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感言
《大炎不良人》自2021年3月19上传,历时十五个月完结,共计五百九十二万字,月更四十五万,日更一万五,从未断更。
这是鬼缔第一次写仙侠小说,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在这里鬼缔首先感谢诸位读者大大的包容。
其实,鬼缔是想写一个独特的仙侠世界,奈何笔力有限,很多地方都做的不够好,而在这十五个月的时间里,鬼缔看到了自己的很多不足,在日后的写作之中,会避免这些问题的再次发生。
在这里,鬼缔要感谢有些人。
首先,感谢纵横中文网这个平台,是它给了鬼缔展现自己的舞台,《大炎不良人》是鬼缔在纵横中文网的第四本小说,但严格来说,是第三本,在继悬疑推理小说《终极罪恶》和《终极罪恶之完美犯罪》之后的新题材,鬼缔尝试打破桎梏,目前来看,是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当然问题还有很多,感谢纵横中文网的包容。
其次,感谢我的编辑六尘,感谢他的包容和理解,也感谢他的指导,如果没有六尘的帮助,我很难坚持这么久。
然后,感谢我们纵横一组的各位作者,他们每天都很活跃,说话又好听,个个都是人才,比如我们了无忧,平生未知寒,萌新剑等等。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要感谢一直默默支持鬼帝的读者。
重点感谢盟主:书友50638223。
还有感谢书友59782294、书友57972150、kankanshu202、书友57645443、书友55031043、书友59549136、mimictsai003、Serap1s、书友58952549、书友57180287等等。
当然,这些读者只是诸多支持鬼缔的一部分,还有很多读者需要感谢,感谢一路有你们的陪伴和支持,谢谢!!!
《大炎不良人》已经完结,接下来鬼缔将踏入新的征途,新书悬疑灵异题材小说《我的惊悚生存游戏》即将发布,达到流程走完,就会跟诸位见面。
这本新书,鬼缔做了近三个月的大纲、细纲,写了无数开篇,汲取前几本书的经验,鬼缔相信新书肯定会给大家带来不一样的精彩,待到新书发布,各位读者大大一定要多多支持。
另外,今天是六一,鬼缔在这里祝愿各位六一快乐,愿你们永远保持纯真童心,与快乐相拥;烦恼少少,开心多多,忧愁寥寥,幸福满满,健康久久。
第一章 师父...滚
天才是指某人展现了卓越的智力、创意。而此创意则通常指在某一或某些领域展现前所未有的洞察力。天才二字,在如今的二十一世纪,似乎沦为了街边的大白菜,随处可见,但凡某个人做了某件看起来了不起,实则并没有卵用的事情之后,他们就会扣上天才的帽子。
许一凡出生在中国,成长在美国,父亲是麻省理工的教授,有着自己的研究所,母亲却是个探险家,一年四季都在全世界探险,据说,许一凡快出生的时候,她母亲挺着一个大肚子在蹦极,不知道是其母亲心大,还是许一凡命大,他安全的出生了。
许一凡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三岁上幼儿园,当别的孩子还在尿尿和泥巴玩,或者舔着大鼻涕的时候,他却已经开始自学小学的课本,许一凡在幼儿园只读了一年半,就开始上小学一年级了,然而,半年之后,他就直接蹦到了三年级,又过了半年,他就直接跟着六年级的学生一起上课,就这样,他一路读书,一路蹦级,年近十四岁就开始在麻省理工就读。
什么是天才,许一凡就是天才,或者说,他是天才当中的天才。
对于这样的天才少年,任何父母都应该很重视才对,然而,事实却是,许一凡的父母并不在乎,父亲依旧每天在研究室研究他的课题,母亲还是全世界的探险,许一凡似乎被人遗忘了,于是,在其十六岁的时候,他失踪了。
当许一凡失踪之后,最着急的不是其父母,而是许一凡的导师,而对于许一凡的失踪,他的父母表示的很淡定,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似乎他们从来没有这个儿子一般。
半年之后,在中东的战场上,出现了一支雇佣兵,他们不属于任何雇佣兵公司,不为任何人服务,只为金钱服务,领头的队长不是那些从特种部队退役的肌肉猛男,而是一个只有十六岁,下巴上有着黑色绒毛,看起来还十分青涩稚嫩的少年,是的,这个少年就是那个天才少年许一凡。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个明显有着很好前途的天才少年会沦为一个人人喊打的雇佣兵,包括他们这支雇佣兵当中的人也不知道原因,面对别人的询问,许一凡只是淡淡的说一句:“生命的意义在于作死。”
人们常说,不作死就不会死,而许一凡一直在不停的作死却在有着绞肉机之称的战场上一直活了下来,身边的战友倒下了一个又一个,他们不想死却死了,而想死的许一凡却每次都活了下来,如果是别人,会感到十分的庆幸,觉得自己可能是天选之子,在出生的时候,肯定被幸运女神吻了一口,亦或者是被上帝瞅了一眼,可是,在许一凡看来,他肯定是天弃之子。
三年过去了,许一凡依旧活着,此时的他,已经开始刮胡子了,下巴露出一片青色。
此时,他站在一座被冰雪覆盖了一层的大石头上,举目远眺,看着远处白雪皑皑的冰山,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散发着刺眼的光芒,皱了皱眉头,轻声咒骂道:“TMD,这天怎么这么亮啊?”
此时的许一凡穿着一身迷彩服,脸上涂着油彩,健硕的肌肉把整个衣服撑得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十分的有型,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个形象各异的男人,他们的打扮和许一凡差不多,都身着迷彩服,身上挂满了子弹带和手雷,此时,他们或站或坐在地上,武器被他们随手放在一边。
听到许一凡的咒骂,一个壮硕的黑人开口说道:“许,极昼就要来了,那时候就是黑暗的世界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撇撇嘴,似是烦躁,似是不屑,没有回应对方,而黑人男子也不以为意,似乎早就习惯了。
许一凡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其实理由很简单,他们被人追杀了,而追杀他们的是某军火大亨,至于为什么追杀他们,也很简单,在一个月前,许一凡带着雇佣兵小队,闯进了一个军火商大亨的老家,开枪打死了他唯一的儿子,而军火大亨因为不在家,躲过了一劫。
许一凡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因为他老妈的好闺蜜的女儿被军火大亨的儿子给绑架了,那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小丫头片子,当时只有八岁,尽管许一凡非常不满老妈总是把自己抛弃在家,但是,对方敢动他身边的人,他也不是好说话的,就带着自己的小队,杀入对方的大本营,打死了绑架者,救出了小丫头片子,然后......许一凡就开始了逃亡之旅,从中东一路跑到北极。
这一路上,这支被许一凡带出来的雇佣兵小队,此刻已经只剩下五个人了。
“许,我们这样下去,会死的。”黑人又开口说道。
许一凡抬起头,看了看已经逐渐黯淡下来的天空,已经有星星若隐若现,他低下头,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你们走吧。”
“那你呢?”黑人问道。
“我想留在这里。”
闻听此言,五个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沉默下来,而许一凡没有理会他们,朝前走了几步。
前面没有路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出现在他们面前,饶是在周围冰雪的映照下,依旧看不见底,越往下越黝黑,甚至连冰雪都没有,似乎,这里是地狱的入口一般。
“许,sorry。”
“砰。”
刚才还在跟许一凡说话的黑人,突然拿起手里的枪,对着许琅的后背开了一枪,随即,枪声大作,剩余的四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倒在了雪地里。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枪声在极短的时间内响起,也在极短的时间内结束了。
许一凡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一颗子弹从其背后击穿了他的胸口,许一凡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笑了笑,没有回头,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是谁开的枪,对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重要吗?不重要了。
他的身体逐渐冰冷,视线逐渐模糊,他放下了手里的枪,抬起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满天繁星,褪去光明的夜空,嘴角微微上扬,似乎看到了幸运女神。
他张开双臂,闭上眼睛,身体前倾,任由身体随着地心引力的牵引而坠落,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一片寂静,脑海当中浮现出自己这堪称璀璨的一生,他喃喃自语道:“狗日的,终于要死了嘛?这感觉真好,不知道老妈你们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想起我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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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许一凡都失去耐心了,他感觉自己居然还没有死去,于是,他选择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地狱吗?】
这是许一凡醒过来之后,脑海当中首先冒出来的想法。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用砖块垒砌而成的屋顶,砖块的颜色很深,不是许一凡之前经常看到的那种红砖,也不是那种水泥砖,而是古代的那种青砖,这些砖块垒砌的非常有规律,相互契合,严丝合缝。
“师傅,安然就拜托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他。”
就在许一凡打量着头顶情况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房间很暗,看不清楚女人的长相,但是,许一凡可以肯定,这个女人的年龄肯定不大。
听到女人的声音,许一凡撇撇嘴,暗道:“师父?我还悟空呢。”
“咳咳......羽馨啊,你离开师父多少年了,一回来就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把这个小娃娃丢给我这个瞎了眼的老头子,你这不是为难师傅嘛,咳咳......”
旁边响起一阵咳嗽声,男人似乎要把肺给咳出来一般,男人的语气很无奈,明显带有拒绝的意思,而老人的声音十分的沙哑,犹如指甲划过玻璃一般,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师父......”
“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老人毫不客气的说道。
“哐当。”
女人不再说话,却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东西似乎很多,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而房间原本昏暗的光线,随着这些东西的出现,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许一凡现在的状态很奇怪,他可以听到双方的交谈声,也可以思考,却无法动弹,自然不知道那些很明显是东西是什么,不过,根据他的经验来看,应该是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
“师父,这些够了吗?我这次走的匆忙,只带了这么多。”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咳咳.......”
又是一阵咳嗽声响起,虽然对方没有说话,但是,许一凡能够听出来老人那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嗯,马马虎虎吧,既然是徒儿拜托为师的事情,作为师父的自然理应帮忙,不过,我只负责照看,其他的事情......”
老人没有再说下去了,而意思很明显,这些钱只够让我收下这孩子,想要我抚养他,还得给钱。
女人似乎知道老人的脾气秉性,立即说道:“每年都会再孝敬师父一些俗物的。”
“嗯......”
老人似乎很满意女人的态度。
许一凡听到这,不由得撇撇嘴,如果他可以做到的话。
在沉默了一阵之后,老人的声音响起:“你怎么还不走?难道想要我留你吃饭啊?”
“师父......”
“我知道了,放心吧,有我在,会照顾好他的。”
“师父......”
“放心吧,死不了的。”
“师父......”
“滚。”
“好的师父。”
当许一凡听到这段对话的时候,他想笑,可惜,他笑不出来,然后,他就感觉自己好像飞起来,准确来说是被人抱起来了,接着,一只温凉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让他感觉很舒服,可惜,这里的光线太暗了,他没办法看清楚女人的长相,只隐约的看到女人的下巴很尖,在嘴角的位置有一颗痣。
女人用手轻轻地抚摸了许一凡一会儿,然后把一个东西戴在了许一凡的脖子上,就把许一凡放了下来,转身对老人说道:“辛苦师父了。”
“嗯,还不走?”老人明显已经很不耐烦了。
女人没有在说话,转身离开,轻微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别忘了孝敬师父的俗物啊,羽馨。”
就在女人的脚步声差不多消失的时候,老人突然大叫道,可惜,没有人回应,许一凡则猛翻了一个白眼。
第二章 快放开宝宝!
在被老人称之为羽馨女人离开之后,房间内陷入了沉默当中。
许一凡睁大双眼,看着头顶的青砖,开始思考着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现在在哪?”
这确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许一凡清楚的记得,他在北极圈被手下的‘兄弟’从背后打了黑枪,而他也预料到会有这一天的发生,他本来就是为了作死而当的雇佣兵,当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的时候,他选择了放弃,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
在掉入深渊的那一刻,许一凡心中还在想,自己那个在大学当教授的父亲,在得知自己死亡的消息之后,会不会伤心?自己那个满世界浪的母亲,在知道自己‘含辛茹苦’抚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死了之后,会不会流泪?
然后,许一凡悲哀而肯定的发现,他们估计不会,不管自己从小表现的多么妖孽,要么的天才,他们似乎都很淡定,没有一点点的惊讶,似乎,许一凡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都不是他们的儿子,哪怕是自己后来离开大学,去当了风险最大的雇佣兵,他们还是那么的淡定,许一凡离开家之后,就没有联系过家里人,但是,许一凡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肯定知道自己在干嘛,可是,他们还是没有说什么,甚至,都没有联系过自己。
许一凡在很多时候,一度认为,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是不是充话费送的,亦或者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
这个问题,在许一凡十一岁的时候,就被他自己给证明了,他不是充话费送的,也不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他确实是亲生的,这本来是一个很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是,许一凡却开心不起来,因为知道是亲生的,在看到父母对待他的态度,他又开始怀疑自己做的亲子鉴定是不是出毛病了,而事实告诉他,鉴定结果没有毛病。
生命在于作死,自从成为雇佣兵之后,他不是在作死,就是在作死的路上,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可是,现在,许一凡却悲哀的发现,他还是没有死。
在睁开眼的那一刻,许一凡就觉得,自己肯定是那个被幸运女神临幸过的男人,不然,自己为什么没死呢?
就在许一凡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突然,一双大手把他抱起来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腐朽的味道,对于这种味道,许一凡非但没有感到不适,反而觉得很舒服,因为这是死人的味道。
许一凡现在的状态跟一个植物人差不多,除了脑子能动之外,其他的什么都动不了。
随着许一凡的不断升高,一张苍老无比的脸出现在许一凡的眼睛当中,那是一张沟壑纵横,布满皱纹的脸,看到这张脸,就让他想起了在中东战场上,看到的那些上了年龄的老人。
苍老是人之常态,许一凡跟关注的是老人的那双眼睛,当然,还有那扎人的胡子。
老人的眼球都在,却灰蒙蒙的,不是那种人老之后的浑浊,而是没有黑眼仁的那种,看起来怪怪的,但是,现在让许一凡感到恼火的确实老人那不知道多久没洗,也不知道上面沾了什么,散发着一股子怪味的胡子。
胡子落在他的脸上,几乎把他整个脸都给盖住了,更重要的是,这胡子不但气味难闻,而且还TMD很扎人。
许一凡的内心在咆哮,大声的在心里呼喊着:“臭老头,赶紧放开老子,离老子远点儿。”
然而,许一凡嘴里发出的声音确实:“咿咿呀呀......”
“哈哈......”
听到许一凡的声音,老人开怀大笑,只是那笑声听起来格外的恐怖,犹如夜枭在嚎叫一般,十分的难听,而那张犹如老树皮一般的脸,绽放出一朵花来,漆黑的菊花。
老人一边笑,一边说道:“你说,我是把你丢到外面喂狼呢?还是把你交给王寡妇呢?”
听到老人的话语,许一凡猛翻白眼,内心咆哮道:“笑你MMP啊,快放开老子,难道没人告诉你,你笑的真TMD难听嘛,哦...快...放开...宝宝...”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许一凡被瞎子老头的胡子给闷晕过去了。
在许一凡昏过去之后,刚才还一脸笑容的瞎子老头,却突然收敛起了笑容,伸出一只手,把胡子捋到一边,低头仔细的‘看着’许一凡,伸出一只手,摸着羽馨临走前,佩戴在许一凡脖子上的半块玉佩,喃喃自语道:“奈何生在帝王家呢?”
现在的许一凡,已经不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了,而是一个被层层包裹的婴儿,此刻,他正被一个瞎子抱头抱在怀里,画面看起来十分的温馨,只是,他们所处的地方,却让人毛骨悚然,这根本不是什么房子,而是一座坟墓。
房间内没有床,只有一个由石头垒砌的炕,炕上堆着一座小山,全都是金银珠宝,而在土炕的角落,放置着一个黑色的箱子,上面落满了灰尘,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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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是大炎王朝元符二年。
一年多以前,也就是元符初年,更是祥启二十三年,大炎王朝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炎高帝李高瞻登基二十三年,在四十八岁寿诞将至,祥启二十三年初冬,离奇暴毙。
此时,太子未立,炎高帝走的仓促,遗诏未出,而新君未定,朝野一片震荡。
炎高帝膝下有五子三女,大皇子已经而立之年,其待人亲厚,为人宽宏,是最佳的太子人选,可惜,大皇子不是皇后所生,其生母当初牵扯一档皇宫密案,被炎高帝赐了三尺白绫,死于冷宫。
在炎高帝在位期间,对待这个大儿子,炎高帝不喜欢,也不讨厌,态度不远不近。
二皇子比大皇子小三岁,跟大皇子走的亲近,因其娘亲跟大皇子的生母是姐妹,亲姐妹,可能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二皇子的母亲不被炎高帝所喜,连带着二皇子也不被炎高帝亲近。
炎高帝五个儿子当中,三皇子是最受炎高帝喜爱的,四皇子开慧及早,无论长相还是其表现出来的聪慧,都和炎高帝年幼时很像,只可惜,四皇子夭折的很早,在其八岁的时候,不幸在后花园落水溺毙。
传闻四皇子的早夭跟大皇子的生母有关,当然,这也只是传闻。
三皇子是皇后所生,自然备受炎高帝喜爱,只是相对于四皇子而言,炎高帝对三皇子的宠爱程度,远远不及四皇子。
五皇子还年幼,如今才五岁而已,不过,其生母备受炎高帝宠爱,在后宫备受嫉妒。
炎高帝正直壮年,却突然暴毙,朝野震动,因太子未立,遗诏未出,从而引发了五子夺嫡。
在经过了一番血腥的争斗之后,三皇子凭借其母亲是皇后,再加上国戚的帮助下,成功登基。
元符初年春,皇三子李建业登基称帝,炎武帝,改国号元符。
在炎武帝登基没多久,恰逢大炎王朝最大的敌人,北蛮入侵,李建义决定御驾亲征,由皇太后执政监国,以此来巩固地位。
历经大半年的残酷战争,于元符二年夏末初秋之际,北蛮兵败,退居草原深处,此时应该是乘胜追击,一举歼灭北蛮王庭的大好时机,国都长安却发生一场叛乱,皇二子和大皇子,联合镇国大将军许淳叛变,于宣武门攻进皇宫,意欲扶持大皇子篡位。
炎武帝不得不放弃灭北蛮王庭的大好时机,临时班师回朝,携重兵回朝平定叛乱。
不到一个月,叛乱平定,大皇子于皇宫前自刎,死后不得入黄陵,后代被贬为平民,二皇子被贬为平民,发配到黄陵守墓,终其一生,其母在兵败之时,于后宫悬梁自尽,镇国大将军许淳战死,其家族被诛九族。
同一时间,长安城内参与此案的上百名官员被罢官斩首,长安城内一片哀嚎,血流成河,史称宣武叛乱。
宣武叛乱被彻底平定,是在元符二年深秋。
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是元符二年秋末冬初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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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前,大皇子与二皇子发生叛乱之际,炎高帝的皇后诞下一子,是名男婴,而大皇子的王妃即将临盆,与王妃同为姐妹的许夫人也即将临盆。
兵败之时,两个男婴呱呱坠地,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残酷的命运。
王妃得知大皇子兵败自刎,也殉情而亡,其子不知所踪。
许淳战死之后,其家族被诛九族,其大儿子和二儿子被凌迟处死,唯独刚刚出生的小儿子,不知所踪。
同一时间,宫内丢失一名皇子,年龄与其二子相仿,而丢失的皇子正是皇后诞下的那名男婴,炎武帝下令,全国寻找三子,誓要找回丢失的皇子。
第三章 槐树下看《道德经》的少年
大炎王朝位居中原,东临大海,北方是由逐水草而居的草原蛮子组成的北蛮王庭,西方是众多小国组成的西方佛国,而南方多山,瘴气横生,据传那里有十万大山,生活在此的人大多数是前朝遗民,亦或者是流徒,大炎王朝称之为蛮夷之地。
大炎王朝原本是东北地区,偏居一隅的小国,在一千年前,前大庆王朝腐朽不堪,民不聊生,王朝被分裂成大大小小十数个小国家,各地起义叛乱不断,硝烟四起,在历时长达十年的逐鹿之后,众多小国被灭,大庆王朝被推翻,最终由大炎王朝胜出,统一中原,建都长安。
大炎王朝在建国之初,北方的北蛮王庭,还有西方佛国,联合退居南夷蛮瘴之地的大庆遗民,企图再次征战,却被大炎王朝的铁蹄逐一击溃,北蛮王庭被赶到了草原深处,西方佛国在付出了数个小国的疆土之后,被迫停战,而南夷的前朝遗民更是被大炎帝国的铁蹄吓破了胆子,退居十万大山之中,从此,大炎王朝彻底奠定了中原霸主的地位。
从建国开始,大炎王朝前后经历了四十七代皇帝,而当今的炎武帝是第四十八代皇帝。
不知道是因为大炎的皇帝,从史书当中吸取了历朝历代的惨痛教训,还是因为历代的皇帝都是勤政的打工人,居然打破了王朝不会超过五百年的宿命,统一中原一千年,至今都不曾看到大炎王朝有衰败的迹象。
唯一引起动荡的,也就是在八年前的那场发生在长安城的宣武叛乱了,可惜,这场叛乱只持续了短短的一个月不到,就宣布失败,而大炎王朝还是以前那个大炎王朝,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场叛乱而出现衰败的迹象。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先帝殡天,众皇子为了争夺皇位,从而引发流血事件,自古以来,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在大炎王朝建国以来,一共也就发生过三次。
第一次是在建国之初,开国皇帝殡天之后,没有留下遗诏,上演了一场三子夺嫡的戏码,最终以骁勇善战的二皇子胜出。
第二次是发生在五百年前,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引发了九子夺嫡之战,最终以四皇子胜出,坐上了那把龙椅。
而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就是在八年前发生的宣武叛乱。
每一次叛乱,都让北蛮、西方佛国还有南夷看到了希望,每当他们准备插手其中的时候,却都失败了,因为每一次叛乱才发生不久,就被迅速平定,这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愤怒,也感到无比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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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州位于大炎王朝东北,这里东临大海,北邻北蛮,严格算起来,嘉州算是大炎王朝的龙兴之地了。
嘉州城下有众多郡县和乡镇,民安镇就是其中之一。
大概是因为嘉州城是大炎王朝的龙兴之地,所以生活在这里的居民,这些年来都生活富足,虽然位于东北,其生活却不属于南方的江南地区。
大炎以武立国,民风彪悍,尤其是民安镇更是如此,可是,自从八年前开始,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居民,迎来了两个外来客。
元符二年冬,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镇子里来了一个瞎了眼的老头子,还带着一个襁褓当中的婴儿。
瞎子老头看起来很老了,身上穿的破破烂烂,一张脸犹如几千年的老树皮一般皱皱巴巴,尤其是那及胸的胡子,看起来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老瞎子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儿,挨家挨户的敲门,既不是为了讨口饭吃,也不是为了留宿过夜,只是为了给孩子找口奶吃。
镇子里的人都很心善,看到来人是个老瞎子,就纷纷伸出援手,愿意帮忙,镇子虽然不大,居民却不少,自然有刚刚生育的妇人,一个孩子是奶,两个孩子也是奶,跟大多数孩子不同的是,瞎子带着的孩子不哭不闹,更不会抢奶吃,这自然愈发的讨喜起来。
就这样,一个瞎子老头,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婴在民安镇生活了下来,不过,这个瞎子却十分的古怪,他虽然每天带着男婴来到镇子,却从来不在镇子过夜,一开始,众人还以为老瞎子是不好意思,没地方居住,众人商量给其在镇子里搭建一个住宅,却被老瞎子给婉拒了。
久而久之,镇子里的人们也都习惯了。
老瞎子姓孙,全名不知道,人们都习惯称他为孙瞎子。
刚开始的时候,人们还觉得这个称谓不太好,但是,老瞎子自己不在意,于是,喊着喊着就成为了习惯。
至于那个男婴,姓许,名字也简单,一凡,许一凡,很普通的一个名字。
一般镇子上的孩子,都只有一个小名,例如狗蛋、狼娃之类的,贱名好养活嘛,而许一凡却不同,他不但有自己的大名,还有字,字安然。
名字是孙瞎子取了,因为无他,因为瞎子读过书。
孙瞎子因为是个瞎子,无法从事体力劳动,而民安镇的居民虽然生活比较充裕,但是,都是小门小户的,充裕也充裕不到哪里去,自然不可能常常接济孙瞎子和许一凡。
幸好孙瞎子有几门傍身的手艺,读过书,会算卦,偶尔还能治病,顺便还能给人看看风水什么的。
在孙瞎子带着许一凡来到镇子之后,他就依靠着这几门手艺生活了下来,日子虽然过得不是很好,但也不差,温饱还是没问题的。
春去秋来,转眼之间,八年过去了。
许一凡吃着百家奶,呸,是百家饭活了下来,他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转眼变成了半大小子。
元符十年春,正是草长莺飞,百发齐放,适合播种的季节。
民安镇村东头有一颗老槐树,据村里的老人说,这棵老槐树与国同龄,已经有一千多岁了,平日里,村子里很多老人都会来到树下乘凉,而自从八年前开始,这里多了一个人,一个老瞎子,还有一个半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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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是不是经常出现气虚,呼吸不畅,浑身乏力啊?”
“是啊,你怎么知道?”
“夜里可曾盗汗?”
“嗯,每每熟睡之后,就大汗淋漓,犹如身处油锅之中一把。”
“嗯,那就对了。”
“孙瞎...孙先生,我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什么大病吧?该如何是好啊?”
此时,老槐树下摆着一个由简易的木板拼接而成的桌子,桌子上盖着一块发黄的白布,白布上面放着一个抽签的签筒,旁边还放置着一摞用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木头压着,在纸张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砚台,一只都快秃了的毛笔,而在桌子的最中间,放置着一个白瓷碗,碗里放着三枚铜钱。
在桌子的后面,坐着一个邋里邋遢,长须飘飘的老瞎子,老瞎子此时一只手搭在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女人的手腕上,紧蹙着眉头,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坐在老瞎子对面的少女,显然被老瞎子那凝重的表情给吓到了,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脸色有些苍白,数次想要开口询问,话到嘴边,担心打扰老瞎子为自己诊病,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完全没有注意到,看似一本正经的老瞎子正在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女人那不算光滑的肌肤。
此时,正是农忙时节,老槐树抽了新芽,树下除了老瞎子和少女之外,还有一个长着非常漂亮的七八岁男孩。
男孩蹲坐在摊子后面,手里捧着一本书,上面写着《道德经》,是儒圣当年留下的著作,看样子,这个孩子十分的好学。
如果有人这个时候来到男孩的身后,看清楚上面的文字,就要骂一句:“浪荡子。”
书的封面是《道德经》,里面的内容却是香艳小说,谁能想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居然会对一本香艳小说看得如此津津有味,更有意思的是,男孩的脸上一脸的正气,时不时的要摇晃几下脑袋,仿佛他正在读的正是儒圣留下的著作一般。
这个七八岁大的男孩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而他手里的书,是从老瞎子那个黑皮箱子里翻出来的,许一凡刚看到这本小书的时候,他十分好奇,孙瞎子既然是个瞎子,为什么还要收集这么多的书籍?难道他还能挑灯夜读不成?
然而,至今这个问题都没有答案。
“孙...孙先生,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啊?”少女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哎...姑娘啊,你这个病啊...哎...”
孙瞎子抬起头,表情严肃的‘看着’少女,唉声叹气起来。
“孙先生,你快说啊,我到底怎么了?”
少女真的被孙瞎子的话给吓到了,一张微黄的小脸,此时苍白一片,嘴唇微微颤抖,一双卡姿兰的大眼睛紧张的望向孙瞎子。
“这个嘛......”
孙瞎子一只手捋着齐胸的胡须,刚想开口,正在看《道德经》的许一凡,头也不抬的开口了。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气血不足,回去多吃些好东西,补补气血就好了,多休息,多晒晒太阳就好了。”
“啊?一凡,你说的是真的吗?”
少女寻声望去,看着蹲坐在摊子后面,被孙瞎子挡住的男孩问道。
许一凡抬起头,睁着那双桃花眸子看着少女,点点头,一脸你爱信不信的表情,没有说话。
少女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孙瞎子,发现孙瞎子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一起了,正恶狠狠的‘瞪’着许一凡。
看到这一幕,少女有些相信许一凡的话了。
“咳咳咳......”
就在此时,孙瞎子干咳两声,把手从少女的手腕处抽了回来,转过头,看着少女,点点头,说道:“安然说的没错。”
“真的啊。”
听到孙瞎子也这么说,少女原本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红润起来,她站起身来,对着孙瞎子微微拱手,就走到摊子后面,伸出手捏了捏许一凡那张粉嘟嘟的脸蛋,笑着说道:“安然真聪明。”
被人捏着脸蛋,许一凡心中猛翻白眼,脸上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连忙谦虚道:“都是我师父教我的。”
“孙瞎子的医术果然厉害。”
少女终于不再捏许一凡的脸蛋了,转过头,对孙瞎子夸赞了一句,然后,她就站起身,对安然说道:“我家里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少女就踩着小碎步离开了,留下一脸蛋疼表情的孙瞎子,在春风中凌乱。
“许...一...凡,你这个兔崽子,又耽误老夫挣钱。”
在少女走后,孙瞎子转过头,吹胡子瞪眼,冲着许一凡吼道。
第四章 一个瞎子忽悠三个傻子
“许一凡,你个兔崽子,又耽误老夫赚钱。”
面对孙瞎子的愤怒,或者说是气急败坏,许一凡只是抬起头,瞥了孙瞎子一眼,顺便翻了个白眼,就重新低下头,继续看他的‘道德经’。
“挣钱是假,想占人家便宜才是真吧。”
许一凡淡淡的冒出一句话,让刚才还一脸愤怒的孙瞎子顿时哑火了,他转过头,四处看了看,发现周围没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恢复刚才那仙风道骨的模样。
“安然啊,这你就不懂了,行医者,讲究望闻问切,其中切最重要,既然刚才那位姑娘有病找我来看,我摸一下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我也不是摸,只是行医治病的必要而已,你小子还小,不懂。”
正在看‘道德经’的许一凡,在听到孙瞎子这极其冠冕堂皇,实则非常不要脸的解释之后,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孙瞎子,丢去一个鄙夷至极的眼神,摇摇头,没有说话。
孙瞎子似乎是看到了许一凡的白眼,他忍不住吹胡子瞪眼,伸出一只手,在许琅的脑袋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孙老头儿,你干嘛?”许一凡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吼道。
“老夫这是在告诉你一个道理。”孙瞎子一只手捋着下巴上的胡须,一边说道。
“什么道理?”
“以后老夫再给人看病的时候,你小子别插嘴,不然我就把你赶出去。”孙瞎子威胁道。
许一凡再一次猛翻白眼,撇撇嘴,对于孙瞎子的威胁不以为意,但是,也没有在说什么。
看到许一凡不在跟自己顶嘴了,孙瞎子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端起一杯早已经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老远看过去,真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许一凡不在看书,抬起头,看了一下天上的太阳,已经是末时三刻(下午两点半)。
低下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正所谓春困秋乏,尤其是在这个时间段,春风一吹,太阳一晒,整个人懒洋洋的,忍不住犯困。
就在许一凡思考着是继续看书,还是到镇子里溜达一会儿的时候,有三个人朝镇子东边走来。
许一凡抬起头瞥了三个人一眼,就知道他们不是本地人,许一凡从小在这里长大,认识镇子里所有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人,对于一个生而知之的人,不需要启蒙,他就知道很多事情,甚至,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三个人分别是两男一女,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锦衣玉带,腰间悬挂着一枚玉佩,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头发束成一个稽,被一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簪束缚着,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朝这边走来,一看就是世家子弟。
三人当中唯一的那名女子,鹅蛋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长相很好,看起来很可爱,皮肤很白,一看就不是那种从事体力劳动的人,应该是来自嘉州城或者其他地方的大家闺秀,女子的年龄不大,也就二八左右,观其相貌,应该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但是,许一凡注意到,那名女子的眼睛总是滴溜溜的乱转,尤其是是在看到孙瞎子和许一凡之后,她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很显然,这个女子没有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
至于最后那个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大汉,皮肤黝黑,穿着也很简单,左手握着一把剑,走路十分的平稳,每一步的间隔都一样,应该是个练家子,是这对男女的扈从,许一凡对其的评价是,这家伙绝对是个处-女座的。
许一凡在打量了三个人几眼之后,顿时就兴致缺缺,重新低下头,再次翻阅着他手里的‘道德经’。
本来只是从这里经过的三个人,没打算停留,不知道少女对身边男子说了句什么,男子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坐在槐树下,闭眼假寐的孙老头,皱了皱眉头,然后,无奈的点点头。
于是,一行三人就径直朝许一凡他们走来。
来到摊子前,男子在唯一的一张凳子上坐下,少女站在他的右边,恰好正面面对着许一凡。
那名扈从就站在两个人的身后,不过,距离从之前的三步变成了一步,一双眼睛微微眯着,看起来很随意的站位,却透露出他的谨慎。
在华衣男子靠近摊子的时候,一直闭眼假寐的孙老头,瞬间睁开眼睛,看着对方。
“三位不是安民镇的人吧?”待到华衣男子坐下之后,孙瞎子率先开口说道。
华衣男子先是一愣,挑了挑眉头,不过,很快,华衣男子就收复脸上的表情,笑着点点头,说道:“我们确实不是本地人。”
孙瞎子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起来,确实有点算命先生的意思。
“既然先生看...”
华衣男子才说出这句话,就注意到孙瞎子是个瞎子,连忙改口说道:“先生知道我们不是本地人,那么,先生是否猜出我们来自何地呢?”
“呵呵......”
孙瞎子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笑了笑,缓缓说道:“老夫观三位气度不凡,一定出身名门望族,想来应该是嘉州城......”
孙瞎子话还没有说完,许一凡就拽了拽他那脏兮兮的衣服,孙瞎子立即打住,顿了顿,说道:“三位定是来自嘉州以南的长安。”
华衣男子再次眉头一挑,继续问道:“先生是如何知道我们三人来自长安?”
这句话显然是承认了孙瞎子说对了。
从来到摊子前,少女就把注意力放在许一凡身上,在听完孙瞎子的话之后,她那双大眼睛转了转,目光在许一凡和孙瞎子身上看了看,皱了皱眉头,最终目光停留在许一凡的身上。
相对于一个满口胡诌的瞎子老头,少女对这个粉雕玉琢,长得不像男孩,反而有些像女孩的许一凡更感兴趣。
“呵呵......这个嘛。”
孙瞎子没有说出缘由,而是非常有高冷风范的端起桌子上的劣质茶杯,抿了一口茶。
华衣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了然,嘴角微微翘起,从袖子里掏出几枚铜钱放在桌子上,继续问道:“既然先生猜出了我们来自长安,那先生再猜猜我们的来历。”
“以老夫看,这位公子应该是出身书香门第,家中必有人在朝中做官,想来,家境十分的殷实,公子谈吐不凡,想来也有官爵在身。”孙瞎子侃侃而谈道。
华衣男子笑了笑,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孙瞎子的说辞。
“那先生可知,我们要去往何地?”华衣男子再次问道。
孙瞎子没有说话,而是作势要端茶杯,显然,他这是准备再次要钱。
华衣男子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在拿出十几枚铜板放置在桌子上,然后看向孙瞎子。
“自是向北而去。”
“哦?”
华衣男子又是一愣,随即问道:“所为何事?”
“自是北蛮之事。”
“咦。”
华衣男子再次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他发现眼前这个老瞎子,很有意思,比他以前见到的任何一个算命先生都有意思。
“那先生以为此事可成?”
说完这句话,华衣男子直接拿出几粒碎银子,放置在桌子上。
“事在人为。”
听到孙瞎子这么说,华衣男子皱了皱眉头,显然,他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
孙瞎子似乎能看到华衣男子脸上的表情一般,他笑了笑,先是把桌子上的铜板和碎银子收了起来,然后说道:“谋事在人。”
“先生......”
就在华衣男子准备再掏钱,询问孙瞎子问题的时候,旁边的少女开口了。
“大哥,我们走吧。”
少女开口,打断了华衣男子,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微微摇头的少女,微微一愣,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摇摇头,笑了笑,站起身来,对孙瞎子说道:“先生很有趣,王某受教了。”
说完,华衣男子微微作揖,又从袖子掏出一块银锭,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
孙瞎子没有立即收起银锭,而是坐在原地,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几口,看起来风轻云淡,脸上却浮现出一朵菊花。
许一凡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去看那三个人,等到三人离开,他才抬起头,看了一眼三个人远去的背影,暗暗摇摇头,心说:【长安城来的人就是傻钱多,好忽悠。】
原本正在用一种看煞-笔看三个人的许一凡,突然,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看起来格外的羞涩,眼神也变得清澈无比。
原来,已经渐行渐远的三个人,那名少女突然回过头,看向他们,准确来说是看向许一凡,眼神微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诗芷,怎么了?”
走在最前面的华衣男子,此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闲情逸致,脸色微微有些阴郁,注意到少女的动作,轻声问道。
少女回过头,摇摇头,表示没什么,而是转移话题问道:“刚才那个老瞎子明显就是在框我们,你为什么还要给他钱呢,这种人在长安城还少吗?”
华衣男子摇着头,笑了笑,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些呢,只是,想到自己此行要做的某件事,心情不由得的又沉重了几分。
少女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华衣男子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没想到在这里还有长得那么可爱的男孩。”
华衣男子没有理会少女,显然,他此刻的心思不在少女身上。
一直没有开口的扈从却开口说道:“那名孩童应该不是本地人。”
少女微微一愣,转过头问道:“为何?”
扈从摇摇头,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少女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华衣男子说道:“诗芷,你跟着谢新安先回去。”
“啊?”
少女一愣,刚想开口反驳,看到华衣男子那不容拒绝的表情,她撇撇嘴,不说话了。
三个人又走了一段距离,华衣男子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少女,少女先是装傻充愣,眼睛四处乱看,显然是不想回去。
“诗芷。”
华衣男子看到少女这幅表情,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开口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少女见这招没用,只好悻悻的回道,然后,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华衣男子看着少女那赌气般离开的背影,无奈而又宠溺的摇摇头,轻叹一声,没有说什么。
第五章 桃花上桃花雨
安民镇地处大炎王朝东北地区,北邻草原,在安民镇后方,却有一座大山,大山横亘千里,挡在了北蛮王庭和大炎王朝的中间,成为了两国之间的分界线。
山很大,人们习惯此之外太白山,而许一凡却喜欢称之为长白山,或许,这跟他以前的记忆有关。
长白山很大,丛林茂密,野兽众多,适合打猎,而镇子里也有不少专门进入大山捕猎的猎户,不过,他们一直都在外围捕猎,极少进入大山深处,倒不是他们不愿意多跑几步,而是因为大山深处充满了危险,老一辈的猎户都会不厌其烦的告诫晚辈,打猎可以,千万不要去大山深处,不然会死人的。
虽然人们不知道大山深处到底有什么危险,在日复一日,老一辈人的口口相传下,极少有人进入大山里面,而在三年前,曾经有几个胆子很大的年轻人,不顾老人的劝阻,进入了大山深处,从此没有了消息,生死不知。
小镇的人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很多人进入了大山搜索,希望可以把这几个兔崽子给找回来,然而,搜索一番却没有任何的结果,只在丛林某处发现了他们遗留下来的衣物,衣物已经破碎,上面还沾满了血迹,显然是凶多吉少了。
没有人愿意进入其中,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距离小镇东边有一座小山,算是长白山延伸出来的山,这座山以前是一片荒芜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却被人种上了满山的桃花,每到春天,万物复苏,这些桃花就绽放出粉嫩的花骨朵。
满山桃花,看起来格外的赏心悦目,是个春游的好地方。
桃花初开的那一年,引起了小镇上很多居民的兴趣,纷纷猜测这是谁种植的,可是,在一番议论之后,还是没有一个结果,对于很多学子和少女来说,满山桃花很忙,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可是,对于小镇的居民来说,除了好看,实际上没有什么卵用,还是夏天的时候,可以去那里采摘樱桃吃来的舒服。
徐诗芷被大哥赶了回来,她不想一个人回镇子的客栈待着,也不想在镇子里闲逛,一来是镇子里没有什么好逛的,这里跟长安比起来,完全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二来,她是第一次来这里,一个长得如此可爱的少女,独自一个人在小镇四处闲逛,容易被某些居心不良的人惦记上,她虽然看起来不谙世事,其实,该懂的事情还是知道的。
为什么徐诗芷是回来,扈从谢新安没有一起,自然是被赌气的徐诗芷给赶走了。
徐诗芷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家里人不知道,大哥徐贤离开长安,要去北方,她也就跟着过来了。
在距离长安很远的地方,她突然出现在徐贤的面前,自然免不了一顿苛责,可是,徐诗芷在使用了她那老三样的杀手锏,装傻、撒娇、般可爱,在一番软磨硬泡之后,徐贤总算答应带着她一起北上,不过,只能到嘉州城止步,徐诗芷自然是满口答应。
到了嘉州城之后,徐诗芷突发奇想,想来安民镇看看,徐贤耐不住徐诗芷的纠缠,只好答应。
徐诗芷走在回镇子的路上,她一边赌气徐贤不带自己玩,一边朝那颗老槐树走去,因为她想起了那个可爱的小男孩。
对于那个老瞎子,徐诗芷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好感欠奉,恶感倒是满满的一大筐,而徐诗芷之所以想起了那个小男孩,一来是觉得小男孩长得很可爱,二来是因为她发现这个小男孩跟那个老瞎子一样,也是一个大骗子。
嗯,不对,是小骗子,对,就是小骗子。
在大哥询问瞎子老头,他们来自哪里的时候,老瞎子一开始说的是嘉州城,而那个始终都没有抬头的小男孩,却伸出手扯了扯老瞎子的衣服,小手指在老瞎子的腿上写了什么,老瞎子立即改口了,这让一直关注着小男孩的徐诗芷格外的上心。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徐诗芷是觉得这个小男孩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反而像是一个小狐狸,没有什么道理可言,而是女人的直觉,呸,少女的直觉。
徐诗芷来到老槐树下,却只看到老瞎子,没有看到小男孩,就开口问道:“唉,那个......”
徐诗芷看着孙瞎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了。
先生?
徐诗芷对孙瞎子的观感奇差,她觉得对方怎么都担不起先生儿子。
老瞎子?还是老头儿?
徐诗芷的修养告诉她,不能以貌取人,虽然对方是个瞎子,也确实是一个老头,可是,直接这么称呼对方,似乎不太好。
“姑娘可是在问我?”孙瞎子适时的开口问道。
“嗯,那个男孩呢?”
“姑娘找安然何事?”
“我找他自然有事儿,你只要告诉我他在哪就可以了。”
大哥不在身边,她也不用继续保持小可爱的形象了,大咧咧的说道,语气当中带着天生的倨傲。
孙瞎子对徐诗芷的态度不以为意,只是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告诉对方的意思。
徐诗芷皱了皱眉头,又唉了一声。
孙瞎子放下茶杯,伸出一根手指,那意思不言而喻。
看到这一幕,徐诗芷顿时就有了拂袖离去的冲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想了想,还是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从里面掏出一粒碎银子丢在桌子上。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别看孙瞎子看起来已经很老了,但是,在听到银子落地之后,他动作很快,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迅速的拿起那粒碎银子,揣进怀里,然后,伸出手指了指东边的桃山。
看着孙瞎子手指的方向,徐诗芷有些狐疑的看了看桃山,又看了看孙瞎子,她总感觉这老瞎子不是什么好人,大概是在诓骗自己。
“那小孩真的在那边?”徐诗芷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姑娘一去便知。”
孙瞎子继续维持着他高人的风范,其实,在徐诗芷看来,这老瞎子有个屁的高人风范,就是个大骗子,这一点儿,倒是跟许一凡的看法一致。
徐诗芷站在摊子前犹豫一番,去还是不去,想了想,觉得自己已经花了钱,怎么也要去那边看看,就算没有看到那个男孩,也可以去那边看看满山的桃花,自己不亏。
想到这,徐诗芷就转身离开,朝着桃山的方向走去。
在徐诗芷走后,孙瞎子转过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惋惜,又有些怅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桃山距离小镇不远,徐诗芷沿着一条小路,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桃山。
原本,她以为,这么大的一座桃山,如此的漂亮,应该会有很多人来这里游玩,如果是在长安城,这里估计有很多人,可惜,她来到这里的时候,除了偶尔看到几个扛着锄具的村民之外,没有看到其他人。
徐诗芷愈发的觉得,孙瞎子是在忽悠自己,她心中暗想,等会儿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让谢新安去收拾一下这个糟老头子。
“安然哥哥,你看我这个花环好看吗?”
“好看。”
“你都没看怎么就说好看呢?”
“因为慕儿本身就好看,自然戴什么都好看了。”
“真的安然哥哥。”
“真的。”
“安然哥哥真好。”
“那还不赶紧亲亲。”
“啵...”
正在想着待会儿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孙瞎子的徐诗芷,突然听到前方传来的两道声音,一男一女,听声音,两个孩子都不大,然而,徐诗芷的脸色却变得十分的阴沉。
她继续迈着发酸的双腿,朝着那边走去。
没走多久,她就看到了那两个人是谁,男孩正是她要寻找的那个男孩许一凡,而女孩她不认识。
此时的徐诗芷,看到的是一幕让她恨不得拔剑,一剑砍死那小兔崽子的场景。
刚才看起来还十分羞涩,一看就是个好孩子的许一凡,此刻正半靠在一块石头上,一只手枕在身后,一只手在揉捏着小女孩的脸蛋,一个小女孩半躺在他怀里,头上戴着一个由桃花编制的花环,满脸通红的玩着衣角,任由许一凡肆意妄为。
小女孩长得其实并不漂亮,皮肤微黑,穿着也不是那种殷食人家的布料,然而,在长安城生活了十几年的徐诗芷,却看得出来,小女孩是个美人胚子,只要好好的装扮一番,绝对能够迷倒一大片的男人。
而此刻,这样一颗还没有长大的小白菜,就被许一凡这个混蛋给拱了,徐诗芷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之前还对许一凡存在的一点儿好感,此刻,荡然无存了。
“你们在干什么?”徐诗芷终究还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开口呵斥道。
被称之为慕儿的小女孩,听到徐诗芷的声音,顿时一惊,连忙从许一凡的怀里挣脱出来,满脸羞红的看向徐诗芷,眼神当中带着惊慌,更多的还是害羞和茫然。
许一凡没有被吓到,在徐诗芷出现在桃山上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只不过没有理睬而已。
此刻听到徐诗芷的喝问,许一凡只是转过头,瞥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双手枕在身后,微微仰起头,半眯着眼睛。
“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你刚才干了什么?”徐诗芷被气的不轻,再次喝问道。
“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呗。”
许一凡的语气不咸不淡,完全没有丝毫的惊慌,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似乎,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成年人,而是一个小屁孩一般。
慕儿看了看满脸怒气的徐诗芷,又看了看许一凡,伸出小手,扯了扯许一凡的胳膊,小声的说道:“安然哥哥,我们走吧。”
许一凡低下头,看了一眼慕儿,摇摇头,说道:“这是我们的地盘,为什么要走,要走也是她走。”
慕儿又伸出手,扯了扯许一凡的衣袖,却不说话,显然,她有些害怕这个陌生的姐姐。
许一凡刚想说什么,却看到慕儿那祈求的眼神,他点点头,站起身来,牵着慕儿的手,径直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根本没有跟徐诗芷打招呼的意思,这徐诗芷给气的够呛,她从小到大,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什么时候这么被人无视过了。
“站住,谁让你们走了?”
然而,回应徐诗芷的却是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徐诗芷先是愣了愣,越想越生气,刚想在说些什么,随即,想到了什么,冷静下来,心说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跟两个小屁孩计较呢?
许一凡虽然带着慕儿走远了,但是,他们交谈的声音却随风传来过来。
“安然哥哥,刚才那个很好看的姐姐是谁?你认识吗?”
“不认识,估计是从城里跑出来,脑袋被门夹过的大小姐吧。”
“安然哥哥,你这样说那个姐姐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她又听不到。”
“哦。”
慕儿没有反驳,但是,她还是下意识的回过头,朝着徐诗芷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惜,桃树众多,她个子又小,被遮挡了视线,什么都看不到。
刚刚平复下烦躁心情的徐诗芷,在听到许一凡和慕儿的对话之后,顿时怒火中烧,她很想追上去,给那个小兔崽子一点儿教训,看看到底是谁的脑袋被门夹了。
她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十方寺前江水东,春光懒困倚微风。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安然哥哥,你又写诗了?”
“瞎编的。”
“哦。”
刚刚追过来,想要教训许一凡的徐诗芷,在听到许一凡随口吟诵的四句诗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慕儿,你喜欢深红还是浅红啊?”
“你是说桃花吗?”
“对啊。”
“浅红吧。”
“为什么啊?”
“因为好看啊。”
“那你想不想看看漫天飞舞的桃花啊?”
“想。”
“等着。”
就在徐诗芷还在琢磨那四句诗的韵味的时候,就听到了许一凡和慕儿的对话,下意识的抬起头去看,然后,她就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牵着一个小黑丫头,站在一颗开满桃花的桃树下,然后,小男孩跑到桃树下,疯狂的摇曳桃树。
随着小男孩的动作,满树桃花纷纷飘落,犹如雪花一般,漫天飞舞,下了好大一场桃花雨。
小女孩仰起头,伸出双臂,睁大眼睛,看着漫天飞舞的桃花,笑颜如花,整个人沐浴在花的海洋中,画面很美,很浪漫。
“喜欢吗?”
“喜欢。”
“喜欢就好。”
慕儿看了一会儿飞舞的桃花,然后,低下头,看向许一凡的眼睛,表情认真的说道:“安然哥哥,你娶了好不好?”
许一凡一愣,随即笑了笑,点点头,说道:“好,不过得等我们长大以后。”
“你不要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拉钩。”
“拉钩。”
慕儿伸出小拇指勾着许一凡的小拇指,大拇指碰着大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徐诗芷站在远处,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眼神微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元符十年春,许一凡和慕儿,在满山桃花的桃山上,私定终身,一个来自长安的少女徐诗芷,站在不远处,见证了这个承诺。
那一年,许一凡八岁,慕儿七岁,徐诗芷十四岁。
第六章 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徐诗芷来到安民镇的第二天,她就被徐贤送回了嘉州城,在那边自然有人会把这个大小姐安全的送回长安城内。
徐贤带着扈从谢新安继续北上,执行着他即将要做的任务。
当然,这一切对于许一凡来说都不重要。
无论是翩翩佳公子徐贤也好,还是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古灵精怪的徐诗芷也罢,许琅都只是把他们当成了过客,他依旧每天陪着孙瞎子在老槐树下给人算命或者治病。
在许一凡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曾经一直在想,他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穿越吗?
许一凡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他曾经是天才当中的天才,对于那些小说或者影视剧当中的穿越嗤之以鼻,可是,随着他对科学的不停研究和探索,发现了很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比如诡异幽灵岛、地狱之门、百慕大三角、神农架的野人、地温异常带、间歇泉、黄泉大道、无雪干谷、埃及金字塔、麦田怪圈等等。
人们对未知的东西往往充满了恐惧和强烈的好奇心,许一凡也是如此,他明明记得自己胸部中弹,根据他对人体结构的了解,那颗子弹击穿了他的心脏,百分百会死,而且,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无论下面有什么,他都死的透透的,可是,他不但没死,还变成了一个婴儿,以许一凡以前的知识根本无法解释这个现象。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在苦苦思索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最终还是放弃了思考。
“系统?金主爸爸?金手指?在吗?”
这是许一凡在一岁的时候,无数次尝试过的问话,然而,回应他的除了寂静还是寂静,很显然,没有所谓的系统,也没有所谓的超级大佬,更没有所谓的金手指,他生活在一个坟冢当中,身边除了一个邋里邋遢的瞎子老头之外,什么都没有。
刚开始的时候,许一凡以为孙瞎子肯定是一个隐姓埋名的大佬,因为在很多小说当中,都是这样写的,在许一凡三岁之前,他一直这么认为的,可惜,事实告诉许一凡,你长得美,想的也美。
孙瞎子很邋遢,而且还十分的懒惰,更加的好色。
自从许一凡可以自己行走之后,孙瞎子在也没有怎么管过他了,一日三餐都是胡乱解决的。
在许一凡还小的时候,孙瞎子经常打着给许一凡找奶的借口,光明正大的偷窥那些妇女,毕竟,他是一个瞎子,能看到什么?
在许一凡断奶之后,孙瞎子经常打着给人看病、算命的理由,对那些少妇、少女一本正经的揩油。
更过分的是,在许一凡五岁的时候,孙瞎子经常唆使许一凡跟着他一起去偷看王寡妇洗澡,而每次被发现之后,许一凡就成为了挡箭牌。
这让许一凡无比的蛋疼,他有时候非常好奇,孙瞎子到底瞎没瞎。
说他瞎了吧,他却总是干着一些让人不耻的勾当,比如偷窥妇女喂奶、一本正经的揩油、偷看王寡妇洗澡,一个瞎子能看到什么?难道是依靠听声辨位,脑补画面吗?
说他没瞎吧,孙瞎子总是会做出一些瞎子才能做出的事情,许一凡曾经多次趁着孙瞎子睡着的时候,去观察过他的眼睛,根据许一凡以前学的知识,孙瞎子确实瞎了。
当然,孙瞎子到底瞎没瞎,根本不重要,许一凡更好奇的是孙瞎子的身份。
八年来,许一凡只知道孙瞎子姓孙,一直住在坟冢当中,至于他为什么瞎了,以前是做什么的,经历了什么,为何住在坟冢当中,孙瞎子从未提及过,许一凡问过,奈何,孙瞎子对此只字不提,说什么都是老黄历了。
曾经,许一凡以为孙瞎子是个很厉害的大佬,可惜,八年下来,孙瞎子除了带着他四处蹭吃蹭喝,就是给人看病算命,呸,就是忽悠人,一个大骗子带着一个小骗子。
孙瞎子虽然生活作风不检点,觊觎着王寡妇,经常做一些坑蒙拐骗的勾当,可是,他对许一凡还算不错,至少,比许一凡以前的父母要好。
许一凡曾经也想过要不要像以前一样作死,然而,可能是因为在死亡的边缘滚了一圈,或者说,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作死的想法就淡了,他现在只想好好活着。
随着他一天天的长大,也逐渐对这个新世界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个世界很大,至少,身边的人是这么说的,版图最大的自然是大炎王朝了,这个建国已经一千多年的庞然大物,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帝换了一个又一个,就是屹立不倒。
北边的北蛮王庭,是草原游牧民族,民风相当的彪悍,马术一流,历代的北蛮单于最大的梦想就是举兵南下,统一中原,过上富裕的生活,可惜,梦想终究只是梦想,现实很骨干,在大炎王朝统治的这一千多年里,他们从来没有成功过。
西边的西方佛国版图很大,比大炎王朝的疆域还要辽阔,然而,西方佛国不是一个国家或者王朝,而是由无数个小国家联合起来的,他们信奉佛教,西方佛国历代佛陀的想法就是进驻中原,可惜,他们和北蛮王庭一样,求而不得。
大炎王朝的南方是南夷之地,那里有十万大山,听起来很大,其实,那里是蛮瘴之地,适合居住的地方很少,前朝遗民和当地的土著就生活在那边,他们始终想着推翻大炎王朝,恢复前朝,然而,随着时间的不断流失,这种想法逐渐被历史消磨殆尽了。
这个世界有佛门,有道教,有儒家,还有方士,当然,还有武夫,可以修行。
佛门在西方佛国非常的昌盛,在中原却显得很渺小,在大炎王朝建国初期,开过皇帝曾经实行了灭佛运动,导致原本在中原香火昌盛的佛门,一蹶不振,大部分佛门高僧回到了西域,不过,中原还是有不少寺庙的,在安民镇就有一座寺庙,叫十方寺,寺庙主持是个年近古稀的老和尚了。
老和尚法号慧悟,辈分很高,其佛法高不高,许一凡不知道,反正他觉得跟以前的和尚没什么区别。
相对于佛门在中原的凋零,道教要好很多,主要是因为他们追求天道,道观常常建在大山的山顶,极少入世,不过,在大炎王朝还是有很多道观的,毕竟,他们也需要吃饭,在嘉州城就有一个道观叫北斗观。
儒家在中原混的最好,有众多书院,很多学子都以考入书院为荣,其中,最负盛名的当然是落地在长安城的纵横书院了,据说,历朝历代,凡是在庙堂之上的官员,大多数都曾经在纵横书院求学过。
按理说,对于一个皇权统治的朝廷来说,是不应该允许像纵横书院这样的庞然大物存在的,可是,从大炎王朝建国开始,纵横书院就屹立不倒,一千多年过去了,也没有那个皇帝要把纵横书院怎么样,更有意思的是,几乎每一任皇帝都在年少的时候,进入纵横书院求学。
儒家一心讲究治学,从来不理朝政,这似乎是儒家跟朝廷的默契。
至于方士,许一凡了解的不多,只知道是一群很神秘的人,人数很少,极少入世,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方士究竟是干嘛的,许一凡也是在一次,孙瞎子给一个来自外地的富家子弟算命的时候,意外听到的。
许一凡曾经问过孙瞎子,方士到底是干什么的,然而,孙瞎子的回答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对于可以修行这件事,许一凡一直保持着怀疑的态度,直到他五岁的时候,在十方寺看到了一场大战,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真他妈的可以修行啊。
那是在元符七年,一行四个人,来到十方寺,一个道士,一个儒生,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老人,还有一个彪形大汉,一身的腱子肉,四个人进入了十方寺。
那一日,十方寺佛光大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刀剑齐鸣,暴喝声不绝于耳,看起来很有科幻电影的感觉。
战斗的起因无人知晓,过程也无人知晓,不过结果很明显,十方寺被拆掉大半,老方丈慧悟的师弟慧觉死了,来的四个人,最后离开的只有儒生和那个老人,儒生是被丢出寺庙的,被闻讯赶来的官府捕快抬走,而老人断了一臂,仓皇逃离十方寺,最终不知所踪。
事后,似乎没有人关注过这件事,官府也只是象征性的来询问了几句,就不了了之了,许一凡曾经去现场看过,以他曾经是雇佣兵的眼力,最终给出的判断,这不是人力可以造成的,在这个没有热武器的时代,能够造成这样的伤害,估计也就只有那些修行之人可以做到了。
许一凡曾经问过孙瞎子,他会修行不,而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内的答案,不会。
经历了那一次大战之后,许一凡也想修行,可惜,孙瞎子不会,于是,许一凡就偷偷跑去了十方寺,想学习佛法,然而,慧悟方丈看着许一凡却说,你与佛无缘。
当时,许一凡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真的想对慧悟说一句:“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可惜,想到那天晚上的大战,许一凡怂了。
这些年,许一凡也想清楚了,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就好好地活下去,不能再作死了,既来之则安之。
想法是好的,可惜,事情总是那么的不遂人意,在元符十年秋,安民镇出了两件事,打破了许一凡平静的生活。
第七章 天知道
春去秋来,又到了农忙收获的季节,安民镇的居民却没有多少喜悦的心情,反而有些慌乱,不过,只是有些慌乱而已,该秋收的继续秋收,该怎么生活的依旧怎么生活。
自从春天的时候,徐贤和徐诗芷来到安民镇,短暂的停留离开之后,人们的生活就回到了以前。
然而,三个月之后,嘉州城就来了很多陌生人,其中以军队为主,而作为嘉州城下属的安民镇,也有不少陌生人来往。
许一凡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听人闲聊的时候说起,大炎王朝宰相徐肱的嫡长子徐贤,在春暮夏初的时候,去往了北蛮王庭,伺机刺杀王庭的单于,失败之后,挟持了单于最小的幼女玲珑公主潜逃了。
玲珑公主是当今北蛮单于最疼爱的女儿,没有之一,在事情发生之后,他第一时间派出了王庭的铁骑,一路南下,追击徐贤,营救玲珑公主,把该死的南蛮子留在草原。
在长达一个月的追击之中,徐贤凭着一把神兵白虹剑,多次杀出重围,杀伤北蛮王庭精锐铁骑无数,但是,也数名修行者打伤,其身负重伤,徐贤儒家六品仕人的修为也随之暴露。
不知何故,徐贤并没有把玲珑公主带在身边,也没有一路南下,而是向东而去。
最终在一座长白山北端脚下被王庭铁骑重重包围,此时的徐贤已经是强弩之末,然而,面对三千铁骑,徐贤没有投降,反而杀入敌阵,最终杀死三百铁骑之后,被一名六品祭司偷袭,一箭穿心,在长白山北端筑起了一座景观。
同一时间,北蛮单于以大炎王朝掳掠其幼女为由,向大炎王朝宣战。
元符十年,夏末初秋,北蛮集兵二十万,一路南下,抵达大炎王朝和北蛮的边境线,与嘉州城遥遥相望,战争一触即发。
当朝宰相嫡长子刺杀单于,掳掠玲珑公主,最终身死北蛮,朝野震动。
炎武帝闻听此事,大为恼怒,严厉的斥责了一番徐肱,让其给出一个交代,据悉,徐肱当场跪下,只给出了一句话:“臣乞骸骨。”
炎武帝当朝怒骂徐肱是老匹夫,让其闭门思过一旬,却不允许其辞官,算是重重举起,轻轻放下,算是给北蛮王庭一个交代。
同一时间,炎武帝下令,让镇北大将军夏侯拓陈兵嘉州城,两国战火一触即发。
炎武帝的做法,在大炎王朝人看来,没有丝毫的问题,毕竟,大炎王朝拳头大,然而,北蛮王庭却不肯罢休,一方面要求大炎王朝交出玲珑公主,严惩徐肱,另一方面,要求大炎王朝割让连同嘉州城在内的三座重要城池。
面对北蛮王庭的无理要求,炎武帝断然拒绝,给出的回应也十分的强势,可以协助北蛮王庭找回玲珑公主,并将其送回北蛮,但是,徐肱是当朝宰相,朕以罚之,此时就此揭过,至于割让城池之事,炎武帝的回应更霸气了,割让是不可能,想要,你就带兵来打。
就这样,两国开战之前的口水战就这样打响了,北蛮陈兵边境,却丝毫没有南下的举动,而大炎王朝也没有北上的想法,双方就此隔空相望。
作为这件事的主人翁徐贤为何刺杀单于,至今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至于缘由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徐贤已经战死草原,而另外一个关键人物玲珑公主,至今沓无音讯。
有人说,年仅七岁的玲珑公主已经被徐贤那疯子给杀害了,也有人说,玲珑公主被带回了大炎王朝,圈禁在皇宫之内,还有人说,其实玲珑公主根本都没丢,还在北蛮王庭好好地生活着,总之,说什么的都有,玲珑公主究竟在哪,谁也不知道。
几次商谈无果之后,北蛮正式南下,开始举兵攻城。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安民镇来了很多陌生人,其中不乏很多修行中人,这让许一凡大饱眼福。
不过,对于许一凡来说,或者对于大多数的大炎王朝的臣民来说,北蛮就是没开化的北蛮子,不足为惧,根本打不下来的,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依旧是该秋收的秋收,该闲聊的闲聊,而许一凡则还是坐在老槐树下看书。
“孙老头儿,你说徐贤那家伙为什么要刺杀单于呢?”坐在老槐树的许一凡,抬起头,看着有些刺眼的日头问道。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师父,怎么还是那么没大没小的呢?”正端着劣质的茶杯品茶的孙瞎子,没好气的说道。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算是回应了孙瞎子。
“哎......”
孙瞎子似乎早就知道结果一般,他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四十五度看天,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许一凡以为孙瞎子要说出什么惊人的大秘密,结果,等了半天,孙瞎子还是没说话,不得不又问了一遍。
“天知道。”
结果,回应许一凡的只有三个字,许一凡差点就挑起脚骂娘了。
“那徐贤为什么要掳掠玲珑公主呢?”
“天知道。”
“你说玲珑公主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天知道。”
“你说北蛮这次打的下来吗?”
“天知道。”
“.......”
许一凡在问了几个问题都被孙瞎子用一句天知道给打发了,他顿时无语了,也不再问下去了,因为他知道无论他问什么,孙瞎子回答的都是那三个字,天知道。
一阵微风吹过,吹乱了柳条,也吹乱了许一凡手里的书,更吹乱了孙瞎子的胡子。
“安然啊。”孙瞎子开口道。
“何事儿?”许一凡头也不抬的回道。
“算算日子,你来这里已经快八年了吧?”
许一凡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向孙瞎子,点点头说道:“是啊,还有一个半月就满八年了。”
孙瞎子不在四十五度看天,而是低头看向许一凡,脸上的表情极其的古怪。
许一凡被其看的有些不自在,挠挠头问道:“怎么了?难道我记错了?”
他的这个动作,显得有些幼稚,不过,出现在一个八岁的孩子身上,不但不突兀,反而很合适宜。
孙瞎子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为师只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心说:“我总不能告诉你,其实我是一个生而知之的人吧。”
孙瞎子显然不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他重新抬起头,看着天空,淡淡的说道:“我即将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一个人可行?”
许一凡再次翻了个白眼,心说:“自从我会自己行走开始,你什么时候管过我?”
没有得到许一凡的回应,孙瞎子有些尴尬。
“安然啊。”
“怎么了?”
“为师这一去可能很久不能回来了。”
“然后呢?”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许一凡抬起头,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有。”
“什么?”孙瞎子充满期待的看向许一凡。
“你这些年私藏的金银珠宝在哪?”
“.......”
“万一你回不来了,我也好自立门户啊。”
“......”
“你是不是藏在黑皮箱子里了?还是埋在坟冢的某个犄角旮旯里了?”
“......”
随着许一凡的碎碎念,孙瞎子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他有种想一巴掌拍死这个空有师徒之名的不肖徒弟。
“安然啊......”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安然啊......”
“我会帮你照顾好王寡妇的,不会让她跟别的男人好上的。”
“安然啊......”
“我会等你回来的,如果你回不来了,我会给你立个衣冠冢的。”
孙瞎子不在说话了,他苦笑着摇摇头,宠溺的摸了摸许一凡的脑袋。
以往,许一凡是很厌恶孙瞎子这个举动的,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拒绝,低着头,看着地面,没有说话。
孙瞎子说走就走,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那么走了,他往北而去。
孙瞎子走的很潇洒,许一凡却站在原地骂娘了,心说你就不能把这些东西送回去再走吗?
直到孙瞎子彻底的走远了,许一凡才嘀咕了一句:“小心,记得活着回来。”
许一凡不知道孙瞎子为什么要离开,也不知道他要去哪,甚至都不知道他能否活着回来,许一凡没问,孙瞎子没说,他就那么走了。
孙瞎子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除了那些经常来找孙瞎子侃大山的几个老人之外,也只有慕儿发现孙瞎子走了。
自从孙瞎子离开之后,许一凡就再也没有来过老槐树下了,他独自待在坟冢,偶尔也会去那座已经繁华落尽的桃山坐坐,唯一陪着许一凡的只有那个瘦瘦的黑丫头慕儿。
秋去冬来,转眼之间,孙瞎子已经离开一个月了,在此期间,孙瞎子没有传回来一点儿消息,好像已经死在外面了。
许一凡越来越沉默了,连桃山都不去了。
在孙瞎子离开一个半月之后,一个瓢泼大雨的夜晚,孙瞎子回来了,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咳嗽不断,整个人老了十岁。
第八章 安然哥哥,带我走好吗
西方佛国,这是很多人对这片占地辽阔的地方的统称,而中原人更喜欢称之为西域,因为他们地处大炎王朝西方。
西方有佛,有佛自然就有寺庙,有寺庙当然就需要念经的和尚。
不管是西方佛国也好,还是西域也罢,佛门在这片土地,是唯一的统治者。
西域占地辽阔,大小王国无数,独尊佛法,上至皇帝,下至贫民百姓,都信奉佛门,在这片土地上,寺庙随处可见,很多寺庙的建造比某些国度的皇宫还要宏伟壮观,而随处可见的苦行僧自然也非常的常见了。
想要保持佛门的昌盛,讲经说法自然是不可缺少的了。
每三年,都会有从南陀山走出来的佛门大修士,在各个国度讲经说法,一方面是弘扬佛法,巩固佛门的地位,另一方面自然是吸纳一部分虔诚且有修行天赋的孩童,地位固然重要,传承则更重要。
至于南陀山是什么地方,自然是佛门的发源地,也是众多佛门信徒心目当中的圣地,更是佛门修行者修行所在地,而南陀山在哪?却始终没有人知道,南陀山内有什么,也无人知晓,当然,估计除了和尚还是和尚。
西方佛国的信徒称南陀山为圣地,而其他地方的人,尤其是修行者们,习惯称之为未知之地。
其实,除了佛门的南陀山被称之为未知之地外,道教的清真观,儒家的无涯楼,方士的日月阁都被称之为未知之地,另外,北蛮祭司的鬼哭洞,南夷蛊族的极渊,也属于未知之地,而在这六大未知之地之外,还有一处最虚无缥缈的未知之地——圣地。
此圣地并非西域佛门心中的圣地,而是凌驾于六大未知之地之外的一方势力。
圣地在哪?来自何处?有什么势力和实力?千万年来,无人知晓,曾经有无数的修行者,还有六大未知之地的修行者去寻找过圣地所在,却都一无所获,唯一知道的,圣地在极北之地。
圣地极少出世,从来不过问俗世之事,然而,每当圣地有人行走在世间的时候,就意味着即将有大事发生,而所谓的大事,不单单关系到天下苍生,还关系到六大未知之地本身的存在,对于圣地出来的人,无论是俗世王朝,还是六大未知之地来说,既怕又恨,然而更多的还是敬畏,因为圣地比六大未知之地还要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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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佛国又迎来了一年一度,来自南陀山的得道高僧讲经说法的日子了。
孟兰国是西方佛国众多小国当中的一个,其名字就是取自孟兰节。
孟兰国,孟兰寺,全寺僧人正跪坐在寺庙的广场上,双手合十,看着在广场中间的高台上的‘得道高僧’。
所谓的得道高僧却不是垂垂老矣的老和尚,也不是相貌奇佳的中年僧人,而是一个只有八九岁大的小沙弥。
小沙弥留着一个大光头,却穿着白色的袈裟,此刻,他正盘坐于高台之上,讲解着《佛说孟兰盆经》。
“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大目犍连始得六通,欲度父母,报乳哺之恩。即以道眼观视世间......”
小沙弥很小,长得十分清秀,圆圆的脸蛋,有些婴儿肥,其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其所讲的经文。
在高台下,不但有和小沙弥一样大小的小沙弥,还有中年僧人,甚至还有双眉皆白的老和尚,他们不但没有因为小沙弥年龄小,就表露出不悦或者不敬的神色,反而十分虔诚的听取对方所讲的经文,尽管,这段经文他们早已经烂熟于心。
小沙弥法号慧法,年仅八岁,他不是西域人士,而是八年前,被南陀山一名久未出世,很多人以为圆寂的慧释法师从中原带回来的。
据传,慧法是佛门这一代的佛子,是上一任佛子的转世。
对此,南陀山没有解释,信徒们也不敢去问,他们只知道,慧法已经熟读佛门经书,是难得一见的修佛之人,这愈发的证实了慧法既是佛子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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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之滨,有座山,山上有座道观。
道观无名,观内有一八九岁的道童,正在山巅静坐,在其身前有一把无鞘木剑。
木剑离地三尺,悬浮于空。
此时,山巅之上,雷电交加,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笔直落下,击打在道童面前的木剑之上,而道童对此视若无睹,双目紧闭,嘴里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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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十万大山内,一处蛮瘴之地,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女,正盘坐在一片沼泽之中。
少女有着一头紫色的头发,在其周围围满了各种毒虫,头比尾大的蝎子、双头蜈蚣、会飞行的黑蛇、三条腿的蟾蜍、四目的老鼠......
它们在前赴后继的爬上少女的身躯,开始肆意的释放致命的毒液,而少女从头到尾,都稳如磐石,一动不动。
这些毒虫在释放致命毒液之后,就纷纷从少年身上滚落,跌入沼泽之中,瞬间被污泥淹没,而新一批的毒虫再次攀附而上,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少女始终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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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之滨的某座孤岛上,有一白衣少女正在踏波而行。
北蛮草原深处,有一围着虎皮裙的少年,正赤手空拳,跟一头狼王对视。
大炎王朝境内的某条小路上,有一少年倒骑毛驴,身体随着毛驴的起伏而随之晃动,似倒非倒,给人一种怪异的既视感,少年身着青色儒裳,腰间佩玉,一把戒尺斜插身后,少年轻抬手指,翻动手里的书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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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都跟许一凡没有什么关系。
孙瞎子在离开坟冢一个半月之后,突然身负重伤的回来,带回来了一本无字天书。
什么是无字天书,就是字面意思,只有书没有字。
孙瞎子把无字天书交给许一凡之后,就卧床不起,昏迷不醒。
孙瞎子在昏迷前,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严肃表情告诉许一凡,好好保管这本无字天书,切不可胡乱丢弃。
一开始,许一凡以为这本无字天书肯定是什么了不起的修行秘籍,可是,他翻来倒去,尝试了各种办法,就是没能让书上出现字迹,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如果不是孙瞎子昏迷前重点交代了,许一凡都想把它撕了当擦屁股的厕纸。
当然,许一凡也尝试过撕下一页,来研究研究这本书到底有什么秘密,然而,他失败了,这本书不知道是用什么玩意儿订在一起的,无论他怎么使劲,就是撕不开,也正因为如此,许一凡才意识到,这本无字天书真的有些不同寻常。
许一凡很想知道这本书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可惜,孙瞎子昏迷不醒,进气多出气少,随时都可能挂掉,许一凡只好暂时把这本书当成了垫桌子的砖块。
孙瞎子已经昏迷半个月了,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却也没有断气的意思,这让许一凡非常的蛋疼。
有时候,许一凡就在想,既然孙瞎子这么痛苦的活着,不如自己发发善心送他一程算了。
只是,许一凡在看到孙瞎子那苍白如纸的菊花脸之后,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一天,安民镇下起了一场大雪,许一凡蹲在坟冢的出口,看着那犹如鹅毛般的雪花,独自发呆。
自从孙瞎子离开之后,许一凡就很少去安民镇了,而孙瞎子回来之后,许一凡除了偶尔去购买一些生活用品之外,更是极少再出现在安民镇了,因为他不知道孙瞎子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或者他什么时候嗝屁了。
“安然哥哥......”
就在许一凡感叹这雪真他妈的大,等雪再下大一点儿,就可以堆个雪人玩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这道声音许一凡很熟悉,正是跟他关系最好,并且已经私定终身的慕儿。
“安然哥哥......”
慕儿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当中充满了焦急和惶恐,似乎遇到了什么危险的事情。
“我在呢。”
许一凡站起身来,先是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进入坟冢。
许一凡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手里多了一把短剑。
短剑很短,剑身只有一侧有刃,剑身并非笔直一线,而是呈现出一个弧度,锋利无比,跟现在的军刀差不多,与其称之为短剑不如称之为军刀更合适一些。
军刀在手,许一凡朝前走出几步,然后,就看到了气喘吁吁,浑身上下都挂满了雪花,背上背着一个包袱的慕儿。
许一凡看到慕儿之后,看到她不像是受伤了,就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朝其身后看去,直到慕儿走到他面前,许一凡都没有在慕儿的身后看到其他人。
“安然哥哥。”慕儿俏生生的站在许一凡面前,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看着许一凡呼唤道。
许一凡收回目光,一脸狐疑的看着慕儿问道:“怎么了慕儿?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慕儿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她紧抿着嘴唇,一双黑白分明犹如琥珀的大眼睛有泪光闪动。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又被张嘎子那几个小兔崽子欺负了?我找他们算账去。”
许一凡做事就要走,却被慕儿一把拉住。
慕儿看着许一凡,声音颤抖,不知道是冻得,还是跑的太急导致的,说道:“安然哥哥,带我走好吗?”
“嗯?纳尼?”
许一凡被慕儿给搞得有些莫名其妙起来了。
“不是张嘎子他们欺负你了?”许一凡问道。
慕儿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背着包袱呢?”
慕儿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许一凡,似乎是在等许一凡的答案。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带你走啊?”许一凡继续问道。
“安然哥哥,别问那么多了,你就带我走吧,走的远远地,晚了就来不及了。”慕儿终于开口说话了。
许一凡心中一紧,知道慕儿肯定遇到什么事儿了,不然,她不会带着行李来找自己的。
“慕儿,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慕儿又不说话了,她只是死死的抓着许一凡的胳膊,凝视着许一凡的眼睛,等着那个答案,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
“好,我带你走。”
不知道是慕儿那无言的哭泣,还是因为别的,许一凡不在刨根问底,一口答应下来,而慕儿在得到那个答案之后,立即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脸,只是,这个笑脸还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就被许一凡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弄得烟消云散了。
“我带你走,但不是现在,孙老头回来了,他现在还昏迷不醒,我没办法离开。”
慕儿脸上喜悦的表情顿时消失,重新恢复到刚才那副绝望而茫然的表情,静静地看着许一凡,也不说话。
“要不,你先在我这儿住下,等孙老头醒了,或者挂了,我在带你走?”
许一凡见慕儿这样看着自己,以为慕儿误会自己,不愿意带她走,就连忙解释道。
慕儿盯着许一凡看了很久,很久,似乎她要把许一凡这张脸永远的记在心里一般。
“安然哥哥,我知道了,我不会为难你的,我不走了。”
慕儿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笑了,然而眼泪却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扑簌簌的落下,比那天空飘落的雪花还要快,笑容凄惨且绝望。
“慕儿,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许一凡紧蹙眉头,看着慕儿追问道。
慕儿却摇摇头,松开了握住许一凡的手,她先是低头擦拭掉脸上的泪珠,然后,才抬起头,看着许一凡,展颜一笑,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说道:“没什么了,我骗你玩的,我走了。”
说完,也不等许一凡说什么,慕儿转身就跑了,就像她来的时候一样。
许一凡觉得慕儿肯定是遇到事儿了,而且还是大事儿,他看到慕儿离开了刚想去追,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咳嗽声,还有孙瞎子那犹如磨刀石一般难听的声音。
“咳咳咳......安然,安然,你小子跑哪去了......”
听到孙瞎子的声音,许一凡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儿离开的方向,犹豫一番,转身回到了坟冢。
第九章 十年之约
纷乱流年,一生不知要错过了多少花开;陌上红尘,不知擦肩了多少过客,匆匆人生,我们总是在错失与得到之间轮回。虽,怀念人生初相见的姹紫嫣红,然,故事总是悲风秋画扇的结局。
元符十年,这片大陆发生了很多事情,然而,对许一凡来说,影响最大的就两件事。
孙瞎子在秋末冬初的时候,离开了安民镇,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一本无字天书,身受重伤,差一点儿就要去阎王殿跟黑白无常推牌九去了。
第二件事,就是慕儿的离开。
是的,在那个大雪纷飞的下午,慕儿来找许一凡,想让许一凡带她离开这里,许一凡答应了,却不是立即离开,因为他还需要照顾昏迷不醒的孙瞎子,然后,慕儿就走了,她当时应该很失望,亦或者是绝望。
慕儿离开了,离开了安民镇,离开了大炎王朝,也离开了许一凡,她是被迫离开的,被自称是来自圣地的人带走的。
那天下午,许一凡在慕儿和孙瞎子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幸运的是,孙瞎子在要死不活的昏迷了半个多月之后,终于醒了,他活下来了,却很虚弱,似乎下一秒就要咽气了,不过,他终究还是活下来了;不幸的是,慕儿走了,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了。
许一凡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共就记住了三个人,孙瞎子,下巴有颗美人痣的女人羽墨,还有就是慕儿。
在上辈子,姑且这么说吧,许一凡不是在作死,就是在作死的路上,最后,他成功的作死完成了;这辈子,他觉得不再作死,好好地活着,至于什么扬名立万啊,位居庙堂啊,领兵打仗开疆拓土啊,亦或者是修行追求长生不老啊,他都没有什么兴趣,甚至,他连成为一个富家翁都没有兴趣。
许一凡觉得,他现在的生活挺好的,每天陪着孙瞎子晒晒太阳,跟镇子里的人聊聊天,唠唠嗑,顺便忽悠一下那些外来客,挣点银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许一凡很懒,懒得去奋斗,懒得去用心或者,然而......
冥冥中,似乎有一双翻云覆雨的手,心不在焉的摆弄着芸芸众生,让人们毫无缘由的爱,莫名其妙的恨。让人们在轮回的漩涡中彼此依赖,彼此杀害。每个人,都抵不过它的心血来潮,而许一凡似乎就是那个被这双手随意丢弃在这片土地上的一颗棋子而已。
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八年了,也懒惰了八年,仿佛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准备好好的打磨一下这块朽木。
元符十年冬,北蛮王庭在跟大炎王朝血战一番之后,最终还是没有攻下嘉州城。
当然,这不是北蛮王庭实力不够,北蛮王庭集兵二十万,真正参与攻城的,其实不到五万而已,似乎北蛮王庭没有一举南下,杀到长安的决心,至于是自知实力不足,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谁也不知道,反正,在孙瞎子醒来的那一天,同时也是慕儿被圣地的人带走的那一天,北蛮王庭退兵了,而大炎王朝也出奇的没有派兵追击,似乎,之前的战争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些事情,发生的地点距离许一凡很近,却又距离他很远,现在的他还是个孩子。
孙瞎子醒了,对于慕儿被圣地带走的事情,丝毫不感到惊讶,反而像是早就知道有这个结果一般。
“老头儿,圣地为什么要带走慕儿啊?”
大雪已经停歇,北蛮的大军已经撤回了草原,许一凡他们所居住的这座荒山,被皑皑白雪覆盖,一眼望去,除了一片洁白之外,什么都没有。
听到许一凡的询问,坐在许一凡身边,身上披着一件崭新的,非常厚实的狗皮大衣的孙瞎子,干咳两声,说道:“她本来就是圣地的人。”
“那她为什么会生活在安民镇呢?”许一凡又问道。
“哎......”
孙瞎子叹了口气,却没有解释的意思,不知道是他不想解释,但是因为他也不知道。
“圣地在哪?”许一凡见得不到答案,就换了个话题问道。
孙瞎子抬起头,伸出犹如枯木一般的手掌,紧了紧身上的狗皮大衣,摇摇头,说道:“老夫也不知道。”
“圣地的人又是怎么找到慕儿的呢?”
“不知道。”
“圣地的人出现在安民镇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不知道。”
“慕儿还能回来吗?”
“不知道。”
许一凡不在继续询问下去了,他看着远方的一个小山坡,眼神涣散,似乎想起了什么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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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前。
许一凡看着慕儿绝望离开的背影,他没有寻找去追,而是回到了坟冢,查看孙瞎子的情况。
孙瞎子当时是醒了,整个人却愈发的虚弱起来,整个人半靠在土炕上,不停的咳嗽着。
许一凡看到孙瞎子醒了,连忙给其端水喂药,在确定孙瞎子一时半会儿不会死之后,他就手持着军刀,离开了坟冢,去追慕儿了。
当时,外面下着大雪,路很难行,许一凡担心慕儿出现什么意外,毕竟,她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而已,更重要的是,许一凡想知道慕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他追过去的时候,在距离坟冢大概两里路从的地方,追上了慕儿,而除了慕儿之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大人。
女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长得慈眉善目的,跟镇子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站在老婆婆身边的那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男人手里握着一把剑,剑无鞘,也无锋,猛地一看就像是一把铁皮-条-子,可是,许一凡却在看到那把剑的时候,浑身冰凉,男人的眼神也冰凉凉的,不带任何的感情,一看就不好相处。
许一凡追过去的时候,慕儿就站在老婆婆的面前,脸上布满了泪珠,看着追过来的许一凡。
当时,慕儿就想跑到许一凡身边,可是,却被老婆婆给拦住了。
老婆婆看起来有七十多岁了,甚至更老一些,弱不禁风的样子,力气却不小,她蹲在地上,抱着慕儿,无论慕儿如何的挣扎,都没有成功。
在许一凡靠近他们的时候,持剑男子原本是倒握着剑的,在许琅靠近的那一刻,对方以极快的速度,正握着剑柄。
男人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许一凡,似乎是在警告许一凡不要靠近他们,而许一凡就站在原地停下了,深深地看了一眼男人,然后,就看向了老婆婆,准确来说,是看向慕儿。
男人很危险,非常的危险,无论是以前的许一凡,还是现在的许一凡,都从男人身上嗅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在男人正握着剑柄的那一刻,许琅就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继续向前,那么,他会死,而且死的很快,如果是以前,许一凡肯定会主动凑过去,请求甚至是祈求对方一剑砍死他,现在,他不会这么做,因为他想活着。
“你们是谁?”许一凡看着老婆婆问道。
许一凡虽然停下了,身体却丝毫没有放松,两脚分开,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膝盖微微弯曲,右手反握着军刀,似乎只要老婆婆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就会打动袭击。
许一凡的那些小动作,都被这对男女看在眼中,男人面无表情,眼神中却流露出极度的不屑,而老婆婆却面露慈祥,看着许一凡反问道:“你又是谁?”
“许一凡,慕儿的朋友,好朋友。”
老婆婆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许一凡的回答,又似乎不在意许一凡的回答,没有再说什么。
“你们是谁?准备带慕儿去哪?”许一凡再次问道。
老婆婆再次看了一眼许一凡,似乎有些诧异许一凡的倔强,于是,她淡淡的说道:“我们是慕儿的家人,准备带她回家。”
“慕儿的家人我都见过,没有你们这号人,你们到底是谁?”
然而,面对许一凡的质问,老婆婆却没有回答的欲望,她低下头,看着已经不在挣扎的慕儿,轻声的说道:“丫头,你跑什么呢?看到奶奶不开心吗?”
【奶奶?慕儿的奶奶不是早就死了吗?】
许一凡满脑子的问话,他见老婆婆不回答他的问题,于是,他就看向慕儿问道:“慕儿,他们真的是你的家人?”
慕儿看着许一凡,紧抿着嘴唇,不说话,眼泪却再次落了下来。
许一凡不在追问了,他已经知道答案了,这对奇怪的男女很可能就是慕儿的家人,既然如此,许一凡就没什么要说的,可是,他心中却愈发的疑惑起来。
“走吧,孩子。”
老婆婆这句话不知道是对许一凡说的,还是对慕儿说的。
只见老婆婆站起身来,牵着慕儿的手,转身朝山下走去,而持剑男人却没动,他不但没走,反而朝前迈出了一步,似乎想要杀死许一凡。
许一凡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反应,他身体猛然紧绷,整个人佝偻着身体,摆出一个防御的架势,他猜到男人要做什么了。
【跑!】
这是许一凡当时脑海当中唯一的想法,于是,他果断的朝持剑男人冲了过去。
“砰。”
“呕......”
许一凡原本是打算虚晃一枪,给持剑男子一个他要反击的假象,然后伺机逃走,结果,他才刚刚迈出第一步,距离他大概十米远的持剑男子,就出现在他面前。
许一凡都没有看清楚对方怎么出手的,亦或者对方没有出手,而是出脚了,许一凡就倒了了,整个人就像是一条被人拽上岸的鱼儿一般,被持剑男子一只脚踩在胸口,那把无鞘无锋的剑,抵在许一凡的眉心上。
“啊...不许伤害安然哥哥!”
就在许一凡思考着要不要跪地求饶,以此来换取生机的时候,原本跟着老婆婆离开的慕儿,突然冲了回来,挡在了许一凡的面前,仰起头,倔强的看着持剑男子。
当时的许一凡真的被感动的要哭了,同时,也疼的要死了,持剑男子的脚太他妈的重了,许一凡感觉自己的胸口压着一块巨石一般。
老婆婆没有回来,她就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刚才还慈眉善目的她,此时却无比的冰冷,比持剑男子还要冷漠。
“如果你们杀了安然哥哥,我也死給你们看。”慕儿威胁道。
然而,慕儿的威胁非但没有起到相应的效果,反而使得持剑男子的脚愈发的用力了。
“噗......”
一口鲜血顺着许一凡的嘴角喷了出来,染红了周围的雪地,也染红了慕儿那张微黑的俏脸。
老婆婆依旧站在原地,冷漠的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可以了,咳咳咳......”
就在此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山上传来,持剑男子和老婆婆瞬间抬起头,看向山上,而许一凡也第一时间转过头,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知道是谁来了。
“你们该走了,那丫头你们带走,但是,他的命你们必须留下。”
孙瞎子斜靠在一颗枯木上,看着山下的持剑男子和老婆婆,准确来说,是看向了老婆婆。
“你居然没死。”老婆婆开口了。
“嘿嘿,你这个老巫婆都没死,我怎么可能会死呢?要死也是死在你后面啊,咳咳咳......”孙瞎子语气平淡的说道。
“你受伤了?”
“嗯,一点小伤。”
“这么说,我现在可以杀了你。”
“呵呵...你可以试试。”
老婆婆不在说话了,反而看向了持剑男子。
持剑男子把脚从许一凡的胸口挪开,原本单手持剑的他,改成双手握剑,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狂热的表情,开始朝孙瞎子走去。
孙瞎子斜瞥了一眼持剑男子,就重新把目光投向老婆婆,淡淡的说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孙瞎子此话一出,持剑男子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老婆婆,而老婆婆的脸上却浮现出复杂的神色。
最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老婆婆叹了口气,说道:“三九,回来。”
说完这句话,老婆婆不在看向孙瞎子,而是走到了已经挡在许一凡身前,警惕的看着持剑男子的慕儿面前,伸出手,握住了慕儿的手,完全不顾慕儿的激烈反抗,带着慕儿转身就走。
被称之为三九的持剑男子,默默转身,那把无鞘无锋的剑再次被其反握在手里,跟着老婆婆离开了。
在经过许一凡的时候,持剑男子看了许一凡一眼,眼神冰冷,似是威胁,又似是警告,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一句。
“安然哥哥,你会来找我吗?”慕儿已经不在挣扎了,却站在原地,看着许一凡问道。
老婆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没有阻拦,或许是因为孙瞎子在场的缘故吧。
“会。”
“十年够不够?”
“好。”
“我在圣地等你。”
“嗯。”
慕儿走了,她被一个老婆子带走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叫三九的持剑男了,而许一凡则躺在地上,犹如一条死狗一般,无力而绝望的看着慕儿的离开。
“哎,痴儿啊......”
等到慕儿他们离开之后,孙瞎子四十五度看天,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第十章 我太难了
春游百花秋望月,夏有凉风冬听雪。
这是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想做的事情,而他八年一来也确实如此做的。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不知道为什么,元符十年的冬天格外的漫长,漫长到让许一凡都怀疑春天是不是被狗-日-的老天爷给忘记了。
元符十一年的春天来的极晚,夏天来得及早。
很多人还没有从冬天的寒冷走出来,就迎来了暴躁的夏天,这让无数人在劳作和生活的时候,都要骂一句狗-狗-娘养的老天爷。
慕儿走了,孙瞎子越来越老了,而许一凡的生活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他每天还是照常去镇子里溜达,很晚回来,孙瞎子却极少下山了,几乎每天都待在坟冢内。
镇东头的老槐树发了新芽,它并没有冬天的漫长,春天的晚到而有所改变,相对于往年,今年的老槐树格外的茂盛。
这个冬天,镇子里死了很多老人,他们都是被这个寒冷的冬天带走的,于是,老槐树下少了很多晒太阳的老人,也少了一个瞎眼的算命先生,不过,镇子里却多了一个在贩卖书刊的男童。
在慕儿被圣地的人带走之后,许一凡受到了这辈子最大的侮辱,他想要修行,因为他不想在被人踩在脚下了,于是,他找孙瞎子,要他教授自己修行的法门,然而,孙瞎子却告诉许一凡,他不会修行,自然不会什么修行的法门了。
当时,许一凡的心中就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许一凡一开始以为孙瞎子是在藏私,虽然,许一凡没看出来孙瞎子会修行,可是,他却在慕儿被带走的时候,亲眼看到孙瞎子吓退了那个可恶的老妪,还有那个持剑男子。
圣地是什么地方,许一凡不知道,它在哪,许一凡同样不知道,他只知道圣地是七大未知之地的老大,而慕儿就是被他们带走的,许一凡既然答应了慕儿,十年后去找她,肯定会去的,于是,许一凡开始死乞白赖的央求孙瞎子,传授自己修行的法门。
奈何,一个冬天过去了,孙瞎子什么都没有教给许一凡,他愈发的苍老了,也愈发的虚弱了,差一点儿就熬不过那个冬天,如果不是许一凡想法子弄到银钱,给孙瞎子治病,估计,孙瞎子真的嗝屁了。
孙瞎子真的不会修行,许一凡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于是,他开始想别的办法了。
安民镇不大,却也不小,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许一凡看到过很多修行中人,有儒家弟子,也有道教的道士,佛门的苦行僧,当然,还有一些佩刀挎剑的游侠,许一凡想要拜师,从而修行。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人看到许一凡长得俊俏,十分的可爱,就说试试看,结果,在他们对许一凡一番身体查看之后,都纷纷摇头,说许一凡没有修习的资质,佛儒道看不上许一凡就算了,连那些游侠,甚至是一些江湖卖艺的人都看不上许一凡,觉得许一凡只是个孩子,除了能吃之外,还能做什么?
在此期间,许一凡去了好几次十方寺,希望佛门可以收留他,却遭到了拒绝,许一凡又跟着一个商队,去了嘉州城,进入了北斗观,却依旧遭到了拒绝。
许一凡很失落,他突然觉得自己当时答应的太爽快了,没有考虑到自己会不会修行的事情。
于是,这个冬天,许一凡很沉默,郁郁寡欢。
某一天,孙瞎子再次犯病,陷入了昏迷,高烧不退,许一凡去了镇子里,抓了几服药回来,给孙瞎子煎服之后,孙瞎子又活过来了。
当时,孙瞎子躺在炕上,看着有些紧张,又如释重负的许一凡。
沉默了很久说道:“既然你不能修行,为什么不尝试着想想其他的办法呢?”
“什么办法?”许一凡立即来了精神问道。
“比如成为富甲一方的豪阀,比如成为朝廷的重臣,或者成为手握一方兵权的将军。”
“啊?!”
许一凡当时眨动着他那双桃花眸子,一脸的呆滞,心中把孙瞎子的全家都给问候了一遍。
“成为豪阀、重臣、大将军就可以把慕儿从圣地带回来吗?”许一凡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安然啊。”
“怎么了?”
“你看那是什么?”
“我的床啊。”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啊。”
“你该睡觉了。”
“嗯???!!!”
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孙瞎子是什么意思了,成为豪阀也好,朝廷重臣也罢,亦或者是成为大将军,都没办法把慕儿从圣地带回来,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卵用呢?
似乎看出了许一凡在想什么,孙瞎子继续说道:“虽然成为豪阀、重臣、大将军还是不可能把慕儿从圣地带回来,至少,你可以接近那些修行之人啊。”
“接近他们有屁用,我又不会修行。”许一凡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不会修行,却可以驱使他们给你做事儿啊,前提是你能够支付他们足够的酬劳。”
许一凡再次一愣,他把孙瞎子的话咀嚼了一番,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这跟他前世一样,富豪身边总是有高手保护,只有要钱有权,就可以驱使很多人,修行之人虽然看起来很高大上,但是,他们也是人,是人就要吃喝拉撒睡,也是有欲望,有需求的,只要自己满足了他们的要求,那么,让他们给自己做事儿,还是很简单的。
只是,刚想到这,许一凡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圣地是七大未知之地,是世外之人,就算他真的做到了世俗当中权利的巅峰,还是不够看啊。
当许一凡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之后,孙瞎子却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未知之地,既然他们存在,就不再是未知之地了,一个人不行,就两个人,一群人不行,就多找一些人,徐贤那么厉害的修行之人,为什么最后死在了草原呢?”
“蚂蚁多了咬死大象,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象是什么?”孙瞎子问道。
不过,不等许一凡给出解释,孙瞎子就自顾自的说道:“确实是你说的这个道理,既然你不能修行,成为修行中人,那么,就从世俗入手,安然,你很聪明,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许一凡经常去镇子里闲逛。
说是闲逛,其实也不算是闲逛,许一凡还没有想好成为豪阀,还是其他的,不过,不管是什么,他都需要了解人们需要什么,只有这样,他才能选择去做什么。
想要成为大将军,就必须去军队,可是,大炎王朝建国一千余年,从来不缺乏士兵,虽然每年各个军队都会招兵,然而却也有年龄要求的,最小也得十四岁,许一凡才九岁,一个半大的小毛孩子,人家不可能要的,当大将军的计划暂时只能搁浅了。
想要成为朝中重臣,就必须先当官,而当官就必须参加科考,然而,科考每三年才有一次,最近的一次科考在去年春天就开始了,现在是元符十一年,许一凡想要参加科考,只能再等三年,可是,他跟慕儿约定了十年,白白等三年,许一凡等不起,也不想等,更重要的是,想要参加科考,就必须有书院的推荐,这玩意儿许一凡没地方搞去,暂时也只能放弃了。
看样子,目前只能从成为豪阀这方面下手了,而如何成为一个富豪,在二十一世纪,白手起家有点难,但是,在现在这个封建社会,许一凡作为一个麻省理工最年轻的毕业生,想要把现代的东西带到古代,从而牟利还是很轻松的。
于是,许一凡在市场调研一番之后,他决定从一些生活细节入手。
当许一凡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真的跟那些穿越小说的男主一样,太他妈的脑残了,我他妈的一个堂堂麻省理工毕业的高材生,距离要做这些。
不过,既然做出决定了,就要付诸行动,他决定从最简单的开始,比如制作肥皂。
如果在现在,制作肥皂过程非常的简单,就是把椰子油、植物起酥油、橄榄油跟氢氧化钠混合,就可以了,然而,在许一凡现在的这个时代,没有这些网页了,他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在那个冬天还没有离开,春天还没有来到的时候,许一凡去小镇买了很多很多的花生壳、葵花子壳、豆壳的材料,当然还有很多猪油,带回了荒山之上。
材料买齐了,接下来就是制作了。
许一凡先是在距离坟冢较远的地方,堆砌了一个土灶,开始燃烧买来的花生壳等材料。
当然,许一凡燃烧这些不是为了烤火取暖,而是为了收集香灰,植物燃烧的香灰当中含有碳酸钾,需要过滤,就可以提取到碱液了。
在许一凡把买来的所有人植物壳燃烧完毕之后,把所有的香灰收集在一个木桶里,倒入一定的清水,开始浸泡,接着,许一凡又制作了一个简易的过滤桶。
一个底部给钻了孔的木桶,最下面放置碎石,然后,在上面铺上一层稻草,接着把香灰撒在稻草上面,再找一个更大的木桶,放在在过滤桶的下面,上面用旧衣服做出一个过滤网,最后,往过滤桶里倒入清水,开始提取碱液。
燃烧植物壳,许一凡花费了足足一整天的时间,而浸泡香灰,又花费了三天,提取碱液则快了很多,仅仅用了一上午就完成了。
在反复过滤浸取之后,终于得到了毕竟澄清的碱液,许一凡朝里面丢了一个鸡蛋,发现鸡蛋悬浮在溶液当中,觉得差不多了,不过为了确保碱液的浓度,他又把碱液加热了一次,倒掉了上面更澄清的溶液,这才罢休。
毕竟,这个年代没有PH试纸,他只能采取这种最笨的办法了。
在碱液提取完成之后,就是开始加热猪油和碱液,然后,进行混合、搅拌,直到最后变成粘稠状的浆糊这才罢休。
等到两者彻底混合在一起之后,趁着其还没有完全冷却,倒入之前许一凡亲手制作的模型里面,开始定型冷却。
然而,在第一次制作的时候,因为很多现在的工具都没有,导致做出来的肥皂很难看,效果也很差,幸亏,许一凡没有一次就把原材料用完,经过多次试验之后,终于找到了两者之间的准确比例,而肥皂就这么制作出来了。
单单制作第一批的肥皂,许一凡就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在忙碌,孙瞎子现在虽然能下床了,却不方便出来,慕儿走了,许一凡只能靠自己。
在肥皂做出来之后,许一凡就拿到镇子上去卖。
结果......
结果他妈的没人买!
是的,当许一凡兴冲冲的拿着肥皂去镇子上售卖的时候,却根本没多少人买。
一开始,许一凡以为是自己吆喝的不到位,后来才发现,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原因很简单,孙瞎子当年带着许一凡来到镇子上之后,虽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这些年来,孙瞎子把镇子上能忽悠的人都给忽悠了,他们对孙瞎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压根一个字儿都不信,连带着许一凡也被所有人当做一个小骗子了,镇子里的人能买许一凡才有鬼了。
于是,许一凡在售卖了十几天之后,肥皂少了不少,但是,买的人却不多,这让许一凡感到有些无语。
心说:【别的男主穿越了,做个肥皂香皂什么的,瞬间就赚取了第一桶金,为什么我照葫芦画瓢,不但不赚钱,现在还赔钱了,难道我不适合搞商业?】
许一凡适不适合搞商业不得而知,在肥皂刚出来的时候,看的人很多,买的人很少,后来,人们慢慢地就把许一凡的肥皂给遗忘了。
直到快一个月之后,终于有人找到了许一凡,想要大量购买肥皂,是一些专门给有钱人洗衣服维持生活的妇女,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许一凡的肥皂才真正的卖出去了。
许一凡当时差一点儿就感动的要哭了,心说我堂堂一个麻省理工的高材生,做出来的东西终于卖出去了,太不容易了,我太难了。
第十一章 抄书入狱
迟来的成功也是成功。
在经历了一个月的营销和宣传之后,许一凡制作的肥皂,终于大卖了。
许一凡第一次制作的肥皂不多,在经历了第一次的成功之后,他就制作了第二批,然而,现实和小说终究是不一样的。
许一凡一开始以为,在经历了第一次的成功之后,第二批的肥皂应该更好卖一些,可是,事实却是,第二批的肥皂卖的并不是很多,因为第一批购买肥皂的人还没有使用完,毕竟,肥皂不是那种很快就用完的东西,一块肥皂对于一个普通人家来说,可以用上半年到一年,当下的人是不经常换洗衣服的,一来是衣服经常洗,容易损坏,二来安民镇的人大多数都是老百姓,只要衣服不是特别脏,就不需要经常换洗,更何况,这还是在冬天,如果是夏天就好很多了。
想通了这一点儿,许一凡就想制作香皂。
香皂和肥皂的制作过程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香皂用来洗澡,而肥皂用来洗衣服,香皂是香的,而肥皂带有一股腥味。
想制作和能不能制作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往年,春天来的早,百花齐放,提取香皂里的香精很容易,可是,今年因为寒冷的缘故,鲜花开放的不是很好,连桃山的桃花都大不如前,尽管许一凡采集了大半座山的桃花,制造出来的香皂也没有多少。
肥皂卖不出去,香皂原料不够,许一凡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了。
制作玻璃,制作香水,制作新型布料,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而许一凡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他做不到其他男主那么牛皮的程度,这给许一凡的打击很大。
第二批的肥皂制造出来的很多,许一凡几乎把第一次赚到的钱财都投入到了里面,而镇子上的人需求不大,而他自己又用不了那么多,于是,许一凡就找到了商队,让他们带着肥皂和为数不多的香皂,进行售卖,而他自己则开始了另外一个行业。
写书,呸,不要脸,是抄书。
许一凡决定按照基本的套路来,开始抄书。
许一凡一共抄写了两部书,一部是曹雪芹,曹大家的《红楼梦》,一部是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两部都是讲述爱情的。
抄书是个技术活,也是一个很辛苦的活儿,不过,对于许一凡来说,这还不算什么,他从小就写着一手好字,除了源于前世的记忆之外,跟孙瞎子的教导还是有很大关系的。
孙瞎子在教导许一凡写字的时候,十分的严苛,就像是私塾里的老先生一般,而许一凡在练习写字的时候,经常在想,孙瞎子到底瞎没瞎,每当许一凡写错字了,或者字写得不用心的时候,就会挨板子。
也正是因为这种严苛,许一凡的字跟他的人一样,十分的漂亮。
在跟着孙瞎子在镇子里坑蒙拐骗,忽悠人的时候,许一凡的字就得到了很多人的一致认可,导致镇子上很多人都找许一凡写家书,当然,这不是免费的,孙瞎子这个黑了心的蛆,每次都会收取一定的银钱,不贵,一颗铜板,出力写信的是许一凡,银钱却进了孙瞎子的口袋里了。
抄书很容易,基本不用脑子,直接根据记忆抄写就好。
许一凡没有一次性抄完,而是两本书各抄写了一卷,然后,就去了一趟嘉州城,刊印成册,开始走街串巷的进行贩卖。
大炎王朝以武立国,民风彪悍,尤其是东北这边,更是如此,许一凡的书卖的不能说多差,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普通那些抛头露面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识字,而识字的女人,都养在深闺当中,许一凡想要见到她们不是很容易,当然,也有一些女侠,可惜,识字的也不多,而看上许一凡这两本书的人更少了。
许一凡前前后后准备了近两个月的时间,书卖出去不少,银子也赚取了不少,然而,只能勉强回本,许一凡有种吐血的冲动。
这天,许一凡坐在老槐树下,桌子上放着一摞书,都是没有卖出去的。
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太阳,心中腹诽道:“别的男主穿越了,随便搞点东西,就能赚的盆满钵满,我他妈的辛辛苦苦搞了这么多东西,却没有人识货,果然,小说都是骗人的,阿西吧。”
就在许一凡想着要不要去一趟嘉州城,贩卖书刊的时候,不远处一群穿着捕快服饰的人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许一凡在镇子里生活了八九年,对这些人自然很熟悉了,他看到朝这边走过来的捕快,许一凡以为他们要出去执行什么公务的,就没有在意。
可是,这群人在走到老槐树下面之后,就停了下来。
为首的是安民镇的捕头,姓包,叫包甄,今年三十二岁,却已经在安民镇当了十来年的捕快了。
包甄以前当过兵,不过,进入军队之后,每两年就回来了,回来的理由不清楚,包甄一直闭口不言,只是,在一次喝醉酒的时候,说他是被赶出来的,真相如何,不得而知。
包甄回到安民镇之后,就当了一名捕快,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安民镇不大,这里民风虽然彪悍,但是,也极少出现命案,治安还算不错,包甄也很轻松,在前任捕头去世之后,他就成为了新任的捕头。
包甄性格豪爽,可能跟其在军队待过有关,这个人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喜欢喝酒,喝多了就喜欢骂娘,至于骂的是谁,不得而知。
许一凡在很小的时候,就跟包甄认识了,可能是许一凡长得可爱,也可能是包甄一直可能有个儿子,老婆却生了三个闺女,把许一凡当成半个儿子了,所以,对许一凡包甄还是很不错的。
“包叔叔,你怎么来了?这是要去哪执行公务啊?”
许一凡站起身来,还没有说话,就先笑了起来,他一笑,脸颊上的两个酒窝就露出来了,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包甄今天没有往日的和蔼可亲了,(包甄身材魁梧,皮肤很黑,留着络腮胡子,一双眼睛很大,也很吓人,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瞧着就挺吓人的,他不笑还好,一笑就是一嘴的大黄牙,门牙还缺了一颗。)。
包甄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随手翻了翻,面无表情的看向许一凡,厉声问道:“安然,这些书是做什么的?”
许一凡愣了一下,包甄很少这么跟他说话,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老实的说道:“售卖啊,包叔叔,要不来一本,权当我送你了。”
“滚,不知道老子不识字啊。”
包甄骂了一句,继续问道:“书是从哪来的?何人所写?”
许一凡又愣了一下,回道:“我自己写的啊,怎么了?”
“你写的?此话当真?”
包甄那张黝黑的脸,越发的黝黑起来,表情也越来越难看起来。
“这还能有假,除了我,还能有谁能写出这么精彩的故事。”许一凡不免有些骄傲的说道。
然而,心中却再说:【装逼不犯法,反正曹大家和村上春树都不知道。】
“这样啊。”
包甄点点头,然后,转过头说道:“把人抓起来,东西带走。”
“∑(っ°Д°;)っ卧槽。”
许一凡当时就傻眼了,连忙看向包甄,大喊道:“老包,你这是干什么啊,抓我干什么啊?贩书难道也犯法啊?”
面对许一凡的大喊大叫,两个捕快根本无动于衷,直接抓住许一凡,给其戴上了手铐。
“老王、老李,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就是买个书,你们抓我作甚?”许一凡还在喊叫着。
“抓你作甚?私贩禁书,是要砍头的,你小子还问我抓你作甚。”
包甄终于开口了,可是,说出来的话,许一凡就懵了。
“∑(O_O;)”
许一凡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旁边居民的注意,他们看到包甄把许一凡给铐起来了,似乎要送到大牢里面去,就开始议论起来。
其中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头儿,颤颤巍巍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了包甄的面前。
“安然那崽子犯了哪条王法了?抓他作甚?他还是个娃娃儿呢。”
老人的年纪很大了,是镇子上为数不多的老人之一,包甄虽然是捕头,却不敢怠慢,连忙解释道:“李老,这小子私贩禁书,在我们镇子里卖就算了,还把书贩卖到了嘉州城内,上面的官老爷知道了,说这是禁书,要求严惩贩书者,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私贩禁书?”
李老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包甄,又看了看突然安静下来的许一凡,摇摇头,说道:“就算如此,安然还是个娃娃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把他抓起来,也没什么用啊。”
包甄点点头,说道:“李老,我也不想如此,可是,我穿着这身官衣,拿着俸禄,就要办事儿啊,李老,你别难为我了,放心,我不会让这小子吃什么苦头的。”
说到这,包甄凑近李老的耳边说道:“我就是走个过场,应付一下,顺便吓唬吓唬这小子,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听到包甄这么说,李老用他那双已经浑浊的眼睛,盯着包甄看了好半天,在包甄重重点头之后,就不在说什么了,叹了口气,让开了道路。
李老让开了,其他人自然也让开了,包甄抱着把一摞书,两个捕快拎着许一凡离开了。
在包甄带着许一凡离开之后,李老叫来身边一个年轻人,去荒山上找孙瞎子,通知一声,看看能否解决这件事。
大炎王朝以武立国,对于读书人还是很敬重的,尤其是儒家在大炎王朝建立了那么多的书院,历史上,大炎王朝的皇帝,曾经灭过佛,拆毁过众多道观,还剿灭过方士,就是没有对儒家做过什么过激的举动,不过,也曾经过文字狱,然而,次数很少,文字狱才出现没多久,就被废除了,最后一次还是在两百年前的事情了,所以对于包甄以私贩禁书带走许一凡的事情,李老十分的不解,其他人也十分的迷惑。
第十二章 县令、侍郎、少女
许一凡在从包甄口中得知自己被抓捕的理由之后,他就沉默了,并没有反抗。
就这样,一路上包甄黑着一张脸,把许一凡带到了县衙。
出乎许一凡预料的是,包甄没有把他带到县衙的公堂上,而是径直把许一凡带到了牢房里去了。
在去牢房的路上,许一凡注意到,包甄把手里拿着的书刊交给了一个捕快,而捕快直接进入了县衙的后堂,似乎是要把许一凡的罪证交给县太爷,这让许一凡有些不解,难道自己贩卖的书刊真的是禁书?
包甄没有说话的意思,而许一凡数次开口询问,包甄都没有回答,许一凡不在说话了。
历朝历代,不管是谁当皇帝,不管这个国家是大是小,牢房都是一个很阴森,很压抑,充满了绝望被恐惧的地方。
安民镇不大,牢房却不少,许一凡在被带进牢房的时候,看到很多牢房内都关押着犯人。
以前,许一凡在影视剧当中看到过牢房的样子,就是有坚硬的木头搭建的笼子,门上挂着粗重的铁链,上面加上一把大锁,每一间牢房都不大,里面除了满地的稻草之外,只有一个个犯人。
牢房很阴森,常年不见阳光,气味十分的难闻,许一凡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只大老鼠从他们面前走过,许琅能够看到,包甄自然也能看到,然而,包甄对此见怪不怪,而许一凡却没有太惊讶。
许一凡睁开眼就在坟冢里面,老鼠、蟑螂、蛇蝎之类的东西,许一凡从小就不陌生,他自然不会害怕,更何况,他以前可是雇佣兵,在被军火商追杀的时候,他就活吃过这些东西,不觉得有什么。
“冤枉啊。”
“放我出去啊。”
“狗日的当官的。”
“......”
原本还算安静的牢房,在包甄他们进来之后,顿时就变得喧嚣起来,各种谩骂与求饶声此起彼伏,包甄对此视若无睹,许一凡则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们。
许一凡在打量着他们,他们也隔着牢门打量着许一凡,有些人在看到被带进来的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他们都很疑惑,有的人则是好奇,还有人则看着许一凡那粉嫩的脸,露出邪恶的笑容,然而,更多的还是麻木。
就这样,许一凡跟着包甄来到了牢房里面的一间牢房,这间牢房和其他的牢房没什么区别,里面没有人,不过,收拾的很干净,相对于其他的牢房来说,要好不少,另外,许一凡发现这间牢房还有被褥,只不过,那脏兮兮的被褥应该很久没有洗过了,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虱子。
牢门打开,许一凡乖乖的走进牢房,包甄也走了进来,先是打开了许一凡手腕上的镣铐,然后看着许一凡开口了。
“把你身上的武器交出来吧。”
许一凡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看向包甄,看到他那不容拒绝的表情,许一凡犹豫了一下,就从袖子里拿出那把军刀,递给了包甄。
包甄接过之后,没有说话,继续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在镇子上生活了八九年,包甄是看着其长大的,许一凡在镇子上这些年做了什么,他一清二楚,而许一凡有什么东西,他自然也清楚。
许一凡见状,叹了口气,又把腰间的腰带接下来,这是一根用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制作而成的,看起来很像现在的皮带,而在皮带上除了几个孔洞之外,还有不少挂钩,而在挂钩上挂着很多飞镖,飞镖都非常的锋利。
把腰带交给包甄之后,许一凡就蹲下身,从裤腿里拔出两把更小更锋利的匕首递给包甄。
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站起身来,而包甄还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撇撇嘴,无奈的说道:“真的没有了,不信你搜。”
包甄看了许一凡几秒钟,没有动手去搜,而是从怀里拔出一块布,递给许一凡,说道:“你还没吃饭吧,来的路上我买了一点儿。”
许一凡接过布包打开一看,是两张大饼,足够许一凡吃上两顿的了,许一凡也没有客气,当场拿起一张大饼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说道:“味道还不错。”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包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看着许一凡伸出手,揉了揉许一凡的脑袋,叹息道:“安然啊,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贩卖这些禁书,你还小,跟着孙瞎子摆摊子不好嘛,你又不缺吃穿......”
在许一凡吃大饼的时候,包甄就像是家里的长辈一般,在那絮絮叨叨了半天,让许一凡既感到无奈,更感到温馨。
在唠叨了一会儿之后,包甄叮嘱许一凡好好待着,就转身离开了。
包甄离开了,许一凡也吃饱喝足了,就坐在一堆稻草上,看着牢房的外面,皱起了眉头,脑海当中开始思索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儿。
许一凡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贩卖的书刊被称之为禁书,而他现在在想的是,要不要越狱。
许一凡所在的牢房跟其他的牢房没什么区别,两根柱子之间缝隙很大,许一凡还是个孩子,勉强可以挤出去,但是,许一凡没有这么做,因为包甄走的时候,只是把牢门带上了,上面挂着一根粗铁链,没有上锁,许一凡想要出去,直接从牢门走出去就可以了。
然而,许一凡知道,不能这么做,在进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安民镇的牢房虽然不是特别的大,但是,狱卒却不少,从他们走路的姿势,还有握刀的力度,许一凡就知道,这些人应该是行伍出身,他可以离开牢房,但是,绝对走不出去,既然如此,不如安安静静的待着,想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己该怎么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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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后堂,县令没有坐在主位,而是坐在下面,师爷站在县令的身后。
在主位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大约五十多岁,身着儒衫,坐的是四平八稳的,此刻正在端杯喝茶,跟县令说着一些闲话。
在男人身边,坐着一个大约十几岁的女孩,鹅蛋脸,尖尖的下巴,白皙的肌肤,身着一套紫色的衣裳,从服饰来看,该女子肯定是个殷实家族的女人。
此刻,女孩正捧着一本刚刚被捕快送过来的书刊,在细心的翻阅着。
县令姓宋,宋洪志,现年三十有七,在安民镇已经做了快十年的县令了,他于十年前科考,三榜进士,本应该去一些富饶之地任职,却不知为何,被闲置了一年,然后就被丢到了安民镇来,当上了县令,然后一当就是九年多。
宋洪志是江南人士,初来安民镇的时候,恰逢入冬,这个考取科名的读书人,在来的第一年就卧床不起了,毕竟,东北的气候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太冷了一些。
安民镇不大,这里的民风虽然彪悍,但是,邻里之间相处的还算和谐,在其任职近十年的时间里,安民镇的治安还算不错,没有发生什么命案,宋洪志也过得算是比较清闲安稳,只是去年的时候,北蛮南下,进攻嘉州城,着实让这个坐了近十年县令的宋洪志有些担忧,不过,北蛮在进攻了几次之后,就撤兵了,宋洪志的担忧也就烟消云散了。
可是,在三天前,从嘉州城来了奇怪的一行人,年龄悬殊的一男一女,还有一个丫鬟和一个扈从。
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宋洪志认识,姓王,王鸿祯,是长安城的官员,吏部侍郎,和宋洪志算是半个同乡,而女子的身份则不清楚,但是,身份绝对不简单,因为王鸿祯每次在做出某些决定的时候,都要征询少女的意见。
少女姓齐,至于全名叫什么,宋洪志不清楚,但是,来头绝对不小。
王鸿祯和齐姓少女来到这里之后,在闲聊一番几次,少女拿出了两本书刊,递给宋洪志,询问该书是何人所著,何人在售卖。
宋洪志一开始以为是少女喜爱此类书刊,在看了几页之后,他就知道是谁在售卖了,正是许一凡那小子售卖的《红楼梦》和《挪威的森林》,而宋县令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府中的妻妾最近也在看这些,经常聚集在一起聊起书中的内容,宋洪志看了几页,发现是情情爱爱的话本,就不在关注了。
知道是一回事儿,该怎么说又是一回事儿。
宋洪志摸不清楚少女的心思,就试探性的问了几句,然而,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对方要求宋洪志三天之内把人带过来,至于找不到人的后果是什么,少女没说,然而意思已经很显而易见了。
许一凡从小就在镇子里长大,宋洪志和其他人一样,都是看着许一凡长大的,对于这个写着一手好字,长得又十分可爱的孩子,宋洪志还是很喜欢的,自然想要替许一凡遮掩一二,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就这样,宋洪志拖延了两天,少女在此期间没有提起,似乎是遗忘了,然而,今天前不久,少女唤来了宋洪志,再次提起了两部书的著作者。
得知宋洪志还没有找到人之后,少女顿时就不高兴了,提到私贩禁书是大罪,而少女不高兴,王鸿祯也不高兴了,王鸿祯不高兴了,宋洪志就要倒霉了,没办法,只好让捕头包甄去把许一凡给抓起来。
“齐小姐,既然书已经找到了,那人是不是......”宋洪志看着正在翻书的少女,试探性的问道。
“人怎么了?”少女随口敷衍道。
“那个......”
“洪志啊,今天就这样吧,你先去忙你的吧。”不等宋洪志继续询问,王鸿祯就打断了他的话。
宋洪志还想再说几句,可是,在看到王鸿祯那不满的眼神之后,顿时心中一凛,苦笑一声,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能做什么?又能保住谁呢?他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想到这,宋洪志就起身告辞了。
等到离开厅堂之后,少女放下了手里的书刊,看向了门口,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诺兮,把一个九岁的孩子丢进大牢,是否欠妥了些?”王鸿祯开口问道。
“哦?怎么欠妥了?”少女明目流转,看向王鸿祯问道。
“他毕竟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这样做是不是......”
少女却摇摇头,重新拿起话本自顾自的翻阅起来,说道:“我自有打算。”
听到少女如此说,王鸿祯就不在多言,只是叹了口气,脸上有些无奈,仅此而已。
第十三章 刁民
许一凡似乎被人遗忘了。
自从几天前,他被包甄当着镇子里很多人的面给带到县衙之后,就被丢进了大牢里面,孙瞎子没有出现,县令也没有出现,至于包甄口中的大人物也没有出现。
这些天里,包甄每天都会过来,给许一凡带来很多好吃的,就像往常在外面的时候,包甄看到自己的时候一样。
这让许一凡感到很奇怪,也很疑惑,他曾经问过包甄,为什么县太爷不提审自己。
而包甄的回答是,县令最近很忙,没时间搭理自己。
许一凡又问了孙瞎子知不知道这件事,而答案自然是知道的,在许一凡被带走的当天,孙瞎子就知道了,不过,孙瞎子没有下山,只是说没事儿。
就这样,许一凡被丢在大牢里待了五天。
这五天时间里,许一凡除了睡觉就是发呆,要么就是跟包甄闲聊几句,大牢里的狱卒对许一凡很不错,毕竟,他们都是镇子里的人,长期生活在这里,都多多少少跟许一凡熟悉,而许一凡又是个半大的孩子,他们也不会对许一凡怎么样,时不时的来找许一凡聊几句家长里短的事情,甚至还有几个外地的狱卒,请许一凡给他们写几封家书,寄给老家的亲人,而许一凡也没有拒绝。
在许一凡被关押的第六天,他正在跟一个狱卒侃大山的时候,包甄来了,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姑娘,准确来说是一个少女。
少女长得蛮漂亮的,皮肤很白嫩,走路不急不缓,穿着却是丫鬟的服饰,这服饰在安民镇没有出现过,应该是嘉州城那边某个大家族的丫鬟。
包甄跟在少女的身后,手里拿着一张桌子,而少女手里提着一个篮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牢门本来就没有上锁,少女径直走了进来,然后,站在门口,看着许一凡,许一凡也看着她。
包甄拿着桌子走了进来,直接放在了许一凡的面前,一句话也没说,放下桌子之后,就走到了少女身边,似乎少女才是主事人。
许一凡此刻正盘腿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少女。
少女看了许一凡一会儿,似乎有些不满许一凡那肆无忌惮的打量,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没有出言训斥,而是走到了许一凡面前。
“你就是许一凡?”少女微微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许一凡问道。
两个人的站位,许一凡需要仰着脖子看她,这个姿势很累,许一凡看了一会儿,就低下头,随口说道:“是我,姑娘找我什么事儿?是写家书,还是算命啊,亦或者是求姻缘?”
本来就微蹙眉头的少女,在听到许一凡那略显调戏的语气之后,眉头再次皱了皱,看向许一凡的眼神有些不善。
只可惜,许一凡低着头,没有看到这一幕,自然没有什么反应,而且,就算他看到了,也不会在意什么,反正他现在已经在大牢里面了。
刚开始的时候,许一凡确实有些紧张,有些慌乱,不过,却不害怕,而根据这几天的情况来看,包甄口中所谓的大人物,应该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大炎王朝的律法,许一凡还是很清楚的,之前,闲来无聊的时候,他曾经翻阅过。
律法当中确实有禁止私贩禁书的相关律法,但是,这条律法已经很多年没有启动过了,而他自信自己写的小说,呸,抄的小说都是爱情小说而已,根本不是什么禁书,自然不会以此定罪的。
想通了这些,许一凡就放松下来,也不在那么紧张了。
“《红楼梦》和《挪威的森林》都是你写的?”少女语气平淡,却又十分冷漠的问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许一凡抬起头,看着少女反问道。
或许,这是少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或许,她也没有想到,看起来年纪轻轻的许一凡,却如此的无赖,这让她有些不适应,那双好看的眉头,再次紧蹙起来。
少女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蹲下身来,把篮子放在地上,从里面取出一堆东西出来。
一沓宣纸,一个砚台,还有毛笔,三样东西整齐的放在桌子上。
许一凡看着少女的动作,行云如水,一看以前就没少做过类似的事情,宣纸是上好的宣纸,比许一凡自己购买的要好很多,而砚台也是不错的砚台,毛笔也是如此。
许一凡看了看三样东西,觉得有些眼熟,仔细的看了看,心中顿时了然,这砚台和毛笔他见过,是县令宋洪志的书房见过。
以前,许一凡小的时候,曾经去宋洪志家里玩过,无意间看到过,所以觉得熟悉。
【难道这少女是宋洪志家的丫鬟?】
许一凡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少女,心中暗想,可是,很快,许一凡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宋洪志家的女眷他都认识,前不久,他还曾经去过,当然是去售卖两本书,还有香皂了,另外,宋洪志家的丫鬟可穿不起这么好的布料。
“干嘛?”许一凡开口问道。
“把后续的内容写出来。”
“[・_・?]。”
许一凡愣了愣,有些不解的看着少女。
少女以为许一凡没有听懂,就解释道:“《红楼梦》和《挪威的森林》既然是你写的,那你赶紧把后面的内容写出来。”
“(。•ˇ‸ˇ•。)。”
听到少女这么说,许一凡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估计是嘉州城某个有钱有势的大人物,喜欢上了自己的书刊,想要知道后面的内容,却一直没有等到,于是,不耐烦了,就动用手里的关系,把自己搞到这里来,先关上几天,把自己凉一凉,接着在让自己把后面的内容写出来。
如果是一般人在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忙不迭的答应,更何况,现在的许一凡还算个孩子,在这样一番吓唬下,肯定会答应的。
可惜,许一凡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他抬起头,看着少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书不是我写的,我不会写。”
“嗯?不是你写的?”
少女先是一愣,随即,柳眉倒竖,显然,她被许一凡的态度给激怒了,不过,良好的家教让她没有展露出来。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这本书就是你写的。”少女说道。
“那又怎么样。”许一凡撇撇嘴说道。
“写。”
少女只说了一个字,那气势却很不寻常,一看就是大家族出来的丫鬟,气质果然不一样。
“不写。”
许一凡对少女那趾高气扬的态度给激怒了,十分干脆的拒绝了。
少女不在说话了,而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狠狠地瞪着许一凡。
包甄站在少女身后,看着许一凡,而许一凡恰好此时也抬起头,看向包甄,然后,就看到包甄正在疯狂的给许一凡使眼色,意思很明显,就是了让许一凡赶紧写。
许一凡却假装没有看到包甄的眼色,转过头,看向别处。
包甄的意思许一凡知道,这个少女不重要,她背后的主子肯定很有来头,一个能把县令书房的东西送到牢房来,其地位可想而知,许一凡猜测,那少女背后的人肯定是嘉州城有头有脸的人,或者就是知府内的人。
猜测到了对方身份不简单是一回事儿,写不写又是一回事儿,许一凡现在看起来年龄不大,不谙世事的样子,但是,他的灵魂却不一样。
自己就是卖个书而已,就莫名其妙的被抓起来了,一关就是五六天,虽然没有吃什么苦,但是,总是让人不爽,而且,对方似乎很在意那两本书,现在,对方想要自己写出来,这是有求于自己,既然如此的话,不捞点好处怎么可能呢,更何况,眼前这丫鬟对自己的态度很不好,他才不想写呢,反正,对方肯定不会打杀自己的,如此一来,许一凡就更加的有恃无恐了。
当然,许一凡这么做,只要是想气走这个丫鬟,然后,把这件事告诉她背后的主子,如此一来,她主子可能会出现,而这样一来,自己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知道身份了自然就可以漫天要价了,既然要做一个商人,当然要抓住一切机遇了。
“你到底写不写?”少女再次开口了,语气很严厉,隐隐中带着愤怒。
“不写。”许一凡回答的干脆利落。
“你......”
少女猛地站起身来,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许一凡,一张俏脸涨红,似乎想要说些狠话,但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许一凡看了少女一样,翻了个白眼,直接转过身,背对着少女。
本以为,少女会当场暴走,说不定打自己一顿,然而,许一凡估计错误了少女没有这么做,她狠狠地腕了许一凡一眼,冲着许一凡的后脑勺说道:“给你一天的时间,把后面的内容写出来,不然......”
“不然怎么样?把我推到草市场砍了?”许一凡继续挑衅道。
“刁民。”
少女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包甄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许一凡,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
第十四章 旧诗
安民镇县衙后堂,齐姓少女独自一个人坐在厅中,手里正在翻阅那本只出了一卷的《红楼梦》,时而蹙眉,时而抿嘴,似乎完全被书中的故事吸引住了。
王鸿祯没在这里,县令宋洪志也没有在此,唯独县衙的师爷坐在下方的椅子上。
师爷姓梁,全名不知道,人们习惯称之为梁师爷。
梁师爷今年四十五岁了,比宋洪志差不多大十岁,以前是宋洪志家里的管家,在宋洪志高中之后,就一直陪在宋洪志身边,宋洪志来到安民镇担任县令,他就成为了师爷,帮助宋洪志处理一些政务和生活上的事情。
梁师爷此刻有些坐立不安,与其说他是坐在那里,不如说是半蹲在那里,屁股微微挨着椅子,身体绷得笔直,目不斜视,偶尔会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坐在上方首位看书的少女,在确定少女没有开口的迹象之后,立即收回目光,不敢大口呼吸,生怕打扰到了少女看书的雅致。
到现在为止,梁师爷都不知道少女的身份,其实,他不知道,他家老爷也不知道,只知道该少女来自国都长安,出身显贵,其他的一概不知。
当然,不知道少女的身份不打紧,真正让梁师爷坐立不安的还是另外一件事。
许一凡是从小在安民镇长大的,梁师爷对这个小家伙很喜爱,宋洪志是读书人,而许一凡虽然没有去私塾或者书院读书,却写着一手好字,深的自家老爷的喜欢,而梁师爷也读过书,曾经也成参加科考,听说还有功名在身,至于最后为何没有去当官,为朝廷效力,已经不得而知了。
自家老爷喜欢,梁师爷自然也喜欢,前段那小子搞出了一个什么肥皂的玩意儿,虽然品相不怎么好看,却很实用,卖的也不贵,也就五文钱一块,听说是用来洗衣服的,比皂角好用,家里的仆人丫鬟也买了几块,听说很好用。
后来,又出了什么香皂,品相要比肥皂好很多,闻着有一股桃花的香气,不过,卖的有些贵了,五十文一小块,专门用来沐浴的。
对于这两样东西,梁师爷都看到过,因为许一凡那小子曾经拿了几块送到了县衙来,很受府里的女眷喜欢,前不久老爷也用了几次,说此物甚好。
当然,这些都是些小事情,许一凡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知道这小子不但皮囊出众,人也很聪明,总是喜欢搞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既然他愿意卖钱,就让他去做好了,无伤大雅的事情。
在前段时间,这小子居然开始贩卖书刊了,这件事老爷宋洪志是知道的,梁师爷知道,毕竟府里的女眷都人手一本,尤其是县长的夫人,在看完之后,甚是喜欢,而梁师爷也看过,书倒是不错,就是写的东西不太好,全都是写男女情爱的故事。
刚开始的时候,梁师爷还觉得好奇,许一凡只是一个人九岁大的孩子,怎么知道男女情爱一事儿的,不过,一想到他的师父是那个忽悠人不偿命的孙瞎子,也就释然了。
对于贩卖书刊这件事,老爷没说什么,梁师爷只是个师爷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只是,没想到的是,仅仅因为两本书就引来了长安城的大人物,许一凡被丢进了大牢,这让梁师爷和宋洪志都无比的惊讶和疑惑。
少女说许一凡私贩禁书,将其打入大牢。
这当然只是一个由头了,真实情况如何,宋洪志和梁师爷还是知道一些的,只是看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尤其是在少女身边的贴身丫鬟,气呼呼的跑回来之后。
丫鬟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一脸的愤懑,显然是在许一凡那吃了亏。
此时,丫鬟进来之后,径直来到已经抬起头,看向丫鬟的少女身边,开始抱怨起来。
“小姐,那刁民忒不知道好歹了,我好心好意让他把剩余的内容写出来,一般人都求之不得呢,他却断然拒绝了,气死我了。”
听到丫鬟的抱怨,在看着她那涨红,一脸愤怒的表情,少女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
少女长得很标志,也很好看,一笑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眸弯成了月牙状,煞是好看。
“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少女很快收敛笑容,开口询问起来。
可能是在许一凡面前折了面子,也可能真的被许一凡气到了,总之,丫鬟开始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堆,到没有怎么添油加醋,就是说许一凡是个刁民,没开化的蛮子。
少女听完之后,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就抿嘴笑了起来。
丫鬟看到自家小姐在听完自己的讲述之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起来,顿时就不高兴了,她撅着一张嘴,看着少女,可怜兮兮的喊道:“小姐。”
对于自家丫鬟是什么性格,少女一清二楚,她看向丫鬟,笑着摇摇头,说道:“你是不是又耍小性子了?”
“没有。”丫鬟连忙否认道。
“嗯?”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丫鬟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责怪,也没有训斥,刚才还在包捕头和许一凡面前趾高气昂的丫鬟,顿时就低下头,双手绞在一起,轻声辩解道:“我就是说了他两句而已。”
闻听此言,少女摇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小环啊,你怎么还这么任性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被称之为小环的丫鬟,顿时惊慌失措起来,抬起头,刚想辩解几句,但是,在少女那温柔的目光下,再次低下头。
“小姐,我知道错了。”
“嗯。”
少女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不在关注少女,看着门口有些出神,而小环也不在说什么,站在少女的身边。
少女的沉默,小环的抱怨,梁师爷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此刻,他的内心是很复杂的,也是很慌乱的。
少女是什么身份,他不知道,小环在许一凡面前做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不过,可以猜想一二,但是,许一凡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多多少少还是清楚的。
以往,在安民镇中,许一凡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看到谁都喜欢笑,长得好看,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更是讨人喜欢,这孩子嘴巴也甜,非常的有礼貌,镇子上的人都喜欢这孩子,按理说,在小环去大牢看他的时候,只要按照小环说的去做,就没事儿了,免得再待在牢房里,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这让梁师爷十分的意外,暗暗骂许一凡这兔崽子不知好歹,然而,更多的还是担忧。
“梁师爷。”
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女收回了思绪,看向梁师爷。
“啊?小人在,齐小姐有何吩咐?我立即让人去办。”
梁师爷先是一愣,随即就回过神来,看向少女恭敬道。
“有首诗不知道梁师爷听说过没?”少女问道。
“不知是何诗?”
“十方寺前江水东,春光懒困倚微风。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少女说完之后,看向梁师爷说道:“此诗出自你们安民镇,梁师爷听该听过,不知是何人所做啊?”
然而,面对少女的询问,梁师爷却愣住了,这首诗他不曾听说,而且,以往的诗句当中也未曾见过,既然未曾听说过,自然不知道作诗之人是何人了,而少女说此诗出自安民镇,梁师爷倒是可以肯定的,因为十方寺就在安民镇,可是,既然如此,他却未曾听闻过,反而是这来自长安的少女知道,这就有些奇怪了。
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嘴上却已开口说道:“回齐小姐的话,小人不知。”
“哦?”
少女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她就收敛了情绪,笑着问道:“梁师爷以为此诗如何?”
梁师爷一愣,心中心思百转,不知道少女为何如此发问,这首诗虽然没有听说过,却也知道,此诗看似是闲暇之作,却别有一番韵味,只是,他不知道作诗之人是何人,也不知道少女跟着作诗之人是否认识,如果认识,二人之间关系如何。
如果关系好,自然是吹捧一番,如果关系不好,自然是抨击一番。
梁师爷一时间有些为难起来,不知该如何开口。
少女看着梁师爷那变幻的脸色,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有意思,看来我需要亲自去见见那个小家伙了。”
“啊?”
“嗯?”
少女此话一出,梁师爷和小环都是一愣,有些茫然,有些诧异,有些不解。
然而,少女却已经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小环见状,连忙跟上,嘴里喊道:“小姐,你要去谁啊?该不会是那个刁民吧?”
梁师爷也连忙起身,小跑着正在少女的身后,惊疑不定的看向少女,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这首诗是许一凡那小子作的?
才生出这个念头,他就摇摇头,否决了,许一凡虽然聪明,却也才九岁而已,怎么可能能够做出此诗来,就算是他作的,又是怎么传到长安城里去的,长安城距离这里,也很远的啊。
就在小环的不解当中,梁师爷的猜测当中,一行三人离开了县衙后堂,朝着牢房走去,很显然,少女是要去见见许一凡,只是,她又是如何得知这首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