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世事无常1
“从外表上看,生辰八字全阳或者全阴之人,与平常人并无异样,但因其体质特殊,不仅可以以身体缓解伴随赤魅毒而生的情花毒的毒性而不致死,同时又是许多邪门歪道练功者的最佳炉鼎!
从古自今,这世间多少邪门歪道无时无刻不在汲汲营营地搜寻着这些生辰八字全阳或者全阴之人,妄图以这些生辰八字全阳或者全阴之人的性命、鲜血等,来祭炼他们自身的功力,辅助他们修炼那些邪术功法。
因那些邪门歪道的手段之残忍,不知从何时起,但凡有婴孩在全阳或者全阴之时出世,生辰八字皆会被改动、隐瞒,只为避免被那些邪门歪道擒去祭炼功法。生辰八字全阳或者全阴之人本就万人之中难寻一人,如此一来,就更是难上加难!
如今,这茫茫世间,早已难寻到在全阳或者全阴之时出世的人了,若非如此,爷这些年也就不用如此……唉……”话到此处,原本侃侃而谈的王泉倏然停住了话音,只以一句低叹做了这番话的结尾。
然,王泉这番话虽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几人,却都能听出王泉最后那句话中饱含的痛惜与哀婉。尤其是末尾的那一声低叹,更是叹出了王泉这些年的辛酸。
在场的这四人中,除了燕清秋对于炎子明的事情是一知半解外,王泉和牧文,包括冷晴在内,他们三人均十分清楚,自从炎子明身中这赤魅毒后,这些年里炎子明所遭受过的种种折磨与痛苦。
因而,对于王泉最后那句未尽的话,以及那一声满含惆怅、欲语还休的低叹,牧文和冷晴自然也是感触颇深的。
只是,关于体质极阳或者体质极阴之人的相关情况,冷晴早已在上次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发作时,就听王泉讲过了,因而这一次再听王泉提及,冷晴到没有生出什么特别的感触。
因此,就见冷晴闻得王泉之言,十分随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冷晴才张口,接下了王泉的话:“的确,要在这茫茫人海间寻找全阳年、月、日、时亦或全阴年、月、日、时出生,且真实的生辰八字又被改写了的人就犹如那大海捞针。”
话至此,冷晴忽而侧眸,将她的视线,落在了一直安静地站在她身旁的燕清秋身上。
光线明亮的右侧殿殿门前,王泉和牧文只听见冷晴如此语调平淡地说道:“不过十分不巧的是,你们爷前几日迎娶的这位太子妃——皓月公主,正是在全阴年、月、日、时出生的体质极阴之人。”
冷晴的话音落下后,右侧殿的殿门前,霎时陷入了一片沉寂……
半晌后,方听得王泉一声压低了嗓音的,明显带着不敢置信的低呼声:“此话当真?!!”
冷晴闻言,含笑点头,用十分肯定的语气答道:“自然是真话。”
如此道罢,冷晴定睛看着王泉,不躲不闪地与王泉四目相对,冷晴一字一句地说道:“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的毒性,我和皓月公主是没办法缓解的,不过这情花毒的毒性,如今到是可以借由皓月公主来暂时缓解,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带皓月公主下去了。”
王泉闻言,将视线转向一旁的燕清秋,十分煞有其事地朝燕清秋点了点头。而后,就听得王泉斟酌着语句说道::“若皓月公主的确是全阴之时生人,的确可以为爷暂缓那伴随赤魅毒而生的情花毒的毒性。”话音一转,又听得王泉面露犹豫地道:“只是……”
“只是你们虽知道体质极阳或极阴之人可以缓解伴随赤魅毒而生的情花毒的毒性,却从没有一次尝试过,以这种方法来缓解炎子明体内的情花毒的毒性,你担心会因此而害了皓月公主。是这样吧?”不待王泉将话说完,面色清冷的冷晴就兀自接着王泉的话如此说到。
那厢的王泉闻言,面上没有半分被冷晴打断话语的不满,而是神色认真地点头,十分诚恳地应道:“确然如此。”
话音顿了顿,就见王泉侧眸,却是瞥了一眼站在冷晴身旁的燕清秋。不过,许是见燕清秋只是眉目柔顺地站在冷晴身边,并未有什么好奇的模样,王泉到也未多言什么。
将视线转移回到冷晴身上后,与面色清冷的冷晴四目相对,面色依旧肃然的王泉才斟酌着言词地说道:“经过上次爷毒发的事情后,爷的情况,我多半都告诉冷姑娘了,想来爷近几年是个什么情况,冷姑娘你也是知道的。
实不相瞒,爷若是想要那缓解情花毒毒性的炉鼎,这宫中多的是小宫女,宫外也多的是年轻女子,总之只要爷想要,这炉鼎是绝对不缺的。只是,爷他虽个性不羁,在什么事上都十分豁达,唯独在这件事上,爷却十分的倔!”
话至此处,王泉却是忽而重重一叹:“唉……”
叹息过后,王泉忽而慢悠悠地回头,看向了仍站在右侧殿那大开的殿门内的牧文。
因为此间的光线十分明亮,所以可以清楚地瞧见,牧文的面色,并未因为王泉所说的那些话,而有任何的变化,仍是一如既往的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只是,从牧文那紧握成拳的右手上可以看出,牧文此时的心情,并不平静。
“唉……”又一声低叹,从王泉口中轻轻吐出。
叹过这一声,王泉再度回眸,凝眸看着冷晴,语调颇为惆怅地道:“四年了,我和牧文始终都不明白,为何爷一定要坚持自己扛下这情花毒的毒性,却不愿意用任何女子,来做爷他缓解这情花毒毒性的炉鼎。
我也曾问过爷如此坚持的缘由,只是爷他……却始终闭口不谈。不知道爷究竟是如何想的,我和牧文也只能认为,爷他是不愿意让任何女子在爷他毒发之时,因为为爷解毒而出事,所以爷他才硬生生地忍了这么些年。”
这厢的冷晴闻言,面色依然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唇边却挂起一抹淡淡笑意地接下了王泉的话:“炎子明是如何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以前的事情且不去细究,如今有皓月公主在,炎子明已经不需要再硬扛情花毒的毒性了,这是明摆在大家眼前的事实。”
冷晴如此说罢,忽然朝一旁伸手,将安静地站在她身旁的燕清秋拉到了她与王泉之间。
因为冷晴先前的交代,自右侧殿的殿门再次打开后,燕清秋便一直都眉目柔顺地在一旁站着,十分安静地听王泉和冷晴说话,过度的安静几乎让燕清秋的存在感都被淡化了。
燕清秋本是打算一直这么安静下去的,这突然间就被冷晴拉了过来,燕清秋虽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到也淡定,面上仍是那副处变不惊、面无波澜的乖顺模样。
燕清秋如此淡然的模样,瞧在冷晴眼中,自然是很好的。燕清秋的态度越淡然,看在王泉和牧文眼中,就越显得燕清秋对她此行十分有把握。
诚然,燕清秋如此淡然的模样,的确让一旁的王泉瞧着有几分稀奇,同时冷晴的举动,也让王泉觉得疑惑。
而在王泉那稀奇与疑惑掺杂的目光下,就见冷晴缓缓抬起一只手,若无其事地抚了抚燕清秋那柔顺的的鬓角,而后冷晴才抬眸,朝王泉笑意盈盈地说道:“其一,皓月公主与炎子明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如今炎子明遭遇劫难,皓月公主此举,本就理所应当,我等旁人并无权质疑。再则,你们先前那般对待皓月公主,不正是因为担忧皓月公主的立场吗?
想必你们也看得出来,今日,皓月公主愿意以她自己作为为炎子明缓解情花毒毒性的炉鼎,不仅表明了皓月公主的立场,同时也是表明了皓月公主对炎子明的一片深情厚意啊!如此,你们若还拦着,不愿带皓月公主下去,就显得你们二人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吧!”
待冷晴这番话说完后,站在燕清秋与冷晴对面的王泉却是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又十分一本正经地道了一句:“冷姑娘此言差矣!”
冷晴闻言,朝王泉略一颔首,示意王泉继续说下去。
将视线落在站在他与冷晴之间,安静得如同一尊石像的燕清秋身上,王泉方继续声音低沉地说道:“皓月公主是体质极阴之人,于此时的爷而言,的确是莫大的好事。可这事……”话音一转间,王泉又转眸看向冷晴,叹道:“不是我和牧文二人能决定的。”
冷晴闻言,当即柳眉一蹙,语带明显不满意味地如此反问王泉:“你们怎么不能决定了?炎子明现在因为赤魅毒发作,早已神志不清,你们若连这点事都不能决定,难不成还指望着炎子明能清醒过来做决定?!!”
“王泉并非这个意思。”冷晴的话音未散,王泉便缓缓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如此否认了冷晴的质问。
随着王泉这句否认的话吐出口,就听得这厢的冷晴语调清冷地又反问了一句:“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厢的王泉闻得冷晴此问,面色有些犹豫地将视线在冷晴和燕清秋之间来回转了一圈,最终,王泉仍是将视线定格在了冷晴身上。
与冷晴四目相对之时,就听得王泉低叹了一声后,如此语调阴郁地说道:“冷姑娘,实不相瞒,当年,我和牧文对爷的坚持本也不以为意,以至当年我和牧文一时糊涂,往毒发的爷身边,送过一位姑娘,结果却是……”
王泉这番话虽没有说完,可是,看着王泉那一脸阴郁的模样,无论是冷晴还是燕清秋,她们都能想象到当年那件事的最终结果……
那厢,王泉话音一转间,又一字一句地说道:“冷姑娘,你与爷相处了这么久,爷的脾气,想来你也是清楚的。但凡爷认定了的事情,管它多少匹马、多少头牛都拉不回来!
自从当年那件事情发生以后,爷就下了死命令,绝不容许我和牧文再在爷毒发的时候,送任何女子去爷的身边,否则……”
话至此处,王泉蓦然收住话头,转而又一次慢悠悠地回头,看向了一直静静地站在右侧殿那大开的殿门内的牧文。
不过,与前一次不同,这一次,王泉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牧文就极快速地再度回眸,凝眸看着冷晴,语调颇为阴郁、惆怅地道:“当年爷曾交代,若我和牧文再枉顾爷的命令,那我们二人也就不用继续留在爷的身边了。”
一直默默地听完王泉这番话,冷晴连一丝犹豫迟疑都没有,直接开口便问王泉:“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便皓月公主能够帮助炎子明缓解情花毒的毒性,且不会因此而丧命,你们也不愿意送皓月公主去炎子明的身边?”
王泉闻言,面露为难地道:“冷姑娘,我和牧文也是有心而无力啊!”
王泉说着,忽而转眸,看向了安静地站在他与冷晴之间的燕清秋。
也不知王泉究竟是想从燕清秋脸上看出些什么来,此番王泉很是盯着燕清秋看了几眼,只是,让王泉失望的是,无论他如何打量燕清秋,燕清秋始终与先前一样,完全是一副不动如山的安静模样。
许是未得到他想要的结果,王泉只得默然收回他打量燕清秋的视线,看向冷晴,斟酌着言词地说道:“若是皓月公主在爷身下……咳咳……若是皓月公主因此出了什么事,只怕爷他不会放过我和牧文的。”
冷晴闻言,却是抿唇挑眉,面上摆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朝王泉微微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冷晴这句话说的随意,但王泉闻言,却是不禁心中一松,心道:冷姑娘这是真明白了?是准备放弃要将那燕国公主送去爷身边的打算了?
然,王泉前脚刚松一口气,随即就听得冷晴如此一本正经地问他:“那你们就愿意这么看着炎子明忍受情花毒的折磨?”(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世事无常2
“从外表上看,生辰八字全阳或者全阴之人,与平常人并无异样,但因其体质特殊,不仅可以以身体缓解伴随赤魅毒而生的情花毒的毒性而不致死,同时又是许多邪门歪道练功者的最佳炉鼎!
从古自今,这世间多少邪门歪道无时无刻不在汲汲营营地搜寻着这些生辰八字全阳或者全阴之人,妄图以这些生辰八字全阳或者全阴之人的性命、鲜血等,来祭炼他们自身的功力,辅助他们修炼那些邪术功法。
因那些邪门歪道的手段之残忍,不知从何时起,但凡有婴孩在全阳或者全阴之时出世,生辰八字皆会被改动、隐瞒,只为避免被那些邪门歪道擒去祭炼功法。生辰八字全阳或者全阴之人本就万人之中难寻一人,如此一来,就更是难上加难!
如今,这茫茫世间,早已难寻到在全阳或者全阴之时出世的人了,若非如此,爷这些年也就不用如此……唉……”话到此处,原本侃侃而谈的王泉却倏然停住了话音,只以一句低叹,做了这番话的结尾。
然,王泉这番话虽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几人,却都能听出王泉最后那句话中饱含的痛惜与哀伤。尤其是末尾的那一声低叹,更是叹出了王泉这些年的辛酸。
在场的这四人中,除了燕清秋对于炎子明的事情是一知半解外,王泉和牧文,包括冷晴在内,他们三人均十分清楚,自从炎子明身中这赤魅毒后,这些年里炎子明所遭受过的种种折磨与痛苦。
因而,对于王泉最后那句未尽的话,以及那一声满含惆怅、欲语还休的低叹,牧文和冷晴自然也是感触颇深的。
不过,关于体质极阳或者体质极阴之人的相关情况,冷晴早已在上次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发作时,就听王泉讲过了,因而这一次再听王泉提及,冷晴到没有生出什么特别的感触。
因此,就见冷晴闻得王泉之言,十分随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冷晴才张口,接下了王泉的话:“的确,要在这茫茫人海间寻找全阳年、月、日、时亦或全阴年、月、日、时出生,且真实的生辰八字又被改写了的人就犹如那大海捞针。”
话至此,冷晴忽而侧眸,将她的视线,落在了一直安静地站在她身旁的燕清秋身上。
光线明亮的右侧殿殿门前,王泉和牧文只听见冷晴如此语调平淡地说道:“不过十分不巧的是,你们爷前几日迎娶的这位太子妃——皓月公主,正是在全阴年、月、日、时出生的体质极阴之人。”
冷晴这番话的话音落下后,右侧殿的殿门前,霎时陷入了一片沉寂……
半晌后,方听得王泉一声压低了嗓音的,明显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低呼声:“此话当真?!!”
冷晴闻言,含笑点头,用十分肯定的语气答道:“自然当真。”
如此道罢,冷晴定睛看着王泉,不偏不倚地与王泉四目相对,冷晴一字一句地说道:“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的毒性,我和皓月公主是没办法缓解的,不过这情花毒的毒性,如今到是可以借由皓月公主来暂时缓解,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带皓月公主下去了。”
王泉闻言,将视线转向一旁的燕清秋,十分煞有其事地朝燕清秋点了点头。而后,就听得王泉斟酌着语句说道::“若皓月公主的确是全阴之时生人,的确可以为爷暂缓那伴随赤魅毒而生的情花毒的毒性。”话音一转,又听得王泉面带犹豫地道:“只是……”
“只是你们虽知道体质极阳或极阴之人可以缓解伴随赤魅毒而生的情花毒的毒性,却从没有一次尝试过,以这种方法来缓解炎子明体内的情花毒的毒性,你担心会因此而害了皓月公主。是这样吧?”不待王泉将话说完,面色清冷的冷晴就兀自接着王泉的话如此说到。
那厢的王泉闻言,面上没有半分被冷晴打断话语的不满,而是神色认真地点头,十分诚恳地应道:“确然如此。”
话音顿了顿,就见王泉侧眸,却是瞥了一眼站在冷晴身旁的燕清秋。不过,许是见燕清秋只是眉目柔顺地站在冷晴身边,并未有什么好奇的模样,王泉到也未多言什么。
将视线转回到冷晴身上后,与面色清冷的冷晴四目相对,面色依旧肃然的王泉才斟酌着言词地说道:“经过上次爷毒发的事情后,爷的情况,我多半都告诉冷姑娘了,想来爷近几年是个什么情况,冷姑娘你也是知道的。
实不相瞒,爷若是想要那缓解情花毒毒性的炉鼎,这宫中多的是小宫女,宫外也多的是年轻女子,总之只要爷想要,这炉鼎是绝对不缺的。只是,爷他虽个性不羁,在什么事上都十分豁达,唯独在这件事上,爷却十分的倔!”
话至此处,王泉却是忽而重重一叹:“唉……”
叹息过后,王泉忽而慢悠悠地回头,看向了仍站在右侧殿那大开的殿门内的牧文。
因为此间的光线十分明亮,所以可以清楚地瞧见,牧文的面色,并未因为王泉所说的那些话,而有任何的变化,仍是一如既往的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只是,从牧文那紧握成拳的右手上可以看出,牧文此时的心情,并不平静。
“唉……”又一声低叹,从王泉口中轻轻吐出。
叹过这一声,王泉再度回眸,凝眸看着冷晴,语调颇为惆怅地道:“四年了,我和牧文始终都不明白,为何爷一定要坚持自己扛下这情花毒的毒性,却不愿意用任何女子,来做爷他缓解这情花毒毒性的炉鼎。
我也曾问过爷如此坚持的缘由,只是爷他……却始终闭口不谈。不知道爷究竟是如何想的,我和牧文也只能认为,爷他是不愿意让任何女子在爷他毒发之时,因为为爷解毒而出事,所以爷他才硬生生地忍了这么些年。”
这厢的冷晴闻言,面色依然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唇边却挂起一抹淡淡笑意地接下了王泉的话:“炎子明是如何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以前的事情且不去细究,如今有皓月公主在,炎子明已经不需要再硬扛那情花毒的毒性了,这是明摆在大家眼前的事实。”
冷晴如此说罢,忽然朝一旁伸手,将安静地站在她身旁的燕清秋拉到了她与王泉之间。
因为冷晴先前的交代,自右侧殿的殿门再次打开后,燕清秋便一直都眉目柔顺地在一旁站着,十分安静地听王泉和冷晴说话,过度的安静几乎让燕清秋的存在感都被淡化了。
燕清秋本是打算一直这么安静下去的,这突然间就被冷晴拉了过来,燕清秋虽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面上却十分淡定,仍是那副处变不惊、面无波澜的乖顺模样。
燕清秋如此淡然的模样,瞧在冷晴眼中,自然是很好的。燕清秋的态度越淡然,看在王泉和牧文眼中,就越显得燕清秋对她此行十分有把握!
诚然,燕清秋如此淡然的模样,的确让一旁的王泉瞧着有几分稀奇,同时冷晴的举动,也让王泉觉得疑惑。
而在王泉那稀奇与疑惑掺杂的目光下,就见冷晴缓缓抬起一只手,若无其事地抚了抚燕清秋那柔顺的鬓角,而后冷晴才抬眸,朝王泉笑意盈盈地说道:“其一,皓月公主与炎子明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如今炎子明遭遇劫难,皓月公主此举,本就理所应当,我等旁人并无权质疑。再则,你们先前那般对待皓月公主,不正是因为担忧皓月公主的立场吗?
想必你们也看得出来,今日,皓月公主愿意以她自己作为为炎子明缓解情花毒毒性的炉鼎,不仅表明了皓月公主的立场,同时也表明了皓月公主对炎子明的一片深情厚意啊!如此,你们若还拦着,不愿带皓月公主下去,就显得你们二人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吧!”
待冷晴这番话说完后,站在燕清秋与冷晴对面的王泉却是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又十分一本正经地道了一句:“冷姑娘此言差矣!”
冷晴闻言,只是朝王泉略一颔首,示意王泉继续说下去。
将视线落在站在他与冷晴之间,安静得如同一尊石像的燕清秋身上,王泉方继续声音低沉地说道:“皓月公主是体质极阴之人,于此时的爷而言,的确是莫大的好事。可这事……”话音一转间,王泉又转眸看向冷晴,叹道:“不是我和牧文二人能决定的。”
冷晴闻言,当即柳眉一蹙,语带明显不满意味地如此反问王泉:“你们怎么不能决定了?炎子明现在因为赤魅毒发作,早已神志不清,你们若连这点事都不能决定,难不成还指望着炎子明能清醒过来做决定?!!”
“王泉并非这个意思。”冷晴的话音未散,王泉便缓缓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如此否认了冷晴的质问。
随着王泉这句否认的话吐出口,就听得这厢的冷晴语调清冷地又反问了一句:“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厢的王泉闻得冷晴此问,面色有些犹豫地将视线在冷晴和燕清秋之间来回转了一圈,最终,王泉仍是将视线定格在了冷晴身上。
与冷晴四目相对之时,就听得王泉低叹了一声后,如此语调阴郁地说道:“冷姑娘,实不相瞒,当年,我和牧文对爷的坚持本也不以为意,以至当年我和牧文一时糊涂,往毒发的爷身边,送过一位姑娘,结果却是……”
王泉这番话虽没有说完,可是,看着王泉那一脸阴郁的模样,无论是冷晴还是燕清秋,她们都能想象到当年那件事的最终结局……
那厢,王泉话音一转间,又如此一字一句地说道:“冷姑娘,你与爷相处了这么久,爷的脾气,想来你也是清楚的。但凡爷认定了的事情,管它多少匹马、多少头牛都拉不回来!
自从当年那件事情发生以后,爷就下了死命令,绝不容许我和牧文再在爷毒发的时候,送任何女子去爷的身边,否则……”
话至此处,王泉蓦然收住话头,转而又一次慢悠悠地回头,看向了一直静静地站在右侧殿那大开的殿门内的牧文。
不过,与前一次不同,这一次,王泉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牧文就极快速地再度回眸,凝眸看着冷晴,语调颇为阴郁、惆怅地道:“当年爷曾交代,若我和牧文再枉顾爷的命令,那我们二人也就不用继续留在爷的身边了。”
一直默默地听完王泉这番话,冷晴连一丝犹豫迟疑都没有,直接开口便问王泉:“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便皓月公主能够帮助炎子明缓解情花毒的毒性,且不会因此而丧命,你们也不愿意送皓月公主去炎子明的身边,是吗?”
王泉闻言,面露为难地道:“冷姑娘,我和牧文也是有心而无力啊!”
也不知王泉究竟是想从燕清秋脸上看出些什么来,此番王泉很是盯着燕清秋看了几眼,只是,让王泉失望的是,无论他如何打量燕清秋,燕清秋始终与先前一样,完全是一副不动如山的安静模样。
许是未得到他想要的结果,王泉只得默然收回他打量燕清秋的视线,看向冷晴,斟酌着言词地说道:“若是皓月公主在爷身下……咳咳……若是皓月公主因此出了什么事,只怕爷他不会放过我和牧文的。”
冷晴闻言,却是抿唇挑眉,面上摆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朝王泉微微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冷晴这句话说的十分随意,也许连冷晴自己对她说的这句话都没什么感觉,但王泉闻言,却是不禁心中一松。
凝眸看着冷晴那副“我什么都明白”的一脸了然的模样,王泉忍不住心道:冷姑娘这是真明白了?如此,冷姑娘是不是就准备放弃要将那燕国公主送去他家爷身边的打算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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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在此篇幅告知各位书友,自去年起,小墨的身体就出了些问题,但因当时未能确诊,所以小墨也没有在意。
前两天,小墨再次去医院检查,已经确诊,小墨的身体的确出了些状况。所以,从明天起,小墨将前往武汉进行手术治疗。
手术加上住院、康复期等等,应该往后近一个月的时间内,小墨将无法再更新此文。此事小墨已告知责编,现特在此发文公告。
虽然如此突兀地断更这么久,也许会让各位书友觉得不适,但是没办法,毕竟身体更重要!小墨只能在此,敬请各位书友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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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秦山之巅3
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其实也不是什么身份显赫之人。
因为,在炎子明单膝跪地之后,便听得垂头看地,拱手抱拳的炎子明语气与神态皆十分恭敬地如此道了一句:“不肖徒儿子明,拜见师傅。”
炎子明的嗓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且富有磁性,但是出口的语调却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这种温和的语调,与炎子明对他的下属说话时,那种假装出来的温和不同;更与炎子明对冷晴说话时,那种带着男女情意的温和不同。
这种温和的语调,是炎子明对长者的尊敬,不带任何杂念,无比干净纯粹的尊敬。
而这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亦言简意赅地道出了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的身份。
而那方,待炎子明说完话后,就见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被炎子明唤作“师傅”的男人朝炎子明微微点了点头,声音略有些淡漠地道了一句:“起吧!”
“是,师傅。”如此语调温和,神态恭敬地应了一声,炎子明方才站起身。
待站起身后,却见炎子明丝毫不敢像他平常那样放肆,而是束手在身侧,站的规规矩矩的,与他平常那副吊儿郎当或是装傻充愣的模样截然相反。
如此守规矩的炎子明,怕是连王泉和牧文都不曾见过!
竹屋进门处,如此规规矩矩地站稳后,炎子明方才微微抬头,往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看了过去。
因为那个男人面上戴着面具,那张面具上又只有双眼处开了两个圆洞用以视物,因此别说是窥探那个男人的相貌了,就连那个男人的眼神落在何处,都让人无从琢磨。
不过,到底有着二十余载的师徒情分,即便看不见,炎子明也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那位师傅的视线,正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身上……
“距离九国十年一次的聚会,尚有三月才开始,你来得太早了。”沉着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自那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下传出,刻意放缓的语调,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味道。
这厢,规规矩矩地站在竹屋进门处的炎子明闻言,则是缓缓摇了摇头,而后拱手抱拳,斟酌着用词地如此回答道:“回师傅的话,徒儿今次来这秦山之巅,并非是因九国聚会一事,而是徒儿有几个问题,想亲口问一问师傅。”
“哦?”一声短促又情绪不明的疑问声,自那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下传出。
不待炎子明去琢磨那一声疑问声的用意,便又听得那道沉着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如此道了一句:“也罢,你且先问。”
听闻如此直白的言语,饶是在来的路上就已做好了准备,炎子明仍是略沉默了一瞬。
短暂的沉默后,就见规规矩矩地站在竹屋进门处的炎子明放下他抱拳的双手,同时微微垂眸,抿了抿唇,而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地抬眼,目光坚定地看向了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
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那位师傅面上戴着的那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炎子明一字一句地问道:“徒儿想问师傅,其一,师傅是否早就算出,冷晴会被人掳走,且会逃进那万春楼,所以师傅才特意命徒儿晚些时候再返回赤冰国?其二,在徒儿大婚那日,子衍师弟派人送与徒儿的那枚以千年灵狐血凝结成的‘丹药’,是否是出自师傅之手?其三……徒儿想知道……徒儿体内的赤魅毒……究竟能否化解?”
那方,炎子明的提问声尚未消散,这方,那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下,便悠悠地传出了那道沉着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只此三问?”
规规矩矩地站在竹屋进门处的炎子明规规矩矩地点头,而后回以他们那位师傅一个非常肯定的答案:“回师傅的话,只此三问。”
是的,炎子明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甚至是日夜兼程地赶到这秦山之巅来,不仅是为了暂时回避冷晴,更重要的,便是为了问他们那位师傅这三个问题。
其实,早在遇上冷晴后不久,炎子明就已经隐隐有些怀疑,他与冷晴的相遇,是否早已在他们那位师傅的算计之中了?
不过,炎子明知道,无论他如何怀疑,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是不能轻易做出论断的。
尤其是,当怀疑的对象,还是炎子明最为敬重的师傅的时候,炎子明便只有默默地将这份怀疑压了下去。
再则,他们那位师傅毕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奇人,这世间之事,怕是没有什么是他们那位师傅不知道的!如此一来,即便他们那位师傅真的算出了他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与冷晴相遇,炎子明也丝毫不觉得奇怪。
可是,当炎子明从冷晴手中拿到朱梓陌送给他的那份“新婚贺礼”后,炎子明心中那本早已压下的疑虑,却是越发强盛了。
千年灵狐血是什么东西?
那是在现实中万年难遇,只在各类古籍中才能偶然看见的奇珍异宝!
如此罕见的奇珍异宝,就算是贵为一国储君的炎子明,都没有那个本事弄到,朱梓陌又哪里来的本事,可以弄到这千年灵狐血?
虽然朱梓陌手下的暗势力无比庞大,甚至有可能远远超过了他手下所掌握的暗势力,可是,炎子明却也有把握,似那千年灵狐血如此罕见的奇珍异宝,便是朱梓陌,也没那个本事弄到!
那么,朱梓陌送给他的那颗以千年灵狐血凝结成的“丹药”,又是从何而来?
就这个问题,炎子明思来想去,唯一能想到的人,也只有他们那位神秘莫测的师傅了!
至于他体内的赤魅毒……
总之,炎子明心中的疑虑是越积越多,无巧不巧地又正好碰上冷晴干出的那件事……
于是,炎子明索性就留下一纸书信,独自出宫往秦山之巅去了……
好了,咱们话说回来。
在面对他们那位师傅时,炎子明可谓是收敛起了他所有弯弯绕绕的心思,一言一句都回答得无比诚实,毫无隐瞒。但是……
“你心中既有此三问,想来是你的确困惑于这三问的。但是你又可否想过,既然你能将这三问问出口,你的心中,其实已有了它们的答案。”沉着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地自那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下传出。
竹屋的进门处,但见一双狭长且勾人的丹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炎子明很有些想要叹气的无奈感……
炎子明是知道的,他们这位师傅说话,很少能有直来直去的时候,无论什么事,他们这位师傅都喜欢绕着弯儿,云山雾绕地说。
毕竟……这种说话永远弯弯绕绕,似乎怎么说都绕不到正点上的套路,在宫廷中生活了二十几载,且身为国之储君的炎子明简直太熟悉了好嘛!
只是炎子明就不明白了,他们这位师傅虽出入过宫廷,却似乎从未与哪一国的皇室打过交道,怎么就学了这么一个不好的习惯呢?
好在,因为太过熟悉他们这位师傅的说话方式,是以炎子明虽没有得到正面回答,但炎子明面上却丝毫不见急恼,面色仍是一如先前的平静。
下一瞬,只见炎子明再度拱手抱拳,继续用他那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仍旧温和的语调,恭敬的神态,道:“回师傅的话,此三问困惑了徒儿许久,但是徒儿认为,徒儿心中的答案,乃是徒儿自己的答案。徒儿今次来,就是想听一听师傅您的答案。”
“嗯。”对于炎子明这番话,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只是兀自点了点了头。
点完头后,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仍旧没有给与炎子明那三个问题的答案,而是用他那沉着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语调淡漠地如此说道:“在回答你的问题前,且容为师先问你一个问题罢。”
话音只是短暂地一顿,规规矩矩地站在竹屋进门处的炎子明尚未反应过来,便已听得那道沉着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如此问道:“距你上一次登上这秦山之巅,已过去几年几月又几天了?”
闻此问,站在竹屋进门处的炎子明略沉默了一瞬后方才垂首,朝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拱手抱拳,语调温和,神态恭敬地答道:“回师傅的话,已过去五年三个月又八天了。”
这方,炎子明答话的余音还未散,便已听得那道沉着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又问道:“为师还有一问,可否问你一问?”
听闻如此带着“尊重”之意的问话,炎子明当即垂首,保持着拱手抱拳的姿势,略有些惶恐地朝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回道:“师傅有何问题但问无妨,徒儿定当如实回答,不敢有任何欺瞒。”
“无需紧张,为师不过是想问你,你此次上这秦山之巅,准备呆到几时?”沉着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淡漠的语调,自那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下传出。
许是因为语气用词的关系,显得这个问题问得十分随意,但是,仍维持着拱手抱拳的姿势的炎子明闻言,却是毫不迟疑,语气恭敬地如实回答道:“回师傅的话,徒儿应当会在这儿呆上三个月左右,直到九国聚会之日到来前,徒儿才会下山去。”
点了点头,但听得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忽然如此问道:“你所问的那三个问题,你心中希望为师如何回答与你?”
因这几句对话不过片刻的功夫,是以炎子明那拱手抱拳的双手便一直不曾放下。
此刻听闻此问,炎子明便就势垂头,朝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微微作了一揖,而后抬头,丝毫不掩饰他心中想法地答道:“徒儿自是希望师傅如实回答。”
炎子明的确是如此希望的,十分迫切地希望着,否则他不远千里地跑这一趟,意义何在?
只是,在炎子明的话音落下后,这间不大的竹屋内却莫名地安静了。
不过炎子明知道,他们那位师傅向来言出必行,所以即便屋中莫名地安静了,炎子明也丝毫不担心他们那位师傅会避而不答。
果然,在极为短暂的一阵沉默后,就听得那道沉着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如此语气悠悠地道:“其一,为师可算尽天下事,冷晴之事,自然难不住为师。其二,那枚以千年灵狐血凝结成的‘丹药’确是子衍他用自己的内力使之凝结而成,不过,子衍用来取血的那只千年灵狐,是为师早些年于这茫茫山脉中偶然捉到并豢养起来的。其三,赤魅毒可解,并且,为师已让子衍手下之人去采摘配置解药的药草了。”
随着那道沉着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落下定音,站在竹屋进门处的炎子明再次单膝跪地,只恭敬地道了一句:“徒儿……叩谢师傅解惑。”
能得到这样的答案,就够了,足够了……
这一次,那个盘膝端坐于竹床上,面上戴着一张白色的没有表情的面具的男人并未先让炎子明起身,而是语调淡漠地道:“你那间竹屋多年无人居中,此番你既上得山来,又欲住上三月之久,屋中用具你便且自己检查看看还能用否,若有坏损的,且自去砍了竹子做新的吧!”
“是,徒儿谨记。”如此答了一句,炎子明便兀自站起身,垂首,退出了竹屋。(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天降之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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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天降之劫2
今年,是九国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举办的年度,而今年武林大会的举办地点,就定在大梁国江南的金义省平西州南岭郡,九国五大武林世家之一的——林家本庄里举行。
因武林大会的举办地点是林家的本庄,自然是由林家本家来全程主持武林大会,以及安排前去参加武林大会的一众武林豪杰的食宿等一应事宜。
至于其余四大武林世家:大章国的慕容家、赤冰国的独孤家、凤鸣国的白家和慧国的娄家,则负责从旁协助。
不得不说,自千百年前,天成大陆上的第一届武林大会成功举办并圆满结束以后,这武林大会就在天成大陆上掀起了一阵武林狂潮,直接导致武林众豪杰每隔三年便要举办一次武林大会,争夺那武林盟主的宝座。
并且,自第一届武林大会圆满结束之后,武林众豪杰不仅每隔三年便照例举办一次武林大会,还会在举办途中,不断地完善着前人留下的各种不足与漏洞。而在这种坚持不懈的完善下,最终导致武林大会的举办时间被一点一点地拉伸延长,再延长……
天成大陆史上举办武林大会时间最长的一次,竟然达到了近一个月之久!!
后来,一众武林豪杰考虑到大家齐聚一地后,太过消耗人力物力,并且长时间离开自己的门派也不利于各自的门派,于是,此后一众武林豪杰又开始努力地压缩武林大会的举行时间:从一个月,压缩到二十多天、再到二十天、十七八天、半个月、十一二天……
总之,到了近百年,每一届武林大会一般前后都要举办上七天。
虽然七天也有些久,但好歹比起以往,也算是提高了不少效率了。
好了,咱们这就来大致地了解下今年这届武林大会的流程吧——
首先,第一天,是本届武林大会的第一轮比试。就是所有应邀、报名参加本届武林大会的武林豪杰,不论武功修为,只按照实际参赛人数均分在五个擂台上,同时进行比试,最终每个擂台留下前二十名,共留下一百名胜出者进行第二轮的比试。
第二天是休息日,给那些在第一轮比试中胜出的参赛者一天的休息与恢复时间。
其次,第三天,是本届武林大会的第二轮比试。就是让从第一轮比试中胜出的一百人,按照抽签的先后顺序,分别在五个擂台上进行一对一的比试,最终每个擂台留下前四名,共留下二十名胜出者进行第三轮的比试。
第四天也是休息日,给那些在第二轮比试中胜出的参赛者一天的休息与恢复时间。
然后,第五天,是本届武林大会的第三轮比试。就是让从第二轮比试中胜出的二十人,仍旧按照抽签的先后顺序,在一个擂台上进行一对一的比试,最终只留下前二名胜出者,进行第四轮,也就是本届武林大会的最后一轮比试。
第六天,是本届武林大会中的最后一个休息日,给那二名历尽千辛地从成千上百名武林豪杰中脱颖而出,即将进行最终对决,争夺武林盟主宝座的参赛者一天的休息与恢复时间。
最后,第七天,就是本届武林大会的最终对决了——从第三轮比试中脱颖而出的那两名参赛者,将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擂台进行比试,而最终的胜出者,将成为本届的武林盟主,并在未来的三年中,带领九国武林众豪杰,除暴安良、除魔卫道。
话说,炎子明奉师命下秦山之巅的那日,已经是六月初四了,也就是今年这届武林大会第二轮比试结束后的第二个休息日。
因此,当炎子明奔下秦山之巅,穿过秦山腹地的凶险之地,终于出了秦山,并拼尽全力地奔往位于大梁国江南水乡之地的南岭郡时,南岭郡那方,九国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已如火如荼地进行到了第三轮比试——
在第二轮比试中胜出的二十人,仍旧按照抽签的先后顺序,在一个擂台上进行一对一的比试,最终只留下前二名胜出者,进行第四轮,也就是本届武林大会的最后一轮比试。
话说,两年前,因为上一届武林盟主傲龙不知因何被闻名九国朝野的苍蝶刺客团所杀,以至这两年来九国江湖群侠无首,别说是除暴安良、除魔卫道了,相反,那些武林中人无人带领,弄得门派与门派之间……
起初那些以正义之士自诩的武林人士还满口嚷嚷着要为傲龙报仇雪恨,可是忙活了大半年,那一干武林人士却是连苍蝶刺客团的影子都没找到,最终只得罢手各自斗法去了。
唉!总之,这两年来,九国武林可谓是黑白两道交错、乌烟瘴气乱作一团。若非有五大武林世家联合镇守,只怕这九国江湖,早就大乱了。
九国武林就这么说严重又不算严重地混乱了两年,终于熬到了今年这届武林大会的开办,可想而知,比起往届的武林大会,今年这届武林大会将会是多么的人山人海、人满为患,空前绝后的盛大!
这么说吧,当今年这届武林大会即将在大梁国江南的金义省平西州南岭郡的五大武林世家之一的林家本庄举行的消息传出去后,基本上,九国江湖中叫得上名号的、叫不上名号的豪杰侠士大半都跻身到这南岭郡来参加本届的武林大会了。
因为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太过众多,远远超出了预计的人数,以至于林家本家原先安排的那些住宿提供不足,城中的客栈又早已人满为患……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虽然林家本家在第一时间开始积极地想办法、商量对策,想要解决问题,可是来的人委实太过众多,并且还有人在陆陆续续地赶到南岭郡来,如此一来,住宿一事根本无法彻底解决。
后来不知是谁提议:没办法安排住宿的人,自己在林家本庄附近找地方搭帐篷去吧……
于是,在短短的数日间里,林家本庄后山的山坡上、四周的空地上,便相继隆起了一个又一个如小山包一样的……帐篷。
直到了今年这届武林大会正式开始的前一天,偌大的林家本庄,已经被搭建在它四周的帐篷严严实实地圈了起来……
今天,便是今年这届武林大会正式开始后的第五天。本届武林大会的第三轮比试,也将于今天,在林家的本庄中举行。
有道是天公作美,今年这届武林大会自本月初一那日正式开始以来,接连四天都是朗朗晴日、清风送爽的好天气。今日,亦是个万里无云的好晴日,非常适合打擂台啊!
今日的几场比试定在巳初初刻开始,眼下虽才辰正初刻,但在林家本庄中的一块宽阔的空地上,在空地四周搭架起的阶梯型观众席上,所有的位置却早已在今日旭日初升时就被占了个满满当当、座无虚席。
在观众席前,还有一溜排列齐整的檀木太师椅,每一张太师椅的左手边,还都配置着一张檀木小案几,几面上统一摆着一只青花瓷茶盏,和两碟虽不精致却也可人的茶点。
这些目前仍空着的檀木太师椅,是林家本家的人为九国江湖中各大门派的掌门、以及在江湖中叫得上名号的豪杰侠士们准备的。
而在这一溜檀木太师椅中,有五把有别于其它檀木太师椅的雕花黄梨木太师椅,端端正正地摆在这块空地上。这五把雕花黄梨木太师椅,便是林家本家的人为九国五大武林世家各自的家主准备的。
视线稍转,可见在那块宽阔空地的中央,搭建着一个圆形的高台,高台的边缘没有设置护栏,只在高台的三个边缘处搭架了三座阶梯,以供参加比试之人登台。高台边的地上,则摆着一面半人高的大铜锣。
并且,若从高处俯瞰,可见在高台的中心位置,用红漆写着一个硕大的“武”字。
这个高台,便是今日将要用来进行本届武林大会的第三轮比试的擂台了。
在一阵人声鼎沸中,半个时辰一晃而过。
在这半个时辰中,那些摆在观众席前的,一溜排列齐整的檀木太师椅上已陆陆续续坐上了人。而那五把为五大武林世家各自的家主准备的雕花黄梨木太师椅上,除了中间那一把太师椅仍空置着外,其余四把太师椅上亦坐上了人。
当擂台旁边地上摆着的那面半人高的大铜锣被“哐”地一声敲响时,今日的比试,便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不得不说,比起那些早在意料之中的,注定会胜出的参赛者之外,今年这届武林大会中最引人关注的,无疑是突然出现在武林大会中,并一路过关斩将,一路顺利晋级到这第三轮比试的一匹黑马——林萧阳。
早在本届武林大会开始的第一天,林萧阳临时报名参加本届武林大会,并于第一轮比试中完美胜出的时候,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一众武林豪杰们就已经注意到林萧阳了。
当然了,一众武林豪杰们会在第一场比试结束后就注意到林萧阳,不仅是因为林萧阳的武功路数诡秘莫测,战斗身法十分高超,打斗姿势令人……赏心悦目,更因为林萧阳那惹眼吸睛,引得一众武林侠女们心花怒放的外表啊——
标准的古铜色皮肤,英挺的剑眉,如星般闪耀的双眸,高而不挺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双唇始终微微向两边翘起,略圆的下巴……
不止是相貌,还有他那被一身藏蓝色长衫紧紧包裹着的一米八几的身高,随便站在什么地方都挺拔如松的精壮身材……以及那挥舞长剑时的潇洒飒爽、无人可及的勃发英姿……
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让所有在场的武林侠女们看得目露星光、心花怒放;并让所有在场的武林豪杰们看得目露凶光、咬牙切齿。
只是,当时,对于林萧阳此人,一众武林豪杰们除了知道他叫林萧阳这个名字外,均纷纷表示——
这人是谁啊?他从哪冒出来的?他的武功路数怎么看着哪个门派的都不像啊?虽然是初赛,可他赢的也太轻松了吧?身手如此之高超,怎么从前从来没听说过江湖中有他这号人物啊?最重要的是,他一个男人怎么能长得这么的天妒人怨?
紧接着,在本届武林大会第一天的第一轮比试结束后,据说是久病不出的林家家主林翺,突然在林家本庄中大摆宴席,大宴群雄,并在宴席上公开表示,林萧阳此子乃是他膝下幼子,于幼年时拜入高人门下,此后一直避世修行,迄今方才学成归来。
于是,一众武林豪杰们纷纷了然了——
哦……原来那林萧阳竟是五大武林世家之一的林家家主的幼子啊!难怪他的身手那么高超,赢的那么轻松,长得还那么的天妒人怨,既然是出自林家,且还拜入了高人门下,那就都能说得通了……
于是,从本届武林大会第一天的第一轮比试结束后,尤其是在林翺的大宴群雄之后,林萧阳的关注度瞬间就冲击到了本届武林大会所有关注度的制高点。
于是,接下来的这几天里,林萧阳所有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备受一众武林豪杰们的关注。
话说这武林大会除了用来选出每一届的武林盟主外,还有另一个作用,就是用来——出风头。
对于武林中年轻一辈的后生而言,有生之年能参加一场武林大会,无疑是脸上贴金的好事,而若是能在武林大会中博得眼球,受到一众同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武林豪杰们的关注,那无疑是十分出风头的事。
若是其他那些参赛者能似林萧阳这般,如此备受一众同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武林豪杰们的关注,只怕那些参赛者的心里早就乐开花了。但是……
事实上,被众人如此关注的林萧阳本人,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反而整日都有些闷闷不乐、郁郁寡欢。(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天降之劫3
林萧阳的不开心,自然不仅仅是因为自本届武林大会开始之后,来源于一众同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武林豪杰们的过度关注。
更主要的,是因为在林萧阳参加完本届武林大会的第一轮比试后的当夜,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的慕子儒只与林萧阳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将从大梁国京都一路陪伴着林萧阳到这南岭郡来的林知吾给拐走了。
慕子儒将林知吾拐走的时候,只告诉林萧阳,说是让林知吾帮忙去平南州南曲郡找几味罕见的药草,可是慕子儒和林知吾什么时候才会返回南岭郡,慕子儒却没有说。
林萧阳自幼拜师,在秦山之巅足足呆了十八年,期间从未曾下过秦山之巅。十八年来,林萧阳可谓是过着完全与世隔绝的生活,除了他的师傅和两位师兄外,在这山外的世界,林萧阳唯一熟悉的两个人,就是冷晴和林知吾了。
而在这大梁国江南的南岭郡,能与林萧阳算上熟悉的人,只有林知吾一人。
咳咳……那个幽冥宫圣女什么的……林萧阳表示完全不想承认他认识她。
总之,自打林知吾跟着慕子儒走后,林萧阳就成了没人陪伴的孤单宝宝了。
虽然彼时林萧阳回到林家本家已经有几天了,可林萧阳与这林家本家的众人……到底是分隔了十八载之久的。
自从回到林家本家,并当众认祖归宗后,林萧阳除了感觉到,他的父亲还是一如他记忆中对他那般的熟稔、亲近、疼爱外,林萧阳只觉得他与林家其他的那些林姓亲朋之间的亲情都已消散得差不多了,即便面对面站着,也跟陌生人没两样儿。
当然了,林萧阳是个性格开朗的乐天派,旁的那些林家人不待见突然回归林家本家的林萧阳,对林萧阳态度冷淡也就罢了,毕竟是旁人,林萧阳还不至于那么在意。可是……
就连林翱唯一的夫人,林家本家唯一的主母,林萧阳的亲生母亲——杨芯蕊每每看见林萧阳的时候,都是面色淡淡的,神态平静得跟镜面一样儿,和林萧阳连话也说不上两句就各种借口她很忙啊、身体不适啊……
林萧阳很纳闷也很郁闷,他又没有做错什么,更没有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相反,他离家学艺十八载,好不容易才回得家来,他的亲生母亲不说喜极而泣,至少也该表现出几分欣喜吧!可是他的亲生母亲竟然完全不待见他……
林萧阳宝宝站墙角用龙啸剑在地上画圈圈,表示他幼小的心灵很受伤啊……
不过,性格开朗的林萧阳也依然想得开——
好吧!既然他的母亲不待见他,不爱与他说话,林萧阳索性也尽量离他那位母亲远远的,最多见面了打个招呼,绝不耽误他那位母亲的宝贵时间,如此大家互不相扰,这样总行了吧!
可是,同住一个屋檐下,总会抬头不见低头见,哪里又能真的做到互不相扰呢?
而这不仅仅是指林萧阳和他的母亲杨心蕊,也包括林家本家和林家旁支中的其他人。
林萧阳虽是林家本家的嫡子,在林氏家族中身份尊贵,可是林萧阳作为一个懂礼貌的年轻人、作为一个懂礼貌的晚辈,即便林萧阳再不喜欢那些虚与委蛇的客套,却还是得硬着头皮去与那些林家人,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林家人客套。
当然了,若只是当面客套客套也就罢了,尤其让林萧阳觉得郁闷的是,他回归林家本家这么多天,每天都要看着林家本家加上林家旁支的那一大堆人在他面前晃来荡去,还要每天听着那些人明面上尊他一声“萧阳少爷”,转身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他……
每当这种时候,林萧阳就只觉得头痛无比:他为什么要耳力那么好呢?若索性听不见,他也就不用如此烦心了。唉!内力太高有时候也不好啊!
至于亲人间分隔经年再重逢该有的感动与喜悦什么的,林萧阳当真是半分都没感觉到。
除了上述这些事情让林萧阳觉得不开心外,还有就是……
虽然,林萧阳的父亲林翱,还是一如十八年前林萧阳离家前那样地疼爱林萧阳,可是,正如之前在来南岭郡的路上时林知吾所说的,林家现任家主林翱已经卧病将近一年之久了,而林翱卧病的原因,也的确是因为中了一种奇毒,却一直没有得到解药,但因为林翱内力深厚,又一直用灵丹妙药辅助着,所以才能拖了一年之久。
同时也正如林知吾所说的那样,虽然林翱现在仍然顶着“林家现任家主”的头衔,可现在林家本家里,真正当家作主的人,却是林翱的长子林宇,也就是与林萧阳一母同胞的大哥。
说到林萧阳的这位大哥林宇,不得不说,即便是性格天真单纯的林萧阳也能明显地感觉到,比起他那位见到他连话也不愿意与他多说两句,就差将“我不待见你”这五个字写在脸上的母亲杨心蕊,他的这位大哥林宇……要更加不待见他。
当然了,对于他这位一母同胞的大哥也不待见他一事,性格开朗的林萧阳依然想的很开:不待见他就不待见他吧!反正林家本家、旁支里就没什么人是待见他的,所以无所谓啦……
然而,事实上,林萧阳的大哥林宇,却让林萧阳觉得十分心塞——
林萧阳是知道他那位大哥分明并不待见他的,可是在人前,他那位大哥,却又总是表现出一副与他非常兄弟情深,仿佛若他有难,他那位大哥愿意立马为他两肋插刀的模样……
直觉告诉林萧阳,他需要离他那位大哥远远地,有多远离多远,若可以,能不与他那位大哥打交道就尽量避开他那位大哥。
于是,在林萧阳的有意回避下,即便林萧阳已经回到林家本家这么多天了,林萧阳与他那位大哥实际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至于林知吾之前说的,据江湖传言,林翱今年很有可能就要归天了……也的确是事实。
林萧阳虽不精通医术,可是林萧阳看得出来,他那位父亲,早已到了强弩之末了,最多……再撑月余就撑不住了。
本届武林大会第一天的第一轮比试结束后,明面上众人都说是林翱大摆宴席,大宴群雄,并于宴席上公布了林萧阳身为现任林家家主林翱幼子的身份,可实际上,真正全程操办宴席、并当众公布林萧阳身份的人,却是林翱的次子林岚风,也就是与林萧阳一母同胞的二哥。
说起林萧阳的这位二哥林岚风,他却是如今的林家本家与林家旁支中,除却林翱外,唯一一个真心欢迎林萧阳回家的林家人了。
自从林萧阳于上个月月底突然回归林家本家后,林家本家中的所有人,以及因为武林大会而暂居于林家本家的林家旁支们,所有人对待林萧阳的态度,都寡淡、淡漠得可以。
但是,林萧阳感觉得到,他那位二哥,林岚风,对他的态度,不一样。
自从林萧阳回归林家本家,并在林家本家住下后,林萧阳的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林萧阳的二哥林岚风一手安排的,并且全部都是按照林家本家嫡子应有的用度安排的。
尤其让林萧阳觉得感动的是,当林岚风得知林知吾暂时离开了南岭郡,并归期不明时,林岚风担心林萧阳一个人留在林家本家不习惯,还特意搬去了林萧阳的院子,与林萧阳一起同住。
此后,每当林萧阳觉得无聊时,林岚风便会捧来棋盘,与林萧阳在棋盘上厮杀一场,借以消磨林萧阳的无聊情绪。若是林萧阳晚上突然饿了,林岚风便会亲自去安排夜宵,且全挑着林萧阳喜欢的食物安排……诸如此类之事,多不胜数。
俗话说:从大事上看一个人的能力,从小事上看一个人的品性。
林岚风的能力如何,暂且不说,单论林岚风那谦谦君子、温和兄长的品性,就已从这些多不胜数的小事中,被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一直觉得林萧阳还是个没长大的,不谙世事的孩子的林知吾,他之所以能那么干脆直接地跟慕子儒走,能放心地将林萧阳一个人留在林家本家,便是因为林知吾看出了林岚风对林萧阳那出自真心实意的关心与疼爱。
若非如此,将林萧阳当做弟弟关爱的林知吾,又哪里能如此放心地扔下林萧阳,转而跟着慕子儒离开南岭郡呢?!
而作为被关心的那人,林萧阳自然也能够感觉到林岚风对他的爱护。
虽不清楚这个中原因,但林萧阳能感觉到,他那位二哥话虽不多,总是安安静静的,似乎不管在哪都没什么存在感,却是真心拿他当弟弟疼爱着。
只是,每每看着他那位二哥笑若清风,林萧阳就总忍不住想要叹气。
自回到林家本家,并与他那位二哥相处了几天后,林萧阳深深觉得,他那位二哥人好、相貌好、脾气好、性格好……总之他那位二哥什么都好,却偏偏有一点不好,也是他那位二哥身上最致命的一点不好,就是——不能习武!
林岚风空有一腔侠士热血、正义心肠,却因为自小身体病弱,不仅不能修习任何内力功法,就连单纯的拳脚功夫……也学得比常人要艰难百倍。
因此,对于“以武传家”的林家而言,林岚风这个名字、这个人,自小就是林家的一个污点,不被林家人所喜爱。就连林岚风的亲生父亲、母亲,都不喜欢手无缚鸡之力的林岚风。
不过,比起连心都长偏了的杨心蕊,林翱为人则要显得耿直、中正太多了。
林翱虽也不喜欢他的次子林岚风,但林岚风到底也是林翱的血脉,即便心里不喜,林翱也从未苛待过林岚风什么,林家长子林宇能享有的待遇,林岚风同样一样不差的都享有。
只是,因为实在太过体弱,林岚风不仅不能习武,便是拖到如今二十有六的年纪了,也一直未曾娶妻,连个妾室都没有。而林岚风大哥林宇的孩子,最大的,都已经十岁了……
似林岚风这般可谓是坎坷的命运,尤其是林岚风还是个难得的不作伪的好人,又是林萧阳一母同胞的亲二哥,林萧阳如何能不为林岚风感到扼腕呢?!
当然了,林岚风对林萧阳的关心与疼爱,也许不仅仅是因为林萧阳与林岚风体内流转着同样的血脉,也许更多的,是因为林岚风自幼就不被林家人所喜,而经年离家,又突然重返林家本家的林萧阳亦不被林家人所接受,所以林岚风才会对林萧阳如此的关心与疼爱吧!
这也许,就是那所谓的同病相怜吧!
林萧阳的父亲身中奇毒,卧病在床,别说陪伴林萧阳了,就连与林萧阳聊聊天,都能累的喘息,且还已时日无多……
除却父亲林翱外,唯一一个真心欢迎林萧阳回归林家本家的人,林岚风,又因为有个弱不禁风的身体,而被林家人嫌弃、排挤……
最重要的是,林知吾又暂时离开了,不在林萧阳身边,又不知归期……
光是上述这些事堆在一起,就已经够林萧阳郁闷的了,偏偏外界又如此过度关注林萧阳的言行举止,这无疑让林萧阳在郁闷的同时,还觉得十分的困扰。
尤其是,林萧阳本就不愿意来参加这武林大会,他会出现在武林大会上,完全是被他那位师傅,还有他的二师兄赶鸭子上架地赶到这南岭郡来的好嘛!
如此几重因素相互叠加下来,林萧阳如何能开心的起来?
因此,林萧阳只想尽快结束这场武林大会,给他们那位师傅一个交代。再在他父亲的床前最后尽尽为人子的孝道,等好好的送走了他那病重的父亲后,就立即回去大梁国找他的二师兄和二师嫂……
好了,咱们话说回来,今年这届武林大会第三轮的比试,毫无意外地,林萧阳自然是又妥妥地胜出了。
只是这另一名胜出者……(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一母同胞1
在今年这届武林大会的第三轮比试中,与林萧阳一起胜出的另一人,竟然就是与林萧阳一母同胞的亲大哥——林宇!
林家长子与幼子……他们竟然一起从第三轮的比试中脱颖而出,一同顺利地晋级到了最终一轮的武林盟主争夺赛……
不得不说,这个由在场的四大武林世家的家主共同商议后所公布的结果,却是前来参加本届武林大会的一众武林豪杰们统统没有预料到的。
且不说对于本届武林大会而言,林萧阳的出现,本就是一个意外,就说这武林大会的两名最终候选人,竟然同出一家,且还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
不得不说,即便是在以往那么多届的武林大会中,就算出现过再多意料之外的情况,也从不曾出现过如此……神鬼莫测的情况啊!!
当然了,这个神鬼莫测的结果虽然让所有前来参加本届武林大会的一众武林豪杰们惊讶,但却更让一众武林豪杰们感到绝望:罢了罢了!甭管这个结果有多么的出人意料、神鬼莫测,总之,今年这武林盟主的宝座,是非他们林家莫属了,不过就是这“武林盟主”到底是当大哥的做,还是当弟弟的做的区别罢了……
随着“哐——哐——哐——”三声震天的铜锣响,在一片唏嘘、感叹声中,今年这届武林大会截止到今天的这第三轮的比试,就算是正式拉下了帷幕了。
是夜。月明星稀。
林家本庄。主院。
灯火通明的厢房中,摆设精简的外屋里,没有伺候的下人,只有一坐一站的两个人。
坐着的那人是一名梳着朝云近香髻的妇人,她身姿端正地坐在外屋里的主位上,上身穿一件湖绿色直领对襟窄袖背子,下身穿一条红棕色暗花细丝褶缎裙,脚上穿一双鱼戏莲花的缎面绣花鞋。
那名妇人虽已上了年纪,鬓间已有了几许银丝,但那一双在岁月的侵蚀下却仍旧无比美丽、有神的丹凤眼,以及那常年保养得宜的面容,还有那一双露在窄袖外的纤白细手,却仍依稀透露出了她年轻时的丰姿秀丽。
在烛火的映照下,那名端坐在屋中主位上的妇人显得无比的端庄雍容,只是那名妇人的面色却太过寡淡,隐隐透出一股疏离感。
主位下方铺着织锦地毯的空地上,则直挺挺地站着一个左手提剑,青丝高束,穿一身藏蓝色长衫的男子的身影。就着屋中烛火细一看,却见那名男子,赫然便是——林萧阳!
就在这一片诡异的安静中,但见林萧阳朝着那名端坐在主位上的妇人拱手抱拳地一揖,用他那清朗阳光的声音如此言语恭敬地问道:“不知母亲深夜唤孩儿前来,是有何事?”
一句“母亲”,轻描淡写地道破了那名端坐在屋中主位上的妇人的身份。
没错!那名端庄雍容的妇人,便是林萧阳的生身母亲——杨心蕊。
但见那方,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闻得林萧阳的发问,先是闷咳了一声,清清了嗓子,而后才张口,用平淡得有些淡漠的语调如是道:“萧阳啊,你能一路顺利地闯过前三场比试,我身为你的母亲,自然也是为你感到高兴的。想必你也知道,你大哥也与你一样,一路顺利地闯过了前三场的比试,顺利地晋级到了最终的决赛……”
在杨心蕊话音停顿的时候,站在屋中的林萧阳抿唇笑了笑,由衷地赞了一句:“嗯,大哥很厉害。”
林萧阳这句夸赞虽略显简短,但一听见林萧阳这句夸赞,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仍旧当即双眼一亮,用一种无比自豪的语气朝林萧阳兴冲冲地道了一句:“是吧!你看,就连你也觉得你大哥很厉害吧!”
站在屋中的林萧阳闻言,只是安静地看着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并没有接话。
“咳!”许是觉得屋中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略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而后才继续用先前那平淡得有些淡漠的语调,对站在她下方的林萧阳说道:“我是想说,萧阳啊,你看啊,你呢,是家中幼子,你大哥却是家中长子,要年长你几岁,比你多吃了几年的饭,多走了几年的路,晓得的事与道理,也比你多得多。
尤其是,你大哥自小没有远离过家门,一直由你父亲亲自带在身边教养着长大,在你父亲病倒后,这林家上下,所有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是你大哥在一手打理。你看如今这林家能如此的井井有条,都亏得你大哥的打理啊!”
话音一顿,但见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眯了眯眼,用一种略有深意的眼神看了一眼林萧阳,而后才又继续用她那平淡得有些淡漠的语调说道:“而你呢,不仅年纪轻,又自幼离家,去了那不知在何方的深山老林里学艺,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当然了,如今你终于回得家来,我身为你的母亲,自然也是十分高兴的。
虽然你避世十几年才出山,身手功夫的确很不错,但同时,你初出茅庐,涉世未深,不懂得这人世江湖的险恶啊!这江湖上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可不比你那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这江湖里的水,它深着呢!
你前三场的比试,我虽未曾亲自去看,事后却也耳闻过一二。虽然你的身手比起你大哥来说,仍旧要略逊一筹,我也不担心你大哥在最后一场的比试上,会输给你这个做弟弟的。但是,作为你们的母亲,我实在不愿意看见你们兄弟二人刀兵相见啊!”
说完这一长番话后,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似尤觉得不够,随即又如此着重补充了一句:“萧阳,母亲的话,你可听得明白?”
杨心蕊的话音落下后,这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里,半晌都没再听见说话声,以至气氛一时间沉默了下来,隐隐带着几分诡异。
“那母亲的意思是……”主位下方,站在这灯火通明的屋中的林萧阳神色平静地看着那个端坐在这屋中主位上的,他的那位母亲许久,林萧阳才抿了抿唇,以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如此问到。
这厢,一听林萧阳这略带犹豫的话,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立即就显得有些不高兴了,连说出口的话,都不经意地带上了责备之意:“你看你这孩子,我这话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站在屋中的林萧阳闻言,当即朝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拱手抱拳地一揖。
垂眸看着他脚下那织锦的地毯,细细看着地毯上那清晰可见的纹路,林萧阳语气平静地告着罪:“还请母亲恕罪。母亲也知道,孩儿自幼跟随师傅生长在深山老林,没见过什么世面,是以头脑驽钝,的确听不明白。母亲若有什么话,还请直说吧!”
看着站在她下方的,从回到林家本家的那一刻起,直到现在,无论是言语还是举止均始终对她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林萧阳,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抿了抿唇,一双美丽的丹凤眼中忽然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仿似在纠结于什么事情一般。
不过,杨心蕊眼中的那丝犹豫之色转瞬即逝,随即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先前,更加坚定不移的眼神。
“咳!”但听得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忽而一声轻咳,随即语调平淡地如此说道:“我的意思是,明日你还是照常好生休息,等到了后日,最后的比试开始前,你就主动提出放弃比试吧!萧阳啊,不怪我这个做母亲的偏心,实在是这武林盟主的位子……它不适合你啊!”
听罢杨心蕊这番话,林萧阳心中一句“为何不适合”即将冲口而出时,又被林萧阳自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那方,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久等不到林萧阳接话,只好咳嗽一声,掩饰了屋中那渐渐弥漫的尴尬,然后兀自往下说了下去:“萧阳啊,你是我的孩子,你能有出息,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最高兴的。不过,你也莫怪我这个做母亲的鄙薄你,实在是以你的能力……
萧阳啊,想来你也知道,前任武林盟主傲龙于两年前蒙遭大难,这两年来九国江湖豪杰群龙无首,以至如今的世道混乱不堪……这么说吧,就算让你坐上了那武林盟主的位子,你也定不能带领好武林群雄除魔卫道啊!
但是,若是你大哥来做这武林盟主,那就大不一样了。你大哥不但年长于你,在九国江湖上相熟的人也要远多于你。即便撇去你大哥自己的人脉不提,单论我们林家在江湖中的地位,你大哥又是我们林家本家的嫡长子这一点,你大哥,也比你适合坐这武林盟主的位子。”
许是话说的多了,有些口干舌燥,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暂停了话音,端起她手边桌子上搁着的青花瓷茶盏,揭开盏盖,轻抿了一口盏中那早已凉透了的茶水,才复又说道:“况且这些年你大哥为了我们整个林家,付出了许多,却从没有得到过半分像样的回报。尤其是在你父亲病倒后,你大哥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家中的人,呕心沥血,却从来都无怨无悔。
你这个做弟弟的既然凭白享受了林家的荣耀,如今谦让下做大哥的,于情于理都是应当的。你主动退让一步,让你大哥顺顺当当地坐上那武林盟主的宝座,外界定会夸你们一句兄友弟恭,这岂不是美事一桩?
待你大哥做了武林盟主,你虽没有号令群侠的资格,说出去却也是武林盟主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日后你在江湖上行走,有你大哥武林盟主的名头罩着,你也一样能混得开、混得好,定不会有那等不长眼的来招惹你。”
这一长番话,想必是杨心蕊预先琢磨了数遍的,否则怎会说的如此流利通畅、头头是道,连一丝一毫的犹豫、磕绊都没有呢?
而在杨心蕊终于不再掩饰地,将她今夜招林萧阳前来的真实目的说出来后,这间灯火通明的屋子,又再一次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许久许久,安静得诡异的屋子里,才响起一道清朗阳光的声音:“母亲,孩儿有一个问题,可否问一问母亲?”
如此问完后,站在屋中的林萧阳便不再言语,只静静地看着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那张俊彦上的神色,极其的平静。
那方,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闻言的第一反应,是下意识地皱眉,不难看出,杨心蕊十分不满意林萧阳竟如此不配合她。
但是,杨心蕊并未因此而与林萧阳发难,只声调平淡地点头:“嗯,你且问。”
神色平静地与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对视着,林萧阳缓缓张口,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如此问道:“母亲,既然您说孩儿的身手比起大哥,还要略逊一筹,母亲也不担心大哥会输给我这个做弟弟的,那孩儿请问母亲,母亲为何还要让孩子放弃参赛?”
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闻言,一双柳眉当即皱得更加厉害了,但是杨心蕊却仍旧隐忍不发,仍旧声调平淡地道:“你这孩子,我刚才不是说了,不愿意看见你们兄弟二人刀兵相见。”
“母亲,按照武林大会的规矩,所有比试,都不过是点到即止的比试罢了,怎可算是刀兵相见?”仿似听不懂杨心蕊话中的意思一般,站在屋中的林萧阳仍旧神色平静地张口,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如此问着。
那方,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闻言,当即不再掩饰地朝林萧阳怒目而视,红唇开合间,竟是朝林萧阳语气凌厉地斥道:“你一个做弟弟的,却与你亲大哥同台相争,这还不算是刀兵相见!!”
这厢的林萧阳闻言,并未立即答话,只是默默地低头,看向了他左手中握着的那柄,墨色的剑柄被镂空雕刻成了龙首模样,龙眼处还镶以金色宝石的龙啸剑。(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一母同胞2
虽然已过去十八年有余了,但是,林萧阳一直记得,十八年前,在他离家前夕,他的父亲告诉他,这柄龙啸剑,是他尚在襁褓中时,他的母亲为他定下娃娃亲时,他的母亲向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娃娃亲未婚妻的父母讨要的文定。
他的父亲说,龙啸剑不仅剑身泛金,墨色的剑柄还被镂空雕刻成龙首的模样,龙眼处更是镶以金色宝石,每当拔剑出鞘便似有铮铮龙吟,故名龙啸。
他的父亲还说,五大武林世家之一的慕容世家祖师爷慕容蓝造《剑谱》,将世间所有有名字的剑全部记录其中,并将那些剑分为单人使用的单剑和双人合用的情侣剑。而自有记载以来,这龙啸剑和承影剑便一直位居《剑谱》情侣剑排行榜的首位,是柄不可多得的好剑。
虽然后来他的父亲说,与他有着娃娃亲的那一家人不知为何竟突然不知去向了,而承影剑也同那家人一起不知所踪了,但这柄龙啸剑,却承载着他的母亲与他那个娃娃亲未婚妻一家人的记忆。所以,他便是离家学艺,也要将这柄剑,好生带在身边……
回忆到此为止,林萧阳将视线缓缓地从他手中的龙啸剑上收回,再缓缓地抬头……
看向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林萧阳忽然抿唇,露出一抹笑容来。只是……
林萧阳唇畔的那抹笑容,却不复以往他面对朱梓陌、面对冷晴、面对林知吾那般笑的单纯,而是透着一股淡淡的……凄凉与自嘲……
轻启双唇,林萧阳神色恭敬,语气平缓地如此说道:“既然母亲不愿意孩儿与大哥刀兵相见,那孩儿大可在上台前便弃了兵器,赤手与大哥比试。”
林萧阳说这话,只是因为林萧阳觉得,他所修习的功法,要远超过九国江湖中的任何家族、门派里的功法,即便只是单论身法,他那位大哥,就已经及不上他了。
若他再用这柄龙啸剑去与他那位大哥比试,的确对他那位大哥不公平。
再则,撇去各自修习的功法差距不说,他那位大哥所用的兵器虽也跻身于《剑谱》,可在单剑中的排名,却在一百名之外,连这龙啸剑的一半,都比不上。
如此两厢叠加下来,林萧阳觉得,他不用龙啸剑,才是对他那位大哥最公平的。
林萧阳想的很单纯,但是那方,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却被林萧阳这番话气了个绝倒。
只见在林萧阳的话说完后,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猛地一抬手,再猛地落下,将她手边的桌子拍的“嘭——”地一声闷响。
话说杨心蕊这一巴掌可真没吝啬力气,力道重的连搁在桌面上的那只青花瓷茶盏,都被拍得从桌面上直直地跳了起来!茶盏再落回去时,便发出一声清脆的瓷器撞击声。
伴随着拍桌声随之响起的,是杨心蕊那怒气冲冲的呵斥声:“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冥顽不灵,好赖不分呢?你大哥这些年为了整个林家付出、牺牲了那么多,难道这武林盟主的位子不应当由你大哥来坐吗?你也是林家人,可你自己算算,打从出生起,你为这个家做出过什么贡献?
你这个做弟弟的不说从没有为家里做出过半分贡献,就是单论你一回来,就要与你一母同胞的亲大哥抢武林盟主的位子,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大哥,对得起我这个母亲,对得起我们整个林家吗?
况且,你不带兵器,赤手与你大哥比试,这不是明摆着打你大哥的脸面吗?这是你一个做弟弟的该做的事情吗?说句不好听的,你就不该挑着武林大会举办的时间回来!不然也就不会有这些糟心事了!”
朝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拱手抱拳地一揖,林萧阳垂着头,语气恭敬地道了一句:“还请母亲息怒。”
“哼!”冷哼一声,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冷眼看着站在她下方,朝她恭恭敬敬地弯腰垂首的林萧阳,杨心蕊很有些意难平地继续斥责道:“你既要我息怒,就在后日主动弃了比试吧!你若不肯弃权,非要与你大哥在擂台上争个高下,那你往后,也休要再称呼我‘母亲’了!”
杨心蕊这番话的话音落下后,站在屋中的林萧阳久久都不曾接话,只是保持着拱手抱拳、垂首看地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站着。
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冷眼看着林萧阳,只觉得林萧阳如此沉默,定然是被她刚刚那番话震慑住了,这会的沉默八成是在考虑后日放弃比试的事情呢!
于是,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再接再厉,继续冷言冷语地道:“行了,话已至此,你且自己想清楚。天色已晚,我累了,你退下吧!”
在杨心蕊说出最后这句赶人的话后,林萧阳那原本只是随意地抱成拳的双手,猛地用力紧握在一起,在最上面的右手手背上的青筋都明显地凸起了,足可想象林萧阳心中此时是在翻滚着多么汹涌的惊涛骇浪。
但最终,林萧阳还是默默地松开了紧握在一起的双手……
朝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深深一揖,林萧阳说话的语气始终如一的恭敬:“是,母亲。孩儿,告退。”
言罢,林萧阳站直身子,再不看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一眼,直接提剑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间灯火通明的屋子。
看着林萧阳背脊挺直地离去的背影,仍旧端坐在主位上的杨心蕊面色平静地端起她手边桌子上搁着的那只青花瓷茶盏,揭开盏盖,饮茶……
这厢,因夜已深沉,林家本庄各处早已寂静下来,外面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因此,离开杨心蕊的屋子后,林萧阳便只能独自一人,一路踏着清冷的月光往回走。
待林萧阳终于回到他自己的院子里时,已快要子时了,可是林萧阳却半点睡意也没有,索性,林萧阳也不回屋了,就在院中的石桌边坐下,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赏起了冷月。
静静地看着夜幕上悬挂着的那一轮孤月,林萧阳脑子里却在不断回响着今夜在他那位母亲房中时,他那位母亲与他说过的那些话——
“是吧!你看,就连你也觉得你大哥很厉害吧!”
“你呢,是家中幼子,你大哥却是家中长子,要年长你几岁,比你多吃了几年的饭,多走了几年的路,晓得的事与道理,也比你多得多。”
“你呢,不仅年纪轻,又自幼离家,去了那不知在何方的深山老林里学艺,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你初出茅庐,涉世未深,不懂得这人世江湖的险恶啊!”
“你看你这孩子,我这话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明日你还是照常好生休息,等到了后日,最后的比试开始前,你就主动提出放弃比试吧!萧阳啊,不怪我这个做母亲的偏心,实在是这武林盟主的位子……它不适合你啊!”
“就算让你坐上了那武林盟主的位子,你也定不能带领好武林群雄除魔卫道啊!但是,若是你大哥来做这武林盟主,那就大不一样了。你大哥不但年长于你,在九国江湖上相熟的人也要远多于你。即便撇去你大哥自己的人脉不提,单论我们林家在江湖中的地位,你大哥又是我们林家本家的嫡长子这一点,你大哥,也比你适合坐这武林盟主的位子。”
“你这个做弟弟的既然凭白享受了林家的荣耀,如今谦让下做大哥的,于情于理都是应当的。”
“日后你在江湖上行走,有你大哥武林盟主的名头罩着,你也一样能混得开、混得好,定不会有那等不长眼的来招惹你。”
“你一个做弟弟的,却与你亲大哥同台相争,这还不算是刀兵相见!!”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冥顽不灵,好赖不分呢?你大哥这些年为了整个林家付出、牺牲了那么多,难道这武林盟主的位子不应当由你大哥来坐吗?”
“你这个做弟弟的不说从没有为家里做出过半分贡献,就是单论你一回来,就要与你一母同胞的亲大哥抢武林盟主的位子,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大哥,对得起我这个母亲,对得起我们整个林家吗?”
“说句不好听的,你就不该挑着武林大会举办的时间回来!不然也就不会有这些糟心事了!”
“你既要我息怒,就在后日主动弃了比试吧!你若不肯弃权,非要与你大哥在擂台上争个高下,那你往后,也休要再称呼我‘母亲’了!”
……
从上个月月底算起,到今日,他回到林家本家,已经足足八天了啊!在前面七天里,他那位母亲每一天里与他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而他那位母亲每一次与他说话,都绝不会超过半盏茶的功夫。
可是,今夜,他那位母亲却破天荒地与他说了这么多话。
单单今夜他那位母亲与他说的这些话,比前七天里与他说过的所有的话加起来,都要多!
只是如果……他那位母亲不是为了他那位大哥来劝他放弃后日的比试的话……
若是平常他的母亲也能与他说上这么多话,他应该会很开心很开心的……
回到林家本家这么多天,他才恍然明白,以往那么多年,他能活得那么好、那么的无忧无虑,那么的开心快乐,全依赖于他的父亲、师傅、大师兄和二师兄这些人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与保护。
只是,他们对他的关心和保护实在太多了,多到,他们完全忽略了他自己的能力。
所以,在大家的眼中,他一直是个单纯、不谙世事,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好吧!既然大家都觉得他单纯、不谙世事很好,那他就永远单纯、不谙世事下去吧!
可是啊,他在他的师傅和师兄们面前永远表现出一副单纯天真的乖孩子的模样,只是想要他的师傅和师兄们,永远一如既往地关心与保护他啊!
他是单纯,可他并不蠢啊!
什么一母同胞……这个词从他那位母亲口中说出来,还真是……可笑至极啊!
看啊!他那位母亲是多么的疼爱他那位大哥,又是多么的……讨厌他啊!
他那位母亲说他初出茅庐,涉世未深,不懂得这人世江湖的险恶?是啊!在他那位母亲心中,他自幼就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长大,当然是不懂这些的。
他那位母亲说他凭白享了林家的荣耀?他自幼离家,时隔十八载才重新回家,他怎么不知道,他何时享受了这所谓的“林家的荣耀”?
他那位母亲说做弟弟的要谦让做哥哥的?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他只记得,他尚在秦山之巅的时候,每次他犯了错,他的大师兄和二师兄若在,就会极力将他犯的错揽到他们自己身上,只为了让他不被师傅责罚……
他那位母亲说他冥顽不灵、好赖不分?呵呵!是啊!在他那位母亲看来,他那位大哥为了林家上下,劳心劳神、呕心沥血,付出了那么那么多,可是他林萧阳却从来没有为林家做出过半分贡献,这武林盟主的位子,当然应该是他那位大哥的。
他一直以为,虽然林家本家和林家旁支的人都不愿意接受他的归来,都联合起来排斥他,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地对待他,但这些统统都没什么关系……
他一直以为,只要他的父亲和母亲,还有他的亲手足兄弟不排斥他,就足够了……
他一直以为,他的母亲不愿意与他多说话,只是因为还没能适应他的突然归家罢了……
可是,直到今夜他才知道、才明白,原来,连他的那位亲生母亲,都是嫌弃他的。
他是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的,林家本家和林家旁支的人一直都觉得他不应该回来的,他只是……从来都装作不知道而已。
可是现在,连他那位亲生母亲也同样觉得,他回来的不是时候,或者……
他那位母亲根本就觉得,他就不应该再回来!
啊,这么想来,他林萧阳虽什么坏事也没做过,却仍旧招人嫌恶的很呢!(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一母同胞3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诗经·卫风·淇奥》先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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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深夜露重,你怎么还在院子里坐着不曾歇息?”当周遭安静得连一丝风声都没有的时候,一道温和轻缓的男子声音却蓦然响起,打破了林萧阳的百般愁思。
独坐院中石桌边的林萧阳闻声抬头,循声看过去,却见修砌成满月型的院门处,站着一个墨发高束,束发的头饰只是一支十分简单的银簪,外着一件白色缎面长袍,长袍的衣襟、袖口、衣摆处均绣着湖绿色荷叶纹,脚踩一双白色皂靴的男子。
因那名男子的衣襟略有些敞开,是以,可以清晰地看见,在那件白色的长袍下,那名男子又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衫,深蓝色长衫下还穿着一件贴身的浅灰色里衣。
林萧阳会看得如此的仔细,连那名男子穿了几件衣裳,每件衣裳又是什么颜色都看了个清楚,到并非是林萧阳刻意如此仔细地去打量那名男子。
其实,那名男子身上穿的几件衣裳本身并不如何惹眼,制衣裳用的衣料,不过是富贾人家常用的绸缎布料罢了,衣裳的款式,也是比较常见的富贾人家公子穿的款式。
若是从总体上来说,那名男子身上从里到外穿的几件衣裳,与林萧阳身上穿的那件藏蓝色长衫,并无什么不同。
怪只怪林萧阳眼神太好,仅仅借着月光,就能清楚地看见,那名男子身上穿在里面的那件深蓝色长衫和贴身的浅灰色里衣,竟都带着一层薄薄的——绒毛!
在这位于天成大陆南地的大梁国,尤其是在这位于沿海一带的金义省南岭郡,每年到了四月初的时候,天气就已经开始逐步升温了,等到了五月上旬,天气就完全开始热起来了。
所以,每年,从五月上旬开始,生活在这一带的人们的衣装包括鞋袜,都会尽量挑着轻便、单薄的穿,以免暑气闷热。
早在到达这南岭郡之前,林萧阳身上穿的衣衫,就已经开始逐渐减少,且越来越单薄了,今日林萧阳就只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和一件单薄的藏蓝色长衫而已。
而似这种带有绒毛的衣衫……在这个季节里,光是看着,林萧阳都觉得热。毕竟,只有在寒冬腊月、白雪皑皑的时候,林萧阳才会穿这种带有绒毛的衣裳。
而眼下虽已是深夜,相较于白日里的艳阳高照,气温的确有所降低,但是夏季毕竟已经来临,即便穿着如此单薄的衣衫坐在这院中,林萧阳仍旧隐隐觉得有些闷热,可是……那名男子却穿着如此可谓是厚实的三层衣裳……
好吧!说实话,若仅仅只是如此,林萧阳觉得,他还是可以勉强接受的——
不过就是那名男子身上穿的那三件衣衫都带有些绒毛罢了,这更深露重的,还不许人家多穿点御寒?
真正让林萧阳觉得无法接受的,也是那名男子身上最惹眼的,当属那名男子穿了三件带有绒毛的衣裳还不够,肩头竟还披着一件长长的,都快拖到地上去了的白色披风!
不止如此,那件白色披风的衣缘上,更是细细密密地镶着一圈毛茸茸的白色狐狸毛,尤其是镶在披风领子那里的狐狸毛,无比厚实,厚实得都将那名男子的脖子整个围起来了!
如此似过冬一般的装束,林萧阳当真是越看,越替那名男子热得慌。
视线上移,看向那名男子的面容,林萧阳只觉得他好似透过漫天清冷月华,看见了他自己一般——
白皙如羊脂玉般的肌肤,英挺的剑眉,如星般闪耀的双眸,高而不挺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双唇微微向两边翘起,始终噙着一抹温和的笑,因为消瘦而显得有些尖的下巴……
自从回到林家本家,每次看见这张脸,林萧阳总忍不住想:他和他之间,似乎只有肤色和下巴两处不一样罢了。哦!他们的身形也不太一样,他的身形是精瘦,而他……是消瘦。
他因为要习武,经年累月地在烈日下从早晒到晚,即便是三伏天也照样晒,所以他的肤色看起来是非常健康的古铜色。而他的肤色……
因为经年累月的病弱,他不能长时间晒太阳,否则不仅容易头晕,还有可能加重身体的虚弱程度,所以他的肤色看起来十分白皙。
不!与其说是白皙,更不如说是一种……病态……
他在秦山之巅的时候,他们那位师傅虽只让他茹素,半点荤腥都不让他碰,可他因为常年习武,身体底子好,比一般人不知要康健多少倍,以至于即便面对着十几年如一日,几乎是一成不变的素食,他始终都很有胃口,并且他的饭量也很大,所以即便茹素十多年……
他的体格到是因为常年习武而显得十分精壮,四肢腰背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可是他的下巴……却一直肉呼呼的。为此,他还被他那两位师兄嘲笑过很长一段时间呢!
唉……往事不堪回首,其实他也很郁闷的好嘛!他年年月月吃素,天天顿顿吃素,可他为什么不瘦反胖呢?也不对,他这体格并不胖,就是下巴上多长了点肉……
但是他却因为常年的身体病弱,每日喝药的次数,比吃饭的次数都要多!
林知吾暂时离开后,这几天他们同住一个院子,他曾见到过几次他喝药,即便隔着老远,他都能闻到一股苦涩的,令人忍不住反胃的浓郁药味。
他尤其记得,有一次,他喝药的时候,他正好坐在他旁边吃点心。结果,他一闻到那股苦涩的要命的药味,就半点食欲都没有了,原先美味的糕点再吃进嘴里,仿佛都带着一股苦涩的药味,让他怎么也咽不下去,如鲠在喉。
后来,他就想,若是换做他每天都要喝那么多碗苦涩的要命的药汁,就是再好吃的食物摆在他面前,他估计也没什么食欲了。
不!别说食欲了,他能忍住不吐,就不错了!
所以……他的消瘦也许不仅仅是因为体弱,同时也是因为没有食欲。
吃到嘴里的东西仿佛都带着一股苦涩的药味,自然会食欲不振,食不下咽,人也就顺其自然地消瘦了。这种情况换做任何人,怕是结果都一样。
但是,因为他是林家家主唯一的夫人所出,是名副其实的嫡子,所以,这二十几年来,一直有林家本家和林家旁支源源不断地提供着各种珍惜的药材,供养着他的身体,这才没让他因为病弱而变得瘦骨嶙峋。
倘若他从一出生开始,就没有这个“林家嫡子”的身份笼罩着,又或者,他只是出生在一个非常普通平凡的平民百姓家中,只怕他早就……
可即便他常年服用着各种珍惜的药材,他身上各处比起他,却仍要显得消瘦许多。
尤其是他们二人的下巴差别最为明显,一个下巴肉呼呼的,一个下巴却消瘦得发尖……
但是!他们的眉眼五官却是那么地相似,就连身形也差不多,他们二人若是站在一起,若不细看,简直就像那双生子一样。
相貌相似,身形相似,还能真心实意地互相关心,这,才是真正的——
一母同胞啊!!
思及此,独坐石桌边的林萧阳站起身,用他那特别的清朗阳光的声音,朝那个站在修砌成满月型的院门处的男子打招呼:“二哥。”
唇畔始终噙着的那抹笑意加深,林岚风抬脚,往院子里走去。
林岚风虽走的缓慢,但是披在他肩头的那件白色披风却仍旧随着他走动的脚步而摇曳个不停,镶在披发上的白色狐狸毛衣缘亦被行走间带动的细风拂向了一个方向……
静静地看着林岚风朝他走来,林萧阳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诗来: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嗯,他这位二哥,的确是位难得的佳公子。
这厢,一路走到林萧阳面前了,林岚风方才开口询问林萧阳:“怎么了?三弟莫非是又饿的睡不着了?需不需要二哥去帮你做夜宵?”
林岚风的为人,还有他说话时的声音,都像他的名字一样,和煦如风。
站在石桌前的林萧阳听见林岚风这句明显带着调侃之意的话,林萧阳便顺着林岚风的话,想起他前几天因为比试太多,消耗了许多体力,容易饿,总是半夜起来找食物吃,累的与他同住一个院子的林岚风每天大半夜地还要去厨房弄一身烟灰……
想到这些,林萧阳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的,二哥,我没饿。只是……”
明明话都已经到嘴边了,但是,林萧阳恍然间又想到林岚风对他那么好,他不应该将他的烦心事说出来,让林岚风与他一起烦心……
遂,林萧阳索性当即就转了个弯,如此笑道:“白天比试完后累着了,下午睡多了,入夜后反倒睡不着了。”
一听林萧阳这话,林岚风当即就敛了唇边笑意,微蹙眉头地轻言责备道:“那也不能深更半夜地在院子里坐着,南方夜里更深露重,当心着凉。”
林岚风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双手,开始解他肩头披着的那件镶着白色狐狸毛衣缘,一看就非常暖和也非常昂贵的白色披风。
与林岚风相处了这么多天,此刻林萧阳都不需要深思,就已看出了林岚风的意图。
林萧阳当即抬起右手,按住了林岚风解披风的手腕,同时,林萧阳朝林岚风笑了笑:“二哥,你知道的,我不需要的。”说罢,林萧阳便将手放下了。
林萧阳制止林岚风解披风,不仅仅是因为他真的不需要,更多的,却是为了林岚风的身体着想。
只是,林萧阳的话音落下后,周遭却有一瞬的沉默。
好在沉默只那一瞬间,随即就听见林岚风如此似嘲非嘲地笑了笑:“是二哥一时糊涂了。”话音一顿,林岚风又恢复了他以往那和煦如风的浅笑:“我三弟的身体棒着呢!”
如此说罢,林岚风又将解了一半的披风系带,重新系了回去。
“二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二哥身体弱,大晚上的还在外面走动不好。”直到林岚风将披风重新系好了,林萧阳才如此担心地问林岚风。
耳听着林萧阳的担忧之言,林岚风抿唇,朝林萧阳温和地一笑,语调温和地道:“多谢三弟关心,你看二哥我这不是里三层外三层地穿了许多衣裳才出去的,无妨的。到是今夜父亲他……”
话音倏然停住,看着林萧阳,林岚风轻叹了一声,无比忧心忡忡地道:“父亲他今夜又咳血了,我听到消息后,便赶去了父亲那里,所以回来的有些晚了。”
难怪他这位二哥深更半夜地才回来,原来是他那位父亲……又咳血了吗?这是这个月截止到今天的第几次了?第七次?还是第八次?
林萧阳不禁想到,自从回到林家本家,看见他那位父亲躺在床上,形销骨瘦,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后,林萧阳就一直觉得,若能够早点脱离苦海,对他那位父亲而言,才是一种莫大的幸事吧!
如此想着,林萧阳默然抬手,轻拍上林岚风的肩头,难得用一种沉重的语气与人说话:“二哥,别难受了。我师傅说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强求不来的。”
那方,林岚风闻言,不禁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些道理,二哥又何尝不知?只是……”
话音一顿,林岚风又叹了一声,再开口时,林岚风已经转了话头:“对了,父亲让我顺道告诉你,你今夜若无旁的事,就过去父亲房里一趟,父亲说他有事找你。”(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暗流涌动1
“对了,父亲让我顺道告诉你,你今夜若无旁的事,就过去父亲房里一趟,父亲说他有事找你。”看着与他面对面而站的林萧阳,林岚风如此抿唇浅笑着,声音和煦如风。
林萧阳闻言,当即收回他拍在林岚风肩头的手掌,朝林岚风重重地一点头,答道:“好的,二哥,我这就过去。”
如此说罢,林萧阳反身抓起他身后石桌上搁着的龙啸剑,抬脚就朝着院门的方向走去。
只是,林萧阳才走出去几步,他身后,就又传来那道和煦如风的声音:“三弟……”
林萧阳闻声,倏然站住脚步,而后旋身,看向仍旧站在石桌那方,沐浴着清冷月色的林岚风,疑惑道:“不知二哥还有什么事?”
站在石桌那方的林岚风没有动,只是隔空看着林萧阳,似有些犹豫地缓缓说道:“三弟,你幼时突然被父亲送出去,此后……近二十年未曾归家,家中这些年发生的所有事情三弟都不知道、没参与,不怪家里人对三弟的记忆都已不深。”
话至此,林岚风忽然停住了话音。须臾,但见林岚风抿了抿唇,神色略有些不自在地道:“关于这一点,二哥希望三弟你能看开些。”
林萧阳闻言,忽而朝林岚风咧嘴一笑,仿似又回到了曾经那个单纯开朗的林萧阳。
只听得林萧阳用他那特别的清朗阳光的声音,如此朝林岚风笑道:“二哥放心,我从未曾在意这些事,也就无所谓看不看得开。”
反正……他从来都没打算在这个处处陌生的家中久留,等到他那位父亲……咳……总之,等所有事情全部了结了,他就会立即离开这个家的。只是……
看着站在清冷的月色下,身影显得有些虚幻的林岚风,林萧阳在心中叹了一声:只是等他走后,他这位二哥,又要回到以往那种孤孤单单、被明里暗里地孤立起来的日子了。
林岚风不知道林萧阳所想,只是兀自顺着林萧阳刚才的话,往下说了下去:“三弟,你也知道,二哥我自幼体弱,除了会吟诗作赋、琴棋书画这些无用的东西外,二十多年来,二哥对这个家,当真是半分贡献也没有……”
说到这里,林岚风暂停了话音,随即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呼出,仿似在叹息一般。
仰头看向天上的那一轮孤月,林岚风再开口时,声音显得有些飘渺:“这些年里,大哥为了这个家,的确劳心费神、殚精竭虑地付出了许多。尤其在父亲病倒后,大哥便成了家中的顶梁柱,家中的一应事物都是大哥在处理。
这一年来,若没有大哥的支撑,我们林家,怕是早就从五大武林世家中……除名了。所以,大哥他对于母亲而言,是我们三个孩子里最有本事、最能干的那一个,更是陪伴母亲时间最久,也是最得母亲疼爱的……”
话音渐渐停住,林岚风收回仰望空中孤月的视线,转而看向他前方,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的林萧阳。
林岚风缓缓张口,面上虽无笑意,但是他的声音,却一如既往地和煦如风:“三弟你莫要误会,二哥与你说这些话,并无别的意思,二哥不过是觉得……若今夜母亲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三弟你……别往心里去。”
一听林岚风最后这句话,饶是在林岚风这番话刚起了个头时,林萧阳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在林岚风真的将这句话说出口后,林萧阳仍旧愣了愣:原来……今夜发生了什么,他这位二哥都知道……
既然林岚风已经知道了,林萧阳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大大方方地朝林岚风点了点头,林萧阳抿唇笑着回答:“我知道了,二哥。”话音顿了顿,林萧阳又道:“二哥,若没其它事情,我这就去父亲那里了。”
点头,林岚风轻声应着:“嗯,去吧!不过三弟你也别与父亲说太久的话,你知道的,父亲的身体……不太好。还有,父亲的睡眠也不好,入眠的时候听不得响动,三弟与父亲谈完了事情就回来吧,别逗留在父亲那里打扰父亲休息。”
到底还是不放心,末了,林岚风又如此仔细地叮嘱林萧阳。
听闻林岚风这一番细致的嘱咐,林萧阳只觉得心头一阵好笑,却又因为林岚风说的这些都是实情而笑不出来。
故而,林萧阳只好面色平静地朝林岚风点头,语气无奈地应道:“是,二哥,我知道了。”
如此道罢,林萧阳再次转身,提着龙啸剑,朝着院门的方向走了。
“二哥也早些回屋里去歇着吧,别在外面站久了,会着凉的。”在即将走出那扇修砌成满月型的院门前,林萧阳忽然站住脚步,如此头也不回地提醒林岚风。
这次道罢,林萧阳再不逗留,抬脚迈步,三两步就走出了这座院子。
这方,仍旧直挺挺地站在院中石桌边的林岚风,静静地看着林萧阳的身影消失在修砌成满月型的院门外,林岚风不禁想起了他刚才踏着清冷的月光回到这座小院中时,所看见的那一番景象——
天上,深沉的夜幕上悬挂着一轮惨白惨白的孤月,周边点缀着数点寒星,更衬得今夜的月色清清冷冷、冷冷戚戚。
地上,一方清清冷冷,没什么植株,光秃秃的小院中,一张被清冷的月光照射的惨白惨白的白玉石桌上搁着一柄长剑。那柄长剑墨色的剑柄被镂空雕刻成了龙首的模样,龙眼处还镶以金色的宝石。
那柄从外表上看起来很有些华而不实的长剑他认识,是他那位三弟随身携带的龙啸剑。
而那时候,他那位与他相貌无几、身形无几,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藏蓝色长衫的三弟……正背靠着白玉石桌地坐在桌边的石凳上。
又因为他那位三弟仰着脖子遥望着天上冷月,所以,他那位三弟脑后那高束的墨发便垂在了白玉石桌的桌面上,长长的一截墨色发尾在白玉石桌桌面上铺陈开来,被惨白的月色和惨白的白玉石桌面衬出了一圈柔和的光晕。
月明,星稀,公子如玉,又有长剑相伴……如此景象,本该是一副月下美景才是,可是他当时看在眼中,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那位三弟……孤单得凄凉……
说起来,自从上个月月底,他那位三弟回到这林家本庄中时起,那柄龙啸剑与他那位三弟,几乎一直形影不离——
有他那位三弟的地方,必有龙啸剑。而有龙啸剑的地方,则必能见到他那位三弟!
自从十八年前,“啸影双侠”一家人突然莫名其妙、悄无声息地消失无踪后,九国江湖中,关于龙啸剑的传闻,已一同消失了十八年了。
但是,上个月月底,他那位离家学艺十八载的三弟不但突然回到了林家本庄,且还是带着消失十八年有余的龙啸剑一同回来的……
如此堪称是惊天动地的消息,便是他以往再不关心江湖中的事情,也该知道了。
更何况,他虽然生来不能习武,虽然他一直不被林家本家与林家旁支的一众林家人所喜,但因为他生来就是林家嫡子,即便他的身体再虚弱不堪,他也依然是半个江湖人。
既然身在江湖,有许多事情,就算他不想知道,都不行。
诚然,他那位三弟离家学艺十八载,如今不仅人回家了,且是携着消失于世十八年有余的龙啸剑一同归家的,他作为哥哥,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有些人,就不见得也能为他那位三弟高兴了。
因为此后,关于他那位三弟为什么会持有龙啸剑?龙啸剑的最后一位主人为何突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踪迹?“啸影双侠”的失踪与他那位三弟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诸如此类的问题,便在林家本庄中悄悄传开了。
关于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短短数日里,他就听到了许多种版本的——谣传。
没错,就是谣传,因为事实真相,与那些人散播出来的言论相去甚远。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却是知道的,他们的那位母亲,是知道他那位三弟为何会持有龙啸剑的。但是,他们的那位母亲却选择了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对他那位三弟不利的言论越传越多,越传,越难以入耳。
他们那位母亲打的什么算盘,他心中十分清楚。只是他身为人子,即便父母亲的某些行为有些行差踏错,他也不能出言指摘,否则就是不孝之举啊!
更何况,他们那位母亲,本性其实并不坏,只是太偏心了些……
其实,还有一个人,也是知道事情真相的,那就是他们的那位父亲!
但是,无论是他,还是他那位三弟,他们谁都不会拿这种事,去烦扰他们那位卧病在床,且已经时日无多了的父亲……
虽然这种想法有些大逆不道,但是,他和他那位三弟,真的只想让他们那位父亲,安安心心地走,不要临了还留下一堆牵挂……
于是,弥漫于林家本庄中的流言蜚语,就越传越多,愈演愈烈了。
初时还好,那些制造言论的人还知道何为“收敛”,可没过几天,许是那些制造言论的人见无人去管他们,往后再传出来的那些流言,就变得越发不堪入耳了。
他想,连他都不可避免地听见了那么多的流言蜚语,他那位耳力比他好了不知多少倍的三弟,定然更是听到过许多乱七八糟,又令人糟心的流言蜚语的。
其实,关于龙啸剑以往的种种传闻,以及他那位三弟与龙啸剑的最后一位主人之间的那点儿微末渊源,他大多都是知道的。
毕竟他要年长他那位三弟两岁有余,儿时他与他那位三弟的关系又还可以算是不错,尤其是他那位三弟在儿时十分乐意与他分享心事,所以他才会知道那些“内幕”。
只是那些过往,早在当年,在他那位三弟离家学艺时,他们那位父亲就已严令他日后无论发生何种情况,都不得再提及了。而家中其他那些知道“内幕”的下人,则统统都……
在那件事发生以前,他从来不觉得他是林家人,是林家嫡子有什么可炫耀的,他反到觉得,这“林家人”、“林家嫡子”的身份,就是一个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地锁在了林家本庄这个小天地中。
在他儿时,他甚至厌恶过他这“林家人”、“林家嫡子”的身份,若非如此,他也就不会因为生来体弱,不能习武而被他的亲生父母亲所不喜,被他的那些亲人们所厌恶了。
但在那个时候,他当真无比的庆幸,庆幸他是林家人,庆幸他是林家嫡子,庆幸他是他们那位父亲的血脉之一,否则他的下场,就不会仅仅只是被禁言这么简单了!
也是从那以后,他就默默地接受了他这“林家人”、“林家嫡子”的身份。
话又说回来,因为后来传出来的那些流言蜚语实在太过令人糟心,他也想过要安慰他那位三弟,让他那位三弟不要在意那些流言蜚语,毕竟清者自清。
但是,他那位三弟离家十八载后再回来,却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无论什么事情都不愿意与他说了。尤其是,自回到林家本庄后,他那位三弟从来没有与任何人提及过与龙啸剑有关的事情,而他也从未主动问过……
虽然他知道那些过往,知道他那位三弟其实很无辜,但是,既然他一开始就假装了不知道,他就只能一直假装下去了。
他不仅不能为他那位三弟辩解,甚至……他最终也没有去安慰他那位三弟……
直到今夜,看见他那位三弟独坐在院中时,他忽而为他那位三弟感到无比的心酸——
离家十八载有余,终于回得家来,却发现,这个家中,早已没有了他的立足之地。不仅没有了他的立足之地,连他不过持有一柄消失了又再出现的剑,他的那些家人,都要编纂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唉……这些日子,也着实难为他那位三弟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暗流涌动2
子时已过半,南岭郡中的万家灯火俱已熄灭,林家本庄亦然。
偌大的林家本庄中屋宇林立,此时已几乎全部沉静在一片黑暗中,万籁俱寂。
但是,在林家本庄中比较偏僻的一角的一方清冷寂静的院子中,有一间屋子里,仍旧亮着明亮的烛火,在这漆黑的夜幕下,显得格外醒目。
在无边夜色下,只见墨发高束,穿着一件单薄的藏蓝色长衫,左手提着龙啸剑的林萧阳大步流星却悄无声息地走进了这座院子。
待走到那间亮着明亮烛火的屋子前,林萧阳直接抬手推门而入,反手关门后便直入内屋。
不得不说,这间屋子里每一处的摆设都十分的清爽简约,让人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心情舒畅。只是,屋中的气味却不太好闻,几乎处处都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苦涩药草味,味道浓郁的……令人几欲作呕。
说实话,林萧阳是真的真的特别讨厌这种浓郁的苦涩药草味。所以,每次碰上林岚风喝药的时候,林萧阳都会尽量躲得远远的。
但事无绝对,就算林萧阳反应再灵敏,也总有躲不掉的时候。
若是偶尔没能躲开林岚风喝药,林萧阳便只好面上丝毫不动声色地,硬生生忍着胃里那种翻涌欲呕的感觉,尽量不让喝药的林岚风察觉到他的不适。
林萧阳如此,只因林萧阳不想让林岚风觉得尴尬。毕竟,若林岚风喝药的时候,他却在一旁愁眉苦脸,甚至是满脸嫌恶,这让林岚风如何作想?
而眼下,林萧阳则更是必须忍受他所讨厌的这种浓郁的苦涩药草味,因为这间几乎处处都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苦涩药草味的屋子,是他那位父亲卧病休养的屋子。
一直大步流星地走到内屋里那张靠墙摆放的木床边,林萧阳才停住脚步,而后朝那个靠坐在床沿上的人拱手抱拳地一揖,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问道:“父亲,二哥说您有事找我?”
“咳咳……”未闻说话声,先闻一阵咳嗽声。
咳嗽声虽不算多强烈,却带着几分明显的压抑,让站在床前,拱手抱拳,低垂着头的林萧阳听得心中一阵发紧:听这声音和气息……父亲的身体似乎比他昨日过来的时候,又虚弱了!
那方,咳嗽声渐渐停下,林萧阳听见一道无比虚弱,又带着几分苍老的男人声音如此对他说道:“阳儿,今夜你母亲叫你去她那里,可是说咳咳……让你主动放弃后日的比试?”
循声看过去,但见那个靠坐在床沿上的男人身上半盖着一条深蓝色的缎面棉被,放在棉被外的一双手不仅苍老,手背上的肌肤还有些泛着乌青色,显然是中毒已深的模样。
沿着那双手往上看去,但见那个靠坐在床沿上的男人只穿着一身纯白的里衣,梳理齐整的发丝黑白参杂,在屋中那一盏盏明亮烛光的映照下,显得十分斑驳。
而那个男人的面容虽看着有些苍老,面部神情显得非常疲惫,且面部肌肤也泛着些许乌青色,但是,从眉眼五官间,却也不难看出他的相貌与林萧阳和林岚风二人的相似度很高。
没错!这个靠坐在床沿上,看起来已经毒入骨髓,似乎随时都会撒手人寰的男人,就是这林家本家的现任家主,更是林岚风和林萧阳二人的亲生父亲——林翱。
其实吧,因为林翱是江湖中人,自幼习武,又因为林翱年轻时也是林家家主的嫡子,衣食住行等方面从出生时起就统统都要高人一等,所以林翱的身体底子自幼就非常好。
不过因为林翱自幼生长在南岭郡这种江南水乡之地,且还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所以,林翱的身体底子虽好,体格上却到底还是比不上天成大陆北地的男子那般的魁梧壮硕。
但是!林翱原本的体格虽谈不上魁梧壮硕,却也绝对是个顶天立地的伟岸汉子!
尤其是,林翱年轻时,可是个难得一见,名扬一方,不知俘获了多少少女芳心的美男子。当然了,这一点,单从林岚风和林萧阳身上,便可看出一二了。
只叹世事无常啊!
自从一年前,林翱外出办事却莫名身中奇毒,又迟迟找不到解药,毒性与日俱深,最终到了药石罔顾的地步后,林翱整个人都变得瘦骨嶙峋了。
入骨毒性不仅让原本体格健壮、身体硬朗的林翱终日卧床不起,更是在短短数月间,使得林翱从一个体格伟岸,铁骨铮铮的汉子,瘦成了骨瘦如柴的皮包骨,同时,也极速加快了林翱衰老的速度。
林翱如今不过才五十有三的年纪,即便是普通人在这个年纪,也算不得有多苍老,可是眼下的林翱看起来,却已经显得比那些七老八十的老者,还要老态龙钟几分了。
而林翱曾经的丰神俊朗、龙章凤姿,早已被入骨毒性折磨得所剩无几,只剩下皓首苍颜的老态。
话至此,就不得不说,在回到林家本庄前,林萧阳对他这位父亲的记忆,还一直停留在他幼年随他们那位师傅离家时,那个神采奕奕,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的印象上。
所以,当上个月月底,林萧阳在林知吾的陪同下回到林家本庄,并在这间几乎处处都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苦涩药草味的屋子里见到躺在床上,苍老、瘦弱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林翱时,林萧阳一时间是不敢相信,不敢接受的。
如果当时不是躺在床上的林翱率先张口,对站在他床前,一脸不敢置信的林萧阳说“我的阳儿,你终于回来了,还好,为父到底是等到你回家了”……
若不是那一句“我的阳儿”,林萧阳当真不敢相信,这个躺在床上,看起来奄奄一息,似乎随时都会撒手人寰的……老人,竟然就是当年他离家前夕,那位牵着他的小手,精神烁烁,红光满面地与他交代着“拜了师,就要好生听你师傅的话”的,他的……父亲!!
咳咳!好了,谈完了林翱,咱们话说回来——
听闻林翱的提问,站在床边,拱手抱拳地低垂着头的林萧阳倏然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靠坐在床沿上的林翱,满面诧异地反问:“父亲怎么会知道?”
话才问出口,林萧阳便不禁想到:难道……他这位父亲深更半夜地喊他过来,也是与他那位母亲一样,要为了他那位大哥,劝说他放弃后日的比试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
诚然,不可否认的是,林萧阳会来这烟雨迷蒙,又暑气湿热的南岭郡参加今年的这届武林大会,并与那么多的武林豪杰(牛鬼蛇神)打交道(虚与委蛇),完全非林萧阳的本意。
林萧阳会翻山越岭地到这南岭郡来,只是因为林萧阳先是奉了师命,后又被他那位二师兄盯着,尤其是他那位二师兄还专门指派了林知吾一路陪同他来这南岭郡……
诚然,在到南岭郡来的这一路上,林萧阳曾数次想过要——逃跑!
不消说,以林萧阳的身手,想要在林知吾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逃掉,且逃掉后还要不被林知吾和他那位二师兄找到,于林萧阳而言,完全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可惜,每当林萧阳预备执行他的逃跑计划的关键时刻,林萧阳就会忍不住想到他们那位远在秦山之巅的师傅和他的二师兄朱梓陌,忍不住想到他若是就这么逃跑了,他们那位师傅和他的二师兄,该会对他多么的失望……
于是,自小就被教育师命如山,不能违逆师命,要尊师重道、友善师兄弟,不能欺师灭祖,不能师兄弟不睦,受人恩惠要知恩图报等等理念的林萧阳就……放弃了一切逃跑的念头。
所以说,林萧阳当真是实属无奈,才来的这南岭郡。
既然他人都已经到这南岭郡来了,自然不能白来啊!
于是,林萧阳临时报名,参加了今年的这届武林大会。
虽然林萧阳报名参加武林大会的时候,还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但是,真当林萧阳上了比武擂台,却绝对比任何同样来参加这届武林大会的人,都要认真、用心地在比试。
所有看过林萧阳前三场比试的人都说,林萧阳这么努力拼搏,定然是为了争夺武林盟主的宝座!
但是!事实却是,林萧阳如此努力地参加比试、努力地胜出,根本不是为了那个什么破武林盟主的位子。甚至可以说,就算把武林盟主的宝座摆到林萧阳眼前,林萧阳都只会对其不屑一顾。
事实是,林萧阳在武林大会上所做出的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为了给他们那位师傅,一个交代罢了……
林萧阳一直觉得,他们那位师傅养育他足足十八载有余,这十八年来,他们那位师傅教他拳脚功夫,教他轻身功夫,教他内功心法,教他做人的道理,教他明辨是非……
十八年来,他们那位师傅教了他许许多多的东西,却从没有要他回报过半分!他们那位师傅,是这世间最厉害,也是最好的师傅!
十八年来,他们那位师傅对他提出过的唯一一个与习武无关的要求,就是要他必须参加今年的这届武林大会罢了。
既然他奉了师命来了这南岭郡,既然他上了比武擂台,那他,就必须赢到最后!!
他林萧阳学艺十八载,不能才下山,就让世人看轻了他们的那位师傅!不能让世人觉得,他们那位师傅的本事也不过尔尔!!这事关他们那位师傅的声誉,他绝对不能退让!!!
说了这许多,无非就是林萧阳本意完全、从来都不想来掺和今年的这届武林大会罢了。
但是!!无论林萧阳究竟想不想参加武林大会,那都是林萧阳的事。无论林萧阳究竟想不想要武林盟主的宝座,那也是林萧阳的事,旁人,即便是林萧阳的双亲,也无权干预。
所以说……这样一而再地被人劝说放弃最后的比试,这种感觉还真的是……呵呵……挺难受的啊!
当站在床前的林萧阳心中思绪万千时,靠坐在床沿上的林翱却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如此说道:“为父与你母亲夫妻三十余载,咳咳……你母亲心里在想些什么,为父如何能不知道?更何况,单论你母亲疼爱你大哥的程度,咳咳……你母亲会做出今夜的事情,也不难预料。”
林翱的话说完后,林萧阳没有接话,也不看林翱,只是无比沉默地站着。
到不是林萧阳不愿意与林翱说话,实在是林翱说的这番话,林萧阳不知道该如何接啊!
“父亲,不知您今夜让孩儿前来,可是有何吩咐?”沉默了好一会儿,林萧阳才如此斟酌着言词,恭恭敬敬地发问。
看着站在他床前的林萧阳,林翱张了张口,用他那虚弱苍老的声音说道:“阳儿啊!你能一路过关斩将,顺利晋级到最后这一轮比试,咳咳……为父当真倍感欣慰,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后继有人的自豪感。其实,真要说起来,你和你大哥,是一母同胞的亲手足,所以无论是你,咳咳……还是你大哥做这武林盟主,为父都是高兴的。
第三轮比试的结果摆在那里,不论你们兄弟二人,最后谁做了这届的武林盟主,左不过这届武林盟主的位子,咳咳……始终是在我们林家。可是,阳儿啊!比起你大哥,为父更属意你,做这武林盟主,你可知为何?”
与林翱四目相对,林萧阳一脸单纯无辜地答道:“请恕孩儿驽钝,孩儿不知。”
缓缓摇了摇头,林翱一脸无奈地叹道:“你这孩子啊,别看你这么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其实你聪明着呢!就是啊,咳咳……太喜欢装傻了。
你打小就这怪脾气,如今一晃眼,十几年都过去了,你也没说改一改。也罢,咳咳……既然你答不知,那为父今夜就好好与你讲讲这个中缘由。”
这厢,但见林萧阳朝林翱咧嘴一笑,道:“父亲教训的是,那孩儿便洗耳恭听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暗流涌动3
灯火明亮的屋子里,但闻林翱那虚弱苍老的声音平缓地飘荡着:“咳咳……阳儿,为父说了这许多,如此你可该明白了?的确,你大哥在处事方面,十分有能力、有魄力,行事也够果决,咳咳……你大哥身上的这些优点,为父不会否认。
但可惜的是,你大哥已经被你母亲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不说,为人秉性方面,咳咳……也远不及你。而且,阳儿啊,只有你做了武林盟主,为父,才能名正言顺地将这‘林家家主’的位子,传给你啊!”
站在床前的林萧阳听完林翱这番话,当即朝靠坐在床沿上的林翱拱手抱拳地一揖,然后放下双手,站直身子。
与林翱四目相对,但见林萧阳面色坚定,语气坚定地对林翱如是说道:“父亲放心,这武林盟主的位子,孩儿是断不会拱手相让的。
孩儿虽是奉了师命才来参加的武林大会,但既然孩儿已经上了擂台,孩儿自然要努力将这武林盟主的位子拿下,才不算给师傅丢脸,同时也算是给了师傅一个交代。
父亲,恕孩儿说句狂言,若大哥他真有那个本事,后日上了擂台,大哥他大可将孩儿从擂台上打下去,孩儿绝无怨言。但是,这‘林家家主’的位子,孩儿是真的不能要。”
原本这武林盟主的位子林萧阳就已经嫌累赘了,若不是碍于师命不可违,林萧阳才不愿意来这南岭郡掺和这劳什子武林大会呢!而这“林家家主”的位子,在林萧阳眼中,与武林盟主的位子一样,都是累赘一个!
话说,连武林盟主的位子林萧阳本意都不愿意要的,更何况是这林家家主的位子呢?!
且不说若干的林家人里,除了林翱和林岚风外,根本就没有真心欢迎林萧阳回家的,就说林家本家上下,加上林家那一众旁支,少说也有千百人,林萧阳才不会吃饱了撑的做这“林家家主”,为这成千上百的林家人操持生计呢!
从始至终,林萧阳都只想安安稳稳地参加完今年这届武林大会,将武林盟主的位子赢下,给他们那位师傅一个交代,然后等南岭郡这里的事情全部了结了,就赶回去绉平,去找他的二师兄和他的二师嫂……
光是这样想想,林萧阳就已经“归心似箭”了好嘛!他哪还有心思留在这南岭郡,做这吃力又不讨好的“林家家主”?!
然而,那方,靠坐在床沿上的林翱却根本不容许林萧阳推拒,十分苦口婆心地劝说道:“阳儿啊,你先别急着推拒,且耐下心来,先听为父,与你道明这个中缘由罢。”
林翱都这样说了,林萧阳还能怎么拒绝呢?
林萧阳只能听从林翱的话,耐下心性,听林翱语速缓慢地与他讲解这个中缘由。
不过,林翱如此说完后,却没急着与林萧阳讲解,而是微微抬手,指着床脚摆着的那张矮凳,十分虚弱地朝林萧阳笑道:“阳儿,咳咳……你先搬个凳子坐下吧!为父一直仰着脖子看你,累得慌。”
直挺挺地站在床前的林萧阳闻言,当即面色一红,而后就屁颠屁颠地跑到床脚去将那张矮凳搬了过来,将矮凳放在林翱手边的位置,坐下了。
林萧阳选的位置极好,正好与靠坐在床沿上的林翱面对面。且林萧阳坐下后,与靠坐在床沿上的林翱就差不多高了,二人基本能够互相平视。
朝坐在他手边的位置的林萧阳点了点头,林翱才缓缓张口,用他那虚弱苍老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着:“阳儿应该知道,我们林家立足于这南岭郡长达数百年,从最初的一个毫不起眼的破败寒门,发展成如今这富甲一方,并跻身进了五大武林世家的高门,这中间,得幸于林家祖辈的兢兢业业与无私奉献。
不过百余年,林家从寒门,变为高门以后,逐渐家大业大,并渐渐有了本家和旁支的区分。林家旁支虽数目杂乱,却依附于林家本家而生,无论他们怎么闹腾,都掀不起什么风浪。可,咳咳……林家本家里为了争权夺势,明里暗里的污秽,也不在少数。
阳儿啊,你大哥的能力,的确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为父这一年来,一直缠绵病榻,无心他顾,这林家上下,都是你大哥在一手操持,为父心中都有数。但是,阳儿啊,你大哥纵有万般能耐,却可惜为人手段太过狠辣,实在不适合做这一家之主啊!
你二哥的为人品行,比之你大哥,不知要强上多少,但可惜你二哥太过体弱,自幼便不能习武,而我们林家世代以武传家,这林家家主的位置,是断不能传给一个体弱,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的。”
许是一次说了太多的话,林翱那本就已快到强弩之末的身体有些吃不消,话至此处竟有些微微喘息了,故而林翱便暂时停顿了话音。
稍作休息后,林翱复又张口,继续用他那虚弱苍老的声音,与林萧阳说着:“阳儿,为父此生,只娶了你们母亲一人,而你们母亲,只生了你们兄弟三人。你们兄弟三人在为父心中虽都是一样的,可你大哥与你二哥,实在都不适合做我们林家下一任的家主。
阳儿,为父知道,你自幼离家,远离凡尘俗世,与你师傅避世学艺十八载,早已心性淡泊,不在乎功名利禄等身外之物。可是我们林家若想继续繁荣昌盛下去,这林家家主的位子,就必须由阳儿你来坐。”
话至此,林翱又重重地喘息了几声,不得不再次停住了话音。
就在林翱停下话音的当口,坐在床前矮凳上的林萧阳却忽然张口,如此说道:“父亲如此看重孩儿、相信孩儿,愿意将整个林家交付到孩儿手中,孩儿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但是,父亲,您这样决定的时候,可否考虑过大哥的感受?”
这番话的结束语虽是个问句,但林萧阳显然没准备让林翱回答他,因为,在如此问完后,林萧阳紧接着又兀自张口说了下去——
但见林萧阳与林翱四目相对,难得一脸严谨的模样地说道:“父亲,实不相瞒,自从孩儿回到家中后,无论是母亲,还是二哥,他们都告诉孩儿,大哥这些年为了林家付出了许多,为了林家本家和一众林家旁支,兢兢业业,呕心沥血……
父亲,虽然您说大哥的为人手段太过狠辣,不适合做这一家之主,可是孩儿却觉得不尽然。孩儿觉得,身为一家之主,却没有些果决手段,反而优柔寡断,心中只有善,却没有恶,又如何能做好这一家之主呢?
父亲是知道孩儿的,孩儿在处事方面,远没有大哥果断,也不够心狠。尤其是,孩儿不过是一届初初下山的黄毛小儿,入世不深,不谙世事,实在难堪大任。所以,孩儿觉得,这林家家主的位子,当由大哥来坐才是!”
话至此,林萧阳突然站起身,朝靠坐在床沿上的林翱拱手抱拳地一揖,很有些语重心长地劝道:“还望父亲,三思!!”
如此道罢,不等林翱开口,林萧阳便兀自复又坐下了。
这厢,靠坐在床沿上的林翱看着突然站起又坐下的林萧阳,先是叹了一声,随即语气颇为无奈地道:“阳儿啊,若为父膝下,还有其他能担大任的孩子,为父,也不会执意要让阳儿你,来继承这林家家主的位子了。
阳儿,你自幼随你那位师傅避世学艺,虽十八载不曾归家,但为父相信,无论是武艺还是为人处事,你那位师傅,都定然将你教的非常好!所以,阳儿你实在无需妄自菲薄。
最重要的是,阳儿,你要明白,你既然生而为林家人,无论你这一生,有没有享受过林家的荣华富贵,你都摆脱不了你肩头的担子与责任!这不是你一句‘入世不深,不谙世事’,就能推卸掉的。”
剑眉微蹙,林萧阳十分不赞同地道:“父亲,孩儿从未想过要推卸任何责任。若是林家有难,孩儿定当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但是,这林家家主的位子,孩儿真的……”
“咳咳咳咳咳……”因为体内毒性太深,靠坐在床沿上的林翱无力抬手,便只能用加重咳嗽声的方式,打断了林萧阳的话。
忽而听见林翱咳嗽得如此猛烈,想到在他来之前,林岚风告诉他的,林翱今夜又咳血了一事,林萧阳当即就闭了嘴,不敢再反驳林翱的话了。
林萧阳闭口不言后,靠坐在床沿上的林翱才渐渐停住了他那阵猛烈的咳嗽声。
随即,但见林翱缓缓张口,用他那虚弱苍老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对林萧阳道:“阳儿,无论你接受还是不接受,待这届武林大会结束后,为父就会宣布,由阳儿你,来继任下一任的林家家主之位。
你二哥虽不能习武,但你二哥自幼饱读各类经典史籍,博古通经,不仅头脑灵活聪明,且为人不骄不躁,对待家人始终以和为先,对待外人也谦和有礼,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你大哥处事果决,那些不好处理的事情,则可交给你大哥去处理。
总之,等阳儿你,咳咳……继任了家主之位,就让你大哥、二哥他们从旁辅佐你。你们兄弟三人联手,定能使我们林家,更加繁荣昌盛!即便不能使我们林家更加繁荣,至少也能保住我们林家如今现有的一切。”
林萧阳虽完全不想接受林翱的安排,可是,想到林翱的身体状况……
“是,父亲,但听父亲安排。”林萧阳终究只能垂头丧气地如此答应了。
不过,别看林萧阳嘴上答应的挺好,其实林萧阳心里却在嘀咕着:没事,等到父亲……咳咳……他到时候再将家主的位子传给他大哥,也是一样的!
这厢,林翱忽然将视线落在了林萧阳手中的龙啸剑上,如此问道:“对了,为父听你二哥说,之前的三场比试,你都不曾用这龙啸剑?”
顺着林翱的视线,林萧阳也低头,看向了他手中握着的那柄龙啸剑。
在屋中那一盏盏明亮烛火的映照下,龙啸剑那墨色的剑柄上仿佛渡上了一层墨色的光晕,带着几分柔和的色彩。
抬头,林萧阳朝林翱点头,如实答道:“前三场与孩儿对阵的人实力都并不强劲,孩儿与他们之间的实力悬殊实在太大,而这龙啸剑削铁如泥,太过锋利,孩儿怕不甚失手伤到他们,是以才不用这龙啸剑。”
靠坐在床沿上的林翱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话虽是实话,却难免狂妄得露骨了些。若让那些与你比试过的人听了,他们怕是得联起手来收拾你。”
林萧阳闻言,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是父亲问孩儿,孩儿才实话实说的。”
靠坐在床沿上的林翱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道:“为父提及此事,只是想提醒你,后日的比试,你就用这龙啸剑吧!如此神兵利器,莫要让它蒙尘。”
一听林翱这话,林萧阳又忍不住皱眉了:“父亲,龙啸剑威力过甚,大哥的兵器……”
林翱闻言,却是笑叹道:“傻孩子,我们林家传家数百年,你当真以为我们林家连件像样的兵器都拿不出手吗?”
林萧阳闻言,默了默,而后面色犹豫地张口“可是前三场比试,孩儿见大哥所持的兵器……”
“当年,为父迎娶你母亲时,将我们林家的传家兵器作为聘礼,交给了你的母亲掌管。此后几十年江湖一派太平,为父便从不曾问你母亲取回过。”靠座在床沿上的林翱突然如此前言不搭后语地打断了林萧阳的话。
林萧阳:“……”
看着沉默不语的林萧阳,林翱又忍不住叹道:“阳儿,你且记着,无论是你大哥,还是你,你们都是我林翱的孩子,都是我们林家,咳咳……正正经经的嫡母所出的嫡子,你们二人的身份,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所以,无论阳儿你想做什么,都不要担心,也无须顾忌,尽管放手去做!”(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七日混乱1
大梁国开平七年。六月十四。是夜。
此时亥时已过半,子时将近,南岭郡中万家灯火俱灭,偏偏今夜空中无月亦无星,周遭不仅黑沉,连一丝清风都没有,寂静得不同寻常,似乎满世界都沉静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让人无端端地觉得心头发慌。
而今夜,的确是个不同寻常的夜晚。至少,对于位于大梁国金义省平西州南岭郡的五大武林世家之一的林家来说,今夜,是个不同寻常的夜晚。
因为今夜,乃是林家前任家主林翺,还有林翱的长孙林佳盛的——
头七!!!!!
在这没有星星月亮,周遭又万家灯火俱灭的情况下,偌大的林家本庄中也瞧不见什么烛火,以至于偌大的林家本庄几乎沉入了一片黑暗中。
但是!此时此刻,偌大的林家本庄中,却有一处仍旧亮着明亮耀眼的烛火,就是林家本庄的前院大堂。
林家本庄几乎处处沉浸在黑暗中,却独独这一处前院大堂还亮着明亮耀眼的烛火,不为别的,只因这处地方,在六日前,被改做了林翱和林佳盛二人的——灵堂。
而此刻,在这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辰,穿着一身藏蓝色长衫,几乎与他身后的夜幕融为一体的林萧阳,却手握龙啸剑,无声无息地趴在林家本庄前院那足足有四五米高的墙头上,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下方那处灯火明亮的……灵堂。
虽隔的有些远,但是凭借林萧阳的眼力,依然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处林家本庄的前院大堂里里外外到处都挂满了白绫,因为今夜无风,那些白绫就只是那么静静地垂挂着,静得就像一幅画一样。
而透过大堂正面那几扇悉数大开的门窗,林萧阳能看见那处一片缟素的大堂中,规规矩矩地摆着蒲团、香案、香烛供品、饭菜等物,以及摆在大堂正中的两副……漆黑棺椁……
林萧阳知道,那是他的父亲,和他那个他至今只见过一面的大侄儿的棺椁。而今天,是他们这二位亡者的头七。
头七,是天成大陆上沿袭了不知多久远的丧殡习俗,虽然普遍习惯上认为“头七”指的是人去世后的第七日,但其实这个“头七”却是有理论基础的:
天干逢七为煞,地支逢七为冲。地支取七位为冲,犹天干取七位为煞之意。如子午对冲,子至午七数,甲逢庚为煞,甲至庚七数。
人死后,魂魄附于骨上,到第七日遇天煞地冲,因**死亡,魂魄受激,故而离骨而行,此时魂魄仍有意识,并知晓自己的**已经死亡。因魂魄在有意识的情况下首次受天煞地冲之激,感受之极,故而有寻觅被保护的意愿,故而有“头七返魂”一说。
另有说,人死后,如果无骨而附,叫化骨扬灰,或者游魂野鬼,或者魂飞魄散。
在天成大陆上,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丧殡习俗:
有的地方的丧殡习俗是“守七”。就是指亡者自去世之日起,其家属每隔七日要设祭一次,直到四十九天,第七个七日,俗称“断七”为止。其中以“头七”和“六七”(或“五七”)最为隆重。“头七”晚上祭祀亡者,至亲好友厮守通宵,午夜吃“头七馄饨”,派人到他人地里“偷菜”,目的是要被偷之家咒骂,据说骂得越凶,财发得越快。
“守七”期间,在亡者第五个或第六个七日忌日,其家属请僧侣或道士做法事超度,叫做“六七”,遍请亲友前来参祭。亡者已出嫁的女儿,于“六七”的前一天晚,置办三牲、果品前来祭祀,人称“烧六七羹饭”。这祭桌一直设到“六七”忌日的下午。“断七”以后,丧礼才告结束。
有的地方的丧殡习俗是“烧七”。就是从亡者去世之日算起,每七天为一个祭日,称为“头七”、“二七”、“三七”、“四七”、“五七”、“六七”、“末七”,共计四十九天。据说亡者从去世之后,在四十九天内,每隔七天阎王就要审问亡魂一次,故“七期”又称“过七灾”。在烧七时,丧家要在大门口挂白纸灯笼,表示家有重孝。头七在家设灵牌,焚香明烛,供献酒肴祭奠,下余六七都到坟地化纸钱。
诸如此类的丧殡习俗,在天成大陆上多不胜数,而南岭郡的丧殡习俗便是:
大家一般都认为,人亡故后魂魄会于“头七”前到处飘荡,到了“头七”当天的子时,亡者魂魄就会返家。而亡者家人应于魂魄回来前,为亡者魂魄预备一顿饭,之后便须回避,最好的方法是睡觉,睡不着也要躲入被窝。
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亡者魂魄看见在世家人。而这么做的原因,据说是如果亡者魂魄“头七返魂”时,看见尚在世的家人,会令亡者魂魄记挂,继而影响亡者魂魄投胎再世为人。
虽然林萧阳知道,今夜,他若是出现在他父亲和他那个至今只见过一面的大侄儿的灵堂中,也许会影响到他父亲和他那个大侄儿的魂魄转世投胎,再世为人,但是,林萧阳眼下却管不了那许多了!
因为,七天前,在林翱和林佳盛的死讯一同传到林萧阳耳中后,直到今夜,林萧阳才因为南岭郡这“亡者头七返魂,生人必须回避”的丧殡习俗,堪堪寻到了见林翱这“最后一面”的机会。若过了今夜,若过了今夜……
因为林家上下所有的人都觉得林翱和林佳盛死的不光彩,更不吉利,所以林家人早就商定了,等过了今夜,林翱和林佳盛的头七一过,明日天不亮,就将盛着林翱、林佳盛二人遗体的两副棺椁,送葬入林家祖坟中。
换而言之,若今夜,林萧阳不冒险来见林翱这“最后一面”,待明日黎明一到,林家人全部出来,林萧阳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日后,林萧阳若再想见他的父亲林翱,就只能去林家祖坟那儿,见一块冷冰冰的,刻着林翱姓名与生卒年的……青石碑。
不得不说,打从懂事时起,对于林翱这个父亲,林萧阳就一直是心有愧疚的。
这股愧疚,尤其在林萧阳离家十八载,重新回归林家本家,看见躺在床上,因入骨毒性而病弱得气息虚弱,连抬下手都费劲的林翱后,越发深重了!
林翱对林萧阳有多么疼爱,林萧阳自小就是知道的。
在林萧阳的记忆中,生下他的母亲对他,反到没有他的父亲对他那么好。
林萧阳幼年未曾随他们那位师傅离家学艺前,他的父亲对他,从来都是极为和颜悦色的,即便他偶尔犯了什么错,他的父亲也不会责罚他,只会和颜悦色地告诉他,他错在了哪,下次不可再犯同样的错误……
即便后来,林萧阳因为他的贪玩,险些葬送了他那条尚且年幼的小命,又被他们那位刚好路过的师傅救回了性命后,他的父亲,也没有对他摆脸色,连一句责骂都没有。
林萧阳犹记得,那天,他醒来后,他的父亲只是牵着他的小手,和颜悦色地告诉彼时尚且年幼的他,他不仅因缘机遇地捡回了条小命,还得了个隐世高人做师傅,日后他随师傅离家学艺,切记要听他那位师傅的话,要像在家里时一样乖乖的……
可是,当对他这么好、这么疼爱的父亲身中奇毒,病倒在床,奄奄一息的时候,他林萧阳……却没有在他父亲的床前尽孝……
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是信奉“百善孝为先”的林萧阳心里头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只不过林萧阳表面上从未表现出来罢了。
如今,林萧阳堪堪学艺有成,下了秦山之巅,千里迢迢地回到了林家本庄,时隔十八载才再次与他的父亲团聚,可是,林萧阳仍旧没来得及在他的父亲床前好好尽一尽为人子的孝道,他的父亲就莫名地被……杀害了……
是的,林萧阳的父亲林翱,他不是被他体内那与日俱深,深入骨髓的奇毒折磨死的,而是被人杀害了!!!
不止是林翱,连同林翱的长孙,林宇的长子,林岚风和林萧阳二人的大侄子,年仅十岁的林佳盛一起,在林翱的厢房中,被人用利器,干干净净地抹了脖子……
无声无息地趴在墙头上,垂眼看着下方那处灯火明亮得耀眼,里里外外一片缟素,寂静得透着几分诡异气氛的灵堂,回想起这几天里发生的事情,林萧阳只觉得一阵恍惚,恍如隔世一般脑海中混乱成一团,无论怎么理,都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八天前,在今年这届武林大会的最后一轮比试上,林萧阳听从他那位父亲头天夜里对他的劝告,“无须顾忌,尽管放手去做”地手持龙啸剑,打败了最后一名与他同台比武的人——他的亲大哥林宇,顺利拿下了本届武林盟主的宝座。
而按照往届武林大会的惯例,代表武林盟主身份的盟主印,会在武林大会最后一轮比试结束后的第三天的巳正初刻颁发。
搁在今年,也就是在六月初九这日,九国的诸位武林豪杰,将目睹今年这届武林大会的最终胜出者——林萧阳,接任盟主印,正式成为武林盟主的历史性时刻!
说起来,自赢了武林大会的最后一轮比试后,六月初七和初八这两日,林萧阳除却去林翱的院子里看过林翱两次,陪林翱聊了会儿天外,便一直呆在他自己的院子里,安静地等着六月初九这日,去接任盟主印。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当所有人都以为混乱了两年的九国江湖,终于可以迎来太平之日了时,意外,从天而降——
就在六月初九,林岚风陪同林萧阳去接任盟主印的这天,发生了一件,令在场所有观礼的九国诸位武林豪杰们完完全全意料之外,更是令所有人震惊不已的事情——
原来,在六月初八这日的下半夜,当林家本庄中的所有人都沉浸在梦乡中时,林家现任家主,因身中奇毒而卧病一年的林翱,死了!!
但是!!林翱不是被他体内那与日俱深,深入骨髓的奇毒折磨死的,林翱,是在夜深人静时,被人一剑封喉而死!!!
并且,林翱的长孙,林宇的长子,林岚风和林萧阳二人的大侄子,年仅十岁的林佳盛,也于同一时间,死在了林翱房中!!!
得知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时,在场的九国诸位武林豪杰们,当即就纷纷哗然了:这是毫不怀疑的蓄意谋杀啊!!这是毫不遮掩的草菅人命啊!!这这这……又是要乱的节奏啊!!!
据说林翱和林佳盛的尸体,是在六月初九这日清晨,被平日里伺候林翱的一名林家下人发现的。
据说那名林家下人端着脸盆进到林翱房中后,却发现林翱和林佳盛已经双双惨死,当即吓得扔了手中的脸盆,屁滚尿流地去找了林宇,禀报了此事。而林宇当时正在他自己的房中用早膳,听说这件事后,当即大恸,当场生生吐出一大口血来,洋洋洒洒地喷了一饭桌。
后来,在林翱之妻,杨心蕊的审讯下,那名发现林翱和林佳盛双双惨死的林家下人战战兢兢地说,在头一天夜里,下半夜那阵他起夜,睡眼惺忪,迷迷瞪瞪间,似隐约听见从林翱的房中传出来一声似是野兽的嚎叫声,只是声音不大,他也没有听真切,辨不分明。
当时那名林家下人听见这一声怪异的声响后,下意识地往林翱的厢房方向看了一眼,迷迷糊糊间,似看见林翱厢房的屋顶上闪过了一片衣角,但夜幕下看不清明,只觉得那片一闪而过的衣角像是蓝色,又像是黑色……
虽然接连发生了如此怪异的事,但那名林家下人却以为他是睡迷糊了,发了癔症,也就没在意,又回他房里睡觉去了。
直到清晨时分,也就是六月初九这日的清晨,那名林家下人像往常一样端了脸盆去伺候林翱洗漱时,才发现林翱和林佳盛已经、已经……(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七日混乱2
林翱自去年外出办事,却莫名地身中奇毒回到林家后,林翱虽依靠他自身那浑厚的内力,以及林家源源不断提供的各种珍惜药材苦苦支撑了近一年时光,但其实,一年下来,林翱的生命,该消磨的,都已消磨得差不多了。
虽然,林家上下,无论是林家本家还是林家旁支,几乎每个人心中都清楚地知道,林翱的大限,也就这两三个月的事了。
但是!!林翱被奇毒折磨致死,和他被人深更半夜悄悄抹了脖子,这却是两码事了。
尤其是,不仅林翱这个将死的林家家主被害了,他们林家本家,还同时赔了一个嫡长房的嫡长孙!
虽然吧,他们林家本家的这个嫡长房的嫡长孙生来就是个憨儿,空有一张好皮相,空有一副好身板,却文不通、武不行,完全没任何培养价值,但即便如此,林佳盛也是他们林家本家的嫡系子孙啊!!
就算退一万步说,即便林佳盛不是他们林家本家的嫡系子孙,那也是姓的林姓,是他们林家孙辈的一条血脉!!!
对于任何一个家庭来说,自己家的孩子,自己想怎么打骂处置都没关系,但怎可任由别人随意打骂,尤其是怎可任由别人说杀就杀了!!!
这就像你养了一条狗、一只猫,你辛辛苦苦地把它们从一条狗崽子、一只小奶猫,养到了可以看家护院、可以捉老鼠的年纪了,却被人莫名其妙地一棒子给打死了,那你是不是得去找那个挥棒子的人讨个说法?
所以,关于林翱和林佳盛的死,根本都不需要林家上下做什么讨论,林翱之妻,林家本家现今辈分最高的杨心蕊就直接当场拍案做了定论:这件事必须极度重视!!所有在林家本庄内的林家人,立即全部动员起来去查到底是谁害死了她的丈夫和她的长孙!!!
而最终,顺着那寥寥无几的线索,仅凭借那名林家下人的一张红口白牙,这个几乎林家上下齐动员地查证凶手的结果,竟然分分钟钟就查到了——林萧阳身上!
话说,因为按照往届武林大会的规矩,每届武林大会最后一场比试的比武擂台,都需要重新择定地点搭建。而今年这届武林大会最后一场比试的比武擂台的搭建地点,经过林家本庄的千挑万选,被选定在了南岭郡城外的一处背靠莽莽大山的矮坡上。
又因为林萧阳作为本届武林大会最终的胜出者,不能踩着时辰到场,必须先到场,和一众在九国江湖上排的上辈分、叫得上名号的豪杰们进行熟悉,说白了就是大家互相认个脸,了解下对方姓甚名谁,以免日后在江湖上碰见,谁都不认识谁那就尴尬了。
而按照林岚风的估计,林萧阳此番需要一一熟悉的九国江湖豪杰,老一辈的和新一辈的全部加在一起,约莫在四百人左右,而林萧阳要一个、一个地将这些人全部认完,估计最少要花两个时辰。
所以,六月初九这日一大早,几乎天没亮的时候,林萧阳和林岚风二人就离开了林家本庄,往南岭郡城外去了。
而林翱和林佳盛的尸体,是在林萧阳和林岚风离开林家本庄有一段时间后,才被那名林家下人发现的,所以,之后林家本庄中发生的一应事情,林岚风和林萧阳并不知晓。
当林家本庄上下因为林翱和林佳盛的死,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时,林萧阳和林岚风二人还在出城的路上呢!
而当林萧阳和林岚风二人得知林翱和林佳盛的死讯时,林萧阳刚刚结束了那项庞大的“认脸”工作,正站在他最后一场比试的擂台上,准备接受由五大武林世家之一的独孤家现任家主独孤胜颁发的盟主印。
然后……
就在林萧阳准备接下独孤胜手中的盟主印时,林萧阳的生母,杨心蕊,突然带着林家本家和林家旁支浩浩荡荡的一大家子人,出现在了擂台下。
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杨心蕊一脸怒容地指着擂台上站着的林萧阳喝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你这个孽障没资格做武林盟主,还不快滚下来!!!”
然后,站在擂台上,双手捧着盟主印的独孤胜,还有正准备抬手接下盟主印的林萧阳,以及站在擂台下的林岚风,还有在场的一众九国的武林豪杰们,统统被杨心蕊这一番莫名其妙的喝骂给搞蒙了,大家纷纷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再然后,站在擂台上的林萧阳眼看着他那位母亲一脸怒容地走上擂台,走到他面前,毫不犹豫地扬起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甩了他一耳光……
自从林萧阳赢了这届武林大会后,杨心蕊就一直记恨着林萧阳不听她的话,抢了林宇武林盟主的位子,可是杨心蕊明面上却完全不能因为这个原因而对林萧阳如何。可如今,经过查证,种种证据皆指明,林翱和林佳盛的死,跟林萧阳脱不了关系!!!
于是乎,新仇旧恨,杨心蕊打林萧阳的那一耳光,就完全没有吝啬力气。
别看杨心蕊马上就要到知天命的年纪了,但杨心蕊年轻时,却也是一位混迹江湖的侠女!虽然杨心蕊的功夫不怎么高,但是杨心蕊自小习武,一身强悍的力气却是摆在那里的。
尤其是,杨心蕊那一巴掌还是在“长子被抢了武林盟主之位,丈夫和长孙双双被杀害”这两相叠加的盛怒下挥出的,而林萧阳又毫无准备,更没有反抗……
于是,那时候,林萧阳整个人都被杨心蕊那震天响的一耳光打得歪到了一边,林萧阳脚下更是踉跄两步险些摔倒在擂台上!
杨心蕊那一巴掌,把本就没有弄清楚状况的林萧阳,彻底打蒙了——
那时候,林萧阳莫名其妙地挨了杨心蕊一耳光,却就那么一脸愣怔地站在擂台上,一脸愣怔地看着一脸怒容的杨心蕊,连一句“为什么”都忘记了问。
那时候,在场的一众九国江湖豪杰们,还有一众跟随杨心蕊而来的林家人,全部因为杨心蕊突然朝林萧阳挥出的那一耳光,沉默了,场面一时间鸦雀无声。
那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无声地看着站在擂台上的林萧阳和杨心蕊,没有任何人问一句杨心蕊为什么要突然出现打断盟主印的颁发仪式?更没有人问一句……杨心蕊为什么要突然走上擂台,扇他们的新武林盟主——林萧阳的耳光?
那时候,在场的上千人里,只有一个人,只有那一个明明畏寒得很,却仍旧一大早踩着清晨湿冷的露水,陪同林萧阳来南岭郡城外接任盟主印,后来林萧阳上了擂台后,就静静地站在擂台下的林家人挺身站了出来,对杨心蕊的作为,提出了质问——
那时候,站在擂台上的林萧阳看见,他那位因为体弱畏寒,肩头一直披着那件白色的镶着白色狐狸毛衣缘的披风的二哥一脸惶恐,脚步踉跄地跑上了擂台。
自从上个月月底回到林家本家,时隔十八载后再见到他那位二哥林岚风时起,在林萧阳眼中,林岚风就一直是位风度翩翩、谦谦如玉、从容淡定的佳公子模样。
细数他与林岚风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林萧阳当真从未见过林岚风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弄得像当时那样一副风度尽失的模样……但是……
那时候,在林萧阳眼中,跑上擂台后就直接挡在他和杨心蕊之间的林岚风虽面容慌乱,风度尽失,但林岚风留给林萧阳的背影,却如同一座高山一般伟岸。
那时候,林萧阳听见,挡在他身前的林岚风如此颤着声音地问他们的那位母亲:“母亲,不知三弟做错了什么事,母亲竟动得如此大怒?但是,母亲,若三弟有错,还请母亲指出来就是了,如何能当众扇三弟的耳光?”
虽然林岚风这一番质问显得软绵绵的,毫无质问该有的气势,但是对于那时候的林萧阳而言,已经足够了。
林萧阳知道,于林岚风而言,那一番质问已经是林岚风所能做到的极限了,毕竟,林岚风平日里可是对任何人都说不出一句重话的,而对待他们的双亲,林岚风更是温顺得无法形容。那时候,林岚风能做到那个地步,想来林岚风也是鼓足了勇气的!
然后……在林岚风问出那番话后,林岚风和林萧阳,还有在场的一众九国武林豪杰们,从杨心蕊口中,听说了林翱和林佳盛的死讯,以及杨心蕊最终的定论:“孽障!你自己说,你这柄龙啸剑每次拔剑出鞘的时候,是不是有铮铮龙吟!!”
那时候,擂台下,一众九国武林豪杰们一片哗然;擂台上,林萧阳没有回答杨心蕊的话,只是愣愣地低头,看着他手中握着的龙啸剑,整个人都蒙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再之后的事情,就太混乱了,混乱得林萧阳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先是站在擂台上的杨心蕊,和一众站在擂台下的林家人统统将矛头直指林萧阳,直言不讳地说是林萧阳用他手中的那柄龙啸剑杀了林翱和林佳盛,说林萧阳罔顾人伦,弑父杀侄,罪不可恕,别说做武林盟主,连做林家人都不配,连畜生都不如……
然后,就在林家人制造出来的这一片混乱中,擂台下,观众席前,飞桽派的大师兄慕容让突然带着几个飞桽派的弟子跳了出来。
那时候,慕容让指着擂台上的林萧阳说,之前,他们飞桽派的十几名师兄弟在赶到这南岭郡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途中,竟偶然撞见林萧阳和那幽冥宫圣女厮混在一处,且林萧阳和那幽冥宫圣女形容亲密,显然二人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慕容让说,当时,林萧阳知道他们这十几名师兄弟也是要来南岭郡参加武林大会的,林萧阳怕他们这十几名师兄弟来日在武林大会上将他和幽冥宫圣女的事情抖出去,对他不利,林萧阳竟然当场对他们痛下杀手!!
慕容让还说,他心知他们这十几名师兄弟根本斗不过那幽冥宫,为了保住一众师兄弟的性命,他们……只得忍辱跪地求饶。
然而,奈何他带着十几名师兄弟将头都磕破了,甚至用他们的祖辈、师门来指天发誓绝不会将林萧阳和那幽冥宫圣女的事情透露出去半分,也没能换得林萧阳和那幽冥宫圣女的半丝怜悯……
最后,慕容让说,可怜他们那十几名师兄弟啊,都是正值大好的年华,却被林萧阳和那幽冥宫圣女杀的只剩下了他们如今这寥寥数人!尤其是,他们那些死去的师兄弟竟被毁得尸骨无存!!可见林萧阳其心之恶云云。
那时候,面对一众林家人的血口喷人,林萧阳从始至终都没有辩解过一句。
但是,在慕容让污蔑林萧阳和幽冥宫圣女有染的时候,林萧阳终于忍无可忍地反驳了一句“我和她没关系”。
只可惜,当时场面已经十分混乱,根本没人听进去林萧阳的这句反驳……
而就在慕容让跳出来,捶胸顿足地说出这么一番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又羞愤欲死的话以后,当时场面的混乱度瞬间就上升了几十个高度——
对于九国的武林豪杰们而言,幽冥宫,那就是片碰不得的逆鳞!!是块如鲠在喉的利刺!!!
且先不论林萧阳弑父杀侄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也先不论林萧阳和那幽冥宫圣女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就是单论林萧阳竟然和幽冥宫那种魔教,还是和幽冥宫圣女混迹在一处……一众向来视幽冥宫如索命恶鬼的九国武林豪杰们,也容不下林萧阳了。
于是,在场的九国武林豪杰们当即群情激奋了,纷纷和林家人一起,将矛头指向了一直站在擂台上的林萧阳,开始没有下限地口头讨伐林萧阳。
而飞桽派在场的门人,上至掌门、长老,下至门派里排不上名号的弟子,则纷纷祭出了他们的随身兵器,冲上了擂台,欲先杀林萧阳而后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