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罪魁祸首3
午后艳阳下,开满了生机勃勃的荷花的池塘边,长满了翠绿色青草的堤岸上,成亦影这方的七人均侧头看着坐在一旁的青草地上,只穿着一件短款的裹胸小衣和一条长及脚踝的白色棉质里裤,外面罩着一件十分宽大的淡黄色窄袖锦袍,赤着双脚的冷晴。
“……如果今天你们这位太子妃真的是意外落水,我还可以理解为这是巧合。可不巧的是,我恰好看见你们这位太子妃,是被你推下水去的,那这样的‘巧合’,可就不是巧合了。我所说的这些,可对?”声音冷淡,语调缓慢的话语从冷晴口中吐出。
随着冷晴的声音落下,成亦影那方,围绕在成亦影身边的,那五名衣装打扮一致的小宫女纷纷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听她这么一说……还真是啊!”这是一道恍然大悟的声音。这道声音只是短暂地一顿,就又接了下去:“今天本来是香草随行伺候娘娘的,可是香草今早忽然跟我说她腹泻,没办法伺候娘娘,便央我与她换了。”
“我记得香草她……会游泳泅水的吧?”这是一道不太确定的疑问声。
“岂止是会游泳泅水,咱们太子府里的宫女里头,就数香草游泳泅水最厉害了!”这是之前那道恍然大悟的声音发出的无比肯定以及夸赞的声音。
“我也是啊!今天我是替换了百香的。百香也会泅水……”这是一道附和的声音。
“我……我小时候淹过水,最怕水了,连太子府里的水井都不敢靠近……我怕水这件事除了我爹娘,只有银杏知道……”这是一道有些气弱的复议声音。
“我、我和青禾一样……”这是另一道气弱的复议声音。
这方,坐在青草地上的冷晴默默地听完围绕在成亦影身边的那五名小宫女的低声议论,冷晴忍不住用一种悲天悯人的眼神看着跪在成亦影面前的银杏,叹息着道:“被人几句话就利用着去害人,还满心以为只要你做到了,就能救你的家人,我真是替你觉得可悲。”
那方,跪在成亦影面前,妆容尽毁,面色苍白如纸的银杏闻冷晴此言,沉默了一瞬后就满眼乞求地看向成亦影,张了张口,满含乞求地唤道:“娘娘……”
也许是猜到了银杏接下去要说什么,遂,不等银杏将话说出口,成亦影就率先看着银杏如此道了一句:“银杏,先回去吧!”
成亦影的话才说出口,银杏就跪行两步到了成亦影脚边,伸手抓着成亦影的一片衣角,满眼乞求,泪流满面地朝成亦影哭求道:“娘娘!娘娘!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奴婢的爹娘和弟弟……求求您娘娘!!”
低头看了一眼银杏紧紧抓着她的衣角的手,成亦影将目光落到银杏那泪流满面的脸上,只闻成亦影低声叹了一声,用满是无奈的口吻,低声说道:“银杏,你也知道,你的爹娘和弟弟下的是京兆尹的牢狱,还是皇后娘娘下的令……”
“娘娘!求求您了!只要您愿意救奴婢的爹娘和弟弟,就算要奴婢生生世世给娘娘您当牛做马也行!”不等成亦影将话说完,银杏就如此语气急切地打断了成亦影的话。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哀求的语气。
“银杏……”看着如此哀求她的银杏,成亦影也很是无奈。
仰头看着对她露出悲悯之色的成亦影,银杏忽然收住了眼泪,神色坚定地说道:“娘娘!若您……若您不答应奴婢,奴婢、奴婢……”
银杏的神色一开始无比坚定,但是说到后面,却变成了纠结。并且,银杏纠结了半晌也没能道出个所以然。
但见跪在成亦影脚边的银杏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了一圈,在瞥见她身边的那个池塘时,银杏忽然一抬手,指着她身边那个池塘,如是神色坚定,语气坚定地对成亦影道了一句:“奴婢就跳下去!”
在场的其余八人,任谁都听得出来,银杏这话,完全就是在威胁成亦影。在威胁作为她的主子的成亦影。
虽然在场的几人都知道银杏的爹娘和弟弟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的,可是银杏的爹娘和弟弟,是被他们大梁国最尊贵的女人——皇后固林妤命人抓进京兆尹大狱的啊!若没有固林妤的吩咐,饶是京兆尹,怕是都不敢轻易放人。
这一点,在场的几人包括银杏在内,都十分清楚。
尤其是银杏,在听完冷晴那番话后,银杏的心早已乱成了一团乱麻,脑子里更是乱得跟浆糊一样,除了想要救她的爹娘和弟弟之外,什么都想不到了。
可是银杏只是区区一介宫女,怎么可能有办法从固林妤这个皇后手底下救人?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成亦影身上。可是成亦影的态度,只要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成亦影虽然没有直言拒绝银杏的乞求,但是从成亦影那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上来看,成亦影拒绝的态度其实已经十分明显了。
如果连成亦影都拒绝帮助银杏,那银杏的爹娘和弟弟,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而银杏能说出这种威胁成亦影的话,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若是在今日之前,银杏也许还能用以往她和成亦影之间的情分,再央求成亦影一番,可就在今日,银杏才害了成亦影在前,此刻的银杏,根本没有任何资本再去求成亦影帮她。
现在银杏所能想到的,就是只要成亦影能答应她救她的爹娘和弟弟,就是真要她现在去死也没关系!
这方,看着态度坚定得近乎疯狂的银杏,成亦影张了张口,却始终没有吐出声音。
开满了生机勃勃的荷花的池塘边,成亦影没有说话,那五名小宫女也没有说话,就连坐在那个开满了红白相间的小花的坡上方的王泉,也没有说话。
但是,坐在一旁的青草地上的冷晴,却忽然张口,声音冷冽地丢出来一句:“既然她这么想死,你们谁也别拦着,让她跳。”
冷晴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其余八人皆齐齐看向了冷晴。
除了坐在那个开满了红白相间的小花的坡上方的王泉仍旧面色淡然外,成亦影和围绕在成亦影身边的那五名小宫女皆皱起了眉头,而银杏,则是满面愕然地愣住了。
这方,冷晴完全不管成亦影和那五名小宫女看向她的怪异眼神,冷晴只管目光冷然地看着跪在成亦影面前的,因为她刚刚那句话而满面愕然的银杏,如此声音冷冽地说道:“你既然想死,就放心大胆地跳,我保证不救你。对于自己想死的人,我从来不拦着。
顺便告诉你一句,你跳下去以后,将肺里的气都排空,不要吸气,这样下沉的速度能快点,大概眨个眼的工夫就能沉下去。
还有,沉下去以后,不要憋气,在水底使劲呛水,让水能毫无阻碍地涌进你的肺部,不出半盏茶的工夫,你就能淹死。是那种死得不能再死,大罗神仙都救不过来的死法。”
话至此,冷晴忽然一改之前那冷然的面色,转而唇畔带笑,声音放暖地如此说道:“按照常理推算,一般淹死的人的尸体,如果在水里没有被缠挂住,或者尸体上没有绑什么重物的话,尸体会在泡水两天到三天左右时重新浮出水面。
这个池塘水的深度虽然只有两人多深,但池塘水里都是密集的荷花杆荷叶杆,这些荷花杆荷叶杆的密集度会大大地影响尸体浮上来的速度和时间。
我刚才替你算了算,等你在这个池塘里淹死了,身体被水泡得发白发胀之后,大概还要五到七天后才能浮上来。也就是说,等你的尸体浮上来的时候,秦山聚会有可能还没正式开始,也有可能已经结束了。
如果你的尸体浮上来的时候,我还在秦山上,我就做做好事,将你的尸体捞上来,就地在这池塘边的林子里给你挖个坑,将你的尸体埋了。不过……
这里是高山密林,虫蚁鸟兽非常多,没有棺材就直接埋进土里,等你那在水里泡得发胀变形的尸体开始腐烂发出恶臭的时候,就会招来大堆大堆的虫蚁鸟兽啃噬你的尸体……”
话至此,冷晴忽然悠悠地停住了话音。
将视线从银杏脸上移开,转而落到成亦影等六人的脸上,冷晴发现,不止是银杏,就连成亦影等六人的脸色也很不好,都隐隐透出了一股苍白。
这方的冷晴见状,忍不住在心中冷笑:就这点程度就吓到了?她大招还没放呢!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用放大招了,放个中等的就差不多了。
于是,就听见冷晴语调缓慢地继续说道:“啧啧!那个场景,光是想想就挺恶心人的!要不这样,到时候我将你的尸体捞上来后,给你堆一堆柴火,将你的尸体一把火烧了吧!化成一股青烟,也就不怕虫蚁鸟兽了。”
这方,坐在青草地上的冷晴的话才说完,那方,跪在成亦影面前的银杏就满面惊恐地猛地摇头惊呼起来:“不……不要……”
这方,坐在青草地上的冷晴见状,满是兴味盎然地道:“不要?不要什么?不要打捞你的尸体,还是不要烧了你的尸体?”
那方的银杏闻言,看着冷晴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并且,银杏松开了她抓着成亦影衣角的手,跪行着朝着与冷晴相反的方向退了两步,一副想要远离冷晴的模样,同时,银杏一个劲地摇头道:“不要……我不死了……我不死了……”
这方,坐在青草地上的冷晴闻言,面上笑眯眯地看着银杏,语调却森然可怖地道:“你刚刚不是还言之凿凿地说你家娘娘要是不答应你,你就跳下去吗?这前后才多大会工夫,你这变卦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估计是被冷晴这前后变化太大的态度吓得不轻,银杏猛地扑到成亦影脚边,紧紧地抱住成亦影的一条腿,抖着身子朝成亦影哭道:“娘娘……奴婢不敢了!是奴婢错了!娘娘您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看着被冷晴吓得说话声音都有些打颤的银杏,成亦影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语气无奈地道:“罢了……起来吧!”
银杏低低地应了一声“是”,缩手缩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头站到了那五名围绕在成亦影身边的小宫女旁边。
那方,成亦影忽然看向冷晴,红唇微启,如是声音温润柔和地问道:“还未曾问及姑娘芳名几何?”
对上成亦影的视线,冷晴面色淡然地答道:“冷晴。冷若如霜的冷,晴空万里的晴。”
那方的成亦影闻言,略点了点头,而后朝冷晴微笑道:“冷姑娘,今日亦影就暂且先行告辞了。明日,亦影会随德太子殿下拜访赤冰国行宫,以表微末感谢。”
这方,坐在青草地上的冷晴闻言,毫不犹豫地张口便道:“不……”
“冷姑娘救了亦影和亦影腹中的胎儿,这不仅仅是有恩于亦影,同样是有恩于德太子殿下。今日亦影返回行宫,必会将今日之事如实告知德太子殿下,若德太子殿下知晓,登门拜谢乃是理所应当。”不待冷晴将话说完,成亦影就如此唇畔含笑地打断了冷晴的话。
成亦影这番话说完,冷晴就明白了:合着成亦影根本就没打算跟她商量,而是直接将她的决定告诉她知道而已!果然上位者还是上位者,毛病啊!
虽然冷晴真的很想拒绝成亦影,只是成亦影都如此说了,冷晴似乎不好再直言拒绝了。
于是,冷晴只好扭头看向坐在那个开满了红白相间的小花的坡上方的王泉,见王泉面上虽一副不置可否的神色,但并没有摇头的迹象。
于是,冷晴只好看向成亦影,有些无奈地应道:“好吧……”
得了冷晴的应承,成亦影唇畔的笑意更加深刻了。
“如此,那亦影就先行告辞了。”最后,如此与冷晴道了一句后,成亦影带着她身边那六名小宫女,步履盈盈地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大梁太子1
成亦影等七人走了许久后,冷晴看她那身水墨画齐胸襦裙和鞋袜都晒干了,身上的裹胸小衣和长及脚踝的白色棉质里裤也干的差不多了,冷晴就将王泉的那件淡黄色窄袖锦袍还给了王泉,换回了她自己的衣裳后,就和王泉一道返回了赤冰国行宫。
冷晴和王泉回到赤冰国行宫里的那座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时,正遇上牧文和燕清秋都在前殿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边坐着,二人均是一副好似已经等候多时的模样。
看见冷晴和王泉回来,牧文依旧稳坐如山地坐在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燕清秋则是当即站起身,唇畔含笑地迎了上去,当然是去迎冷晴的。
见燕清秋主动前来迎她,冷晴当即唇畔挂起一抹笑,转而快步迎上燕清秋,一边与燕清秋说着不必如此,一边十分小心地扶着燕清秋让她又坐了回去。
“我跟你们说,今日午后我和冷姑娘不是到那个池塘那儿去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我们……”王泉大马金刀地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坐下后,当即眉飞色舞地将今日下午,在那个池塘边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向牧文和燕清秋复述了一遍。
对于王泉的复述,牧文面无表情地听着,燕清秋一脸认真地听着,而冷晴则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几次想拦住口沫横飞的王泉都无果,最终也只能随王泉去了。
最后,王泉笑眯眯地与牧文和燕清秋二人如此说道:“我跟你们说,今日冷姑娘可真是狠狠地威风了一把,冷姑娘不去府衙里坐堂断案,那可真是可惜了。”
这方,默默地坐在燕清秋旁边的冷晴没有接王泉的话,只在心里默默地说道:这种老套的把戏,华夏先辈们玩了几千年,现代的影视作品以及各类书籍里更是比比皆是好嘛!这样的套路,老套得她都无力吐槽了。
就在冷晴如此作想时,与王泉挨着坐在桌边的牧文忽然伸手拿出一块约莫成人巴掌大小的朱漆木牌递到王泉面前,并言简意赅地道了一句:“就在你们回来的半柱香前,大梁国太子遣人送来的。”
王泉闻言,笑眯眯地接过牧文手中那块约莫成人巴掌大小的朱漆木牌,将木牌翻过来,就看见木牌背面写着几行铁画银钩的墨字。
将他手中那块约莫成人巴掌大小的朱漆木牌背面的内容粗略地浏览了一遍,王泉起身,隔着一张金丝楠木大圆桌将那块木牌递向坐在他对面的冷晴,同时如是笑道:“这大梁国太子到是个讲礼数的,竟还特意写了访牌来,连拜访的时辰都写上了。”
冷晴接过王泉递给她的那块约莫成人巴掌大小的朱漆木牌,看了看木牌上写的内容,通篇都是文言文,翻译成白话文后,大意是感谢冷晴今日救了成亦影,明日上午梁笙德将携妻成亦影于巳时左右登门拜谢,落款是“大梁储君梁笙德”七个铁画银钩的字迹。
将她手中那块约莫成人巴掌大小的朱漆木牌放到她面前的金丝楠木大圆桌桌面上,冷晴忽然低低地叹了一声,而后低声道了一句:“麻烦啊……”
冷晴才叹罢,一只纤纤素手就轻轻地抚上了冷晴的脊背,并在冷晴的脊背上顺了几下。
侧头,看向坐在她旁边,正抿唇微笑着帮她顺背的燕清秋,冷晴笑着伸手拉下燕清秋贴在她背部的那只手,而后握住燕清秋那纤细柔嫩的素白手掌,张了张口,语调轻柔地朝燕清秋笑道:“我没事,别担心。”
话音一顿,冷晴瞥了一眼王泉的方向,又与燕清秋叹道:“就是眼下炎子明还没到秦山,这个时候让人登门拜访,到底有些不合时宜。”
“冷姑娘,你嫌弃我王泉就直说好了,不用将话绕那么远。”冷晴的话音才落,坐在冷晴对面的王泉就如此语气幽幽地说到。
这方的冷晴闻言,毫不客气地白了王泉一眼,很不给面子地用鄙夷的语气如是接话道:“知道是在说你就好。”
话音顿了顿,冷晴又忍不住叹了一声,朝王泉如是语调忧愁地说道:“你说说你,你把一个小姑娘五花大绑成球型,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你怎么能一路将人拖回来,还将人踹下坡去?人家银杏怎么说也是个小姑娘,她是怎么着你了,你要那么残暴地对待她?”
这几个问题,冷晴在返回赤冰国行宫的路上就问过王泉两次了,但是两次王泉都三缄其口、沉默以对。当时冷晴见问不出来,也就暂时放弃了。
冷晴现下再次问出口,也不过是随口问一问,本也没打算能听到王泉回答她。毕竟前两次她问王泉,王泉都回避了,这一次,冷晴估计结果也是一样的。
然,让冷晴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一次她再次问出这几个问题,本已没有抱什么希望了,但王泉却在犹豫了几秒后,神色颇为别扭地如是答道:“她手不老实,乱摸我……”
王泉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后面几个字时,在场的其余三人,除了耳力超常的牧文之外,冷晴和燕清秋是半个字也没听见的。
“啊哈?什么?”这方,冷晴睁着一双大眼看着神色别扭的王泉,满头都是问号。
那方,坐在王泉旁边的牧文忽然默默地侧头看了一样他身旁的王泉,然后,只听得牧文用他那毫无情绪起伏的冰冷声音,如此一字一句地说道:“王泉说他去抓那个银杏的时候,那个银杏在他身上乱摸,手都伸进他的裘裤里了。”
牧文的声音落地后,偌大的前殿里,忽然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
偌大的一张金丝楠木大圆桌边,这方的冷晴和燕清秋面面相觑,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种名为不可置信的眼神。
而那方,听完牧文如此言语清晰逻辑清晰的复述,与牧文挨着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王泉窘迫得憋红了一张因为易容而变得祸国殃民的俊脸。
最后,在冷晴突然爆发出的笑声以及燕清秋无声的抿唇微笑中,王泉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就冲着一脸淡定的牧文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句:“牧文你大爷!”
随着王泉这一声吼落下,冷晴的笑声更加大了……
翌日。巳时初刻。
天成大陆腹地。秦山山脉外围山腰。赤冰国行宫。
因为昨天大梁国太子梁笙德遣人送来的访牌上写着他和成亦影会在今天巳时左右登门拜谢,所以,今天巳时不到,燕清秋、冷晴和易容成炎子明模样的王泉还有牧文四人就在这座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前殿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边坐着了。
自从妊娠反应开始后,燕清秋就总是觉得身体疲懒,总想睡觉。而在发现燕清秋怀孕不久后,燕清秋就随同王泉、牧文和冷晴等人离开了赤冰国皇宫,出发到秦山来了。
到秦山来的一路上,燕清秋都是与冷晴呆在一起的,而冷晴呢,又是个从不修饰妆容的人,索性,燕清秋也就学着冷晴,狠狠地懒了一把——整天和冷晴一道素面朝天。
直到了秦山上的赤冰国行宫里,燕清秋都没想起过要修饰妆容这回事。
而前几天,因为孕吐的太厉害,燕清秋的形容比以往憔悴了许多,脸色更是隐隐透着一股苍白,人也更加疲懒了。
这几天里,别说涂脂抹粉了,燕清秋就连发髻都没认真的梳理,只学着冷晴那样,随随便便地将三千青丝在脑后用一条发带绑一绑就算完事了。
今日既然有客来访,且是身份尊贵的客人,燕清秋自然不能再继续怠慢了妆容,一大早就爬起来梳理发髻、描眉抹红,每一处妆容都修理得极其细致,力求完美。
然而,燕清秋才画好妆容,就被进后殿喊她吃早饭的冷晴给勒令清洗掉了。
冷晴勒令燕清秋洗掉她才画好的妆容的理由是:胭脂水粉含铅量太重,不利于皮肤保养的同时也不利于燕清秋肚子里的孩子的生长发育。
这段时间以来,燕清秋对冷晴的顺从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因此,听冷晴如此言说,燕清秋半分反抗也没有地就乖乖地去将她脸上才画好的妆容洗了个干干净净。
于是,眼下坐在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边,梳着庄重的十字髻,穿一身粉色与天蓝色相间的曲裾深衣,脚踩天蓝色鞋面上绣比翼鸟图样的燕清秋是顶着一张素颜的。
再来说冷晴。
冷晴昨天穿的那身水墨画齐胸襦裙虽然依旧干净,但在池塘里泡了水后,被冷晴直接随意地铺在青草地上晾晒,晒干了就起了一片又一片的褶子,怎么捋都捋不平整。
而且冷晴也不好穿着昨天穿过的衣裳待客,因此,冷晴今天只能换了一身衣裳——
一身水绿色曲裾深衣,深衣衣缘均为深紫色,深衣前襟和下摆均用银线绣着云纹,腰间则系着一条深紫色上绣银色云纹的宽腰带,脚踩白底暗金莲纹绣鞋。
无论是在现代社会还是来到这个异世后,除非必要,否则冷晴从不穿那些大红大紫的衣服,冷晴的风格,一向都以清爽简洁为主。
至于王泉,他还是昨天那身打扮——脚踩黑色华纹嵌金丝长皮靴,身穿淡黄色窄袖锦袍,袍子下摆绣着简洁的云纹,衣襟袖口处却绣着极为繁复的花纹。
不过,比之昨天的衣装简洁毫无配饰,今天王泉的腰间则系着一条墨绿色暗纹繁花宽腰带,腰带正中嵌着一块闪闪发亮的红宝石。腰带左侧,一条金黄色,两端系着上等羊脂白玉佩的宫绦静静地垂着。
牧文的衣着打扮同样如常——脚踩黑色暗纹嵌金丝高筒官靴,身穿棕色皮甲,墨发高束。以及左手边的桌面上,搁着他那柄几乎从不离身的三尺青峰。
“奴婢拜见殿下、拜见娘娘。禀告殿下、娘娘,行宫外的守卫来报,大梁国储君携其太子妃前来拜访。”有穿粉色宫装的小宫女出现在殿门口,如此恭敬地禀告着。
“迎入。”慵懒且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主位上的王泉口中吐出。
“是!”那名站在殿门口的小宫女如此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不多时,在一名穿粉色宫装的小宫女的指引下,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徐徐走进殿中。
出于礼节,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王泉、牧文、冷晴和燕清秋四人见到来人,纷纷站起身离开各自的座位迎了上去。
两方人马在半道上相遇。
负责领路的那名穿粉色宫装的小宫女十分乖巧地站住脚步,然后朝着为首的王泉和燕清秋二人福了福身子,姿态恭敬地说道:“殿下、娘娘,大梁国太子与太子妃到了。”
话落,那名穿粉色宫装的小宫女十分自觉地退下了。
这方,冷晴最先将视线落在了成亦影身上。
与燕清秋一样,今天成亦影梳的亦是庄重的十字髻,穿一身深红色的拖地式齐胸襦裙,裙身上绣着大片大片盛开的牡丹花,两侧手臂上则搭着一条橘红色的披帛。
和昨天一样,成亦影两侧手臂上搭着的披帛仍旧在地上拖出去好长一截,但与成亦影身上那身拖地式的深红色襦裙搭配着,到是显得分外相得益彰。
而与燕清秋不一样的是,同为孕妇,燕清秋今天是素面朝天,成亦影则是修饰了妆容的,虽妆容浅淡得有些不显眼,但也不难看出成亦影是描了眉抹了红的。
而成亦影身边,则是一位身高约莫一米八左右,身形修长,阔肩窄腰,用赤金冠与赤金簪束发,穿一身淡黄色阔袖锦袍,腰系同色绣暗纹繁花宽腰带,脚踩黑色华纹嵌金丝长皮靴的男子。只是……
成亦影身边的那名男子虽站的身姿笔挺,相貌也丰神俊朗,但面色看起来却十分苍白,一副难掩的病态之象,被那身淡黄色的锦袍衬着,更显出几分面无血色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大梁太子2
殿门大开的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前殿中,王泉和牧文、冷晴、燕清秋,以及成亦影和她身边那名面色苍白的男子在半道上相遇,于是,两方人马直接站在大开的殿门不远处交谈起来——
“煦太子殿下,冷姑娘,这位是我大梁国的德太子,国姓讳笙德。”与王泉、牧文、冷晴和燕清秋四人在半道上遇上,成亦影当即抿唇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手掌摊开,掌心朝上地指向她身边的那名面色苍白的男子,如是朝冷晴等人笑容温柔地介绍着。
即便是站着与人说话,成亦影那身雍容尊贵的气度也依旧让人无法忽视。而站在成亦影身边的那名面色苍白的男子,正是成亦影的结发丈夫,大梁国当朝太子——梁笙德。
这方,被成亦影点名的王泉和冷晴闻言,均面露笑意地朝着成亦影所指向的梁笙德点头示意。梁笙德见状,亦礼貌地朝王泉和冷晴点头回礼。
“殿下,这位是赤冰国的煦太子。”一转手,成亦影又手掌摊开,掌心朝上地指向易容成炎子明模样的王泉,如是与梁笙德笑着介绍到。
再次被成亦影点名,王泉便噙着一抹笑,再次朝梁笙德颔首致意。梁笙德见状,亦再次礼貌地朝王泉点头回礼。
话音短暂地一顿,成亦影转手,依旧手掌摊开,掌心朝上地指向站在燕清秋身边的冷晴,继续笑着与梁笙德介绍道:“这位,就是臣妾昨日与殿下您说的那位冷姑娘。”
与王泉一样,再次被成亦影点名,冷晴不得不再次朝梁笙德颔首致意。梁笙德见状,亦再次礼貌地朝冷晴点头回礼。
就在冷晴和梁笙德再次互相点头致意的时候,但听得成亦影如此浅笑嫣然地与梁笙德说道:“殿下,臣妾嫁与殿下至今已有十二载,至今才育有这一子,其中艰难,唯你我二人知矣。昨日若非冷姑娘相救,臣妾和臣妾腹中的胎儿……怕是已经罹难了。
殿下,臣妾只是一介妇人,不懂什么大道理,臣妾只知,臣妾腹中的胎儿就是臣妾的命!所以冷姑娘救回来的,远不止是臣妾和臣妾腹中胎儿的性命。依臣妾之见,冷姑娘之于殿下与臣妾之恩德,堪比皇天后土、日月星辰啊!”
“冷姑娘。”在成亦影的话说完后,梁笙德毫不迟疑地就朝着冷晴轻唤了一声,随即就见梁笙德将双手高高地抬过头顶,然后双手在头顶上握成拳,俯身就朝着冷晴作揖施礼。
梁笙德朝冷晴施的这个礼,不是那种作揖十几度,点个头就算完事的礼节,而是那种一揖到低的大礼——梁笙德的腰部折成了一个略大于九十度的角度。
冷晴虽然不是这个异世里土生土长的人,但跟在炎子明身边这么久,又在赤冰国皇宫里住了那么久,耳濡目染地,关于这个异世里的上位者之间的一些礼节往来,冷晴虽不至于全懂,但是大致上的礼节是懂的。
梁笙德是大梁国的储君,按照梁笙德如此地位,除非地位比梁笙德还要高贵的人,例如九国各国的皇帝、皇后、皇妃之流,否则就算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炎子明本人,也不能受梁笙德如此大礼。
而冷晴明面上的身份,只是赤冰国皇宫里的区区一名琴师,身份比之赤冰国皇宫里的宫女宦人还要低级,比起梁笙德这位大梁国储君的身份,那更是不知道低了多少级,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下地下!
如此巨大的身份差距,冷晴自然更是不能受梁笙德如此大礼的!
但是,梁笙德此行是专程来感谢冷晴昨天对成亦影的救命之恩的,所以,梁笙德施的礼虽大,但冷晴却不能完全的躲开,那样反到会显得冷晴不懂礼数。
因此,几乎就在梁笙德朝着冷晴施礼的那一瞬,冷晴往一旁侧了侧身子,没有完全避开梁笙德施的礼,只用身体的一个侧面接受了梁笙德的大礼。
一旁的成亦影默默地看着冷晴的举动,忍不住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方,朝冷晴行过礼后,梁笙德便站直身子,看向冷晴,面色苍白的脸上挂起了一抹和煦的笑意。
随即,就见梁笙德张了张唇,嗓音温和地如是与冷晴说道:“冷姑娘,古语有云,大恩不言谢,所以,这‘谢’字笙德就不说了。笙德今日前来,只是为了来与冷姑娘道一声,无论笙德今后身在何方,但凡冷姑娘日后有任何需要,皆可与笙德提,只要在笙德的能力范围之内,笙德定当尽力而为。此誓永存。”
就在昨天,成亦影也跟冷晴说了同样意思的话。成亦影说:“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亦影定牢记不忘。姑娘今日虽拒绝了亦影,但若姑娘日后有何需要,皆可以遣人来告知亦影,无论亦影届时是否还在秦山上,此言不悔”
回想起成亦影昨天对她说的这番话,冷晴又将梁笙德今天对她说的这番话在心中过了一遍,然后冷晴发现,梁笙德和成亦影说的话结尾的四个字虽然不一样,但是通篇的意思是差不多的——
都是让冷晴以后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去找他们夫妻二人,不管他们夫妻二人到时候在哪,只要冷晴来找,他们夫妻二人都会尽力帮助冷晴。
看着站在她对面,皆唇畔含笑的梁笙德和成亦影,冷晴又扭头看了看她身边形单影只的燕清秋,冷晴忽然有种想要仰天长叹的冲动:看看人家梁笙德和成亦影之间的夫妻感情,岂是用一个“好”字能形容的!就这默契度,一般人轻易还真达不到。再看看炎子明和燕清秋这对夫妻……唉……说多了都是泪啊……
心中虽腹诽不休,但面上,冷晴仍旧十分礼貌地朝梁笙德回道:“昨天我只是恰好碰上了,所以才救了尊太子妃,顺手而为的事情,你们实在没必要这么的……重视。”
话尾那短暂的停顿,是因为冷晴原本是想说“兴师动众”一词的,但冷晴转眼一看,梁笙德和成亦影今天并没有带随行宫人的模样,冷晴觉得她用“兴师动众”这个词并不妥当,而且也不太尊重人,于是,冷晴就临时换成了“重视”一词。
冷晴是真的不觉得她昨天救了成亦影一事有多么重大,而且,昨天冷晴救起成亦影后,成亦影在清醒后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当面对冷晴说了“谢谢”,也对冷晴做出了一番承诺。
在冷晴看来,成亦影向她道了谢,还主动做出承诺,她救了成亦影这件事就算是了了,实在不需要梁笙德和成亦影今天再特意来他们赤冰国行宫走这一遭。
更何况,昨天冷晴会去救成亦影,只是因为冷晴有一颗不允许她见死不救的心,以及冷晴的水性刚好很不错,刚好可以救下人罢了。
假如冷晴和炎子明、牧文一样是个见水死的旱鸭子,又或者和王泉一样只是略通水性,那么昨天面对落水的成亦影,冷晴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说来说去,冷晴就是觉得梁笙德和成亦影今天这一遭太过“兴师动众”了,弄得冷晴以为她救的不是一名孕妇,而是哪一国的主席总统!
虽然成亦影的身份也不低,高居于一国太子妃之位,但是!在这个有着封建制度王朝的异世,女性的地位再高,也只是男性的附属品。
太子妃?现在是太子妃又如何?如果太子不高兴了,不喜欢了,太子妃的位子随时可以换人坐!就算坐上了皇后的位子,如果当皇帝的铁了心地要废了皇后,这后位还不是一样坐不稳?这就是这个异世里男性的权利。
所以,在冷晴眼中,成亦影并不是什么尊贵的太子妃,只是一个和燕清秋一样怀有身孕需要人爱护的孕妇而已。
“咳咳……”冷晴的话说完后,梁笙德还没说话,张口就先咳嗽了两声。
站在梁笙德身边的成亦影见状,当即抬手轻顺了顺梁笙德的脊背,并下意识地靠近梁笙德,低声问了对方一句:“没事吧?”
梁笙德又咳嗽了两声后,放下握在唇边的拳头,继而才抿唇微笑着朝为他顺背的成亦影露出一个安抚的眼神,并朝成亦影缓缓摇了摇头。
见梁笙德朝她摇头,成亦影这才敢放下她抚在梁笙德背后的手。
这方,冷晴和燕清秋、王泉、牧文四人静静地看着梁笙德和成亦影夫妻之间那近乎无声的互动,燕清秋是看的满眼羡慕,王泉是满面兴味盎然,牧文则是从始至终的面无表情,只有冷晴觉得她被对面的两人无声地喂了一把狗粮……
与成亦影互动完后,梁笙德重又看向站在他对面的冷晴,继续嗓音温和地与冷晴说道:“对于冷姑娘而言,昨日之事只是‘顺手而为’,但对于笙德夫妻而言,却是莫大的恩德。冷姑娘并不在意昨日之事,但笙德却不能如冷姑娘这般不以为意。”
耳听着梁笙德这番言词,冷晴在腹中打了一番草稿后,最终还是决定——保持缄默。
经过与梁笙德这短短的两句对话,冷晴算是已经懂了,梁笙德和成亦影这对夫妻不单单是感情好,两个人骨子里的固执都是一样的——但凡是他们夫妻认定了的事情,不管外人怎么说都没用!
既然说了也是白说,索性,冷晴也就不浪费口舌了。
就在梁笙德说完话,冷晴沉默的那一瞬,站在王泉和冷晴之间的燕清秋忽然一手提起裙裾,一手捂着嘴巴地绕过梁笙德和成亦影就脚步匆匆地朝着殿外跑去。
看着燕清秋那匆忙跑出殿门的身影,梁笙德和成亦影皆是一头雾水,而知情的王泉和牧文、冷晴三人则是面色如常。
从跑出殿去的燕清秋身上收回目光,成亦影笑容温和地看向冷晴,用她那温润柔和的声音如是问道:“冷姑娘,还未曾请教煦太子身后的这位小哥和刚刚那位女子是……”
成亦影的话并没有直接问完,但在场的几人皆懂得成亦影询问的意思。
于是,冷晴看了一眼牧文的方向,而后微笑着对成亦影答道:“这位是我们赤冰国煦太子殿下的随身侍卫,牧文。洗兵牧马的牧,文才武略的文。”
那方,听完冷晴的介绍,梁笙德和成亦影并未介意牧文的身份,反而齐齐朝站在易容成炎子明模样的王泉身后的牧文点头示意。
这方,站在王泉身后的牧文虽始终面无表情,但也不失礼数地朝梁笙德和成亦影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待梁笙德和成亦影与牧文见完了礼,冷晴又看向刚刚燕清秋跑出去的殿门的方向,继续微笑着对成亦影说道:“刚刚跑出去的那位,是我们赤冰国煦太子在今年的端午佳节时迎娶的太子妃,燕国的十公主,皓月公主。”
话音顿了顿,冷晴朝成亦影露出两分致歉的笑意,如是说道:“就在前两个月,皓月公主怀了身孕,如今妊娠反应正重,即便不进食也时常呕吐。刚刚皓月公主怕就是妊娠反应上来了,又不好在两位面前失礼,便慌忙跑出去了,到是让两位见笑了。”
听完冷晴这番话,成亦影当即笑容温和地回道:“无妨,怀孕初期总是这样的,亦影刚怀孕那两个月,也与贵国太子妃一般反应,即便半夜作呕都是常事。”
如此说完后,成亦影侧头,看向了站在她身边的,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梁笙德。
几乎就在成亦影看向梁笙德的下一瞬,梁笙德亦侧眸看向了成亦影,然后,两人相视无声地一笑,给旁人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感。
与梁笙德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后,成亦影又扭头看向站在她对面的冷晴,如此笑着与冷晴道:“不瞒冷姑娘,亦影初怀孕那段时间,别说亦影了,就连德太子殿下也未能安睡过。半个月时间折腾下来,德太子殿下眼下都青了一片。”
耳听着成亦影这番话,冷晴只觉得她又被强硬地喂了一把狗娘……(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大梁太子3
王泉和牧文、冷晴以及梁笙德和成亦影五人站在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前殿中短暂的交谈了一番后,在得知燕清秋怀有身孕后,成亦影便主动提出想要留下来,在赤冰国行宫用过午膳再告辞的意思。
虽然梁笙德和成亦影今日来赤冰国行宫,完全就是他们自己要来,但来者便是客,且又只是一顿饭的事情,王泉等人自然不好拒绝成亦影的提议,便答应了。
所以,当燕清秋再返回这座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前殿时,看见的,就是王泉和牧文、冷晴以及梁笙德和成亦影五人不分主仆地围坐在殿中一侧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边,一桌人除了牧文外,均相谈甚欢的景象。
不过,燕清秋回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回来一个人——燕国太子,燕博。
燕博的出现,原本并不如何引人注目,只是燕博出现时的造型,颇有些……骇人,至少成亦影是被骇了一跳的——
燕博出现在王泉和牧文、冷晴以及梁笙德和成亦影五人面前时,是一手提着一柄寒光闪闪的三尺青峰,一手抓着燕清秋的手腕的。并且,燕博眼中神色锋芒毕露,任谁看了都知道燕博此刻只怕是一身的火气和杀气。
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成亦影原本正隔桌笑着与冷晴说着什么,诧然看见如此形容的燕博时,成亦影一惊,险些将她自己的舌头咬到,话音也就戛然而止了。
于是,原本可算的上欢声笑语的“清心殿”前殿中,因为燕博以这幅煞气凌然的模样出现,气氛瞬间陷入了沉寂。
而那方,在进了这座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前殿后,燕博丝毫不在意殿中因为他的出现而瞬间冷却下来的气氛,而是用那双锋芒毕露的眼睛,将在座的王泉和牧文、冷晴以及梁笙德和成亦影五人一一打量了一遍。
在看见牧文和冷晴时,燕博的视线基本上是一晃而过。但燕博的视线在落到梁笙德和成亦影二人的脸上时,却略多停顿了两秒,但也竟是如此。而最后,燕博将视线落在了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主位上,易容成了炎子明模样的王泉脸上。
死死地盯着王泉那张因为易容而变得祸国殃民的脸看了几秒后,燕博忽然张了张口,却是满是煞气地冲着王泉如此道了一句:“煦太子,你就是这么对待我妹妹的?”
燕博这句话一出口,先时还对燕博的身份有疑惑的冷晴就瞬间明了了——这个满身煞气的男人,就是之前一直被他们拒之门外的燕国太子燕博,也就是燕清秋口中那个人精一样的大哥。
而燕博如此咬牙切齿,满带煞气的语气,激得成亦影不可抑制地浑身一颤。
而那方,话落,不待王泉和牧文、冷晴以及梁笙德和成亦影五人做出反应,燕博就松开了他抓着燕清秋的手,提剑就朝着王泉的方向疾步而去。
眼看着燕博提剑就冲向了王泉的方向,燕博身后的燕清秋当即伸手想要拉住燕博,然而燕清秋的手伸出去后,却只来得及碰到燕博的一片衣袖……
这方,王泉和牧文、冷晴以及梁笙德和成亦影五人看见提剑冲向他们这方的燕博,梁笙德虽明白燕博的目标并不是他们夫妻二人,却仍旧下意识地反应迅速地护着成亦影退开了,唯恐燕博会伤及成亦影。
而几乎就在梁笙德护着成亦影退开的那一瞬,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位上的王泉亦动了动身子,一副欲起身迎敌的神态。
虽然燕博的怒气来的莫名其妙,但王泉可不是一个能干坐着任人宰割的人!
然而,就在王泉欲起身的前一刻,坐在王泉身边的冷晴眼角余光看见王泉腰间藏着的软剑已经抽出来了一截,光洁的剑身折射着殿中的光线,险些晃了冷晴的眼睛。
冷晴见状,当即毫不犹豫地就伸手按住了王泉仍在缓缓抽剑的手。
温热的手背突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掌按住,王泉立时满目疑惑地看向冷晴。
这方,在王泉满目疑惑地看向她时,冷晴并未率先回应王泉的疑问,而是先转头望了一眼已经远离了这张金丝楠木床大圆桌的梁笙德和成亦影二人,然后冷晴才看向王泉,无声地朝王泉微微摇头,并用唇形与王泉说了一句话。冷晴说:“你现在是炎子明。”
只这一句无声的话语,王泉就懂得了冷晴的意思:没错,他现在不是王泉,而是赤冰国煦太子,是外人眼中憨傻可欺,毫无作为,文武不通的赤冰国煦太子!
冷晴那句话是在告诉他,如果他现在贸然拔剑对上燕博,就等于是在无声地告诉梁笙德和成亦影以及燕博,赤冰国煦太子——会武!
所以他不能动,就算燕博的剑真的劈到了他面前,他王泉也不能拔剑!!
于是,王泉又默默地将他已经抽出来一截的软剑,藏回了他的腰带里。
而就在冷晴拦住王泉的下一瞬,坐在冷晴旁边,因为目睹了冷晴的动作而明白冷晴想要做什么的牧文当即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了这张金丝楠木大圆桌。
仅仅一个旋身的时间,牧文就反手抽出了他放在金丝楠木大圆桌桌面上的那柄三尺青峰,而后就动作利落地迎上了已经冲到了金丝楠木大圆桌前两步开外处的燕博。
两柄寒芒闪现的三尺青峰在空中相遇,锋利的剑刃撞击出几星火花,响亮的金石交击之声响起。
空阔的“清心殿”前殿就这么沦为了燕博和牧文的战场,一声接着一声的金石交击之音不绝于耳。
这一切用文字写出来看似有如此之多,其实只发生在几息之间。
很显然,燕博的身手招式虽然很硬朗,却远远比不上牧文,不过与牧文过了几招,燕博就已然败像已现。
估计是铁了心要收拾“炎子明”一顿,所以,燕博在挡住牧文劈过来的一剑的空隙,忽然张口大喊了一声:“煞血卫!!!”
随着燕博的声音落下,空阔的“清心殿”前殿中忽然凭空冒出六个身穿暗红色夜行衣的高大身影。
完全不用燕博指挥,那六名凭空冒出来的穿一身暗红色夜行衣的高大身影就主动加入了战局,招式凌厉,招招直击要害地联手攻向牧文。
虽然对手从开始的燕博,一瞬间多出了六人,且对方招招直击他的要害,但牧文却仍旧一招一式使得不慌不忙,看在围观的几人眼中,牧文完全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然,将那六人召唤出来的燕博,却在一点一点地退出战圈。
这方,仍旧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冷晴见牧文那方情况不妙,又看见燕博在有意识有目的地退出战圈,冷晴当即低声朝坐在她身边的王泉说道:“快将你的软剑给我。”
王泉一愣,下意识地低声反问冷晴:“干什么?”
“燕博要抽身来攻击你,不想暴露就快将你的剑给我!!”冷晴说这句话时,语气有些急切,但仍旧记得将声音尽量压低,压到只有她和王泉两人能听到的地步。
王泉闻冷晴此言,当即看了一眼燕博的方向,果然看见燕博已经退离到了战圈外围,王泉当即不再迟疑地将他腰间的软件抽了出来。
在金丝楠木大圆桌上铺着的垂地桌布的遮挡下将他手中的软剑递给冷晴时,王泉有些不放心地如是问冷晴:“软剑可不比平常的兵器,你能控制住吗?”
王泉到是不担心以冷晴的身手究竟能不能与燕博抗衡,毕竟冷晴是女子,燕博再怎样也不会真的对一名女子下狠手,所以王泉只担心冷晴能不能控制软件这种非比寻常的兵器?
听闻王泉这句隐含担忧的问句,在金丝楠木大圆桌上铺着的垂地桌布的遮挡下,冷晴抖了抖她手中的软剑,只觉得果然剑如其名——软趴趴的!
看向王泉,冷晴忽然抿唇朝王泉一笑。就在王泉以为冷晴是要告诉他没问题的时候,却听见冷晴如此对他说了一句:“太软了,估计控制不好。”这绝对是冷晴的真心话!
冷晴此话一出口,王泉差点一跟头栽下凳子去。
然而,在王泉满眼后悔与担忧的眼神中,冷晴却倏然站起身,举起她手中那柄软趴趴的软件,朝着身处战圈中心的牧文高喊了一句:“牧文!换一下剑!”
话落,冷晴直接将她手中那柄软件甩向了身处战圈中心的牧文。
那方,在冷晴甩出去的软件直冲牧文的后心射去时,牧文却向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一个凌空翻,身体腾空的同时脚尖一踢,直接将冷晴甩向他的那柄软件踢转了一个方向。
然后,身体腾空的牧文将他手中那柄三尺青峰抛向了站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冷晴,转手就握住了那柄软件的剑柄。下一瞬,腾空的牧文落地,重又回到了战圈中。
从冷晴扔出她手中的软件,到牧文抛出他手中的三尺青峰接住冷晴扔向他的软件重新回到战圈,这之间不过只是几秒的时间罢了。
这方,牧文抛向冷晴的那柄三尺青峰并没有冲着冷晴的人飞射过去,而是“叮”地一声,剑身倾斜地插进了冷晴身边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的桌面,入木三分。
许是牧文抛剑的时候使的力道比较重,那柄三尺青峰的剑尖插进冷晴身边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的桌面后,寒光闪闪的剑身很是轰鸣了一会儿,简洁无装饰的剑柄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震荡了一会儿。
冷晴没有等牧文的那柄三尺青峰震荡完,就伸手,一把拔出了插在她身边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的桌面上的三尺青峰。
几乎就在冷晴拔下牧文的那柄三尺青峰的下一瞬,冷晴的眼角忽有寒光闪现,完全是下意识地,冷晴将她手中握着的三尺青峰一转,横向迎上了那抹寒光。
一下瞬,冷晴只觉得她手中的三尺青峰一重,剑尖部分猛地往下一沉,几乎同时,一声金石交击之音传进了冷晴耳中。
冷晴侧头看过去,却见她手中的三尺青峰剑尖的部分搁着另一柄三尺青峰的剑刃,那柄剑刃将她手中的三尺青峰往下压了两寸有余,再往下一点,两柄三尺青峰的剑尖就要碰到金丝楠木大圆桌的桌面了。
并且,压在冷晴手中的三尺青峰上的那柄三尺青峰的剑尖,是直直地指着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后的主位上的王泉的方向的,只要那柄三尺青峰再往前二十厘米左右,就可以刺中王泉的脑袋!!
顺着压在她手中的三尺青峰上的那柄三尺青峰的剑刃往上看过去,果不其然,冷晴看见的持剑之人,是燕博!
与皱眉看着她的燕博四目相对,冷晴抿唇笑的礼貌,丝毫不觉得她用剑挡住了燕博的剑有什么不妥。
粉唇开合间,但听得冷晴如此笑容满面地朝燕博说道:“博太子,众所周知,我们煦太子不懂武,拿不了剑。再则,我们煦太子不单是一国储君,还是博太子您的新晋妹夫,您这样一言不发地就朝我们煦太子挥剑相向,似乎有违常理吧!”
耳听着冷晴这番话,燕博回以冷晴的,只是一声冷哼。然后,燕博冷脸打开冷晴手中的三尺青峰,再次朝着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后的主位上的王泉刺了过去,完全就是一副不愿意与冷晴多说的模样。
然而,冷晴又怎可能放任燕博刺伤王泉?
“叮”地一声金石交击之音响起,却是冷晴再度用她手中的三尺青峰挡住了燕博刺向王泉的三尺青峰。
“博太子,请不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手可好?”看着因为再次被她挡住了利刃而面露厉色的燕博,冷晴如此微笑着与燕博道了一句。
话落,冷晴手下用力往上一抬,用剑刃将燕博手中的三尺青峰挑开,随即冷晴又紧跟着朝燕博挥了一剑,逼得燕博不得不往后退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燕国太子1
冷晴不忌讳身份等级,那是因为冷晴来自于二十一世纪,从小接受的就是“人人平等”的教育。而燕清秋不再忌讳王泉和牧文侍卫的身份,那是被冷晴教育过,洗过脑。可是这大梁国储君梁笙德和他的太子妃成亦影也这样百无禁忌……这实在是让冷晴无法理解。
当然了,无法理解归无法理解,冷晴可不会傻到去追根究底问个明白,权且当做梁笙德和成亦影的为人本就如此随和了。
好了,咱们话说回来!
话说燕清秋回来的时候,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燕清秋还带回来一个人,那就是——燕国太子,燕博。
燕博的出现,原本并不如何引人注目,只是燕博出现时的造型,颇有些……骇人,至少成亦影是被骇了一跳的——
燕博出现在王泉和牧文、冷晴以及梁笙德和成亦影五人面前时,是一手提着一柄寒光闪闪的三尺青峰,一手抓着燕清秋的手腕的。并且,燕博眼中神色锋芒毕露,任谁看了都知道燕博此刻只怕是一身的火气和杀气。
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成亦影原本正隔桌笑着与冷晴说着什么,诧然看见如此形容的燕博时,成亦影一惊,险些将她自己的舌头咬到,话音也就戛然而止了。
于是,原本可算的上欢声笑语的“清心殿”前殿中,因为燕博以这幅煞气凌然的模样出现,气氛瞬间陷入了沉寂。
而那方,在进了这座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前殿后,燕博丝毫不在意殿中因为他的出现而瞬间冷却下来的气氛,而是用那双锋芒毕露的眼睛,将在座的王泉和牧文、冷晴以及梁笙德和成亦影五人一一打量了一遍。
在看见牧文和冷晴时,燕博的视线基本上是一晃而过。但燕博的视线在落到梁笙德和成亦影二人的脸上时,却略多停顿了两秒,但也竟是如此。而最后,燕博将视线落在了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主位上,易容成了炎子明模样的王泉脸上。
死死地盯着王泉那张因为易容而变得祸国殃民的脸看了几秒后,燕博忽然张了张口,却是满是煞气地冲着王泉如此道了一句:“煦太子,你就是这么对待我妹妹的?”
燕博这句话一出口,先时还对燕博的身份有疑惑的冷晴就瞬间明了了——这个提着一柄寒光闪闪的三尺青峰,满身煞气的男人,就是之前一直被他们拒之门外遇见燕清秋而不得,燕清秋口中那个需要他们防备的人精一样的大哥——燕国太子燕博。
而面对燕博如此咬牙切齿,满带煞气的语气,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王泉和牧文、冷晴自是不用说,三人均面色如常,仿佛根本没有听见燕博那句满带杀气的话。梁笙德则是微微变了脸色,至于成亦影,则是不可抑制地浑身一颤。
而那方,话落,不待王泉和牧文、冷晴以及梁笙德和成亦影五人做出反应,燕博就松开了他抓着燕清秋的手,提剑就朝着王泉的方向疾步而去。
眼看着燕博提剑就冲向了王泉的方向,燕博身后的燕清秋当即伸手想要拉住燕博,然而燕清秋的手伸出去后,却只来得及碰到燕博的一片衣袖……
这方,王泉和牧文、冷晴以及梁笙德和成亦影五人看见提剑冲向他们这方的燕博,梁笙德虽明白燕博的目标并不是他们夫妻二人,却仍旧下意识地反应迅速地护着成亦影退开了,唯恐燕博会伤及成亦影。
而几乎就在梁笙德护着成亦影退开的那一瞬,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位上的王泉亦动了动身子,一副欲起身迎敌的神态。
虽然燕博的怒气来的莫名其妙,而且眼下的场合并不适合王泉出手,但王泉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干坐着任人宰割的人!
然而,就在王泉欲起身的前一刻,坐在王泉身边的冷晴眼角余光看见王泉腰间藏着的软剑已经抽出来了一截,光洁的剑身折射着殿中的光线,险些晃了冷晴的眼睛。
冷晴见状,当即毫不犹豫地就伸手按住了王泉仍在缓缓抽剑的手。
温热的手背突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掌按住,王泉立时满目疑惑地看向冷晴。
这方,在王泉满目疑惑地看向她时,冷晴并未率先回应王泉的疑问,而是先转头望了一眼已经远离了这张金丝楠木床大圆桌的梁笙德和成亦影二人,然后冷晴才看向王泉,无声地朝王泉微微摇头,并用唇形与王泉说了一句话。冷晴说:“你现在是炎子明。”
只这一句无声的话语,王泉就懂得了冷晴的意思:没错,他现在不是王泉,而是赤冰国煦太子,是外人眼中憨傻可欺,毫无作为,文武不通的赤冰国煦太子!
冷晴那句话是在告诉他,如果他现在贸然拔剑对上燕博,就等于是在无声地告诉梁笙德和成亦影以及燕博,赤冰国煦太子——会武!
所以他不能动,就算燕博的剑真的劈到了他面前,他王泉也不能拔剑!!
于是,王泉又默默地将他已经抽出来一截的软剑,藏回了他的腰带里,尽职尽责地扮演起一个已经被浑身戾气的燕博吓傻了的“憨傻太子”形象。
而就在冷晴拦住王泉的下一瞬,坐在冷晴旁边,因为目睹了冷晴的动作而明白冷晴想要做什么的牧文当即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了这张金丝楠木大圆桌。
仅仅一个旋身的时间,牧文就反手抽出了他放在金丝楠木大圆桌桌面上的那柄三尺青峰,而后就动作利落地迎上了已经冲到了金丝楠木大圆桌前两步开外处的燕博。
两柄寒芒闪现的三尺青峰在空中相遇,锋利的剑刃撞击出几星火花,响亮的金石交击之声响起。空阔的“清心殿”前殿就这么沦为了燕博和牧文的战场,一声接着一声的金石交击之音不绝于耳。
这一切用文字写出来看似有如此之多,其实只发生在几息之间。
很显然,燕博的身手招式虽然很硬朗,却远远比不上牧文,不过与牧文过了几招,燕博就已然败像已现。但燕博估计是铁了心要收拾“炎子明”一顿,所以,在挡住牧文劈过来的一剑的空隙,燕博忽然张口大喊了一声:“煞血卫!!!”
随着燕博的喊声落下,空阔的“清心殿”前殿中,忽然凭空冒出六个身穿暗红色夜行衣的高大身影!
这六个身穿暗红色夜行衣的高大身影真的是凭空冒出来的,饶是王泉和牧文都没能看清那六个身穿暗红色夜行衣的高大身影是怎么出现在殿中的。并且,完全不用燕博指挥,那六个凭空冒出来的穿一身暗红色夜行衣的高大身影就主动加入了战局帮助燕博。
也不知道那六个身穿暗红色夜行衣的高大身影是什么来历,每一招每一式都分外凌厉,招招直击要害地联手攻向牧文,逼得牧文再没有多余的空隙去管燕博。
虽然对手从开始的燕博,一瞬间多出了六人,且对方招招直击他的要害,还逼得牧文不得不渐渐放弃了对燕博的攻击,但牧文仍旧一招一式使得不慌不忙,不过牧文手中的那柄三尺青峰却被牧文挥得只留下一片残影,用肉眼完全捕捉不到剑身的方位。
围观的几人看着牧文那方,渐渐地发现,牧文完全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啊!
只是,在将那六人召唤出来加入站圈后,燕博却在一点一点地退出战圈。
这方,仍旧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冷晴见牧文那方情况不妙,又看见燕博在有意识有目的地退出战圈,冷晴当即低声朝坐在她身边的王泉说道:“快将你的软剑给我。”
王泉一愣,下意识地低声反问冷晴:“干什么?”
“燕博要抽身来攻击你,不想暴露就快将你的剑给我!!”冷晴说这句话时,语气有些急切,但仍旧记得将声音尽量压低,压到只有她和王泉两人能听到的地步。
王泉闻冷晴此言,当即看了一眼燕博的方向,果然看见燕博已经退离到了战圈外围,王泉当即不再迟疑地将他腰间的软件抽了出来。
在金丝楠木大圆桌上铺着的垂地桌布的遮挡下将他手中的软剑递给冷晴时,王泉有些不放心地如是问冷晴:“软剑可不比平常的兵器,你能控制住吗?”
王泉到是不担心以冷晴的身手究竟能不能与燕博抗衡,毕竟冷晴是女子,燕博再怎样也不会真的对一名女子下狠手,所以王泉只担心冷晴能不能控制软件这种非比寻常的兵器?
听闻王泉这句隐含担忧的问句,在金丝楠木大圆桌上铺着的垂地桌布的遮挡下,冷晴抖了抖她手中的软剑,只觉得果然剑如其名——软趴趴的!
看向王泉,冷晴忽然抿唇朝王泉一笑。就在王泉以为冷晴是要告诉他没问题的时候,却听见冷晴如此对他说了一句:“太软了,估计控制不好。”这绝对是冷晴的真心话!
冷晴此话一出口,王泉差点一跟头栽下凳子去。
然而,在王泉满眼后悔与担忧的眼神中,冷晴却倏然站起身,举起她手中那柄软趴趴的软件,朝着身处战圈中心的牧文高喊了一句:“牧文!换一下剑!”
话落,冷晴直接将她手中那柄软件甩向了身处战圈中心的牧文。
那方,在冷晴甩出去的软件直冲牧文的后心射去时,牧文却向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一个凌空翻,身体腾空的同时脚尖一踢,直接将冷晴甩向他的那柄软件踢转了一个方向。
然后,身体腾空的牧文将他手中那柄三尺青峰抛向了站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冷晴,转手就握住了那柄软件的剑柄。下一瞬,腾空的牧文落地,重又回到了战圈中。
从冷晴扔出她手中的软件,到牧文抛出他手中的三尺青峰接住冷晴扔向他的软件重新回到战圈,这之间不过只是几秒的时间罢了。
这方,牧文抛向冷晴的那柄三尺青峰并没有冲着冷晴的人飞射过去,而是“叮”地一声,剑身倾斜地插进了冷晴身边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的桌面,入木三分。
许是牧文抛剑的时候使的力道比较重,那柄三尺青峰的剑尖插进冷晴身边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的桌面后,寒光闪闪的剑身很是轰鸣了一会儿,简洁无装饰的剑柄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震荡了一会儿。
冷晴没有等牧文的那柄三尺青峰震荡完,就伸手,一把拔出了插在她身边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的桌面上的三尺青峰。
几乎就在冷晴拔下牧文的那柄三尺青峰的下一瞬,冷晴的眼角忽有寒光闪现,完全是下意识地,冷晴将她手中握着的三尺青峰一转,横向迎上了那抹寒光。
一下瞬,冷晴只觉得她手中的三尺青峰一重,剑尖部分猛地往下一沉,几乎同时,一声金石交击之音传进了冷晴耳中。
冷晴侧头看过去,却见她手中的三尺青峰剑尖的部分搁着另一柄三尺青峰的剑刃,那柄剑刃将她手中的三尺青峰往下压了两寸有余,再往下一点,两柄三尺青峰的剑尖就要碰到金丝楠木大圆桌的桌面了。
并且,压在冷晴手中的三尺青峰上的那柄三尺青峰的剑尖,是直直地指着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后的主位上的王泉的方向的,只要那柄三尺青峰再往前二十厘米左右,就可以刺中王泉的脑袋!!
顺着压在她手中的三尺青峰上的那柄三尺青峰的剑刃往上看过去,果不其然,冷晴看见的持剑之人,是燕博!
与皱眉看着她的燕博四目相对,冷晴抿唇笑的礼貌,丝毫不觉得她用剑挡住了燕博的剑有什么不妥。
粉唇开合间,但听得冷晴如此笑容满面地朝燕博说道:“博太子,众所周知,我们煦太子不懂武,拿不了剑。再则,我们煦太子不单是一国储君,还是博太子您的新晋妹夫,您这样一言不发地就朝我们煦太子挥剑相向,似乎有违常理吧!”(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燕国太子2
他不能拔剑!就算燕博的剑真的劈到了他的面前,甚至是劈到了他的身上,他王泉也不能拔剑!!
如此想着,先时还蠢蠢欲动的王泉默默地将他已经抽出来一截的软剑,又藏回了他的腰带里,然后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后的主位上一动不动,尽职尽责地扮演起一个已经被浑身戾气的燕博吓傻了的“憨傻太子”形象。
然,就在冷晴拦住王泉的下一瞬,坐在冷晴旁边,因为目睹了冷晴的动作而明白冷晴想要做什么的牧文早已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了这张金丝楠木大圆桌。
与牧文熟悉的人都知道,无论何时何地,牧文几乎总是随身带着他那柄普通至极的,在市面上随处可见的三尺青峰,即便今天梁笙德和成亦影来访,牧文也没有因为梁笙德和成亦影的身份而放下他那柄三尺青峰。
而之前,在被冷晴拉着坐在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边后,牧文因为坐着不方便提剑,就顺手将他那柄三尺青峰搁在了他面前的桌面上。
此刻,牧文起身离座后,仅仅一个眨眼的时间,牧文就反手抽出了他放在金丝楠木大圆桌桌面上的那柄三尺青峰。
“唰”地一声拔剑出鞘,寒光一闪间,牧文已然动作利落地提剑迎上了已经冲到了金丝楠木大圆桌前两步开外处的燕博。
下一瞬,两柄寒芒闪现的三尺青峰在空中相遇,锋利的剑刃撞击出几星火花,响亮的金石交击之声响起。
纯木质结构的空阔殿中,两柄寒芒闪现的三尺青峰紧紧地互抵着,燕博和牧文隔着两柄抵在一起的三尺青峰互相凝视着。被拦住了去路的燕博满面戾气,拦住了燕博去路的牧文则始终面无表情得如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
牧文手下一用力,锋利的剑刃狠狠劈下去,牧文轻而易举地就用他手中的三尺青峰将燕博逼得往后一连退了两步。
逼退了燕博后,牧文随即紧跟而上,完全不给燕博喘息的空隙就又是一剑毫不犹豫的朝着燕博挥出……
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金石交击之音不绝于耳地响起,纯木质结构的空阔的“清心殿”前殿就这么沦为了燕博和牧文的战场。
从燕博提剑疾步冲向王泉那方,到牧文拔剑迎上燕博与燕博展开打斗,这一切用文字写出来看似有如此之多,其实只发生在几息之间。
纯木质结构的空阔的“清心殿”前殿中,梁笙德护着成亦影站在殿中角落的位置远观牧文和燕博的战斗,二人皆微蹙眉头,且面上皆有些焦急之色,但碍于他们的身份,梁笙德和成亦影谁也没有出声去制止殿中的那场打斗。
而王泉和冷晴就更不会去制止牧文和燕博的战斗力,因为对于牧文的实力,无论是王泉还是冷晴,都是十分相信的,王泉和冷晴根本不担心牧文会输在燕博手下。
于是,王泉和冷晴就那么一个一脸惶恐(装的),一个一脸淡定地坐在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边静静地观看牧文和燕博的战斗,冷晴甚至还在从中吸取实战经验!
而很显然,燕博身上的戾气虽重,身手招式固然也很硬朗,但与牧文这个移动杀器比起来却仍旧差了一大截——不过与牧文过了几招,燕博就已然败像已现。
不过估摸着燕博是铁了心要收拾“炎子明”一顿的,所以,在察觉他打不过牧文后,燕博当机立断,在挡住牧文劈过来的一剑的空隙,燕博忽然张口大喊了一声:“煞血卫!!!”
这方,远远地站在战圈之外的燕清秋诧然听见燕博这一声喊时,燕清秋当即睁大了一双皓眸,面上的焦急之色更加深了。
燕清秋急得甚至张了几次口想要出言制止,可是燕清秋早已哑了,别说像正常人那样说话,燕清秋就是平时得了风寒咳嗽都是无声的,包括这段时间的孕吐,人家孕妇孕吐光是声音就让人听着觉得撕心裂肺,可燕清秋就是吐得再难受,也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燕清秋也想过身体力行地去阻止燕博和牧文的打斗,可是她如今怀有身孕,燕清秋唯恐一个不慎会伤及她腹中的孩子,所以,燕清秋终究只能站在战圈之外干着急。
而那方,随着燕博的喊声落下,空阔的“清心殿”前殿中,忽然凭空冒出六个身穿暗红色夜行衣的高大身影。
这六个身穿暗红色夜行衣的高大身影真的是凭空冒出来的,饶是王泉和牧文这样的高手都没能看清那六个身穿暗红色夜行衣的高大身影是怎么出现在这空阔的殿中的。
并且,完全不需要燕博多说什么,那六个凭空冒出来的穿一身暗红色夜行衣的高大身影就主动加入了战局帮助燕博抵抗牧文。
也不知道那六个身穿暗红色夜行衣的高大身影是什么来历,出现的方式无声无息得让人捉摸不透也就罢了,尤其是他们每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分外凌厉,招招直击要害地联手攻向牧文,逼得牧文再没有多余的空隙去管燕博。
然,虽然对手从开始的燕博,一瞬间多出了六人,且对方招招直击他的要害,还逼得牧文不得不渐渐放弃了对燕博的攻击,但牧文仍旧一招一式使得不慌不忙,不过牧文手中的那柄三尺青峰却被牧文挥得只留下一片残影,用肉眼完全捕捉不到剑身的方位。
围观的几人看着牧文那方,渐渐地发现,牧文完全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啊!
只是,除了冷晴之外,没有人发现,在将那六个身手古怪的人召唤出来加入站圈后,燕博却在一点一点地退出战圈。
这方,仍旧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冷晴见牧文那方情况不妙,又看见燕博在有意识有目的地退出战圈,冷晴略沉吟了一瞬,便倾身靠近坐在她身边的王泉,朝王泉低声说道:“快将你的软剑给我。”
正看牧文的打斗看的入兴的王泉闻言一愣,下意识地低声反问冷晴:“干什么?”
“燕博估计是要抽身来对付你,不想暴露就快将你的剑给我!!”冷晴说这句话时,语气有些急切,但仍旧记得将声音尽量压低,压到只有她和王泉两人能听到的地步。
王泉闻冷晴此言,当即不动声色地抬眼看了一眼燕博的方向,果然看见燕博不知何时已经退离到了战圈外围,只是暂时仍被牧文牵制着,没能彻底脱离战圈罢了。
但按照燕博的速度,彻底脱离战圈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看清了燕博那方的情况,王泉当即不再迟疑地将他腰间的软剑小心翼翼地抽了出来。
借着金丝楠木大圆桌上铺着的垂地桌布的遮挡,在桌面下将他手中的软剑递给冷晴时,王泉忽然有些不放心地如是问冷晴:“软剑可不比平常的兵器,你能控制住吗?”
说实话,王泉并不担心以冷晴的身手究竟能不能与燕博抗衡,因为王泉曾与冷晴切磋过,对于冷晴的身手几何,王泉心中还是有底子的。按照燕博刚刚和牧文的战斗情况来看,燕博和冷晴的身手大抵不分伯仲。
即便燕博刚才与牧文战斗时有所隐藏,真实实力其实高于冷晴,但冷晴毕竟是女子之身,想来燕博再怎样也不会真的对一名女子下狠手。
综上所述,王泉现在只担心冷晴到底能不能控制好软剑这种非比寻常的兵器?
这方,听闻王泉这句隐含担忧的疑问,在金丝楠木大圆桌上铺着的垂地桌布的遮挡下,冷晴抖了抖她手中的软剑,只觉得她手中握着的剑果然剑如其名——软趴趴的!
抖完了剑,冷晴看向王泉,忽然抿唇朝王泉一笑,笑的那叫一个灿若花开。
就在王泉以为冷晴是要告诉他没问题的时候,却听见冷晴如此对他说了一句:“的确太软了,估计控制不好。”这绝对是冷晴的真心话!
冷晴此话一出口,简直犹如晴天霹雳,劈得王泉差点一跟头栽下凳子去。
然而,在王泉满眼后悔与担忧的眼神中,冷晴却是倏然站起身,举起她手中那柄软趴趴得跟柳条一样的软剑就朝着身处战圈中心,背对着她这方的牧文如是高喊了一句:“牧文跟我换一下剑!”
话落,冷晴也不等那方的牧文回答她,直接一扬手就将她手中那柄软趴趴得跟柳条一样的软剑甩向了身处战圈中心的牧文。
冷晴此举太过突然,尤其是在看清冷晴甩出去的那柄软剑竟然是直直地朝着牧文的后心射去的时候,别说梁笙德和成亦影、燕清秋了,就连王泉都看的心中一惊——
好嘛!感情这冷姑娘拿这战场当儿戏呢!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朝牧文扔剑!没看见牧文被那六个莫名其妙的人缠的脱不开身吗?而且那扔过去的方向简直要命了啊!!
然而,看向牧文那方,在冷晴甩出去的软剑摇头摆尾地直冲牧文的后心射去时,牧文却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在软剑即将射中他时一个凌空翻,身体腾空的同时脚尖朝上一踢,直接将冷晴甩向他的那柄软剑踢转了一个方向。
紧接着,身体腾空的牧文将他手中那柄三尺青峰抛向了站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冷晴的方向,转手就握住了那柄还未来得及往地上掉落的软剑的剑柄。
下一瞬,腾空的牧文落地,重又回到了战圈中。
从冷晴甩出她手中的软剑,到牧文抛出他手中的三尺青峰接住冷晴甩向他的软剑重新回到战圈中,这之间的经过用文字写出来看似如此之多,其实总共不过几秒的时间罢了。
再来看冷晴这方,牧文抛向冷晴的那柄三尺青峰并没有直接冲着冷晴的人飞射过去,而是“噹”地一声,剑身倾斜地插进了冷晴身边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的桌面,且入木三分。
两相比较之下,足可见牧文的准头比冷晴高出了不知多少倍!
不过,许是牧文抛剑的时候使的力道比较重,那柄三尺青峰的剑尖插进冷晴身边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的桌面后,寒光闪闪的剑身很是轰鸣了一会儿,简洁无装饰的剑柄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震荡了一会儿。
然,冷晴没有等牧文的那柄三尺青峰震荡完,就伸手,一把拔出了插在她身边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的桌面上的三尺青峰。
而几乎就在冷晴拔下牧文的那柄三尺青峰的下一瞬,冷晴的眼角忽有寒光闪现。
完全是条件反射地,冷晴将她手中握着的三尺青峰一转,横向迎上了那抹寒光。
一下瞬,冷晴只觉得她手中的三尺青峰一重,剑尖部分则是猛地往下一沉,几乎同时,一声金石交击之音传进了冷晴耳中。
冷晴顺势侧头看过去,就见她手中的三尺青峰剑尖的部分搁着另一柄三尺青峰的剑刃,那柄剑刃将她手中的三尺青峰往下压了两寸有余,再往下一点,她手中那柄三尺青峰的剑尖就要碰到金丝楠木大圆桌的桌面了。
并且,压在冷晴手中的三尺青峰上的那柄三尺青峰的剑尖,是直直地指着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后的主位上的王泉的方向的,只要那柄三尺青峰再往前二十厘米左右,就可以刺中王泉的脑袋!!
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后的主位上的王泉眼看着离他的鼻尖只有一掌长的距离的锋利剑尖,装作一副吓呆了的模样的王泉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呼……好险好险!冷姑娘刚刚反应再慢一点点儿,他要么就将命交代在燕博手上,要么就暴露身份了!
思及此,王泉略一沉吟,突然往后一仰,连带着他身下的圆凳一起翻倒在地,随即就装作一副惊恐模样地连爬带跑地远离了冷晴这方。
耳听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重物倒地声,冷晴先时以为是王泉伤到了哪里,正欲回头去看时,却随即又听见一连串快速远离的脚步声。
还能跑?能跑就是没事!
心中知道王泉没事后,冷晴便没有回头,而是顺着压在她手中的三尺青峰上的那柄三尺青峰的剑刃往上看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燕国太子3
在深切地感受了一把来自燕博的威胁后,王泉略一沉吟,突然往后一仰,连带着他身下的圆凳一起翻倒在地,随即王泉就装作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连爬带跑地远离了冷晴这方。
耳听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重物倒地声,冷晴先时以为是王泉伤到了哪里,正欲回头去看时,却随即又听见一连串快速远去的脚步声。
还能跑?能跑就是没事!
心中知道王泉没事后,冷晴便没有回头,而是顺着压在她手中的三尺青峰上的那柄三尺青峰的剑刃往上看过去……果不其然,冷晴看见的持剑之人,正是燕博!
与皱眉看着她的燕博四目相对,冷晴抿唇笑的十分礼貌,丝毫不觉得她用剑挡住了燕博的剑有什么不妥,更没有为眼下这种刀兵相见的情况而感到发憷。
粉唇开合间,但听得冷晴如此笑容满面地朝燕博说道:“博太子,众所周知,我们煦太子不懂武,拿不了剑。再则,我们煦太子不单是一国储君,还是博太子您的新晋妹夫,您这样一言不发地就朝我们煦太子挥剑相向,似乎有违常理吧!”
耳听着冷晴这番话,燕博回以冷晴的,只是一声冷哼,完全就是一副不愿意与冷晴多说的模样。并且紧接着燕博就冷脸挥剑打开了冷晴手中的三尺青峰,脚步一转地就朝着王泉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然而,冷晴又怎可能放任燕博去追击王泉?否则她拿剑的意义又何在?
遂,就见燕博转身后,冷晴跟着燕博脚步一转,同时举起手中三尺青峰朝着燕博挥去。
那方,正欲往王泉离开的方向追去的燕博忽然听见身侧隐有风声呼啸而来,在沙场上多年摸爬滚打锻炼出来的危机感让燕博下意识地抬剑往身侧挡去……
下一瞬,只听得“叮”地一声金石交击之音响起,却是燕博用他手中的三尺青峰挡住了冷晴朝他挥来的三尺青峰。
“博太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刀兵相见呢?毕竟我们煦太子可是您的妹夫,您如此对待自己的妹夫,不仅于理不合,于法更是不合。”看着因为被她主动挥剑相向而面露厉色的燕博,冷晴如此微笑着与燕博说着。
如此说完后,冷晴略一停顿,又笑眯眯地加了一句:“另外,请不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手可好?”冷晴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在向在场的所有人强调——赤冰国煦太子是个不会武艺之人。
话落,冷晴握紧手中的三尺青峰,手下用力往下一压,用剑刃将燕博手中的三尺青峰划开,随即冷晴又紧跟着朝燕博挥过去一剑,逼得燕博不得不往后退去。
有冷晴一直在前面挡着,燕博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去追击王泉的念头。
因为顾及冷晴是女子,所以燕博一直没有主动朝冷晴挥剑,但冷晴却一直对燕博步步紧逼,一柄三尺青峰不停地劈、砍、刺向燕博,逼得燕博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后退去。
就这样一连被冷晴用剑逼得往后退了数次,眼看着“赤冰国太子”已经跑出了这座纯木质结构的殿宇,燕博许是忍无可忍了,终于开始主动挥剑刺向了冷晴。
眼看着燕博终于开始主动攻击她,而不再是一昧地退让,冷晴反到在心中笑了起来。
燕博原是打算先将冷晴打败了,夺了冷晴手中的三尺青峰,让冷晴再无可以威胁他的兵器后再去追击“赤冰国太子”的,然而,在真真切切地与冷晴过了几招后,燕博才恍然发现,冷晴虽是女子之身,却也很是难缠!
与冷晴过了五六招后,燕博的面色渐渐开始变得狠厉起来,手下招式也越发凌厉,到了后来,完全就是一副欲将冷晴斩于剑下的暴戾模样。
空阔的“清心殿”前殿中,毫无规律的金丝交击之音不绝于耳。殿中两处战局,牧文以一敌六,燕博和冷晴则一对一地战到了一处……
古话说的好,学不在多而在精,兵不在多而在精。
从这两句话中可以看出,一个“精”字有多重要!人间古往今来,只怕除了钱这种东西外,没什么东西是越多越好的,而是贵在一个“精”字。
而冷晴学过的东西,不单单是多,而是十分庞杂。除了学校里正经教授的课业外,冷晴还额外学了棋、书法、舞蹈、武术之类的技艺。
虽然冷晴学过的东西十分庞杂,但令人惊叹的是,冷晴并没有迷失在庞杂的技艺之海,反而将她所学过的每一样东西都学的十分好。
虽然没有达到样样精通的地步,但冷晴所学过的那些技艺,随便挑出来一样也要远超常人。尤其是冷晴活学活用、举一反三的能力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古人常言“琴棋书画、诗酒花茶”,道:善琴者通达从容,善棋者筹谋睿智,善书者至情至性,善画者至善至美,善诗者韵至心声,善酒者情逢知己,善花者品性怡然,善茶者陶冶情操。
这八样事物,画、诗、花冷晴全然不会,却因嵇康而爱琴,因蒙爸爸喜爱书法而学书,因工作需要而懂酒、品茶,唯独棋,只因她爱而善。
因冷晴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若想在商场上混得风生水起,没点心计是不行的。
商场如战场,古往今来皆是如此,而“棋”正是能够锻炼心计的一样最佳物品!
所以,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冷晴却最善也最爱“棋”。
要想下得一盘好棋并且赢得一盘好棋,就必须步步为营、走一步算十步,否者就会落得个“一招错,满盘皆落索”的下场。
每每下棋时,冷晴都将一局局棋局想象成了一场场商业争斗。而每每在商场上混迹时,冷晴又将一场场商业争斗想象成了一局局棋局。
从某种程度上,下棋,是冷晴的一种自我锻炼。
而冷晴也十分享受这种自我锻炼,并且乐在其中。所以她是真的爱棋而善棋。
而书法一道,冷晴虽是因为蒙爸爸喜爱书法而去学的,但冷晴并没有因此而学成一个半桶水,而是真真用心地去学习,去体会、感受书法的精妙之所在。
冷晴读大学时报的书法班,主攻的书法是草书,但草书在古代是用来辅助隶书的一种简便字体,主要用于起草文稿和通信,在草书形成的过程中,因为官府的佐、史经常需要使用起草文书,因而影响了草书的流传。
可以说,草书的精髓就是写得草率、快速。因为草书这种字体太过豪迈不羁,若在不懂书法的人眼中,草书完全就是一纸鬼画符。
因此,除了草书之外,学生时期的冷晴还写得一手标准的楷书,用来当做她日常记录各种笔记的文字。
直到进入社会参加工作后,需要她签字的文件越来越多,为了防止有居心不轨的人模仿她的字迹,冷晴才渐渐不再用楷书写字,而是写出了一手接近于草书的字迹。
至于武术……
冷晴最初学习武术的目的,是因为冷晴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长的很好,虽然比她长得还好的人也有,但那些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出门有人跟着护着,出了事有人出面摆平,如同众星拱月。
而她,冷晴,一个没有父亲,被母亲抛弃的孤女,就算有蒙爸爸、蒙妈妈护着,有些事,她仍需要自己动手解决。
所以,冷晴一直知道,若想不因为这张脸被欺负,她就要有能力自我保护。
于是,才五岁的冷晴毅然决然地报了跆拳道、散打等武术班,正式开始学习武术。
对于别的孩子来说那么痛苦的练习、对抗,即使这中间受了很重的伤冷晴也从不哀嚎哭泣,十三年如一日。
冷晴的刻苦用功,就连教她的那些师傅都自愧不如。
那之后的十年,冷晴早已不记得她被人欺负过多少次,但她记得,她,从没有输过!
就算是当初被十几个小混混围堵在小巷里,面对那些手持木棍威胁恐吓她,若她不从就要群殴她,打到她从的小混混,赤手空拳的冷晴依旧没有输!
不是冷晴真的有多厉害,是她真的输不起。
输掉的结果,不是心高气傲的冷晴可以承受的。
话说跆拳道和散打,那都是徒手对抗的武术,放在二十一世纪,这两种武术要是学的精了,自然是很厉害的,就算是以一当十都有可能。但是放在这个只有传统武术,动不动就拿刀提剑,还几乎高手遍地的异世……
冷晴大致估算了下她用跆拳道或散打对阵燕博的输赢概率,结果是……稳输啊!!!
燕博虽然打不过牧文,但实际上燕博的实力其实还是很高水平的!至少在冷晴之上。
因此,当冷晴又一次手持三尺青峰接下燕博一剑后,冷晴忽然开始庆幸还好她当年不止是学了跆拳道和散打这类徒手对抗的武术,她还额外学了太极剑法!
话说冷晴当初学习太极剑法并不是为了学习太极剑法而去学的,纯粹是冲着华夏国粹,中华民族的文化瑰宝——太极拳去的。
太极拳,是华夏的国粹,是中华民族的文化瑰宝,迄今有三百多年的历史,是华夏传统武术流派中最重要的拳种之一。其发祥地在陈家沟,而发扬地则是武当山。
太极拳的“太极”一词来源于《易经》,“太”是大的意思,“极”就是开始或顶点的意思。古人认为太极的动静产生阴阳,阴阳之说是万事万物生成的原理,太极拳就是依据这个原理所创。
太极拳是古代导引术、吐纳术、古典哲学的阴阳辩证原理和中医理论的经络学说的完美结合。习练太极拳要心静体松,气沉丹田,动作虚实转化分明,动中求静、刚柔相济、抽丝匀缓、稳重宁静、如行云流水,连绵不断。讲究掤、捋、挤、按、采、挒、肘、靠和沾粘连随等技法,是一套集实战技击、祛病健身、观赏表演于一体的身心双修的武术……
开始那几年,冷晴一直很认真用心地学习太极拳,闲来无事时,冷晴还会拉着蒙语一起去公园里和那些练太极拳的老爷爷老奶奶们一道练拳。
只是后来冷晴学着学着,忽然就学偏了,跑去学了太极剑法。
太极剑法,是武当独有的一种武功,以手中之剑为武器,剑可脱手,远近收缩自如。汇集阴阳两极之气,无论剑之轻重,也可以远近收缩自如。它兼有太极拳和剑术两种风格特点,轻灵柔和,绵绵不断,重意不重力,优美潇洒,剑法清楚,形神兼备的剑术演练风格。
而太极剑法与一般剑法不同,动作既细腻又舒展大方,既潇洒、飘逸、优美又不失沉稳,既有技击、健身的价值又有欣赏价值。
正所谓学习剑术应当首先学习拳术,“不熟拳勿习剑”这是古人的经验。要学习太极剑法,自然应该先学习太极拳法,知晓太极拳的基本特点、由来与发展,懂得何为“太极”。
而巧的是,冷晴在学习太极剑法之前就已经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太极拳,所以冷晴学起太极剑法来,简直是一日千里。
不过,以前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冷晴所学的太极剑法基本除了强身健体外,并没有实质性施展的机会,毕竟在二十一世纪真的与人动刀动剑那是违法的,冷晴虽然性格冷淡了点,但她又不******,知法犯法的事情冷晴可不会做。
在来到这个异世以前,冷晴一直觉得,她所学的太极剑法也就只有强身健体的作用了。但是,在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异世后,冷晴忽然觉得,她大概、可能、也许会有机会使用太极剑法了……
而今天,冷晴终于将她所学过的武术中,她最引以为傲的太极剑法,使用到了实战中。
正因冷晴使的是太极剑法,所以才导致了燕博在与冷晴过了几招后,生出了冷晴也很难缠的想法……(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一场误会1
纯木质结构的空阔的“清心殿”前殿中,毫无规律的金属交击之音不绝于耳。殿中两处战局,牧文以一敌六,燕博和冷晴则一对一地战到了一处。
就像王泉之前预料的那样,冷晴的实力虽稍逊于燕博,但凭着那一手太极剑法,冷晴竟和燕博斗了个不分伯仲,致使战况一直处于一种胶着的状态。
只是牧文那方的情况,却渐渐地有些不太妙起来……
一开始对上那六个凭空冒出来的穿一身暗红色夜行衣的高大身影时,牧文的确表现的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但毕竟是以一敌六,时间拖长了以后,饶是牧文也渐渐处在了下风,稍有不慎,还会被那六人手中的刀剑伤到!
空阔的殿中,梁笙德护着成亦影站在殿中角落的位置远观牧文和冷晴这两方战场,梁笙德的面色显得十分凝重,而成亦影每每看见冷晴险些被燕博手中的剑刺中又险险地躲了过去时,成亦影的一颗心都随之狠狠地揪了起来。
就这么悬着一颗心地忍了许久,许是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成亦影忽地抓住她身边梁笙德的手臂,压低了声音地询问道:“仲卿,不能阻止一下他们吗?”
“仲卿”是梁笙德当年及冠的时候,梁笙德的父皇梁儒明亲笔为梁笙德取的字。不过鉴于梁笙德的身份太过尊贵,即便取了字,除了梁儒明这个做父亲的,大梁国上下根本无人敢直呼梁笙德的字。
梁笙德和成亦影成婚后,梁笙德并未限制成亦影对他的称呼。但为了显示尊重之意,大多数时候,即便无外人在场,成亦影也是以“殿下”二字称呼梁笙德的,只有极少数的时候,成亦影才会唤梁笙德的字。
这方,听见他的妻子忽然唤他的字,梁笙德立即将远望的视线收回,落在他身前被他护在怀中的妻子成亦影身上。
只见梁笙德朝仰头看着他的成亦影摇了摇头,如是低声答道:“梓檀,你我今日乃是来此间做客的,这种事情,你我不便插手。若要制止,只能此间主人开口制止。不过依我看,那位燕国公主,如今赤冰国的太子妃可比你我还要着急,且耐心等一等吧!”
等到梁笙德说完了话,微蹙眉头的成亦影才低声接道:“可是冷姑娘……”
不待成亦影将话说完,梁笙德便轻轻抿唇,朝他怀中的成亦影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意。窝在梁笙德怀中的成亦影见状,蹙起的眉头虽未展平,却呐呐地闭了口,没了言语。
随即,就见梁笙德那几乎没什么血色的唇瓣开合了几下,但听得梁笙德声音温润地如是低声与成亦影说道:“梓檀放心,冷姑娘能与博太子斗了这么久都未曾败下阵来,也未曾受伤,想必冷姑娘是有些真功夫的。”
就在梁笙德这番话说完的下一瞬,空阔的殿中,忽然响起了一道清越悠扬的笛音。
那道突然响起的笛音并不刺耳,清越悠扬的声音直透人心,仿佛带着可以抚慰人内心里的暴戾之气的魔力一般,听着那道笛音,殿中的众人只觉得内心在一点一点地变得平和。
顺着笛音传来的方向,梁笙德和成亦影抬眸看过去,却见那吹笛之人,竟是与他们相隔了大半间殿宇,站在正对着殿门的那面墙前摆着的那扇约有七八米长,从右至左地绣着山川河流一年四季的景色变换的缎面屏风旁的燕清秋!
梳着庄重的十字髻,穿一身粉色与天蓝色相间的曲裾深衣,脚踩天蓝色鞋面上绣比翼鸟图样的燕清秋双手中持着的那支羊脂白玉短笛的笛身并没有过多的雕刻修饰,只在短笛尾端系着一段金色流苏,而且颜色看上去已经很旧很旧了,想来那支羊脂白玉短笛使用的年头已经很久了。
此刻,燕清秋将她手中那支羊脂白玉短笛轻贴于她的唇前,不疾不徐地吹奏着。
随着燕清秋吹奏出的笛音传遍殿中的每一个角落,殿中央,与冷晴战斗在一处,原本神色越渐暴戾的燕博忽然一改之前的暴戾神色,面色渐渐变得平和起来。
紧接着,燕博手中的三尺青峰所使出的招式也不再似先前那么凌厉了,几招之后,燕博更是开始反攻为守,再不主动朝冷晴出剑了。
见燕博忽然只守不攻,面上神色更是逐渐变得平和起来,冷晴有一瞬的怔愣,但是当冷晴听见那在耳畔缭绕的清越悠扬的笛音时,冷晴忽然觉得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在猛地刺出一剑逼得燕博朝后退了一步后,冷晴忽然手腕一转,收起了她手中的三尺青峰,并一连往后退出去三步,眨眼间就与燕博拉开了将近四米的距离。
这厢,反手持剑站定后,冷晴与提剑站在她对面的燕博隔空相对凝视半晌儿,两人谁也不再动弹,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对方。
就这么沉默了半晌儿后,最终,还是冷晴先开口打破了这方的沉默——
空阔的殿中,只听得面无表情的冷晴声音平缓地如此一字一句地道:“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博太子还不准备喊停吗?”
其实冷晴本意并不想和燕博废话,而是想直接喊停牧文,让牧文主动退出他那方的战场的。但是,刚刚在与燕博分开后,冷晴第一时间就瞥了眼牧文那方的情况,仅一眼冷晴就明白,牧文那边战场的主动权,已经不在牧文手上了!
被六人围攻了这么久,就算牧文的身手再高超,体力上也难免跟不上了。冷晴刚刚看向牧文那方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牧文的背部衣衫被斜向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而衣衫里面被划破的皮肉,就那么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冷晴的视线中……
在冷晴眼中,牧文一直都是个移动杀器——只有牧文伤人的份,还没人能伤的了牧文!而能让这样的牧文受伤,足可见那六个穿暗红色夜行衣的人下手有多不留情、有多狠!
冷晴想了想,就算她喊住了牧文,而牧文也愿意退出战场,只怕那六个穿暗红色夜行衣的人却不愿意就此放过牧文!
如此思索了一番后,冷晴最终只能将喊停殿中另一场战斗的任务,交给燕博去办了。因此,才有了冷晴刚刚与燕博所说的那句话。
而冷晴之所以面无表情,是因为冷晴先是与燕博打斗了一阵消耗了许多体力,后又看见牧文受了伤,冷晴现在实在是没那个心情再去与燕博嬉笑了。
只是,冷晴原以为她说出那句话后,燕博能率先喊停他那边的人马,然而,燕博回以冷晴的,却只是一句冷冰冰的嗤笑:“本殿下为什么要喊停?”
这方,一听燕博这句语气反问的嗤笑,冷晴面上的神色忽然变得冷漠起来,出口的语气也冷冰冰的:“博太子今日的怒气当真是来的莫名其妙,且完全不给我们煦太子说话的机会,这对我们煦太子而言,实在是有失公允。
若当真是我们煦太子有什么地方不对,博太子也理当先与我们煦太子讲个清楚明白后,再决定要不要动手吧!博太子一进殿就朝我们煦太子拔剑相向,完全不给我们询问的机会,博太子不觉得自己此举实在太过分了些吗?”
“呵!”冷晴的话才说完,就得到了燕博的一声冷笑。
随即,就见燕博抬起他手中的三尺青峰直指站在他对面的冷晴,同时用满含讽刺的语气如是说道:“你们那样对待我的妹妹,就没觉得你们过分吗?”
被燕博用剑指着,冷晴到也不惧,反而是在听了燕博这段话后,冷晴下意识地就皱起了一双好看的柳眉,满是疑问地反问燕博:“我们怎样对待令妹了?”
问完这个问题后,冷晴还忍不住扭头看向了燕清秋现在所在的方向,想要看看燕清秋到底有哪里不好了竟然惹得燕博要收拾“炎子明”。
可是冷晴盯着站在那扇约有七八米长,从右至左地绣着山川河流一年四季的景色变换的缎面屏风旁,梳着庄重的十字髻,穿一身粉色与天蓝色相间的曲裾深衣,脚踩天蓝色鞋面上绣比翼鸟图样,双手持着一支羊脂白玉短笛的燕清秋看了好一会儿,冷晴也没觉得燕清秋有哪里不好的。
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那方用剑指着她的燕博,冷晴张了张口,又问燕博:“博太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冷晴话音才落,燕博就如此反问了冷晴一句。随即话音一转,就听得燕博语气冷冽地说道:“怎可能是误会!你们难道看不见我妹妹的脸色已经苍白成什么样了吗?竟还好意思睁着眼睛说瞎话?”
听了燕博这番话,饶是冷晴也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冷晴就反应过来了。
朝用剑指着她的燕博露出一抹苦笑,冷晴面色无奈,语气更是无奈地如是与燕博说道:“博太子,您真的误会了,令妹之所以脸色苍白,是因为怀有身孕的关……”
“什么?!!”冷晴的话还没说完,燕博就发出了这一声惊呼。
面对燕博的惊呼,冷晴当时就明白了——燕博果然是误会了什么。
如此念头一出,冷晴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暗骂了一句:这个白痴!!
心中虽在骂燕博白痴,但面上,冷晴却在挂着笑地与燕博说着:“博太子,我是说,令妹皓月公主,我们赤冰国的太子妃,怀孕了。令妹之所以会脸色苍白,乃是因为孕吐所致。”吃一口吐一口,吃一顿吐一顿,睡个觉都不能安宁,脸色不白才奇怪好吧!
冷晴这番话说完后,提剑指着冷晴的燕博却沉默了。
良久后,燕博才转眼看向站在那扇约有七八米长,从右至左地绣着山川河流一年四季的景色变换的缎面屏风旁的燕清秋,神色不明地如此问了一句:“十妹你怀孕了?”
那方,站在屏风旁,手握羊脂白玉短笛的燕清秋闻言面色一红,一副十分不好意思的模样地朝燕博微微点了点头。
这方,看见燕清秋点头,燕博不淡定了,张口就语带斥责意味地朝燕清秋说道:“十妹你怀孕了怎能不与我说呢?”
一边说着话,燕博一边放下了他手中指着冷晴的剑,脚步一转就朝着燕清秋那方走去。只是,在经过冷晴身边时,燕博被横向伸出来的一只胳膊拦住了。
伸手将燕博拦住后,在燕博转眼看向她时,冷晴笑着与燕博如是说道:“博太子,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说,您现在还是先喊停您手下的人吧……”再不喊停,牧文可就扛不住了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就见燕博当即转身朝着殿中的另一处战场高声呼喝道:“住手!都住手!!”
随着燕博这两声喊出去,殿中另一处战场上的两方人马几乎在瞬间就分开了。而那六个穿暗红色夜行衣的人在退出战圈后,立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就像他们出现的时候一样。
那方,站在屏风旁的燕清秋见状,则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若不是之前站在战圈之外,想要阻止殿中的两场打斗却又无可奈何,心急如焚的燕清秋猛然想起了她的羊脂白玉短笛,并去后殿将短笛拿了出来开始吹奏,殿中的那两场打斗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而这方的冷晴见状,也不管燕博手下的那六个穿暗红色夜行衣的人消失去了哪里,更不管燕博的去向,而是脚步一抬就朝着手持那柄软趴趴的跟柳条一样的软剑的牧文走了过去。
大步流星地走到牧文身边后,还没碰到牧文,冷晴就先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虽然牧文身上的血腥味不算浓郁,但在这满是清冽松香味的殿中却十分明显。
嗅着从牧文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冷晴当即眉头一蹙,脚下步伐加快两步走到牧文身边。然,令冷晴意想不到的是,她才靠近牧文,就见牧文身形一晃,然后往前倾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一场误会2
见牧文突然朝前倾倒,右手反手持剑的冷晴下意识地就伸出空着的那只左手去扶牧文,可惜冷晴终是晚了一步,没能扶到牧文。
不过,牧文并没有整个人摔到地上,而是身形趔趄了一下便单膝跪到了地上,将他们脚下那用木头铺成的颜色灰扑扑的地面磕得“咚”地一声闷响。
耳听着牧文跪地时磕碰出的响亮声音,冷晴只觉得她的膝盖也在隐隐作痛。
收回伸出去的那只左手,反手持剑的冷晴转而蹲身到牧文身边,满是关心地问牧文:“你怎么样?”
明明背部被划了好长一道伤口,现在正鲜血横流,而且人都已经坚持不住地跪到地上去了,但面对冷晴的问话,牧文却仍旧回了冷晴冰冷又简单的两个字:“没事。”
看着如此倔强硬撑着说“没事”的牧文,蹲在牧文身边,鼻尖被从牧文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充斥着的冷晴在心中翻了个大白眼,真是忍了又忍,才没有对牧文说出“没事?没事你就起来走两步”的话来。
冷晴估计她要是将这话说出来,依牧文的倔性子,只怕还真能起来走两步给她看!可牧文现在一看就是一副伤重不支的模样,所以她还是不要折腾牧文了。
“能自己起来吗?”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牧文,冷晴并没有直接伸手去扶牧文,而是如此询问牧文。
冷晴的问话声才落下,单膝跪在地上的牧文就张口吐出一个字:“能。”
如此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冷晴这一个坚定有力的字后,就见牧文一抬他跪在地上的那只腿,脚下一用力就稳稳地站了起来。
这方,看着牧文当真依靠他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随着牧文一同站起身的冷晴悬着的那颗心才算是放了下去。
然而,令人意料不到的是,这方冷晴悬着的心才放下去,那方,刚稳稳地站直身子的牧文就再次身形一晃,又朝前倾倒……
这一次冷晴的反应极其迅速,就在牧文身形一晃的时候,冷晴就当机立断地伸出双手搀扶住了牧文一侧的胳膊,将又预备朝前倾倒的牧文稳稳地扶住了。
扶住牧文后,冷晴将视线下移,瞄向牧文的双腿,赫然看见牧文的右小腿上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而牧文刚刚单膝跪地的时候,跪到地上的正是牧文的右腿!
将视线上移,转向牧文那张面无表情的犹如万年不化的冰山的脸,冷晴蹙眉问道:“你腿上也伤到了?”
牧文到是坦诚,完全是毫不犹豫地就朝冷晴点头应了一声:“嗯。”
见牧文如此坦诚,冷晴反倒沉默了一瞬。须臾,冷晴忽然张口如此与牧文道了一句:“撑不住就别硬撑,没人会笑话你。”人生苦短,何必勉强自己呢?
面对冷晴这句颇有些语重心长的话,被冷晴扶着的牧文张了张口,却是言简意赅地回了冷晴三个字:“我没事。”冷冰冰而又硬邦邦的语气。
看着如此硬汉角色一样的牧文,冷晴忍不住低低地叹了一声,而后才与牧文说道:“炎……他现在不在,就算你软弱一下,他也不会知道的。”
没什么外人时,牧文和王泉都是称呼炎煦为“爷”的,而有外人在时,牧文和王泉则是称呼炎煦为“殿下”的。无论是“炎煦”这个上了赤冰国皇室宗谱的姓名,亦或是“炎子明”这个字,牧文和王泉谁都不敢喊。
唯有冷晴,从炎子明第一次告诉冷晴他的名字叫做“炎子明”后,冷晴就一直称呼炎子明为“炎子明”。即便后来知道炎子明就是赤冰国太子“炎煦”后,冷晴也没有改掉她最初对炎子明的称呼。
而牧文和王泉时常听着冷晴一口一个“炎子明”地称呼他们的主子,牧文和王泉都时常会有种他们的主子其实不叫“炎煦”而是叫“炎子明”的错觉……
大概是喊“炎子明”喊得太顺口了,以至于每次和牧文、王泉他们提起炎子明这个人,冷晴张口就是“炎子明”三个字。
正因此,刚刚与牧文说话时,冷晴一句“炎子明”就险些直接脱口而出,好在只说了第一个字,冷晴就意识到现在的场合不对,意识到殿中还有三个外人在!于是,冷晴不得不硬生生扭转了已经到她嘴边了的称呼。
“我没事。”面对冷晴的关心之言,牧文的回答依旧言简意赅,牧文的面色也依旧冰冷得犹如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出口的语气也是冷冰冰硬邦邦的。
一连听见牧文答了她两句“我没事”,熟知牧文脾气的冷晴也不准备再劝导牧文了,只低声叹道:“你这人怎么就这么犟呢?真不知道他怎么能受得了……”
两个属下,王泉就是个纯话唠,还是那种可以自说自话的话痨。而牧文却与王泉完全相反,你说十句牧文能回答一句,你就该念阿弥陀佛了!碰上这么两个极品一样的属下,冷晴真替炎子明这些年的生活感到悲哀。
如此腹诽着,冷晴忍不住朝牧文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直接张口转移了话题:“算了,不与你浪费口舌了,我扶你去右侧殿,你们殿里应该备有治伤的药物吧?”
“有。”回以冷晴的,依旧是牧文那言简意赅的话语。
冷晴不再理会牧文,而是扶着牧文,一步一步朝着右侧殿的方向走去。
在扶着牧文朝着右侧殿的方向走时,冷晴还不忘朝仍旧站在殿中一处角落里的梁笙德和成亦影二人笑着说道:“两位请等一等,牧文受伤不轻,我先送他回去。”
“无妨,冷姑娘且去吧!”迎上冷晴那带笑的面容,成亦影如此笑着接下了冷晴的话。
得了成亦影的回答,冷晴又转移视线看向燕博的方向——
这一转眼,冷晴才看见燕博已经走到站在那扇约有七八米长,从右至左地绣着山川河流一年四季的景色变换的缎面屏风旁的燕清秋身前去了。而此刻,燕博正低声与燕清秋说着什么,站在燕博对面的燕清秋则是一副小女儿家含羞带怯的姿态地朝燕博频频点头。
冷晴没有出言去打扰燕博和燕清秋这对兄妹,默默地搀扶着牧文去了右侧殿。
一路搀扶着牧文进了同样是纯木质结构的右侧殿,并扶着牧文走到内殿里的那张靠墙摆放的金丝楠木长榻上坐下后,冷晴才张口问牧文:“药箱在哪?”
这方,被冷晴扶着在金丝楠木长榻上坐下,牧文将他手中那柄软趴趴得跟柳条一样的软剑放在了他身边那张摆在榻正中位置的长方形金丝楠木矮脚桌上,问冷晴此问,牧文毫不迟疑地回答了一句:“衣柜里。”
冷晴闻言,点了下头,将她手中那柄三尺青峰同样放在那张长方形的金丝楠木矮脚桌上后,冷晴才转步走向那张摆放在内殿墙角的金丝楠木衣柜。
大步流星地走到那张摆放在内殿墙角的金丝楠木衣柜前,冷晴伸手拉开两扇开的柜门,第一眼就看见了放在衣柜最上层的一只四四方方的暗色小木箱。
将那只四四方方的暗色小木箱从衣柜中取出来,冷晴先打开箱盖往箱子里看了看,就见箱子里放着许多颜色各异、大小各异的瓶瓶罐罐,还有几卷洁白的纱布,确实是药箱无疑。
确定这只四四方方的暗色小木箱的确是药箱后,冷晴合上箱盖,捧着箱子回到了坐在金丝楠木长榻上的牧文身边。
将手中捧着的小木箱放在金丝楠木长榻上的那张金丝楠木矮脚桌上,重新打开箱盖,看着那几乎摆满了整只小木箱的瓶瓶罐罐,冷晴如是问牧文:“止血消炎的药是哪个?”
坐在金丝楠木长榻上的牧文闻言,沉默地伸出手,准确无误地从那只四四方方的暗色小木箱里取出了一只橘黄色的瓶口塞着红布塞的小瓷瓶。
接过牧文手中那只橘黄色的瓶口塞着红布塞的小瓷瓶,冷晴又从小木箱中拿出一卷白纱,看向坐在金丝楠木长榻上,始终面无表情的牧文,冷晴张了张口,语气十分随意地如此说了一句:“衣服脱了。”
这方,冷晴话音落地后,那方,坐在金丝楠木长榻上的牧文却只是沉默以对,半晌儿都没有动静。
站在金丝楠木长榻前的冷晴垂眼看着坐在榻上,默默无言的牧文,冷晴蹙眉道:“你背上的伤势你自己不好处理,衣服脱了,我帮你清理下。”
那方,坐在金丝楠木长榻上的牧文闻言,果断地朝冷晴伸出双手,同时面无表情,语气冷硬地道了一句:“我自己来。”
瞥了眼牧文朝她伸出来的双手,冷晴抬眼朝牧文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鄙视道:“你后面是长眼睛了吗?你自己来你看得见吗?”
“没问题。”面对冷晴这两句带着毫不掩饰的鄙视语气的话语,坐在金丝楠木长榻上的牧文面色不变,依旧面无表情的犹如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而牧文的回答依旧言简意赅,出口的语气也依旧冷冰冰硬邦邦的。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自己脱。二,我帮你脱。”对于牧文那言简意赅但语气坚定的回答,站在金丝楠木长榻前的冷晴完全无动于衷,面带笑意地直接丢出了这番话。
那方,坐在金丝楠木长榻上的牧文闻言,低垂下眉眼,沉默了。
空阔的右侧殿中,牧文就那么眉眼低垂,一动不动地在那张靠墙摆放的金丝楠木床榻上沉默地坐着。
冷晴默默地等了一会儿,见牧文完全没有自己动手脱衣服的意思,而鼻尖的血腥味却越渐浓郁起来,冷晴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
就见冷晴将她手中那卷白纱放回到了那只四四方方的暗色小木箱里,至于那只橘黄色的瓶口塞着红布塞的小瓷瓶,为了防止一会儿会弄混,冷晴则将之放在了搁着小木箱的那张金丝楠木矮脚桌上。
手中的东西都放下了,冷晴就伸出双手,欲去扒坐在金丝楠木长榻上的牧文的衣服。
然而,就在冷晴预备自己动手扒掉牧文身上的衣服时,坐在金丝楠木长榻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牧文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是爷的女人。”
牧文这句话冒出来后,朝牧文伸出双手的冷晴面上明显地一愣,随即,只听得冷晴吐出一个包含疑问的语气词:“哈??”
“你是爷的女人。”牧文以为冷晴没听清他刚刚说的什么,就又如此面无表情但超级一本正经地重复了一遍。
牧文如此一本正经地重复完毕后,保持着朝牧文伸出双手的姿势的冷晴沉默了。
良久后,冷晴才放下她朝牧文伸出去的双手,而后冷冷地一笑,如是语气冰冷地问牧文:“这话是他说的?”此话出口后,冷晴稍一停顿,又冷声补充了一句:“是炎子明说的?”
因为她是炎子明的女人,所以作为炎子明的下属的牧文才不让她帮他治伤?呵!她冷晴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成炎子明的女人了!!
那方,坐在金丝楠木长榻上的牧文却是朝站在他面前的冷晴缓缓摇了摇头,随即,就听得牧文用他那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答道:“王泉说的。”
一听牧文这话,原本还面色冷凝得可怕的冷晴忽然就勾唇笑了起来。
在牧文那始终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就见冷晴笑得一脸森然地拖长了声音地如是说道:“哦……王泉说的是吧……”
那方,坐在金丝楠木长榻上的牧文十分坚定地一点头,答了一个字:“是。”语气坚定得丝毫不觉得他出卖了自己的兄弟是多么可耻的一件事。
这方,得了牧文肯定的回答,冷晴面上的笑容更加深了几分。
空阔且安静的右侧殿中,但听得冷晴笑眯眯地与牧文说道:“你等着,我去找王泉来。”说罢,冷晴抬脚就朝着右侧殿外走去。
冷晴的确是要去找王泉,不过……她是要去弄死王泉那个祸害!!!(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一场误会3
冷晴最终也没有去找王泉。
因为,当冷晴出了右侧殿,绕过挡在殿门前的那扇约有七八米长,从右至左地绣着山川河流一年四季的景色变换的缎面屏风,走进前殿时,一眼就看见了围坐在摆在殿中一侧墙边下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五人。
而冷晴欲去找的王泉,此刻就正好整以暇地在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后的主位上坐着——
易容成炎子明那副祸国殃民的模样,脚踩黑色华纹嵌金丝长皮靴,身穿淡黄色窄袖锦袍,袍子下摆绣着简洁的云纹,衣襟袖口处却绣着极为繁复的花纹;腰间系着一条墨绿色暗纹繁花宽腰带,腰带正中嵌着一块闪闪发亮的红宝石;腰带左侧,一条金黄色,两端系着上等羊脂白玉佩的宫绦静静地垂着的王泉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后的主位上。
梳着庄重的十字髻,穿一身粉色与天蓝色相间的曲裾深衣,脚踩天蓝色鞋面上绣比翼鸟图样绣鞋,左手握着一支尾端系着一段颜色看上去已经很旧很旧的金色流苏的羊脂白玉短笛的燕清秋坐在王泉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
燕清秋的右手边,紧挨着燕清秋的那个位置,则坐着以白玉簪和白玉冠束发,穿一身十分不显眼的藏青色绣暗纹繁花阔袖长袍,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绣暗纹繁花宽腰带,脚踩纯黑色皂靴,仅在腰间挂着一柄简单朴实的配剑,除此外身上再没有一件多余配饰的燕博。
再看王泉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上,坐着用赤金冠与赤金簪束发,穿一身淡黄色阔袖锦袍,腰系同色绣暗纹繁花宽腰带,脚踩黑色华纹嵌金丝长皮靴,腰间左边悬着一只天蓝色绣兰草的缎面荷包,右边悬着一块镂空雕琢成四爪蛟龙形状的白玉佩的梁笙德。
再过去,梁笙德身边坐着的人,自然是同样梳着庄重的十字髻,穿一身深红色的拖地式齐胸襦裙,裙身上绣着大片大片盛开的各色牡丹,两侧手臂上则搭着一条绵长拖地的橘红色披帛的成亦影了。
因坐在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梁笙德和成亦影是背对着那扇约有七八米长,从右至左地绣着山川河流一年四季的景色变换的缎面屏风的方向的,因此,梁笙德和成亦影并不知道冷晴现在就站在他们身后的那扇屏风旁边。
燕博虽是面朝屏风方向地坐在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但燕博此刻正与坐在桌边主位上的王泉说着什么,且脸色严肃,不苟言笑,俨然是一副在训话的模样。
估计是说的太认真,所以燕博根本没有留意到屏风这边已经多出了一个人来。
王泉的身手拳脚虽算不上有多高超,但内力确实要远在燕博之上,可以说,周边五十米内的动静,只要王泉愿意去查探,王泉都是能够知道的。
虽然打从冷晴走出右侧殿,出现在那扇屏风旁边时起,王泉就已经知道屏风那边多出了一个人,可奈何他家爷的大舅哥在对他训话,而且脸色严肃的仿佛只要他敢分神不认真听就能再提剑劈他一样,饶是知道屏风那边多出了一个人,王泉也没敢转头去看。
而面对燕博的训话,王泉的心情是郁闷的,内心是欲哭无泪的:他只是个替身啊!正主不在这啊!大舅哥您现在就是说再多正主也听不见、不知道啊!您那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他王泉的,老盯着他训作甚啊?求求大舅哥放过他这个无辜的人吧!呜呜呜……爷!您在哪儿啊!王泉要被爷您这位大舅哥烦死了啊啊啊!!!
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五人中,有三人没有发现冷晴的出现,有一人虽发现了,却碍于正在接受训话而不得转头。
如此一来,反到是夹在王泉和燕博之间,因为不能说话而百无聊赖的燕清秋最先看见了从屏风后走出来的冷晴。
因为初到赤冰国时发生的那些事,以及后来这段时间的相处,燕清秋如今对冷晴可谓是格外亲近,此时看见冷晴,燕清秋当即就站起身微笑着朝冷晴挥手,示意冷晴过去。
同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王泉、燕博、梁笙德和成亦影四人见状,亦当即齐刷刷地顺着燕清秋招呼的方向看过去——
就见那扇约有七八米长,从右至左地绣着山川河流一年四季的景色变换的缎面屏风旁,梳着朝云近香髻,发髻间簪着一支白玉龙凤簪,穿着一身水绿色曲裾深衣,深衣衣缘均为深紫色,深衣前襟和下摆均用银线绣着云纹,腰间则系着一条深紫色上绣银色云纹的宽腰带,脚踩白底暗金莲纹绣鞋的冷晴正静静地站在那儿。
那方,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梁笙德在回眸看见冷晴时,也许是碍于身份之别,也许是纯粹的碍于男女之妨,总之梁笙德并未主动说话,只是笑容温和地朝冷晴颔首致意。
坐在梁笙德身边的成亦影就没什么顾忌了,直接便笑着与冷晴打招呼:“冷姑娘。”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轻柔低缓的声音,却有着令人如沐春风般的魔力。
坐在桌边主位上的王泉看见冷晴,面上神色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憨厚呆傻的模样,但那双因为易容而变得狭长的丹凤眼中,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一种终于得救解脱的笑意。
总之,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几人,基本都是朝冷晴笑着的。唯有燕博是个例外。
在看见站在屏风旁的冷晴时,燕博那张原本就不苟言笑的俊脸霎时整个都黑了下来,脸色难看得让人想忽视都难。
燕博能不黑脸吗?想他燕博十余岁就去军营里磨砺,跟军营里的那些士兵们一样早起晚歇、闻鸡起舞,一样不分身份高低贵贱地操练、演武,整日在风沙里、冰天雪地里摸爬滚打,才练出了如今的身手,这其中的艰难与困苦,常人如何能想象?
燕博虽不敢狂妄地说他自己如今有多么多么厉害,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但以一敌十什么的,燕博自认他还是有那个自信与本事的。
可今日,他竟然与区区一名小女子斗了那么久也没能分出个胜负!这委实让大男子主义的燕博无法接受。
最重要的是,即便燕博使出全力,甚至每一招每一式都朝着对方的命门攻击,可最后他不但没能伤及对方分毫,仍照样被对方缠的死死的!
这对于燕博这位曾混迹疆场,曾为燕国立过功勋的国之储君而言,简直就是耻辱!!
虽然燕博和欧阳烨之间的比试也不少,而且总是欧阳烨胜多输少,但在燕博看来,欧阳烨毕竟是出身将门,正所谓将门无犬子,输给欧阳烨,燕博到还不觉得如何丢人。
或者说,就算是与欧阳烨的打斗,燕博都没有输的如此丢人过!
毕竟,他和欧阳烨之间至少还能分出个输赢,可是他与冷晴之间的打斗……
燕博最后虽没有败,但与一名女子,尤其是与一名单是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女子斗了个不分伯仲,这让燕博觉得可比输给欧阳烨丢人多了!
不想到还好,越想就越不舒服;越不舒服,燕博的脸色就越黑,黑得堪比锅底。
这方,站在屏风旁的冷晴将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五人看见她后的反应一一尽收眼底,在与燕博的视线对上时,冷晴只觉得燕博看她的眼神……怎么有种幽怨感?
末了,冷晴选择了无视黑脸的燕博,唇畔缓缓勾起一抹笑意便举步便朝着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的方向走去。
在成亦影身边的位置坐下后,冷晴就笑问成亦影他们刚刚在说什么。成亦影便微笑着将冷晴离开之后的事情与冷晴复述了一遍,正是关于燕博为何朝赤冰国煦太子(其实是王泉)挥剑相向的原因——
却道是之前,自得知赤冰国储君已经携其新婚太子妃抵达秦山的赤冰国行宫后,燕博就一连来赤冰国行宫拜访了八日,却一连被拦了八次。到了今天,已经是第九日了,燕博依旧照常来赤冰国行宫拜访,却照例,被在赤冰国行宫外巡逻的守卫们拦住了。
不出意外地再次被在赤冰国行宫外巡逻的守卫们拦住后,燕博也不以为然,神色如常地正欲转身离去时,却恰好看见赤冰国行宫内那座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中,一个粉色与天蓝色相间的身影脚步慌忙地跑了出来。
燕博当时还不以为意,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那个人影的面容,然后燕博就愣住了——那个粉色与天蓝色相间的身影,竟就是他一直欲见而不得见的十妹燕清秋!!
就在燕博这短暂的一愣神间,那方,脚步慌忙地跑出那座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的燕清秋已经开始扶着殿墙,躬着腰身地无声地干呕起来。
于是,站在赤冰国行宫院门口的燕博就那么隔得老远地看着他的十妹燕清秋在那座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外不停地呕吐,却又始终没有吐出任何东西。
自当初燕清秋远嫁往赤冰国后,燕博就没再见过燕清秋了。后来玉荣夫人和玉灵夫人、欧阳烨三人返回燕国后,仅仅只告诉燕博——赤冰国煦太子对燕清秋还算不错。再多的关于燕清秋在赤冰国的情况,燕博就不知道了。
玉荣夫人和玉灵夫人、欧阳烨并未与燕博说“赤冰国煦太子对燕清秋很好”而是用的“不错”这个词。只是“不错”这个词,可以理解出很多种意思……
总之,燕博一直是不太放心燕清秋的。
正因为放心不下燕清秋,所以今年的这次九国十年一次的秦山聚会,燕博才会提前两个月就从燕国出发。只因燕博觉得,他早早地抵达秦山,若今年这次的秦山聚会燕清秋也能同赤冰国煦太子随行,他就可以在第一时间见到燕清秋了。
只是燕博到秦山的时间实在是太早了,堪堪提早了一个月就到了秦山上的燕国行宫。而燕博到达秦山的时候,王泉和牧文、冷晴、燕清秋等一行人,才离开赤冰国都城怀安没几天,距离秦山更是遥遥无期。
等到八月初一,王泉和牧文、冷晴、燕清秋等一行人终于到了秦山时,燕博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只是,即便燕清秋已经抵达了秦山上的赤冰国行宫,可碍于一直被人拦着,燕博也始终未能见上燕清秋一面,也就一直不清楚燕清秋如今的情况。
而如今,兄妹二人刚一重逢,燕博隔得老远就看见燕清秋一副作呕的形容,燕博当时就以为燕清秋在嫁入赤冰国后,怕是受了什么不好的对待!而赤冰国行宫的人一直拦着他,不让他见燕清秋,兴许就是怕被他发现燕清秋被虐待了!
如此一想,燕博心中一急,就硬闯进了赤冰国行宫。
而另一方,被妊娠反应折磨得想吐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的燕清秋因为太过难受,所以并未注意到赤冰国行宫院门那方闹出的动静。
直到被人突然从旁扶住的时候,仍旧无声地干呕得忘我的燕清秋心头一惊,当即就往后倒退了一步。只是随即一抬头,燕清秋看见刚刚扶住她的人,竟然是她在燕国的太子哥哥时,燕清秋就愣住了。
就在燕清秋愣住的时候,负责赤冰国行宫内外安全的守卫们,已经手持刀兵地将燕博这个强闯行宫的人团团围住了。
被赤冰国行宫的守卫们拿着刀指着,燕博也不惧,一双明眸只管盯着愣神的燕清秋看。
在看见燕清秋面色苍白、唇无血色时,燕博更加坚信了他之前的想法——燕清秋肯定是被赤冰国的人欺负了!!
心中恼怒,燕博腰间的配剑也就出鞘了。围住燕博的赤冰国守卫们见状,则是当即精神一振,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刀兵,准备随时战斗。
然而,就在一场战斗一触即发时,反应过来的燕清秋却十分淡定地一抬手,一脸淡然地将来抓燕博的,满腹戒备的赤冰国行宫守卫们挥退了。
然而,在燕清秋挥退了赤冰国行宫的守卫们后,燕博却没给燕清秋询问的时间,而是一手提剑,一手抓住燕清秋的手腕,拉着燕清秋就气势汹汹地进了那座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
之后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秦山相聚1
不得不说,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冷晴一直都是个冷面美人,除了对待蒙语一家人时冷晴能笑的真心之外,冷晴也就只会对她所负责的客户笑一笑了,毕竟客户是冷晴的上(收入)帝(来源)啊!
至于旁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尤其是那些只因为看中了冷晴那张脸而开始盲目地追求冷晴的男人们,冷晴永远都是冷脸以对的。
然而,自从来到这个异世后,估计是与王泉这种话唠版逗比接触得太久的原因,也可能是经常被王泉各种挑衅得多了,总之,如今的冷晴已经渐渐摆脱了以往那种时常冷着个脸的状态,变得活泼了些,人也不似以往在现代社会时那么地闷了。
清心殿的占地面积虽大,但一棱一角也总是有限度的,可以说,无论谁有个什么事情,基本都瞒不过其余几个同住在清心殿中的人。
王泉、牧文、冷晴几人长期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冷晴的变化虽小,进程也十分缓慢,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对于冷晴那缓慢的变化,不止是心思敏锐的王泉察觉到了,就连木讷的牧文都察觉到了。
用王泉的话来说,就是他初见冷晴的时候,冷晴完全就像一个没什么生机的人。虽然冷晴能说、能走、能跑、能吃、能睡,看着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具活着的躯壳,却没有魂魄,身上透着一股死气沉沉、冷冰冰的感觉。
而王泉看着现在的冷晴,只觉得冷晴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是越来越像一个“活人”了——
生气的时候会怒,心情好的时候会笑,话也渐渐地多了起来,冷晴身上那种死气沉沉、冷冰冰的感觉也在渐渐褪去,最重要的是,冷晴如今还会主动去关心身边的人了!
也许是因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冷晴的这些变化,王泉和牧文这些外人都注意到了,但冷晴自己,却始终不曾注意到在时间的前进中,她竟潜移默化地发生了这些看似微妙实则巨大的变化!
若非后来有一次王泉与冷晴聊天时说起这事,冷晴还真不知道要到何时才会发现,在来到这个异世后,她竟然在无形中一直无意识地改变着自己……
因为有着这些改变,所以……在面对燕博闹出来的这个误会所导致的结果时,她才会有一种想要跳起来掐死燕博的冲动吧!
在感觉到她竟然生出了想要掐死燕博的想法时,冷晴是如此在心内告诉她自己的。
虽然被燕博的莽行气的不轻,不过呢,冷晴从小就是个有着良好教养的人,是不会轻易与人动粗的。
主要是在冷晴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告诉她自己要淡定,在二十一世纪杀人是犯法的,而在这个异世,掐一国储君的脖子不单单是犯法,严重点是要砍头的……冷晴这才忍住了没有跳起来去掐燕博的脖子。
而在解开了误会后,为防止王泉那张口无遮拦的嘴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到时候又闹出什么不能收场的事情,冷晴就找了个理由支使了王泉去右侧殿给牧文清理伤口以及上药包扎,而冷晴自己,则留在前殿陪着成亦影、梁笙德、燕博和燕清秋四人聊天谈地。
实际上,对于冷晴找理由将他支走的行为,虽然王泉心中清楚地知道这是因为冷晴怕他又口无遮拦地闯祸,但王泉对冷晴半点怨言都没有,真的!
在被燕博这个他家爷的大舅哥狠狠地训了一顿后,王泉只要一看见燕博那张脸,额角青筋就突突地跳,脑仁更是一阵“咚咚”地疼啊!所以说,能远离燕博这个煞星,王泉简直求之不得,又岂会不乐意?
更何况,冷晴是让王泉去给牧文清理伤口,王泉就更没有不乐意的理由了——
幼年时就和自己呆在一起,如今已近二十年,甚至可以说是和自己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受了伤,他王泉能不管吗?当然是——不能啊!
于是,明明是被冷晴赶走的王泉在离开的时候,却是笑得跟捡了宝一样。而王泉如此反常的行为,反倒更加加深了“赤冰国太子乃是个憨傻之人”的传言……
对于王泉的离开,众人心思各异,但谁也没有出言挽留王泉这位“赤冰国太子”。
之后,等到一众人在赤冰国行宫里用过了午膳,成亦影又细细地与燕清秋交代了一些怀孕初期需要注意的事项后,梁笙德、成亦影夫妻以及燕博就起身告辞了。该回燕国行宫的回去了燕国行宫,该回大梁国行宫的也回去了大梁国行宫。
随着梁笙德、成亦影夫妻以及燕博的离开,原本热闹了一上午的赤冰国行宫就这么渐渐安静、冷淡了下来。
下午无事,冷晴想着燕清秋也在赤冰国行宫里憋了好几天了,再这么憋下去,再健康的人也该憋坏了。而燕清秋只是怀孕初期妊娠反应过重,又不是重病得不能动弹,该晒太阳的时候还是要晒晒太阳的。
于是,冷晴举着一把粉色的伞,遮住她和燕清秋头顶的艳阳,带着燕清秋去了昨日她与王泉去过的那个开满了生机勃勃的荷花的池塘,与燕清秋在池塘边静坐了一下午,直到临近晚膳十分才返回赤冰国行宫。
随着日光西斜,夜幕降临,将圆未圆的冷月挂上星空,一日光景就这么匆匆而逝……
翌日。辰时初。远方天际,朝阳徐徐上升。
天成大陆腹地。秦山山脉外围山腰。
被数不清的参天大树环抱的赤冰国行宫院外,不时有身穿乌黑甲胄,手持长矛,腰佩长刀的巡逻士兵走过。行宫近处有几棵低矮苍翠的梧桐,温和的朝阳透过梧桐树那茂盛枝叶间的缝隙投射在地上,落下错落不一的光影,四周有轻微的虫鸣鸟叫。
而修建规格和制式都十分随意简洁的行宫院子内,摆在院中那片空阔平坦的空地中央的硕大青铜缸里,种了一缸子的荷花。在朝阳的照耀下,缸中的荷花开的十分生机勃勃,一朵朵荷花被鲜绿色的荷叶衬得粉嫩粉嫩的,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此刻,在那座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左侧殿中,摆在内殿里的那张金丝楠木床上,轻薄的被褥下,勾勒出了两个身影在薄被下相拥而眠的景象……
躺在这左侧殿内殿里的那张金丝楠木床上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自然是冷晴了,而另一个人……因为那张露在被褥外的脸被一头打散的青丝严严实实地遮盖住了,所以不得窥见其容颜,也就无从辨别他或她的身份了……
随着时间分分秒秒地走过,随着殿外的太阳越渐升高,随着空气中的温度越渐温暖,处于睡眠中的冷晴终于悠悠地转醒。
一夜无梦,睡了一场安稳觉,虽是初醒,但冷晴的精神依然非常好。正想着将被窝中的双手抽出来伸个懒腰就起来的时候,冷晴却惊讶的发现——她、动、不、了!!!
意识到自己动不了的时候,冷晴有过一瞬间的惊慌,但她随即便将这股惊慌压了下去。
遇事不慌乱,这是冷晴的处事准则!
静下心来的冷晴又试着动了动手脚,这次她用了点力气,然后她发现,她并非完全不能动弹,她的双脚完全是自由的,可以随意弯曲,但是她的上半身却被一股力量禁锢住了,她的后背似乎还有一堵坚实的墙壁……
正当冷晴倍感疑惑的时候,一股温热的气息忽然吹到了冷晴露在锦被外的脖子上,气息吹过后,脖子那处就凉飕飕的,冷晴当即浑身汗毛倒竖……
忍着心里发毛的感觉,努力动了动手脚,冷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挣脱了身上的禁锢。
然而,冷晴才翻了个身,正欲去看她身后到底躺了个什么东西时,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忽然传进了冷晴耳中——
那道低沉沙哑的嗓音如此低声似呢喃般地道:“别闹,一路昼夜不停地赶过来,正累着呢!让我抱着再睡会儿……”
虽然那道嗓音低沉且沙哑,但不难听出那是一道男人的声音。
明明头天夜里睡觉的时候还是孤身一人的,可是大清早的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的身边多躺着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的时候……那种心情该怎么形容呢……
反正冷晴此时此刻只想说:我艹你大爷的啊!!!老天爷你要不要玩这么刺激啊!!
话说,冷晴小时候跟着蒙语到处混迹,学了一些粗话,那时候冷晴与蒙语聊天基本三句不离粗话,但在外人面前,冷晴还是相当“矜持”,极少说粗话的。基本冷晴在外人面前说粗话,只能是因为对方实在太过蛮横不讲理、无理取闹,她又没有理由直接揍人之类的。
且自升入大学后,冷晴就没再说过粗话了,再后来离开学校进入社会参加工作,进入的还是那种大型企业,身边聚集的人说话做事都以礼貌斯文为主,冷晴就更不会再说粗话了。偶尔有些想说粗话的冲动时,冷晴也不过是自己在心里面嘀咕一两句。
因为冷晴克制力极好,即便是平时在家中与蒙语聊天,冷晴也不曾再说过一句粗话。为此,蒙语甚至抱怨过冷晴自从升入大学后就变了,一点也不像她以前认识的冷晴了云云。
来到这个异世后,冷晴也没爆过粗口,即便开始那段时间被朱梓陌那么残暴地对待,一条小命险些都交代在朱梓陌手上,冷晴都没爆过粗口。
直到后来冷晴来到赤冰国,被莫名其妙地召唤去怡馨宫折腾了一通后,回到惟德宫清心殿的冷晴直接累得在炎子明的后殿里的金丝楠木大床上睡了过去,傍晚时分醒来时却发现炎子明竟然躺在她的身边……
若仅是如此那到罢了,冷晴也不是个不能忍的人,只是,当时炎子明那家伙在面对冷晴的责问时,竟还十分无赖地说什么“我的床,我为什么要滚下去?”以及“我的床我自然可以想什么时候爬上来就什么时候爬上来,至于你,是你自己要躺到我的床上,我又没逼着你和我躺在一起,你这会儿来怪我可就不厚道了。再说了,你睡着了不翻身?你翻身不挪动手脚?你躺在我身边,我这睡着了不小心一翻身搂着你了也是正常的。再说了,我是和衣躺下的,你也完好无损,你这般怒气冲冲可是没有道理了。”
最后,在炎子明用十分痞气的语气说出“怎么?冷大小姐莫非是在等着本殿下亲自为你更衣不成?”的话后,冷晴终于被地痞无赖一般的炎子明气得爆了粗口,咬着后牙槽地吐出了三个字:“你!大!爷!”
当时,面对如此地痞无赖一般的炎子明,冷晴除了爆粗口,她实在想不出她还能与炎子明说什么……而如今……
冷晴在现代社会的时候曾看过一本古言,里面有段话是这么说的:若有人骗我、欺我、笑我、辱我、害我。便敬他、容他、让他、忍他、随他、看准时机弄死他。
虽然遇事不慌乱,是冷晴的处事准则,但这却不是冷晴的为人准则啊!
该动口时动口,该出手时出手;能吵吵的时候就别沉默,能动手的时候就别吵吵,能打死的时候就别留活口,这才是冷晴的为人准则。所以……
“我艹!什么人!”在那道低沉沙哑的嗓音说完话后,冷晴只沉默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如此低声爆了一句粗口。
而随着冷晴这一句粗口爆出,冷晴连对方的样貌都没来得及去细看,有着强悍的武学功底的冷晴就已经条件反射地将脚踹了出去……
下一瞬,只听得“咚”地一声闷响,躺在冷晴身边的那个男人就这样被冷晴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下了床,重重地砸在了床下那用木头铺成的颜色灰扑扑的地面上。
这一切用文字写出来看似有如此之多,其实只发生在一个呼吸之间!(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秦山相聚2
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左侧殿中,摆在内殿里的那张金丝楠木床上,就见披散着三千青丝,穿一身白色里衣的冷晴拥着一条薄被地直挺挺地坐在床上。
此刻,冷晴正垂着眸子,面无表情地冷眼看着刚刚被她一脚踹下床去的,脸朝地面地趴在用木头铺成的颜色灰扑扑的地上,打散了的三千青丝更是跟杂草一样地铺在地上的那个穿一件单薄的天青色长衫的男人。
“嘶……”在冷晴那冷漠的面无表情的注视下,那个脸朝地面地趴在地上,青丝铺了一地,穿一件单薄的天青色长衫的男人忽然发出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方,拥着薄被坐在金丝楠木床上的冷晴闻声,当即浑身一绷,防御姿态瞬间摆开。
与之同时,那个脸朝地面地趴在地上,青丝铺了一地,穿一件单薄的天青色长衫的男人动了动手指,然后就见那人用手撑住地面,开始动作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这方,拥着薄被坐在金丝楠木床上的冷晴见状,防御姿态更甚。
就在冷晴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动作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准备着若是情况不对就立即动手的时候,一道慵懒且富有磁性的声音忽然在安静的左侧殿中响起:“我说馨儿,三月不见,你就是这么迎接你家主子的?”
拥着薄被坐在金丝楠木床上的冷晴听见这道声音,脑子有一瞬间的当机。
随即,反应过来的冷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但一头乱糟糟的青丝仍旧遮住了他的面容的男人,冷晴张了张口,有些不相信地唤了一声:“炎……子明?”
那方,只见坐在地上的那人抬手拨开挡在他脸前的乱糟糟的青丝,露出了青丝后的那张生的祸国殃民,人神共嫉的俊脸。
这方,拥着薄被坐在金丝楠木床上的冷晴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张连她都要自叹不如的俊脸,不是炎子明那个祸害还能是谁?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中,对上拥着薄被坐在床上的冷晴那有些怔愕的视线,坐在地上的炎子明勾唇一笑,笑得祸国殃民地应道:“是呐!是我!”
这方,拥着薄被坐在床上的冷晴闻言,半晌儿没有作声。坐在地上的炎子明也不作声,就那么笑眯眯地与冷晴对视着。
就那么沉默地盯着坐在地上的,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青丝,身穿一件单薄的天青色长衫的炎子明看了好一会儿后,冷晴才语带疑惑地冒出来一句:“真的炎子明?”
一听冷晴这句疑问,刚刚还笑得一脸祸国殃民的炎子明忽然脸色一黑,薄唇微启间,但听得炎子明冷飕飕地冒出来一句:“什么意思?难道王泉那厮趁我不在也爬了你的床?”
一听这语气幽怨、酸味直冒的话语,冷晴确定了,这个被她一脚踹下床的人,的确是真正的炎子明。不过……
什么叫“难道王泉那厮趁我不在也爬了你的床”?难道炎子明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有这种“趁人不备爬人床”的变态嗜好吗?
除了他炎子明,王泉和牧文哪个敢和她躺在一张床上睡觉?王泉那张嘴虽然欠了点,但胆子可没他炎子明那么肥!而木头人一样,只知道忠心于炎子明的牧文就更不用说了……
只有他,只有他炎子明才那么厚颜无耻,厚颜无耻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如此想着,拥着薄被坐在床上的冷晴张口就冷笑着嘲讽道:“你以为王泉是你吗?他可没你这么变、态。”
说这话的时候,冷晴将“变态”二字咬的格外重。
被冷晴嘲讽了两句,炎子明也不恼,只是眼神幽怨地看着冷晴,语气幽怨地说道:“馨儿,你越来越不招人喜了,三月不见,一见面你就踹我一脚……”
说着话,炎子明抬起右手揉了揉他的上腹部,出口的语气更加幽怨了:“你那一脚再往上一点,可就直接踹在我的心窝上了!不过就算是踹在肚子上也很疼啊……不止踹我,现在竟还说我变态?馨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看着炎子明那一副幽怨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冷晴只觉得万分窝火:什么叫恶人先告状?这他娘的就是啊!!!
怒从心起,拥着薄被坐在床上的冷晴反到怒而失笑:“我怎么对你了?你难道不变态?”
面对冷晴的二连问,炎子明直接忽略了前一个问题,而后一个问题……
炎子明也不答话,只如此笑意莫名地反问冷晴:“馨儿到是说说我哪里变态了?”
拥着薄被坐在床上的冷晴斜了一眼坐在地上,笑得一脸邪气的炎子明,冷晴沉默了一瞬后才面无表情,语气冷淡地问出声:“你什么时候到的?”
坐在地上的炎子明闻言,毫不迟疑地就笑着答道:“天不亮的时候吧!”
“这座行宫殿宇有几间可供人休息的寝殿?”得了炎子明的回答,拥着薄被坐在床上的冷晴继续面无表情,声音冷淡地发问。
“三间。”坐在地上的炎子明闻言,依旧笑着答得毫不迟疑。
“属于你的那间寝殿在哪里?”拥着薄被坐在床上的冷晴依旧面无表情,声音冷淡。
“……后殿”这一次,坐在地上的炎子明闻言,略犹豫了一下后才笑着答了话。
得了炎子明的回答,拥着薄被坐在床上,一直面无表情的冷晴终于如爆发了一般地朝炎子明低吼道:“那你丫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左侧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
是的,冷晴之前问的那几个问题,都是为了这最后的爆发所做的铺垫。
那方,面对冷晴的爆发,坐在地上,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青丝,身穿一件单薄的天青色长衫的炎子明依旧面带笑意地答道:“接连赶了十天的路,实在太累了,我一到就想去后殿休息的,只是去了后殿才发现殿中有人……”
话至此,炎子明终于收敛了唇边笑意,面上神色晦暗地对上冷晴那似乎在冒着火光的视线,炎子明语调略有些涩然地幽幽吐出一句:“我没想到你们将她也带来了……”
对于炎子明口中所说的那个“她”字的主人,冷晴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面对炎子明那神色晦暗的注视,拥着薄被坐在床上的冷晴张了张口,想要告诉炎子明是因为燕清秋怀了他的孩子,他们才将燕清秋一起带来秦山的。
但是,在话即将说出口时,冷晴却猛然想到她之前与王泉说过的,这件事要让燕清秋自己告诉炎子明的话,冷晴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与炎子明解释。
不过须臾,冷晴压下了心中因一大早醒来却发现炎子明躺在她身边的火气,语气颇为无奈地吐出另一句话:“你可以去右侧殿。”
听闻冷晴这句语气无奈的话语,原本神色晦暗的炎子明忽然再度勾唇笑了起来。
对上冷晴那同样无奈的视线,炎子明笑着说着:“你在与我说笑吗?你又不是不知道王泉和牧文住在右侧殿,我就是去了也找不到空地啊!只有你这里有空地,所以……”
“所以你就趁我睡着的时候爬上了我的床?”不待炎子明将话说完,拥着薄被坐在床上的冷晴就如此挑眉反问,无论是语气还是字里行间都透着浓浓的不、高、兴。
说完话,冷晴只觉得她的额角青筋正突突地跳的欢快:难怪她说怎么觉得刚刚醒来的情景那么熟悉,想当初她初到赤冰国皇宫的时候,在炎子明的后殿里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床上睡着了,炎子明这家伙不就爬过一次她的床吗?
那方,对于冷晴这句明显语气不高兴的反问,炎子明到是十分坦荡地点了点头,面上半丝羞愧之意都没有。
见炎子明点头点的如此毫不犹豫,冷晴忍住想要去揉额角那跳的欢快的青筋的动作吗,忍住想要跳下床再去踹炎子明两脚的冲动,张了张口,很是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你还说你不变态!!趁我睡着了爬我的床还不够变态吗?”
那方,面对冷晴这咬牙切齿的话语,坐在地上的炎子明忽然一瘪嘴,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语气也甚是委屈地说道:“馨儿,我实在是太累了……再说了,我是和衣而眠的,你的衣裳也穿的好好的,我这么规矩,怎么能算是变态呢?”
对于炎子明如此耍无赖一般的说辞,拥着薄被坐在床上的冷晴简直是被气得火冒三丈。
瞪着一双皓眸看着炎子明,冷晴继续咬牙切齿:“就算你是和衣而眠的,就算我的衣裳穿的好好的,那你也不能爬我的床啊!”
面露委屈之态的炎子明闻言,忽然朝着拥着薄被坐在床上的冷晴双手合十,随即,就听得炎子明将语气放软到了极致地求和:“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馨儿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行吗?”
早已习惯了炎子明的耍无赖,却从未见过炎子明如此“软弱”地求和,于是,拥着薄被坐在床上的冷晴反到一时间无从适应,无法反应了。
好半晌儿后,拥着薄被坐在床上的冷晴才蹙眉,一脸防备地看着坐在地上的炎子明,用充满了怀疑的语气如此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那方,面对冷晴的防备和怀疑,炎子明却一改之前笑意盎然的姿态,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语气也是充满疲惫地说着:“馨儿,我实在是太累了,让我在你这儿再睡会儿……”
炎子明一边说着,一边又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金丝楠木床上。
往床上一躺,炎子明仿似累极一般,随手扯过冷晴身上拥着的薄被的一个角盖在了他的腰间,再也不多言一个字地闭上双眼便又沉沉睡去……
看着之前还与自己说着话,简直可以用活蹦乱跳来形容的炎子明转眼就在自己身边睡着了,冷晴心中虽然还窝着火,但看炎子明的确一脸疲态的模样,冷晴也不好再将炎子明喊醒,只能忍下心中火气,蹑手蹑脚地挪到床尾处下了床。
下了床后,站在金丝楠木床边,看着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天青色长衫的炎子明只用薄被盖住了腰部,冷晴低低地叹了一声,认命地扯过床上的薄被铺陈开,然后将炎子明从脚到胸口处的身体全部盖在薄被下。
之后,冷晴轻手轻脚地换上外裳就离开了左侧殿。
然,在左侧殿内殿里的那张金丝楠木床上,本该睡着了的炎子明,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此刻,躺在金丝楠木床上的炎子明正睁着他那双狭长且勾人的丹凤眼,眼神直愣愣地望着他头顶上的床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这么盯着他头顶上的床帐好半晌儿,炎子明才再度合上眼,而这一次,他是真的睡了过去……
另一方,冷晴离开左侧殿后,哪儿也没去,而是目不斜视地进了后殿。
进入后殿,绕过殿中那扇用来遮挡视线的,约有一人多高、三米余长,上绣波澜壮阔的山河的屏风,看见在屏风后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床上躺着的身影时,冷晴忍不住心生感慨:这丫头,果然还没起!要是她不来,这丫头保不齐又能睡到日晒三竿。
顺着冷晴的视线,就见后殿中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床上,披散着三千青丝的燕清秋正盖着一条淡黄色的薄被睡得深沉。
话说冷晴虽然勤奋,但也有赖床的毛病。比如不上学、不上班又没什么事的日子,冷晴就能窝在被窝里睡懒觉,但即便不调闹钟,冷晴一般最多睡到七点半也就自然醒了,只比她不睡懒觉的时候晚起一个小时左右。
来到这个异世后,即便没有闹钟这种东西了,冷晴这个“睡不过七点半”的习惯也没有改变,基本每天辰时左右冷晴就自然醒了。
而现在已经是辰时一刻左右了,冷晴都起来了,燕清秋却还在睡!而且,看燕清秋那模样,似乎睡得还挺香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秦山相聚3
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后殿内的那张铺着淡黄色被褥的金丝楠木大床上,披散着三千青丝,盖着一条淡黄色薄被的燕清秋始终睡得深沉。
其实真要说起来,燕清秋以往是没有赖床的毛病的,即便是在燕国皇宫未出阁的时候,燕清秋也没有赖床的毛病,而后来嫁到赤冰国后,身为人妻的燕清秋就更不敢赖床了。
燕清秋尚在燕国的时候是怎样勤勉的就略过不提了,反正自燕清秋嫁到赤冰国,成为炎子明的太子妃后,通常情况下,不到卯正燕清秋就会起床,换好了衣衫后就会坐在后殿中的那张金丝楠木长榻上,点上一盏灯,捧书而读。
真要细究起来,这个早起晨读的习惯已伴随了燕清秋十余年,是以,即便后来炎子明出宫去了,不在赤冰国皇宫中了,燕清秋也没有因此而改变分毫。
只是后来因为怀孕的关系,尤其是妊娠反应开始发作以后,燕清秋整个人都懒惰了下来,不止养出了一个赖床的毛病,连她最爱的书籍都碰的少了。
到不是燕清秋不爱看书了,而是自妊娠反应开始发作以后,平时别说捧书而读了,就是让燕清秋坐着,她都嫌累啊!
虽然辰时三刻左右的时辰点对于曾经勤劳得如同一只小蜜蜂的燕清秋而言,委实已经很晚了,但冷晴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却发现燕清秋始终没有转醒的迹象。
无奈之下,冷晴只能伸手,扶上躺在床上睡得喷香的燕清秋的肩头,轻轻推了推那睡得深沉的人儿,同时口中轻柔地唤着:“清秋?清秋醒醒!太阳晒屁股了小懒虫!快醒醒……”
冷晴虽然不擅长“温柔”这种东西,但燕清秋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且又有孕在身,冷晴可不敢重手重脚的,唯恐会伤及燕清秋和她腹中的孩子。
假如此刻躺在冷晴面前,需要冷晴喊醒的人不是燕清秋而是王泉那厮,冷晴可不会这么温柔以待,冷晴只会直接一巴掌呼过去……
因为燕清秋睡得太沉,冷晴手下力道又不敢使的太大,连声音都不敢太高,唯恐惊吓到燕清秋,于是,冷晴只能这么动作轻柔,坚持不懈地摇晃了燕清秋好一会儿。
终于,在冷晴动作轻柔的摇晃下,在冷晴那轻柔的呼唤声中,燕清秋从睡梦中转醒了。
醒过来的燕清秋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一脸迷糊地看着站在她身旁的冷晴,满脸都是冷晴为什么要喊醒她的疑问。
就在这种无声的茫然中,躺在床上的燕清秋听见冷晴低声说了一句话,一句非常短暂却几乎让她瞬间心花怒放的话:“他回来了。”
一听冷晴这句话,先时还睡眼惺忪,一脸迷糊的燕清秋下一瞬便睁大了一双皓眸,眼中一派清明,眼神明亮得近乎炙热。
看着燕清秋如此毫不掩饰的喜形于色的模样,即便燕清秋不能说话,不能说出她对炎子明的想念,冷晴也能猜到燕清秋此刻的心情该有多么激动。
有些好笑地勾起右手食指刮了刮燕清秋的鼻尖,但闻冷晴抿唇低声笑语着:“他刚到没一会儿,我看他一脸疲态,应当是昼夜不歇地赶来的。他说因为怕打扰到你休息,所以去了我的左侧殿休息了。”虽然事实并不是她所说的这样……
但冷晴是知道的,按照燕清秋的性格,她这样说了以后,燕清秋就不会再去求证了,这样,燕清秋就不会知道那些伤人的事情了。
加深唇边的笑意,冷晴尽量放柔了声音地与燕清秋说着:“我来是要告诉你,在他醒之前,你要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将你怀孕的事情告诉他,才不会吓到你腹中孩子的父亲。”
听完冷晴的话,躺在床上的燕清秋笑眯眯但十分乖巧地眨了眨眼睛,表示她明白了。
看着燕清秋如此乖巧懂事的模样,冷晴忍不住在心内长叹一声:罢了,有些事……还是不要将实情讲出来比较好。善意的谎言虽然也是谎言,但它终究没有事实那么伤人……
“另外,小懒虫,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该起来了。跟你说了很多次了,睡多了对孩子不好。”最后,在临走前,冷晴笑着留下了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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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子明一直睡到日晒三竿,一直睡到午时过了才醒转。
而将满头青丝在脑后以一条天青色发带扎成一束高马尾,只身穿一件单薄的天青色长衫,脚踩一双天青色长靴的炎子明从左侧殿中出来,绕到前殿的时候,仍处于易容状态,且穿着一身淡黄色窄袖锦袍的王泉和冷晴正坐在前殿中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边闲聊着。
因为王泉是坐在面朝那扇约有七八米长,从右至左地绣着山川河流一年四季的景色变换的缎面屏风的方向的,所以,当炎子明从那扇屏风后转出来时,王泉只是一抬眼就看见了炎子明。
诧然看见炎子明的时候,王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的王泉看着炎子明的眼神简直都要双眼放星光了啊!
就见王泉当即站起身,离桌,迎着炎子明的方向就疾步走去,同时口中压抑不住兴奋地问着:“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天未亮的时候。”扔下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回答,炎子明越过迎到他面前的,顶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的王泉,炎子明径直走到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边,在冷晴身边的位置坐下了。
那方,对于炎子明的冷淡态度,王泉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双手叉腰地仰天大笑道:“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我王泉终于可以恢复自由身了!哈哈哈……”
就这么像个疯子一样地哈哈大笑了一阵,王泉忽然抬手摸到他那张因为易容而变得祸国殃民的脸颊的边缘,用大拇指在耳后搓了两下后就毫不犹豫地一撕……
随着王泉那干脆利落的动作,就见前一刻还祸国殃民的一张脸,下一刻就变成了一张怎么看都像没有长开的娃娃脸:长眉大眼、高鼻薄唇,圆滚滚的脸型看着十分可爱,嘴角还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
虽然王泉一直在冷晴身边,但是时隔近三个月才再次看见王泉那张堪称可爱的娃娃脸,冷晴反到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巧的是,就在王泉撤掉易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炎子明身边时,脚踩黑色暗纹嵌金丝高筒官靴,身穿棕色皮甲,墨发高束,左手握着一柄三尺青峰的牧文恰好从殿外走了进来。
在看见坐在冷晴身边,穿一件单薄的天青色长衫的炎子明和站在炎子明身边,撤了易容却穿着一身淡黄色窄袖锦袍的王泉时,站在殿门口的牧文明显地愣了一下。
短暂的怔愣之后,就见牧文大步流星地走到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炎子明身边,然后面无表情地朝炎子明拱手一揖,待站直身子后,才听见牧文用他那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朝炎子明道了一句:“爷,您回来了。”
比之王泉刚刚的欣喜若狂,牧文的表现就显得淡定太多了。
虽然牧文表现得非常淡定,甚至是冷淡,但是冷晴是知道的,看见炎子明终于回来,且平安无事、完好无损,牧文的欣喜绝对不亚于王泉。只是牧文向来冷淡惯了,习惯了将一切情绪都压在心底,所以就是再欣喜,牧文也不会表现出来。
这方,对于牧文的招呼,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炎子明只朝牧文微微颔首,语调依旧淡然地应了一句:“嗯,回来了。”
等到王泉和牧文都与炎子明打过招呼了,坐在炎子明身边的冷晴才笑着问炎子明:“休息好了?”
“嗯……”炎子明闻言,抬手伸了个懒腰,而后笑看向冷晴,笑着说道:“馨儿的床,就是不一样,再累在馨儿床上睡一觉也不累了。”
因为炎子明这短短的一段意味不明的话语,在炎子明的话说完后,站在一旁的牧文虽依旧面无表情,但那一双沉静的眼睛却忍不住瞄向了坐在炎子明身边的冷晴。
至于撤了易容的王泉,则是直接朝冷晴露出了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一双圆溜溜的大眼中全然是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
虽然王泉和牧文的表现十分明白,但对于牧文和王泉二人的思想究竟歪到了哪里去,冷晴却完全没有去管的意思。
对于炎子明故意如此说的用意,聪明如冷晴怎会不明白?对此,冷晴只能说炎子明的恶趣味实在是太没有深度没有内涵了,她连反击的兴趣都没有!
忽略掉王泉和牧文那异样的注视,冷晴笑看着炎子明,低声笑语着:“休息好了就去趟后殿,清秋有事情要告诉你。”
诧然听见冷晴对燕清秋的称呼,饶是炎子明也有些懵:在他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馨儿怎么称呼那燕国公主称呼得如此的……亲密??
脑子里虽然有些疑惑,但炎子明并没有将之问出来,而是顺着冷晴的话,笑着问道:“什么消息?”
朝炎子明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冷晴卖关子般地笑道:“这个得让她自己告诉你,去吧去吧!”冷晴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推了推炎子明的肩膀,示意炎子明赶紧离开他身下的凳子到后殿去。
对于冷晴,炎子明一向都是包容甚至是纵容的,即便冷晴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只一昧地让他去后殿找燕清秋,炎子明也没有对冷晴的行为表示不满。对于炎子明而言,只要冷晴能对着他笑,炎子明就觉得世界都美好了,又哪里会有不满?
因此,顺着冷晴推他的力道,炎子明含笑起身,离开了那张金丝楠木大圆桌。
就这样,虽一头雾水却唇畔含笑的炎子明在笑意盎然的冷晴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朝着这座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后殿走去……
“冷姑娘……”直到炎子明的身影消失在那扇约有七八米长,从右至左地绣着山川河流一年四季的景色变换的缎面屏风后,王泉才如是低声唤了冷晴一句。
仍坐在金丝楠木大圆桌边的冷晴闻声,侧头看向站在她身后侧的王泉,心情十分好地询问道:“怎么了?”
看着笑眯眯的冷晴,王泉略犹豫了一下后才皱着眉头地出声问道:“爷他回来后,冷姑娘没有将事情告诉爷吗?”
“没有。”对于王泉的疑问,冷晴十分果断地摇头。
否定了王泉的问题后,冷晴才微笑着与王泉说道:“都说了这种事情要他们夫妻之间自己说才称得上惊喜啊!我若提前告诉他了,那还有什么惊喜可言?”她自己说的话,就必须遵守,她可没有自扇耳光的爱好!
对于冷晴的说辞,王泉却是露出一抹苦笑:“冷姑娘……依我对爷的了解,您这估计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啊!
与此同时,在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后殿中,正如王泉所预料的那样,在从燕清秋那里得知了燕清秋怀孕的消息后,炎子明的确被吓到了——
就见在殿中那明亮的光线下,满头青丝在脑后以一条天青色发带扎成一束高马尾,穿一件单薄的天青色长衫,脚踩一双天青色长靴的炎子明和梳着百合髻,穿一身粉色与天蓝色相间的曲裾深衣,脚踩天蓝色鞋面上绣比翼鸟图样的燕清秋在殿中央相对而立。
因为炎子明的沉默不语,殿中气氛十分安静,安静得近乎诡异。
就那么静静地盯着手拿一张上面写着“殿下,妾身有孕了”七个字体娟秀的墨字的筏纸的燕清秋半晌儿,炎子明才神色平静,语气平静地吐出来一句话:“你先休息,本殿下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既没有表现出对燕清秋有孕一事的欣喜,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在沉默许久后,炎子明就这么一派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在燕清秋那脉脉不舍的注视中,离开了后殿。
只有炎子明自己才知道,在他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是一颗早已掀起狂风暴雨的内心……(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留是不留1
今天是八月初十,八月上旬到了今天就算是结尾了。明日的朝阳升起时,就是八月中旬了,而再过几天,就是天成大陆上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了。
虽已时至中秋,可是对于位于天成大陆以南的大梁国、良国、萧国而言,夏季的暑热仍未散去,每日的天空都湛蓝无比,火球似的太阳便高悬在湛蓝的天空中。
从上午到傍晚,火球似的太阳始终不知疲倦地炙烤着这一大两小三个国家的大地、山川和河流。尤其是每日正午时的太阳更是毒辣无比,不仅是炙烤着这三个国家的大地、山川和河流,更炙烤着生活在这三个国家里的人们。
而相较于位于天成大陆以南的大梁国、良国、萧国而言,位于天成大陆以北的赤冰国、燕国、颖国就没有那么酷热难耐了,反到秋风送爽,凉爽无比。
因为所处地域的关系,即便是最炎热的三伏天,生活在赤冰国、燕国、颖国这一大两小三个国家里的人们也不会觉得有多酷热,只是相对的,这三个国家的寒冬皆无比漫长……
冬季严寒而漫长,夏季凉爽而短促,是赤冰国、燕国、颖国这一大两小三个国家的常态。
大章国因为地处天成大陆正西方,处于高原地带,空气稀薄,具有昼夜温差大、降雨少而集中、日照长、夏季热的时候极热,冬季冷的时候极冷等特点。
又因为大章国每年没有多少雨水的关系,导致国内许多地方常年风沙肆掠。且气象灾害较多,主要为干旱、冰雹、霜冻、雪灾和大风……
凤鸣国因为地处天成大陆正东方,气候温和湿润,四季分明,日照充分,雨量充沛。国内有些地方更是常年四季如春。总得说来,凤鸣国虽也有暑热,却远没有位于天成大陆以南的大梁国、良国、萧国那么炎热,寒冬也没有赤冰国、燕国、颖国那么漫长严寒。
唯有位于天成大陆腹地的惠国,唯有这五小国之一的惠国才是真正的春、夏、秋、冬四季分明——该温暖的时候温暖,该炎热的时候炎热,该凉爽的时候凉爽,该寒冷的时候寒冷,但永远不会至热至冷,每个季节的气候温度就像设定好了固定的数值一样。
而与惠国同样位于天长大陆腹地的秦山山脉,气候温度与惠国是差不多的。
不过,因为秦山上多参天树木,足以遮天蔽日,秦山上的温度又永远要比外界低上那么一点。就好比现在——
下午的炙热阳光从湛蓝色的高空中洒下,还未来得及照射到秦山地表,就先被秦山上那些足以遮天蔽日的参天树木减去了一半的热度。
等到明晃晃的阳光费尽辛苦地穿透那些参天树木的枝叶,照射到秦山地表的时候,先时的炙热温度已经变成温和而怡人了。
秦山山脉外围山腰。赤冰国行宫以北的一片枝繁叶茂的树林中。
只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此起彼伏的虫鸣鸟啼的林子里,满头青丝在脑后以一条天青色发带扎成一束高马尾,只身穿一件单薄的天青色长衫,脚踩一双天青色长靴的炎子明正静静地负手站在林中的一棵大树下。
走近了去看,却见炎子明微微仰着头,眯着双眼,让那费尽辛苦地穿透繁茂枝叶后变得温暖的阳光直接照射在他那张生的祸国殃民的俊脸上。
自之前从燕清秋那儿得知了燕清秋怀孕的消息后,炎子明只平静无波地留下一句“你先休息,本殿下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后就离开了后殿。
在经过那座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前殿的时候,面对仍呆在殿中的王泉、牧文和冷晴三人询问的目光,炎子明什么也没说,就那么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赤冰国行宫。
但是,在离开赤冰国行宫后,炎子明并未像他说的去处理什么事情,而是直接来了这片林子。也是,炎子明今日才抵达的秦山,又哪里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去处理呢?
炎子明来这里,一是为了避开某些人,二是为了静心,三,则是为了等一个人。一个知道他会来这里等着他的人。
果然!不过须臾,炎子明身后,就传来一道轻微的脚步声。踩着满地的枯枝落叶,那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倏尔,那道轻微的脚步声在炎子明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消失,随后就听得一道低沉且魅惑的嗓音在炎子明身后响起:“爷。”简单无比的一个字,却饱含恭敬的语气。
这方,仰面朝着温暖阳光的炎子明睁开了眯着的双眼,却没有回头去看,只阖动薄唇,声音低缓且冷淡地吐出一句话:“孩子的事情……你们都知道?”
炎子明身后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脱了那身淡黄色的窄袖锦袍,换回了侍卫常服的王泉。
此刻,墨发高束,身穿棕色皮甲,脚踩黑色暗纹嵌金丝高筒官靴,束手在身侧,身子站的笔直的王泉听闻炎子明的问话,王泉毫不犹豫的便低声答道:“是的爷!属下和牧文都知道。正因此,属下才会做主将皓月公主一道带来秦山的。”
随着王泉的声音落下,背对着王泉的炎子明缓缓低下了头,避开了他头顶上那温暖怡人的阳光的照射。炎子明虽仍未转身,却沉默了。
须臾后,只有从不知何处传来的,此起彼伏的虫鸣鸟啼的林中,一道慵懒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徐徐响起,却是低声道了一句:“那……她也知道?”
虽然心知这个问题并无意义,但是炎子明却还是不死心地想要问一问。
炎子明自然明白冷晴肯定是知道燕清秋怀孕一事的,从当时冷晴那么喜形于色地让他去后殿见燕清秋的时候起,他就应该猜到后面的事情不对了……
果然,炎子明的话才问出口,就听见他身后的王泉十分肯定地答了他两个字:“知道。”
又是片刻的沉默,炎子明才低声问道:“何时发现的?”
看着炎子明那挺拔的背影,王泉默了默,有些纠结到底该不该如实禀告?
不过纠结了几秒的时间,王泉便一咬牙,如实答道:“大概一个多月前发现的,那时候属下正着手准备出发秦山之事。”话音顿了顿,王泉又斟酌着言词地继续道:“当时御医说皓月公主怀有身孕已近四十日了,如此算下来,皓月公主怀有身孕至今已经三个月了。”
王泉的话才说完,之前一直背对着王泉的炎子明就倏然转过了身。
本就提心吊胆的王泉委实被炎子明这突然转身的动作惊了一下,再看炎子明那张生的祸国殃民的脸上赫然是一派的冷冽如霜,连出口的声音,都冷的令人发颤:“为何没有及时通知我知晓?”
三个月……也就是说燕清秋肚子里的孩子……是那个时候怀上的?
他在宫中最后毒发的那次,他的确是碰过她的……这个孩子必是他的无疑,只是……
都已经三个月的身孕了,他却到今天才知道!!!
初时对上炎子明那冷冽如霜的面色时,王泉就觉得心头一颤,后又耳听着炎子明那冷的令人发颤的话语,王泉更是连身子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在炎子明正式朝他发难之前,王泉毫不犹豫地就朝着炎子明单膝跪下,低头的同时则是毫不迟疑地告罪道:“是属下办事不周,还请爷责罚!”
这方,面色冷冽如霜的炎子明盯着跪在他面前,朝他低头告罪的王泉看了半晌儿,炎子明才轻启薄唇,冷冷地丢出一句短暂的话语:“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因为某些原因,王泉从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跟在炎子明身边了,可以说,王泉是和炎子明一起长大的,对于王泉的脾性,没有人比炎子明更加了解。而对于王泉对他的忠心程度,炎子明更是毫不怀疑。
王泉看似为人十分不靠谱,且爱废话唠叨,但王泉的心思细腻如发,真要办起事来,靠谱程度不比牧文差。
若是别的事情王泉隐瞒不报,炎子明也许还不会太过追究,甚至有可能不追究。但似“太子妃有孕”这种可大可小的事情,按照王泉的脾性,王泉定然是没有胆子瞒他的。
炎子明猜测着,在知道燕清秋怀有身孕的时候,王泉一定是想过要通知他的,但既然王泉最后没有及时通知他,那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原因阻拦了王泉!
炎子明从来都不是个专恣跋扈的主子,既然连他自己都能想通这个中因由,炎子明自然不会将王泉一棒子打死,完全不给王泉解释的机会就直接定王泉的罪。
正因此,炎子明才给了王泉一个解释的机会,让王泉为他自己的行为作出合理的解释。
当然了,若王泉的解释不能让炎子明信服,那相应的责罚依然还是避免不了的。
听见炎子明让他解释,单膝跪在炎子明面前的王泉微微抬眼偷瞄了炎子明一眼,见炎子明依旧面色冷冽如霜地盯着他,王泉又赶紧将头低了下去。
随即,就听见王泉用他那低沉且魅惑的嗓音小心翼翼地答道:“回爷的话,其实属下在得知皓月公主怀有身孕的时候,就想通知给爷的,但是……被冷姑娘拦下了……”
几乎就在王泉话落的那一瞬,面色冷冽如霜的炎子明就蹙眉,并张口问了一句:“她拦下的?”短短的四个字,却充满了疑惑与不可置信的语气。
单膝跪地的王泉完全不敢抬头去看炎子明此刻的面色,只继续小心翼翼地答着:“是的爷。冷姑娘说,此事要让皓月公主亲自告诉爷,说是要给爷一个……”话音忽然一顿,盯着铺满了枯枝落叶的地面的王泉面色怪异地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两个字:“惊喜。”
王泉这番话说完后,林子里就又陷入了沉静。周遭只能听见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此起彼伏的虫鸣鸟啼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中依旧沉静如斯,炎子明始终没有张口说话,而单膝跪在炎子明面前的王泉……
壮着胆子,王泉偷偷地,偷偷地抬眼看向沉默不语的炎子明,在看见炎子明那紧抿的薄唇以及晦暗的面色时,王泉只觉得额角青筋突地一跳,几乎瞬间便又将头重新垂下了。
重新垂下头后,王泉赫然发觉他的额间竟渗出了些许冷汗,扑扑狂跳的内心却忍不住生出了腹诽:看吧!看吧!他就说这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吧!看他家爷那脸色骇人的……可是为什么冷姑娘造的孽现在要他王泉来担着?呜呜呜……
“为何要将她也带来秦山?”就在王泉满心忐忑不安的时候,炎子明那慵懒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忽然再度传进王泉耳中,语气依旧冷的令人发颤。
听闻炎子明如此问,王泉无声地咽下一口口水,随即将头垂的更低了。
几乎要将头垂到那铺满了枯枝落叶的地上去贴着了,王泉才斟酌着言词地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将皓月公主带来秦山一事……也是冷姑娘最先提及的。因为冷姑娘担心将皓月公主独自一人留在宫中,会有居心不轨之人趁机暗下杀手。而属下……属下觉得冷姑娘所思甚是在理,便……同意了……”
耳听着王泉的话,炎子明那张生的祸国殃民的脸却一分一分地白了下去:呵!原来一切都是她的主意吗?很好!真是好的很!!
再次斜斜地抬眼偷瞄了一眼炎子明,眼见着炎子明的脸色越发不对,单膝跪在炎子明面前的王泉眼中神色明显地犹豫了一下,但最终,王泉还是壮着胆子开了口:“爷,请恕属下斗胆一问,不知这个孩子……”
话至此,王泉忽然顿住了,随即再开口时,王泉将声音压低了不少,低的几乎微不可闻。而王泉再开口时问炎子明的话,只有简单的四个字:“留是不留?”
负手而立的炎子明闻言,并未立时回答王泉。
王泉自然不敢出言催促炎子明做出决定,毕竟那是炎子明的子息啊!这天下间有哪个做父母的,能对自己的子息下得去手?于是,王泉也沉默了。
许久后,在林中那一片此起彼伏的虫鸣鸟啼声中,忽然响起一个淡如水的声音:“不。”(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留是不留2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赠别·多情却似总无情》唐·杜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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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时分,太阳已呈西下之势,远方天际渐渐浮出一片片灿烂的红霞,在太阳的余晖下映照着整片天空,如火如荼。随着日落西山,空气中的温度在渐渐转低。
秦山山脉外围山腰。赤冰国行宫。
行宫院门外,三千青丝随意地用一条绿色发带绑在脑后,穿着昨日那身水绿色曲裾深衣,深衣衣缘均为深紫色,深衣前襟和下摆均用银线绣着云纹,腰间则系着一条深紫色上绣银色云纹的宽腰带,脚踩白底暗金莲纹绣鞋的冷晴正踏着夕阳余光走进行宫的院门。
而行宫院内的一处角落里,墨发高束,身穿棕色皮甲,脚踩黑色暗纹嵌金丝高筒官靴的王泉正蹲在一只四十厘米高的土黄色小火炉前,手中持着一把圆圆的大蒲扇,不停地扇动着小炉里的炭火,而燃着猩红色火焰的火炉口上,还搁着一只灰溜溜的带盖子的小瓦罐。
话说,因为燕清秋的身体原因,御医院的老御医特意交代了,必须每日一贴安胎药地煎给燕清秋喝,就算是孕吐,就算是胆汁都吐出来了,也必须喝,绝不能有任何间断。
而且,那位老御医还交代了,为了确保燕清秋腹中胎儿的稳妥,这安胎药不说喝到燕清秋生产的时候,最少要喝上个四五个月,要等到胎儿胎象完全稳定了,才能考虑给燕清秋停药的事情。
总而言之,就是那位老御医不说停药,这安胎药,燕清秋就要一直喝下去。
又因为王泉和牧文深知,在确定炎子明的意思之前,他们必须确保燕清秋和燕清秋腹中胎儿的安全,所以,自从得知燕清秋怀孕的消息后,燕清秋的一应衣、食、住、行等,基本都是牧文一手操办的。
其实,牧文初时也没有在燕清秋的饮食上太过留意,而牧文后来之所以手把手地操办燕清秋的饮食,是因为有一次,牧文照常去御膳房领膳食时,竟带回来一碗掺了剁成泥的红花和马齿苋的羹汤……
如果不是冷晴鼻子灵敏,第一时间就嗅出来那碗羹汤的气味不对,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让王泉和牧文去查查那碗羹汤里都放了些什么食材,只怕粗心大意的牧文就将那碗羹汤端给燕清秋喝了……
红花和马齿苋,这两种东西若是给平常人食用,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可这两样东西对于孕妇而言,简直就是堕胎良药!!
若非冷晴真心实意地对燕清秋腹中的孩子格外用心,且敏锐度超乎常人,只怕燕清秋腹中的孩子早已经没了……
虽然燕清秋并不知道,因为冷晴的敏锐,她在无意中躲过了一次堕胎的危险,但自从那次以后,牧文却是再也不敢在燕清秋的饮食上大意了——
但凡是燕清秋要入口的东西,牧文都必须先用银针一一试过,确认无毒后,牧文还要再查验膳食里面有无添加某些不该添加的东西,只有在完全确保安全后,牧文才敢将那些膳食拿给燕清秋食用。
而自那次的“意外”之后,除了饮食方面,在燕清秋需要穿的衣裳、需要用的物品等等诸多方面,牧文都开始严谨谨慎起来,坚决不让一丝一毫的危险因素溜到燕清秋身边。
牧文是如何严防紧守的,燕清秋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冷晴和王泉却是知道的。
见牧文如此悉心,简直是细致入微地照顾着燕清秋的饮食、用具等诸多方面,王泉觉得他也不能这么干看着。就算日后炎子明不要这个孩子,但在那之前,他也必须做点什么,不然那就太对不起炎子明了啊!
于是,这每日必须煎一贴安胎药的活儿,则被王泉主动揽了下来,且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王泉都会亲自守着药炉煎药,期间绝不假手于人。
在赤冰国皇宫的时候,王泉为燕清秋煎安胎药的时候,都是直接从御医院里取了药后,在惟德宫清心殿后的小厨房里煎的,到也方便。
后来众人启程前往秦山,王泉就只能看情况——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就地煎药了。
到了秦山上的赤冰国行宫后,王泉仍旧每日一贴安胎药地伺候着燕清秋,从未曾有任何间隔,而这处地方,就是王泉在赤冰国行宫里一贯为燕清秋煎安胎药的地方。
此刻,看着那搁在猩红色的火焰上,还未冒出热气的小瓦罐,王泉心中思绪说不清是纠结还是惆怅:前后为那位皓月公主煎了一个多月近两个月的安胎药,天知道他多么希望可以像宫中那位老御医说的那样,一直煎上几个月,一直煎到孩子出世……可没想今日就……唉……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啊……
另一方,当冷晴踏进赤冰国行宫的院门后,还没朝着行宫内走上两步,隔着老远,冷晴就看见那座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侧面的天空下升起了一股袅袅白烟。冷晴记得,那处地方比较空阔,没什么植株,一贯是王泉给燕清秋煎安胎药的地方。
然而,这个念头刚一生出,冷晴就又疑惑不解起来:不对啊!今天上午的时候,王泉不是已经给燕清秋煎过一贴安胎药了吗?那位老御医说了,燕清秋的身体虽然虚,但一天一贴安胎药足矣,可这会儿王泉怎么还会在那儿煎药呢?莫非是煎给牧文的?毕竟牧文昨天受了伤,而且看着不轻的样子啊……
冷晴是个行动派,既然自己想不通,那就亲自去看看好了!
于是,带着满心的疑问与不解,冷晴举步,朝着那座纯木质结构的“清心殿”侧面走去。
待走近了,冷晴方才看清,的确是王泉又在煎药!
虽然王泉是背对着冷晴蹲在那只小药炉前的,但只看那一身棕色的皮甲,和那黑色暗纹嵌金丝的高筒官靴,冷晴也能认出那个蹲在地上的人是王泉。毕竟,整座赤冰国行宫里,也只有王泉和牧文两人才会这么穿了。
确定了对方的确是王泉后,冷晴一抬脚,毫不迟疑地朝着背对着她蹲在那只小药炉前扇火的王泉走去。
一边走近王泉,冷晴一边语气随意地问着:“王泉?你又在煎药?”
那方,心中思绪繁杂的王泉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冷晴那清冷的声音,王泉持着蒲扇扇火的手一顿,繁杂的思绪一时间更加繁杂了:这冷姑娘怎么过来了?这下可麻烦了……
仅仅只是一瞬间的迟疑,随即,手持一把圆圆的大蒲扇的王泉站起身,嘴角扯了两下却始终扯不出一个正常的笑容,最终,王泉只能让他自己的面色尽量保持在一个平稳的状态,并在极短的时间里想好了说辞后,王泉才敢转身去面对冷晴。
熟料,王泉才一转身,就直接对上了已经走到他身后的冷晴那目不转睛的注视。
冷晴的视线虽然清冷,却太过纯粹,纯粹得让向来吊儿郎当的王泉都忍不住心中一惊。
而就这么短暂的一晃神,王泉一时间竟忘记了他刚刚想好了的说辞……
最终,在冷晴那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王泉只能愣愣地应道:“呃……是……”
对于王泉这明显犹豫迟疑的反应,冷晴面上不置可否,只抿唇笑着继续问道:“煎给清秋的还是牧文?”
听闻冷晴的问题,王泉一愣,张了张口,呐呐地吐出两个音节:“呃……是……”
王泉原以为冷晴一定会猜到这是煎给燕清秋的堕胎药,毕竟冷晴那么聪敏,什么都瞒不过冷晴,可结果冷晴却是抛出这么一个问句,王泉反到一时间反应不能了。
这人啊!果然不能做亏心事,看看,这药还没煎出来呢,他就已经在心虚了!不过……说给谁的好呢?要不……顺着冷姑娘的话,拿牧文出来顶一顶?
就在王泉犹豫不决的时候,冷晴忽然皱了皱鼻子,用力嗅了嗅弥漫在他们周边的药味,忽然冷晴张口便道:“这气味有些像是清秋常喝的安胎药,是煎给清秋的吧?”
刚决定拿牧文出来顶一顶的王泉闻言一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又瞪圆了几分,看着冷晴的眼神完全就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而这方,因为冷晴正看着王泉身后侧那只盖着盖子,盖子周边正徐徐地冒着白色热气的灰溜溜的药罐,所以冷晴并未去留意王泉的面色,也就没有看见王泉面上露出来的那种震惊到不敢相信的神色。
忽然,看着那只盖着盖子,盖子周边正徐徐地冒着白色热气的灰溜溜的药罐的冷晴笑着说道:“也对,牧文身体那么强健,不过受了那点伤你就给他煎药,以他的脾气,估计他能提剑砍你。”
如此说罢,冷晴方转移视线,笑着看向面色已经恢复如常的王泉,又笑着问道:“我说的可对?”
看着冷晴那巧笑倩兮的模样,面色恢复平缓的王泉也想勾唇朝冷晴笑一笑,可心里藏着事的王泉注定了是笑不出来的。
于是,王泉放弃了,有些窘迫地傻呵呵地应着:“呵呵……是、是啊……”
王泉才傻呵呵地应罢,原本巧笑倩兮的冷晴忽然一皱眉,目不转睛地与王泉对视着,用满是疑惑的语气问道:“那也不对啊!清秋今天的安胎药上午不是已经煎过了?”燕清秋今天的安胎药还是她亲手端去给燕清秋喝的呢!
面对冷晴那不偏不倚地直视着他的视线,也许是因为即将要做亏心事的心虚,也许是因为怕被冷晴看出什么端倪,总之王泉的眼神有些闪烁,一时间左望望右看看地,就是不敢与冷晴对视。
在躲避冷晴的视线的同时,王泉言辞闪烁,语不成句地应着:“这个……呃……是爷吩咐的……”
“炎子明?”一听王泉的话,冷晴下意识地就吐出了这三个字。
然而,在说出炎子明的名字后,冷晴自己反到一愣,当冷晴再看向王泉那闪烁的眼神时,冷晴忽然觉得情况不对起来。难道……
压下心中那个猛然冒出来的近乎可怕的想法,冷晴尽量让她的声音保持在一个平稳的分贝线上,甚至有些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他让你煎的?煎的什么药?”
“这个……”对于冷晴的疑问,在吐出这两个字后,王泉明显地犹豫、迟疑了,面色为难地张了张口,却始终没能说出什么。
看着向来不拘一格,随心所欲的王泉忽然做出如此反常的反应,冷晴只觉得她心中刚刚被她压下去的那个近乎可怕的想法正在疯狂地翻涌着想要冲破防线,额角的青筋更是隐隐有跳动的迹象。
有些烦躁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冷晴再度目不转睛地看向王泉。
粉唇阖动数次,冷晴忽然发觉,有些话想要说出口竟是那么地艰难。但最终,冷晴还是说出来了,用一种带着心寒的语气,冷晴说:“王泉,你老实告诉我,你煎的……不是安胎药对不对!”
燕清秋喝的安胎药,通常都是王泉负责煎药,冷晴负责喂燕清秋喝的,所以对于燕清秋常喝的安胎药的气味,嗅觉敏锐的冷晴是记得十分清楚的。
虽然王泉正在煎的这罐药的气味很接近燕清秋常喝的那种安胎药的气味,但其中仍旧有些明显的差别,只要仔细辨别,并不难发现这气味明显不对!!!
看着冷晴那有些发白的脸色,耳听着冷晴那冰寒到骨子里的声音,王泉忽然叹了一声,也不正面回答冷晴,只低声说出一段模拟两可的话:“冷姑娘,王泉知道姑娘您聪慧,什么都瞒不过姑娘,但王泉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冷姑娘不要为难王泉。”
听见王泉如此说,即便王泉并没有直言承认,但原本还只是心存怀疑的冷晴,忽然就肯定了她心中那个近乎可怕的猜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