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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秦墨兮     权倾帝凰之永夜txt下载     权倾帝凰之永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章 鼓乐齐鸣1

    红日东升气势豪,霞光初染翠山袍。山河万里赊神韵,雨露千秋领客骚。云海雄心腾后世,群峰傲骨润乾韬。杜鹃粉面描鸿影,势若龙腾宇宙翱。

    辰正初刻。

    晨光初现,东方那漫长的天际线上,那抹不甚清明的鱼肚白已变得十分明亮,余下的天际那灰蒙蒙的色彩早已褪去,那一抹充满生机的朝阳,已冲破层层积云,逐渐升起。

    初升的朝阳仿佛一盏扁圆的宫灯,冉冉升起。不过须臾,朝阳便已高高升起,无数道灿烂的阳光向大地投射去无数暖意融融的光明,同时划破这尘世的雾霭。

    宫殿中级别最高、最庄严,被修建得气势无比磅礴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上,在殿顶的正脊和垂脊上,装饰着黄彩琉璃瓦制作的装饰物,以及十样俱全的“垂脊兽”在晨光的照耀下,具是金碧辉煌,耀眼夺目。

    在这一抹初升的晨光中,赤冰国皇宫中级别最高,供赤冰国历任天子及其文武大臣们早朝议事的崇阳殿正无声无息地彰显着它的璀璨、华丽、辉煌与庄严。

    而伴随着朝阳的升起,守卫在崇阳殿前的那数百名身穿棕色皮甲,手持长矛,腰间别着一柄长刀的甲士们,以及等候在崇阳殿前的丹陛下的“万阶”上的,正三品以下的文武大臣们,均逐渐沐浴在温暖的晨光之中,褪去那一身寒凉。

    所谓“万阶”,其实指的就是崇阳殿下那高九米的三层汉白玉石雕基座前的那三座并排着的石阶。

    因为那三座石阶中间的那一座石阶以巨大的石料雕刻有蟠龙。衬托以海浪和流云的“御路”,而三座石阶每一座共有上百级阶梯,登上石阶。就是赤冰国皇宫中级别最高,供赤冰国历任天子及其文武大臣们早朝议事的崇阳殿,因此,这三座石阶便被统称为“万阶”。

    不多时,就见崇阳殿下那用汉白玉修葺成的广场上,一左一右地,从广场两边遥遥走过来两队人马。

    左侧那队人马约莫有二十来人。为首一人一马当先走在队伍的最前方,那人身后,则跟着剩余的规规矩矩地排列成两列的人马。

    细一看。左侧那队人马为首的那人却是一名身穿黑红二色的朝服的年轻男子。

    但见那名年轻男子的满头青丝全部一丝不苟地梳起,梳起的发丝被规规矩矩地罩在一顶黑红二色的,前后各垂着九旒,每旒又贯玉九颗的衮冕冠内。

    那名年轻男子身穿黑红二色的。衣服上绣有二十六条形式各异。每一条都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的蛟龙,且在衣服的不同部位还绣有“九章”纹样,即日、月、星辰、山、蛟龙等物的朝服;脚踩黑色的,鞋面上用金丝绣着金色蛟龙的长靴。

    等到那名年轻男子再走近些了,伴随着那名年轻男子迈步的动作,那名年轻男子那身黑红二色的朝服的下摆不断地前后摇曳着,通过朝服下摆前后摇曳的空隙,可以看见那名年轻男子双脚上的两只长靴上的蛟龙均是缠绕着长靴而绣。蛟龙的尾巴在长靴的脚踝处,而蛟龙的头则在长靴脚背靠近脚趾的地方。

    而此名身穿黑红二色的朝服的年轻男子。不仅身材匀称,身形高挑出众,肤色还十分地白皙。尤是此刻,在那身黑红二色的朝服的衬托下,那名年轻男子那本就白皙的肤色更是被衬得白皙如玉。

    凝眸细看,就见那名年轻男子那张白皙的,脸型略显阴柔的脸庞更是简直可以堪称是祸国殃民:密而弯长的墨眉,狭长的丹凤眼眼角微微向上挑起,透着一股勾人的美感,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双唇……

    当然,若那名年轻男子此刻面上不是露出一副傻乎乎的笑容,那就真的是姿容完美了!

    看到此处,想必大家已然猜测到,这名有着匀称的身材,高挑的身形,白皙的肤色,还有一副祸国殃民的容貌的年轻男子——不是旁人,正是这赤冰国的当朝储君——炎子明!

    说这名年轻男子是炎子明到也不对,应当这么说——

    这名有着匀称的身材,高挑的身形,白皙的肤色,还有一副祸国殃民的容貌的年轻男子,是易容成了炎子明的模样的——王泉。

    王泉身后跟着的那两列人马也不是旁人,却正是先前在惟德宫的清心殿后殿中,伺候王泉更衣的那二十名粉衣宫女和穿深蓝衣装的宦人。

    左侧一列,是十名身穿统一粉色曲裾深衣,梳着垂挂髻,髻上簪着两朵粉色珠花的年轻宫女。右侧一列,则是那十名面白无须,戴着帽顶近圆、后沿高出帽顶的蓝色宦人帽,身穿深蓝色宦人服饰的宦人。

    眼下,那二十名粉衣宫女和穿深蓝衣装的宦人均双手交叠地轻贴于腹前,微微垂头看着地面,不远不近地跟着走在最前方的王泉,不疾不徐地朝着崇阳殿下的“万阶”走去。

    咱们再来看看广场右侧的那队人马。

    从右侧来的那队人马的人数与从左侧来的,王泉带领的那队人马相比要少上一些,约莫只有十五、六人的样子。

    右侧那队人马,为首的是两名身穿统一粉色曲裾深衣,梳着垂挂髻,髻上簪着两朵粉色珠花,微微颌首,眼帘低垂地看着她们自己双足前方的汉白玉地面,一双嫩白小手交叠着轻贴于腹前的年轻宫女。

    在那两名引路的粉衣宫女身后,约莫两步远的距离,是一名头戴一顶金光闪耀的,镂空雕琢而成,冠顶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孔雀,冠的正前方垂着十二条细致坠链而成的赤金链的赤金凤冠,身穿大红色百鸟朝凰嫁衣。脚踩大红色上绣戏水鸳鸯绣鞋的年轻女子。

    那名年轻女子不仅是身材匀称,身形高挑,那名年轻女子的身材。简直可以说是********、凹凸有致!

    即便那名年轻女子穿着一身宽大的大红色百鸟朝凰嫁衣,依然遮挡不住那名年轻女子那让人艳羡、垂涎的婀娜身姿!

    最重要的是,那名年轻女子不仅有一副让人艳羡、垂涎的婀娜身姿,那名年轻女子更是有一副足以让这天成大陆上的所有女子羡慕、嫉妒、恨的容貌!

    那名年轻女子的容貌,用“一颦一笑一捧心,一国倾废一霎间,一船一浆一生伴。一日归来一湖烟,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徽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来形容都不为过。

    如此世所罕见的绝丽容颜,再配上那名年轻女子双手交叠着,掌心轻贴于腹前的端庄姿态。美轮美奂得简直就像一副仙女图!

    而那名年轻女子身后,则跟随着两名妇人。

    左侧那名妇人的三千青丝梳理成了庄重的十字髻。髻上簪着一套赤金嵌红宝石发饰,在晨光的照耀下金、红两光互相闪烁,耀眼夺目。

    此名妇人身穿裁贴合宜的绛红色宫装,姣好的身段被宫装完美的勾勒了出来。因为宫装裙裾刚好到她脚踝的位置,妇人双脚上穿着的用金丝绣着并蒂莲花的粉色绣鞋恰好露出了一双鞋头,一双鞋头随着她脚步的迈动,时隐时现,更加衬得这名妇人人比花娇。

    右侧那名妇人的三千青丝亦是梳理成了庄重的十字髻,髻上簪着一套赤金嵌明珠发饰,亦在晨光的照耀下光芒闪闪、十分耀目。

    此名妇人身穿裁贴合宜的宝蓝色宫装,身姿虽不如左侧那名穿绛红色宫装的妇人好,却也当是这世间女子中的佼佼者了。且这名妇人一动一行间,淡然洒脱之气质溢于言表。

    就见那两名貌美妇人均双手交叠地轻贴于腹前,脚下步子迈得不疾不徐,二人却又始终跟随在前面那名穿大红色百鸟朝凰嫁衣的年轻女子身后,不快不慢。

    那两名气质超群,容貌出众的妇人身后,各跟随着五名排列成队的,身姿窈窕,身穿统一桃红色宫装,梳着垂挂髻,髻上簪着两朵桃红色珠花的年轻宫女。

    那两队共十名年轻宫女人人都微微低垂着脸庞,眉目柔顺地看着她们自己的双足,双手交叠着轻贴于腹前,其姿容端庄秀丽,溢于言表。

    尽管那十名年轻宫女人人都微微低垂着脸庞,眉目柔顺地看着她们自己的双足,但她们队列齐整、步距一致,且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跟随在她们前方的那两名貌美妇人身后。

    看到此处,想必大家已然知晓,那名头戴孔雀赤金凤冠,身穿大红色百鸟朝凰嫁衣,脚踩大红色上绣戏水鸳鸯绣鞋,有着********、凹凸有致,让人艳羡、垂涎的婀娜身姿,还有一副世所罕见的绝丽容颜的年轻女子,正是今日这场大婚庆典的主角之一的——燕国皓月公主——燕清秋。

    而那名髻上簪着一套赤金嵌红宝石发饰,身穿绛红色宫装的妇人,便是玉荣夫人。

    而那名髻上簪着一套赤金嵌明珠发饰,身穿宝蓝色宫装的妇人,则是玉灵夫人。

    不过眨眼的功夫,从崇阳殿下那用汉白玉修葺成的广场左侧而来的,易容成炎子明模样的王泉已经带领着那二十名粉衣宫女和穿深蓝衣装的宦人走到了崇阳殿下的“万阶”前中间那一座以巨大的石料雕刻有蟠龙,衬托以海浪和流云的“御路”的石阶前。

    “太子殿下,按照礼制,殿下您需在‘万阶’前等候燕国公主随同殿下您一起走上‘万阶’!”在身后某一名粉衣宫女善意的“提醒”下,原本已经抬步,想要直接从“御路”一侧的阶梯走上“万阶”的王泉,只好乖乖地在“万阶”前驻足停步。

    顶着炎子明那张美得祸国殃民、人神共嫉的脸,始终维持着面上那副傻乎乎的笑容,王泉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崇阳殿下的“万阶”前,静静地等候从他对面而来的那队人马。

    好在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厢的燕清秋便跟着她前方的那两名负责引路的粉衣宫女,走到了崇阳殿下的“万阶”前,走到了静候在“万阶”前的王泉的面前。

    只是看了一眼她对面那名男子身上穿着的那身黑红二色的,衣服上绣有二十六条形式各异,每一条都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的蛟龙,且在衣服的不同部位还绣有“九章”纹样,即日、月、星辰、山、蛟龙等物的朝服,燕清秋就知道,此刻,静静地站在她对面的那名年轻俊美的男子,就是即将与她燕清秋大婚的赤冰国储君——煦太子。

    之前尚且隔得远时,燕清秋就已经瞧见了等候在崇阳殿下的“万阶”前的王泉等人,此刻与王泉面对面而站,无论出于什么心理,燕清秋都难免忍不住想要细细打量她对面那位与她素未谋面,却即将成为她的“夫君”的男子。

    燕清秋眼前虽然垂着十二条细致坠链而成的赤金链,但这并不妨碍燕清秋正常视物。

    透过垂在她眼前的十二条细致坠链而成的赤金链间的缝隙,燕清秋能清晰地看见,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与她不过三步之遥的那位“煦太子”的身材十分纤长匀称,个头更是比她要高出整整一个头那么多。

    燕清秋虽久居深宫,但燕清秋却也知道,虽然天成大陆北地的男子多生得高大威猛,但类似这位赤冰国“煦太子”一般有如此高挑身高的男子,其实并非十分常见,约莫也就是百里挑一、千里挑十的样子罢了。

    而在燕清秋所能接触到的男性中,燕清秋的身高与那些男性的身高几乎是持平的,是以,一直以来,燕清秋均认为她的身高是十分的高挑出众的。

    可是此时与这位赤冰国的“煦太子”相比较,燕清秋却觉得她的身高一点儿也不高挑,反而十分地“矮小”。(未完待续。)

第二章 鼓乐齐鸣2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凤求凰》两汉·司马相如。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凤求凰》两汉·司马相如。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白头吟》两汉·卓文君。

    **

    一个身高一米八几,一个身高只有一米七,因为身高差太大,燕清秋需要微微扬起她那白皙的玉颈,才能看清站在她对面的那位“煦太子”的面容。

    而待燕清秋微微扬起她那白皙的玉颈后,燕清秋却惊讶地发现,这位赤冰国“煦太子”的肤色并不似她们燕国男子那样黝黑,反倒竟是与她一样的白皙!

    早在燕国时,在燕清秋被告知她将要远嫁赤冰国。嫁给赤冰国的当朝储君为太子妃后,燕清秋就曾许多次听闻赤冰国储君的容貌生得十分俊美,身形也非常匀称、高挑。

    对于这些言论。彼时燕清秋是将信将疑的。毕竟北地的男子多身形粗犷,肤色黝黑,又因北地气候严寒恶劣等因素,北地男子极少能生得俊美非凡。

    直到此刻,在亲眼见识到这位赤冰国储君以后,原本对这位赤冰国储君的容貌还有些将信将疑的燕清秋终于不得不承认——除了她的父皇,还有她的太子哥哥之外。这位赤冰国的煦太子,当真是她所见过的所有男子中,最俊美的一位了——

    这位赤冰国煦太子的肤色不仅是与她一般的白皙。若再凝眸细看,不难发现在那身黑红二色的朝服的衬托下,这位煦太子那本就白皙的肤色,更显白皙如玉。

    而这位煦太子那张白皙如玉。脸型略显阴柔的脸庞更是简直可以堪称是祸国殃民:密而弯长的墨眉。狭长的丹凤眼眼角微微向上挑起,透着一股勾人的美感,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双唇……

    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这位煦太子面上竟挂着一副傻乎乎的笑容!

    虽然那抹傻乎乎的笑容并不妨碍这位煦太子那张容颜的俊美程度,却始终是给人一股不协调的感觉。

    在燕清秋细细打量易容成炎子明的王泉时,那厢的王泉。同样也在细细打量着这位与他面对面而站,与他只隔着不到三步远的距离。即将成为他们惟德宫的女主人的,从燕国远道而来的——皓月公主。

    然而,王泉只是看了那位燕国公主一眼,就被那位燕国公主的美貌所惊艳、震撼到了!

    尽管这样说有些以下犯上的意味,但王泉真的不得不承认,那位从燕国远道而来的皓月公主,当真是生得貌美如仙、天妒人嫉!!

    生活在皇宫这种女子比男子多数倍(宦官不在其列,这里的“男子”是指类似王泉和牧文这样的侍卫和禁军),几乎处处都是女子的地方,王泉所见过的女子,不说千万,成千上百也是有的。

    那些宫女就不说了,只能做宫女的女子,姿容当然都是平平无奇的。但是这赤冰国皇宫中的那些后妃们,却个顶个儿地都是貌比花娇的美娇人儿。

    在没见到冷晴以前,王泉一直都觉得,他们赤冰国当朝天子的那上百名后妃们,当真是个个美貌如花、娇艳欲滴的美娇人儿。但是,在见到冷晴以后,王泉却忽然觉得,那上百名妃子的容颜,却是连冷晴的一半都及不上!

    当初初见冷晴之时,其实王泉就已经被冷晴的容颜惊艳到了,只是王泉并非那么肤浅的人,不会因为区区一名女子的容颜让他觉得惊艳而表现出任何与平常不同的情绪。

    因此,除了王泉自己,谁也不知当初王泉初见冷晴之时,王泉的内心有多么地惊艳!

    然而,今日在见到这位从燕国来的皓月公主以后,王泉却恍然间觉得:与这位从燕国来的皓月公主一比,即便是冷姑娘那样的绝丽容颜,其实也不过就是秀丽可餐罢了。真正的天姿绝色,当属这位从燕国来的,即将成为他们家爷的太子妃的皓月公主啊!!

    但是,在为燕清秋的容颜短暂的惊艳与震撼之后,王泉却又想到:若是这位从燕国来的皓月公主只是一名有着无比娇艳的容颜的平庸公主,那倒也就罢了。可若是这位从燕国来的皓月公主,是一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公主……

    王泉在“亲疏”一事上是分得十分清楚的,虽然这位从燕国来的皓月公主的容颜要比冷晴娇艳上数倍,过了今日,这位皓月公主便是他们家爷的太子妃了,按照常理来说,届时,这位皓月公主就是他们惟德宫,亦是他王泉与牧文的女主人了,但是王泉心中却十分清楚地知道,这位皓月公主与冷晴,终究是不一样的。

    冷晴虽只是炎子明此次回宫时带回宫中的一名身份不明的女子,但是冷晴,却是炎子明亲自划在“自己人”这条线内的人。

    并且,为了让王泉与牧文对冷晴放下戒心,在昨日。炎子明更是吩咐王泉,让王泉将炎子明体内所中赤魅毒的由来告诉了冷晴。同时,炎子明还亲自告诉了冷晴他自己的身世以及他身上的诸般秘密!

    炎子明如此行为。即便是木讷的牧文,都能感觉到炎子明对冷晴的不同寻常了。

    更何况,其实王泉与牧文都知道,他们家爷……是喜欢冷姑娘的……

    虽然无论王泉和牧文怎么让他们手下的人去查,至今都查不出冷晴的身份来历,但是至少,他们家爷是相信冷晴的。既然他们家爷相信冷晴。那么,王泉和牧文也选择相信冷晴。

    王泉和牧文相信,他们家爷的判断是不会错的;王泉和牧文也相信着。冷晴是与他们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人,冷晴是不会做出任何会损害到他们家爷的利益的事情的。

    但是这位从燕国来的皓月公主……至少目前为止,王泉不认为这位皓月公主,会是与他们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人!

    旁的不说。就说昨日玉荣夫人与欧阳烨去惟德宫找炎子明。要求炎子明将冷晴迁出清心殿一事,单是这件事给王泉的印象就非常地不好。

    虽然这件事王泉并没有亲身参与,但后来王泉与牧文一同去寻找踪迹不明的炎子明与冷晴时,王泉曾听牧文大概地说了一遍。

    说实话,在听完牧文言简意赅的描述后,王泉就已经对他们那位素未谋面的太子妃没什么好感可言了。

    在王泉看来,玉荣夫人和欧阳烨不过只是两名从燕国来的送嫁使臣罢了,区区两名送嫁使臣。竟敢明目张胆地去他们的惟德宫找他们家爷的茬儿,还异想天开地想让他们家爷将冷姑娘迁出清心殿!

    对于玉荣夫人和欧阳烨如此狂妄、无礼的行为。王泉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若玉荣夫人和欧阳烨的行为只是狂妄、无礼了些,那倒也罢了。偏偏因为玉荣夫人和欧阳烨昨日上门找茬儿的缘故,导致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发作时,炎子明无法在第一时间控制他体内的赤魅毒,险些因此而害得炎子明出意外!

    如此几重因素叠加,这无疑让王泉对玉荣夫人和欧阳烨的印象更加恶劣了。

    虽然这其中看似并没有这位从燕国来的皓月公主什么事儿,所有的事情都是那玉荣夫人和欧阳所说所做,但是王泉却想,玉荣夫人和欧阳烨仅仅只是两名燕帝钦点的送嫁使臣,若没有皓月公主这位主子的授意,玉荣夫人和欧阳烨怎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去他们的惟德宫找他们家爷的茬儿?

    若说昨日玉荣夫人和欧阳烨去惟德宫找茬儿的行为与这位皓月公主无任何关系,别说王泉不相信,这话说出来,怕是连三岁孩童都不相信吧!

    综上所述,王泉对这位从燕国来的皓月公主,岂止是“亲疏有别”,王泉对这位从燕国来的皓月公主简直是倍加防范好嘛!

    经过了昨日的事情,对这位从燕国来的皓月公主,王泉可不敢再有任何的大意了,万一这位皓月公主再徒然生出什么幺蛾子怎么办?

    炎子明身上的秘密,不仅仅是关系到炎子明能否坐稳这赤冰国的储君之位,更是关乎到炎子明的性命安危的!!

    因此,只是瞬息间,王泉就已经想好了:若是这位从燕国来的皓月公主在大婚之后,还是如大婚之前一般无理取闹,要求他家爷如何如何的;亦或者是这位皓月公主在大婚之后,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那就不能怪他王泉届时心狠手辣了!

    “太子殿下,您该与燕国公主进殿去了,万不可耽误了吉时啊!”就在王泉如此思虑的时候,站在王泉身后的一名粉衣宫女十分小声地在王泉耳后如此提醒到。

    这二十名一路紧跟着王泉的粉衣宫女和穿深蓝衣装的宦人,均是王泉那位伺候在赤冰国当朝皇后上官媚身边的亲姨母兰芳,从上官媚的身边抽调出来的,这二十名粉衣宫女和穿深蓝衣装的宦人均是经历过严格的教导与训练的。

    因为炎子明这位赤冰国储君的“憨傻”在赤冰国朝堂上是众所周知的,而作为炎子明的母后,上官媚更加清楚炎子明的“憨傻”程度,因此,这二十名粉衣宫女和穿深蓝衣装的宦人今日的任务,不仅仅是伺候他们的太子殿下更换那套黑红二色的朝服。

    今日,这二十名粉衣宫女和穿深蓝衣装的宦人真正的,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他们这位“憨傻”的太子殿下,做出相应的正确的行为,不要在今日这等大婚的庆典上,弄出什么贻笑大方的事情来。

    话又说回来,其实无论是燕清秋打量易容成炎子明的王泉,还是易容成炎子明的王泉打量燕清秋,咱们写出来看似用了如此多的篇幅,但事实上,燕清秋与王泉的相互打量却只是用了很短很短的时间,连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

    但是,在皇室礼制与吉时面前,即便是这半盏茶的功夫,也是耽误不得的。

    另外就是,虽然王泉的本性十分地活泼好动、撒泼作死,但是在大事上,王泉却也分得清轻重。

    无论冷晴之前是否有提醒王泉,在今日的婚典上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今日,王泉也会乖乖地按照大婚的流程走的。

    鉴于今日王泉是易容成了炎子明的模样,代替炎子明来参加这大婚庆典的,因此,王泉的一言一行,在不明就里的人眼中,那就是炎子明的言行!

    如此,就算仅仅只是为了维护炎子明的脸面,王泉今日也会将他那活泼好动、撒泼作死的性子收敛起来。

    王泉知道,今日,赤冰国朝堂上下全都在看着“他”的一言一行。而王泉更加知道,今日,那些看着“他”的言行的人,大部分的,其实都是在等着看“他”如何在今日这大婚的庆典上出丑!

    为了让那些想要在今日看“他”出丑的人失望,王泉无论如何都会尽力做到既不让人发觉他的不对,又不给炎子明丢脸的。

    因此,在那名粉衣宫女提醒的声音落下之后,易容成炎子明的王泉就十分乖顺地转身,面朝以巨大的石料雕刻有蟠龙,衬托以海浪和流云的“御路”的“万阶”。

    下一瞬,就见王泉默然抬步,默然无声地沿着“御路”左侧的阶梯拾阶而上。

    不能在今日丢他家爷的脸!这是王泉内心无比坚定的念想。(未完待续。)

第三章 鼓乐齐鸣3

    那厢,易容成炎子明的王泉已经沿着“御路”左侧的阶梯拾阶而上了好几级阶梯,但是站在“万阶”前的燕清秋,却始终没有迈动过脚步,上前去跟上王泉的脚步。

    修建着华丽、辉煌的重檐庑殿顶,巍峨庄严的崇阳殿下的“万阶”前,就见头戴孔雀赤金凤冠,身穿大红色百鸟朝凰嫁衣,脚踩大红色上绣戏水鸳鸯绣鞋的燕清秋身姿笔挺,姿容端庄地矗立在原地,静静地仰着她那白皙的玉颈,看着不疾不徐地拾阶而上的那个黑红二色的身影,燕清秋面上神色虽依然平静无澜,但她那双美丽的眸子中却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不知为什么,刚才,与那位煦太子相对而视时,有那么极其短暂的一瞬,燕清秋竟从那位唇边始终挂着傻乎乎的笑容,眸光虽呆滞却不失澄澈的赤冰国储君身上,感觉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戾气!

    燕清秋虽然久居深宫,不会武,更不会什么内力,但也正因为燕清秋久居深宫,自幼就生长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墙闱之中,从小到大,燕清秋明里暗里遭遇过的危险与算计数不甚数,因此,对于危险的感知力,燕清秋要远甚于常人太多太多……

    更何况,对于危险的感知,是作为一个人的本能!且越是聪慧、机敏的人,对危险的感知力就越强!

    即便不提燕清秋自幼在那等充满算计的深宫墙闱之中长大,令燕清秋早就养成了一身察言观色、趋吉避害的本能。便是单论燕清秋自身,她可是自幼就被她的父皇和母后,还有章老太傅以及玉荣夫人、章绯若等人誉为“天生小才女”的孩子。因此,聪敏如燕清秋,对于危险的感知力,自然是要远甚于常人数倍的。

    尽管那股从赤冰国储君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很淡,甚至有些飘忽不定,但是,经历过数不甚数的危险与算计。早已学会清楚无误地感知周遭气息波动的燕清秋,依然十分敏锐地感觉到了。

    不对!从那位赤冰国储君身上散发出来的不仅仅是戾气,燕清秋感觉得到。在那股似有若无的戾气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股更加寡淡的……杀气!

    虽然那股夹杂在戾气中的杀气十分淡,淡到几乎让人无法察觉,但是燕清秋却可以十分肯定——那股夹杂在戾气中的寡淡气息。正是杀气!就像当年……还有这些年间。那些想要害她的人在靠近她时给她的感觉一模一样!

    若说一开始燕清秋还不敢确定,那股若有似无的,还夹杂着一股十分寡淡的杀气的戾气是从那位唇边始终挂着傻乎乎的笑容,眸光虽呆滞却不失澄澈的赤冰国储君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么,在那位赤冰国储君转身,沿着“御路”一侧的阶梯拾阶而上之后,燕清秋就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

    那股若有似无的。还夹杂着一股十分寡淡的杀气的戾气,的确是从那位赤冰国储君身上散发出来的!

    因为。在那位赤冰国储君转身的那一瞬间,那股若有似无的,还夹杂着一股十分寡淡的杀气的戾气,就随之消散无形了!

    燕清秋十分不明白:为什么那位赤冰国储君身上,竟会突然散发出夹带着杀气的戾气呢?她记得荣姨告诉过她,赤冰国储君人虽憨傻,但是本性纯良,既是本性纯良,又怎么会散发出带着杀气的戾气呢?即便是她那位在军营中磨砺出来的太子哥哥,还有出身将门的烨哥哥,他们身上,都没有这种让她心生惶恐的气息……

    当然了,这种想法,只是燕清秋单方面的想法罢了,无论是在军营中磨砺过的燕博,还是出身将门的欧阳烨,他们都是平过匪患,动过真刀真枪,见过血腥之气的,他们身上,并不缺乏杀戾之气。

    只是无论是燕博还是欧阳烨,在面对娇弱的燕清秋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刻意地收敛起了他们身上那种能让普通人见之胆寒的气息,为的,只是不想再惊吓到他们这位虽生在天家,却命途多舛的公主小妹……

    “公主殿下,您该随同煦太子殿下上殿去了。”一道熟悉的,柔和温润的嗓音忽地在燕清秋的左耳畔响起。

    燕清秋循声侧头,朝她的左后方看去,下一瞬,便见说话之人,果不其然是穿一身绛红色宫装的玉荣夫人。

    即便对于燕清秋的驻足不前,玉荣夫人心有疑问,更因为燕清秋的久立不动而无奈地出言提醒燕清秋,但玉荣夫人始终眉目柔顺,唇畔亦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浅笑,是她一贯的端庄温和。

    而燕清秋看见的,却是眉目如画、温润和善的玉荣夫人那梳理成庄重的十字髻的髻上簪着的那一套赤金嵌红宝石发饰,在晨光的照耀下金、红两光互相闪烁,耀眼夺目,同时也晃得燕清秋的眼睛生疼。

    因此,只是侧眸看了玉荣夫人一眼,燕清秋便状若无事地转回了头,继续仰着她那白皙的玉颈,看向了行走在“御路”左侧的阶梯上的那道黑红二色的身影。

    而就在燕清秋侧头看向玉荣夫人又继而回眸的这一瞬,那厢,行走在“御路”左侧阶梯上的那道黑红二色的身影许是察觉到燕清秋并没有跟上他的脚步,因此,那道黑红二色的身影已经停住了拾阶而上的步伐。

    于是,当燕清秋再度回眸,仰着她那白皙的玉颈,看向那道行走在“御路”左侧阶梯上的黑红二色的身影时,那道黑红二色的身影的主人,亦正站在“御路”左侧第一层的阶梯上方,侧转回身,低头看着站在“御路”下方的燕清秋。

    仰着白皙的玉颈,燕清秋面色平静地看着那道背光而立的黑红二色的身影。因为背光的缘故,燕清秋无法看清那道身影的主人此时的面目表情,但是。燕清秋能看到,在无数温暖晨光的衬托下,那道站在高高的石阶上的身影,是那般地英姿伟岸、朝气蓬勃。

    而站在“御路”上方的王泉,就那般静静地站在“御路”第一层石阶的最顶层,侧着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御路”下方。仰着白皙玉颈,明明双眸中充满了疑惑不解,却面色平静地看向他的燕清秋。

    若近前细看。可以瞧见王泉的唇边虽依然挂着那抹傻乎乎的笑容,但王泉那双因为易容而变得狭长的丹凤眼中的神色,却十分的晦暗不明。

    如此静静地与站在“御路”上方,看不清面色的王泉对视了数秒。终于。燕清秋收敛起她目光中的疑惑,淡然转身,沿着“御路”右侧的阶梯,拾阶而上。

    “御路”又称“螭陛”。所谓“御路”,原为前朝天成国宫殿建筑形制,是位于宫殿中轴线上台基与地坪以及两侧阶梯间的坡道,是只有天成国历任天子才能使用的路。

    后来天成国被灭,如今的九国雄起。但是在许多建筑形制以及国家礼仪、礼制上,如今的九国均沿袭了被灭国的天成国的建筑形制以及礼仪和礼制。而这只有天子才能使用的“御路”,同样也被沿袭了下来。

    不过,如今的天成大陆九国在建国以后,各国皇帝进出宫殿多以乘舆代步,轿夫则只能行走于台阶,于是九国多将“御路”雕刻成祥云腾龙图案,以示如今的九国皇帝均为“真命天子”之意。

    而在天成大陆如今的九国,包括已被灭国两百余年的天成国的历史上,能走上“御路”的人,一般而言只有皇帝一人。但历史上除了皇帝之外,还有三类人可以在“御路”上行走——

    第一类:太上皇。皇帝的父亲出宫时,可以乘车舆行走御路。

    第二类:皇后以及国之储君。不过,与“太上皇”不同的是,皇后和储君不是每次都可以行走御路的。

    咱们先说皇后。无论是前朝的天成国,还是如今的天成大陆九国,皇后均只有在与皇帝“大婚”当日,才可以由皇宫正门乘凤辇进入皇宫,走一遍“御路”。

    天成国未被灭时,皇后的凤辇可行到后三宫的梧桐宫,换言之,梧桐宫是天成国皇帝的洞房。而天成国皇帝的其她妃嫔被册封入宫时,只能乘一顶粉色软轿,趁着夜色,从皇城后门被送入皇宫。

    虽然如今的天成大陆九国已经没有当初的天成国那般严谨的宫规了,但能享受这种由皇宫正门乘凤辇进入皇宫的待遇,并且走上“御路”的妃子,仍然只有国母“皇后”一人。至于皇帝其她被册封入宫的嫔妃,到是比前朝的天成国皇帝的那些妃嫔们的待遇要好上一些,可以乘一顶粉色软轿,由皇城侧门进入,也不需要趁着夜色了,青天白日同样可以入宫。

    咱们再来说储君。储君与皇后一样,只有在储君大婚当日,储君才可携手其结发之妻“太子正妃”行走“御路”。除此之外,其余任何时间,即便是国之储君,也必须绕开“御路”,只能行走“御路”左右两侧的那两座石阶。

    第三类:金科三甲。

    天成国时期,天成国皇帝会在天成国的朝议正殿——太和殿兴行科举考试的最高级别的考试——殿试。殿试由天成国皇帝亲自出题、阅卷和评估,并当场确定金科三甲,即科举考试的前三名,也就是后世人们所熟悉的状元、榜眼、探花。而为彰显皇帝对人才的重视,此三人可以自太和殿沿御路出皇宫,然后骑马在京城夸耀皇家恩德。

    后来天成国破,但这金科三甲的选制依然被如今的天成大陆九国所沿用,同时,金科三甲行走“御路”的礼制,也被一同沿用了下来。

    无论是前朝的天成国,还是如今的天成大陆九国,除以上这三类,准确来说是四类人外,其他任何人等,不得行走“御路”,如有违者——按忤逆罪论处!

    综上所述,当易容成炎子明的模样,穿着为炎子明量身定做的那套黑红二色的朝服的王泉,以及同样穿着燕国皇后为她量身定做的大红色百鸟朝凰嫁衣的燕清秋走上以巨大的石料雕刻有蟠龙,衬托以海浪和流云的“御路”左右两侧的石阶以后,仅仅身为燕国一品诰命夫人的玉荣夫人和玉灵夫人,还有那些连品级也没有的赤冰国和燕国的宫女、宦人们,他们只能绕开“御路”,从“御路”两旁的那两座石阶走上崇阳殿。

    说实话,“万阶”只有九米高,如此高度,对于有内力支撑、轻功护体的王泉而言,根本算不得高。

    若放在平时,一座“万阶”虽有上百级阶梯,但王泉只需几息的功夫,就能从“万阶”最下方飞跃到“万阶”最上方。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王泉自然不能随心所欲地施展他的内力、轻功,但若这样一级阶梯一级阶梯地往上走,想当然是非常耗费时间的。

    但是,无论是王泉还是燕清秋,为了维持各自形象上的庄重、端庄,他们均只能一级阶梯一级阶梯地往上走。

    且不提王泉先前还站在“御路”上等了燕清秋一阵儿,便是单论王泉与燕清秋今日均穿着一身十分沉重且繁琐的朝服与嫁衣,这便在无形中让王泉与燕清秋在行走上多了份累赘,步速缓慢了些许。

    又因王泉那身黑红二色的朝服与燕清秋那身大红色百鸟朝凰嫁衣的下摆均是摇曳拖地的款型,若是行走在平缓的路面上到也罢了,可过长的下摆十分不适合在阶梯上行走,稍不留神就会被绊倒!如此几重因素叠加,便更加耗费时间了。

    因此,待到王泉和燕清秋几乎同时踏上“万阶”最上方,站在崇阳殿前的丹陛上时,竟花费了大半盏茶的功夫。

    而就在王泉与燕清秋登上“万阶”的最上方的那一瞬,中门大开的崇阳殿内,适时地传出了喜庆却又不失庄严肃穆的渺渺丝竹、笙箫之音。

    崇阳殿内鼓乐齐鸣,这意味着,今日赤冰国煦太子与燕国皓月公主的大婚庆典,已经正式开始……(未完待续。)

第四章 灼灼其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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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楼光曙景,鲁馆启朝扉。艳日浓妆影,低星降婺辉。玉庭浮瑞色,银榜藻祥徽。云转花萦盖,霞飘叶缀旂。雕轩回翠陌,宝驾归丹殿。鸣珠佩晓衣,镂璧轮开扇。华冠列绮筵,兰醑申芳宴。环阶凤乐陈,玳席珍羞荐。蝶舞袖香新,歌分落素尘。欢凝欢懿戚,庆叶庆初姻。暑阑炎气息,凉早吹疏频。方期**泰,共赏万年春。——《太子纳妃太平公主出降》唐·高宗·李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诗经·周南·桃夭》

    **

    华夏有周礼,天成大陆上亦有周礼,并且,与华夏的周礼大同小异。

    华夏周制婚礼,承启上古至夏、商,集成于礼乐开国的西周,发扬于君子风范的春秋战国,稳定于华夏诸族最终形成汉民族的时候,在漫漫三千年里始终为华夏婚礼之蓝本,最终蔚成灿烂的云霞。

    那时候的婚礼还叫做昏礼。并且,那时候的昏礼没有奢侈的聘礼,没有铺张的排场,也没有喧闹的筵席。昏礼,重的是夫妇之义与结发之恩,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可以喧闹嘈杂的事。

    那时候的昏礼简朴干净,没有后世繁缛的婚宴、挑盖头、闹洞房这类繁杂的玩意儿。夫妻“共牢而食,合卺而酳”,而后携手入洞房。次日拜见舅姑。三月后告见家庙,从此,新妇正式融入夫家家族。

    那时候的昏服也不是现在人们误解的大红一片,而是端庄的玄色礼服(玄色,黑中扬红的颜色,按照五行思想,是象征着天的、最神圣的色彩)。

    并且。嫁女之家三日不熄烛火,在盈盈火光中思念着远去的女儿;夫家也三日不举乐,安慰着思念双亲的新娘……

    整个昏礼仪式虽宁静安详。但安静细致的仪式中却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黄昏中开始的那个安静优美的仪式,映照出一个久违的文明气息——那是纯正、优美而伟大的汉文明,直指人心。

    后来“昏礼”逐渐变成了“婚礼”,并且举行“昏礼”的时间。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华夏的婚礼是什么时候慢慢放在白天的已经不得而知了。也许是因为汉代以后的战乱,夜晚不安全的缘故;也许是因为感染了胡俗习惯,再加上后来的婚礼排场逐渐变大,时间变长,也就逐渐放在了上午,这样,欢庆的仪式往往持续一天。

    与后世婚礼不同,先秦至两汉昏礼。女父迎婿于门外,礼节甚重。更别说刁难女婿的事了。唐《封氏闻见录》6卷五云:“近代婚嫁有障车、下婿、却扇及观花烛之事。”

    自从昏礼有了贺客和婚宴开始,婚礼的世俗欢庆气氛就逐渐扩展。

    婚礼的欢庆的气氛本是生民常态,同时也来自华夏周边的风俗浸染。胡俗婚礼多喜庆,后世婚礼的许多杂俗,比如闹洞房,是契丹的婚俗;跨火盆,则来自满族。

    原本根据周礼,婚礼是没有盖头的,但后来红盖头却成了世俗婚礼的象征。

    仪礼中的婚礼不举乐,无酒筵酬宾的仪节,只在新房中为新郎新娘专设一席。到后世,宴众宾客变成了婚礼必不可少的一项,闹洞房也成了保留节目。

    相较于安静细致的周制古礼,后世之人更加熟悉的婚礼流程约莫就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了罢。

    《礼记·士昏礼》中有记载,周时婚礼分为六个阶段,一曰纳采,二曰问名,三曰纳吉,四曰纳征,五曰请期,六曰亲迎。俗称“六礼”。

    而《五礼通考》曾说,自后齐以来,不管天子庶民,婚礼皆遵循《礼记·士昏礼》中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而行。

    《礼记·士昏礼》以及《礼记·昏义》中的“昏”,原文作“昬”,得名于先民的亲迎礼于黄昏时进行。此时,日月渐替,含有“阳往阴来”之意,讲究天人合一的华夏先民选择了这么一个微妙的时刻,巧妙地诠释了婚义,同时也给这个仪式带上了神圣虔敬的情愫。

    后来,当“昏”字加上了“女”字偏旁写作“婚礼”的时候,六礼的最后一礼——“亲迎”便不再限于静谧的黄昏了,当然这一仪式的神圣意识也逐渐淡去,直到被世人所遗忘。

    华夏先民重人伦,婚礼很受重视。《礼记》云:“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

    华夏先民对昏礼的态度是“敬慎重正而后亲之”,昏礼称得上是“礼之大礼”。

    人伦之礼,先讲男女有别,然后才能夫妇有义;在夫妇之义的基础上,才能确立父子有亲,父子的恩义扩展开来,升华到君臣之礼……故此,昏礼乃伦礼之本。

    昏礼属于嘉礼之一,嘉礼以亲万民。

    华夏周制“昏礼”是后世“婚礼”的范本,后世的婚礼在各种异族文化的交流中有所发展,也融合了不少新的习俗,不过从纳采至亲迎、合卺而入洞房,即使内涵风韵数易其容,但基本仪制的结构没有明显变化。

    相传华夏最早的婚姻关系和婚礼仪式是从伏羲氏制嫁娶、女娲立媒约开始的。而天成大陆上最早的婚姻关系和婚礼仪式,却在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经年征战以及长达数千年的历史洪流中湮没无踪。

    《通鉴外纪》载:“上古男女无别。太昊始设嫁娶,以俪皮为礼。”从此,俪皮(成双的鹿皮)就成了经典的婚礼聘礼之一。之后。除了“俪皮之礼”之外,还得“必告父母”。到了夏、商,又出现了“亲迎于庭”、“亲迎于堂”的仪节。

    周代是礼仪的集大成时代,彼时逐渐形成一套完整的婚姻礼仪,《仪礼》中有详细规制,整套仪式合为“六礼”。

    “六礼婚制”从此为华夏传统婚礼的模板,流传至今。

    原先。天成大陆古时的昏礼,也是与华夏周期的昏礼一般无二的,但是后来。在悠悠历史的发展中,天成大陆上的昏礼逐渐产生了些变化。但其变化程度,却又与华夏后期的昏礼变化大同小异。

    虽然天成大陆上的许多礼制早已湮灭在历史洪流之中,不复存在。但如今天成大陆上各国的婚礼程序。却依然是遵循的这“六礼婚制”。分述如下:

    一、纳采:这是议婚的第一阶段,男方请媒提亲后,女方同意议婚,男方备礼去女家求婚,礼物是雁,雁一律要活的。

    为何用雁?雁为候鸟,取象征顺乎阴阳之意,后来又发展了新意。说雁失配偶,终生不再成双。取其忠贞。

    二、问名:是求婚后,托媒人请问女方出生年月日和姓名,准备合婚的仪式。

    三、纳吉:是把问名后占卜合婚的好消息再通知女方的仪礼。

    纳吉又叫“订盟”。这是订婚阶段的主要仪礼。古俗,照例要用雁,作为婚事已定的信物。后发展到用首饰、彩绸、礼饼、礼香烛、甚至羊猪等,故又称“送定”或“定聘”。

    四、纳征:是纳吉后,男家将聘礼送往女家,是成婚阶段的仪礼。

    这项成婚礼又俗称“完聘”或“大聘”、“过大礼”等。后来,这项仪式还采取了回礼的做法,将聘礼中食品的一部份或全部退还;或受聘后,将女家赠男方的衣帽鞋袜作为回礼。

    而聘礼的多少及物品名称多取吉祥如意的含意,数目取双忌单。

    五、请期:送完聘礼后,选择结婚日期,备礼到女家,征得同意时的仪式。古俗照例用雁,礼品一般从简,请期礼往往和过聘礼结合起来,随过大礼同时决定婚期。

    六、亲迎:就是新婿亲往女家迎聚的仪式。这项仪礼往往被看做婚礼的主要程序,而前五项则当成议婚、订婚等过渡性礼仪。

    这些仪式中,有一部分是出于社交关系的需要,如女家的“添妆”,到男家时的“开揖”、“闹洞房”等,都是确立社会关系的仪礼。

    纯属亲迎部分的仪式,一般用花轿,分双顶或单顶,扶新妇上轿的“送亲嫂”,陪新郎至女家接人的“迎亲客”,都各有要求,起轿、回车马、迎轿、下轿、祭拜天地、行合欢礼、入洞房……每一过程又都有几种到十几种形式,大多表示祝吉驱邪。

    “亲迎”的季节,一般选在春天,州以农立,适逢农闲,丰收为是,正好婚配。但是因各种原因而不能选在春天“亲迎”的情况时有发生,到了后来,“亲迎”也就不那么讲究了,只要男女双方商定好季节,想哪个季节“亲迎”都行。

    婚嫁“六礼”过后,进入过渡期,新妇回娘家的“归宁”,一直到新妇进入育产期,第二代再行“诞生礼”。

    当初冷晴与朱梓陌成婚,根本原因是因为冷晴与朱梓陌都不愿刘如云抱憾而终,所以才有了冷晴与朱梓陌的婚事。

    既然冷晴与朱梓陌是因不愿刘如云抱憾而终才决定的成婚,这婚期自然要赶在刘如云驾鹤西去之前,仅此一条,时间上就不足以让朱梓陌去准备那诸般繁琐的婚制仪式了。

    因此,当初冷晴与朱梓陌成亲时,虽然大婚当日的排场摆得非常足,朱梓陌给冷晴安排的嫁妆也均十分贵重,可是这古礼的“六礼婚制”却是一条也没有做到。

    而炎子明与燕清秋之间的婚约,看似是两国联姻,本该是极其隆重的喜事,但是在“六礼婚制”上,却也消减了一半——

    “纳彩”虽是“六礼婚制”的第一条,但是炎子明与燕清秋二人却没有这“纳彩”的程序。毕竟炎子明与燕清秋的婚约,是赤冰国当朝皇后派人与燕国当朝皇后私底下商定的,知道这一层的人并不多,无非是这两国皇后身边的几名心腹以及从中办事的人知晓罢了。

    既然是私下里商定的,又是两国皇室联姻,男方不需要备礼去女家求婚,这明面上的“纳彩”,自然也就省去了。

    在炎子明与燕清秋这一桩婚事上,无论是赤冰国还是燕国,都各有各的心思,因此,在确定了炎子明与燕清秋的婚约后,两国均是在第一时间直接发布昭令昭告本国百姓:赤冰国的储君要与燕国的皓月公主结亲了……

    其次是“问名”。炎子明是赤冰国储君,燕清秋则是燕国当朝天子与皇后捧在手心里宠着的皓月公主,如此身份显赫的一对既定夫妻,根本无需媒人从中问询女方的出生年月日和姓名,这些自有燕国皇后派人送去赤冰国皇后手中。如此,自然也不需要“问名”了。

    再次是“纳吉”。这一条仪式虽然没有全部省掉,但也省略得七七八八了。

    从古自今,天家定姻亲,从来没有八字不合的说法。就算定亲的两人八字再不合,凭天家的手段,也能给定亲的两人弄成百年姻缘、儿孙满堂的天作之合!

    因此,既然私下里已经确定了炎子明与燕清秋二人的婚约,无论是赤冰国还是燕国,哪一国都不会再锱铢必较、一本正经地去做那个测算、占卜的事。至多就是按照“纳吉”的礼仪,在婚约初定之际,赤冰国送了一堆价值连城的金银玉器去燕国,权当做定聘了。

    “亲迎”就更不用说了,因为是两国联姻,赤冰国娶、燕国嫁,又因无论是在国力还是国土面积、百姓数目上,赤冰国都要强过燕国数倍,因此,完全就不存在身为赤冰国储君的炎子明去燕国“亲迎”燕清秋的说法。

    也正因此,这才有了燕昌帝燕天携其皇后陆熏之手,在燕皇宫的鸢和殿前,亲送燕清秋出嫁那一幕。

    如此一样样地算下来,炎子明与燕清秋二人的婚礼仪式,别说与同朝的皇子王孙相比较了,就算是相较一般的世家贵胄来说,也是十分草率、从简的——“六礼婚制”也就“纳征”和“请期”是照着仪式全部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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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本章重点在于“六礼婚制”,所以小墨在此标示一下本章的资料主要来源,大部分借鉴于——《何彼襛矣,唐棣之华——汉民族传统婚礼复兴方案》。另外,夏、商合在一起无法显示,被和谐了,中间便用了顿号作间隔/(tot)/~~

第五章 灼灼其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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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楼光曙景,鲁馆启朝扉。艳日浓妆影,低星降婺辉。玉庭浮瑞色,银榜藻祥徽。云转花萦盖,霞飘叶缀旂。雕轩回翠陌,宝驾归丹殿。鸣珠佩晓衣,镂璧轮开扇。华冠列绮筵,兰醑申芳宴。环阶凤乐陈,玳席珍羞荐。蝶舞袖香新,歌分落素尘。欢凝欢懿戚,庆叶庆初姻。暑阑炎气息,凉早吹疏频。方期**泰,共赏万年春。——《太子纳妃太平公主出降》唐·高宗·李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诗经·周南·桃夭》

    **

    华夏有周礼,天成大陆上亦有周礼,并且,与华夏的周礼大同小异。

    华夏周制婚礼,承启上古至****,集成于礼乐开国的西周,发扬于君子风范的春秋战国,稳定于华夏诸族最终形成汉民族的时候,在漫漫三千年里始终为华夏婚礼之蓝本,最终蔚成灿烂的云霞。

    那时候的婚礼还叫做昏礼。并且,那时候的昏礼没有奢侈的聘礼,没有铺张的排场,也没有喧闹的筵席。昏礼,重的是夫妇之义与结发之恩,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可以喧闹嘈杂的事。

    那时候的昏礼简朴干净,没有后世繁缛的婚宴、挑盖头、闹洞房这类繁杂的玩意儿。夫妻“共牢而食,合卺而酳”,而后携手入洞房。次日拜见舅姑。三月后告见家庙,从此,新妇正式融入夫家家族。

    那时候的昏服也不是现在人们误解的大红一片,而是端庄的玄色礼服(玄色,黑中扬红的颜色,按照五行思想,是象征着天的、最神圣的色彩)。

    并且。嫁女之家三日不熄烛火,在盈盈火光中思念着远去的女儿;夫家也三日不举乐,安慰着思念双亲的新娘……

    整个昏礼仪式虽宁静安详。但安静细致的仪式中却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黄昏中开始的那个安静优美的仪式,映照出一个久违的文明气息——那是纯正、优美而伟大的汉文明,直指人心。

    后来“昏礼”逐渐变成了“婚礼”,并且举行“昏礼”的时间。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华夏的婚礼是什么时候慢慢放在白天的已经不得而知了。也许是因为汉代以后的战乱,夜晚不安全的缘故;也许是因为感染了胡俗习惯,再加上后来的婚礼排场逐渐变大,时间变长,也就逐渐放在了上午,这样,欢庆的仪式往往持续一天。

    与后世婚礼不同,先秦至两汉昏礼。女父迎婿于门外,礼节甚重。更别说刁难女婿的事了。唐《封氏闻见录》6卷五云:“近代婚嫁有障车、下婿、却扇及观花烛之事。”

    自从昏礼有了贺客和婚宴开始,婚礼的世俗欢庆气氛就逐渐扩展。

    婚礼的欢庆的气氛本是生民常态,同时也来自华夏周边的风俗浸染。胡俗婚礼多喜庆,后世婚礼的许多杂俗,比如闹洞房,是契丹的婚俗;跨火盆,则来自满族。

    原本根据周礼,婚礼是没有盖头的,但后来红盖头却成了世俗婚礼的象征。

    仪礼中的婚礼不举乐,无酒筵酬宾的仪节,只在新房中为新郎新娘专设一席。到后世,宴众宾客变成了婚礼必不可少的一项,闹洞房也成了保留节目。

    相较于安静细致的周制古礼,后世之人更加熟悉的婚礼流程约莫就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了罢。

    《礼记·士昏礼》中有记载,周时婚礼分为六个阶段,一曰纳采,二曰问名,三曰纳吉,四曰纳征,五曰请期,六曰亲迎。俗称“六礼”。

    而《五礼通考》曾说,自后齐以来,不管天子庶民,婚礼皆遵循《礼记·士昏礼》中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而行。

    《礼记·士昏礼》以及《礼记·昏义》中的“昏”,原文作“昬”,得名于先民的亲迎礼于黄昏时进行。此时,日月渐替,含有“阳往阴来”之意,讲究天人合一的华夏先民选择了这么一个微妙的时刻,巧妙地诠释了婚义,同时也给这个仪式带上了神圣虔敬的情愫。

    后来,当“昏”字加上了“女”字偏旁写作“婚礼”的时候,六礼的最后一礼——“亲迎”便不再限于静谧的黄昏了,当然这一仪式的神圣意识也逐渐淡去,直到被世人所遗忘。

    华夏先民重人伦,婚礼很受重视。《礼记》云:“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

    华夏先民对昏礼的态度是“敬慎重正而后亲之”,昏礼称得上是“礼之大礼”。

    人伦之礼,先讲男女有别,然后才能夫妇有义;在夫妇之义的基础上,才能确立父子有亲,父子的恩义扩展开来,升华到君臣之礼……故此,昏礼乃伦礼之本。

    昏礼属于嘉礼之一,嘉礼以亲万民。

    华夏周制“昏礼”是后世“婚礼”的范本,后世的婚礼在各种异族文化的交流中有所发展,也融合了不少新的习俗,不过从纳采至亲迎、合卺而入洞房,即使内涵风韵数易其容,但基本仪制的结构没有明显变化。

    相传华夏最早的婚姻关系和婚礼仪式是从伏羲氏制嫁娶、女娲立媒约开始的。而天成大陆上最早的婚姻关系和婚礼仪式,却在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经年征战以及长达数千年的历史洪流中湮没无踪。

    《通鉴外纪》载:“上古男女无别。太昊始设嫁娶,以俪皮为礼。”从此,俪皮(成双的鹿皮)就成了经典的婚礼聘礼之一。之后。除了“俪皮之礼”之外,还得“必告父母”。到了****,又出现了“亲迎于庭”、“亲迎于堂”的仪节。

    周代是礼仪的集大成时代,彼时逐渐形成一套完整的婚姻礼仪,《仪礼》中有详细规制,整套仪式合为“六礼”。

    “六礼婚制”从此为华夏传统婚礼的模板,流传至今。

    原先。天成大陆古时的昏礼,也是与华夏周期的昏礼一般无二的,但是后来。在悠悠历史的发展中,天成大陆上的昏礼逐渐产生了些变化。但其变化程度,却又与华夏后期的昏礼变化大同小异。

    虽然天成大陆上的许多礼制早已湮灭在历史洪流之中,不复存在。但如今天成大陆上各国的婚礼程序。却依然是遵循的这“六礼婚制”。分述如下:

    一、纳采:这是议婚的第一阶段,男方请媒提亲后,女方同意议婚,男方备礼去女家求婚,礼物是雁,雁一律要活的。

    为何用雁?雁为候鸟,取象征顺乎阴阳之意,后来又发展了新意。说雁失配偶,终生不再成双。取其忠贞。

    二、问名:是求婚后,托媒人请问女方出生年月日和姓名,准备合婚的仪式。

    三、纳吉:是把问名后占卜合婚的好消息再通知女方的仪礼。

    纳吉又叫“订盟”。这是订婚阶段的主要仪礼。古俗,照例要用雁,作为婚事已定的信物。后发展到用首饰、彩绸、礼饼、礼香烛、甚至羊猪等,故又称“送定”或“定聘”。

    四、纳征:是纳吉后,男家将聘礼送往女家,是成婚阶段的仪礼。

    这项成婚礼又俗称“完聘”或“大聘”、“过大礼”等。后来,这项仪式还采取了回礼的做法,将聘礼中食品的一部份或全部退还;或受聘后,将女家赠男方的衣帽鞋袜作为回礼。

    而聘礼的多少及物品名称多取吉祥如意的含意,数目取双忌单。

    五、请期:送完聘礼后,选择结婚日期,备礼到女家,征得同意时的仪式。古俗照例用雁,礼品一般从简,请期礼往往和过聘礼结合起来,随过大礼同时决定婚期。

    六、亲迎:就是新婿亲往女家迎聚的仪式。这项仪礼往往被看做婚礼的主要程序,而前五项则当成议婚、订婚等过渡性礼仪。

    这些仪式中,有一部分是出于社交关系的需要,如女家的“添妆”,到男家时的“开揖”、“闹洞房”等,都是确立社会关系的仪礼。

    纯属亲迎部分的仪式,一般用花轿,分双顶或单顶,扶新妇上轿的“送亲嫂”,陪新郎至女家接人的“迎亲客”,都各有要求,起轿、回车马、迎轿、下轿、祭拜天地、行合欢礼、入洞房……每一过程又都有几种到十几种形式,大多表示祝吉驱邪。

    “亲迎”的季节,一般选在春天,州以农立,适逢农闲,丰收为是,正好婚配。但是因各种原因而不能选在春天“亲迎”的情况时有发生,到了后来,“亲迎”也就不那么讲究了,只要男女双方商定好季节,想哪个季节“亲迎”都行。

    婚嫁“六礼”过后,进入过渡期,新妇回娘家的“归宁”,一直到新妇进入育产期,第二代再行“诞生礼”。

    当初冷晴与朱梓陌成婚,根本原因是因为冷晴与朱梓陌都不愿刘如云抱憾而终,所以才有了冷晴与朱梓陌的婚事。

    既然冷晴与朱梓陌是因不愿刘如云抱憾而终才决定的成婚,这婚期自然要赶在刘如云驾鹤西去之前,仅此一条,时间上就不足以让朱梓陌去准备那诸般繁琐的婚制仪式了。

    因此,当初冷晴与朱梓陌成亲时,虽然大婚当日的排场摆得非常足,朱梓陌给冷晴安排的嫁妆也均十分贵重,可是这古礼的“六礼婚制”却是一条也没有做到。

    而炎子明与燕清秋之间的婚约,看似是两国联姻,本该是极其隆重的喜事,但是在“六礼婚制”上,却也消减了一半——

    “纳彩”虽是“六礼婚制”的第一条,但是炎子明与燕清秋二人却没有这“纳彩”的程序。毕竟炎子明与燕清秋的婚约,是赤冰国当朝皇后派人与燕国当朝皇后私底下商定的,知道这一层的人并不多,无非是这两国皇后身边的几名心腹以及从中办事的人知晓罢了。

    既然是私下里商定的,又是两国皇室联姻,男方不需要备礼去女家求婚,这明面上的“纳彩”,自然也就省去了。

    在炎子明与燕清秋这一桩婚事上,无论是赤冰国还是燕国,都各有各的心思,因此,在确定了炎子明与燕清秋的婚约后,两国均是在第一时间直接发布昭令昭告本国百姓:赤冰国的储君要与燕国的皓月公主结亲了……

    其次是“问名”。炎子明是赤冰国储君,燕清秋则是燕国当朝天子与皇后捧在手心里宠着的皓月公主,如此身份显赫的一对既定夫妻,根本无需媒人从中问询女方的出生年月日和姓名,这些自有燕国皇后派人送去赤冰国皇后手中。如此,自然也不需要“问名”了。

    再次是“纳吉”。这一条仪式虽然没有全部省掉,但也省略得七七八八了。

    从古自今,天家定姻亲,从来没有八字不合的说法。就算定亲的两人八字再不合,凭天家的手段,也能给定亲的两人弄成百年姻缘、儿孙满堂的天作之合!

    因此,既然私下里已经确定了炎子明与燕清秋二人的婚约,无论是赤冰国还是燕国,哪一国都不会再锱铢必较、一本正经地去做那个测算、占卜的事。至多就是按照“纳吉”的礼仪,在婚约初定之际,赤冰国送了一堆价值连城的金银玉器去燕国,权当做定聘了。

    “亲迎”就更不用说了,因为是两国联姻,赤冰国娶、燕国嫁,又因无论是在国力还是国土面积、百姓数目上,赤冰国都要强过燕国数倍,因此,完全就不存在身为赤冰国储君的炎子明去燕国“亲迎”燕清秋的说法。

    如此一样样地算下来,炎子明与燕清秋二人的婚礼仪式,别说与同朝的皇子王孙相比较了,就算是相较一般的世家贵胄来说,也是十分草率、从简的——“六礼婚制”也就“纳征”和“请期”是照着仪式全部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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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灼灼其华3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国风·卫风·硕人》

    **

    因崇阳殿是赤冰国的朝议正殿,是以不光崇阳殿的殿顶是建筑级别中最高级别的重檐庑殿顶,在殿顶的正脊和垂脊上,还装饰着黄彩琉璃瓦制作的装饰物,以及十样俱全的“垂脊兽”,就连崇阳殿的殿门,也是建筑级别中最高级别的十四扇开的镂空雕花的殿门——

    殿门上部嵌成菱花格纹,下部浮雕云龙图案,接榫处安有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且每一扇殿门都厚达半掌、高达四米有余。

    虽然崇阳殿有七扇共十四扇开的殿门,但平日里早朝议事,崇阳殿那十四扇开的殿门是不会全部打开的,通常只打开正中间的那扇殿门供文武大臣们进殿行走之用。若是遇上上元、新年等节日,则会打开中间的三扇殿门,左右两侧的两扇殿门依然紧闭。

    但是今日不同于平常,因着今日乃是赤冰国储君与燕国皓月公主的大婚之日,为了彰显婚礼的隆重与皇家威仪,还有对从燕国远嫁而来的皓月公主的重视。崇阳殿的那十四扇开的镂空雕花的殿门,今日却是全部打开了。

    与先前一样,进入崇阳殿的殿门。当先就可看见设在崇阳殿内明间那高两米有余的金色台基上的金色九龙宝座上,穿着“十二章纹”龙袍的炎武蓝和穿着“百鸟朝凰”凤袍的上官媚始终安静地并肩端坐着。

    因为身体状况不佳,炎武蓝的脸色一直恹恹的,眉宇间也挂着一丝不加掩饰的不耐烦,在那套明黄色的“十二章纹”龙袍的衬托下,任谁都能瞧出炎武蓝此时的心情有多糟糕。

    相较于面色不佳的炎武蓝,端坐于炎武蓝身旁的上官媚的面色则瞧着要好多了。

    虽然上官媚面上亦是没有任何的笑意。但单看上官媚那端庄平稳的模样,也能知道上官媚此时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至少比她身边一脸不耐烦的炎武蓝要好上许多。

    而炎武蓝左侧。那名头戴深蓝色宦人帽,身穿深蓝色宦人服饰,右手持拂尘,左手捧着一个明黄色卷轴。面白无须的宦人依然面色肃穆。身姿笔挺地站着,不动如松。

    而九龙金座下,空阔敞亮的崇阳殿中,铺了满地的金砖上,以那张金色的九龙宝座为分界线,一左一右地分列着两列队列整齐的文武大臣。

    按照赤冰国朝堂的规矩,平常朝议,正五品以上包括正五品在内的官员。无论文武均可进入崇阳殿内议事。但,凡大典之日。如:新年、万寿、帝王及储君大婚之日,只有正三品以上包括正三品在内的文武大臣方可进入崇阳殿内;而正三品以下之文武大臣,只可站于崇阳殿前丹陛下的“万阶”之上。

    因而,此时崇阳殿中左侧,是两列身居正三品以上包括正三品在内的文臣。

    一眼看去,崇阳殿左侧是一片红映映的色彩,光是瞧着就无比鲜亮、耀眼、喜气。

    而殿中右侧,则是两列身居正三品以上包括正三品在内的武将。

    一眼看去,崇阳殿右侧皆是一片清冷低沉的晦暗甲胄!尽管崇阳殿中红灯高悬,明亮如昼,但如此晦暗的颜色,光是看着,就让人止不住地心生寒意。

    因为这百余年来,天成大陆九国都相对地太平无事,国与国之间均和睦相处,没有战事,因此,各国都开始有些重文轻武。

    其余八国暂且不提,但是在赤冰国,文官最高可以做到正一品的官阶,但是武官……最高的官阶,也只能够做到从一品。

    因此,文官之首,自然是穿一身红色朝服,朝服前面绣着仙鹤,虽已年逾六旬,却老当益壮,腰板站得比他身后那一群文臣谁都要挺直的正一品内阁大学士——杨忠勇。

    而武官之首,则是依然穿着一身漆黑甲胄,年约三十出头,相貌清冷,站姿笔挺的从一品忠义大将军——萧直。

    虽然崇阳殿中的文臣加上武将共有四、五十人,但是偌大的崇阳殿内却静寂无声,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旁的文臣、武将就不说了,就连身居正一品内阁大学士之职的杨忠勇,以及身居从一品忠义大将军之职的萧直,都微微垂着头,安静得仿佛没有生息一般。

    无论哪一国早朝议事,均是大臣向皇帝报告政务,皇帝则提出问题或者做出答复。而自赤冰国建国以来,历任赤冰国皇帝及其文武大臣早朝议事的时辰都是在卯初初刻。

    据《赤冰会典》记载:早朝议事时,大臣们必须寅初初刻起床,有的家住的远的担心迟到的大臣甚至要半夜爬起来,穿越半个怀安城前往西和门。

    在寅正初刻之前,大臣们必须到达皇宫的西和门外等候。当西和门城楼上的鼓敲响时,大臣们就要排好队伍。

    到寅正二刻左右,钟声响起时,西和门开启。百官依次进入西和门,过金水桥在崇阳殿下的广场上整队。

    这期间,官员中若有咳嗽、吐痰或步履不稳重的都会被负责纠察的御史记录下来,听候处理。

    卯初初刻,皇帝驾临崇阳殿,百官在崇阳殿下的广场上朝崇阳殿的方向行“一跪三叩头”礼,无论风雨。都需按照此规矩而行。

    而只有正五品以上包括正五品在内的官员才能在行完“一跪三叩头”礼后,进入崇阳殿,与皇上对话。

    至于剩余官阶在正五品以下的官员。若天气阴雨,就能自行出宫回家或去官署办公;若天气晴好,就只能认命地恭敬地等候在崇阳殿下的广场上,直到早朝散朝。

    自炎武蓝登基以后,炎武蓝也一直是遵循的这个早朝议事的时辰以及流程。

    但是近几年,因为炎武蓝的身体健康每况愈下,精气神越发不足。因此,近两年,炎武蓝当朝颁布昭令。将早朝议事的时辰改到了卯正初刻,也就是在原来的早朝议事的时辰上往后推迟了半个时辰。

    因为今日是炎子明这位赤冰国储君在及冠礼数年以后才大婚的日子,因此,这满崇阳殿的文武大臣们比平日里早朝议事的时候提早了一个时辰。在寅正初刻。天都还黑着的时候就进入崇阳殿候着了。

    起先,这些文武大臣们还能各自扎堆,窃窃私语几句即将在今日展开的那一场大婚庆典,但是,从炎武蓝身边的近侍高唱“吾皇驾到”,随后炎武蓝一脸不耐烦地携手上官媚出现在崇阳殿中时开始,崇阳殿中便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些文武大臣们既然能坐到正三品以上的位置,自然都是已经成了精了的。他们见识过的风浪数不甚数,最懂得看人脸色行事。

    既然炎武蓝一出现就毫不掩饰地摆出一副“我很不高兴”的样子。这些文武大臣们自然不会没有眼色地去招惹炎武蓝。

    从炎武蓝出现到现在,这份安静,已维持了一整个清晨,直到——

    “煦太子与燕国皓月公主到——”倏然,在满殿的寂静中,一抹高昂、响亮且拖长了尾音的男子声音,从崇阳殿那全部开启的十四扇开的镂空雕花殿门外传进了崇阳殿中。

    不等那声吟唱落下,就见崇阳殿那大开的十四扇开的镂空雕花殿门正中间那扇两扇开的殿门处,携手走进殿中两个身形纤长高挑的身影。

    因为崇阳殿内灯火通明,不难看清,那两个携手进入崇阳殿的身影,走在左边的,是满头青丝全部一丝不苟地梳起,梳起的发丝被规规矩矩地罩在一顶黑红二色的,前后各垂着九旒,每旒又贯玉九颗的衮冕冠内;身穿黑红二色的,衣服上绣有二十六条形式各异,每一条都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的蛟龙,且在衣服的不同部位还绣有“九章”纹样,即日、月、星辰、山、蛟龙等物的朝服;脚踩黑色的,鞋面上用金丝绣着金色蛟龙的长靴的——炎子明。

    走在右边的,则是头戴一顶金光闪耀的,镂空雕琢而成,冠顶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孔雀,冠的正前方垂着十二条细致坠链而成的赤金链的赤金凤冠,身穿大红色百鸟朝凰嫁衣,脚踩大红色上绣戏水鸳鸯绣鞋的——燕清秋。

    此时,“炎子明”与燕清秋并肩而行,两人之间虽隔着约莫一步的距离,但“炎子明”高抬着他的右手,稳稳地执着燕清秋的左手,两人步履一致地朝着崇阳殿中深处走去。

    伴随着“炎子明”迈步的动作,“炎子明”那身黑红二色的朝服的下摆不断地前后摇曳着,通过朝服下摆前后摇曳的空隙,可以看见“炎子明”双脚上的两只长靴上的蛟龙均是缠绕着长靴而绣,蛟龙的尾巴在长靴的脚踝处,而蛟龙的头则在长靴脚背靠近脚趾的地方。

    而由着“炎子明”执手而行的燕清秋,她那身大红色的百鸟朝凰嫁衣亦在行走间群袂翻飞,一双大红色上绣戏水鸳鸯的绣鞋时隐时现,绣在鞋面上的鸳鸯仿佛活过来了一般,轻盈灵动,更加衬得燕清秋姿容倾城、天香国色。

    其实今日在场的文武大臣们见过“炎子明”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往日,因为众人心中都知道炎武蓝不喜炎子明这位储君,因此许多文武大臣,都没有将炎子明放在心上,更没有留心过炎子明的身形相貌。

    即便在朝堂上偶尔见到炎子明的身影,许多文武大臣也是不屑一顾,从没有人如今日这般认真、仔细地打量过炎子明。

    但是今日,在场的诸位文武大臣们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是要认真仔细地打量下他们这位煦太子的身形相貌的。

    于是,经过一番打量后,这些赤冰国的许多文武大臣们才发现,他们的煦太子不仅身材匀称,身形高挑出众,肤色还十分地白皙。尤是此刻,在那身黑红二色的朝服的衬托下,他们这位煦太子那本就白皙的肤色更是被衬得白皙如玉。

    若再凝眸细看,就他们这位煦太子那张白皙的,脸型略显阴柔的脸庞更是简直可以堪称是祸国殃民:密而弯长的墨眉,狭长的丹凤眼眼角微微向上挑起,透着一股勾人的美感,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双唇……

    当然,若他们这位煦太子此刻面上不是露出一副傻乎乎的笑容,那就真的是姿容完美了!

    若是近看,唇边噙着一抹傻乎乎的笑容的“炎子明”与唇边噙着一抹优雅从容的浅笑的燕清秋的确并不如何的相配登对,但是从远处瞧过去,“炎子明”与燕清秋就仿佛一对从仙境中走出来的才子佳人,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

    穿一身黑红二色朝服的新郎长身玉立、玉树临风,穿一身大红色百鸟朝凰嫁衣的新娘姿容温婉、端庄贤淑,不!这哪里是金童玉女,简直是神仙眷侣啊!

    撇开对“炎子明”这位储君的那些偏见,面对如此登对的一对神仙眷侣,满崇阳殿的文武大臣们脑中此时只能想到一首诗来形容他们眼下看见的这一副美轮美奂的景象——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而当满崇阳殿的文武大臣们心思各异地偷眼打量着携手而行的“炎子明”与燕清秋时,“炎子明”与燕清秋却仿佛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一般,依然维持着各自面上的神态,脚步从容地朝着崇阳殿中走去。

    直到走到崇阳殿中央,“炎子明”才堪堪停住脚步,而与“炎子明”携手而行的燕清秋,自然也停下了前进的步伐。(未完待续。)

第七章 嬿婉之姻1

    崇阳殿外,旭日高悬,崇阳殿内,在那名手捧圣旨的宦人高声吟唱出那句“奉天承运,吾皇诏曰!”后,明亮且华丽的崇阳殿内外,人头攒动间,诸位赤冰国的文武大臣们、带刀侍卫们、宫女宦人们,均纷纷屈膝下跪。

    崇阳殿外到还好,因为地形开阔,即便下跪的人数众多,数以百计,却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但崇阳殿内虽空阔却过于安静,因而,伴随着崇阳殿内的所有人等均纷纷屈膝下跪的动作,各种衣料的摩擦声、双膝触地声此起彼伏。

    放眼崇阳殿内外,不过眨眼的功夫,便乌压压地跪了满地的人——

    崇阳殿内,上至易容成炎子明这位国之储君的王泉、燕国的皓月公主燕清秋,下至正一品内阁大学士杨忠勇、从一品忠义大将军萧直、从二品金吾卫上将军徐琦俞(萧直属下)、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杨献启(杨忠勇嫡长子)……

    崇阳殿外,上至燕国的一品诰命夫人玉荣夫人和玉灵夫人,还有正五品以下的赤冰国的文武大臣们,下至低阶(包括但不限于从七、八、九品)的佩刀侍卫、连品阶都没有的宫女、宦人……

    这么一大堆或身份显赫,或手握实权,或手握重兵,或名不见经传的臣子、内侍,此时均不分身份高低,左手按右手,支撑在地上,手在膝前,头在手后地伏跪于地。

    稽首大礼:拜者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支撑在地上,然后,缓缓叩首到地。稽留多时,手在膝前,头在手后,这是“九拜”中最重的礼节。在天成大陆上,历朝历代,只有君王,才可享受此等大礼。

    然而。空阔的崇阳殿中,直等到各种衣料的摩擦声、双膝触地声皆尘埃落定许久后,崇阳殿内。依然安静无声。

    半晌儿过去,崇阳殿内,伏跪在地的大臣中,有胆子大些的大臣忍不住偷偷抬眼朝那九阶上望过去。却见站在那高两米有余的金色台基边缘围着的。雕刻着数不清的海浪、云纹的朱漆栏杆前的那名宦人正眯眼遥望着崇阳殿那大开的十四扇开的殿门。

    那名宦人望的不是别的,正是崇阳殿外的那一堆文武大臣和佩刀侍卫。那名宦人想要看看崇阳殿外的那一堆文武大臣和佩刀侍卫有无全部跪下准备听旨,奈何距离太远,任凭那名宦人如何眯眼细看,终究看不清明。

    于是,又过了一小会儿,估摸着崇阳殿外的所有人等应当全部跪下了,那名宦人才复又垂眸。看向他手中捧着的那张展开的,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篆文的明黄色卷轴。

    须臾。就听得那名右手持着拂尘,同时双手捧着圣旨的宦人,如是高声念唱到:“敕:礼有谨于初,义亦重其本:凡是姻构,且犹正于人伦;况在元良,更将承于宗祀。皇太子煦,储副是属,仁孝自然,爰从吉辰,式备嘉礼,上事下继,君子重之,言告言归,秦晋同休,成两姓绸缪之好,朱陈媲美,缔百年嬿婉之欢,朕岂无慰?

    非独在予之庆,宜申与众之泽;应天下囚徒,死罪特宜免死,配流西北远处;流罪降至徒;徒已下罪并宜释放。其造伪头首、勾合知情、受伪人等罪,虽徒流仍便隶为百姓。至彼勿许东西,诸道征行人家及鳏寡茕独,委州县长官检校,矜放差科,使安其业;中闲有不支济者,量事赈给,仍量助其营种……

    在京文武官九品以上,见在京外官因公使及当上在京新除五品以上,外官未辞并致仕官朝朔望者,各赐勳一转。东宫官九品以上诸司,绿礼会祇供官等,更加勳一转。五礼使兵部尚书……仍与六品官。今日应预会官等,各节级给赐物,即宜领取。宴会者所以宣其情,颁锡者所以将其意,公卿百辟,庶知朕心。”

    伴随着那名站在那高两米有余的金色台基边缘围着的,雕刻着数不清的海浪、云纹的朱漆栏杆前,双手捧着圣旨的宦人一字一句地高声将圣旨念唱完,几乎同一时间,空阔的崇阳殿中,响起异口同声的“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山呼声。

    而崇阳殿外,亦在同一时间响起了异口同声的“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山呼声。

    不过,因为崇阳殿外的人数相较于崇阳殿内,要足足多出四倍有余,因此,即便崇阳殿外相对空旷,这声山呼,依然直冲九天,分外震耳发聩。

    按照赤冰国皇族祖制,储君大婚当日,储君需携其妻,也就是太子妃在巳时之前来到崇阳殿,二人先在殿门前朝拜天地,以告天地之灵;之后,储君携其太子妃进入崇阳殿内,朝拜赤冰国当朝天子与皇后。

    此番圣旨宣读完毕,今日大婚的主角“炎子明”与燕清秋业已朝拜了赤冰国当朝天子炎武蓝及其皇后上官媚,同时百官拜谢帝王恩德,今日这场大婚庆典就算是完成了一大半了。

    至于今日这场大婚庆典剩下的那一小半,就是等到傍晚时分,赤冰国众臣联袂参加设在正阳殿,于酉初初刻开始的宴席。宴席直到亥初初刻结束,百官再次叩谢圣恩,各自出宫归家,至此,今日的大婚庆典才能算是圆满结束。

    可是眼下才刚过巳正,距离设在正阳殿,于酉初初刻才开席的宴席,怎么算都至少还有三个多时辰,那么,这三个多时辰的时间,“炎子明”和燕清秋这对大婚新人该做些什么呢?炎武蓝和上官媚这对赤冰国中最尊贵的夫妻该做些什么呢?赤冰国的那些文武大臣们,又该做些什么呢?

    诚然,普天同庆的圣旨已然宣读完毕。接下去,“炎子明”和燕清秋这对大婚新人,自当由着候在崇阳殿外的玉荣夫人和玉灵夫人。还有那几十名随侍的宫女、宦人送去洞房,也就是眼下炎子明这位赤冰国储君在赤冰国皇宫中所居住的宫殿——惟德宫。

    等回到惟德宫,回到炎子明长期居住的清心殿后殿中,“炎子明”和燕清秋这对大婚新人,还要继续进行一些未完成的礼仪。

    但是,接下去的那些礼仪,并不需要赤冰国的那一众文武大臣们继续观礼。只需要几名身份高贵的命妇从旁协礼即可。

    等到所有礼仪全部完成,作为今日主角之一的燕清秋需继续留在惟德宫内,而作为今日另一名主角的炎子明。则要焚香沐浴,更换衣袍,再赶去设在正阳殿,于酉初初刻开席的宴席上赴宴……

    而赤冰国的那些文武大臣们。则要趁着设在正阳殿。于酉初初刻开席的宴席远未到开始的时辰,抓紧时间出宫,赶回各自的府邸,去好生更衣梳洗一番,而后再衣冠整洁、精神满面地携其一名同样衣冠整洁、精神满面的家眷赶进宫中,参加设在正阳殿,于酉初初刻开席的宴席。

    至于炎武蓝和上官媚这对赤冰国中最尊贵的夫妻,他们二人什么事也不需要做。只需要回到各自的寝宫,好好休息。该干嘛干嘛,等到设在正阳殿,于酉初初刻开席的宴席开始时,按时到场参加宴席即可。

    写到此处,想必大家已然发现,放眼崇阳殿内外,竟无论如何都寻不见燕清秋此番出嫁,燕国当朝天子燕昌帝燕天为其钦点的送嫁使臣,燕国正二品威远大将军——欧阳烨的身影!

    其实,寻不见欧阳烨的身影才是正常的,因为今日,欧阳烨压根就没有出现在崇阳殿方圆百里之内。

    欧阳烨不出席今日的大婚庆典的原因有三:

    其一,无论是前日在洗尘筵席上,还是昨日在惟德殿中,欧阳烨从与炎子明的交谈中,深感炎子明为人确实“憨傻”。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生炎子明是一国储君,面对炎子明此等“憨傻”的行为处事,高冷如欧阳烨,委实是看不中。

    其二,因为昨日在惟德宫中发生的事,欧阳烨后来被玉荣夫人狠狠地嫌弃了一番,欧阳烨郁积于胸,今日根本就提不起精神来参加这一场婚典,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至于最后一个原因……私心里,欧阳烨并不愿意亲眼看着燕清秋与他人行昏礼,亦根本不愿意承认炎子明就是燕清秋即将嫁与的那位夫君……

    于是乎,欧阳烨干脆借口从燕国到赤冰国的这一段路程,千里迢迢、长途跋涉、劳心劳神,欧阳烨忽感身体不适,又不愿强撑着身体参加今日的大婚庆典,以免届时给燕国、给燕清秋丢了脸面,而向赤冰国礼部和燕清秋,还有玉荣夫人、玉灵夫人三方告了假……

    此时此刻,借口身体不适而没去参加大婚庆典的欧阳烨,正龟缩在赤冰国礼部安排的使臣馆中,望日兴叹……

    欧阳烨在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可以借口身体不适不去参加白日里的大婚庆典,却没有借口不去参加设在正阳殿,于酉初初刻开席的宴席!届时,他还是要和赤冰国那个憨傻的废材太子打照面……

    且不去管欧阳烨如何,咱们话说回来,崇阳殿内,在几乎是大赦赤冰国的圣旨宣读完毕,百官依例叩谢圣恩之后,炎武蓝和上官媚便率先从那张九龙金座上起身,携手离开了崇阳殿。

    等到炎武蓝和上官媚离开之后,易容成炎子明的王泉便主动执起燕清秋的左手,带领燕清秋离开了崇阳殿。

    再然后,才是杨忠勇、萧直、徐琦俞等一干赤冰国的文武大臣们陆续离开崇阳殿。

    因为身份原因只能等候在崇阳殿外的玉荣夫人和玉灵夫人,以及那一干几十名宫女、宦人在王泉和燕清秋携手走出崇阳殿后,诸人便相继跟上,一道赶去了惟德宫清心殿,继续行那剩下的,未完成的大婚礼仪。

    真要说起来,一国储君大婚,自然是没有洞房可闹的,但是该有的礼节、仪式,那是一样也不能少的。

    尤其皇室不比民间,皇室大婚相当复杂,新人入洞房后先要祭拜神灵,向天、地、祖宗表达敬意。当然了,实际上这种祭拜活动在进洞房前就已经开始祭了,但是按照皇室礼制,即便是入了同牢席,婚后数天也要进行不同性质的祭拜活动。

    另外在新房的西窗下设有餐桌,桌前列有象征夫妻同席宴餐的豆、笾、簋、篮、俎,这意思与民间的“以后吃一锅饭”是一个意思。

    进入洞房后的祭拜活动,在行“合卺礼”前进行,是新婚夫妻俩一起祭的。并且每祭一次,新人便要一起吃一次饭。

    而所谓的“合卺礼”,就是民间所谓的“喝交杯酒”。

    “同牢”是指新婚夫妇一起食用烹熟的同一牲畜之肉,如一头小猪或一头小羊等。

    “合卺”是指新婚夫妇交杯而饮,注意——是交杯,交换杯子而已,并非现代社会很多误导人的古装剧那样挽着胳膊喝的“交擘酒”。

    “合卺”本意指破匏瓜为二,合之则成一器。剖分为二,分别盛酒。把新郎、新娘各自的匏内的酒掺和到一起,然后共饮,即是“合卺”。

    最初“合卺”用匏瓜,匏是苦的,用来盛酒必是苦酒。匏既分为二,象征新婚夫妇由婚礼将两人合二为一。所以,新婚夫妻共饮合卺酒,不但象征夫妻合二为一,永结同好,而且也含有让新娘和新郎同甘共苦的深意。

    “同牢合卺”是婚礼中最具有社会意义的环节。是每对新婚夫妇行婚礼时必不可少的仪式。“合卺礼”流传到后世,发展成酒筵。“吃喜酒”已成为民间行婚礼的简称。酒筵由简到繁,但最主要的意义就是,婚姻得到了亲朋好友的承认。

    因此,易容成炎子明的王泉携手燕清秋,带着玉荣夫人和玉灵夫人,还有那一干几十名宫女、宦人赶回到惟德宫的清心殿后殿中后,便又开始马不停蹄地进行祭拜神灵,向天、地、祖宗表达敬意的礼仪。

    祭拜完了神灵,易容成炎子明的王泉又继续与燕清秋行“同牢合卺”礼……(未完待续。)

第八章 嬿婉之姻2

    外面的世界万里晴空艳阳高照,碧空如洗,朵朵形状各异、大小不一,如棉花一般的白云随着风的方向在高空中缓缓飘荡着。

    如此天气,本该暖意融融才是,但因赤冰国地处天成大陆北地,常年气候严寒,以至于即便是如此朗朗晴日,空气中的温度却依然低下冷冽。

    也许正是因为空气中的温度如斯冷冽,以至于广阔的晴空中竟连一只飞鸟也看不见。

    在这片一望无际的万里晴空之下,惟德宫清心殿殿门前的那一片苍松翠柏林被明亮的阳光照耀得葱翠欲滴,无论远看还是近看,皆是一片生机勃勃、欣欣向荣之景。

    而另一方,光线充足的清心殿内,隐隐有喧嚣吵杂之音传出清心殿的殿门。

    红烛高悬,红绸绵延,光线充裕的储君寝殿内,但见衣香鬓影,人头攒动间,易容成炎子明的模样的王泉正携手燕清秋祭拜各方神灵,向天、地、祖宗表达敬意的礼仪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无论是王泉还是燕清秋,二人均是从天未亮时就开始被人折腾来折腾去,好不容易在前朝的崇阳殿行完大礼入了这惟德宫的洞房吧,还要继续在这清心殿后殿内进行祭拜神灵礼、“同牢合卺”礼……

    这么一长番礼节仪式举行下来,怎么说也要一两个时辰,如此劳神劳身地折腾,别说燕清秋这位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殿下了,就是王泉这么个历经过多少风吹雨打磨砺出来的糙汉子都深感体力不济、吃不消啊!

    但是。无论是王泉还是燕清秋,他二人均深深明白——无论身体有多疲累,无论精神上有多倦怠。他们都必须咬牙撑下去……

    而当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去崇阳殿举行大婚典礼,包括眼下在惟德宫清心殿后殿中,与燕国的皓月公主燕清秋举行祭拜神灵礼、“同牢合卺”礼的人是炎子明的时候,除了王泉和炎子明这两个当事人外,整座赤冰国皇宫中,也就只有牧文和冷晴只道——此煦非彼煦。

    惟德宫。清心殿。右侧殿。

    殿门紧闭,但阳光明亮、光线充沛的右侧殿内。摆放着金丝楠木床和金丝楠木榻的内殿里,一切如常,毫无异状。

    而布置简洁的外殿的茶桌边。脚踩黑色暗纹嵌金丝高筒官靴,身穿棕色皮甲,墨发高束的牧文却正背脊挺直,一动不动地坐在茶桌边的一张圆凳上。宛如一尊石像。

    今日是炎子明与燕清秋的大婚之日。可是炎子明本人,却正在右侧殿地下最深处的暗室中休养生息。而为了让今日的大婚庆典能够照常举行,王泉易容成了炎子明的模样,代替炎子明去参加了今日的大婚庆典。

    上述这些情况,炎子明虽没有交代是否要让牧文知晓,但王泉和冷晴商议之后,选择了不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牧文。因此,牧文非常清楚他今日肩头所担负的责任。

    鉴于王泉易容成了炎子明。代替炎子明成亲去了,少了王泉的帮助。牧文分身乏术,无法去地下暗室照顾炎子明,他便只能尽责地在这右侧殿中严守殿门,以防止有人趁机偷溜进右侧殿内,从而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

    因此,走进了细看,可见牧文面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一如往常的一张冰山脸。唯一与以往不同的,只怕就是此时牧文的脸色绷得紧紧的,双眸如鹰地盯着右侧殿那扇紧闭的殿门,双耳更是竖得老长,完全就是一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全身心戒备的状态。

    而牧文那柄几乎从不离身的三尺青峰,正被牧文的右手握着剑柄,犹如拐杖一般地杵在他脚边的地上。

    这样持剑的动作虽然不太雅观,却可以确保在出现任何意外的第一时间里,牧文能第一时间拔出他那柄三尺青峰,挥剑而上……

    惟德宫。清心殿。左侧殿。

    同样殿门紧闭,但阳光明亮、光线充沛的左侧殿内殿中,规规矩矩地摆在左侧那面墙下的那张金丝楠木长榻上,榻上依旧铺着一层厚实的白色羊毛毯。

    在榻正中的位置摆着的那张长方形的金丝楠木矮脚桌上,搁着一把梧桐木蚕丝七弦琴,琴头还嵌着一块玉质温润,泛着柔和光芒的菱花白玉。

    三千青丝仅用一条紫色发带束在脑后,难得地穿上了那一件黑、灰、白三色的水墨画齐胸襦裙,又在齐胸襦裙外罩了一件厚实的紫色厚氅的冷晴正背对着用来分隔左侧殿内外殿的那扇镂空雕花的满月型拱门,盘膝坐于榻上的矮脚桌前。

    因为身份原因,冷晴现在所有的衣裳都是炎子明给她准备的,虽然炎子明给冷晴准备的每一件衣裳用料都很好、做工都很精细、精致,可今天毕竟是炎子明大婚的大喜之日,冷晴觉得,她若穿着炎子明为她准备的衣裳,似乎没什么贺喜的诚意……

    于是乎,今晨冷晴起床后,经过认真的考虑、琢磨之后,冷晴便将她不远千里地从大梁国带到这赤冰国来的唯一一身衣裳——眼下冷晴穿在身上的这一件水墨画齐胸襦裙给倒腾出来,穿上了。

    想当初,这一身水墨画齐胸襦裙,还是刘如云逝世后,冷晴让陆雪月找给她的。

    因为当时正值冷晴和朱梓陌大婚刚过,冷晴住的那间新房衣柜里的衣服差不多都是朱梓陌给她安排的嫁妆,从里衣到外裳,都是些鲜艳的色彩,也没有素色的,冷晴便让陆雪月给她找套素色的衣服来。

    后来,陆雪月就在隔壁厢房的衣柜底下找到这件黑灰白色调的水墨画齐胸襦裙。

    当时因为她一时的好奇发问,却从陆雪月那里得知。她身上穿着的衣服竟然是朱梓陌以前喜欢的那名叫做成筱的女子的。

    不仅衣服是成筱的,连衣服上的那些山山水水都是成筱花了半年多的时间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只可惜啊,虽说这套衣服是朱梓陌送给成筱的。可这套让成筱花了半年多精力才绣出来的衣服成筱却没来得及穿上一次她便香消玉殒了。

    朱梓陌或许是不想睹物思人,所以在成筱家中将这套成筱亲手绣的衣服拿回来后就放进了衣柜的最下面……

    当时来到赤冰国时,冷晴不仅将这件水墨画齐胸襦裙带来了赤冰国,同时也将当初林萧阳送给她的那根白玉龙凤簪带来了。

    其实,今日冷晴原本想用那根白玉龙凤簪挽个发髻的,冷晴估摸着,用那根白玉龙凤簪挽出来的发髻。应当很配她身上这一件黑灰白色调的水墨画齐胸襦裙。

    奈何冷晴是在现代社会长大的新兴人类,让冷晴梳些时尚发型冷晴还能梳出来,可这种古老的发髻。纵使是冷晴这等英才,也梳不出来。

    于是,在尝试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后,冷晴也就放弃了——将那根白玉龙凤簪好生收了起来。与炎子明送给她的那柄玄铁匕首放在了一起。转而选择继续用发带绑头发。

    此刻,就见冷晴微微歪着脑袋,眸光毫无焦距可言,左手肘搁在她面前的那张矮脚桌上,手掌则撑着她自己左侧的脸颊,右手亦是搁在矮脚桌上,一只纤纤玉手却是时不时地拨弄几下她手边那把七弦琴的琴弦,断断续续不成调的琴音呜呜咽咽地响着。

    因是冷晴随手拨弄的琴弦。指下用的力道不大,琴音并不响亮。不等飘出右侧殿那紧闭的殿门,琴音便消散无踪了。

    今晨换好衣裳后,冷晴因为不放心王泉的行事作风,就去了趟后殿,却刚好遇上易容成炎子明的模样的王泉往外走。

    后来,在王泉带着那二十名粉衣宫女和穿深蓝衣装的宦人离开清心殿后殿后,冷晴又独自一人在后殿中呆了一会儿,便去右侧殿叮嘱了一番让牧文今日千万小心谨慎的话,冷晴便返回了这左侧殿中。

    关上左侧殿的殿门,冷晴闲来无事,却又不想看书,索性就将王泉给她寻来的这把梧桐木蚕丝七弦琴给取了出来,准备抚几首琴曲,自娱自乐一番,顺便温习一下以前她在现代社会时学习过的那些琴曲。

    初时,冷晴的确很有几分抚琴的兴致,接连抚了诸如《高山流水》、《离骚》、《玉楼春晓》、《潇湘水云》、《搔首问天》、《忆故人》等几首琴曲,可是,当冷晴抚到她最钟爱的《广陵散》时,这曲刚劲有力、感人肺腑,越听越令人慷慨激昂的琴曲抚了一半,冷晴却突然没有继续抚下去的兴致了。

    抚着《广陵散》时,冷晴恍惚间想起,当初她尚在现代社会的时候,每当她抚起《广陵散》,只要蒙语在她身边,蒙语都会苦着一张脸让她换首轻松愉悦些的琴曲。

    那时候,冷晴却总是将蒙语这小小的请求置若罔闻,始终旁若无人地,只完全沉醉于她自己弹奏的这一首《广陵散》中。

    从现代社会来到这个异世,不过短短两月的光景,可是,每当冷晴回想起她以前在现代社会时的种种,冷晴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冷晴时常会想——老天爷真的很不公平,像她这种心如冷铁的人,受了致命伤之后,不但没有下地狱,反而获得了重活一世的机会,那么她的蒙蒙呢?那个因为她……而香消玉殒的小姑娘,如今……又在哪个世界?在那个世界,她的蒙蒙过得可好?

    冷晴后来还想了许多许多,都是与蒙语有关的事情。毕竟,冷晴的记忆力实在太好,在现代社会与蒙语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冷晴几乎每一桩每一件都印象深刻。

    直到当王泉和燕清秋被玉荣夫人、玉灵夫人以及那一干宫女、宦人簇拥着走进清心殿前殿的时候,窝在清心殿左侧殿中的冷晴恰好想到——她在现代社会仅仅只是订过婚,却没有正经地结过婚,但她来到这个异世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和朱梓陌那厮结了一次婚!

    那时候,和朱梓陌结完婚以后,与朱梓陌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冷晴渐渐萌生出了“就这样留在朱梓陌身边吧!用我的经商才华,好好辅助朱梓陌干一番大事业”的念头。

    结果,这个念头萌生出来还没几天呢,冷晴就被人绑架了,然后是她慌不折路地逃跑,被花楼的鸨母抓住,后来她又遇上炎子明,最后跟随炎子明北上赤冰国……

    如今冷晴想起当初在朱府时经历过的一切,冷晴深感世事不可谓不无常、不可笑。

    而一路跟随炎子明北上的途中,直到后来进入赤冰国皇宫,冷晴均处处小心翼翼,即便是对炎子明的警惕与防范,冷晴都不敢表现出来丝毫。

    诚然,冷晴终究还是被炎子明的真诚所打动,愿意放下心防,与炎子明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相交。可是,即便炎子明对冷晴再怎么无微不至的保护、照顾,冷晴始终只能与炎子明保持在“朋友”这一条分界线上,无法再迈进半步。

    而在昨天炎子明体内的赤魅毒发作的时候,不明状况的冷晴的确曾为炎子明担忧过,但是,冷晴却没有为炎子明的处境而担心……

    担忧和担心终究是不一样的,担心是发自内心的,而担忧,却不需要由心而生。

    不是冷晴心性淡泊,也不是冷晴为人寡淡,实在是冷晴在现代社会经历了那些痛苦的事情以后,冷晴的心,已经彻底冷却。而一颗已经死去的心,要怎样才能将它复活……

    前不久,隔着左侧殿那紧闭的殿门,听着从后殿中传出来的喧嚣声,冷晴的思绪虽然回笼了,不再神游天外,可是,冷晴的心和脑子却空落落的——

    虽然冷晴的心和脑子什么也没想,可冷晴整个人却处于一种混沌不觉的状态中。

    这就是眼下冷晴微微歪着脑袋坐在内殿中的长榻上,眸光毫无焦距可言,左手肘搁在她面前的那张矮脚桌上,手掌则撑着她自己左侧的脸颊,右手亦是搁在矮脚桌上,一只纤纤玉手却是时不时地拨弄几下她手边那把七弦琴的琴弦,以至断断续续不成调的琴音呜呜咽咽地响着的原因。(未完待续。)

第九章 嬿婉之姻3

    日暮时分,白日里灿烂炫目的旭日早已化作夕阳,此刻正值夕阳西下,远方天际一轮红日,四周浮着漫天红霞,显出一片灿然之色。

    此时虽不过申时末刻,可赤冰国皇宫的西和门两侧的墙壁下,早已一字排开地停着一溜或招摇或华丽或简朴的车马。这些车马,皆是赤冰国正五品以上的文武大臣们各自平日里的交通工具。

    若是平日里上朝,赤冰国的大臣们普遍都是步行而来的,只有住得稍远些的臣子才会驾着车马上朝。但此番因为炎子明这位赤冰国储君大婚,炎武蓝这位赤冰国当朝天子在赤冰国皇宫的正阳殿内宴请群臣,还开恩让赤冰国的这些正五品以上的文武大臣们可以携带一名家眷前来皇宫赴宴,既然带上了家眷,这些文武大臣们自然不会再傻乎乎地靠双腿走来了。

    只是众臣此举却是辛苦了今日负责值守西和门的那些甲士们——

    这些甲士们今日不仅要守卫好西和门,还要帮忙照看着那些个文武大臣们的车马!

    虽然众臣的车马都自带有仆从看守,但是秉着尽忠职守的理念,这些值守西和门的甲士们一刻也不敢放松,毕竟所有的危险都是发生在瞬息间的!

    镜头切换到皇宫内的正阳殿,虽然此时离宴席开始还有一刻钟的时辰,且正阳殿外尚有落日余晖,但是,偌大的正阳殿内,却已是红灯高悬。明亮如昼,高朋满座、人满为患、喧嚣尘上的热闹景象。

    白日的大婚庆典因是在崇阳殿内举行,所以规矩比较森严。但今夜的宴席讲究的就是一个“君臣同乐”,因此,凡是赤冰国内身居正五品以上包括正五品在内的文臣武将均可参加宴席,并且,每名臣子还可携带一名家眷,不限男女。

    当然了,因为古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因此,偌大的正阳殿内,除了侍奉的宫女之外。并无任何一名女眷。至于那些文武大臣们带进宫中赴宴的女眷,自有上官媚这位赤冰国皇后在它处宴请。

    此刻,高朋满座的正阳殿中,按照赤冰国朝堂上左红袍文官。右青甲武官的规矩。殿中左侧,坐着赤冰国内一众身居正五品以上包括正五品在内的文臣。

    因为今日是大喜的宴席,一众赤冰国的文臣们没有穿那一身红得耀眼的朝服前来赴宴,反而个个都穿着一身华丽鲜亮的儒衫、长袍,头戴各式华美玉冠。一眼看去,正阳殿左侧,光是瞧着就无比鲜亮、耀眼、喜气。

    而正阳殿中右侧,坐着赤冰国内一众身居正五品以上包括正五品在内的武将。

    与殿中左侧的那些文臣们不同。诸位武将并没有更换官袍,依然穿着白日里那一身清冷的甲胄。因此。一眼看去,正阳殿中右侧,皆是一片清冷低沉的晦暗甲胄!尽管正阳殿中红灯高悬,明亮如昼,但如此晦暗的颜色,光是看着,就让人止不住地心生寒意。

    殿中左侧文臣之首的位置暂时空置着,那是预留给今天的主角——储君炎子明的席位。

    而首位之下的席位上,端坐着身居赤冰国正一品内阁大学士之职,头戴璞玉冠,穿一件蓝灰色棉布长儒衫的杨忠勇。

    殿中右侧武将之首的位置上,端坐着头戴碧玉冠,穿一身藏蓝色长衫的欧阳烨。

    因欧阳烨此次本就是作为送嫁使臣来的赤冰国,白日里欧阳烨已经借故没有去参加大婚庆典了,今夜的宴席,欧阳烨委实不好再缺席,于是,欧阳烨便来了。

    而欧阳烨下首,紧挨着欧阳烨的那张席位上,坐着身居赤冰国从一品忠义大将军之职,依然穿着一身漆黑甲胄的萧直。

    因为宴席尚未到开始的时辰,是以,正阳殿中的每一张席案上,均只摆着几碟精致的瓜果小点以及一壶清茶。

    又因为炎武蓝还未出席的缘故,坐在正阳殿下的那一众赤冰国的文武大臣们,及其携带的家眷,此时均三三两两地扎作一堆,窃窃私语着。

    坐在杨忠勇身后的那一众文臣们,虽三三两两地扎作一堆,窃窃私语着,却或是在探讨国事,或是在探讨民生,或是在讨论今日的大婚庆典,总之众文臣及其携带的家眷皆谈论得不亦乐乎。

    而坐在文臣席位第二张席案后的杨忠勇,因为他没有携带家眷,此时他正独自一人端着一只小巧精致的青花瓷茶盏,就着他面前席案上的小点,慢腾腾地品着茶点。

    而与文臣席位面面相对的武将席位上,坐在赤冰国所有武将上首的欧阳烨,正与坐在他下首的萧直云淡风轻地谈笑。

    自然,欧阳烨和萧直身后的那一众武将及其携带的家眷们,亦是如他们对面的文臣一般,三三两两地扎作一堆,窃窃私语着。但武将及其家眷们谈论的,却多是一些有关沙场练兵的话题,间或带着些血腥气息。

    在此不得不说一句,杨忠勇与欧阳烨的父亲欧阳荣十余年前便已相识,他们二人算是推心置腹的知交,只是这件事,除了欧阳荣的嫡子欧阳烨和杨忠勇最喜爱的门生萧直以外,知道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按理说,以杨忠勇这等赤冰国正一品内阁大学士的身份,是不能与异国将领相交的(诚然十余年前杨忠勇还只是一名正三品的翰林学士),不过,文武兼修的杨忠勇与欧阳荣英雄惜英雄,到也没在意这些禁忌问题。

    好在这为数不多的几个知晓杨忠勇与欧阳荣相交的人,都是些口风严实的人,即便十余年过去,这几人也从不曾将杨忠勇和欧阳荣相识之事往外抖落。

    因此,此刻。端坐于文臣席位上,端着青花瓷茶盏慢腾腾地品着茶点的杨忠勇遥遥看着萧直与欧阳烨谈笑的一幕,心中到底生出了几分安慰——

    十余年过去。故友不得相见,能得见故友之子,且故友之子能与其最得意的门生相谈甚欢,杨忠勇也算是老心稍慰了。

    “煦太子到!!!”突如其来的一声拖长了尾音的唱喏声,打断了正阳殿中的喧嚣。

    一众原本三三两两地扎作一堆,窃窃私语着的文武大臣们,因为这一声穿透力颇强的唱喏。纷纷止住了话音,扭头朝着正阳殿那大开的殿门看了过去。

    须臾,就见正阳殿那大开的殿门处。一抹有些晃眼的淡黄色身影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踏进了灯火通明的正阳殿中。

    因为炎子明每次毒发之后身体过于虚弱,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几乎无法动弹,所以。今日白天里去崇阳殿参加大婚庆典的人。是易容成了炎子明的模样的王泉,自然,此时来这正阳殿参加宴席的人,也是易容成了炎子明的模样的王泉。

    顶着炎子明那张帅得天妒人嫉,美得祸国殃民的脸,穿着一身淡黄色储君朝服的王泉在正阳殿中一众席地而坐的赤冰国的文武大臣们的眼神迎接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正阳殿中,并十分淡定地。目不斜视地朝着文臣席位之首的那张席案走了过去。

    而在王泉朝着文臣席位之首的那张席案走过去的时候,因为“炎子明”的出现而安静下来的正阳殿中。又渐渐恢复了之前的喧嚣热闹。

    这厢王泉刚刚在席位后落座,只是一抬头,王泉便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他正对面的,正与坐在他下首的萧直云淡风轻地谈笑的欧阳烨。

    并非王泉刻意去注意欧阳烨,实在是因为欧阳烨今晚穿着一身藏蓝色的长衫,在那一堆穿着清冷晦暗的甲胄的武将当中分外耀眼,又因为欧阳烨所坐的位置正好与王泉的位置面对面,都是首席,因此,王泉一抬眼便看见了欧阳烨。

    在此之前,王泉只知道欧阳烨其人,却并没有真正与欧阳烨打过照面,不过,在看见欧阳烨的那一瞬间,王泉便明白——

    那名坐在武将之首的席位上的年轻男子,应当就是此番燕国派来的那位身居燕国正二品威远大将军之职的欧阳烨了。

    再则,王泉又不傻,且不说欧阳烨的装束与那一堆赤冰国的武将们的装束截然不认同,单论能让萧直这位在赤冰国武将中,官阶最高的武将让出武将之首的席位的人,也只能是从燕国远道而来的送亲使臣了。

    施施然地端起面前席案上的青花瓷茶盏,借着品茶的空隙,王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与萧直谈笑风生的欧阳烨。

    不可否认的是,作为一名燕国男子,欧阳烨的身高体型都是上佳的。但是作为一名武将,欧阳烨的相貌委实有些过于清秀了,好在作为一名武将该有的身板,欧阳烨到是有,只是不知道欧阳烨的内力武艺如何?

    一边打量欧阳烨,王泉一边在心内暗自琢磨着:鉴于昨日那欧阳烨在他们惟德宫的所作所为,他王泉今晚定要好生替他家爷整治整治那欧阳烨一番,让那欧阳烨知道知道,这是在他们赤冰国的地盘上,不是他欧阳烨一个燕国外人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

    不过,王泉转念又想到,今日他是顶替了炎子明的身份来参加这宴席的,要是他做的太过分,太不给欧阳烨这一国使臣留面子,届时污的还是炎子明的名声!

    最终,王泉决定——整治欧阳烨是势在必行的,在这件事上,王泉绝对不会退却,不过他要把握好分寸、适可而止,不能做得太过分,不能给炎子明抹黑!

    当王泉在心内狂打算盘怎么整治欧阳烨的时候,王泉对面,看似依旧在与萧直谈笑的欧阳烨,其实早在王泉看向他时,欧阳烨就已经注意到了坐在他对面那张席位上的赤冰国储君正在借机打量他。

    虽然欧阳烨不明白与他见过两面的赤冰国储君此番为何还要借机打量他,但欧阳烨却并不想去细究其中原由。并且,鉴于前夜那场宴席上与这位赤冰国储君不欢而散的经历,今晚,欧阳烨也不打算主动理睬这位赤冰国储君,即便今日的主角就是这位赤冰国储君!

    时间在眨眼间流逝,酉初初刻刚到,正阳殿那大开的殿门外,就响起了一声声调高昂,且拖长了尾音的唱喏声:“皇上驾到!!!百官跪迎!!!”

    随着这一声唱喏声传进正阳殿中,原本喧嚣的正阳殿瞬间鸦雀无声,同时,满正阳殿的文武大臣,包括易容成炎子明的模样的王泉和欧阳烨在内,不等看清来人,众人皆已纷纷屈膝跪地,垂着头,具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那厢,就见殿门大开的正阳殿殿门下,不疾不徐地走进来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在正阳殿内那亮如白昼的灯火的映照下,那抹明黄色明亮得晃人心神。

    因为上官媚要在它处宴请赤冰国的文武大臣们带进宫中赴宴的女眷,因此,今晚的宴席炎武蓝便只带了一名近身侍候他的宦人。

    直等到炎武蓝带着那名宦人慢悠悠地走到正对着正阳殿殿门的那张金漆九龙椅上坐下,跟随在炎武蓝身边的那名宦人才趾高气昂地呼了一声:“众卿平身!!”

    正阳殿下,一众伏跪在地的文武大臣们闻言,异口同声地道了一句:“谢主隆恩!”而后,众臣纷纷起身。

    待到一众文武大臣们起身后,那名宦人又继而趾高气昂地呼了一声:“坐!!”

    一众文武大臣们应声坐回到各自的席位上。

    等到众臣皆落座抬眸,众臣这才瞧见,高坐于正阳殿上那张金漆九龙椅上的炎武蓝身上穿的,依然是白日里举行大婚庆典时穿的那一身“十二章纹”龙袍,头顶戴的,亦是白日里的那一顶金冕冠,完全是一层不变的装束。

    当赤冰国的一众文武大臣们瞧见炎武蓝身上穿的,依然是白日里的那一身“十二章纹”龙袍时,众臣的面色瞬息间变了数变。

    而在场的所有臣子中,第一个脸色微变的臣子,就是熟知赤冰国所有礼仪制度的正一品内阁大学士——杨忠勇。(未完待续。)

第十章 洞房花烛1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诗经·小雅·鹿鸣》

    **

    按照赤冰国自建国以来的礼制规定,储君大婚,举行大婚庆典时,赤冰国当朝天子需身穿“十二章纹”龙袍,携手身穿“百鸟朝凰”凤袍的皇后出席大婚庆典。而待大婚庆典结束以后,赤冰国当朝天子亲临大婚宴席时,则需褪下“十二章纹”龙袍,换上“常服”。

    所谓“常服”,最初是指乌纱折角向上巾,盘领窄袖袍(即圆领),束带间用金、玉、琥珀、透犀。到赤冰国建国五十年左右,改定为:“冠:以乌纱冒之,折角向上,今名翼善冠;袍:黄色,盘领、窄袖,前后及两肩各金织盘龙一;带:用玉;靴:以皮为之。”

    这些规矩,是赤冰国开国皇帝协同当时的礼部定下来的,从赤冰国建国至今,这些规矩已经沿袭了两百余年,迄今为止,赤冰国的历任天子,都是遵循的这些规矩,从无有任何一位天子视这些规矩为无物。

    可是,如今到了炎武蓝这里,赤冰国的开国老祖宗定下的,传承了两百余年的规矩。硬生生被炎武蓝给破了例!

    尽管炎武蓝此举的确不妥,但是作为臣子,在其位才谋其政。杨忠勇是内阁大学士,不是御史不是言官,谏言这种事情,不是杨忠勇该做的。

    因此,即便杨忠勇身居正一品官位,亦无权指摘炎武蓝无视传了两百余年的祖宗规矩一事,但是。从这件事上,杨忠勇却实实在在地看出了炎武蓝对炎子明这位储君的不喜。

    默默地将视线从高坐于正阳殿上的炎武蓝身上转移到坐在他隔壁席位上的“炎子明”身上,杨忠勇无声地叹息摇头——

    从白日里的大婚庆典结束到今晚的宴席开席。这中间足足有三个时辰的时间,若炎武蓝心中有炎子明这位储君的位置,哪怕只是一席之地,炎武蓝又岂会连“十二章纹”龙袍都不更换便来赴宴??

    这厢。正当杨忠勇看着坐在他隔壁席位上。垂着头,独自饮茶的王泉摇头叹息的时候,那厢,正阳殿上方,却悠悠地传下来炎武蓝那略微沙哑的声音:“今日是煦太子与燕国皓月公主的大婚之日,朕于这正阳殿中宴请诸臣,以谢天恩。今夜舞乐水酒,应有尽有。朕希望看见‘君臣同乐’之景,还望诸臣莫要拘谨。”

    “传——膳!!!”炎武蓝的话音刚落。一道尖细的嗓音便紧接着响起。

    虽然正阳殿内高朋满座,间或有人在窃窃私语,但宦人独有的尖细嗓音,一出口便径直穿透正阳殿,将一切杂音掩盖,直传到正阳殿门外。

    须臾,就见正阳殿那大开的殿门下,沿着殿门左右两边,徐徐走进殿中两队粉衣宫女。

    虽然那两队粉衣宫女人人均无甚姿色可言,不过每一名粉衣宫女都约莫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端得是豆蔻年华、花季少女。

    转瞬间,两队粉衣宫女领头的那一名粉衣宫女已经走到了正阳殿中,离那些粉衣宫女近些的大臣已可以瞧见,那两队粉衣宫女每人手中皆捧着一个长方形的朱漆托盘,托盘上又均摆着五样小巧精致的不断冒着白色热气的菜食,以及一只有成人一掌多高的大肚细嘴的青铜酒壶。

    不得不说,今夜正阳殿中在座的光是大臣就有上百名,若再加上那些大臣们今夜带进宫中赴宴的家眷,整座正阳殿内足足坐了有两百余人!而那两队送膳食的粉衣宫女却均只有一列!如此单一的队列,导致那两支队伍颇为绵长,就像那绵延的山脉似的。

    如此单一的队列导致的最直观的结果就是——这边,领队的粉衣宫女已经将她手中的膳食送到大臣的席案上了,那边,殿门大开的正阳殿殿门处,仍有捧着朱漆托盘的粉衣宫女朝正阳殿内走,当真是络绎不绝!

    终于等到最后一名粉衣宫女将她手中托盘上的膳食摆在一位大臣的席案上时,距离那些粉衣宫女进殿传膳,已过去了小半盏茶的功夫。

    而那厢,那些传膳的粉衣宫女刚刚退出正阳殿的殿门,这厢,那道尖细的,颇具穿透力的嗓音便再次紧接着响起:“传——舞乐!!!”

    须臾,就见正阳殿那大开的殿门下,再次徐徐走进殿中一支粉衣队伍,与之前传膳的粉衣宫女不同的是,这次这一支粉衣队伍共分为四列,到是大大地缩短了进殿的时间。

    并且,在满殿红映映的烛光的映照下,那支粉衣队伍中的每一人身上皆散发着一圈淡红色的光晕,不晃眼,却轻而易举地让人迷乱了心神。

    待那支粉衣队伍走到正阳殿中央,在正对着正阳殿上坐在金色九龙椅上的炎武蓝的空地上停下脚步,满正阳殿的文武大臣及其家眷们这才看清,那支每人身上皆散发着一圈淡红色的,轻而易举地让人迷乱了心神的光晕的粉衣队伍,是由十余名身姿窈窕,高矮胖瘦一致,面容姣好的美人儿组成的。

    再细一看,却见那十余名梳着飞仙髻的美人儿,竟人人皆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粉色齐胸襦裙,且还赤着双足!!

    如此单薄的装束,让正阳殿内的一众裹着厚实衣物的文武大臣及其家眷们均忍不住浑身一抖地打了个寒颤。

    且不说今夜的气温约莫只有**度的模样,便是单论这正阳殿内的地面上什么也没有铺。冰凉刺骨的地砖就那般明晃晃地呈现在众人眼前,任谁都能想到,赤足踩在上面的感觉定然好不到哪里去。

    是以。殿内的一众文武大臣及其家眷们对于这十余名美人儿的装扮,几乎统一的想法便是:如此装扮美则美矣,却终究让人看着太过单薄冷然了些。

    当然了,如此“别致”的一支队伍,有眼力的朝臣已经瞧出来,这十余名身姿窈窕,高矮胖瘦一致。面容姣好的美人儿,便是宫中豢养的高等舞姬。

    赤冰国皇宫中豢养的舞姬分为三等:低等、中等以及高等。

    低等舞姬虽然有时也会受命献舞,但低等舞姬的命运。其实跟民间勾栏院里的舞姬无甚区别。不过,毕竟是宫廷内院豢养的舞姬,即便只是低等舞姬,但在待遇上。还是要比民间勾栏院里的舞姬强上百倍的。

    只是。低等舞姬若是在献舞时不幸被哪位朝臣或者皇亲贵胄看上了,等到宴会或者献舞结束,那名朝臣或者皇亲贵胄便可直接将他看中的低等舞姬带回家中,并且无需向任何人请示。

    而低等舞姬一旦被带出赤冰国皇宫,无论起先有多受宠,最终的结局,都逃不过被当成礼物送来送去……

    中等舞姬则比低等舞姬要稍好一些,当然。也只是在待遇上要好一些——

    中等舞姬若在献舞时被朝臣或者皇亲贵胄看中,朝臣或者皇亲贵胄需要先写折子请示吏部(中等舞姬的人员流动归吏部管辖)。若吏部批准了(其实一般就没有不批准的),朝臣或者皇亲贵胄才可以将其看中的舞姬带回家去。

    相较于低等舞姬最终被当成礼物送来送去的低贱命运,中等舞姬则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这种低贱的命运——

    中等舞姬被朝臣或者皇亲贵胄带回家后,若无吏部批准,是不允许被随意送人的。而一般朝臣或者皇亲贵胄为了图方便,基本不会将带回家的中等舞姬再转手送人。

    既然中等舞姬不能随意送人,最终倒霉的,还是低等舞姬……

    至于高等舞姬……无论朝臣或者皇亲贵胄,谁都不能对高等舞姬动不轨之心,并且,只有遇上重大节日,如万寿、新年、皇子大婚等,这些高等级的舞姬才会受命出来献舞。

    而能成为赤冰国皇宫中豢养的高等舞姬的女子,莫不是身轻如燕、身姿窈窕、骨骼柔韧、面容姣好,即便站在水中荷叶之上荷叶也不会下沉之辈。

    前面四点到还没什么,能做舞姬的,基本都具有身轻如燕、身姿窈窕、骨骼柔韧、面容姣好这四点。但因为最后那一条过于苛刻的条件,导致赤冰国皇宫中豢养的高等舞姬简直少如凤毛麟角。

    今夜进到这正阳殿中来献舞的那十余名高等舞姬,已然是赤冰国皇宫中豢养的高等舞姬中的一大半了。并且,这十余名高等舞姬,还是赤冰国皇宫的舞姬苑几年前就筛选出来的高等舞姬,近几年,舞姬苑中,已经找不到合格的高等舞姬了。

    毕竟是舞姬苑几年前就筛选出来的高等舞姬,在场的赤冰国的文武大臣们好歹也不远不近地见她们献过几次舞,而这,也是在场的大臣们有人能认出今夜前来献舞的舞姬,便是宫中豢养的高等舞姬的原因。

    咱们话说回来,就在满正阳殿的文武大臣及其家眷们打量那十余名高等舞姬的这么会儿功夫,那十余名高等舞姬皆已各就各位,并且皆摆好了起舞的姿势。

    随着布置在正阳殿中角落里的乐师奏响丝竹之音,那十余名高等舞姬长袖甩动间,犹如脚踏飞燕一般翩然起舞。

    每一名舞姬旋转间,衣袂翻飞如翩然之蝶;一抬手间,长袖漫天飞舞,却井然有序毫不凌乱;一扭腰间,系在她们腰间的流苏盈盈舞动,宛若被赋予了生命……

    如此曼妙绝伦的舞姿,真是应了那一首——

    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高堂满地红氍毹,试舞一曲天下无。此曲胡人传入汉,诸客见之惊且叹。慢脸娇娥纤复秾,轻罗金缕花葱茏。回裾转袖若飞雪,左鋋右鋋生旋风。琵琶横笛和未匝,花门山头黄云合。忽作出塞入塞声,白草胡沙寒飒飒。翻身入破如有神,前见后见回回新。始知诸曲不可比,采莲落梅徒聒耳。世人学舞只是舞,恣态岂能得如此。

    亦或应了这一首:“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正阳殿中的空地上,十余名高等舞姬极尽所能地奉献着她们的舞姿,只为博君一笑。

    正阳殿上,穿着一身明黄色“十二章纹”龙袍的炎武蓝左手肘撑在他面前的席案上,左手握拳地撑着他的下颌,右手时而执起席案上的玉箸,夹一箸菜,而后慢悠悠地送进口中,细嚼慢咽地品着御膳房为其精心制作的菜食;时而放下玉箸,端起席案上的那只青铜酒盏,小酌一口盏中清酒,眼带熏然地赏着殿下的舞乐。

    正阳殿下,分坐于正阳殿两边的文臣席位和武将席位上的一众文武大臣及其家眷们虽不若炎武蓝这位赤冰国天子那般的恣意放松,却也逐渐被正阳殿中的舞乐所吸引,逐渐忘记了他们身在何方,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观赏舞乐之上。

    当然了,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到还是都把握住了分寸的。毕竟这些大臣们长期在宫宴上活动,见惯了各式歌舞美乐,此时他们虽也被殿中的舞乐所吸引,却还懂得何为分寸。

    但那些文武大臣们带来赴宴的那些家眷们,看着如此曼妙绝伦的舞姿,却已是个个都瞪直了双眼,更有甚者,甚至举着玉箸却忘记了夹菜;亦或玉箸上夹着菜,却忘记了吃。

    当满正阳殿的文武大臣及其家眷们均在专心致志地欣赏着正阳殿中那精妙绝伦的舞乐时,端坐于文臣席位之首的王泉,却默默地端起了他面前席案上的那只青铜酒盏,而后起身离席,朝着正对着他的那张席位的,端坐于武将之首的席位的欧阳烨走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洞房花烛2

    临近子夜,墨色的天空上繁星点点,遥远的天际斜斜地挂着一抹清冷惨淡的上弦月,为这漆黑的夜无端地增添了一抹寒意。

    赤冰国皇宫。惟德宫。清心殿。

    无论站在哪个角度,随便扫视一眼,均可见偌大的清心殿的每一处屋檐、廊柱上,全部绑上了大红绸子,并且以往悬挂在殿中的各色宫灯已经全部取下,换上了覆着红纱的宫灯。

    此刻,每一盏红纱宫灯都点亮着,将空荡且冷清的清心殿照得无比明亮。

    清心殿外,是一片漆黑的世界,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却也漆黑得让人害怕。而清心殿内,却是处处灯烛高悬,步步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的景象。

    同样灯火通明的清心殿后殿中。

    只见后殿那原本紧闭的殿门被一双莹白如玉的小手轻轻推开,一脚踏进后殿的殿门,第一眼便能看见后殿内的地上铺着一层厚实的羊毛毡,毡子一块接着一块,将整个地面盖得严严实实,光是看上去就觉得十分暖和。

    不过转瞬,那双莹白如玉的小手已经将它打开的殿门又轻轻合上,且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若是抬眸仰望,便可见正对殿门的那面墙壁上悬着一块上题“上善若水”四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的黑色金丝楠木匾额,匾额下摆着一张淡黄色的八龙金漆宝座,宝座上铺着一层厚实的羊毛坐垫,宝座左右各摆着一个长方形的靠枕。枕面上绣着脚踏云纹的四爪蛟龙。

    殿门右侧那面墙上约有七八米的距离都是镂空雕花的,后殿中的光线多半来源于这面墙。墙上左右两侧各开着一扇两扇开的镂空雕花的窗户,墙上镂空雕花的地方与窗户上皆覆着一层极其细密的白纱。

    墙下摆着一张两米来长的金丝楠木长榻。榻前左右两边的地上各放着一个金丝楠木的小脚榻,榻上铺着一层厚实的羊毛毯。

    长榻正中摆着一个金丝楠木的四方小桌,桌面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壶、茶杯,还有两个垫着红绸的圆木托盘。

    左边那个垫着红绸的圆木托盘上放着的,是一对有成年人半个巴掌大小的,圆形的镂空雕琢的龙凤血玉。龙和凤凰的造型雕琢得极其精细,每一片龙鳞、凤羽都清晰可见。且龙和凤凰均是腾云起飞的姿态。

    右边那个垫着红绸的圆木托盘上放着的,是一尊有成年人两个巴掌大小的,用一整块血玉雕琢而成的“送子观音”像。

    坐在莲花座上。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怀抱着一名只系着围兜,脖子上“戴”着一把只有成人小拇指盖大小的小巧精细的长命锁的男婴。

    整尊“送子观音”像从观音菩萨到男婴,以及男婴脖子上“戴”着的那把长命锁均雕刻得栩栩如生,细节上处理得更是惟妙惟肖。

    小桌左右两侧则各摆着一个长方形的靠枕。枕面上亦是绣着脚踏云纹的四爪蛟龙。

    殿门左侧那面墙壁下当先摆着一扇约有一人多高、三米余长的屏风。屏风上绣着波澜壮阔的山河,每一条山脉河流都极其清晰仔细。

    绕过屏风,则可见一张两米见方的金丝楠木大床规规矩矩地摆在墙下,床上铺着厚实的棉絮,棉絮上铺了一层羊毛毯,再上面,却是铺着成套大红色的绣着龙凤呈祥纹样的被褥。

    而往日,从金丝楠木大床正上方的殿顶上悬下来的那一顶淡黄色的缎面床帐。今日也毫无例外地被换成了大红色的,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缎面床帐。

    不过。与先前的那一顶淡黄色的缎面床帐一样的是,若将两边勾起的帐帘放下,这顶大红色的,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缎面床帐亦只能堪堪罩住金丝楠木大床。

    宝座、长榻以及屏风左右两侧皆摆着一个一人高的青铜灯柱,柱身上雕刻着一条盘桓的巨蟒,灯罩上镂空雕琢着云纹,极其华美。此时此刻,每一个青铜灯柱上的灯罩都在散发着红色的光晕,那是喜烛特有的色彩。

    殿中的四方宝顶四个角各悬下来四盏宫灯,同样燃着红色喜烛的宫灯下,摆着一张长方形的金丝楠木案几,案几上,又并列着摆着两只有汤碗那般大的金色烛台,两只烛台上,又各插着一只有成人手臂那般粗壮的大型龙凤喜烛。

    想来那两只有成人手臂那般粗壮的大型龙凤喜烛已经燃了许久了,两只喜烛均已只剩下了只有成人半臂那么长的烛身,而那张用来摆放喜烛的长方形的金丝楠木案几上,却已堆着许多红色的凝固了的烛泪。

    烛泪在金丝楠木案几上铺了一层又一层,层层烛泪犹如荡开的固态涟漪,并且,尚有成人半臂长的烛身上,仍有红色的烛泪缓缓往下滴落,继续铺陈。

    四下环顾,偌大的清心殿后殿中,处处都充斥着喜庆的味道,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虽然后殿内处处都亮着烛火,将殿中的每一处角落都照得分外明亮,可是,亮如白昼的后殿内,却始终静悄悄的,静谧得近乎诡异!

    而此时,静谧得近乎诡异的后殿中,在那张铺着成套大红色的绣着龙凤呈祥纹样的被褥的金丝楠木大床上,易容成炎子明的模样,穿一身淡黄色储君朝服,面色如常,却双眸紧闭的王泉,正四仰八叉地仰躺其上。

    今夜摆在正阳殿的宴席明面儿上说是到亥初初刻结束,然,即便宴席结束的时间已过,却也没有赶宾客走的道理。

    于是,当摆在正阳殿的宴席真正结束,等到今日所有进宫赴宴的一众赤冰国的文武大臣及其家眷们相携离宫的时候,早已过了亥正。临近子时了。

    因为储君炎子明是今夜宴席的主角,因此,易容成炎子明的模样的王泉。自然是最后一个离开正阳殿的人。而作为今日的“主角”,王泉亦自然避无可避地被正阳殿中在座的一众赤冰国的文武大臣们以各种理由灌了许多酒。

    虽然最后王泉离开正阳殿的时候,是他自己走出正阳殿的,且看似步伐相当稳健,但是,让人预料不到的是,那厢王泉刚一走出正阳殿的殿门。就毫不拖沓地扑到冰凉的地上去了,且是毫无“储君”形象地在正阳殿殿门前摔了个狗啃泥……

    在赤冰国皇宫内院之中,众所周知炎子明身边统共就两名随侍:王泉和牧文。

    王泉自不必提。当旁人以为在正阳殿门前摔了个狗啃泥的人是储君炎子明时,其实就是早已易容成了炎子明的模样的王泉!至于牧文,牧文彼时仍在清心殿右侧殿内充当着真正的炎子明的守护神……

    于是,最后。因为身边一名随侍也没有。醉趴下的王泉是被值守在正阳殿门前的两名人高马大的甲士给架回清心殿后殿的……

    而导致王泉被那两名值守在正阳殿门前的甲士架回清心殿后殿的主要原因,却并非是因那些赤冰国的文武大臣们借机给王泉灌了许多酒,而是因为在宴席上,王泉抱着要整治欧阳烨的念头,意图借酒灌醉欧阳烨,然后王泉就以各种理由与欧阳烨拼酒。

    最后的结果是,酒量不大也不小的欧阳烨后来的确是被王泉灌醉了,但是自诩千杯不醉的王泉。在被一众赤冰国的文武大臣们居心叵测的灌酒,以及与欧阳烨的拼酒下。最终也毫无形象地喝趴下了。

    不过,同样是醉酒,欧阳烨却醉得比王泉有形象多了。

    至少,欧阳烨是光风霁月地来赴的宴,后来即便欧阳烨喝多了以后离开宴席,也不过是脚步不稳地让侍立在正阳殿中的一名宦人搀出正阳殿的,并且事后也未曾听闻欧阳烨在醉酒以后有做出什么让人贻笑大方的糗事。

    而王泉在醉酒以后,表面上看上去什么问题也没有,连面色都未有任何变化,却是一出正阳殿的殿门,就毫无形象地扑到那冰凉刺骨的地上去了……

    幸好王泉的酒品还算不错,即便醉酒,王泉也只是独自昏昏欲睡,没有发酒疯、打醉拳的劣习。若是王泉的酒品差上哪怕那么一点点,只怕炎子明那张脸今夜就当真要被王泉这厮丢光了!

    后来,对于王泉今夜在宴席上的所作所为,炎子明给出的评价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得不偿失。

    倏然,就见面色如常,却双眸紧闭,四仰八叉地仰躺在那张铺着成套大红色的绣着龙凤呈祥纹样的被褥的金丝楠木大床上的王泉抬手扯了扯他身上那身淡黄色储君朝服的衣襟。

    而在王泉万分费力地将他那身淡黄色储君朝服那严丝合缝的衣襟扯开了一道缝隙的同时,一抹带着浓厚醉意的低吟悄然溢出王泉的唇瓣:“渴……”

    那厢,王泉那无意识的低吟不过消散须臾,这厢,一抹大红色的身影便踩着后殿中那铺了满地的厚实的羊毛毡,迈着不疾不徐的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金丝楠木大床边。

    当那抹大红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到那张金丝楠木大床边后,那抹大红色的身影却是丝毫不嫌弃满身酒气的王泉,反而举止轻盈地在金丝楠木大床边坐了下来,坐在了仰躺在金丝楠木大床上,醉意深浓、浑浑噩噩、对外界情况变化毫无感觉的王泉的身边。

    因为那抹大红色的身影是侧身坐在那张金丝楠木大床边的,且那抹大红色的身影脸前还垂着数条细致坠链而成的赤金链,如此一来,便让人无法瞧清那抹大红色的身影的面容,只能隐约瞧出,那抹大红色的身影是一名年轻女子。

    虽然此番那抹大红色的身影侧身而坐的姿势无法让人瞧清她的容颜,却可以让人瞧见,那名年轻女子身形高挑,侧面身材更是十分完美,而那名年轻女子的一只莹白如玉的小手上还端着一只紫砂茶盏,茶盏中盛着大半盏仍在冒着些微白色热气的清茶。

    就见那名年轻女子在那张金丝楠木大床边坐下以后,那名年轻女子动作尽显轻柔地将她空着的那只莹白玉手伸到了醉眼迷蒙的王泉的脑后,而后,那名年轻女子十分体贴地将王泉的脖子微微抬起些许,另一只端着紫砂茶盏的手,则将茶盏轻缓地递到了王泉的唇边。

    紫砂茶盏缓缓倾斜,一盏清茶缓缓流入了因醉酒而倍感口渴的王泉口中。

    伴随着一盏清茶尽数饮进王泉腹中,虽然王泉仍处于醉酒的浑噩状态,却也令王泉感到了久旱逢甘霖的舒爽。

    不过,王泉此番毕竟是十分严重的醉酒,一盏清茶远远解不了王泉的饥渴,于是乎,静谧的后殿中,就听得毫无意识的王泉再次发出一声低吟:“还是渴……”

    而在王泉这一声低吟溢出喉间后,就见那抹侧身坐于金丝楠木大床边的大红色的身影动作轻柔地将王泉那被她微微抬起的脖子重新放到枕上,而后,那抹大红色的身影抽手、起身,端着已空了的紫砂茶盏,脚步轻飘飘地绕过了遮挡在金丝楠木大床前的那扇约有一人多高、三米余长的屏风。

    灯火明亮的后殿中,就见那抹大红色的身影踩着铺了满地的羊毛毡,悄无声息地横穿过后殿,走到摆在金丝楠木长榻上的那张金丝楠木四方小桌前,以她的莹白玉手提起桌面上摆着的那只紫砂茶壶,倾斜壶身,却是复又倒了一盏清茶。

    再次悄无声息地回到金丝楠木大床前,那抹大红色的身影还是如先前一般,举止轻盈地在金丝楠木大床边坐了下来,坐在了仰躺在金丝楠木大床上,浑身酒气、醉意深浓、浑浑噩噩、对外界情况变化毫无感觉的王泉的身边。

    而后,那抹大红色的身影一如先前一般,动作尽显轻柔地将她空着的那只莹白玉手伸到了醉眼迷蒙的王泉的脑后,十分体贴地将王泉的脖子微微抬起些许,她那另一只端着紫砂茶盏的手,则将茶盏轻缓地递到了王泉的唇边。

    紫砂茶盏再次缓缓倾斜,一盏清茶再次缓缓流入了醉得不知今夕何夕的王泉口中……(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洞房花烛3

    梅花新霁後。正锦样华堂,一时装就。洞房花烛深深处,慢转铜壶银漏。新妆未了。奈浩荡,春心相侯。香篆里,簇簇笙歌,微寒半侵罗袖。侵晨浅捧兰汤,问堂上萱花,夜来安否。功名漫斗。漫赢得,万里相思清瘦。蓝袍俊秀。便胜却,登科龙首。春昼永,帘幕重重,箫声缓奏。——《玉烛新》宋·赵文。

    **

    浑身酒气、醉意深浓、浑浑噩噩、对外界情况变化毫无感觉的王泉是在饮下第二杯清茶的时候,蓦然清醒过来的。

    王泉毕竟是习武之人,即便是在醉酒的状态下,也始终保持着一分警醒。

    若说第一杯清茶饮下肚,因醉酒而浑浑噩噩的王泉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的话,那么,到第二杯清茶饮下肚,王泉就是醉得再如何昏天黑地、感官麻木、迟钝,但基于习武之人警醒的本能,王泉也该反应过来了。

    于是,当王泉在饮完第二杯清茶,蓦然睁开双眸的时候,王泉第一眼看见的,是满殿刺目的光晕。

    王泉因醉酒而睡了太久,他的双眸早已适应了黑暗,此时,因为睁眼的速度太快,王泉一时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王泉不得不在睁开眼的下一瞬再次闭目。

    等过了数秒,估摸着他的双眸能适应殿中的强光后,王泉才再度睁开双眸,然而,等到王泉看清他身边的景象后,性格虽跳脱不羁。但处事向来淡定的王泉整个人都懵逼了——

    他的脸朝着的方向,铺满了绵软羊毛毡的地上,摆着一扇约有一人多高、三米余长的屏风。屏风上绣着波澜壮阔的山河,每一条山脉河流都极其清晰仔细。

    屏风左右两侧各摆着一个一人高的青铜灯柱,柱身上雕刻着一条盘桓的巨蟒,灯罩上镂空雕琢着云纹,极其华美。此时此刻,每一个青铜灯柱上的灯罩都在散发着红色的光晕,那是喜烛特有的色彩。

    屏风背后。依稀可见殿中的四方宝顶四个角各悬下来四盏宫灯,做工精美的六角龙头宫灯内同样燃着红色的喜烛。

    他的身下,是一张两米见方的金丝楠木大床。金丝楠木大床规规矩矩地靠墙摆着,床上铺着厚实的棉絮,棉絮上铺了一层羊毛毯,再上面。却是铺着成套大红色的绣着龙凤呈祥纹样的被褥。

    他的头顶。从金丝楠木大床正上方的殿顶上悬下来的那一顶缎面床帐,原本该是淡黄色的,但因为今日是炎子明这位储君的大婚之日,所以,那顶淡黄色的缎面床帐毫无例外地被换成了大红色的,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缎面床帐。

    而与先前的那一顶淡黄色的缎面床帐一样的是,若将两边勾起的帐帘放下,这顶大红色的。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缎面床帐亦只能堪堪罩住金丝楠木大床。

    无论是那扇约有一人多高、三米余长的,上面绣着波澜壮阔的山河。每一条山脉河流都极其清晰仔细的屏风;还是他身下的那一张两米见方的,规规矩矩地靠墙摆着的,铺着成套大红色的绣着龙凤呈祥纹样的被褥的金丝楠木大床;亦或是他头顶上的殿顶上悬下来的那一顶大红色的,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缎面床帐……

    这间殿宇内的所有的摆设用具,都在无声地彰显着,他,王泉,此时此刻,正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地仰躺在他家爷——炎子明的寝殿内的床上!

    当然了,不过是躺在炎子明的寝殿内的床上,这还不足以让与炎子明在一起生活了二十余年的王泉感到懵逼,毕竟,炎子明的寝殿内的这张金丝楠木大床,王泉睡过的次数并不在少数,反而是睡过的次数太多,王泉自己都记不清了。

    真正让王泉觉得懵逼的,是此时此刻,他不仅躺在他家爷的寝殿内的金丝楠木大床上,而且他的身边,就在他躺着的这张金丝楠木大床边,还端坐着一位穿着大红色衣裳,貌比天仙的美人儿!!

    那名穿着大红色衣裳,貌比天仙的美人儿当真美如天仙,简直就是眉目如画、花容月貌、玉洁冰清、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出尘脱俗、白璧无瑕、品貌端庄、丽质天成、国色天香、、玲珑剔透、人间尤物、人间极品!!

    直到此时,王泉才有些可惜他往日因过于沉醉武学而少沾文墨,以至于文墨的匮乏让他此时竟无法诠释他眼前这位美娇人儿的绝丽容颜。

    不过,单单只是看着端坐在他身旁的那名穿着大红色衣裳,貌比天仙的美人儿,王泉就觉得,他方才所能想到的这所有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这名美人儿的美貌!

    诚然,这位有着如此貌比天仙的容颜的美人儿的确美丽得不可方物,是王泉所见识过的所有女子当中最美丽的一位,就连有着倾城绝丽之姿,让他家爷都不禁为之倾倒的冷晴冷姑娘都无法与之媲美!

    看着如此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女子,即便是视男女之情如毒物,一直以来都不停地告诫他自己要对男女之情敬而远之的王泉,也难免心神荡漾地想着:若是能一尝如此美艳的美娇人儿,也不枉他王泉守身如玉这二十几载了啊!!

    王泉会生出此等想法,并非王泉心思龌龊,毕竟爱美之心自古便是人皆有之,且不说王泉是一名血气方刚,正值青壮年的正常男子,面对如此美丽的美娇人儿,王泉陡然生出点那方面的心思也在常理。

    便是单论,任哪一名男子自醉酒中醒来,却瞧见自己的床边竟端坐着如此一位美若天仙的美人儿,都难免会心动得想入翩翩罢!若非王泉定力极好,只怕王泉这会儿已经将他的想法付诸实际行动。将那名端坐在他身边的美娇儿人扑到了好嘛!

    当然了,上述种种,也不过是王泉的臆想。因为,在王泉将他的臆想付诸行动之前,王泉已然认出来,此时,端坐于他身边的那位美人儿……啊不是!是那位貌美如仙的红裳女子……就是他家爷的准太子妃啊啊!!!

    他家爷的准太子妃,啊呸!是已经成为他家爷的太子妃的燕国皓月公主,如此夜半三更的时辰。却坐在他王泉的床边……且那位燕国皓月公主身上,还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绣着百鸟朝凰图样的嫁衣,这般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好嘛!

    王泉虽然是个身长九尺的大男人,可是醉酒后一睁开眼就让王泉面对如此诡异的场面,王泉虽不至于惊慌失措,却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消化啊!

    当然。上述这种种。用文字写出来看似如此之多,其实,从王泉在醉酒状态被喂下第二杯清茶时蓦然醒来,再到王泉发现端坐在他身边的那抹大红色的身影,不过就是眨个眼的功夫罢了。

    只是,当王泉看清那抹端坐在他身边的大红色的身影就是他家爷——炎子明的太子妃,是那位从燕国远道而来的皓月公主时,王泉确实因为这一发现而怔愣了神色。

    于是乎。灯火通明的后殿内,就见穿着淡黄色储君朝服的王泉傻愣愣地四仰八叉地仰躺在那张金丝楠木大床上。盯着坐在他床边的,穿着一身大红色百鸟朝凰嫁衣的美娇人儿,眼都快看直了。

    而当王泉瞥见他家爷的太子妃手中端着的那只空了的紫砂茶盏时,王泉几乎瞬息间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他说怎么感觉迷迷糊糊间仿佛有人在喂他温热的茶水,却原来他的感觉是真的,当真有人在伺候他王泉饮茶!而且那人……还是他家爷的太子妃!!

    好吧,虽然他家爷的正牌太子妃亲自给他王泉喂了茶水,但王泉内心当真连半分负罪感也没有。

    王泉清楚,他家爷的太子妃会给醉倒的他喂茶水,不过是他王泉此时顶着他家爷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皮,而他家爷的太子妃不知真假,将他王泉当做了他家爷罢了……

    不过须臾,王泉便收敛起他那可谓是有些肆无忌惮地盯着那位穿一身大红色百鸟朝凰嫁衣的美娇人儿打量的眼神,随后,王泉微微蹙眉想了想,这位从燕国远道而来的皓月公主……叫什么名儿来着?哦……他想起来了,是叫燕清秋吧!

    伴随着“燕清秋”这三个字的想起,已被王泉遗忘许久的记忆忽而纷沓而来——

    王泉隐约记得,在他家爷与燕国皓月公主的婚约敲定以后,他就命他手底下的人去查探一番那位燕国皓月公主的底细,月余后,他手底下的人便呈上来了有关那位燕国皓月公主的相关情报。

    彼时,送呈到他手中的情报,不过寥寥数张筏纸,其上,却写着有关那位即将成为他家爷的太子妃的燕国皓月公主出生至今的所有情况。

    然而,当王泉草草地翻阅了一遍那为数不多的数张筏纸后,王泉却发现,那寥寥数张筏纸上,记录的多半是关于那位燕国皓月公主在燕国的受宠程度:

    燕国皓月公主,燕国当朝天子燕昌帝燕天及其皇后陆熏之女,行十,国姓燕,名清秋,小字凤凰,其名与字均是燕昌帝燕天先后亲赐。

    因燕国帝后琴瑟和谐,身为燕国帝后之独女的燕清秋自出生起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燕国当朝所有皇子、公主中最受宠爱的皇嗣,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

    数月前,王泉手底下的人在呈给他的情报中用了无数笔墨,用了无数褒奖之词,大肆却毫不夸张地渲染了燕清秋在燕国有多受宠。

    但是,关于燕清秋的其它情况,却只有寥寥数语。原因无它,只因为这位在燕国备受宠爱的皓月公主格外喜爱深居简出,即便是在燕国皇宫中呆了十余年的人,见过皓月公主本人的也不在多数,而能够与这位皓月公主近距离接触的人,当真是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其实,不需要斥候如此大肆渲染燕清秋在燕国有多受宠,单看燕国当朝天子燕昌帝燕天给燕清秋先是亲赐了名,后又亲赐了“凤凰”的字,仅此二件事,王泉就可看出燕清秋在燕昌帝燕天心目中的地位是如何的与众不同!

    回想起这些早已被王泉丢弃到记忆深处的片段,王泉不禁心想着:如此如明珠般闪耀,在众星拱月之中成长起来的天子娇女,且是拥有如此让人无法自主地心生向往的容颜与身姿的女子,的确配得上做他家爷的太子妃。

    至少,就外貌和出身而言,这位从燕国远道而来的皓月公主,与他家爷是郎才女貌、世所罕见的绝配。

    不过转念,王泉又忍不住扼腕:只可惜啊,今日,他家爷因为赤魅毒发作的后遗症,还无法行动自如,不仅不能去与这位皓月公主举行大婚典礼,便是到了此时,他家爷也无法亲自来一睹这位皓月公主的姿容神采,更无法与这位皓月公主一度**……

    咳咳!诚然,王泉之所以在看见坐在他身边的那名穿大红色衣裳的女子是燕清秋后而怔愣,到并非因为王泉先前竟然对他家爷的女人产生了旖念,而是……今夜……似乎是他家爷与这位皓月公主的洞房花烛夜来着吧……

    虽然今夜是他家爷的洞房花烛夜,但是显然,今夜这个洞房定然是入不了的。

    王泉很清楚,他可以易容成炎子明的模样,代替炎子明去崇阳殿参加大婚庆典,也可以顶着炎子明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去正阳殿与赤冰国的一众文武大臣们推杯换盏、虚与委蛇,但是,王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代替炎子明,去与燕清秋入洞房!

    世人都道世间有五美:久汗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还有老来喜得子。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还有老来喜得子这些都不是他家爷的“美”。

    如此一筛选,“五美”唯剩洞房花烛夜和金榜题名时。

    只是可惜,他家爷这一生注定是无缘享受那金榜题名时了,而眼下,他家爷连这洞房花烛夜……都硬生生错过了,可惜!委实可惜啊!(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全乱套了1

    当王泉四仰八叉地仰躺在清心殿后殿中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床上,无限叹息炎子明无缘享受世人皆赞叹的世间五美,连洞房花烛夜炎子明都硬生生错过了时,端坐在金丝楠木大床边的燕清秋,却是施施然地起身,端着那只早已空了的紫砂茶盏,脚步轻飘飘地绕过了遮挡在金丝楠木大床前的那扇约有一人多高、三米余长的屏风。

    灯火明亮的后殿中,就见穿着一身大红色百鸟朝凰嫁衣的燕清秋,踩着铺了满地的羊毛毡,悄无声息地横穿过后殿,走到摆在金丝楠木长榻上的那张金丝楠木四方小桌前,将她手中端着的那只空紫砂茶盏,轻轻地放在了金丝楠木四方小桌上。

    放下紫砂茶盏后,燕清秋便转身,再次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金丝楠木大床前,并且,燕清秋还是如先前一般,举止轻盈地在金丝楠木大床边坐了下来,坐在了仰躺在金丝楠木大床上,浑身酒气,双眼直盯着她的王泉的身边。

    王泉能不盯着燕清秋吗?刚才燕清秋起身离开时,王泉还以为燕清秋是嫌他身上酒气太重,又见他已经醒来,燕清秋不愿意与他待在一处了呢!

    可是谁知,这厢王泉还没来得及庆幸今夜不用为不与燕清秋洞房而找借口了时,那厢,燕清秋就悄无声息地再次回到了金丝楠木大床前,并且继续如先前那般,在他身边的床沿上坐了下来……

    与端坐在金丝楠木大床边的燕清秋静默对视,王泉的内心是无奈的:他家爷要他代替爷去与皓月公主大婚。他去了;大婚庆典结束以后,该祭拜的神明他王泉挨个都祭拜了一遍,连那带着浓浓苦味的合卺酒。他王泉也替他家爷喝了;甚至到了晚间的宴席,他王泉也顶着他家爷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去参加了,他现在就希望有谁能来告诉他——现在该怎么办?!!

    他王泉可以易容成他家爷的模样,代替他家爷去崇阳殿参加大婚庆典,也可以顶着他家爷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去正阳殿与赤冰国的一众文武大臣们推杯换盏、虚与委蛇,但是。他王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代替他家爷,去与皓月公主,与他家爷的太子妃入洞房啊!

    可是……这位从燕国远道而来的皓月公主实在是太美了啊!不仅肤如凝脂。还有她那凹凸有致、前凸.后翘,细腰不盈一握的完美身材,即便是宽大厚重的嫁衣都遮挡不住!

    而且,如此近的距离。王泉隐约间。似乎能在充斥着熏人酒气的空气里,嗅到一股来自于这位燕国的皓月公主身上的馨香!那是一种淡然的,让人嗅之心神舒畅的馨香,很像王泉曾经不经意间从冷晴身上嗅到过的那种馨香……

    如此身带馨香,面容眉目如画、花容月貌、玉洁冰清、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出尘脱俗、白璧无瑕、品貌端庄、丽质天成、国色天香、玲珑剔透,身材又极其诱人的人间尤物,任哪个男子看见了,怕是都会无法自抑地血脉喷张吧!

    酒这种东西本就可以令人心生迷乱。相比于平常,王泉此时不过刚从醉酒中醒来。王泉体内的酒精还没有被消化,而王泉的四周更是充斥着熏人的酒气,这种种因素叠加,便是此刻坐在王泉身边的,只是一名姿容普通的女子,王泉怕是都会忍不住有那方面的想法!更何况,此刻醉酒方醒的王泉还是面对着如此一名人间尤物!!

    虽然,此时此刻,这名人间尤物只是静静地坐在金丝楠木大床边,眉目柔顺地垂眸看着四仰八叉地仰躺在金丝楠木大床上的王泉,可是,王泉却深深觉得,如此静若处子的贤淑模样,让这名人间尤物越发显得美丽不可方物、勾人心魄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多看燕清秋一眼,王泉就能更加清晰地感觉到他体内的某种兴奋因子就越发地趋于活跃,甚至有爆发的倾向!

    感受着体内越发活跃兴奋的那种血脉喷张的感觉,王泉真的很担心!王泉担心他会一个控制不好,会忍不住将他家爷这位刚过门儿的太子妃给扑倒!

    如此思索一番,王泉深觉他不能任由燕清秋继续这般杵在他的身边了!

    王泉想了想,他需要做些什么,让这位皓月公主主动远离这张金丝楠木大床才是!若他不能让这位皓月公主远离这张金丝楠木大床,那么,就只有他自己离开这张金丝楠木大床了!

    于是,就见自醒来便始终保持着四仰八叉地仰躺在金丝楠木大床上的姿势的王泉以双手撑床,动作缓慢地爬起身,而后又动作缓慢地盘起了双腿,由躺姿改为了坐姿。

    王泉之所以动作缓慢,到不是因为王泉先前醉酒的缘故,相反,即便是醉酒状态,只要王泉的神智还保留着一分清醒,王泉的身手便能依然如平常一般灵活敏捷。更何况,王泉此时已经从醉酒的状态中醒来有一阵时间了。

    综上所述,王泉之所以动作缓慢,是王泉故意为之的。只因为王泉怕他翻身而起的动作太过敏捷,恐易招惹燕清秋生疑。

    于是,灯火通明的清心殿后殿中,就见易容成炎子明的模样,穿着一身淡黄色储君朝服的王泉盘膝坐在金丝楠木大床上,与穿着一身大红色百鸟朝凰嫁衣,端坐在金丝楠木大床边的燕清秋面面相对,眉目传情……啊呸!是两两相望!

    与燕清秋对视不过须臾,王泉便缓缓张口,以内息改变他的嗓音,用炎子明那特有的慵懒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对端坐在金丝楠木大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的燕清秋缓缓说道:“那个,皓月公主啊。你看咱们白天都累了一天,眼下这天都这么晚了,咱都该睡了哈……”

    话说到一半。王泉却略带犹豫地停住了话头。

    到不是王泉有意将这番话说得如此模糊不清、模拟两可、让人误会,实在是王泉这么一个身长九尺的大男人,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希望燕清秋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异国公主去睡这后殿中的那张长榻的自私想法……

    诚然,作为一个身长九尺的大男人,王泉到是可以去睡那张还算软和的长榻,但是……长榻再软和,到底是及不上他家爷这位赤冰国储君专用的这张金丝楠木大床舒适啊!

    其实吧。王泉之所以不愿意将他身下的金丝楠木大床让出来,主要还是因为王泉和牧文一同住在右侧殿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王泉睡榻,牧文睡床的。

    之所以王泉睡榻,牧文睡床,一则是因为牧文白日里需要操持炎子明与王泉二人的膳食;二则。便是因为牧文夜里格外警醒。清心殿方圆五百米以内,只要稍有异常,牧文就醒了。

    作为从小打一块长大,同甘共苦过来的好兄弟,主要是终日无所事事的王泉实在不忍心让牧文去睡右侧殿中那张硬邦邦的,能硌死人的长榻。

    长久睡榻,导致王泉若能在右侧殿内偶尔睡上一次床,王泉就能自我感动上好几天。当然了。这是在王泉不曾睡过清心殿后殿内,专属于炎子明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床前的想法。

    自从早几年。王泉初次易容成炎子明的模样,顶替炎子明的身份,在这清心殿内充当起“煦太子”,睡过一次清心殿后殿内,专属于炎子明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床后,王泉就始终觉得,右侧殿内的那张同为金丝楠木的床,真是半分也及不上后殿内,专属于炎子明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床舒适。

    可是,王泉若想睡后殿内专属于炎子明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床,就只能是炎子明易容成王泉的模样,带着牧文出宫,王泉则反过来易容成炎子明的模样,在清心殿内伪装成“煦太子”的时候,王泉才敢名正言顺地去睡后殿内专属于炎子明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床。

    至于平常……

    王泉为人虽有些跳脱,无论办什么事总带着七分玩性,可玩笑的时候归玩笑,主子始终是主子,属下就是属下,即便炎子明对王泉再好,即便炎子明再如何拿王泉当兄弟,王泉也始终牢记着他的本分,不敢有任何逾越本分的行为。

    因此,若是炎子明在宫中的时候,无论炎子明是否在清心殿中,亦或者炎子明是否在惟德宫内,王泉都绝对不会去碰清心殿后殿中,专属于炎子明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床的。

    王泉如此自制,完全无关乎炎子明看得见与否,而是这是王泉作为一个属下的本分。

    因为上述这些原因,王泉就想啊,眼下他既然易容成了他家爷的模样,那他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地睡专属于他家爷的这张金丝楠木大床了,并且,这完全不能算是他王泉逾越了主仆身份好嘛!既如此,他王泉为何要放着如此绝佳的机会浪费不用呢?!

    当然了,若是今夜坐在王泉面前的,是王泉的熟悉之人,王泉今夜到是可以慷慨地将他身下的金丝楠木大床让给对方休息的。

    远的咱们自然不说,咱们就说近处的:牧文自不必提,那是王泉二十余年的好兄弟,对于牧文,王泉没有什么舍不得的。那咱们就说冷晴吧!

    若是今夜坐在王泉旁边的人是冷晴,王泉肯定二话不说地就下床睡榻去了,可是……

    眼下坐在王泉身边的人,是这位从燕国来的皓月公主,王泉可没大方到将明明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睡的金丝楠木大床,让给这么一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

    即便对方是位娇滴滴、自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没有尝过任何辛苦,美丽不可方物的异国公主——那也无法磨灭王泉想要独享专属于炎子明的这张金丝楠木大床的想法!

    诚然王泉的想法十分自私,但王泉的想法无疑是非常纯洁的。

    但是,咱们那位来自燕国的皓月公主——燕清秋,可就着实将王泉那只说了一半,剩下一半被王泉自个儿咽下肚里去的话给想歪了……

    与王泉那自私却纯洁的想法不同的是,在听王泉说出“你看咱们白天都累了一天,眼下这天都这么晚了,咱都该睡了”这番话后,燕清秋却是想到了另一层上去了。

    咳咳!即便不写出来,想必大家也能猜到咱们的皓月公主将王泉那未尽的话想到哪一层去了罢!

    无需猜疑,咱们清纯(真的是清纯吗?)无暇的皓月公主,在听闻王泉那一番说一半留一半的话后,想到的,就是——洞房花烛夜!!

    不过,真要说起来,也不怪燕清秋会往洞房花烛夜那方面想,毕竟,王泉刚刚那一番话,实在太过容易让人产生误解了好嘛!

    况且,聪明人本就喜爱延伸联想,聪明如燕清秋,在听闻王泉那一番犹豫不决,模糊不清的言辞后,燕清秋自然而然地就会运转大脑,延伸联想。

    如此一来,燕清秋自然就会联想到,王泉那番意犹未尽,看似模糊不清的言辞,其实是在委婉地提示她——时间很晚了,他们该举行“洞房花烛夜”之礼了!

    当然了,即便王泉不说那般语意模糊不清的言辞,就眼下的情况而言,燕清秋本就该与炎子明洞房花烛夜的,看清楚了,燕清秋的洞房对象是炎!子!明!不是王泉……

    而在误解了王泉那番未说完的话后,燕清秋当即在她心中自问:为何嫁人?嫁人为何?

    古语有云:“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故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又有古语云:“九嫔掌妇学之法,以九教御: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熟读各类经史的燕清秋自然懂得何为“三从四德”,于是,自问之后,燕清秋随即又在她心中自解疑问:嫁人,就是要侍奉夫君,以夫君为天,凡事以夫君为先,应夫君所求,予夫君所需。

    虽是自问自解,但燕清秋已然有了正确的方向,已然清楚,接下来,她该如何去做了。(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全乱套了2

    看着盘膝坐在金丝楠木大床上,穿着一身淡黄色储君朝服,相貌美丽得仿似妖孽横生、祸国殃民的“赤冰国储君”,燕清秋那白皙如玉的双颊,悄悄地浮上了一抹奇特的红晕。

    燕清秋今年才到二九年华,虽然在这个早熟早育的异世,燕清秋在这个年纪嫁人,已经十分晚了,但是,毕竟燕清秋才年方十八,燕清秋的内心,依然怀揣着一颗少女心,即是少女,又如何能不怀春?

    虽然燕清秋未曾经过人事,但是,此番远嫁赤冰国,燕国皇宫内廷里的教导嬷嬷该教导给燕清秋知晓的东西,那是一样也不落地都教导给燕清秋了的。

    其实,若是燕清秋只是嫁与燕国中人,那么,燕清秋出嫁当日,是可以将燕国皇宫内廷里的教导嬷嬷带一名出宫去的。如此一来,等到燕清秋成婚以后,若燕清秋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向她带出宫去的那名教导嬷嬷请教。

    可是,此番燕清秋不是嫁给燕国内的哪一名皇亲贵胄、世家公卿,而是远嫁到千里之外的赤冰国!

    数月前,在燕国,当燕清秋将于端午佳节五月初五远嫁赤冰国,嫁与赤冰国当朝煦太子为太子妃的旨意颁下去以后,放眼燕国上下,只要是个明白人都知道,一旦燕清秋嫁入赤冰国为太子妃,终此一生,燕清秋都回燕无望……

    而燕国皇宫内廷里,能成为正经的教导嬷嬷的。都是上了年岁的。那些教导嬷嬷中,即便是最年轻的,也在五十岁上下。

    但是。在皇宫内廷这种波诡云谲的地方,资历、经验以及办事能力与年纪是成正比的,换而言之,年纪越大的教导嬷嬷,懂得的越多,办起事情来也越周到。而相对的,年纪越轻的教导嬷嬷。许多事情就越照顾不周,懂得的也相对较少。

    因此,若是让燕清秋带一名燕国皇宫内廷里的教导嬷嬷一同陪她远嫁去赤冰国。最佳的选择,自然是选择那些六十岁上下的教导嬷嬷。

    六十岁上下固然已经老态龙钟了,但是这个年龄段的教导嬷嬷,早已经在皇宫内廷那种波诡云谲的地方修炼成精了。无论是办事手段还是懂得的事情。都远远要比那些五十岁上下的教导嬷嬷高出许多。

    但是,却也正因此,燕清秋反而无法将燕国皇宫内廷里的教导嬷嬷一同带到这赤冰国来,哪怕燕清秋其实只需要一名教导嬷嬷随她远行。

    且不说那些年纪一大把的教导嬷嬷们受不住长达数千里的舟车劳顿,单是人越老越念旧这一点,就让那些已经上了年纪的教导嬷嬷们,不愿意在这种已经一脚踏进棺材里的年纪离开燕国、离开生养她们数十年的故土。

    话说忠诚这回事儿吧,自古都是靠负责付出忠诚的人自愿的。勉强是勉强不来的。

    金钱与权势虽然可以换取到短暂的忠诚,却无法换取一辈子的忠诚——

    若是负责付出忠诚的人遇上了比他(她)的现任主子更有金钱、手中权势更大的主子。那么,负责付出忠诚的人就极容易生出背主之心、干出背主之事!

    即便金钱与权势可以换取某一人或某些人一辈子的忠诚,但!想必付出金钱与手握权势的人,也不一定能全然相信负责付出忠诚的人罢,如此,只能换来惶惶而不可终日。

    关于上述这种种,曾经身为燕国当朝太子,自小就遭受过各种明算、暗算与背叛,历经多少生死,而今已然贵为燕国燕昌帝的燕天无疑是最为清楚不过的。

    不过,即便如今燕天已贵为燕国最至高无上的男人,成为燕国最高的制裁者,手握生杀予夺大权、执掌燕国百官与万民生死的天子,燕天也知道,“忠诚”这种东西,不是他凭借手中天子的无上权势就可以得到的。

    或许,燕国的文武百官因为畏惧天子的权势,表面上对他燕天俯首称臣、忠心耿耿,但是,那些文武百官的内心究竟是如何想他燕天的,那就只有那些文武百官自己个儿知道了。

    从燕国皇子,到燕国太子,再到燕国天子,几十年的汲汲营营、步步惊心,燕天早已明白一个道理:人心隔肚皮,你永远也不知道对方内心的真实想法。

    综上所述,燕天太过明白,若是他以天子身份强迫燕国皇宫内廷里的那些教导嬷嬷跟随燕清秋远嫁到赤冰国,虽然表面上那些教导嬷嬷不会有任何违逆之举,可终究会让那名跟随燕清秋远嫁赤冰国的教导嬷嬷心存芥蒂,而人心一旦生出芥蒂,就极容易生出背主之心!

    如此,与其勉强燕国皇宫内廷里那些上了年岁的教导嬷嬷长途跋涉地跟随燕清秋一起远嫁到赤冰国,不如趁着燕清秋尚未出嫁,还在燕国,还有时间学习,让内廷里资格最老的教导嬷嬷多多教导教导燕清秋。

    于是,在燕清秋与炎子明的婚约敲定以后,燕天钦点了燕国皇宫内廷里资格最老的一名教导嬷嬷,让其在燕清秋出嫁之前,对燕清秋倾囊相授,不得藏私。

    燕天如此安排,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心知肚明是为何。被燕天钦点负责教导燕清秋人事的那名教导嬷嬷,自然也是明白的。

    不过,因为燕天的决定,那名教导嬷嬷避开了晚年背井离乡的辛酸,那名教导嬷嬷不免对燕天生出了几分感恩。

    因为心有感恩,被钦点教导燕清秋人事的那名教导嬷嬷去到燕清秋身边后,十分尽心尽责,毫不藏私,呕心沥血地教导了燕清秋月余。

    那名教导嬷嬷深知,她若不趁着燕清秋还在燕国,不一次性将她懂得的全部教导给燕清秋。那么……等到燕清秋远嫁到赤冰国以后,可就没人能再教导燕清秋了!

    话说燕清秋本就聪颖,领悟力极强。而负责教导燕清秋人事的那位教导嬷嬷不仅资格极老,又极为尽心尽责,堪称是言传身教,因此,虽只有月余时间,但该学会的,该懂得的事情。燕清秋都会都懂了,眼下燕清秋缺乏的,只是实战经验。

    此刻。燕清秋的心理活动有些复杂,却也十分单纯:方才“赤冰国储君”已经委婉地提示她了,她……是应该矜持些呢?还是应该主动些呢?嗯……既然“赤冰国储君”先开口提示她了,且“赤冰国储君”说完话后便一直将她看着。那应当是希望她主动些的吧……

    那厢。盘膝坐在金丝楠木大床上的王泉自然不知燕清秋心中所想,一心想要霸占着他身下那张金丝楠木大床的王泉只瞧见,在他说出那番说一半留一半,很有些意味不明的话后,端坐于金丝楠木大床边,与他仅有一人之隔,原本一直神色泰然地看着他的那位从燕国远嫁而来的皓月公主面上的泰然神色忽地显现出几分犹豫。

    正当王泉对燕清秋的神色变化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却见。那位皓月公主竟然红着一张俏脸,朝着他所在的位置倾身。同时伸出了她那双莹白如玉的小手,却是奔着他腰间系着的那条墨绿色的,正中嵌着一块闪闪发亮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红宝石,左侧垂着一条两端系着羊脂白玉佩的金黄色宫绦的暗纹繁花宽腰带去的!!!

    而这厢,其实,在燕清秋朝着“赤冰国储君”腰间系着的那条墨绿色暗纹繁花宽腰带伸出她那双莹白如玉的小手之前,燕清秋的内心也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的:她此时究竟应该矜持不动?还是主动出击??

    在这二者上,燕清秋挣扎了许久,终究,曾在燕国教导过燕清秋人事的那位教导嬷嬷说过的话,洗刷了燕清秋内心的一切挣扎——

    虽然,在燕清秋懂事以后,燕清秋的母后就曾一再告诉燕清秋,女子在男子面前应该矜持,尤其燕清秋还是贵为公主之身,是燕国当今最尊贵的一位公主殿下,燕清秋就更应当严守“矜持”,不能让任何男子瞧轻了燕清秋。

    尽管燕清秋起初也觉得她的母后说得很有道理,但是,燕清秋最终却觉得,教导她人事的那位教导嬷嬷说的也很有道理,甚至比她母后说过的话还要有道理——

    女子固然是要矜持的,只不过是在外男面前,女子必须矜持,但在自家的相公面前,“矜持”二字是可以暂且放在一旁的。

    而且,那位教导燕清秋人事的教导嬷嬷还说,赤冰国储君为人有些憨傻,待到洞房花烛夜时,赤冰国储君不一定懂得该如何做才是正确的,而她燕清秋虽口不能言,但人却是正常聪慧的,届时,只怕还是需要她这位太子妃主动一些才好……

    因为上述种种,这才促使了燕清秋摒弃了一切男女之妨、女子矜持,主动朝着王泉腰间系着的那条墨绿色暗纹繁花宽腰带伸出了她那双莹白如玉的小手……

    当燕清秋觉得,一切都在朝着她预想的方向走时,意外却徒然发生——

    当燕清秋那双莹白如玉的小手即将触碰到“赤冰国储君”腰间系着的那条墨绿色暗纹繁花宽腰带时,“赤冰国储君”却一反先前慢腾腾的动作,十分敏捷地躲开了!!

    于是,不过眨眼间的转变,就见灯火通明的后殿内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床上,坐在金丝楠木大床边,穿着一身大红色百鸟朝凰嫁衣的燕清秋保持着上半身前倾,双手前伸去解王泉的腰带的姿势……

    而金丝楠木大床最里面的角落里,穿一身淡黄色储君朝服的王泉背部靠墙地缩在那一方角落里,且王泉的双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正好护在他腰间系着的那条墨绿色暗纹繁花宽腰带正中嵌着的那块红宝石上——那是解开王泉腰间那条腰带的扣子所在……

    许是这一番转变太过迅速,燕清秋尚未来得及反应,因此,燕清秋面上,方才因为主动去解王泉腰带而因心中羞涩生出的红晕还未来得及消退。

    过了须臾,燕清秋才缓缓直起身,同时将她伸出去,意图“作乱”的那双莹白玉如的小手收了回来,可是,收回的双手却又不知该放在何处才好……

    最终,就见燕清秋缓缓握拳地将她收回的双手搁置于她的双腿上,局促之情溢于言表。

    这厢,已然恢复到端坐之姿,面上仍带着淡淡红晕的燕清秋忍不住偷偷抬眸看向不知怎么竟然瞬间就躲到金丝楠木大床最里面的角落里去的那位“赤冰国储君”,燕清秋略有些郁闷地想着:这……与她预料的不一样啊!“赤冰国储君”……不!是她的夫君……为何要躲开她呢?难道……是她做错了什么,以至夫君他不愿意与她行“洞房花烛夜”之礼吗?

    相较于心内郁闷不已、惶惑不解的燕清秋,那厢,因为窥探出了燕清秋的意图,而被燕清秋吓得不管不顾地施展了幻影踪,瞬间便躲到金丝楠木大床最里面的角落里去的王泉则已经彻底懵逼了——

    诚然,在燕清秋欲要去解王泉的腰带之前,王泉已经被酒精麻醉得不分东南西北了,即便后来王泉因为燕清秋喂茶的举动而醒了过来,但是,王泉的大脑还是有些浑浑噩噩的,这也是为何王泉醒后却始终维持着那极其不雅观的四仰八叉地仰躺在金丝楠木大床上的动作不起身的原因。

    后来,因为实际情况并不容许王泉一直四仰八叉地仰躺在那张金丝楠木大床上,王泉便从躺姿改为了坐姿,而坐起身后的王泉本意是准备与燕清秋好生说道说道,让燕清秋自己主动远离他身下的金丝楠木大床的。

    然而,现实着实让王泉倍感郁闷与惊恐——

    老天爷呐!他只是想让那位皓月公主主动远离他身下的那张金丝楠木大床,自己个儿去睡长榻而已,可是,谁曾想到,那位从燕国远嫁而来的皓月公主竟然……竟然如此地奔放不羁!!简直比他王泉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全乱套了3

    因为很久以前就摒弃了男女之情的缘故,王泉与燕清秋一般,从未曾经过人事。

    但俗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没生过孩子还没听过娃哭?

    王泉虽从未曾经过人事,但王泉好歹也活了二十五载,且王泉并非木讷得不解风情,一心只有炎子明这位主子的牧文,以王泉的活泛程度,即便无人教导,但该明白的事情,王泉还是明白的。

    因此,当王泉看见燕清秋朝他腰间系着的那条墨绿色暗纹繁花宽腰带伸出双手时,王泉的大脑就极快速地运转了起来:这位燕国公主想干什么?

    不过最终,在燕清秋的双手触碰到王泉腰间系着的那条墨绿色暗纹繁花宽腰带的前一刻,王泉仍未想出答案,但是!王泉的身体却快过他大脑反应地先一步敏捷地躲开了。

    也许,王泉能身体快过他大脑反应地先一步敏捷地躲开了燕清秋伸向他腰带的双手,是因为王泉潜意识里知道,燕清秋之所以突然朝着他那条系在腰间的墨绿色暗纹繁花宽腰带伸出双手,绝非因为燕清秋单纯地好奇他腰间系着的那条墨绿色暗纹繁花宽腰带的设计,想要取下来观赏一二……

    当然了,上述仅仅只是调侃之言,真正促使王泉如此身手敏捷,连隐藏身手都顾不上地施展幻影踪躲避燕清秋的主要原因其实是——

    燕清秋与炎子明的婚事,是赤冰国皇后上官媚私下里为炎子明敲定的。而对于上官媚与炎子明之间的复杂关系,如今还安然活着的知情人已非常稀少了,而王泉。就是那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

    因为上官媚主动插手了燕清秋与炎子明的婚约这一层关系,王泉本就已然对燕清秋嫁给炎子明一事心存疑虑了。

    因为心中对燕清秋远嫁给炎子明一事心存疑虑,这才促使了当初炎子明与燕清秋的婚事敲定以后,王泉会毫不犹豫地派多方人马去燕国查探燕清秋的底细的原因。

    尽管,在一番查探之下,王泉最终得到的结果是没有结果——燕清秋的底细简直比刚做出来的澄新的宣旨还要干净清透,从十八年前燕清秋出生。到燕天宣布燕清秋即将远嫁赤冰国为太子妃,这之间整整十八载,燕清秋的所有经历简直是一目既明!

    但越是如此。燕清秋这十八年来的经历越是干净得纤尘不染,王泉对燕清秋嫁给炎子明的目的就越发心存疑虑。

    大家可以想象,早在燕清秋远嫁到赤冰国以前,王泉就已经对燕清秋心有存见了。结果燕清秋到好。燕清秋一行人等抵达赤冰国皇宫的第二日,作为燕国送嫁使臣的玉荣夫人就迫不及待地携手欧阳烨上惟德宫找炎子明的茬儿……

    如此两厢因素叠加,这无疑让王泉心中对燕清秋更加存有疑虑与警惕!

    并且,今日在崇阳殿前见到燕清秋时,王泉甚至想过,待燕清秋与炎子明成婚后,他若察觉到燕清秋来者不善,亦或者燕清秋做出了什么会损害到炎子明的利益的事情。王泉定然不会对燕清秋手下留情!

    但是,在此之前。王泉却也记得,早在白日里,他王泉代替炎子明与燕清秋在崇阳殿前举行大婚典礼时,燕清秋就已经被冠上了“赤冰国煦太子之太子妃”的头衔。

    此时此刻,燕清秋,就是他王泉的主子的结发之妻!

    作为一名下属,王泉十分清楚,除非迫不得已,那么他王泉便理当与燕清秋这位横空冒出来的女主子保持距离,避免一切的身体接触!即便,是燕清秋主动接触他王泉的,他王泉,也应当理智地不问缘由地避让!

    诚然,燕清秋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均十分美丽,还有燕清秋身上那股淡淡的让人嗅之心神舒畅的馨香,即便用“人间尤物”一词,都不足以形容燕清秋的美丽。

    而面对如此美丽的燕清秋,诚然王泉的确心生过那方面的想法,但是,燕清秋的美丽也仅仅只能让王泉心中生出那股只要是正常男子都会生出的感觉罢了。

    在燕清秋不曾做出有损炎子明的利益的事情之前,燕清秋就是王泉第二顺位的主子。而主子与下属的身份,是不可逆地摆在那里的,作为一名对炎子明忠心耿耿的下属,王泉是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做出对不住炎子明这位主子的事情来的!

    于是,面对燕清秋伸手欲要解他的腰带的行为,王泉的身体先他大脑一步地做出了相对的,正确的反应……

    咱们话说回来,若说在此之前,王泉的酒还没有完全醒来,那么,在经历了这么一番意料之外的变故,在遭受了险些被燕清秋解掉腰带的惊悚事情之后……

    说实话,王泉脑子里那点仅剩的醉意已然被吓得飞奔去了九霄云外,人也立时清醒了过来,且是彻彻底底的清醒!

    缩在金丝楠木大床的角落里,满心戒备地看着端坐在金丝楠木大床边,一脸局促却双颊泛红地将他看着的燕清秋,王泉可不会傻乎乎地什么都看不明白!也正因此,王泉竟第一次觉得他的脑子不够用了:

    乱套了!乱套了!!全都乱套了!!!他奶奶个腿儿的!今儿个是他家爷的洞房花烛夜,可不是他王泉的洞房花烛夜啊!!他王泉今儿个只是临危受命,代替他家爷拜个堂、喝个合卺酒而已,可不敢连洞房都替他家爷一起入了啊!!

    他王泉今儿个要是被这位燕国公主给解了腰带、扒了衣裳,就算他王泉没有睡这位燕国公主,明儿个等他家爷回来了,他对他家爷也不好交代啊!!

    若是他王泉今儿个敢和这位燕国公主同床而眠。他敢保证,他家爷明儿个就能活活扒掉他王泉一层皮!若是他王泉今儿个真睡了这位燕国公主……

    想到这里,王泉有些绝望地闭起了双眸:若是他王泉今儿个真睡了这位燕国公主。不用等明儿个他家爷回来了,他自己动手切干净了去与那曹大狗腿作伴吧!(注:曹大狗腿,王泉对曹行的谑称。曹行,赤冰国皇贵妃陈玉华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的宦人。)

    王泉此番的惶恐并非作假,而是依照王泉对炎子明的了解,炎子明的确能对王泉做出这些事情来!

    诚然,从炎子明与燕清秋的婚事敲定至今。炎子明至今都不曾瞧见过燕清秋的长相——

    因燕清秋常年幽居于修建在燕国皇宫太液湖上的秋水阁中的缘故,别说燕国外人了,就连经常在燕国皇宫内各处走动的人。都甚少有机会瞧见燕清秋。

    而自燕清秋出生这十八年来,无论是燕昌帝燕天还是其皇后陆熏,亦或者燕清秋自己,均从不曾让任何画师为燕清秋作画。不仅如此。偌大的燕国皇宫内。竟连半副与燕清秋有关的画作都找不到!

    因此,当初王泉下令调查燕清秋时,即便王泉手底下的人挖空了心思、想尽了办法,也无法弄到燕清秋的肖像画,连燕清秋的侧面画像都弄不到!

    如此一来,别说对燕清秋其人毫不关心的炎子明了,就连下令要彻查燕清秋的王泉,在今日举行大婚庆典之前。王泉亦不知晓这位燕国皓月公主的容貌如何。

    为何说炎子明对他即将迎娶进门的结发之妻毫不关心呢?原因便是——

    炎子明现在仅仅身居赤冰国储君之位,在炎子明的羽翼丰满之前。在炎子明荣登赤冰国的天子之位之前,炎子明无法也不能反抗他的父皇和母后为其所作出的任何决定,这其中,便包括炎子明的太子妃之位上坐的是何人。

    旁的不说,且说自古婚嫁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炎子明贵为赤冰国的当朝储君,在太子妃的人选上,炎子明也无法随心所欲地自由选择。即便今日炎子明迎娶的不是燕国的这位皓月公主,也会是萧国公主、惠国公主、大章国公主……

    而自古以来,无论哪一朝哪一代,绝大多数的储君,都无法随心所欲地自由选择他的结发之妻,也就是太子妃的人选。

    从炎子明明白他身为储君的责任的那一日起,炎子明就已经预料到了,日后,他并无可能随他心意地迎娶一名他想迎娶的女子做他的太子妃。

    琴瑟和鸣、夫妻同心这种事情,在薄情寡义的天家,几乎是不存在的。

    泱泱天成大陆,又有几名天家夫妻能如那燕国的燕昌帝燕天及其皇后陆熏一般夫妻恩爱、琴瑟和谐??

    综上所述,早在很久以前,炎子明就已经不关心日后他的太子妃人选是谁一事了,因为炎子明知道,只要他一日在赤冰国储君的位置上坐着,那么,在太子妃的人选上,他炎子明,就一日无权自己选择。

    又或者说,即便给与炎子明自己选择太子妃人选的权利,只怕炎子明也会先以国家、以他自己的利益为先——选择一名对现下稳固他的储君之位、日后稳固他的帝王之位,还有益于赤冰国百官与万民的女子为太子妃……

    既然如此,无论炎子明最终迎娶哪一名女子为太子妃,绝大多数的可能都将与男女之情无关……

    也正因此,王泉一直都知道,炎子明之所以愿意迎娶燕清秋,只是因为燕清秋是炎子明的母后——赤冰国皇后上官媚为炎子明择定的妻子。而此时的炎子明,也的确需要一位身份显赫,但在赤冰国内无任何外戚背景的太子妃来“辅助”炎子明稳定大局。

    综上所述,这便是炎子明不关心他即将迎娶进门的结发之妻是何人,身高、身形、长相如何的原因。炎子明需要的,只是他的结发之妻有一个无比显赫的出身,如此足矣!

    炎子明本就不在乎燕清秋究竟是何方神圣,如今炎子明更是连燕清秋的面都不曾见过,炎子明对燕清秋,自然更无甚男女之情可言。

    但是!即便炎子明对燕清秋无丝毫男女之情;即便此时此刻,王泉是易容成了炎子明的模样;即便是燕清秋先朝王泉伸出的双手……王泉也不能对燕清秋做出任何不轨之举!

    原因无他,只因燕清秋之于炎子明,有无男女之情根本无关紧要,紧要的是——

    经过了白日里,在崇阳殿前举行的那一场万众瞩目的大婚庆典后,燕清秋已然是炎子明名正言顺的结发之妻了。

    只这一点,就足够让身为炎子明下属的王泉对燕清秋敬而远之!

    从王泉儿时懂事的时候起,王泉就知道——炎子明是主子,是这间清心殿的主子,是这座惟德宫的主子,更是整个赤冰国未来的主子!

    王泉更加知道——无论日后炎子明是什么地界、什么人的主子,都无法改变,炎子明从小就是王泉的主子,以后的以后亦是王泉的主子这一事实!

    何为主子?主子就是下属应当敬重、不背叛、不离弃,虽不至于无论对错都言听计从,但绝对要忠心耿耿的人。并且,主子的权威,是下属不可以挑衅与轻视的。

    无论炎子明平日里对王泉和牧文有多好,即便炎子明慷慨大度到让王泉和牧文与其同桌而食,也无法改变炎子明是王泉和牧文的主子这一事实。

    炎子明作为主子,他自然可以纡尊降贵地将王泉和牧文当做兄弟手足来对待。但是,炎子明作为主子的权威,依然不容许身为下属的王泉和牧文去挑衅、轻视。

    若是今夜,王泉对燕清秋做出了什么不该王泉做的,且不说王泉睡不睡燕清秋,便是王泉搂一下抱一下燕清秋,这都无疑是在挑衅炎子明作为主子的权威!

    王泉深知,若是他主动逾越了下属的界限,做出了什么挑战炎子明权威的事情,依照炎子明的脾性,轻,则王泉被炎子明单方面殴打一顿,断几根肋骨;其次,则是王泉被炎子明整治得堪比扒掉一层皮;若严重的话……

    王泉估摸着,他可以直接交代牧文为他准备身后事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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