鬼一样地猛然从地上弹跳而起,而后二人更是齐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窜到了左手横剑于胸前,右手握着横在他胸前的三尺青峰的剑柄,摆出了一副警惕之姿的宋蓝益身后。
并且,躲到了宋蓝益身后后,一脸惊疑未定的江文曹当即张口便欲提醒宋蓝益:“七、七师兄!!是幽、幽、幽冥宫……”然而一开口,江文曹才发觉他的舌头竟不由自主地打了结,愣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顺畅。
扭头横了一眼躲在他身后,面色惊疑,舌头打结的江文曹,横剑于胸前的宋蓝益翻着白眼地暗自腹诽:废话!难道他看不出来人是幽冥宫的人吗?
当这方的宋蓝益和江文曹、夏立书三人心中惊疑未定时,那方,那名白衣女子身后,忽而又缓缓走出来一抹红色的身影。
宋蓝益和江文曹、夏立书三人见状,立时借着漫天清冷月华看过去,只见那抹缓步而出的红色身影乃是一名穿一身红色的繁复的苗疆服饰,三千青丝尽数盘起,发顶戴满了银制发饰,胸前亦戴着银制的衣饰,其上佩有细巧银铃的女子。
随着女子走动的脚步,女子身上的银饰相互撞击,发出一阵“叮铃铃”的悦耳银铃声。
待那名女子冉冉娉婷地转身面向他们这方,宋蓝益和江文曹、夏立书三人再度借着漫天清冷月华细一看,在瞧清那名女子的容貌时,师兄弟三人一时间皆是惊艳不已——
肌肤如玉瓷般光洁无瑕,如鹅蛋般圆润的脸型,不薄不厚的双唇涂着嫣红色的唇蜜,琼鼻微挺,眉若烟柳,如黑曜石般的双眸,看起来是那样的纯真无邪。
然,她额间的一点朱砂却好似一朵盛开的曼珠莎华,给她纯真的面容平添了一抹妖艳,让她美得惊心动魄,美得摄人心魄。
这厢,从穿着一身白色裙衣,白纱遮面的牡丹身后绕出来后,看着站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面色惊疑中带着惊艳地看着她的宋蓝益和江文曹、夏立书三人,寒星抿唇一笑,笑得千娇百媚地道了一句:“怎么三位看见我幽冥宫之人,三位竟如此惊讶?”
一句“我幽冥宫之人”,将原本沉溺在对寒星的容貌无比惊艳的宋蓝益和江文曹、夏立书三人瞬间拉回了现实。而最先从看见寒星的惊艳中回过神的人,是宋蓝益。
但见在寒星的话音落下后,原本只是握着他手中的三尺青峰的剑柄的宋蓝益果断地拔出他手中的三尺青峰,而后手腕一转,宋蓝益将出鞘利剑直指那方的寒星与牡丹二人,面色冷然地如是喝问:“妖女!你们在此干什么?!!”
这方,听见宋蓝益张口就叫她们“妖女”,还拿寒光闪闪的利剑指着她们,牡丹眸色一沉,随即朝着宋蓝益那方跨出一步,那气势,完全就是一副准备干架的模样。
然而,不待牡丹跨出第二步,站在牡丹身边的寒星就已经抬手,拦住了气势汹汹的牡丹。
被寒星出手拦住,牡丹心中虽仍对宋蓝益的话和行为感到气恼,却也忍住了火气,乖乖地将她刚刚跨出去的那只脚收了回来,复又束手垂眸地安静地站在寒星身边。
这方,拦下牡丹后,寒星笑着看那方的宋蓝益和江文曹、夏立书三人,用她那柔糯的声音笑意妍妍地反问了一句:“我们在此干什么?”话音未落,寒星又自问自答地接下了她自己的话:“你们在此干什么,我们就在此干什么咯!”
一听寒星这意有所指的话,躲在宋蓝益身后的江文曹立时跳了起来,一脸怒意地指着寒星就喝道:“妖女!你们跟踪我们!!”
寒星闻言,柳眉一挑,神色略有些奇异地看向说话的江文曹:刚刚是谁看见她和牡丹的时候,就跟白日里见了鬼一样地从地上弹跳起来的?这么会儿功夫就敢跳出来指着她骂了?这些武林正道之流都是这幅表里不一的模样??
如此想着,寒星面上维持着笑意妍妍的面色,出口的声音更显绵软柔糯:“跟踪?算不上吧!只是我的目标和你们一样,既然你们能找到这里来,我为何就不能找到这里呢?”
“你就是在跟踪我们,休要狡辩!!”寒星的话才说完,躲在宋蓝益身后的夏立书就梗着脖子接下了寒星的话。
虽然夏立书出声反驳了寒星,但不难看出,相比于张口闭口就用“妖女”二字称呼寒星和牡丹二人的宋蓝益和江文曹,夏立书胆子就要小一些了,说这话的时候,夏立书不但没有带上“妖女”二人,且大半个身子都藏在宋蓝益身后,口中虽说着正义凌然的话,可那面色怎么看怎么就是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
这方的寒星见状,只觉得宋蓝益师兄弟三人表里不一的言行令她甚是恶心,于是,寒星勾唇浅笑着道了一句:“算了,跟你们这些道貌然而的人讲道理甚是累得慌。”
话音一顿,寒星看向一旁束手垂眸地静默而立的牡丹,继续勾唇浅笑:“牡丹,交给你了。”吩咐完,寒星又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办干净点,速战速决。”
虽然牡丹平时为人不苟言笑,尤其是在她面前乖顺得跟只小猫儿一样,但对于牡丹的战斗力,寒星还是十分放心的。
因此,寒星如此吩咐完,就慢悠悠地退到一旁,斜身依靠在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上,面上摆出了一副准备看戏的神色。那唇畔带笑的惬意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象,若现在给寒星一把瓜子,寒星是不是就要直接在边上嗑起来了?
“是!圣女!!”这方,面对寒星的吩咐,牡丹恭敬且干脆地朝寒星应了一声,而后果断地抬脚迈步,朝着宋蓝益和江文曹、夏立书三人走去。
那方,看着朝他们师兄弟三人这边走过来的,手握腰间悬挂着的银鞘弯刀的刀柄,气势汹汹的牡丹,江文曹和夏立书二人不约而同地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持剑指着迎面而来的牡丹的宋蓝益见状,当即正义凛然地对他身后的江文曹和夏立书说道:“二位师弟莫怕!她们就两个人,我们有三人,我们人数上占了优势!”
听了宋蓝益这话,本是一脸惧意,犹自欲再退一步的江文曹面上的惧意也消退了不少,脚下退出去的那只脚也收了回来。而后,只听闻江文曹亦是正义凛然地接话道:“七师兄说的对!十师弟,我们人比她们多,不用怕!”
就在宋蓝益和江文曹先后说话的这么会儿功夫,牡丹已经稳步走到了距离站在三人最前方的宋蓝益不足十米远的地方。
漫天清冷的月华下,但见悬挂于牡丹腰间的那把银鞘弯刀缓缓出鞘……
手持泛着寒光的弯刀,被白纱遮住大半面容的牡丹双眸一眯,脚下蓦然腾空而起,径直朝着站在三人最前方的宋蓝益疾驰而去。
宋蓝益和江文曹、夏立书三人自幼师从飞桽派,而飞桽派,是天成大陆上传承了百余年的名门正派,且是一方大派,如今在九国江湖中甚有名气。
因此,不可否认的是,无论宋蓝益师兄弟三人的为人品行如何,他们三人所学的武艺功法,的确都是最板正的正道武功路数。
但也因此,宋蓝益和江文曹、夏立书三人使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有它固定的路数,轻易更改不得。
而相比于师从名门正派,一招一式都使得一板一眼的宋蓝益和江文曹、夏立书三人,没有正经学过武学招式,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从生死实战中琢磨出来的牡丹所使出的招式,那简直就是不按套路出招,不按常理出牌!
如此一来所导致的结果,就是明明牡丹这方只有一个人,手中只有一把还不到成人半臂长的弯刀,可牡丹愣是将手持三尺青峰的宋蓝益和江文曹、夏立书三人逼得一退再退……
当鲜血飞溅时,宋蓝益和江文曹、夏立书三人连声痛呼都没来得及发出,他们的身体就已经轰然倒地,且致死,都没有闭上双眼。
这场以一敌三的战斗由牡丹率先拉开帷幕,而最终,也是由牡丹,拉上了帷幕。
牡丹这边的战斗刚一结束,那方,斜身依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的寒星便站直了身子,脚下迈步,慢悠悠地朝着站在三具尸体旁的牡丹走去。
一直走到牡丹身边了,寒星才停住脚步。
垂眸看了倒在牡丹脚边,死不瞑目的宋蓝益和江文曹、夏立书三人一眼,寒星转眸看向白裙上被溅了些血迹,已经将刚刚的杀人弯刀重新收进刀鞘的牡丹,寒星缓缓张口,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下手不够干净。”
一听寒星这话,牡丹便知道寒星对她今夜的表现并不满意。是以,牡丹当即朝寒星拱手抱拳,垂头,恭恭敬敬地请罪道:“圣女请恕罪!!”
“牡丹,你在外面守着,我进去看看。”对于牡丹的告罪,寒星完全置若罔闻,只漫不经心地丢出这么一句话。
言毕,寒星抬脚,朝着那个被有一人多高的杂草堆遮掩住了洞口的山洞走去。
“是!圣女!!”寒星身后,传来牡丹恭敬的应答声。
这方,寒星越是靠近那个藏在杂草堆后的山洞,她鼻尖的臭味就越发明显浓郁。
待走到那个藏在杂草堆后的山洞前时,寒星觉得她已经被那股从山洞中飘散出来的臭味熏得不能呼吸了。
眯眼看着她面前那个藏在杂草堆后的,内里黑乎乎的山洞,寒星暗自腹诽着:这么臭的山洞,是个人都忍受不了,林萧阳那个笨蛋不会真藏在里面吧?听牡丹说,林萧阳当夜在林家本庄受了重伤,连伤都没治一下就连夜逃出了南岭郡,这要真是躲在这么个能臭死人的山洞里面,那个笨蛋不被伤势拖死,熏也被熏死了啊!!
只是……
看着长在山洞前的那一丛一人多高的杂草堆有明显的被人拨动过的痕迹,虽然心中有些不大情愿,但寒星终究还是一咬牙,屏住呼吸,穿过遮挡在山洞前的那一丛一人多高的杂草,进入了那个黑乎乎的山洞中。
这方,一直注视着寒星进入那个黑乎乎的山洞中后,牡丹这才冷眼看向倒在她脚边,早已没了生息的宋蓝益和江文曹、夏立书三人。
冷眼看着死不瞑目的三人胸口上已不再渗血的血窟窿,牡丹不由得想到:果然,“收徒不贵多,贵在精”这句话还是十分有道理的。
飞桽派是一方大派,不算门主长老这些有职务的人在内,单是门中弟子就多达上千人。而幽冥宫上下所有人全部加在一起,也不过区区三百余人。就人数上而言,幽冥宫连飞桽派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另外就是,因为飞桽派是传承了百余年的名门大派,门中武功心法多不甚数。而幽冥宫唯一会正正经经地教给宫人们的东西,就是个蛊毒和驱使蛊虫的功法,至于拳脚功夫、武功路数什么的,那都是纯放养——自己拿命去琢磨出来的。
但是,算上之前那一次客栈的偶遇,飞桽派弟子前后两次与她们幽冥宫的人对上,都没讨到什么好,且每一次都损失惨重!上次死了十几人,这次在她手下又折了三个……
所以说,收徒多有什么用?身手不行还不是个死?
收回视线,浑身透着冷漠气息的牡丹走到旁边的一棵大树下坐下,闭目养神,静等寒星从那个山洞中出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情势逆转3
寒星进入山洞中后,立时觉得她就跟瞎子差不多了,因为这个山洞里面实在是太黑了,一丝一毫的光源都看不见。
山洞里面处处弥漫着一股能熏死人的臭味也就罢了,没有光源也就算了,偏偏这个山洞里面的地面还凹凸不平,到处都坑坑洼洼的。寒星初时进入山洞中时没有防备,第一脚就踩进了一个坑洼里,险些摔了个大跟头。
因为她身上没带火折子,又因为有了前车之鉴,为了防止再摔跟头,寒星只好扶着山洞一侧的洞壁,每往前走一步都要先伸脚试探一下,确定了前方的路面情况后才敢将伸出去的脚踩实。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寒星就这么扶着洞壁,小心翼翼地,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悠悠地往山洞里面走去。
也许,正是因为寒星如此的小心翼翼,所以一路走来,寒星一直没有弄出什么动静,就连她身上的那些银饰、银铃都没有怎么响。
在一片漆黑中,寒星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走了多远,更无法估计这个山洞究竟有多深,她只有默默地朝前走。直到寒星隐约觉得她似乎拐过了一个弯道时,寒星忽然听见耳畔似有金属交击之音不断响起。
寒星于黑暗中循声抬头,朝山洞深处看去,却看见她前方的黑暗中多出来了一道光亮!而那不断响起的金属交击之音,正是从那道光亮那方传来的。
其实那道光亮算不得有多明亮,火光只有小小的一簇,但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那一簇火光显得那么地耀眼醒目,寒星就算想要忽视它都难。
而在那簇火光的映照下,寒星还能隐约看见两个人的身影。
早在这个山洞外看见宋蓝益三人时,寒星就隐隐猜到这个山洞中应当还有人,而且十有**也是飞桽派弟子,因此,突然于无尽的黑暗中看见那簇火光,以及被那簇火光映照出的两个人影时,寒星并不惊讶。
至于山洞深处那不断响起的金属交击之音……
当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手持长剑的挺拔身影时,寒星几乎是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结果自然是差点被山洞中的那股臭气熏得窒息……
碍于山洞中的气味太过臭不可闻,寒星这下意识的深呼吸瞬间变得十分艰难。
待缓缓吐出胸腔中的气息后,朝着那簇火光的方向,朝着那不断响起的金属交击之音传来的方向,寒星往前走去的脚步越发小心翼翼,可谓是每一步都走得悄无声息。
半晌儿后,直到寒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手持火折子的赵汶滔和邢天放二人身后时,赵汶滔和邢天放都没有察觉到他们身后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不过,赵汶滔和邢天放始终没有察觉到寒星的出现,也许并不仅仅是因为寒星太过悄无声息,更多的,是因为赵汶滔和邢天放将全副心神都放到了他们前方的山洞深处,于黑暗中打斗的那两人身上。
站在赵汶滔和邢天放身后,寒星顺着那不断响起的金属交击之音的方向看过去,奈何前方没有光源,一片黑暗,寒星只能看见金色的火星时不时地在黑暗中炸亮,而前方的黑暗中每一次亮起金色火星的下一瞬,寒星就能听见一声金属交击之音。
就在寒星焦急于前方打斗的人里究竟有没有她要找的人时,黑暗中,慕容让那带着恨意的声音蓦然响起,不偏不倚地悉数传进了藏在赵汶滔和邢天放身后的寒星耳中——
一阵连续的金属交击之音中,但听得慕容让如此咬牙切齿地恨道:“林萧阳,你到是挺能打啊!拖着那么一身伤,竟然还能跟我僵持这么久。不过看样子你已是强弩之末了吧!本就有伤在身,现在又中了我两剑,伤上加伤,我到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我死之前,定先杀了你这个祸害!!”随着慕容让的声音落下,黑暗中,一道晴朗却冰冷彻骨的男子声音随之响起。
耳听着这道晴朗却冰冷彻骨的男声,藏在赵汶滔和邢天放身后的寒星却是缓缓勾唇,无声地笑了:那个笨蛋还真的在这里!这么臭的山洞,亏得他躲藏在里面竟然没被熏死!
如此想着,就见寒星借着赵汶滔手中持着的火折子散发出的微弱火光,悄无声息地往后退出两步,而后默默伸手,从她腰间的系带里不知掏出了什么东西。
随即,昏暗的光线中,只见寒星勾唇,邪肆地一笑,而后一扬手,却是将她手中握着的东西朝着她前方背对着她站着的赵汶滔和邢天放二人扔了过去。
“嘶!什么东西咬我?”微弱的火光中,但闻持着火折子的赵汶滔忽然低呼一声,随即就见赵汶滔将他手中持着的火折子交到他提着三尺青峰的那只手上,而后抬起他空出来的那只手抓了抓他的后脖颈。
“嘶!什么玩意?”几乎与赵汶滔差不多时候,站在赵汶滔身边的邢天放亦是低呼一声,且亦是抬手抓了抓他的后脖颈。
随着邢天放的低呼声落下,只见赵汶滔将他手中持着的火折子凑到他身旁的邢天放的后脖颈处,一边借着他手中持着的火折子散发出的微弱火光查看着邢天放的后脖颈,一边如此询问着:“十三师弟,抓到咬你的东西了吗?”
借着火折子散发出的微弱火光,就见邢天放一边朝后扭头想要往后看,一边满头雾水地答道:“没有啊!五师兄你抓到了吗?”
微弱的火光中,就见赵汶滔摇了摇头,张口道:“没……”
“叮铃铃……叮铃铃……”黑暗中,一阵轻盈悦耳的银铃声蓦然响起,而本在说话的赵汶滔在听见这阵轻盈悦耳的银铃声后,竟倏然闭了口。
借着赵汶滔手中持着的火折子散发出的微弱火光看过去,只见赵汶滔和邢天放就跟被人忽然下了定身咒一样,束手垂头地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尤其是赵汶滔,因为赵汶滔的双手都垂下了,赵汶滔手中持着的火折子朝下倾斜,火势逆行而烧,猩红色的火焰一跳一跳地直往赵汶滔手掌上的虎口上烧,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将赵汶滔的虎口灼烧得起了一个硕大的水泡。
可是观之赵汶滔,却似完全感觉不到他手掌上那烧灼的痛感一般,仍旧束手垂头地直愣愣地一动不动地站着,完完全全的无动于衷。
另一方,那阵轻盈悦耳的银铃声不过响起数秒的时间,待到银铃声渐渐停止后,一道柔糯的女声随之于黑暗中轻缓地响起:“前面那个和林萧阳打斗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大师兄。慕容让。”束手垂头地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赵汶滔和邢天放的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
先前赵汶滔和邢天放说话的声音虽有些粗糙,不大好听,却带着一股鲜活的气息,而现在赵汶滔和邢天放的声音听起来却颇为怪异,就像没有自主意识一样,十分麻木死气。
从黑暗中走出来,看着始终背对着她的,此刻如人偶一样死气沉沉的赵汶滔和邢天放,寒星勾唇,浅浅地笑道:“很好,那你们就去杀了你们的大师兄慕容让吧!”
“杀了大师兄慕容让……杀了大师兄慕容让……”随着寒星的声音落下,原本束手垂头地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赵汶滔和邢天放一边无意识地如此异口同声地喃喃念叨着,一边齐齐抬手,握住了他们各自手中提着的三尺青峰的剑柄。
“唰唰”两声,随着利剑出鞘,赵汶滔和邢天放齐齐丢掉他们手中的剑鞘,而后大步一迈,赵汶滔和邢天放直直地朝着前方黑暗中的那处战场走去。
这厢,寒星缓步上前,捡起被赵汶滔扔剑鞘时一起扔掉的火折子,素手一扬,寒星径直将那支烧了一大半的火折子朝着山洞深处的黑暗中,那时不时地炸亮金色火星,以及不断地响起金属交击之音的方位扔了过去。
燃烧的火折子从空中划过,微弱的火光划出了一道弧形的轨迹后,准确无误地掉落在了正在打斗的慕容让和林萧阳二人的脚边。
原本黑暗的环境忽然被火光照亮,无论是慕容让还是林萧阳,都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然而,不待慕容让和林萧阳做出反应,两柄闪着寒光的三尺青峰已经携带着呼啸风声,由上而下地朝着慕容让挥了过去。
这方,原本正挥剑欲刺林萧阳的慕容让忽然听见耳畔似有呼啸风声响起,同时一股寒意袭向慕容让的后脖颈,慕容让当即心头一惊,急忙收剑回挡。
“叮叮”两声,电光火石之间,慕容让堪堪用他手中的长剑架住了朝他的脖子挥来的两柄长剑。再借着掉落在他脚边的那支火折子散发出的微弱火光一看挥剑之人,慕容让当即就怒了,张口便怒喝道:“汶滔!天放!你们干什么?!!”
“杀了大师兄慕容让……杀了大师兄慕容让……”朝着慕容让挥出长剑的赵汶滔和邢天放一边无意识地如此异口同声地喃喃念叨着,一边齐齐收回他们手中挥出去的长剑,而后一左一右地,再度朝着慕容让挥剑而去。
“汶滔!天放!你们疯了吗?!!”被赵汶滔和邢天放联手攻击,慕容让怒火攻心,只得先暂停了对林萧阳的进攻,一边挥剑抵挡着赵汶滔和邢天放的攻击,一边气急败坏地如此怒喝着。
另一边,已经被慕容让的凌厉攻势逼到山洞一侧的洞壁下的林萧阳眼见着慕容让那方忽然窝里斗起来,林萧阳却完全没有去探究的心思,只连忙收回龙啸剑,将龙啸剑当做拐杖一般地撑在地上,而后一瘸一拐地朝着山洞入口的方向挪去。
然,林萧阳才朝着山洞入口的方向走了几步,就猛然看见他面前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影!
完全就是条件反射地,林萧阳当即一抬他手中的龙啸剑,朝着他面前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就挥了过去。
那厢,本欲去搀扶林萧阳的寒星见林萧阳二话不说地就朝她挥剑相向,同样完全就是条件反射地,寒星瞬间拔出她腰间悬挂着的弯刀,将林萧阳挥向她的龙啸剑挡了回去。
正如慕容让所说的,林萧阳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便仅仅只是被寒星挡住了龙啸剑,林萧阳依然控制不住地往后连退两步,一下子撞在了他身后的洞壁上,随之又摔到了地上。
那厢的寒星见状,心中一惊,当即扔了她手中的弯刀,急急忙忙地跑到林萧阳面前,俯身就要去搀扶摔倒的林萧阳,口中更是语带急切地问着:“林萧阳,你没事吧!”
这厢,摔在地上的林萧阳听见对方张口就喊出了他的名字,且语带关心之意,林萧阳估摸着对方应该是认识他的人,便没有反抗,任由对方将他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然,奈何山洞中的光线太过昏暗,林萧阳除了能凭借对方说话的声音判断对方是名女子外,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容貌。是以,黑暗中,就听见林萧阳如此问了一句:“你是谁?”
黑暗中,扶着林萧阳的寒星闻言一愣,转瞬就丢出一句:“救你的人!快跟我走!”言罢,寒星扶着林萧阳便欲朝山洞外走。
然而,林萧阳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反到语调缓慢地丢出一句话:“走不了了……”
黑暗中,已经跨出去一只脚的寒星闻言,再度愣住,愣愣地问了一句:“什么?”
“没力气了……”黑暗中,语气虚弱的四个字从林萧阳口中吐出。
搀扶着林萧阳的寒星闻言,默了一瞬,而后寒星走到林萧阳身前,一矮身,咬牙道了一句:“我背你!!”
这方,看着那个蹲在他面前的模糊人影,林萧阳毫不犹豫地张口就道:“不……”
“不想死就别磨叽!!”不待林萧阳将拒绝的话说出口,半蹲在地上的寒星就果断地丢出这句话打断了林萧阳。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林萧阳终究还是俯身趴到寒星背上,由着寒星将他背了起来,朝着山洞外一步一步地走去。
寒星与林萧阳身后,山洞深处,金属交击之音仍然不绝于耳。(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踪迹全无1
一轮皎月当空,洒下一世银霜。
茫茫丛林深处,被一丛一人多高的杂草遮住了洞口的山洞外,穿一身白色裙衣,白纱遮面,发髻上戴着一支弧弦月的银饰,腰间挂着一把银鞘弯刀的牡丹正来回地踱步。
牡丹的面容虽大半都被那面细密的白纱遮住了,令人无法看清她的面部表情,但从牡丹那来回踱步的举止中,到也不难看出此刻牡丹的心情应当有些紧张。
牡丹能不紧张吗?她原以为寒星不过就是进去那个山洞里面看看,最多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出来了,可眼瞅着近一炷香的功夫都要过去了,寒星竟然还没有从那个山洞里面出来!
最令牡丹忧心的就是,当她趴在那个山洞的洞口上朝山洞里面看时,除了能嗅到一股从山洞里面飘出来的足以熏死人的臭气外,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耳边更是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听不见。
过分的安静,让牡丹实在无法静下心来坐等寒星从那个山洞里面出来。
可是寒星临进去山洞前时,偏又吩咐了牡丹,让牡丹在山洞外等着……
心中无法安静,又不好违背寒星的吩咐,于是,牡丹只得守在那个山洞外,借以来回踱步来安抚她那颗焦躁不安的心。
也不知道牡丹如此来多踱步了多少遍,穿一身红色的繁复的苗疆服饰,三千青丝尽数盘起,发顶戴满了银制发饰,胸前亦戴着银制的衣饰,其上佩有细巧银铃的寒星才终于从那处洞口被遮掩住了的山洞中走了出来。
本就因为担心寒星才在山洞外来回踱步的牡丹一见寒星终于出来了,牡丹当即就一转脚步,朝着寒星大步流星地就迎了上去。
一边朝着寒星迎了上去,牡丹口中还一边略带忧心地问着:“圣女!您没事吧?您进去都快一炷香的功夫了,属下真怕您是在山洞里面遭遇了什么危险呢!”
牡丹口中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便也没有仔细看寒星周身的情况,所以,直到走到寒星面前了,牡丹才赫然发现,寒星并不是一个人走出山洞的,寒星背上竟然还背着一个人,且看那身形个头,那个人还是个男人!!
几乎是下意识地,看着寒星背上背着的那个看不清面容,一身单薄的衣裳不仅破破烂烂,还脏兮兮得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式,尤其是浑身还散发着一股令人欲呕的血腥味的男人,牡丹想也没想地张口就道:“咦?!!圣女,这人莫不是……”
话音顿了顿,牡丹侧眸,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寒星,而后才试探性地吐出来三个字:“林萧阳???”
口中吐出的话语虽是疑问的语气,可是牡丹那双露在面纱外的漂亮凤眼中却透露着肯定。
说实话,除了林萧阳,牡丹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能让她们家圣女如此心甘情愿地委身背着,只怕翻遍整个天成大陆,估计也只有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了吧……
面对牡丹那试探性的疑问,背着林萧阳稳步朝前走着的寒星张了张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柔糯:“嗯!在山洞里面找到他的。”
寒星嘴上应着牡丹的疑问,脚下步伐则是一刻未停,径直背着林萧阳,朝着远离她身后那个山洞的方向稳步而行。看寒星走的方向,应当是要下山。
而那方,虽然牡丹心中十分肯定寒星背上背着的那个男人,就是之前与她们幽冥宫的一众宫人同行了一路的林萧阳,但此刻得到寒星如此毫不犹豫的肯定的回答后,牡丹反到站在原地愣住了,好半天后才回过神来。
回神后,看了一眼已经背着林萧阳走出去一段距离的寒星,牡丹当即抬脚迈步,大步流星地追上了寒星。
顶着漫天清冷月色,昏暗的丛林中,就见牡丹一边亦步亦趋地跟着寒星的脚步朝前走,一边侧眸看向寒星背上背着的,几乎大半张脸都搁在了寒星的肩膀上,双眸紧紧地闭着的林萧阳,牡丹犹豫着将她心中的话吐了出来:“圣女,看他这模样,好像已经昏迷了啊!”
之前山洞中的情况太过混乱,环境又太过昏暗,因此,寒星虽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林萧阳,却根本没能看清林萧阳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此刻林萧阳又是趴在寒星的背上,完全处于寒星的视线盲区,寒星就更看不见林萧阳眼下的情况了。
不过,她的鼻尖充斥着的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寒星却是闻得十分清楚的。
一个大活人,却能散发出如此浓郁得几乎令人欲呕的血腥味,可想而知林萧阳身上的伤势究竟有多重!一个重伤的人,昏迷那不正常??
因此,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寒星直接张口就答道:“嗯,伤势太重了。”
话音顿了顿,寒星又语调慢悠悠地补充道:“缺药少食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命就已经够硬了,我刚才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跟飞桽派的人打架呢!听那个飞桽派的人说,他身上又中了两剑,现在晕了,正常。”
耳听着寒星的话,眼看着寒星背着昏迷的林萧阳一步一步地朝着下山的方向走,犹豫半晌,牡丹终究还是张口,似提议一般地道了一句:“圣女,要不让属下来背吧!”
虽然寒星的个头不矮,身高足有一米七,可是背着身高一米八几,体格健硕的林萧阳,寒星却仍旧显得非常的小巧玲珑。牡丹亦步亦趋地跟在寒星身旁,侧眸看过去,只觉得寒星背上的林萧阳就跟一座小山一样,将寒星整个人都压得弯了下去。
看着此情此景,牡丹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这可是她们幽冥宫的圣女啊!是将来要继承她们幽冥宫的宫主之位的人啊!!这会儿竟然跟个劳力一样背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大男人……这事要是让她们的宫主知道了,还得不到活剥了她牡丹的皮!!!
然而,背着林萧阳的寒星却连考虑一下都没有,直接就拒绝了牡丹的提议:“不用,他不重,我背得动。你去前面带路就好。”
这方的牡丹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趴在寒星的背上,双眸紧闭,毫无意识的林萧阳,牡丹柳眉微蹙:不重?这林萧阳站起来可是比她都要高出大半个头,那体格健硕得,都快要顶她一个半了,怎么可能不重?!!
然而,即便知道寒星口中所谓的“不重”不过是敷衍之言,但介于一开始牡丹就料到寒星会拒绝她的提议,因此,牡丹并没有与寒星据理力争,只是一垂头,答了句:“是!圣女!”
言罢,牡丹长腿一迈,大步流星地走到寒星前面,去为寒星开道了。
然,不过才在前面走了几步,牡丹便忽然站住脚步,转身看向走在她身后的寒星,张口就问道:“对了圣女,我们现在去哪里?南岭郡肯定是不能去了,现在南岭郡的大街小巷全都贴满了对林萧阳的通缉令。”去南岭郡,无异于自投罗网。
这方,背着林萧阳,脚步不停地朝前走着的寒星闻言,默了一瞬后才答道:“去南曲。”
几个大步走到寒星前面,牡丹一边为寒星开道,一边认真地想了想寒星所说的那个地方。
南曲?那个地方牡丹知道,是金义省沿海一带的一座小城,距海边极近,出城不过十几里地就是沙滩大海,带着腥味的海风更是常年不散地往城中吹着。
南曲地小物稀,没有什么特产,不过因为南曲靠海极近,所以金义省几个远离海岸的大郡的鱼虾水产,几乎都是从南曲选购的。近些的比如南岭郡,远些的比如邹阳……可以说,整个金义省的鱼虾水产的消耗都是由南曲支撑起来的。
南曲的大小只有南岭郡的一半大,距离南岭郡虽然不近,但也不算远,大概只有两百里地的样子,若是坐马车,大概四五个时辰就能到,若是骑马,不到三个时辰就能到。
如此想着,走在前面带路的牡丹一边脚步不停地朝下山的方向走着,一边语带犹豫地说道:“圣女,南曲虽然是个好地方,但是与南岭郡相隔太近了,林萧阳这段时间在南岭郡闹出来的事情风波又太大,只怕就是南曲那边也……”
“无妨。”不待牡丹将话说完,走在牡丹身后的寒星便出言打断了牡丹。
一边跟着牡丹朝下山的方向走,背着林萧阳稳步而行的寒星一边用她那柔糯的嗓音,语调缓慢地与牡丹分析着:“南曲靠近海边,那里的人世代以捕鱼为生,除了贩售水产外,甚少与外人接触,民风相较于南岭郡周边的其它城镇要淳朴许多。我也曾去过南曲,只要不主动危害到当地人,他们一般不会管去他们那里的人是通缉犯,还是高居庙堂的高官。”
既然寒星都如此说了,牡丹自然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因此,牡丹停住脚步,回身朝寒星抱拳一揖,恭敬地道:“是!圣女!那属下先行下山,去寻辆马车。”
点头,寒星脚下步子不停,口中却不忘答道:“也好。那我在山脚下等你,速去速回。”
“是!圣女!!”如此恭敬地应罢,牡丹一转身,抬脚就朝着山下大步流星而去。
然而,牡丹才走了几步路,她身后,就传来了寒星的声音:“等等!”
牡丹闻声停步,转身看向她身后背着林萧阳稳步而来的寒星,耳畔听见寒星如此说着:“你先把我手上的剑接一下,太碍事了。”
“是!圣女!”牡丹一边应着,一边几步走回到寒星身边,素手一伸,将寒星手中握着的一柄剑刃泛金,剑柄呈墨色,且镂空雕琢成了龙首模样的长剑接到了她的手中。
待接过寒星手中的长剑后,牡丹下意识地看向她手中的长剑,然后牡丹就愣住了,下意识地道了一句:“这不是龙啸剑吗?”
已背着林萧阳走出去了几步的寒星闻言,倏然站住脚步,转身看向站在那方的牡丹,有些讶异地问道:“你知道龙啸剑?”
三两步走到寒星身前,牡丹将她手中握着的龙啸剑平举到她和寒星之间,看着她手中剑刃泛金的龙啸剑,牡丹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回圣女的话,但凡《剑谱》上有记载的百名以内的剑,属下基本都知道。据记载,龙啸剑和承影剑,自有记载以来便一直位居《剑谱》情侣剑首位。龙啸剑剑身泛金,墨色剑柄镂空雕刻成龙首模样,龙眼处镶以金色宝石,每当拔剑出鞘……”
“嗯,这的确是龙啸剑。”不待牡丹将话说完,寒星便打断了牡丹的话。
言罢,寒星复又转身,抬脚迈步,背着林萧阳继续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几步跟上寒星,牡丹垂眸看了看她手中的龙啸剑,复又看向寒星,犹疑不定地道:“圣女!龙啸剑已经出世,那承影剑是不是也……”
“十几年前世上就已无承影剑了。”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从寒星口中轻飘飘地吐出。
牡丹闻言一愣,一双凤眼来回巡视寒星和林萧阳数遍,好半晌儿后,牡丹才呐呐地张口道:“圣女,您和林萧阳……”
“牡丹,不该知道的,别问。”又一次,不待牡丹将话说完,寒星就张口打断了牡丹,而相较于前两次,这一次寒星的声音竟带上了一股凉意。
如此言罢,寒星侧眸,深深地看了牡丹一眼,却是语调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短暂的沉默后,牡丹握着龙啸剑朝寒星拱手抱拳地一揖,恭恭敬敬地道:“是!圣女!是属下失言了。”
脚下步伐未停的寒星却并没有理会牡丹的告罪,只是用她那柔糯的声音如此说道:“龙啸剑出世的消息,别多言,尤其别让宫主知道龙啸剑在林萧阳手里。”话音顿了顿,再开口时,寒星的声音带上了一股凛冽杀气:“你懂我的意思。”
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牡丹当即就答道:“圣女放心,属下定不会违背圣女之意!”
头也不回地点了点头,寒星语调缓慢地吩咐道:“你找东西将龙啸剑裹上,别让人瞧出来是龙啸剑。行了,你去吧!”
“是!圣女!”朝寒星如此恭敬地道罢后,牡丹握着龙啸剑就大步流星地下山去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踪迹全无2
当寒星和牡丹趁着夜色正浓,带着昏迷不醒的林萧阳乘着一辆简陋的马车远离南岭郡,朝靠海的南曲进发的时候,南岭郡内的一家客栈里,却已经要炸了锅了——
南岭郡。清风客栈。二楼某间客房内。
不大的一间客房内,摆在正对着客房门的那张圆木茶桌边,稀稀拉拉地围坐着三个人。
正对着客房门的那张圆凳上,面朝客房门的方向,端坐着满头青丝在脑后以一条天青色发带扎成一束高马尾,身穿一件单薄的天青色长衫,脚踩一双天青色长靴的……炎子明。
炎子明左手边的圆凳上,端坐着穿一身深蓝色裋褐服,墨发高束的……林知吾。
而炎子明右手边,也就是林知吾对面的那张圆凳上,则端坐着穿一身深青色窄袖长袍,一头高高束起的长发由发根起,发色逐渐从棕色变成灰色,直至发尾一指长处全部变成白色的……慕子儒。
坐在这间客房内的三人中,林知吾与慕子儒也就罢了,他们二人本就是幼年旧识,且因朱梓陌的原因,林知吾与慕子儒幼年时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好的。碍于这一层关系,无论林知吾与慕子儒是同桌而食还是同宿一屋,似乎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当林知吾与慕子儒中间,忽然如此突兀地混入了咱们这位赤冰国储君炎子明后……这画风当真是怎么看怎么奇怪!
至于炎子明为什么会和林知吾和慕子儒在一起,这件事就要从两天前的深夜说起了。
话说,自两天前,炎子明夜入林家本庄,偶遇林岚风,又从林岚风那儿得知了林萧阳在南岭郡的一系列遭遇后,炎子明深感他们那位师傅说的,林萧阳的“小天劫”怕是已经降临到了林萧阳的身上。
因此,当夜,炎子明一离开林家本庄,就连夜顺着林岚风指引的方向去寻林萧阳了,连片刻的功夫都不敢耽误。
可是,炎子明足足顺着林岚风指引的方向找了整整两天一夜,几乎将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炎子明却始终没有寻觅到林萧阳的踪迹。
一路寻觅,却苦寻不得,最终,于今日傍晚十分,炎子明不得不返回了南岭郡,欲调转方向从南岭郡下手,看能不能从南岭郡中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炎子明返回南岭郡后搜寻的第一站,就是——林家本庄。
话说也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偏巧今日正是慕子儒和林知吾去寻药返回的日子!
之前林知吾被慕子儒拐走,说是让林知吾去帮忙寻什么药的时候,林萧阳被林知吾留在了林家本庄,所以,寻得药后,林知吾和慕子儒一返回到南岭郡,林知吾和慕子儒第一时间就赶去了林家本庄。
因为林知吾和慕子儒一心奔向林家本庄,心无旁骛,所以,那贴满了南岭郡大街小巷的,关于南岭郡官府发布的,对林萧阳的通缉文书,林知吾和慕子儒是一张都没有注意到。
而正因为林知吾和慕子儒错过了虽随处可见,却是事关林萧阳最重要的信息,所以,这一次,理所当然地,林知吾和慕子儒连林家本庄的大门都没能进得去!
为什么呢?因为在林知吾和慕子儒风尘仆仆地赶到林家本庄后,守着林家本庄那扇朱漆大门的林家下人一听说林知吾和慕子儒是来找林萧阳的,那名守门的林家下人直接就将林知吾和慕子儒风拦在了门外,不让进。
若仅仅只是如此,那到也罢了,毕竟无论是林知吾也好,还是慕子儒也罢,他们皆并非那般蛮不讲道理的人,双方各退一步也就相安无事了。
于林知吾而言,撇去林萧阳和朱梓陌之间的那层关系不提,单论林知吾个人就是真心实意地拿林萧阳当弟弟对待、照顾的,而林家本庄又是林萧阳的老家,林知吾自然不会主动去为难林家本庄的人,即便对方只是林家的下人。
因此,被阻拦在门外,林知吾并未急恼,反到十分豁达地想着,现下林家本庄守门的下人不让他和慕子儒进去,他们二人大不了等上一等,看能否碰上熟悉的林家人央对方带他们二人进去林家本庄;或者待入了夜,他们趁夜潜进林家本庄去找林萧阳也是一样的。
而慕子儒虽放浪不羁、桀骜不驯了些,与林萧阳也没甚太深的渊源与交集,没有那么多顾忌,但有林知吾在一旁看着,而林萧阳又恰好是朱梓陌最疼爱的师弟,俗话说即便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无论是朱梓陌还是林知吾,这二人的面子,前者慕子儒是必须给,后者慕子儒则愿意给。所以即便是被人十分蛮横地拦在了林家本庄大门外,慕子儒也丝毫没有着恼。
然,正当林知吾和慕子儒意欲退让时,意外却陡然发生——
那名守门的林家下人不但拦住了林知吾和慕子儒,不让他二人进入林家本庄,紧接着还二话不说地,直接伙同另一名守门的林家下人一起,操起他们手中的长棍就打向了不明就里的林知吾和慕子儒!!!
当然了,虽然林知吾和慕子儒当时那叫一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那林家下人为何好端端地要攻击他们,但林知吾和慕子儒到底是有功夫在身的人,且二人均身经百战,反应力极其敏捷,自然没有被区区两名守门的林家下人打到。
但是,即便当时再如何弄不清情况,被人突然挥棍相向,且若不是他躲得快,就要脑袋开花了!!饶是林知吾脾气再好,再不想挑事,也有些忍无可忍了。
连林知吾这样的好脾气都觉得忍无可忍,慕子儒就更不必说了,毕竟慕子儒这厮可是有个最吃不得亏的暴脾气!
一般来说,脾气火爆的人就像茅草,最多就是一点就着。但是慕子儒那简直就是颗炸弹——一点就炸啊!!还是颗威力不俗的可移动炸弹,走哪儿炸哪儿的那种!!!
于是,即便林萧阳是朱梓陌最疼爱的师弟,即便林家本庄是林萧阳的老家,即便林家本庄里住的人不是林萧阳的家人,就是林萧阳的亲朋,脾气火爆的慕子儒还是当场就和那两个守门的林家下人打了起来。
不过,许是念着对方是林家下人,慕子儒到底还是手下留了情的,没有直接上去就下死手。不然单凭慕子儒那一身的蛊、一身的毒,那两名守门的林家下人别说与慕子儒过招了,怕是连慕子儒的身还没近就挂了!
并且,慕子儒不但没有上去就下死手,还边打边退,引着那两名守门的林家下人渐渐远离了林家本庄的大门。
林知吾和慕子儒好歹也是自幼相识,这时候这发小的默契就被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眼瞅着慕子儒和那两名守门的林家下人越斗越远,林知吾当即趁机溜进了林家本庄!
然而,当林知吾顺利地溜进林家本庄,并顺利地进到林萧阳之前在林家本庄落脚的那座清冷小院后,林知吾却没有如愿以偿地找到林萧阳,就连在林萧阳回到林家本庄后,时常跟在林萧阳身边的林岚风都没有遇上。
不过,林知吾到是在林萧阳居住的那间厢房中,遇见了一名相貌生得格外妖孽,堪称是祸国殃民的……陌生男子。
当时林知吾并未多想,只以为那个大赤赤地站在林萧阳房中,相貌生得格外妖孽,堪称是祸国殃民的陌生男子是林家本庄里的什么人,所以,出于礼貌,林知吾就开口询问了对方一句:“不知这位公子可否知道林萧阳林公子现在何处?”
“你认识林萧阳?”当时,那名相貌生得格外妖孽,堪称是祸国殃民,穿一件单薄的天青色长衫,脚踩一双天青色长靴的陌生男子是如此反问林知吾的。
而当时林知吾闻言,沉默了一瞬,而后点头,算是承认了他认识林萧阳。
然后,林知吾就听见那名相貌生得格外妖孽,堪称是祸国殃民,穿一件单薄的天青色长衫,脚踩一双天青色长靴的陌生男子如此说道:“我也在找他,他已经失踪两天了。”
“失踪?林公子失踪了??!!!”林知吾当时就震惊了,下意识地就喊了出来。
然后,林知吾的喊声还没消散呢,屋外就传来了一声爆喝:“什么人在院里?!!!”
对于这声爆喝,林知吾彼时尚且还沉浸在“林萧阳已经失踪两天了”这件事中没有反应过来,而那名相貌生得格外妖孽,堪称是祸国殃民,穿一件单薄的天青色长衫,脚踩一双天青色长靴的陌生男子就已经大步走到林知吾面前,大手一扬,那名男子却是抓住林知吾肩膀上的衣料,直接腾空而起,朝着屋外踏风而去。
被人抓着冲出林萧阳住的那间厢房的瞬间,林知吾只听见他耳边有一道带着几分慵懒意味且富有磁性的男子嗓音如此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再聊。”
然后……
当林知吾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时,他和那名相貌生得格外妖孽,堪称是祸国殃民,穿一件单薄的天青色长衫,脚踩一双天青色长靴的陌生男子就已经如一阵风一般,消失在了手持棍棒地跑进那方清冷小院的林家下人眼前。
林知吾是知道的——幻影踪,意为施展起来如幻影无踪。这是他家爷朱梓陌所习的轻身功法,是他家爷朱梓陌那位神秘师傅独创的世间最顶尖的轻身功法。
林知吾还知道,虽然幻影踪施展起来独步天下,但其实会这幻影踪的人并不多,因为他家爷朱梓陌那位神秘师傅膝下的徒儿只有寥寥几人。
除了他家爷朱梓陌会幻影踪外,林知吾所知道的会幻影踪的人,就只有三个,其中两个林知吾都认识,便是林萧阳和慕子儒,而剩下的那个会幻影踪的人……
不得不说,不但会幻影踪,且能将幻影踪施展得出神入化,如幻影般来去无踪,同时又认识林萧阳的男子,这世间只怕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林知吾想,他约莫已经知道那名相貌生得格外妖孽,堪称是祸国殃民,穿一件单薄的天青色长衫,脚踩一双天青色长靴的陌生男子的身份了——
赤冰国当朝储君炎煦,字子明,他家爷朱梓陌还有林萧阳的大师兄。
于是乎,在命运的安排下,炎子明和林知吾就这么华丽丽地相遇了。
那之后嘛,炎子明和林知吾找到了打架打得正欢快的慕子儒,三人一同到了这间客栈,准备好好就林萧阳如今的去向和下落聊一聊。
好了,说完了炎子明与林知吾和慕子儒的相遇,咱们话说回来——
“……我也是在事情全部发生以后才到的南岭郡,而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带着几分慵懒意味且富有磁性的男子嗓音飘飘然地落下,是与林知吾和慕子儒做完了陈述的炎子明以这句话做了收尾。
但是,炎子明的话却并没有就此说完。
话音不过短暂地停了停,坐在正对着客房门的那张圆凳上,面朝客房门的方向的炎子明便复又说道:“当夜,从林岚风那儿得知了这些情况后,我就连夜顺着林岚风指的方向去寻三师弟了,但是却没有寻到半分与三师弟有关的踪迹。之后我想也许从南岭郡这个事发地下手,或许还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所以我就返回了南岭郡,去了林家本庄。但是就在我准备翻查三师弟的卧房寻找线索时……”
话音倏然一停,却是炎子明将视线看向了坐在他左手边的林知吾。
与林知吾四目相对,但听得炎子明语调缓慢地如此说道:“你却突然出现,再之后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在炎子明将话全部说完以后,坐在炎子明左手边的圆凳上的林知吾就沉凝道:“林公子身受重伤,应该不会莫名其妙地消失,怕是有人刻意抹去了林公子留下的踪迹。”(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踪迹全无3
“林公子身受重伤,应该不会莫名其妙地消失,怕是有人刻意抹去了林公子留下的踪迹。”不大的客房内,坐在炎子明左手边的圆凳上的林知吾双眉敛起,面上神色透着一股凝重地如此沉凝道。
“我此前也是如此想的。”对于林知吾的猜测,坐在桌边主位上的炎子明到是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语调肯定地如此接下了林知吾的猜测。
但见炎子明搁在茶桌上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了点桌面,薄唇微启间,但听得炎子明若有所思地道:“我了解三师弟,若三师弟的确身受重伤,便不可能连半分踪迹都没有留下。如此一来,被人刻意抹掉踪迹的可能性极大。”
如此附和了林知吾的猜测后,炎子明沉凝了一瞬,以指轻点桌面的动作同时停住。
沉默不过须臾,但见炎子明蹙眉看向坐在他左手边的林知吾,用充满疑惑的语气如是补充道:“但我想不通有谁会去刻意抹掉三师弟留下的踪迹?若真有这么个人,那这个人是想帮三师弟,还是想趁机落井下石?”他最担心的还是这个……
坐在炎子明左手边的圆凳上的林知吾闻言,到是缓缓摇了摇头,用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语气答道:“我想落井下石的可能性不大。”
“何以见得?”林知吾的话才说完,坐在桌边主位上的炎子明就如此反问林知吾。
那方,在炎子明和慕子儒的双双注视下,但见林知吾双唇微启,神色一本正经,语气多了几分肯定地说道:“其实道理很简单,若那个人单纯地想要趁机落井下石,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地去抹掉林公子留下的踪迹,妨碍我们寻找林公子。
几乎众所周知,林公子如今身受重伤,若那个人与林公子有仇,这个时机去对付林公子,远比费尽心力地抹去林公子的踪迹,从中作梗要强得多。毕竟林公子的踪迹被抹去后,被妨碍到的不止我们这些想救林公子的人,还有那些想要杀掉林公子的人,比如林宇。
端看炎公子你寻觅了一日一夜也未能寻到林公子的情况,就不难想象,那个人将林公子的踪迹抹除得有多干净。如此作为,也难怪林家本庄一直寻不到林公子了。所以我猜测,既然那个人如此煞费苦心地将林公子留下的踪迹抹掉了,想来那个人是想帮林公子的。”
坐在炎子明右手边的圆凳上的慕子儒听完林知吾这一番分析后,忽而勾唇邪魅地一笑,语带兴味地道:“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很好奇那个人是谁,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尤其想知道那个人和林萧阳究竟有什么关系,竟然这么不遗余力地帮林萧阳。”
那方,与慕子儒相对而坐的林知吾还没来得及对慕子儒的话做出反应,坐在桌边主位上的炎子明便已摇头叹道:“我并不关心那个人是谁,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更无心知道他与三师弟的关系,我现在只想知道三师弟的下落!”
话音至此倏然一停,须臾,又听得炎子明语气凝重地说道:“可现在却完全找不到三师弟留下的踪迹,我们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三师弟……”
“按照眼下的情况看,再结合你们的推测,我想林萧阳十有**是被人刻意藏起来了。”不待炎子明将话说完,坐在炎子明右手边的圆凳上的慕子儒便张口打断了炎子明的话,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一股邪魅的味道。
被打断了话的炎子明也不恼,只是将他那双狭长且勾人的丹凤眼淡淡地扫向慕子儒,语气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然后?”
这方,慕子儒迎上炎子明的视线,勾唇笑得邪魅地答道:“如果只是被人刻意藏起来,那林萧阳的安危应该暂时无虑。若没有被人囚禁,我想等到林萧阳的伤好了,他自己就会出现的。”
如此说罢,话音一转间,笑得邪魅的慕子儒用他那低沉中带着一股邪魅味道的嗓音给出了他的答案:“我觉得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林萧阳自己养好伤,自己出现。”
炎子明闻言,却是眉头一蹙,几乎连犹豫都没有地就反驳了慕子儒的话:“等?怎么能等得了。三师弟重伤未愈,现在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们等得起,就怕三师弟等不起!!”慵懒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担忧意味。
对于炎子明这毫不犹豫的反驳,坐在炎子明右手边的圆凳上的慕子儒挑眉,唇边邪魅笑意不减地如此反问道:“那你告诉我,现在除了等之外,还能怎么办?你也说了,你足足找了一日一夜都没找到林萧阳的半丝踪迹去向,那就证明是真的找不到。就算你现在继续出去找,结果也还是跟前两天一样。”
那方的炎子明闻言,抬起手,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似叹非叹地道:“即便是徒劳,那也比什么都不做,干坐着等要好。”
这方,慕子儒闻言并未立即接话,只是抬起他的右手,以手肘撑在他面前的茶桌上,而后用右手掌心撑住了他的右脸颊,歪着脑袋地看向了左在他左手边,一副愁肠百结的模样的炎子明。
慕子儒本就生得一副风流调傥的模样,如今再摆出这么一副随性的姿势,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慵懒不着调。
而在如此摆好姿势后,但见慕子儒勾唇,笑得一如既往的邪魅,出口的声音也依旧低沉中带着一股邪魅的味道:“林萧阳的身手我见识过,如果他没有被人锁住筋脉,封住穴道,等到林萧阳的伤养好了,就算是是被人囚禁着,林萧阳也会想办法逃走的。”
那方,坐在桌边主位上的炎子明闻言,搁在茶桌上的右手倏然紧握成拳,那张生得祸国殃民的面上有着明显隐忍的怒气。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话语,从炎子明那两瓣薄唇中吐出:“虽然子墨自幼身体健康远超常人,但子墨若当真身受重伤,少说也要休养月余,难道我们就这么枯等月余时光?”
这方,用手撑着脸,歪着脑袋地看着炎子明的慕子儒闻言,果断地摇了摇头:“枯等到不至于。”
话音顿了顿,虽然慕子儒依旧保持着那副慵懒的姿势未变,但再开口时,向来吊儿郎当的慕子儒竟难得地用上了一副正儿八经的语气,连那低沉的嗓音中携带的邪魅味道都淡了许多:“我若是你,与其去做那些无用功,不如现在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才能消除南岭郡官府对你那个三师弟发布的通缉文书。”
坐在茶桌边的炎子明和林知吾二人闻言,皆一时间神色变得凝重了几分。
那方,慕子儒还在用他那难得的正儿八经的语气说着:“一郡官府发布的通缉文书,还是弑父杀母,重中之重的重罪,这可就不是区区一个南岭郡的事情了。估计过不了几天,整个大梁国都会出现对林萧阳的通缉文书。
林萧阳入世不深,就是一个愣头青,自然不懂得这其中的厉害,但你们是懂得的。若不在林萧阳回来之前将这些隐患消除掉,即便他日林萧阳平安回来了,要面对的,也将是千夫所指、万人摒弃,还要被官府、武林双重追捕、绞杀的局面。”
沉默。慕子儒这番话说完后,不大的客房中瞬间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
环顾坐在茶桌边的炎子明和林知吾、慕子儒三人,除了慕子儒还是那副用手撑着脸,歪着脑袋地看着炎子明的慵懒模样外,炎子明和林知吾皆面色变得十分凝重起来。
炎子明和林知吾都知道,虽然慕子儒说这番话的时候,给人一种他不过是在随口说说的感觉,但慕子儒这番话绝非真的是在随口说说,更非危言耸听!
尤其是炎子明,他身为一国储君,虽然明面上丝毫没有做到一个储君该做到的,在世人眼中是个十分不称职的储君,但炎子明却十分清楚全国范围内发布的通缉文书对于被通缉的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又究竟有多厉害!
别看通缉文书不过区区一张纸,但这张纸所携带的威力,完全不容忽视——
往好了说,被全国范围内通缉的人最多不能活在阳光下,整日里只能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往坏了说,全国范围内发布的通缉文书简直能把被通缉的人活活逼死!!
沉默的氛围持续了良久,最先打破这份沉默的人,是林知吾。
就听得林知吾如此神色诚恳,言语诚恳地与面色凝重的炎子明说道:“炎公子,阿洺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不妨等一等吧!也不用等多久,最多等一两天。适才进客栈的时候,我得到消息,爷他先前听说了林公子的事情后,已经从京都往南岭郡赶了。
按爷出发的时间和路程算,估摸着明日天明十分,爷就能到达南岭郡与我们汇合了。等明日爷到了,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去寻林公子吧!同时我们也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解决南岭郡官府对林公子发布的通缉文书,不让事态继续扩大!”
听了林知吾的话后,坐在桌边主位上的炎子明继续沉默了一会儿,须臾,炎子明才眉头紧蹙地回应了林知吾的话:“也好,我正好想问问他,他派来保护三师弟的人都死绝了吗?三师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手底下的人竟然从始至终一个人都没出现!”
如此语带怒气地言罢,炎子明倏然站起身,绕过他面前的那张茶桌,走到客房门边,猛地拉开客房那扇紧闭的两扇开的房门就走了。
这方,看着大开的客房门,回想着炎子明临走时那双眼泛火光的凶狠样,仍坐在茶桌边的林知吾忍不住摇了摇头,在心中十分无奈地叹息:这位爷要是和他家爷见上面,天知道这两位祖宗又要闹出什么事来!看来明天又有的操心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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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卯时过半,天色不过将亮。
南岭郡。清风客栈。二楼某间客房内。
为了方便行事而同住一间客房的林知吾和慕子儒才起床不久,此刻他二人正坐在客房内的那张圆木茶桌边,准备享用一早让客栈小二送上来的早饭时,客房那扇紧闭的两扇开的房门就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知吾,阿洺,情况怎么样了?子墨有消息了吗?”还未见着开门的人,一道温润如玉的男子嗓音就已经传进了坐在客房内的茶桌边的林知吾和慕子儒的耳中。
随着这道温润如玉的男子嗓音落下,客房门外就出现了一名满头墨发一丝不苟地用一盏白玉冠和一支白玉簪束在头顶,身穿一件单薄的天蓝色儒衫,脚踩一双鞋面为天蓝色的长靴的男子。
那名男子当真生得一副好皮囊:有些偏向古铜色的肤色,脸部轮廓似刀刻出来的一般,却又刚中带着一抹柔顺;一对浓厚的墨眉在尾端的眉骨处有一道细微的转折,透着几分刚毅;不算狭长的丹凤眼中嵌着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宛如一抹星辰;高挺的鼻翼带着几分天成大陆北地人的味道,桃色的双唇不薄亦不厚。
只见那名男子在推开客房门后,不待客房内的林知吾和慕子儒做出反应,就已经抬脚跨入了客房中。
这厢,客房内,坐在那张圆木茶桌边,刚好举箸准备用早饭的林知吾见来人竟是他的主子朱梓陌,林知吾当即站起身,离开茶桌迎了上去。
“属下见过爷!”行到朱梓陌面前后,林知吾率先朝朱梓陌拱手抱拳地一揖,口中规规矩矩地与朱梓陌见礼。
如此言行恭敬地向朱梓陌作揖行礼后,林知吾方将朱梓陌引到客房内的茶桌边的主位上坐下,而后又迅速返身去将大开的客房门关上了。
“子墨有消息了吗?”在林知吾关上客房门后,门窗紧闭的客房内,坐在茶桌边的主位上的朱梓陌又如此问了一遍。(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干戈玉帛
“子墨有消息了吗?”门窗紧闭的客房内,但闻坐在那张圆木茶桌边的主位上,用一盏白玉冠与一支白玉簪束起了三千青丝,穿一件单薄的天蓝色儒衫的朱梓陌如此问到。
面对朱梓陌的提问,那方,同坐在茶桌边,穿一身深青色窄袖长袍,发色怪异的长发高高束起,右手持箸的慕子儒只是耸肩摇头,不置一词,而后低头自顾自地吃他的早饭。
而这方,关好客房门就迅速返回到朱梓陌身边站着的,穿一身深蓝色裋褐服,墨发高束的林知吾则缓缓摇了摇头,一本正经且满面愁容又语气担忧地答道:“回爷的话,还没有。据下面的人回禀,算上今日,自四天前起,林公子就踪迹全无了。”
如此说完后,林知吾又在心内默念了一句:踪迹全无得就仿佛人间蒸发,仿佛世间已经没有林萧阳这个人了一样……
当然了,虽然林知吾此时心中的确有此想法,嘴上却到底是没敢说出来的。
到不是林知吾害怕他说出这句话后会受到朱梓陌的责罚,而是林知吾觉得,依照朱梓陌对林萧阳的疼爱与在意程度,他这句话若说出口,指不定朱梓陌得急成什么样儿呢!
本来林萧阳失踪,遍寻不到踪迹就已经够让人忧心了,林知吾想了想,他还是不要再火上添油,让他家爷更加着急的好。
然,即便林知吾没有将他心中的话说出口,坐在茶桌边的主位上的朱梓陌听了林知吾的话后,依旧当即眉头紧蹙,面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就见朱梓陌忽然侧头,看向站在他身边面色略显阴郁的林知吾,朱梓陌语气满带忧虑与沉着地反问:“踪迹全无?怎么会踪迹全无呢?”那么大个活人,怎么可能踪迹全无?!!
这厢,因为朱梓陌转头的突然,站在朱梓陌身边的林知吾没能及时做出反应,便迫不得已地与朱梓陌短暂地对视了一眼,但旋即,林知吾反应过来后便将头微微垂了下去,避开了朱梓陌的视线。
出于恭敬地避开了朱梓陌的视线后,林知吾如是语气恭敬地朝朱梓陌如实回禀道:“据属下推测,极有可能是有人刻意抹掉了林公子的踪迹,所以才会遍寻不到林公子。”
坐在茶桌边的主位上的朱梓陌闻言,略沉默了一瞬,而后蹙眉问林知吾:“派人去查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了吗?”
站在朱梓陌身边,微微垂着头的林知吾朝朱梓陌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答道:“回爷的话,自知道林公子消失后,属下昨夜就将人都派出去了,目前还没有返回消息。”
“幽冥宫的人呢?查了吗?”林知吾的话才说完,声音都还没有消散,坐在茶桌边的主位上的朱梓陌就如此问到。
站在朱梓陌身边,微微垂着头的林知吾依旧朝朱梓陌点了点头,依旧语气肯定地答道:“之前幽冥宫的人与我们分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不过林公子出事后,属下也派人去查她们的下落了,想来不出两日就能有结果。”
听完林知吾的话,坐在茶桌边的主位上的朱梓陌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说道:“尤其要注意那个幽冥宫圣女,她的嫌疑最大。”
“属下明白的。属下吩咐下面的人去查幽冥宫那些人的下落时,已着意吩咐过下面的人盯紧幽冥宫圣女了。”几乎是毫不迟疑地,林知吾如此语气恭敬且肯定地应下了朱梓陌的话。
这厢林知吾的话才说完,那厢就忽然爆出“嘭”地一声巨响,客房内的三人均被这一声突兀的声响吸引了注意力,当即齐齐将视线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却见,竟是客房那扇先前被林知吾关上的,两扇开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想必是踹门的人脚劲使得太大了些,薄薄的两扇开的客房门板被踹得歪掉了一边,从那歪掉的程度,以及门板上那被明显踹坏的痕迹上看,不难估计,若踹门的人脚劲再使大些,那边门板怕是就要从门框上飞出去了。
客房门的另一边门板虽没有被踹歪掉,门板也完好无损,却很有些摇摇欲坠地挂在门框上,一副随时会垮掉的脆弱模样。
旁的不说,单看客房那两扇一边歪倒,一边摇摇欲坠的门板,也足以想象那踹门的人是有多大的火气……
而随着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分外粗暴地一脚踹开,一道慵懒且富有磁性的男子嗓音带着一股气势汹汹、锋芒毕露的气势传进了客房内的三人耳中:“朱梓陌,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比我还要疼爱子墨吗?那你现在告诉我,子墨人呢?子墨出事的时候,你人在哪?你派来保护子墨的那些人又在哪?”
随着这道带着一股气势汹汹、锋芒毕露的气势的话说完,满头青丝在脑后以一条天青色发带扎成一束高马尾,身穿一件单薄的天青色长衫,脚踩一双天青色长靴的炎子明就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客房中。
这厢,坐在茶桌边的慕子儒见来人是炎子明,慕子儒并未说什么,只无声地朝炎子明翻了个白眼,那模样,似很有些嫌弃炎子明刚刚弄出的动静的姿态。而朝炎子明翻完白眼后,慕子儒便又低头去吃他的早饭了。嗯,天大地大,早饭最大!
然而,坐在茶桌边的主位上的朱梓陌见到来人竟是炎子明,微微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口便问了一句:“你怎么也在这里?”
那方,突然出现的炎子明并未立时回答朱梓陌的疑问,只管兀自大步流星地走到客房内摆着的那张圆木茶桌边,在正对着朱梓陌的那张圆凳上坐下。
待坐稳后,炎子明便摆出一副十分嫌弃朱梓陌的模样地斜眼看着朱梓陌,面色讥讽,语气讥讽地朝朱梓陌如此说道:“子墨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做大师兄的能不来吗?你当我是你呢!等到子墨失踪了才姗姗出现。”
这方,面对炎子明的讥讽,坐在茶桌边的主位上的朱梓陌沉默不语,只面色平静地与炎子明对视着。
站在朱梓陌身边的林知吾从刚刚看见炎子明如此气势汹汹地出现时,就已大感事态不妙了,林知吾额角的青筋更是使劲地跳了两跳——
估计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林知吾更清楚这两位爷之间的恩怨了,更没有人比他林知吾清楚,这两位爷一旦斗起来,那简直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
这两位爷单个挑出来看,一个个都风光霁月的,但实际上这两位爷不管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一旦碰上面,那简直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好嘛!
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都过去十年了,这两位爷之间的仇恨是半分没有减少的迹象,这种一见面就互掐互斗的情况更是不但没有半分改善,反而愈演愈烈!
虽然看似这两位爷不论怎么斗,都不关他林知吾的事情,可是毕竟那位爷是他家爷的大师兄,无论哪方面都刚好略压制住他家爷,所以,无论哪一次这两位爷斗过之后,受伤最重的都是他家爷啊!
这十年来,似今日炎子明和朱梓陌之间这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场面,林知吾实在是见得太多了。正因为见得太多,林知吾如今已经习惯了只要朱梓陌和炎子明一见面,他就从中充当和事佬,尽量化解朱梓陌和炎子明之间的争斗的习惯。
可是这和事佬,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当得好的时候固然有,炎子明和朱梓陌虽不至于就此化干戈为玉帛,却也不会加深争斗,这种时候林知吾自然是谢天谢地。可是当得不好的时候……
不但炎子明和朱梓陌之间的争斗会愈演愈烈、愈加深厚,就连他林知吾这条“池鱼”受到的人身伤害也不轻啊!!
可为了朱梓陌,无论这两位爷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碰上面,他林知吾就算是硬着头皮去当这个和事佬,也不能任由这两位爷肆无忌惮地斗起来!
所以,当站在朱梓陌身边的林知吾眼睁睁地看着炎子明走到茶桌边,在正对着朱梓陌的那张圆凳上坐下时,林知吾不由得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声,忽然觉得无比头疼:今天这两位爷要是再斗起来,他到底还拦不拦?!
不过说起来,以前炎子明出现在朱梓陌面前的时候,无论何时何地,炎子明脸上都戴着一张面具,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面具,可以完完全全遮盖住炎子明那张脸的面具。
正因此,昨日林知吾在林家本庄中林萧阳居住的那间厢房中初初见到炎子明时,林知吾才没有认出那名相貌生得妖孽又祸国殃民的男子,竟然就是那个和他家爷朱梓陌互掐互斗了十年的,他家爷的大师兄……
好了,话说回来,此刻,林知吾将视线在面色讥讽的炎子明,和沉默不语的朱梓陌之间来回巡视了一圈,见状有些不妙,林知吾当即又端出了他那一贯做和事佬的态度——
不大的客房内,就听得林知吾语调温和地如此对朱梓陌解释道:“爷,炎公子说他是奉了师命来南岭郡寻林公子的,只是炎公子到南岭郡时,林公子恰好已经失踪了。为了寻找林公子的踪迹,炎公子昨日傍晚潜进了林家本庄,恰巧昨日属下和阿洺返回南岭郡,随后也去了林家本庄,便与炎公子遇上了。”
剩下的话,即便林知吾不说,朱梓陌也能料到个大概了。
林知吾这厢解释完后,那方,坐在朱梓陌对面那张圆凳上的炎子明见朱梓陌始终沉默不语,很有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姿态,炎子明面上的讥讽之色当即加深了几分。
薄唇微启间,但听得炎子明语调更显讥讽地说道:“朱梓陌,你他娘的要是保护不了子墨,你就直说,那样我还能派人保护子墨,而不是任由子墨一个人被人欺凌。现在好了,就因为你的一时疏忽,害得子墨身受重伤,如今更是行踪不明,生死不明。朱梓陌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子墨他这十八年来喊你的那句‘二师兄’吗?”
明明一开口就是脏话,后面说的话也不见得多好听,但是炎子明从头至尾却是始终保持着讥讽的面色,声调更是始终维持在一个平和的点上,不焦补躁,一副高冷到了骨子里的冷傲模样。
而这方,耳听着炎子明这一句句可谓是诛心的言词,饶是朱梓陌再淡定,也终是渐渐变了脸色。
在炎子明说完话后,忍无可忍的朱梓陌“嘭”地一掌拍在了他面前的那张茶桌上,惊得坐在茶桌边,低着头,认真吃早饭的慕子儒差点将他手里的碗筷扔出去。
站在朱梓陌身边的林知吾虽没有被朱梓陌的动作惊到,额角青筋却是忍不住地狠狠地跳了两跳,一种无奈感从心底直蹿到天灵盖:完了,炎公子又将爷激怒了,看这架势,这两位祖宗又要闹起来了!!
这方,一掌拍在茶桌上后,随即就见坐在茶桌边的主位上的朱梓陌倏然站起身,冷眼看向仍稳如泰山地坐在他对面的炎子明,朱梓陌面色冷然,语调更是冷然地说道:“炎煦,我来南岭郡不是为了来和你斗嘴皮子的。你要么,即刻调派人手帮忙找子墨的下落,要么,麻溜儿地滚回你的赤冰国皇宫去做你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别他娘的跟我这大呼小叫!!要是你跟我这大呼小叫地能找到子墨,那你上大街上去骂街我都不拦你!!”
朱梓陌这番带着怒意的话说完后,炎子明并未接话,只是沉默地与朱梓陌互瞪着对方,于是,整间客房倏然就安静了,安静得有些诡异。
这边厢,坐在圆木茶桌边,端着碗筷的慕子儒,以及站在朱梓陌身边的林知吾却具是惊呆了——
他们刚刚听见了什么?炎子明和朱梓陌骂脏话了???这感觉……(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干戈玉帛2
卯时已过去大半,外面的天色则越来越明亮,用不了多久旭日就该升起了。
南岭郡。清风客栈。二楼的某间客房内——
不大的客房内,正对着客房门摆着的圆木茶桌边,站在茶桌边的主位上的朱梓陌,和坐在朱梓陌对面稳坐如山的炎子明安静地互瞪着,很有一副用眼神无声地斗法的姿态。
在朱梓陌和炎子明的沉默互瞪中,就见坐在茶桌边,端着碗筷吃早饭的慕子儒忽然默默地放下了他手中的碗筷,然后默默地站起身,默默地绕过茶桌,默默地走到站在朱梓陌身边的林知吾身边,默默地伸手……将林知吾拉到了客房的一处角落去了。
客房内的一处角落里,在林知吾满面疑问的注视下,就见被炎子明和朱梓陌刚刚互骂脏话的画风辣了眼睛的慕子儒默默地望了一眼那方仍在安静地互瞪的朱梓陌和炎子明,一张妖孽横生的脸上面色何其怪异。
忽而,慕子儒收回了看着朱梓陌和炎子明那方的视线,转而看向他身边仍被他拉着一直手臂的林知吾,面色怪异的慕子儒如此压低了声音地询问林知吾:“我这才走了几年啊,阿陌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地……出口成脏了?!”
不怪慕子儒有此疑问,而是在慕子儒的记忆中,朱梓陌虽然从小就很有心计吧,但是不管是在人前还是人后,朱梓陌永远都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且是那种深入骨髓里的翩翩佳公子模样,丝毫不会给人那种“伪君子”的感觉。
可以说,慕子儒认识朱梓陌十几二十年,慕子儒所见过的朱梓陌,永远都是一副光风霁月、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模样,似朱梓陌今天这般口吐脏话,还是慕子儒第一次见到。
虽然朱梓陌仅仅只是跟着炎子明骂了一句“他娘的”,但这带给慕子儒的精神冲击却是巨大的!简直直接刷新了慕子儒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啊!!
“咳咳……”那方慕子儒的问题问完后,这方,仍被慕子儒拉着一只手臂的林知吾便压低了声音地咳嗽了两声。
借着咳嗽掩饰了他的尴尬后,林知吾并未看慕子儒,而是将视线转向了那方仍在安静地互瞪的朱梓陌和炎子明。
思忖半晌,林知吾才斟酌着言词地答道:“爷他平时为人十分和煦,从不说脏话,只有碰上炎公子的时候,就……”话说了一半,林知吾就没继续往下说了。
林知吾不将话说完,并非是朱梓陌和炎子明之间的那点恩怨不能告诉慕子儒,也不是因为林知吾防备着慕子儒才不愿意将话说完整,实在是……
林知吾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去描述朱梓陌和炎子明之间那复杂的关系和恩怨啊!
虽然林知吾没将话说完,很有些吊人胃口,但慕子儒却十分善解人意地没有追问,只是顺着林知吾的视线,也看向了那方仍在安静地互瞪的朱梓陌和炎子明。
两厢沉默了一瞬,慕子儒才语气悠悠地张了张口,压低了声音地道:“知吾大哥,你确定这两个人是师兄弟,而不是仇人?”犹豫了半天,慕子儒终究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虽然慕子儒知道他这个问题看起来很蠢,但慕子儒实在是忍不住啊!
而慕子儒如此问,到也不为别的,只因慕子儒即便是站在这间客房的角落里远远地看着,慕子儒都能隐隐感觉到炎子明和朱梓陌二人那互瞪的眼神中充满的那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恨意啊……
朱梓陌儿时不是说他的大师兄是从小就和他一起拜师学艺的呢?朱梓陌儿时不是说他和他那两个年岁相仿的师兄弟的关系非比寻常的呢?朱梓陌儿时不是说他和他那个大师兄情同手足的呢?
儿时那么要好,整天挂在嘴边夸个不停的师兄弟,怎么长大以后就变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仇人了??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事情啊?!他又究竟错过了什么?!
最让慕子儒想不通的是,在七年前,在他离家出走之前,他可从没听见朱梓陌说他和他那个情同手足、关系非比寻常的大师兄之间结了什么深仇大恨啊!
尤其是,在今日之前,慕子儒一直以为朱梓陌和他那个大师兄,也就是现在和朱梓陌隔着一张圆木茶桌,大眼瞪小眼的炎子明之间的关系仍旧如儿时一样好呢!
可今日,当慕子儒见到朱梓陌和炎子明之间那种一张口就是冷嘲热讽,甚至降低自身身份地口吐脏言,一个眼神就饱含着那种恨不得砍对方两刀的恨意后……
饶是向来恣意潇洒的慕子儒也觉得他有些开始方了:怎么他离家七年后回来,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变成了一个充满恶意的世界呢!!
当慕子儒心中百味杂陈、百感交集的时候,站在慕子儒身边,看着那方仍在安静地互瞪的朱梓陌和炎子明的林知吾却是神色一本正经地张口,一本正经地对慕子儒的疑问做出了回答:“爷和炎公子的确是师兄弟,炎公子的确是爷的大师兄,这一点毋庸置疑。”
如此一本正经地说完后,林知吾忽而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而后转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慕子儒,颇为语带忧愁地说道:“不过爷和炎公子之间……也的确有那么些过节。”
这方,慕子儒亦收回了他的视线,转而与面色略显忧愁的林知吾对视了一眼,慕子儒忽然勾唇,邪魅地一笑,如此压低了声音地笑道:“看来这过节挺大的!”
短短的一句话,却很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如此说完后,慕子儒心中亦跟着腹诽了一番:他忽然十分好奇那个赤冰国储君到底对朱梓陌那厮做过些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能把朱梓陌那么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逼得张口骂人!他发誓!他这绝对不是在幸灾乐祸!他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那方,林知吾听了慕子儒的话,却是“呵呵”两声,干巴巴地笑了笑。
笑过后,林知吾又看了看那方还在大眼瞪小眼的炎子明和朱梓陌,便听见林知吾有些语气弱弱地接下了慕子儒的话:“是挺大的……”
在林知吾这句话说出口后,那方,一直沉默地,一动不动地互瞪着对方的朱梓陌和炎子明忽然有了动静——
就见炎子明忽然上半身往前一倾,一下子趴在了他面前的那张茶桌桌面上,神色有些挫败,语气有些怏怏地如此说道:“在知道子墨负伤而逃后,我连夜就调派了人手去找了。但是手底下的人谁都找不到子墨,不然我昨天也不至于返回到南岭郡了。”
在互相瞪眼的对抗中,最终,还是炎子明先败下了阵来。但是……
虽然炎子明最先放弃了与朱梓陌互相瞪眼,却并非是炎子明真的败了。毕竟以往炎子明和朱梓陌这么互相瞪眼也不是没有过,若是无人打扰,炎子明和朱梓陌可以这么互相瞪上一两个时辰都不带眨眼的!
这一次炎子明之所以败得如此干脆,是因为炎子明心中清楚,就算他和朱梓陌之间有再大的深仇大恨,现在也不是他和朱梓陌斗气的时候。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尽快找到他们那个下落不明、生死不明的三师弟林萧阳!
林萧阳自幼上秦山之巅学艺,期间足有十八年未曾下过秦山,可以说,林萧阳身边的人际关系不仅简单,且少得可怜。除了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傅,和炎子明、朱梓陌这两个师兄外,林萧阳在世间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林家本庄了。
可如今,林萧阳可以依靠的林家本庄已经抛弃了林萧阳,甚至欲置林萧阳于死地!
在这种林萧阳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若林萧阳仅有的两个师兄还因为他们之间以前的一点过节而掐了起来,就真的没人能管林萧阳、没人能帮林萧阳了。
而上述这些道理,炎子明深深地明白。所以,即便高傲如炎子明,也主动让步了——
为了他们那个三师弟林萧阳,无论他炎子明与朱梓陌之间过去有多深的过节,他现在,都必须和朱梓陌暂时化干戈为玉帛,齐心协力去找他们那个三师弟才是最要紧的。
至于他和朱梓陌之间的仇怨,等找到了他们那个三师弟,再去解决也不迟。
既然炎子明主动退让了一步,那方,站在茶桌边的主位上的朱梓陌虽仍觉得心中有气,却也不会那么小心眼儿地不肯放过炎子明。
当初,当所有人都不赞成冷晴的做法的时候,当所有都认为,蒙语的自杀与他人无关的时候,冷晴却摒弃所有非议地坚持着!因为冷晴相信,蒙语那个天真善良,又有点懦弱的小姑娘,是不会没有任何缘由地就抛弃蒙爸爸和蒙妈妈,还有她的。
更何况,炎子明所明白的,朱梓陌自然也是明白的。
因此,在炎子明说完这番话后,朱梓陌便收敛了外放的气势,施施然地重新坐回到了他身后的那张圆凳上。
坐回到他身后的那张圆凳上后,朱梓陌冷眼看着趴在他对面的茶桌桌面上,活像一条咸鱼的炎子明,朱梓陌声音虽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语调却明显冷然地问了一句:“南岭郡周围的城镇派人找了吗?”
趴在身前茶桌桌面上当咸鱼的炎子明听闻朱梓陌这个问题,直接一个白眼甩了过去,语气鄙夷地反问了一句:“能不能不问废话?”
这方,朱梓陌闻言,虽面无表情,却十分好脾气地完全无视了炎子明那恶劣的态度,只转头看向了和慕子儒一起缩在客房一处角落里的林知吾,语调平淡地吩咐道:“知吾,通知下去,将搜索范围扩大到整个金义省。”
和慕子儒一起站在客房的一处角落里的林知吾闻言,当即朝着坐在茶桌边的主位上的朱梓陌拱手抱拳地一揖,语调恭敬且坚定地应道:“是!爷!”
言罢,林知吾一抬脚,就朝着客房那大开的房门走去。
然而,林知吾尚未走到客房那大开的房门前,林知吾便听见他身后一道带着几分慵懒意味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喊了一句:“等等!”
此话一出,林知吾脚下步伐一顿,旋即转身看向了先前还跟条咸鱼一样地趴在茶桌桌面上,此时却已经挺直了腰杆,坐姿无比端正的炎子明。
林知吾面带疑问,语气温和地如是问了一句:“不知炎公子有何吩咐?”
那方,身姿端正地坐在茶桌边的炎子明却并未理会林知吾,而是看向了与他面对面地坐在茶桌边的朱梓陌。炎子明薄唇微启,很有些怀疑地如此问了一句:“有必要将搜索范围扩大到整个金义省?子墨能带伤跑那么远??”
炎子明如此问,是因为炎子明觉得,就连林岚风都说他们那个三师弟身受重伤,那他们那个三师弟就一定是真的身受重伤了。既然是重伤,若他们那个三师弟不蠢,肯定是就近躲藏了,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跑很远。
这方,坐在茶桌边的主位上的朱梓陌闻言,斜了一眼问话的炎子明,用满带嫌弃意味的语气如是回答道:“你们不是说有人刻意抹掉了子墨的踪迹?这也就意味着,除了欲置子墨于死地的林家本庄之流和你我之外,还有第三方人马在其中掺和。子墨自己跑不了多远,却不表示那神秘的第三方人马不能带着子墨跑远。”
听了朱梓陌的话,炎子明默了一瞬,而后神色默默地张口道:“南岭郡五十里以内的地方不用再找了,我的人都快将那些地方翻个底朝天了。”
那方的朱梓陌闻言,面上无甚反应,只转头看向了站在靠近客房那大开的房门那方的林知吾,朱梓陌神色平淡地如此吩咐道:“知吾,搜索南岭郡五十里以外的地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