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漏洞
“这就成功了?”
在下阳国某处庄园内,站在楼顶,看着正在陆续返航的下阳国水军,邢宫一脸诧异的开口。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邢宫转过头,看了看杜鲁,然后看向许一凡说道:“这也太容易了吧?”
杜鲁闻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可许一凡却扯了扯嘴角,有些无语和无奈。
容易?
哪有那么容易,邢宫他们只是看到了两国交战的结果,却不知道,为了做成这件事,许一凡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上阳国也好,下阳国也罢,都是西域有名的王国,虽然这两个王国的名声都不太好,可对于大炎王朝来说,任何敌人都是不容小觑,尤其是事功之心无比强盛的不良人,更是格外的重视这两个王国。
成功的挑起了这场战争,许一凡可是动用了不良人在两国内安插的大部分谍子,这些谍子,很多都是世代相传的谍子,其中资历最老的谍子,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十余代,这一次也被启动了。
如果没有不良人这个国家机器在背后协助,就凭许一凡他们制定的那漏洞百出的计划,怎么可能轻易的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呢?
上阳国大阳寺主持,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当然不是下阳国人做的,也不是吴钩他们做的,虽然侠义军的战力很恐怖,单纯从武力而言,他们确实是一支杀伤力很强的军队,可是,这次跟着许一凡来西域的侠义军,其实并不算多,其中高武有,还不少,可能够把大阳寺主持重伤的人,单纯以武夫是很难做到的,或者说是不可能做到的。
做到这件事,是不良人安插在上阳国三个资深的谍子,其中就包括那个在此地生活了十余代,已经成为佛门弟子,进入大阳寺做事的人谍子,如果不是他们,别说重创了,靠近都难。
这三个资深谍子,在行动开始之后,就有一人战死,一人重伤,剩下一个人以伤换伤,最终才堪堪重创了对方而已,这个三个人的修为境界可不低,最低都是六品境界,最高都是五品后期,一个武夫,一个佛门修行者,还有一个佛武双修之人,如此恐怖的战力,都没能杀死对方,由此可见,上阳国大阳寺主持的修为有多深厚。
下阳国大阳寺主持失踪,当然也不是他自己愿意失踪的,也是许一凡动用了不良人在下阳国最顶级的力量,才将此人囚禁在下阳国某个地方,而经过这一战,不良人在下阳国的力量几乎损伤殆尽。
这些都是隐藏在台面下的代价,除了这些代价之外,不良人在两国朝堂之上安排的人,也在这个时候,开始扇阴风,点鬼火,有人已经暴露,惨死当场,而有的人虽然暂时没有暴露,可等这次行动结束之后,他们也在这里待不下去了,至于他们能否回到大炎王朝,那真的是一个未知数。
可以说,许一凡制定计划,并且负责指挥行动,而不良人则是负责给他擦屁-股,查缺补漏的,看似是许一凡一个小伎俩就跳动了两国之间的战争,其实,这是不良人花费了很多年,一点点积攒下来的优势,相互配合之后,再加上老天爷站在他们这边,才侥幸成功的。
因此,对于邢宫说这次行动太容易,许一凡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在看到许一凡沉默之后,邢宫就转移了话题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去其他地方?”
许一凡闻言,想了想,突然问道:“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破坏敌人的后勤了?”
“嗯?”
邢宫闻言,愣了愣,下意识的点点头,说道:“是啊,自从我们决定来这里之后,就停止了破坏。”
“漏洞啊,一个很大的漏洞啊。”许一凡听完之后,皱起了眉头说道。
“什么漏洞?”邢宫下意识的问道。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邢宫,反问道:“我们从进入西域,就暴露在西域人的眼中,破坏他们的后勤补给,刺杀后方将领,这些都是很合理的事情,可是,这个时候,我们却销声匿迹了,而上阳国和下阳国这边却突然出现了内战,你觉得这合理吗?这正常吗?法阿和尚如果知道了这边的事情,他会想不到是我们在搞鬼吗?这不是漏洞是什么?”
面对许一凡的反问,邢宫仔细的想了想,觉得许一凡说的很对,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漏洞,而且是一个很致命的漏洞。
虽然,许一凡成功的挑起了两国的战争,可是,这种战争可能是暂时的,因为法阿和尚一旦知道了这边的事情,第一时间肯定会想到是许一凡他们在搞事情,如果许一凡是法阿和尚,肯定会第一时间让人回来阻止这场内战的蔓延,并且在第一时间,联合上阳国和下阳国,把许一凡一行人给找出来。
如此一来,许一凡他们就会四面环敌,到时候,被挖出来的绝对不是许一凡他们这些人那么简单,像之前参与这次计划的不良人谍子,
也会一个个被挖出来,暴露在他们的视野当中,而结果会如何,自然不言而喻了。
想到这儿,许一凡顿时懊悔不已,他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把这个问题给遗漏了,看似胜利的他们,因为这个疏忽陷入了被动当中。
“那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抓紧时间撤离这里?”邢宫问道。
许一凡紧蹙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此时撤离已经来不及了,恐怕法阿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那就截住此人,将其杀死。”邢宫直接说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你都能想到的,法阿肯定也想得到,如果我是他的话,肯定不会只派遣一人,肯定会派遣多人前来的。”
“那怎么办?”邢宫也皱紧了眉头。
许一凡看向东方,眼睛微微眯起,沉默了很久,才说道:“那就看他能不能帮我们堵住这个漏洞了。”
“嗯?”
杜鲁闻言,一脸的茫然和不解。
“但愿可以。”
邢宫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的说道。
许一凡说的他,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还是敌人的许凯歌。
在残阳谷一战之后,许一凡主动找到了许凯歌,两个人算是暂时达成了和解,许一凡跟侠义军汇合之后,就展开了一系列针对西域联军后勤的破坏活动,焚烧粮草,刺杀将领,营救俘虏,这些行动很有效,给西域联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但是,这种麻烦随着许一凡他们行动的次数越来越多,其效果也越来越差,作用越来越小,而这让许一凡想到了继续深入敌后搞破坏。
在这段时间,处于暗处的许一凡,走到了明面上,而原本处于明面上的许凯歌,却在这段时间销声匿迹了,这种位置的互换,带来了很大的不确定性。
许一凡这次计划很成功,如果上阳国和下阳国的战斗能够进入白热化,那其效果就更好了,但是,想要继续扩大战果,必须有人帮许一凡堵住那个漏洞,而在西域联军的大后方,活动的人马只有许一凡和许凯歌,其他人想堵住也无法做到,唯一能做到的,只有许凯歌了。
当然,不良人也可以做到,但是,不良人如果选择这么去做的话,他们要付出的代价,是超乎想象的大的,是要暴露很多谍子的,也会死很多人的,就价值而言,为了堵住一个漏洞,让这些可以发挥更大作用的谍子,现在暴露出来,是不值得的,非常不值得的,许一凡也不打算这么做。
如果许凯歌能够理解许一凡,跟许一凡心意相通的话,他应该会做点什么。
许一凡其实早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儿,他在从上阳国进入下阳国之后,就安排不良人用他们的办法,想办法找到许凯歌,把这边的事情告诉他,让许凯歌去填补这个漏洞,只是,这个时候才去做这件事,可能已经晚了,不,它已经晚了。
此刻,许一凡就在想该如何填补这个漏洞,他并没有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许凯歌身上,他在想其他的办法,只是,这个时候,许一凡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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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岁,在距离下阳国数百里的地方,有一人高坐马背,目光却看向西方,嘴中喃喃道:“顾头不顾腚,终究还是太年轻啊,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其他的,你就自求多福吧。”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凯歌,而在他的面前,是一片火海。
这是西域联军后勤补给的几条主要粮道之一,现场很乱,浓烟滚滚,现场的尸体并不多,大部分都是西域军的,而这片火海,自然是焚烧的粮草。
这已经不是许凯歌第一次带人焚烧粮草了,自从许一凡制定跳动上阳国和下阳国内战的计划之后,他针对西域联军后勤的一系列行动都戛然而止了,这让西域联军嗅到了一丝异样,而同样嗅到异样气息的,还有许凯歌。
最了解你的人,可能是你的朋友,也可能是你的敌人。
许凯歌不敢说对许一凡完全了解,可在经历了那么时间的相处,还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他知道许一凡不是一个喜欢按常理出牌的人。
袭击粮道,暗杀将领和营救囚犯,这些都是常规操作,一般孤军深入的部队,都会选择这么做,许一凡选择这么做,许凯歌并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很正常。
可是,许一凡突然停止袭击最后,只有三个可能性,要么许一凡出事了,陷入了敌人的埋伏当中,自顾不暇,没时间搞破坏;要么许一凡在准备更大的破坏行动。
只是,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大。
如果许一凡中了埋伏,西域军那边就不会还那么杯弓蛇影,如果是后者,就西域军目前对粮道和后勤的保障措施,几乎是做到了极致,想要搞更大的
破坏,可能性不大,而且很容易适得其反。
以许凯歌对许一凡的了解,许一凡不会在一条道走到黑的,他肯定会转变思路,想其他的办法,比如说深入敌人内部,在其真正的大后方搞一场大破坏,如果许凯歌是他的话,肯定会这么做。
因此,在许一凡连续好几天没有行动之后,甚至连许一凡一行人的行踪都没有的时候,许凯歌断定,许一凡肯定又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西域军那边也十分的疑惑,同时,他们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而在这个时候,许凯歌就从暗处,再次走向了明处,他亲自带领着麾下,开始按照许一凡之前的套路,开始在这些后勤补给的关键地方搞破坏,让西域军以为许一凡他们还在,只是手段变了而已。
只是,相对于许一凡之前搞破坏时候的轻松,许凯歌他们在搞破坏的时候,就困难了很多,毕竟,敌人已经有了防备,甚至还借此射下埋伏,许凯歌他们在行动的时候,也结结实实吃了几次大亏,伤亡了不少人,不过,许凯歌并没有因此而放弃。
就这样,昔日的敌人和对手,在没有丝毫交流的情况下,完成了一次亲密无间的配合,而许凯歌也帮许一凡把最大的漏洞给补上了。
就在焚烧这批粮草之前,许凯歌接到了不良人送来的密报,而在密报当中,许一凡简单了说了他的计划,而重点是让许凯歌帮他填补上这个漏洞。
在接到密信之后,许凯歌也是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他知道许一凡不会按照常理出牌,也猜到许一凡可能会深入敌后搞破坏,只是,他没想到许一凡会那么深入。
从密报上的信息来看,许一凡的计划很粗糙,伎俩很拙劣,想要成功,难度很大,不过,根据不良人带来的消息,许一凡的计划已经成功了,许凯歌很好奇许一凡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好奇归好奇,他并没有多问什么。
也是在这次行动当中,许凯歌才觉得许一凡是一个年轻人,是一个还需要打磨的年轻人,许一凡的想法很好,也很大胆,可是,想要实施起来却很难,单凭许一凡那点儿人马,想要做到肯定很难,而许一凡既然做到了,那就说明,许一凡还动用了其他的力量,至于这个力量是什么,在看到送信人,许凯歌就猜到了。
除了不良人,还能有谁能把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事实呢?
如果抛开立场和阵营,许凯歌其实是很欣赏许一凡的,说不定,他们还能成为好友,可惜,命运总是那么的不公平,如果也只是如果而已。
在这次破坏行动结束之后,许凯歌清点了一下他这边的情况,情况很糟糕。
他现在麾下只有不到五百人而已,其中伤员就占据了很大的比例,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们迟早都被西域联军给吃掉的。
许凯歌身边的校尉唐阳朔和许高杰,现在也剩下一个唐阳朔了,许高杰已经不在队伍当中了,他不是战死了,而是选择了离开。
对于这件事,许凯歌并没有说什么,既没有挽留,也没有阻拦,因为他知道,他跟许高杰不是一路人。
上次,许一凡跟许凯歌见面的时候,许高杰是打算借机杀死许一凡的,可惜被许凯歌阻拦了,当时,许凯歌说许高杰杀不死许一凡,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都是许家人,按理说,许凯歌和许高杰应该关系最好,阵营应该是一样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许凯歌选择了燕王,站在了燕王那边,而许高杰则站在那个人身边。
看似很不能理解的事情,却非常合理,对于那些豪阀大家,名门望族而言,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是人人都懂,人人都会的选择,选择有时候意味着机遇,也意味着危险,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答案没有清晰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对的,而想要让一个家族长远下去,多方下注是最好的选择。
起初,许凯歌的选择,跟许高杰的选择是一样的,可是,在他们进入西域之后,双方就出现了分歧,许凯歌只想驱逐许一凡,让许一凡待在西域就可以了,而许高杰则想杀死他,以除后患。
这种分歧,在许一凡主动跟许凯歌见面,就彻底走向了两个极端,既然道不同,那就不相为谋,各走各的。
于是,在许凯歌决定去袭击粮道,开始搞破坏的时候,许高杰彻底的跟许凯歌撕破脸,他选择了离开,不过,可能是念在亲情的份儿上,许高杰临走时,只带走了数十人而已从,那是许高杰和他背后的人,安插在许凯歌身边的人,剩下的人,都留给了许凯歌。
至于许高杰带着那数十人去了哪里,那就无从得知了,不过,想必应该是回大炎王朝了吧。
对此,许凯歌没有说什么,如此也好,彻底的分割也挺好的,将来如果出现了问题,至少他们许家还能幸存一部分人,至于是谁幸存下来,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佛门执法队、赏金令
这场内战计划,无疑是成功的,而取得的成果也是斐然的。
从六月三十号开始,一直到七月二十五号,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上阳国和下阳国发生了史无前例的混战,其参入的人数之多,波及的范围之广,产生的影响之大,是超乎许一凡预期的,也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
战争源起于普罗大桥,一开始只是上阳城和下阳城两座国度的人在对战,但是,在三天之后,这场战争就像秋天的野火一般,迅速波及到了两国大大小小的所有城镇,而之前因为参与西域联军而停下争斗的双方,在这段时间内,打的你死我活。
以往两国开战,参与的无非是两种人,一个是政客,一个就是军人,大多数战争的爆发,往往都源于政客,而非军人,因此战争往往被视为政治和外交的极端手段。
只是,这一次,参与到战争当中的人,却格外的多,普通百姓、商人、军队、政客、僧侣......只要是在这个两个王国生活的人,或多或少,或主动或被动,都被卷入到了这场战争当中去了。
百姓跟百姓之间发生了战争,商人跟商人之间发生商战,军队跟军队之间发生血战,政客则继续在唇枪舌剑,至于僧侣也罕见的参与到了这场战斗当中去,或者说,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战,就是僧人在主导着。
如果说,许一凡是挑起两国战争的导火索的话,那么两国国寺的僧人,就是扩大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
在七月三号,这场战争从两国的国都开始朝外蔓延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而这场战斗,在七月十三号的时候,更是扩张到了两国周围的王国。
每当战争发生的时候,最深受其害的,往往不是操纵战争的人,也不是作战的双方,而是生活在底层的百姓,当战火犹如星星之火一般,在两国的版图上蔓延的时候,很多老百姓,被迫无奈,要么选择参战,要么选择远走他乡。
这样一来,导致两国的人口,开始迅速锐减,而周边王国开始疯狂涌入流民。
对于这种情况,起初,这些王国的国王和政客,还是很乐见其成的,毕竟,人口增加是好事,可以给他们很大的利益,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进入他们王国的流民,并没有安分守己的生活,因为是逃难,能够携带的东西不多,而生活可不会因为你没有带钱,就不为难你,于是,这就导致很多人因为贫穷和饥饿,开始走上犯罪的道路。
打-砸-抢烧,最开始只是从贫民窟开始的,可是,很快,这种态势就蔓延到其他阶级的人身上,而且是一发不可收拾,逐渐走向失控的局面。
这些王国,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他们开始驱逐这些流民,而驱逐自然引起了反抗,而反抗的结果往往都伴随着流血事件的发生,如此一来,双方就展开了一场另类的交战。
这些王国除了驱逐流民之外,他们开始封闭边境的城池,派出重兵把守,严禁上阳国和下阳国的流民进入他们的国家,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冲突发生。
起初,这些军队只是驱逐他们,并没有打杀他们,然而,当流民汇集的越来越多,人员构成越来越复杂之后,双方的冲突就变得尖锐起来,而伴随着有流民被军队的人失手打死之后,流民的恐惧和愤怒被积攒到了极致,也压抑到了极致,随之而来的就是爆发,这就像火山喷发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你永远不知道,人为了活下去,可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可以承受什么样的代价。
这些流民在看到自己的活路被堵住之后,就开始自行逐渐的流民大军,虽然这些人单个的战力几乎为零,可是,当他们很多人汇集到一起的时候,这种战力的恐怖程度,丝毫不亚于一支正规军队。
之前,还抱着看好戏的其他王国,在这个时候,终于没有心思看戏了,也开始坐不住了,他们纷纷派出使者,前往两国进行交涉,进行劝解,然而,人家根本不鸟你,人家打人家的,至于那些流民军,他们现在可没有心思和精力去管。
之所以这些流民会跟其他王国发生冲突和战争,除了因为心中和恐惧和愤怒,更多的还是被煽动起来的,而这其中,当然少不了许一凡的影子,也少不了不良人的功劳。
在两国战争发生之后,许一凡又留在了下阳国,观望了几天,一方面是看看有没有利益可以攫取,另一方面是在等许凯歌那边的消息。
在此期间,许一凡可谓是为了继续激发两国的矛盾,开始不遗余力的推动。
暗杀,往往是激发矛盾最有效,最快捷,最粗暴的手段,而许一凡的人马不多,于是,他就采取了这个手段,侠义军的人被他安排在两国之间,开始针对一些关键性、有很大影响力的人进行刺杀,刺杀的成功与否,结果如何,并不重要,只要让他们知道,
他们的生命时刻被威胁着,那么,接下来,许一凡他们什么都不用做,这些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安危,开始疯狂作战。
刺杀的对象很多,有名望的商人,得道高僧,王公贵族,甚至是国王,都多次遭遇了刺杀,几乎两国当中,很多有身份,有地位,有权利的人,都被这种死亡的威胁笼罩着,而这也不断的激化了两国的矛盾,使得这把大火越烧越旺盛起来。
在把上阳国和下阳国搞得一团糟之后,法阿和尚的人终于来了,而佛门也开始出手了,许一凡自然不敢继续逗留,也不敢继续刺杀,他选择溜之大吉。
但是,许一凡虽然走了,可是,针对双方重要人物的刺杀行动,并没有停止,反而越演越烈,而这自然不是许一凡的安排,而是两国人自行组建的行动,许一凡只是给他们展现一个通道,指明了一个方向而已,接下来该怎么做,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至于那些流民军的形成,也是许一凡让杜鲁和吴钩他们,在加上启动了不少不良人的暗子,进行的煽动行为,以许一凡的眼光,他自然不会仅仅满足上阳国和下阳国两个王国的内乱了,把其他王国拖下水,使得整个西域中东部,陷入一片混乱当中,才是许一凡想要看到的。
可以说,西域这边乱的越厉害,西征军那边的承受的压力就越是轻松。
不过,这种混乱也仅仅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月,就伴随着阿修的出现,被迫停止了。
阿修,在此之前,是名不见经的人物,因为他很低调,也很冷血,凡是知道的人,几乎都死了,而他正是佛门阿修罗族的人。
阿修罗族,在整个西域,是非常具有威慑力的,其威慑力之大,是要超过达摩院的存在,由阿修罗组成的执法队,是悬挂在所有王国头上的达摩克斯之剑。
阿修罗族在西域所有人眼中,就是恶魔的化身,除了佛祖之外,没有人能降服他们,哪怕是佛祖,也不能百分百的降服他们,这一点儿,从阿修罗族动不动就叛乱就可以看出。
阿修是执法队的一个中队长,常年黑甲覆面,没有人知道,在那黑漆漆的面具下面,到底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脸庞,不过,这也不重要,这一次,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内乱当中,阿修走上了历史舞台。
执法队之所以在西域那么如雷贯耳,主要源于数场战争,其中最典型的一场战争,是发生在一千多年的一场灭国之战。
当时,在西域中部,有一个中型王国,叫俱兰国,这个王国历史很悠久,虽然没有十大王国和十大候补王国那么强势,可是,俱兰国存在的时间,已经有五千多年了,算是众多王国当中很悠久的存在。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历史悠久的王国,却在一千多年前,被一直三千人的执法队,直接给灭国了,从国王到贩夫走卒,全国上下近三十万人,几乎被屠戮殆尽,至于原因至今都是西域的一个谜。
有人说,是因为俱兰国诞生了一个黑佛,他的存在威胁到了佛门的地位,也有人说,是因为俱兰国已经背叛了佛门,成为了他国的走狗,还有人说,俱兰国是得罪了执法队,因此才惨遭横祸。
各种说法都有,可是,真相到底如何,没有人清楚,不管是阿修罗所在的执法队,还是佛门南陀山,就这件事,都选择了沉默,任凭人们怎么去猜测,始终没有人给出答案。
这不是执法队第一次灭国了,在俱兰国被灭掉之前,还有数个王国被其歼灭,但是,在这些王国被歼灭的时候,都没有出现坑杀一国百姓的举动,除了国王一脉的皇室被屠戮一空,王国被颠覆之外,像国寺的僧人,还有其他的王公贵族,豪阀世家,都得以保存。
凡是被灭掉的王国的僧人,全都被带回了南陀山,囚禁一生,直到他们死去,而剩下的那些人,要么被其他王国接纳,要么就是流离失所,而唯独俱兰国全国上下,几乎没有一个活口。
别看俱兰国只是一个中型王国,人口也不算多,只有区区的三十余万人,其疆域也不算大,还没有大炎王朝一个洲大,可是,该国的经历、文化、政治、军队都是佼佼者,在其巅峰的时候,他们敢跟二十大王国争锋。
俱兰国在遭遇执法队进攻的时候,他们有一万多人的正规部队,还有近三万人的预备队,再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军队,整个国家差不多有七万多的军队。
这样一个军队,在面对三千执法队的时候,简直就是一群土鸡瓦狗,只用了十天时间,俱兰国的国都就沦陷了,而国王求饶无果,更是被一刀给砍掉了脑袋。
至于那七万多的军队,一部分持续反抗,被直接诛杀,有一部分这是被打懵,打垮了,沦为了俘虏,最后一部分则选择了投降,但是,这些人都没有逃过一个厄运,那就是死。
不但这些军人死了,整个王
国的人,无论身份高低,几乎被屠戮殆尽,也正是因为这一战,执法队的名声彻底被打响,达摩院在其面前就是一个弟弟。
不过,在那之后,执法队的人很少出现,而每次需要执法队出现的时候,当听说执法队的人要来,这些人无一例外选择的投降,他们宁愿被囚禁一生,或者被流放,都不愿意遇到执法队,由此可见,执法队在西域的威望如何了。
这一次,时隔千余年,当执法队的大旗再次飘扬,那群戴着狰狞面具的执法队出现的时候,不管是上阳国,还是下阳国,亦或者是其他周边的王国,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下了战争,一个个比鹌鹑还有乖。
在执法队抵达的时候,他们就像是犯错的小学生一般,一个个低垂着脑袋,等待着执法队的审判,真可谓是印证那句话: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乖乖受罚的,有些人在听到执法队即将到来,还在我行我素,不把执法队放在眼里,而结果也很清晰,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头颅就挂在执法队战马的身侧。
阿修到来之后,并没有询问事情的起因,他只是把布德和易德,还有其他几个参战的国王叫到了一起,然后,给了他们两个选择,要么把各自国家的所有军队送到前线去,要么就灭国。
上来就要兵权,这让人很难接受,其中一个国王就吐槽了两句,埋怨了两句,就成为了一个死人,而下一秒,他所在的王国,立即换了一个国王,而新国王上位之后,第一时间,把所有的军队,连同囚犯和俘虏,一起打包,连夜送往了前线,而这位新国王本人,更是披甲上阵,亲自去往前线。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不管其他人愿不愿意,想与不想,他们也只能乖乖照做,不但他们的军队要去,他们本人也要去,当然了,他们也可以不去,大不了就是换一个国王而已。
在死亡的威胁下,面对人狠话不多的阿修,布德和易德他们,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灰溜溜的回去,带着所有的军队、俘虏、囚犯,离开混乱不堪的王国,直接去往前线作战。
至于说混乱不堪的王国,该怎么收拾,该怎么处理,阿修处理的也十分的简单和巧妙,那就是把这几个王国国寺的主持叫到一起,让他们去收拾他们自己弄出来的烂摊子,弄得好,可以不用去南陀山报道,做的不好,那就是罪上加罪,当场被诛杀。
如果说在其他地方,国王亲自作战,治理朝政交给僧人,听起来是多么的滑稽,可是,在西域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而这次西域的内乱,之所以蔓延的这么快,扩大的程度如此之广,就是因为这些僧人也参与其中了。
在以绝对的武力,控制了局面,压制住了内乱之后,阿修还颁布了一道悬赏令,不,准确来说,是两道悬赏令、
第一道悬赏令,结果不出所料,就是悬赏许一凡的,赏金十万黄金,残疾的八万,死的五万,逮捕他的人,可以直接进入南陀山,不管其有没有修行资质,都无所谓,而其所在的王国,排名直接上升三个。
这一道悬赏令一出,西域震动了,也疯狂了,尤其是那些狂热的佛门信徒,简直就是找到一个通往圣地的捷径,赏金还在其次,重要的可以去南陀山,至于诸多王国也十分的心动,当然了,前二十大王国不在其中,排名上升对于那些中小型王国来说,可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儿。
要知道,西域王国虽然众多,可是,其都是有排名的,而排名的上升和下降,都是有佛门在考核的,这很像中原的吏部对官员的考核制度,而想要上升一个名次,往往需要一两代国王,甚至七八代国王兢兢业业的奋斗,才有可能,而连升三级,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个悬赏,也算是对得起许一凡了,也对得起他在西域做的事情了。
第二道悬赏,却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除了上阳国和下阳国的人,这道悬赏悬赏的不是敌国之人,而是西域本土之人,是一个女人,她叫凯丽。
有画像,有文字描述,资料给的十分的详细,而悬赏令的要求只有一个,活捉此人。
第二道悬赏令的赏金,可是比许一凡的赏金要多的多的多,一个线索,只要是真的,赏金五千黄金,发现此人,赏金八万,抓到此人,赏金三十万,至于逮捕到凯丽的人,可以直接成为罗汉,当然,也可以成为十八位大将军之一,而其所在的王国,如果是小型王国,可以直接晋升为中型王国,而中型王国可以直接晋升为高级王国,如果已经是高级王国,可以成为十大候补王国之一,而如果已经是十大候补王国,可以直接成为十大王国之一。
这赏金之丰厚,可是直接碾压了许一凡,直接把其打落进入了尘埃当中,许一凡在得知此事之后,也是十分的无语和错愕。
第五百四十三章 生死大逃亡
两道赏金令,彻底让整个西域沸腾起来,只是,在沸腾的背后,却透着人们对这两道赏金令深深地不解。
悬赏许一凡,这一点儿很多人都能理解,西北中东部乱成一锅粥,那些之前或主动,或被动,或观望的当权者,都已经回过味儿来,知道这场内乱,是一个叫许一凡的中原人引起的,执法队对其进行悬赏,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对于凯丽的悬赏,很多人都看不懂了,尤其是布德和易德这两个国王,他们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是一脸的懵逼,在他们看来,凯丽只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女人罢了,值得执法队如此大动干戈吗?难道说,那些见不得人的执法队,也看上这个女人了?
只是,这种猜测,刚出现,就被他们给否定了,原因也很简单,西域大致上可以分为三种人,以南陀山为首的佛门弟子,诸多王国,还有就是阿修罗族所在的执法队和达摩院。
在这三种人当中,佛门弟子是不允许娶妻生子的,包括俗家弟子,佛门讲究遁入空门,斩断七情六欲,他们修的是佛法,修的是长生,而想要参悟佛法,是不能外物干扰的,女人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洪水猛兽,是修行的障碍。
当然了,佛门也有女修行者,只是,女性弟子终究是少数,而且在地位无比低下的西域,女性想要成为佛门中人,她们要付出的代价和努力,是男人的很多倍,凡是能够进入佛门修行的女性,其无情程度,比男人更厉害。
诸多王国就不用说了,他们虽然也算是佛门中人,可是,他们只是信佛,却不修佛,过的是正常人的生活,西域王国的国王,跟其他王朝的皇帝有所不同的,只是他们多了一份信仰,头顶上多了一份约束而已。
最后一种就是执法队和达摩院。
执法队全都是由阿修罗族人组成的,这种从阿修罗王被佛祖打败,阿修罗族被一分为二,这些被渡入佛门的阿修罗族人,就成为了佛门最强的战力,也是最无情的执法机构。
凡是进入执法队的人,无论男女,他们都必须面部覆盖面具,遮挡他们本来的面容,除了统一佩戴面具之外,他们还统一穿着铠甲,铠甲从最初的布甲,到皮甲,再到藤甲,然后是现如今的重甲,其颜色永远都是黑色的,因此,执法队又被称之为黑暗骑士,而执法队又几乎都是阿修罗族人组建而成的,因此,执法队又被称之为修罗骑士。
另外,阿修罗族人虽然皈依了佛门,可是,他们却不用遵守太多的清规戒律,阿修罗是可以娶妻生子的,不过,他们只跟自己族人通婚,从不跟外界女人或者男人通婚,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不但阿修罗会遭受生不如死的惩罚,跟阿修罗有染的人,不管男女,其下场也是无比惨烈的。
达摩院跟执法队很相似,他们是佛门弟子,也是唯一一个娶妻生子,不用遵守太多清规戒律的佛门机构,当然,达摩院内部的规矩更多,更加的繁杂,想要成为达摩院,其难度不比进入南陀山低多少。
佛门统治西域,主要依靠三样东西:教义、修罗骑士、达摩院。
教义度化大多数人,让很多人从此有了信仰,他们只信佛,而这也是佛门统治西域的主要手段,传播教义,吸纳信徒,这是佛门的根基所在。
修罗骑士负责针对异端者,凡是一切反对佛门的人和势力,都是异端者,而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铲除一切异端者。
达摩院则是佛门统治世俗王国的主要手段和机构,很多达摩院的人,往往都是王国国寺的主持、首座等等,而这些人往往把持着一个王国的朝政。
总而言之,这个世界的佛门跟天主教很相似,天主教有教皇,而佛门有佛祖,天主教的教皇有三大权利:代表神权、管理神权、统治王权,而佛门的佛祖,也是差不多的存在,佛祖是代表佛、管理佛、统治王权。
佛祖的权利之大,是中原皇帝,包括北蛮、北荒、南夷这些王朝的人都望尘莫及的存在,而这也是为何,不管哪个修行体系入驻中原,建立了王朝之后,都不允许佛门进入中原传教的重要原因所在。
当然了,佛祖和现代人们信仰的上帝差不多,都是精神象征,因为佛祖自从成佛,建立南陀山这个圣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佛祖是否还活着,无人知晓,甚至佛祖是否存在过,很多人也是保持怀疑的,只是,佛祖和上帝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佛祖是真实出现过,也存在过的人物,而上帝只存在于传说。
正因为这些原因,布德和易德都不认为,修罗骑士颁布这道赏金令,只是为了贪图美色,就算真的是为了美色,如此之高的赏金,这女人得美成什么样子啊?镶钻的吗?
疑惑归疑惑,饶是心中不解,还是有大量的人,不管是为了高额的赏金,还是为了成为罗
汉,亦或者是为了王国的地位排名,他们都在第一时间,把目光从内战转移到了这件事上。
千万不要低估了信徒的力量,也千万不要小看了信仰的力量,在这道赏金令颁布之后,很快在诸多王国内,凡是拥有金色头发,蓝色眼睛,长相跟画像差不多的女人,就遭了殃。
金色头发很常见,蓝色眼睛虽然不常见,却也不罕见,而这两种结合在一起的人,可能很少,但是这只对于个人来说,放在整个西域,这样的人,没有八千也有一万。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第一时间被抓起来的人,被送到执法队之后,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她们都不是。
与此同时,一些‘聪明人’开始制造凯丽,头发不是金色的,可以染成金色的,眼睛不是蓝色的,可以通过秘法变成蓝色的,长相不太像,可以通过秘法改变,只是,这种成功率低的可怜,可依旧有人选择这么做,也有人甘愿这么做,尽管这些人被发现之后,下场往往都很惨烈,可是,还是有不少人选择走上这条不归路。
对于这些所谓的凯丽,她们被送到执法队之后,往往只检查一项就可以得出结论了,那就是脱衣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很多人不明白执法队为何要这些人脱衣服,他们到底凭什么判断这些人不是凯丽,而阿修对此没有给出任何解释,众人只能自己去猜测,有人说,凯丽身上有某种纹身,或者某种胎记,亦或者是她身上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说法很多,可到底是什么,却无人知晓。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许一凡却很清楚,因为凯丽压根就不是女人,如果他不是知道这件事,而且亲眼所见之后,他也不知道修罗骑士到底是通过什么确定这些假凯丽身份的。
当然了,此时许一凡并没有太多心思去想这些问题,因为他现在的处境非常的不妙。
自从阿修带着修罗骑士出现之后,许一凡耗费心思,动用了大量资源,花费无数代价搞出来的内乱,就这样被修罗骑士给武力镇压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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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和殷元魁就康城展开了一场惨烈的攻防战役,在许一凡去往上阳城搞事情的时候,安德烈再次让人填平了塌陷的壕沟,同时,再一次组织人攻城。
都说战争是最好的学习课本,虽然此话有失偏颇,可它也是事实,在这次攻城当中,安德烈并没有在大肆的使用囚犯和蚁军不要命的冲锋,他选择了火攻。
所谓的火攻,就是投射带有火油的巨石,大肆破坏康城内部。
从安德烈再次攻城开始,他就拿出了所有的投石车,对康城来了投石洗地,这给西征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之前,康城的第二道城墙,设置有两个碉楼,敌人的投石投射过来之后,他们可以收为己用,可是,在面对火石投射,这种类似于诸葛亮的草船借箭的方式,已经不能用了。
火油这种东西,虽然很珍贵,可是对于有强大后勤保障的西域联军而言,在短时间内聚集大批的火油,那简直太容易了。
这些火石的投射,不但对城墙的防御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对康城内部的建筑,也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只是,这种办法好是好,可是,殷元魁这边也很快有了新的应对之策,他们不在地面活动,转而从地下行走。
之前提高过,许一凡在建造第二道城墙的同时,还动用了大量的徭役在康城挖局地道,整个康城几乎都被挖空了,这本来是用来将来城破之后,西征军借此打巷战和地道战的时候用的,没想到,现在却用在了躲避火石的问题上。
对于火石这种东西,当初许一凡弄出来的时候,西征军用的那叫一个爽啊,尤其是看到火石给敌军造成那么的伤害之后,更是拍案叫绝,可是,轮到他们遭到火石攻击之后,那心情就截然相反了,殷元魁可不止一次的感叹,埋怨许一凡不该把这种武器弄出来。
不过,埋怨归埋怨,该应对的还是要应对。
有了地道可以躲避火石,安德烈的火攻策略就失去了其本来的意义,而且殷元魁这边也不是反击,安德烈用火石洗地,殷元魁也用火石反击,只是,殷元魁用火石攻击的不是敌人的大军,而是敌人的投石车,最重要的是他们存储火油的地方。
火油这东西,极其易燃,而且燃烧时间很长,极难扑灭,所以当殷元魁这边开始针对敌人的投石车和火油库之后,安德烈可是吃了大苦头,人死了不少不说,投石车和火油库也损失的厉害。
以往,投石车被投石砸中,最多就是损坏,修一修还能用,可是,被火石砸中之后,那这木制的投石车就彻底报废了,投石车从之前的
重复利用,变成了一次性的消耗品,这种损失可是很大的。
至于储存火油的仓库,那更是不能碰一点儿火,一旦被遇火,那场面可真的很壮观。
如此一来,安德烈在接连损失不少投石车之后,放弃了这个办法,果然,有些办法固然很好,可是,也要看怎么用,放在什么时候用,什么人去用。
放弃了火攻,安德烈再次选择了人海战术,用人命去攻城,而这个时候,恰好普罗战役打响了,西域的后方出现了重大的内乱问题,这让安德烈不得不暂缓攻城,转移注意力,去后方灭火,这给殷元魁他们带来的难得的喘息机会。
虽然,战争还在继续,可是,其惨烈程度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
内乱计划效果很大,也很显著。
尽管,这场为期不到一个月的内乱,给前线的西域联军带来了很大-麻烦,不管是军心,还是士气,亦或者军备物资、辎重粮草等方面,都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同时,也给西域诸国的统治和稳定,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和破坏,可是,这种破坏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在修罗骑士登场,内乱被迫停止之后,参与内战的数个王国,都在阿修的要求下,国王们不得不亲自带队,奔赴前线,戴罪立功。
安德烈之前在攻城的时候,损失了不少人马,大军折损严重,虽然折损的都是囚犯和蚁军,可是,再不值钱的人也是人啊,更何况,法阿还把大军分散,布置在两军的边境上,时刻准备着搞偷袭,再加上许一凡和许凯歌,一直都在他们屁-股后面搞袭击,让人烦不胜烦,而这些王国的军队的到来,大大的缓解了法阿和尚的压力,同时,也增加了殷元魁那边的压力。
在阿修登场之后,安德烈在法阿和尚的授意下,骤然加大了攻城的力度,而这次,他攻城的兵马,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囚犯和蚁军了,还有这些戴罪之身的王国军队。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殷元魁增添了极大的压力,伤亡一下子剧增起来。
与此同时,许一凡也开启了他新一轮的逃亡之旅。
许一凡在得知修罗骑士要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带着人跑路了,这一次跑路,许一凡没有选择继续深入,他很清楚,如果继续深入的话,那就是屎壳郎跳粪坑,找死。
许一凡选择往东而去,想办法回到康城,现在,在西域沦为人人喊打,人人喊杀的他,别说继续搞破坏了,就是想隐藏踪迹都很困难。
在阿修到来之前,许一凡就撤出了下阳城,然后跟着那些还处于战乱的王国,跟着大批的流民,朝着东方而去。
这一路上,许一凡面临的危机,可比任何一次都要大,跟许凯歌对他的追杀想必,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最可怕的战争,往往不是战场上的真刀真枪,而是陷入人民的汪洋大海当中。
阿修也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什么途径,居然弄到了许一凡的详细画像,不说别的,单单说那画像的精准程度,丝毫不亚于这个时代的照片了,把许一凡的形象画的是秋毫必现。
在七月底,许一凡离开下阳国的第三天,关于他的赏金令就下发下来了,而在赏金令下发的第三天,许一凡就被人发现了。
在被发现之后,许一凡也没有客气,直接带着人一路冲杀出去。
幸运的是,发现他的人,只是小股部队,以许一凡的兵马,杀出去很容易,不幸的是,许一凡再也无法隐藏行踪了,虽然在杀了几波发现者之后,许一凡成功的逃离出来了,可是,大股的部队则接憧而至,在许一凡出现过的地方附近,各个王国都在第一时间开始组建军队,展开了包围战。
这个包围圈之大,远超许凯歌当初给许一凡设下的包围圈,而许一凡从一开始的化整为零,分散逃亡,到了最后,不得不化零为整,凝聚在一起逃亡。
什么叫四面楚歌?什么叫八面埋伏?什么叫举目皆敌?看看现在的许一凡就知道了。
从七月二十九号,许一凡第一次被人发现,接下来的,长达近一个月的时间,许一凡就一直处在逃亡的路上,从下阳城一直到康城,这期间,许一凡到底打了多少次仗,杀死了多少人,经历了多少次生死,他自己都不清楚。
在去上阳城之前,许一凡麾下有了两千人左右的队伍,在离开下阳城的时候,许一凡的队伍扩充到了五千多人,除了一部分是已经暴露,不得不跟着他一起离开的不良人谍子之外,更多的还是许一凡一路上收复的流民。
可是,这五千多人的队伍,在一次次遭遇战、血战、突围战之后,其减员速度之快,超乎想象,除了战死的人之外,还不乏很多背叛者,这让许一凡的逃亡生涯更加的雪上加霜。
第五百四十四章 恶头陀、魔邪丐、魔佛一寂
八月十号。
孤烟镇。
这是一座荒废多年的镇子,其镇子距离下阳城直线距离七百多里,而距离康城大约五百多里,此镇位于西域的南方,因为靠近酆都城,此地无比的荒凉。
其实,早些年,孤烟镇还是有不少百姓居住和生活的,虽然其生活很艰辛,可只要有土地的地方,就有人的踪迹,然而,在数十年前,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这里彻底成为了废弃的村落。
西域有三大邪僧,分别是恶头陀、邪僧一寂,还有就是魔邪丐,在这三人当中,恶头陀最出名,可是其成名最晚,修为最低,其中最经典的战役,就是跟罗老二曾经一个人,屠掉了半个王国,此人吃肉喝酒,喜好女色,无恶不作,因为其身材肥硕,脑袋奇大,被人称之为恶头陀。
恶头陀跟铁拳罗汉罗老二是生死大敌,两个人曾经在西域多次交手,其交手产生的影响,造成的破坏,堪称恐怖,不过,恶头陀在跟罗老二的最后一次交手之后,被达摩院的俘获。
据传,当初为了俘获负伤的恶头陀,达摩院那边死伤了不少人,只可惜,其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又有伤势在身,最终还是被俘,至于其最后是怎么加入西域联军的,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想必此人在达摩院手中吃了不少苦头,不得不低头。
只是,恶头陀是最早出现在许一凡视野当中的人,也是死的最快,最憋屈的一个,在西域凶名赫赫的他,却死在当时还不是修行者的许一凡手里,真是一种讽刺。
在这三大邪僧当中,魔邪丐最能打,成名最早,行踪最为飘忽不定,而其性情也阴晴不定,处于半疯癫的状态。
魔邪丐本名叫什么,已经无从考证了,许一凡只知道,此人原本是十大王国之一穆如国一个商贾世家子弟,其家族非常大,几乎垄断了半个穆如国的经济,国王有时候都需要找其借钱,富可敌国,说的就是魔邪丐的家族。
只是,如此之大的家族,却出现了人丁凋零的窘况,到了魔邪丐父亲那一代的时候,偌大一个家族,居然只有三个男丁,其中魔邪丐是最小的一个。
魔邪丐的大哥是家族最杰出的一个,其从小对于算术无比的精通,很多账目,他只看一眼就知道答案,其心算之术无比强大,而此人非常有经济头脑,在其五岁的时候,就帮助家族赚了一笔钱,整整五万金,这点钱,对于一个如此富有的家族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别忘记了,他只要五岁。
按理说,魔邪丐的大哥是家族最好的继承人,可是,不知道老天爷都嫉妒此人的天赋,还是像他这样的人,注定不能长寿,在其十三岁的时候,此人突患重病,意外的夭折了。
魔邪丐的二哥,小时候表现出来的天赋,相比之其大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此子虽然顺利的成长起来,并没有半路夭折,可是,在他大哥突患重病的时候,他也跟着突患重病,相对于大哥的短命,此子幸运的活下来了。
然而,活下来是活下来了,可是,此子的天赋却仿佛被上天给收走了一般,他的天赋没有了,成为了低能儿,别说继承家业了,日常生活都需要有人照顾。
魔邪丐是最后一个出生的,此子出生之后,并没有表现出惊人的天赋,但也不是低能儿,他表现的很正常,跟一个普通人无异,这让其父母和其家族,不但不沮丧,反而很高兴,对其进行了全方位的培养和呵护,目的就是让其顺顺利利的成长起来。
也不知道是该家族是不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还是注定这个家族要倒塌,在魔邪丐八岁的时候,穆如国内部发生了政变,原先的国王被其弟弟诛杀,自己登上了王位,而此人非常讨厌商人,认为商人手里的钱财,都应该归国库所有,于是,一场针对商人的围剿就开始了。
作为穆如国最大的商人,魔邪丐所在的家族自然是首当其冲,第一个遭遇围剿和清洗的,有压迫自然就有反抗,然而,再有钱的商人,他终究是商人,跟国家机器相抗衡,无疑是自寻死路。
魔邪丐所在的家族,在一夜之间被横推,其家族的人被诛杀殆尽,其家族的产业全部沦为了国库所有,而魔邪丐是该家族唯一存活的孩子,而他二哥是个低能儿,都没能逃过屠刀的挥下。
魔邪丐在逃出穆如国之后,就去往了极西之地,然后,就此失踪。
在魔邪丐出生的时候,他曾经被勘验出,一辈子无法修行,更无法习武,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而已。
在魔邪丐家族被推平的时候,他是化妆成乞丐,才得以逃脱的,但是,在其逃出穆如国之后没多久,国王还是发现了这件事,于是,下了一道追杀令,沿途王国都不敢接纳他,而他只好逃亡极西之地。
在其去往极西之地之后,很多人都
认为他可能是死了,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回得来,毕竟,极西之地虽然是佛门的圣地,可也是佛门的禁地,很多修为高深的佛门弟子,在突破无望之后,都会选择去往极西之地,寻求突破之法,只是,这些人都是有去无回。
待到多年之后,这些人的尸骸会陆陆续续被人意外的发现。
修为高深的修行者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普通人的孩子了。
然而,事实总是喜欢打脸,魔邪丐在失踪了差不多十五年之后,在众人都把其遗忘的时候,他从极西之地走了出来。
进去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可是,其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一个少年郎了,而此人的装束十分的怪异,俨然是一副乞丐的打扮,满脸的络腮胡子,穿着也破破烂烂,有心人曾经发现,魔邪丐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烂,可都是一些早已经失传的衣服制式。
魔邪丐其实长得很好看,虽然留着络腮胡子,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可这依旧掩盖不住他本身的那种帅气,而他的那种穿搭风格,更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效仿,如果说这个世界也有时尚的领军人物的话,那魔邪丐绝对是其中的一员,犀利哥说的他。
魔邪丐的武器很普通,却也很不普通,是一根碧绿碧绿的竹子,竹子上还带有竹叶,一年四季竹子始终是碧绿色的,而上面的竹叶也是碧绿色,经年不变色。
此人平时看起来浑浑噩噩,疯疯癫癫,时而狂笑不已,时而痛哭流涕,没人知道他为何发笑,也没人知道他为何痛哭,只当是此人是个疯子。
魔邪丐从极西之地走出来,其行动路线十分的明确,就是去往穆如国,而在其刚出现的时候,并没有认出他来,也没人把他当回事儿,可是,在之后,此人的恶名与美名却开始疯传起来。
魔邪丐亦正亦邪,他曾经帮助过孤苦无依的孤儿寡母,也曾经一言不合就杀死与人为善的店铺老板,其杀人全凭喜好,而其性情阴晴不定,大多数的时候,此人是疯疯癫癫的,可很多时候,他是疯魔的,杀人如草芥,根本没有道理和规律可言。
在其回到穆如国之前,魔邪丐已经在多个王国掀起了腥风血雨,有不少王国派出军队,对其进行围剿,然而,都以失败告终。
在这期间,魔邪丐的修行路子也被人熟知,此人是佛武双修,既走的是武夫的路线,又参悟了佛法,其战力之强,防御之高,堪称恐怖。
当起回到穆如国的时候,他孤身一人,手持一根竹棒,杀进王宫,当着穆如国满朝文武的面,将国王杀死在龙椅之上,然后,他潇洒离去。
在其进入王宫的时候,是一路杀进去的,而在其出来的时候,更是一路杀出来的。
起初,人们都以为魔邪丐之上佛武双修之人,可是,在其从王宫杀进杀出的时候,人们才愕然的发现,此人是佛武魔三修之人。
魔邪丐在没有使用魔功的时候,已经鲜有对手了,而在其使用魔功的时候,更加没有人拦得住他。
这一战,是魔邪丐成名之战,尽管,在他回到穆如国之前,他已经成名了,可是,这一场当场弑君的战役,才是他的巅峰之战。
魔邪丐在杀死害死他全族的国王之后,又一口气杀死占据他家族家产的商人,然后一把火把其所有家产,全都付之一炬,这场大火,整整持续了一周时间,根本无法扑灭,由此可见,魔邪丐家族当年的财富有多大了。
在做完这些之后,他又杀死了国寺的主持、首座、长老等等近百人,在跟达摩院的三位长老交手一番之后,身负重伤,其直接逃遁。
在魔邪丐逃遁之后,穆如国还有达摩院,针对此人布置了天罗地网,却始终没能留住此人,而魔邪丐也再次销声匿迹。
直到三年之后,有人曾经在西域的西北部,无意间看到了魔邪丐,才知道此人还活着,而一场对魔邪丐的围猎,也就此展开,可惜,魔邪丐却在众人赶到之前,再次失踪了,而这一失踪,就是十六年。
但是,在三大邪僧当中,最让人不解,也最让人恐惧,更是最让人无可奈何的还是邪僧一寂。
在佛门当中,叛离者有,还不少,但是,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阿修罗族,可剩下的百分之一则是佛门这些年出现了的叛逃者,人数不多,拢共才九位,他们又被人称之为九大叛离者。
在一寂之前,只有八位,而这八人当中,有六位是罗汉,有两位是金刚,至于他们叛离的原因也千奇百怪,最终最多的还是因为他们修习了佛门禁术,从而坠入魔道,在事情败露之后,被佛门所不容,只能选择叛逃。
当然了,真正的叛逃者,肯定不止这些,只是,剩下的人还没逃离南陀山,就被诛杀了,而此事也不会被大肆宣扬可是,这八人却是成功逃离南陀山的
存在。
八人当中,有三人战死,两人被俘,带回了南陀山,剩下的三人,一个去往了极西之地,从此销声匿迹,生死不知,一个逃亡了酆都城,成为了酆都城一位副城主,最后一个则去被魔道的人带走。
一寂和这八人都不同,此人天生根骨奇佳,对佛法的悟性异常的高,在其很小的时候,他就被南陀山一位菩萨看中,觉得一寂可能是佛子转世,因为发现一寂的时候,其年龄恰好跟佛子圆寂的时间一样,丝毫不差。
西域修佛之人众多,可是,有如此悟性之人,少之又少,而一般有此等悟性的,只要不夭折,至少就是金刚或者菩萨果位,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佛子。
一寂在进入南陀山之后,其修为一日千里,对佛法佛经更是如数家珍,这更加验证了此人就是佛子的结论,然而,一寂并不是佛子。
在一寂进入南陀山修行的第五年,真正的佛子被找到了,此人对佛法和佛经的领悟,还在一寂之上,而其修行速度,更是超过了一寂。
真正的佛子找到了,却并没有影响一寂在佛门的地位,成不了佛子,他可以成为菩萨或者金刚嘛,而且同一时代,出现两个如此有天赋的人才,对于佛门来说,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可是,佛门不知道的是,一寂修行速度是很快,对佛法和佛经的领悟也很高,然而,他却天生心有业魔,之所以参悟佛法,就是为了借此控制他心中的业魔。
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随着一寂修为的增加,其心中的业魔也随之增加,之后,更是直接失控了,在失控之后,业魔占据了上风,一寂也在南陀山打开杀戒,杀死杀伤很多人,其中,就有当初带他修行的菩萨,而佛子更是被其重创,身负重伤。
在一寂逃出南陀山之后,身负重伤的佛子,没多久就圆寂,再次轮回了,而一寂叛离南陀山的时间,恰好是大炎王朝先帝暴毙,炎武帝登基的时候。
上一任佛子圆寂的时间,又恰好是元符二年。
一寂在逃离南陀山之后,其所过之处,要么尸横遍野,要么歌舞升平,此人在降服心魔失败之后,整个人也变得时善时恶,在善的时候,除魔卫道是他的座右铭,简直就是大慈大悲的菩萨,可是,在其恶的时候,他就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此人是佛魔一体,因此有人又将其称之为魔佛。
一寂的行踪,相较于魔邪丐更加的飘忽不定,他出现的地方,完全没有规律,而其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在孤烟镇。
一寂在叛离南陀山,只在众人视野里出现了三年,之后的近十年时间,都没有他的踪迹,而很多人都不曾想到的是,这样一个佛魔一体的人,居然就生活在孤烟镇,成为了这里的一个苦行僧。
在孤烟镇有一座后山,后山很大,也很高,大山绿意葱葱,其山顶有一活泉,而山体有一条瀑布,而在山体的半山腰,位于瀑布的中间,有一个石台,在石台之上有一僧一猿相依为命。
此人正是魔佛一寂,而那只猿据说是山中的霸王,不止怎么被一寂降服,成为了其伙伴,也有人说,这只大猿是一寂心中的业魔所化,也就是人们常说心猿意马。
一寂在此生活了近十年,却在一次无意间,别人发现了,然后,一场针对一寂的追杀也随之而来,这场行动的过程异常的惨烈,而结果也不出所料,一寂在此逃脱了。
孤烟镇的百姓,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屠戮殆尽的,一部分是被一寂所杀,但是,更多的还是那些前来围剿一寂的人杀死的,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魔佛,真的很难说。
这一战一直从孤烟镇打到了酆都城,而一寂也身负重伤,但是,他最终还是逃入了酆都城,而酆都城是佛门禁地,没人敢以身犯险,孤身进入酆都城。
魔佛一寂在进入酆都城之后,也彻底的销声匿迹了。
有人说,一寂身负重伤,重伤不愈,死在了酆都城;也有人说,一寂被酆都城的恶棍给趁机杀死了;还有人说,一寂成为了酆都城的副城主;当然,更有人说,一寂已经离开了酆都城,甚至其离开了西域。
总而言之,各种说法都有,可是,其真相到底如何,没有确定的答案,佛门对一寂的结论是,此人已死,至于酆都城那边,直接没有任何结论。
此时,一路逃往,一路厮杀的许一凡,此刻就在孤烟镇休整。
为何许一凡没有去往康城,而是跑到了孤烟镇,说起来又是一段心酸的过往,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西域人的围追堵截太厉害了,根本不给他回大炎王朝的机会和道路,西方不能去,北方没办法去,东方想都不用想,自然是没法去,他只能来南方了。
丧家之犬做到许一凡这个份儿,也正是不容易啊。
第五百四十五章 算计算计复算计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又是黄昏时分,一支百余人的小队,在一骑白马的率领下,进入了孤烟镇这个荒凉已久的村镇。
抵达镇子之后,这些人熟练的翻身下马,寻找落地之地、饲喂马匹、掩盖来时的踪迹、警戒四周,每个人都分工明确,熟练至极,显然,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做了。
这一队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被西域围追堵截的许一凡了。
从六月中旬进入西域,一直到现在,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许一凡成熟了很多,也稳重了很多,当然了,这说的是他相貌和气质上的成熟稳重,而他那颗心早已经不能用成熟二字来形容了。
自从进入西域,许一凡主动杀的人其实并不多,不管是在许凯歌追击的时候,还是在面对西域联军后勤部队的时候,亦或者是进入上阳城搞事情的时候,许一凡真正杀的人并不算多,可是,因为他的举动,因他而死的人,却着实不少。
别的不说,只说许一凡袭击西域联军后方的粮道,暗杀对方的将领,释放囚犯,其间接弄死了多少西域人?这个数字真的无法估计。
而许一凡在上阳城搞得一系列事情,那就更不用说了,上阳国和下阳国都把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了,两国之内,乱成一锅粥,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被杀死?
这还没有算上两国周边的王国,如果把这些算上,少说也有数万人因为他而死了吧。
在赏金令下达之后,许一凡一行人虽然被追杀的很惨,可是,敌人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最开始的时候,许一凡遇到的都是小股部队,大多数都是被赏金给蒙蔽双眼的人,这些人都是散兵游勇,打杀起来十分的容易。
只是,这些人在被杀了好几拨之后,他们也学聪明了,开始慢慢汇集起来,这给许一凡带来了一定的麻烦,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麻烦,很快也被解决了。
可是,在之后的时间里,不少王国参与其中,虽然都是一些小型的王国,可王国再小,它也是王国啊,其能动用的力量和资源,根本不是那些散兵游勇可以比拟的,这个麻烦很大。
当然了,这些麻烦也不算太大的麻烦,毕竟,小王国终究是小王国,能动用的力量和资源有限,有很多漏洞可以钻,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
一些中型王国也参与进来了,除了他们之外,达摩院的人也参与进来,在这些人参与其中之后,好像他们得到了某人的授意,他们并不急着追上许一凡,而是先整合大军,不管是中型王国,还是小型王国,亦或者是那些散兵游勇,全都被归拢到了一起,然后在根据他们的实际情况,开始分派任务。
如此一来,许一凡的活动空间,瞬间被压缩的所剩无几,之前很多屡试不爽的阴谋诡计,大多数都不灵验了,或许,第一次第二次可以成功,但是,在这之后,如果许一凡继续使用类似的计谋,敌人都不会上当了。
至于说,之前许一凡觉得有机可乘的漏洞,存在依旧存在,只是,很多都被他们开始堵死了,也有一些没有堵死的,可是,这些没有堵死的漏洞,许一凡也不知道,它到底是被敌人忽视的漏洞,还是敌人提前设计好的圈套。
看似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围追堵截,其实更是一场心智的较量。
在逃亡的路上,刚开始的时候,许一凡逃的还比较轻松,一方面是身边的兵马比较多,一般的追兵根本不够看,另一方面则是有不良人的谍子在暗中配合,然而,随着敌人的战术出现转变之后,许一凡这边的优势,就渐渐地消失了。
首先,跟着许一凡身边的,除了奴隶军的百来人,还有侠义军和不良人之外,剩下的都是他们一路上收留的囚犯和流民,有句话说的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些人在跟着许一凡逃亡的路上,也知道了赏金令的事情,他们也被高额的赏金给吸引了,当然,这还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在围捕许一凡的队伍当中,出了一道副赏金令,这道赏金令针对的就是这些西域的囚犯和流民。
副赏金令的内容很简单,只要这些跟着许一凡的囚犯或流民,他们只要愿意背弃许一凡,其之前所犯的一切罪责,全都免除,一笔勾销,如果他们能提供许一凡的行踪线索,就按照阿修颁布的赏金令上说的,一条线索一千金,如果能够抓住许一凡,那一切就按照赏金令上的人,活的十万,残疾八万,死的五万。
贪婪是人的本性,在这道副赏金令下发之后,之前迫不得已跟着许一凡的西域人,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在这道赏金令下发的第二天晚上,许一凡的队伍就出现了内乱。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许一凡也预料到了,提前做了准备,直接设下了埋伏,把这群想要靠自己升官发财的家伙,直接
给当场诛杀了。
第一次叛乱,人数不算多,却也不算少,足足有近两百人。
只是,这种叛乱只是一个开端而已,在此之后,每天,甚至是每时每刻,都有人叛变,主动选择离开,打算依靠出卖许一凡的线索换取赏金的人有,而且是最多的,当然还有一些想要抓住许一凡的,人数也不少。
为了抓住许一凡,这些人可是无所不用其极,下药、偷袭、暗杀、谎报军情等等,凡是你能想到的办法,这段时间,许一凡几乎都经历过。
这支队伍,也从之前的五千多人,在一路逃往,一路被追杀,一路作战,一路叛变的情况下,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其人数就从之前的五千多人,锐减到了两千多人。
能够留下来的,要么是死忠许一凡的人,要么是隐忍之辈,到底哪方的人数更多一些,还真的不好说。
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打的许一凡一阵的心烦意乱,就在三天前,许一凡又使用了一个计谋。
七号的晚上,许一凡再一次甩掉追兵之后,在一个地方选择休息,而在休息的时候,许一凡分别找了队伍当中核心的人员,分别进行了谈话和安排任务。
原本只剩下一千多人的队伍,硬生生被许一凡分为五部分。
吴钩带领着侠义军,去往西南方,想办法跟阎罗寨的人汇合;邢宫带着部分奴隶军,去往东北方,想办法跟许凯歌汇合;杜鲁带领囚犯还有流民,化整为零,直接去往东方,想办法去往碎叶镇,然后-进入大炎王朝的疆域。
在这三方人被许一凡切割之后,跟在许一凡身边的,除了他自己之外,只剩下部分奴隶军,还有不良人的谍子了。
这一次,许一凡搞得行动很大,暴露了很多谍子,除了一部分战死的,或者因为各种理由,哪怕是暴露,也不得不留下的人之外,还有近三百人的队伍,而许一凡则再对这不到三百人的队伍,进行了一次切割。
许一凡让一个叫竺将的资深谍子带队,带着一百多不良人谍子,也化整为零,用他们自己的办法回到大炎王朝,而许一凡则带着剩下的百余人,继续逃亡。
许一凡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是分批安排任务的,除了领头的人,谁也不知道许一凡要干什么,更加不知道许一凡到底是把队伍分成了三队还是四队。
当天晚上,到了一更天的时候,杜鲁带领的人率先离开,然后,在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邢宫也带着一小部分人离开了。
到了二更天的时候,吴钩也带着人离开,在吴钩离开的时候,许一凡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至于剩下两部分人,也在许一凡他们离开之后,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了。
按理说,许一凡选择跟着吴钩走,这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可是,就在吴钩他们离开没多久,有人就去而复返,直接截住了吴钩的队伍。
这些人除了一部分奴隶和流民之外,还有十数名原本是不良人的谍子。
这一次,出现的叛徒不少,足足有数百人之多,双方见面之后,一切都不用说,战斗也在第一时间打响。
在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厮杀之后,侠义军还是占据了上风的,当然,损失也不小,有不少侠义军惨死当场,而负责带人叛变的,不是别人,正是最早跟着许一凡的杜鲁。
只是,双方在打完了之后,杜鲁才发现,许一凡居然不在侠义军的队伍当中,这个时候,杜鲁就知道上当了。
杜鲁也不是蠢货,他在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在分兵之前,许一凡对众人的安排之后,他瞬间明白,许一凡既然没有跟在侠义军身边,那肯定去了人数最少的邢宫那边,许一凡这是打算弃车保帅。
想通了这一点儿,杜鲁立即带人,朝着邢宫他们所去的方向追击,然而,当他们追击过去的时候,遇到的不是邢宫他们,而是严阵以待的竺将他们,至于许一凡和邢宫,早就不知所踪。
既然,竺将再次等候杜鲁,那意义自然不言而喻。
竺将在看到杜鲁的那一瞬间,第一时间发起了进攻,而刚刚跟侠义军打了一仗的杜鲁,自然不是其对手,被打的节节败退,其带领的人大部分都被诛杀之后,杜鲁也在丢了一条胳膊之后,选择了溃逃,而竺将也让人追击了一段路程之后,还是没能留住杜鲁,不过,竺将此时也没有再继续追击,而是选择了把队伍化整为零,开始分批离开。
逃走的杜鲁,一直以为许一凡跟邢宫在一起,所以他在遇到追击许一凡的敌军之后,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对方,而大部队也顺理成章的开始疯狂追击邢宫他们。
竺将在击败杜鲁之后,在其下令追杀杜鲁的时候,他的队伍就开始分散,有人趁机离开,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杜鲁不清楚,竺将也
不清楚,不过,许一凡却很清楚,因为这些人此刻就在他身边。
杜鲁以为许一凡在玩壁虎断尾,弃车保帅的筹码,其实,他猜对了,也猜错了,许一凡确实是壁虎断尾,不过,不是弃车保帅,而是弃帅保车,他把自己舍弃了,他把自己放在了最危险的地方,吸引敌人的活力,让吴钩等人可以第一时间逃离。
至于说被杜鲁他们盯着的邢宫,根本就没有去东北方,而是直接去了北方,他们直接朝着塔撒哈沙漠进军,许一凡给邢宫的命令是,让他带着奴隶军,进入塔撒哈沙漠,但是不要深入,顺着其边缘,从塔撒哈沙漠回到弓月城,弓月城那边会有人接应他们的。
在这么一番清洗和梳理之后,许一凡的队伍终于干净了,至少,他解决了内忧这个问题,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被身边人给弄死了。
许一凡带着这百余人来到孤烟镇之后,进行了休整。
坐在火堆旁,盯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许一凡的眼神很迷离,也很凝重。
按照许一凡的预计,最先逃出包围圈,应该是竺将等人,毕竟,他们是不良人安插在西域的谍子,对西域的熟悉程度,比对大炎还要熟悉,他们有的是办法离开西域,至于能有多少人成功的逃离,那就看他们的本事和运气了。
而最不可能逃脱的,应该是杜鲁带领的那些囚犯和流民,许一凡不知道杜鲁会背叛他,不过,他多多少少也看出了杜鲁的野心,不然,许一凡也不会舍弃这么一个对西域无比熟悉的人物。
当然了,就算杜鲁不背叛他,杜鲁的队伍当中,肯定有不少人想背叛,而想要背叛许一凡,趁机抓住许一凡,那杀死或者劝服杜鲁,是最好的办法。
杜鲁的队伍,是人心最混乱的一支队伍,他们为了活命,可以不择手段,如果杜鲁他们不愿意背叛,他们也走不出西域,不是死在自己人手里,就是死在追兵手里,能够逃脱的,最多有一两成人就不错了。
在竺将之后,就是吴钩的侠义军了,侠义军的战力很强,不管是个人,还是整体,战力都极其强悍,他们想要离开西域,尤其是在少了许一凡整个活靶子,还有杜鲁这些内鬼之后,离开西域很容易,只是注定不会太轻松就是。
不过,也不用担心,无名掌管的阎罗寨的人,已经在西域的西南方进行接应了,只要吴钩他们能穿过核心的包围圈,侠义军存活下去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
最困难的,还是许一凡和邢宫了。
许一凡还好说,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他没有遇到什么追兵,逃亡之旅还算顺遂,可邢宫就不一样了,他首先要带着人穿过追兵的大本营,然后北上,进入塔撒哈沙漠,再从塔撒哈沙漠回到弓月城,虽然,许一凡在进入上阳城的时候,安排了人去石族那边,让石族准备接应工作,可是,对于石族愿不愿意去,什么时候去,许一凡真的没有把握。
邢宫的任务很艰巨,可以说,他是五支队伍当中,最危险的一个,一着不慎,许一凡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奴隶军,就从成为了历史的尘埃。
当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许一凡能做的都做了,现在也只能看邢宫本人的运气和本事了,不过,许一凡相信邢宫他们,毕竟,奴隶军可是许一凡亲手打造出来的军队,他们的军师才能,都是超出这个时代很多的,非常懂得灵活运用的,存活下来应该问题不大。
许一凡现在要面临的问题是如何摆脱回过神来的追兵,还有就是他接下来去哪?
直接返回康城,肯定是不现实的,他到西域两个月了,跟康城那边彻底失去了联系,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康城到底还在不在,是否已经失守了。
就算没有失守,估计此刻的康城,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如果许一凡整个时候不顾一切的去往康城,只会给康城造成更大的压力,会加速康城的失守。
可要是不去康城,许一凡也不可能继续待在西域,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许一凡被堵住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让许一凡略感庆幸的事情是,阿修颁布了两道悬赏令,相对于神秘的凯丽,许一凡这边只是小头儿而已,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落在凯丽身上,这无形当中给许一凡减轻了很大的压力。
只是,许一凡不知道的是,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是那个叫凯丽的人,主动暴露搞出来的,如果不是她自己暴露,顺便再把许一凡给卖了,根本不可能引来修罗骑士的。
许一凡在上阳城利用了凯丽,而凯丽也趁机利用了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报还一报呢。
当然了,就算许一凡知道了,估计也没有心思跟她计较什么,他们两人到底谁能逃出生天,那还不一定呢,而许一凡眼下要面对的问题是,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第五百四十六章 希望
康城。
自从安德烈负责攻城,法阿和尚坐镇之后,康城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危机,殷元魁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北宛城因为许凯歌的叛离,使得西征军的后方一片混乱,西征军差一点儿沦为了孤军,不过,在许一凡、童真、秦之豹,外加石族的配合之下,北宛城终于还是回到了西征军手中。
此时,驻守在北宛城的不是童真,也不是秦之豹,而是韩德厚。
秦之豹现在负责统领十二万大军,分布在两军的边境线上,其主要负责镇守的还是碎叶镇,而童真则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去做,那就是迁徙百姓。
西域十八城的迁徙任务,其工程量本来就十分的浩大,时间紧,任务重,执行起来难度很大,再加上许凯歌那么一搞,耽误了不少时间不说,还死了不少人,童真在理顺了北宛城的情况之后,随着韩德厚带着燕云十八骑的到来,童真也把北宛城交给了此人,而他则回到了后方,继续负责迁徙百姓。
越是靠近西北三洲的百姓,迁徙的越容易,在童真去驰援许一凡的时候,已经有七座主城的百姓都被迁徙走了,但是,还剩下十一座城池的百姓还在迁徙的路上,而在许凯歌的问题解决之后,又增加了两座大城的百姓,北宛国的百姓,还有石族的百姓。
迁徙人口不是放羊,就算是放羊,数十万的人口,想要迁徙走,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童真需要时间,而康城则是拿人命在争取时间。
在安德烈开始攻城的时候,殷元魁预计,康城最多能坚守两个月,而两个月的时间根本不足以把所有百姓迁徙走,童真曾经对秦之豹说过,想要把大部分百姓迁徙走,至少还需要三个月时间,然而,西征军这边的行动,西域联军方面依然知晓,他们自然不可能给童真这么多的时间。
殷元魁想要固守康城,争取更多的时间,而安德烈则下令猛攻康城,争取早日破城,双方就此展开了一场血腥至极,残酷至极的鏖战。
不过,现如今,康城依在,只是,残缺的厉害,可它始终还掌握在西征军手里,从六月初开始,一直到八月中旬,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安德烈始终没能拿下康城。
这主要归功于康城将士的奋勇杀敌,还有殷元魁和李承政的运筹帷幄,当然,也要感谢许一凡之前对康城的诸多布置,最最重要的,还是许一凡在西域后方搞的那一场大动-乱,着着实实的打了法阿和尚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许一凡在西域后方搞得动静很大,取的的效果也很斐然,可是,康城的窘况并没有改变多少,仗依旧在打,人也依旧在死,城墙一天比一天残破,兵力也一天比一天减少,城破是迟早的事情,可是,无论是殷元魁也好,还是其麾下的所有将士也罢,他们依旧在坚持着。
此刻,在城墙后方的指挥台上,殷元魁身披铠甲,腰佩战刀,正站在沙盘和地图之间,目光在沙盘上游曳不定,其目光锐利而凝重。
殷元魁的年龄是大炎王朝五位大将军当中,年龄最小的,可饶是如此,他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只是,因为其长得魁梧,再加上不显老,看着也就四十多岁的人,可此时的殷元魁,满头黑发已经变得黑白驳杂,整个人也瘦了很多,原本量身打造的铠甲,此刻穿在其身上,显得有些肥大,由此可见,殷元魁这段时间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
殷元魁的目光还是在沙盘上游曳不定,可其主要的目光还是落在了康城附近,看了一会儿之后,殷元魁突然问道:“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可战之人?”
李承政闻言,苦笑着说道:“还有不到五万人了。”
李承政是皇室成员,在其进入西征军之前,此人很少说话,发表意见,像是一个摆设一般,而作为皇室成员,长相也好,气质也罢,自然是没的说,在整个西征军当中,最像儒将的有两个,一个是副将许凯歌,一个就是监军李承政了。
两个人都生有一副好皮囊,而且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只是,相对于许凯歌的锋芒毕露,运筹帷幄,李承政更像是一个花架子,西征军从西洲城一路打到康城来,李承政好像除了在关键时刻,不断的杀自己人之外,也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然而,此时再去看李承政,会发现此人身上的那股书生气,早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沙场之上磨砺出来的萧杀之气,同样是身披甲胄,他站在那儿,不再是华而不实的样子货,而是一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将军,果然,鲜血才是促使人成长的最快的方式。
听到李承政的回答,殷元魁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抿了抿嘴唇,半天没有说话。
康城在上次击退西域联军之后,康城只剩下十万人,后来又驰援了许凯歌两万人,只剩下八万人,然后又被许一凡带走五千人,秦之豹带走八千人,整个康城满打满算,也就才七万人而已,历经两个月的鏖战,
还剩下四万多人,这堪称奇迹。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在北宛城的问题解决之后,童真第一时间给康城送来了近三万的生力军,这些人都是之前抓获的俘虏,其中部分人还是西征军的人马。
除此之外,封智鑫和汤芮也在燕王安分下来之后,从后方送来了两万多的新兵,还有近一万的囚犯军,如此算下来,康城差不多有十三万人。
两个月下来,十三万人打的还剩下不到四万人,可想而知,这场守城战打的是有多么的惨烈,然而,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汤芮送来的两万新兵,都是他们在这三个月的时间,从西洲和沙洲就地征兵而来的,只是经过了简单的训练,就被送到了康城,战力能有多少,可想而知。
而且这两万多人,都是十八九岁的少年,殷元魁是能不让他们上前线,就尽量不让他们上前线,可是,当敌人进攻太过于猛烈的时候,人手不足的时候,这些新兵还是被拉了上去。
往往一场战斗下来,伤亡最多的还是这些新兵,看到敌人的畏惧,看到鲜血和尸体的恐惧,这些都是新兵在初次登上战场必不可少的情绪,如果是在平时,殷元魁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去调节、疏导这些情绪,然而现在,他根本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
殷元魁问的是可战兵力,现如今,还剩下不到五万人,可康城实际上,还有七万多人,但是,其中还有近三万重伤兵,这些人在这场战役当中,遭受重创,缺胳膊断腿的,那就是基本情况,有不少人是被烧成了一个个怪物,可他们没有死,只是,没死反而不是幸运,反而是折磨。
安德烈在攻城的时候,不止一次的选择了火攻,这种东西对将士的伤害很大,不是被烧死,也要身负重伤,很多负责守城的西征军,就是死在这种武器下的,就算侥幸活下来,烧伤本来就很难治愈,伤口极难愈合,更何况是在这个炎热的夏天,伤口出现溃烂是很最棘手的问题,稍有不慎就会爆发瘟疫。
幸亏之前康城爆发过瘟疫,而许一凡在根治瘟疫的时候,最先做的事情,就是预防和控制瘟疫的产生和蔓延,有了之前的经验,瘟疫没有并没有爆发,但是,针对这些烧伤的将士,他们也做了最大的努力,可是,每天还是有人因为疼痛,或者伤口溃烂而死去。
这个时代可没有麻醉药,更没有吗-啡这种东西,有的只有许一凡之前泡制出来的麻沸散,可是,这种简易版的麻醉药,真正能取到的效果,其实也极其有限的。
在大战爆发之后,在救治伤员这一块上,许一凡建立的临时医院取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之前许一凡不顾众人反对,手把手培养出来的军医,也在这个时候拯救了很多将士的性命。
其实,想要更好的救治这些伤员,把他们送往后方治疗,是最好的选择,然而,在这种交通不发呆的时代,想要运送一批伤员,成本太高,代价太大,而且这些伤员自己也不愿意离开。
军心和士气,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陷入了低迷,尤其是在安德烈使用囚犯、蚁军疯狂攻城,又用火石洗地的作战方式之下,将士们的神经和体力都时刻紧绷着,根本没有松懈过。
很多人在结束一场战斗之后,想的最多的就是,他们还要在这里坚守多久,他们什么时候撤退,他们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日出,他们能不能回到家乡。
这一系列的问题,根本没有答案。
而真正让西征军军心凝聚,士气高涨的,不是殷元魁和李承政他们的鼓舞,而是一道道从西域后方传来的消息。
在守城战打响的时候,很多人都希望看到那个白袍小将,可是,从战争开始,他始终没有出现,很多人都以为许一凡已经撤离,回到了大后方。
失望、沮丧、黯然、愤怒、悲哀......各种负面情绪,无时无刻不在冲刷着他们内心的坚持。
人人都希望自己成为英雄,人人都渴望看到英雄,因为人都有从众心理,他们需要有人给他们指明方向。
殷元魁是他们的大帅,殷元魁让他们坚守在城墙上,他们不敢不从,甚至是殷元魁让他们去送死,他们也不得不去,愿意与否,其实并不重要,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选择。
可是,谁不想有的选呢?
在战斗进入到最残酷的时期,他们都渴望有人来拯救他们,有人能带领他们打赢敌人,殷元魁可以做到,可是,他却不能做,而许一凡也可以做到,因为他可以用囚犯打败敌人。
之前,不觉得许一凡带着囚犯打赢敌军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在经历了一场场血战之后,他们才知道其中的艰辛和伟大。
在很多人都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们都会扪心自问一下,他们战死在这里,到底值得吗?也有人会问许一凡在哪?朝廷在哪?
这些问
题虽然没有人问出口,可是,这种情绪却在军队当中蔓延,而这也是正常情况。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个被前方斥候、探子、谍子冒死送回来的消息,却一下子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斗志,也回答了他们心中的种种疑问。
许一凡确实没有在康城,他也确实去了大后方,不过,他去的不是己方的大后方,而是敌人的大后方。
烧毁敌人的粮草、暗杀敌人的将领、释放敌人的囚犯、挑动敌人的内战.......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听着就让人人血沸腾,斗志昂扬。
许一凡没有逃跑,也没有抛弃他们,他始终与他们同在。
人就是这样,他们渴望看到英雄,哪怕这个英雄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会受伤,受伤了也会疼,也会流血,更会死,可能他还不如普通人,可是,当他出现的那一刻,当他站在众人面前的那一刻,他就是英雄,他就是人们心目当中的那一盏明灯。
许一凡作为西征军的参将,都敢带着为数不多的人马,深入敌后,他们这么多人,为何不能守住康城呢?
有一种东西叫希望,它看不着,摸不到,却能感受到,尽管它虚无缥缈,甚至是梦中泡影,可是,人们还是相信希望,也渴望希望,尽管大多数人都等不到希望的到来,可是,他们却坚信,希望迟早会到来的。
一天!
两天!
三天!
一个月过去了,康城依旧健在,尽管它随时都有被攻破的可能性,可是,它依旧在坚挺着。
对于这些从敌人后方传来的消息,殷元魁往往都第一时间昭告全军,任何的言语,在残酷的战争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任何的鼓舞、煽动,在鲜血和尸体面前,都是那么的空洞,唯独实际行动,唯有鲜血,才是最好的言语。
在七月底的时候,伴随着布德和易德这些戴罪之军的到来,康城承受的压力就更大了,战争也就变得更加的残酷起来,伤亡也骤然增加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支只有八百人的军队,缓缓地进驻了康城。
他们人人皆无名,他们人人只有一个编号,而他们只有一个番号,那就是乞活军,伴随着他们而来的,还有两面旗帜,一支是乞活军的军旗,还有一支则是许一凡个人的战旗。
乞活军的军旗,就插在其中一个碉楼之上,而许一凡的战旗,则插在了西征军军旗的旁边,黑色的旗帜,只有一团白色的火焰在熊熊的燃烧,它代表了许一凡,也代表了希望。
乞活军的到来,引起了殷元魁和李承政的高度重视,在看到这支人数不多,气势却不同凡响的军队的时候,无论是殷元魁还是李承政,内心都是无比震惊的。
殷元魁在沉默良久之后,抬起头,看向李承政问道:“你说...他到底还有多少军队?”
李承政闻言,顿时苦笑不已,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殷元魁说的他,自然指的是许一凡了,而许一凡到底还有多少军队,别说李承政不知道了,殷元魁心里也不知道。
许一凡人还没有来到康城的时候,他的军队就已经出现在殷元魁的视野当中,阎罗寨的人只是许一凡众多势力当中的一个,在其出现之后,许一凡的军队都一一浮现出来,镇守城墙时候出现的死灰营、凉亭镇的奴隶军、跟随许一凡在西域后方作战的侠义军,还有此刻出现在康城的乞活军。
这些军队,每一支军队的人数都不多,可是,他们的战力之强,造成的破坏和影响之大,每一次都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死灰营那种面临死亡的狂热,奴隶军的骁勇、侠义军的执着,还有乞活军的冷漠,任何一支军队拿出来,都要超过现在的很多军队。
这还没有算许一凡在来到西北这段时间,被他临时泡制出来的军队,比如由囚犯和蚁军组成的炮灰营,宁致远征集的西沙军,还有许一凡在西域聚集的流民军。
许一凡给殷元魁的感觉就是,仿佛只要给他一定的时间,给他一定的人,他都能在第一时间拉起一支军队来,而且是那种战力极强的军队,正是一个天生的领袖,也是一个天生适合打仗的人,更是一个天生的反王。
“康城还能坚守多久?”殷元魁又问道。
李承政紧蹙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最多还能坚守半个月。”
殷元魁闻言,却摇摇头,说道:“半个月不够,至少还需要坚守一个半月的时间。”
闻听此言,李承政却苦笑起来,看着殷元魁说道:“我也想啊,可是......”
然而,不等李承政说完,殷元魁就说道:“没有什么可是,一个半月的,至少再坚守一个半月的时间。”
李承政不在说话,他只是满脸苦涩的看着殷元魁,缓缓地点点头,然后叹息一声。
第五百四十七章 被忽略的细节
对于殷元魁要求西征军再坚守康城一个半月这个决定,李承政其实是能够理解的。
西征军之所以如此坚守康城,只要有三个原因:
其一,迁徙百姓需要时间,康城坚持的越久,童真从西域迁徙的百姓就越多,这场仗打的才有意义;
其二,大炎王朝和西域之间的博弈,无论是战争也好,还是外交也好,都是政客在操纵的,而现在,两国正处于谈判的博弈期间,谁打赢了,谁就掌握了主动权,要想攫取很大的利益,战争是要分出胜负的;
其三,为了保全一个人,而这个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康城在,许一凡就多一份保障,而康城不在了,许一凡就真的成为了孤军奋战,沦为了孤魂野鬼。
对于前面两个原因,殷元魁和李承政心里都是十分清楚的,而第三个原因,则是在几天前,他们接到了一份从京城送来的八百里加急的圣旨,圣旨上的要求只有一个,在许一凡没有成功脱险之前,康城绝对不能丢,就算拿将士的性命去填,也要把康城牢牢地掌握在西征军手中。
战争打到这个份儿上,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两军交战期间,双方都在死人,安德烈那边死的人越来越多,已经不单单是囚犯和蚁军那么简单了,很多正规军已经陆陆续续被投放到了战场上。
西域联军最大的优势在于,他们有足够的后勤保障,有足够的兵力补充,无论是军备,还是将士,亦或者其他战争需要的物资,都能源源不断的送往前线,可反观西征军这边,除了之前增加的十万人之外,朝廷那边再也没有给西征军补充更多的兵力,但是,海量的物资已经源源不断的从玉门关内送了过来。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西洲城建立了一个兵工厂,以东兴工厂的原班人马出动,在海量资源的倾斜之下,大量的军备被制造出来,这些军备还带着锻造的余温,就被第一时间送往了前线。
如果没有这个兵工厂的存在,康城的伤亡还有增加不少,可饶是如此,康城想要再坚守一个半月,是很难完成的任务。
现在已经是八月中旬了,按照殷元魁下达的命令,想要撤离康城,最起码也要到九月底,十月初了,如此一来,康城现如今的这点兵马,到时候还能有多少人能成功的撤离康城,真的是一个未知数。
坐在指挥大厅内,殷元魁紧蹙着眉头,绕着地图和沙盘不停的踱步,似乎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不良人的谍子都撤回来了?”殷元魁突然问道。
“根据竺将所说,这次暴露的谍子,大部分都成功的撤离回来了。”李承政答道。
殷元魁点点头,继续问道:“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你怎么看?”
“他的处境很危险。”李承政语气凝重的说道。
殷元魁抿了抿嘴唇,张了张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一切都按照许一凡预料的那样,竺将在内的不良人谍子,是最早,也是最快撤回大炎王朝的,他们都是在西域生活很多年的谍子,对西域无比的熟悉,知道西域的漏洞在哪里,想要回来其实并不算困难。
能够在异国他乡执行任务的谍子,都有压箱底的保命绝技,而这次撤离,大部分人都成功的回来了,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在撤离的时候,或主动暴露,掩护其他人撤离,或被动暴露,不得不留下,无声无息的战死,但总体而言,结果还是不错的。
这些人的回来,可不单单是保住了他们性命,更重要的是,这些人身上带着的秘密和情报很多,这些东西都是至关重要的,而这些人在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这些东西交给了上级。
谍子的命,大多数时候很不值钱,但是,有的时候,他们的命很值钱,比一支大军还要值钱,情报的重要性,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最重要的。
当然了,这些秘密和情报,他们是不可能告诉殷元魁他们的,不良人有不良人的规矩,殷元魁他们只是得知了许一凡在深入西域之后,做的种种事情。
在竺将他们成功撤离之后,大概又过了五六天的时间,吴钩带领的侠义军,在跟敌军发生数次交战之后,在阎罗寨的接应之下,也成功的撤回了。
吴钩的成功撤离,并不算什么意外,只是代价有些大,有不少侠义军永远的留在了西域,不过,好消息他们大部分人还是撤出来。
除了这个好消息之外,还有一个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消息,跟着吴钩他们一起撤回来的,还有许凯歌一行人。
事情还得从吴钩他们撤离出来的前三天说起。
吴钩跟许一凡他们分开之后,就果断的选择朝着西南方向行军,在赶路的途中,恰好遇到许凯歌一行人,原本是仇人的双方,在碰面之后,先是展开了一番对峙,最终选择了汇集到了一起,双方汇合一起突围。
跟着吴钩一起撤离的,除了唐阳朔带着的
一部分人之外,还有部分许一凡在西域收服的俘虏和流民,这支只有数百人的队伍,最终成功的撤离。
只是,让人意外的时候,许凯歌并没有选择跟吴钩一起撤离,他带着一百五十人的死士,选择断后,留在了西域。
断后很成功,只是,自那之后,许凯歌一行人就下落不明了,战场上彻底失去了他的踪迹,不知道此人是生是死。
根据吴钩和竺将带回来的消息,许一凡把他的整个队伍,一分为五,现如今,撤出来的已经有三支队伍了,而唯一剩下的只有两个,一个是以邢宫为首的奴隶军,还有就是许一凡本人,可是,他们此刻在哪,别说殷元魁他们了,西域方面也不清楚。
李承政说许一凡的情况很危险,真不是什么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许一凡把大部分的部队都送出来了,而他自己却还在西域,这让众人十分的担忧。
“你说,我们要不要组建一支队伍,前去接应他?”殷元魁问道。
李承政看着殷元魁,而殷元魁也看着他。
“组建多少人马?”
“两千?”
殷元魁才说完,就果断的摇摇头,说道:“不行,两千太少,至少需要五千。”
李承政闻言,则直接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这五千人从哪里抽调?”
闻听此言,殷元魁沉默了。
这确实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康城这边肯定抽调不出人马来,秦之豹那边的人马倒是不少,可是,秦之豹现在被死死地钉在了边境线上,西域联军的一举一动,秦之豹看的清清楚楚,而秦之豹的一举一动,也被对方掌握的一清二楚,别说调动五千人了,就是两千人,西域联军都会很快察觉的。
至于说,从后方抽调人马,那也不现实,童真那边也缺人,很缺人,非常的缺人,上一次,童真驰援秦之豹,动用了那八千伏兵,这已经是他们的底牌了,现在可没有伏兵给他们用的了。
“乞活军......”
殷元魁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承政直接给打断了。
“乞活军不可能被调动的,我们也调动不了。”
听到李承政这么说,殷元魁顿时苦笑起来,表情有些无奈。
堂堂一军大帅,却调动不了一支八百人的军队,说出去可能会让人笑掉大牙的,然而,这是事实,乞活军不是西征军,他们不归西征军调遣,而且乞活军的首领,在来到康城的时候,他就直白无误的说过,他们是接到许一凡的命令,才来到康城的,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协助西征军驻守康城,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们不会管,也不会做。
说的直白一点儿,乞活军除了许一凡,没人能够有权调动。
当然了,无权调动乞活军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乞活军不适合千里奔袭去驰援,因为乞活军是重甲兵,乞活军是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军队,从甲胄,再到战刀,都极其的简单,也极其的厚重,这一点儿,殷元魁他么在看到乞活军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重甲兵是最近这几年才出现的,最早源于西域,然后是东海城,许一凡麾下的这支重甲兵,是当代最巅峰的重甲兵,让他们破阵,战场对冲厮杀可以,让他们救人,那就太为难他们了。
见殷元魁不说话,李承政又说道:“就算我们能抽调一支五千人的人马前去救援,可我们去哪救援?他现在在哪,我们根本不知道啊。”
殷元魁愈发的沉默下来。
李承政提出的这个问题,才是最致命的,如果是熟悉的人,比如许凯歌,比如秦之豹,亦或者是其他人,殷元魁他们都能猜出他们的行动路线,可是,许一凡却跟许凯歌他们不一样,这小子做事,简直是百无禁忌,做事风格也是天马行空,他怎么做事儿,别说敌人了,就连盟友都不知道。
“大帅,我们与其想着如何救援他,还不如把想想其他的事情。”李承政说道。
“其他事情?”殷元魁疑惑的看向李承政,继续问道:“你指的是?”
“修罗骑士颁布的两道悬赏令,大帅应该知道吧?”
殷元魁点点头,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不管是赏金令本身,还是发布赏金令的人,都格外的受到殷元魁的重视。
西域当中,战力最强的,并不是西域诸国的军队,而是达摩院和修罗骑士。
达摩院跟不良人的性质差不多,都是从事情报工作,做一些上不了台面,却异常致命的事情,而修罗骑士才是对诸国长威胁最大的军队。
修罗骑士不单单对西域诸国威慑很大,对大炎王朝,包括北蛮和南夷的威慑也很大,一旦修罗骑士下场作战,一般的军队根本挡不住他们的。
“他在赏金令上,我不觉得意外,让我感到意外和困惑的,还是那个叫凯丽的女人。”
“仔细说说你的看法。”殷元魁沉吟片刻,示
意李承政继续说。
“根据不良人带回来的消息,凯丽原本只是上阳国的一个普通女子而已,她之所以出名,也仅仅是被上阳国国王和下阳国国王看上,双方因此发生了矛盾,可是,这种矛盾随着我们跟西域的作战,暂时被迫停止了,如果不是此次他去了上阳城,凯丽是谁,我们可能都不知道,这样一个女人,值得修罗骑士对其发布悬赏令吗?”
殷元魁闻言,点点头,这个问题他在知道两道赏金令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他也不明白凯丽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修罗骑士给出如此丰厚的悬赏。
“那你的意思是?”殷元魁看向李承政问道。
“凯丽到底是谁,她有什么样的身份,修罗骑士悬赏她到底意欲何为,我们都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女对西域来说,肯定很重要。”
“这个自然。”殷元魁说道。
“我们的人对凯丽知之甚少,唯一跟其有亲密接触的只有他了,而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李承政说道。
殷元魁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接触过,不代表他知道些什么,就算他知道些什么,在这种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他应该也不会做什么。”
说到这儿,殷元魁看向李承政,又说道:“可这毕竟是西域内部的事情,我们现在思考这个,是不是有些......”
李承政却笑着说道:“大帅是想说舍本逐末对吗?”
殷元魁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大帅难道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吗?”
“嗯?什么问题?”殷元魁疑惑的问道。
“我们此次跟西域作战,按照之前的惯例,西域想要拿回失去的领土,没有任何问题,而问题是,他们不应该如此急切才对,你看看现如今的康城,数次交战下来,敌我双方在这里可是死了很多人啊,这种代价,我们都快承受不住了,西域按理说也承受不住才对,可你再看看现在的战局,西域是铁了心要拿下康城,而且看他们的架势,是想一路打到玉门关,这很不对劲。”李承政分析道。
殷元魁闻言,紧蹙着眉头,这个问题他也早就察觉到,他也思索了很久,可始终没有得到答案,毕竟,带兵打仗他很擅长,可其他事情,不能说殷元魁一窍不通,而是没有足够的情报支撑,他也得不到答案。
“西域其实很不对劲,我隐隐的感觉,西域内部发生了什么,大帅,你觉得呢?”李承政又说道。
殷元魁再次点点头。
李承政说的没错,西域确实很不对劲。
炎武帝下令第一次西征的时候,成效其实并不算显著,虽然拿下了两国疆土,可也葬送了二十万将士,还有一员大将军,跟两国疆土想必,二十万将士更具有价值。
大炎王朝没想到西征会失利,而西域在歼灭了秦嘉涆的二十万大军之后,他们完全可以趁着大炎王朝这边手足无措的时候,大举进攻。
按照当时的情况看来,在秦嘉涆的二十万西征军损失殆尽之后,整个西北,能够阻挡西域的只有燕王和仅剩不多的镇西军,可这种阻挡能坚持多久,很难说。
从秦嘉涆西征失败,再到第二次西征,前前后后差不多相隔了大半年的时间,而这段时间,如果按照西域联军现如今的攻势来看,他们完全可以在殷元魁的第二西征军建立之前,他们就能拿下西北三洲。
就算拿不下整个西北,可拿下一到两洲之地,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只要做到了这一步,拿下其他两洲,兵峰直指玉门关,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西域当时并没有选择这么做,他们只是选择了跟炎军对峙,仿佛他们只是想守住自己的疆土而已。
还有一个细节,之前被殷元魁,甚至整个炎朝都给忽略掉了,那就是,西域在歼灭秦嘉涆的二十万大军之后,他们只是收复了失地,然后,派兵对峙,而对峙的这些人,都只是普通的将士,算不上精锐,而其精锐部队,却在那个时候撤走了。
至于他们去了哪里,之前无从得知,可是,在这次大量不良人谍子回来之后,带回来众多的情报,其中有一个情报十分的重要,也十分不重要。
当时击溃秦嘉涆大军的主力部队,在秦嘉涆等人被歼灭之后,他们直接后撤,而且没有回到各自的王国,而是一路往西而去,至于具体去了哪里,没人知道,现如今,殷元魁他们面对的那些重甲兵,都不是之前击溃秦嘉涆的重甲兵。
还有一个小细节,就是根据谍子说,从几年前开始,西域就已经在准备大军,开始备战,每年就有一支支军队离开各种的王国,至于他们去了哪里,这些谍子不清楚,因为负责这件事的,是达摩院,但是,真正操纵这件事的,却是修罗骑士。
这些军队去了哪里,他们在做什么?到现在都是个谜,而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一个凯丽,在结合这些消息,难免不让人多想。
第五百四十八章 世间不止一个佛
被忽略的细节,其实远远不止这些。
暂且不说远的,只说最近发生的,石族出现的时间和地点,也很耐人寻味,作为一个曾经在塔撒哈沙漠生活了数千年的种族,在过去的无数岁月当中,他们都没有走出塔撒哈沙漠,为何偏偏这一次,他们选择走出来呢?
要知道,在石族进入塔撒哈沙漠的时候,那可是第一个王朝,武朝覆灭没多久的事情,在武朝之后,经历了那么多的王朝,石族都没有出现,而这一次,他们却出现了呢?
要知道,在王朝更迭的时候,是最混乱的时候,也是最能攫取好处和利益的时候,趁着混乱,以石族的强悍,他们想要占据一个地方,繁衍生息,那是很轻松的事情,北宛国这样的小国都能做到,强大的石族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就算石族出来之后,不能被佛门容纳,他们也可以去其他的地方啊,比如北蛮,比如中原,甚至是其他的地方,他们都可以立足,没必要在荒无人烟的大沙漠,一待就是数千年之久吧?
另外,石族这次出现,虽然人数不多,可是,他们掌握的战术和战略,都不同凡响,如果不是许一凡这个妖孽的出现,就石族的那些战术战略,绝对是西域和大炎王朝争夺拉拢的对象,而他们也可以凭借这个优点轻松立足,只是,石族的锋芒,被许一凡给压盖下去了。
一个与世隔绝数千年的种族,不但没有跟外界脱轨,反而在出来之后,就很快的融入到了新的环境当中,看似很合理,实则非常的不合理。
许一凡之前就觉得,石族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样,是真的与世隔绝的,他们跟外界还是把持着联系的,至于途径是什么,这个只有石族人自己知道了。
而有类似想法和怀疑的,不止是许一凡,还有殷元魁他们。
除了西北这边的小细节之外,在其他地方也有。
比如说李璇玑所在的道教,自从儒家扶持起大炎王朝之后,道教就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是,这种退出并不是灭亡,他们只是离开了中原,去往了海外发展而已。
道教离开的时间很长了,如果不是各地还要一些道观和一些道教的建筑存在的话,道教都快被人遗忘了,而道教这个时候也选择了出世,而且一出世就直指中原,这是巧合吗?
在比如说方士,方士离开的时间比道教还要久,因为退出的时间太久,导致很多人都不曾听说过方士,而最先出现在大炎王朝的内,偏偏就是方士。
而不管是道教也好,还是方士也罢,他们在出世之后,第一时间就是从中原抢夺一块地盘,然后-进行人口的迁徙,只是,这种迁徙并不怎么起眼而已,很容易被人忽略,尤其是在乱世的时候,这种迁徙更容易被人忽略了。
除此之外,还有北蛮和南夷。
北蛮觊觎中原,其狼子野心,是昭然若揭,人人都很清楚,可是,这些年,北蛮跟大炎王朝的关系,越来越紧张,摩擦越来越大,而这几年,北蛮内部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上一任单于的病死,争夺单于之位的内乱,还有连续好几年,北蛮的冬天都比以往更加的恶劣,百姓的生存更加的艰难,这迫使北蛮不得不想着南下。
说到北蛮这几年的冬天,别的地方的人可能感触不深,可是,生活在北方的人们,尤其是跟北蛮直接正面接触的嘉洲一带的人们,感触是最深的,这几年的冬天比以往的冬天更冷,持续的时间更久,而且这种气温的变化,每年都在增加,这难道也是巧合吗?
说完北蛮,再说说南夷。
按理说,南夷是最不可能,也最不愿意进入中原的。
为何要这么说呢?原因也很简单,南夷虽然是蛮瘴之地,人人谈起南夷,就觉得此地不是人待的地方,可是,别忘了,南夷的矿产是最丰富的地方,在南夷是有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生存方式和规则的。
进入中原,就意味着他们要作战,而想要从南夷进入中原,其艰难程度是很大的,更何况,一旦他们选择进入中原,就意味着他们的生存规则会被打破,对于已经习惯了那种规则的人来说,规则被打破,适应新的规则是需要时间和代价的。
这个乱世,看似是大炎王朝主动挑起的,可是,仔细去想,细细去品,就会发现,这些敌人都不约而同的朝中原涌来,这是为何呢?在这些背后,到底还隐藏着什么更大的秘密呢?
仔细去想这些事情,不管是西域,还是北蛮,亦或者是南夷,更或者是其他的势力,他们仿佛不是想入侵中原,而是想进入中原进行避难,这种感觉随着修罗骑士的悬赏令,再加上谍子各种消息的汇总,让殷元魁他们愈发明显的感触到了这一点儿。
因此,李承政说西域不对劲,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据可依的说法。
不过,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单靠殷元魁,或者李承政,是不可能做到的,至少,现在的他们是做不到的。
既然无法驰援许一凡,那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想着,如何把康城坚守的更久一些,当然,想要坚守的更久一些,也不是没办法。
许一凡建造的第二道城墙,异常的坚固,毕竟是用水泥建造的,只是,这种坚固,也随着安德烈的不断进攻,开始出现松动了,不过,问题不算大。
殷元魁之所以下定决心,至少再坚守一个半月的时间,最大的依仗,还是许一凡留下的白地计划,一旦实施白地计划,绝对是康城彻底失守的时候,可是,不管是殷元魁,还是李承政,都不愿意轻易的启动白地计划,毕竟,太有违天和,太过于灭绝人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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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西部的某个城池。
一件不算大,装修却很考究的客栈内,两个男子相对而坐。
桌子上摆放着一些当地的吃食,一盘酱牛肉,两碟素菜,两碗汤面,一荤一素,还有一壶酒,饭菜算不得美味,也很常见,至于味道嘛,也就那样吧。
两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左手边是一位穿着普通苦行僧衣裳的中年男子,不,是和尚,而坐在其对面的,则是一个俊俏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长得唇红齿白,肌肤白皙,一看就是一个美男子,只是,此时两人的行为举止,却天差地别。
中年僧人左手端着汤碗,右手拿着筷子,在其面前放着两碟素菜,和尚吃东西的速度不快,吃的很仔细,细嚼慢咽,而每次夹菜,都只是在两碟素菜当中来回往复,至于那盘酱牛肉,还有那壶酒,僧人看到没看。
牛肉这种东西,在中原不罕见,却也不常见,主要是因为耕牛是主要的劳作工具,而一般酒楼里的牛肉,有是有,只是,价格都比较昂贵,一般人可吃不起。
而在西域,牛肉、羊肉是非常常见的东西,这边牦牛众多,不管是野生的,还是家养的,都很多,想在这里吃牛肉,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价格也很便宜,就是味道不太好。
年轻男子左手端着酒壶喝酒,右手拿着筷子吃肉,至于其面前的那碗面,他基本上没有吃多少,一边吃,还一边皱眉,嘴里是不是嘀咕埋怨这牛肉不好吃,牛不是现杀的,煮的时间也过火了,酒也一般般,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吃的很欢快。
这两人同坐一桌,显得无比的诡异,又无比的和谐。
其实,在西域,和尚吃肉喝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有些人修佛,总是喜欢走一些不同寻常的路子,比如在南陀山当中,就有一位金刚,喜欢吃肉喝酒,用他的话来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根本无视清规戒律,当然了,这也是得到佛门认可的。
另外还有一位罗汉,他不吃肉,也不喝酒,却喜好女色,因为他修的是欢喜禅,而用他的话来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当然,这种修佛方式,终究只是少数人而已,大多数人还是很循规蹈矩的,而像眼前二人这样的情景,在靠近东方的王国不多见,可是,越是靠近西方,这种情况反而愈发多了起来,真是好生奇怪。
中年僧人终于解决掉了那碗面,面吃的很干净,汤也一滴不剩,在吃完之后,僧人轻轻放下碗筷,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无喜无忧,神色无比的祥和。
少年只是撇了一眼僧人,眼角余光看了一眼那两碟素菜,下意识的撇撇嘴。
两碟素菜,僧人各吃了二分之一,两个菜碟被其平整的一分为二,不多不少,刚刚好是一半,对此,少年是一脸的不屑,可僧人却觉得理当如此。
僧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灭,而少年自然就是凯丽了。
只不过,此时的一寂,已经换掉了他那一身显眼的红色袈裟,床上了普通的黄色僧衣,而凯丽也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翩翩美少年。
一灭的形象没有什么改变,可是,凯丽的形象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其金黄色的头发,此刻已经变成了纯黑色,而蓝色的眼睛,也变成了褐色眼睛,瓜子脸也变成的鹅蛋脸,原本高耸的胸脯,此刻却异常的平坦,那双放在凳子上的大腿,有大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小腿上的腿毛,在阳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见,怎么看,他都是一个纯正的男人。
见一灭放下碗筷,凯丽就主动找了话题,问道:“你说我们这样做,他知道之后,会不会憎恨我们啊?”
不单单外貌变了,其说话的嗓音也变了,典型的男人声音。
“他不会的。”一灭淡淡的说道。
“哦?为何?”凯丽好奇的看向一灭问道。
“因为他是他啊。”一灭说了一句废话。
凯丽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
一灭见凯丽不说话了,他反而主动说道:“其实,我们完全可以不用暴露的。”
凯丽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又夹了一块牛
肉,放入嘴中咀嚼起来,他或者说她,心里很清楚,为何一灭会这么说。
修罗骑士确实是她招惹来的,许一凡只不过是恰好遇到了而已,本来,在凯丽的打算当中,她是准备穿过整个西域,去往东方,见一见那个人的。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有走完西域,那家伙就自己跑来了,而她也趁机暴露了自己,把一直紧盯着她的修罗骑士,从西山那边‘召唤’过来了。
本来,她是打算,利用修罗骑士,还有他当时的处境,让他跟着自己走,至于去哪,那自然不用说,当然是去往极西之地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灭来了,而当一灭出现之后,这家伙并没有选择跟她,而是想带着她离开,尽管她知道,那家伙当时是在做样子,可她还是很想跟着他走的,不过,有一灭拦着,她是不可能如愿的。
见到他的时候,凯丽有失望,又很期待,感觉吧,怎么说呢,就那样,很普通,就像她以往看待这些世俗之人一样,都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不堪一击,但是,她又觉得,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真正让凯丽觉得有意思的地方,不在于他成功的挑动了上阳国和下阳国之间的战争,更不是他之前在西域和康城做的那些事情,而是他在看到自己的身体之后,那种错愕,还有错愕之后的淡定。
这让凯丽觉得很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因为觉得有意思,所以她走的时候,帮了他一把,她吸引了整个西域大部分的注意力,至于他能否离开西域,那就看他自己的了,如果他连这个都做不到,那就太让她失望了,当然,也没有那么失望。
“你说,他是大佛看到的那个人吗?”凯丽开口问道。
一灭眉头紧锁,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或许是,或许不是,佛子,你认为呢?”
大佛?
佛子?
这是两个很奇怪的称呼,如果让外人听到,绝对会大吃一惊的,然而,对于一灭和凯丽而言,却是很普通的称呼而已。
佛门只有一个佛,那就是佛祖,其他人都不是佛,自然也无大佛小佛之称了,至于佛子,他是佛门当中一个特殊的存在,佛子佛子,顾名思义,他就是佛的儿子,当然,这里说的儿子,并不是佛祖亲生儿子,而是一种类似于继承人的意思。
佛门讲究六道轮回,在佛门当中,除了佛祖之外,其他人都需要经历轮回转世,不管是佛子,还是菩萨、金刚、罗汉,都需要经历这些。
在经历轮回的时候,菩萨、金刚还有罗汉,都可能迷失在六道轮回当中,这三者,每当有人走到生命的尽头的时候,他们都会进入轮回,而在他们圆寂之后,佛门就会开始出动大量的人去寻找他们,有的人能够被找到,而有的人则没有被找到。
轮回的次数越多,他们的修为就越高,也就越靠近佛,当然,他们注定不可能成佛的,但是,到目前为止,佛门从创立到现在,完成了所有轮回的,少之又少,唯独有一人算是真正的做到了,而此人就是佛子。
然而,佛子只有一位,这一世的佛子是慧法,此刻,他正在长安城讲经说法呢,那眼前这位佛子,又是哪里的佛子?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凯丽嘴中的大佛,是悬空寺的佛,类似于石族先知的存在,他可以看到未来,而且悬空寺的佛不止一个,大佛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而且佛也不是不生不灭的,他们也会死。
至于说一灭口中的佛子,自然也是悬空寺的佛子,而悬空寺的佛子也不止一位,是三位,凯丽只是其中一位而已,不过现如今悬空寺只有一位佛子,剩余两位佛子,其中一个就在南陀山,至于另外一位佛子在哪,那就要看圣地在哪了。
只不过,这等隐秘,知道的人只有悬空寺的人而已,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听到一灭这么问,凯丽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他是,可又觉得他不是,很矛盾,很复杂,很疑惑。”
一灭闻言,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你说,他现在在哪?”凯丽却再次转移话题问道。
“应该去往了酆都那边。”一灭面无表情的说道。
“酆都?”
凯丽愣了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一灭,说道:“一寂不是在酆都吗?他们会不会遇到啊?”
一灭想了想,说道:“如果他入了酆都城,那自然会遇到,如若他没入酆都城,应该不会遇到。”
凯丽点点头,又问道:“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不去见见一寂,他也该回去了。”
然而,一灭闻言之后,却摇摇头,说道:“还不到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啊?”
“该回去的时候,他自然会回去的。”
凯丽翻了个白眼,没有再说什么。
第五百四十九章 来自酆都的呼唤
“夔夏。”
“公子。”
“你说酆都城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酆都城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酆都城里的人。”
“比你们不良人还要可怕?”
“是的。”
“这样啊。”
一段很寻常的对话,而对话的两人,是许一凡和一个夔夏的男子。
此刻,二人正站在一处山坡上,看着远方若隐若现,隐藏在黑色迷雾当中的城池。
迷雾时而稠密,时而稀疏,飘忽不定,很像许一凡曾经去过的黄山之巅,看到的云卷云舒的景象,只不过,黄山上的白雾是白色的,而此刻他们看到的是黑色的,这种迷雾并不会给人任何赏心悦目的既视感,反而会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酆都城的城池应该很大,之所以用应该二字,是因为许一凡在此看了很久,始终都没能看清楚其全貌,可饶是如此,酆都城的城池都比许一凡见过的任何一个城池都要大,酆都城不愧是酆都城,城池都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今日是八月十四号,再过一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而许一凡也连续三天来到这个地方,远远的观察着酆都城,只是,他始终没有踏入酆都城的地界。
在许一凡他们此刻所站立的位置,距离他们大概两三米的地方,有一块风化腐朽严重的石碑,石碑曾经应该很高大,只可惜,现在看到的只有一块墓碑那么大,碑身上布满了裂缝,很多地方还出现的残缺,而在石碑的正中间,刻有两个古朴的大字,酆都。
立碑的地方,正是西域和酆都的边界,踏过石碑,就进入了酆都城的势力范围,而许一凡之所以没有踏入其中,是因为夔夏的劝说,不,与其是说是劝诫,不如说是警告。
酆都出现的时间,是比佛门的南陀山还要久远,据传是上古时期的遗迹,除了极少人能够活着进入酆都城,又活着走出酆都城之外,大部分人在踏入酆都城的地界之后,就消失在浓浓的黑雾当中,他们是死了,还是进入了酆都城,那就不得而知了。
自从带着百余人来到孤烟镇之后,许一凡就在想接下来去哪?
如果想要尽快摆脱西域的追兵,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入酆都城,既然酆都城是西域的三大禁地之一,只要许一凡进入其中,自然可以得到庇护,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当然不是,根据夔夏说,酆都城进入极难,出来更是难上加难,每一个想要进入酆都城的人,都要付出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才能被允许进入酆都城,从而得到庇护,至于珍贵的东西是什么,那就不一定了,或许是昂贵的金银珠宝,或许是武学秘籍,修行功法,也可能是神兵利器,当然也可能是身体的某一个部位,总而言之,酆都城没有那么好进入的。
至于说进入酆都城之后,该如何出来,夔夏也说不清楚,不过,根据他在西域多年的潜伏,收集到的资料来看,想要离开酆都城比离开南陀山还要困难,而怎么个困难法,那就很难说了。
根据那些曾经进入酆都城,又离开酆都城的人说,想要离开酆都城,只有三个办法,其一,成为酆都城的九大副城主之一,并且任期十年,才能离开;其二,成为鬼兵,凭借战功,才能离开,至于鬼兵是什么,战功又是什么,这些人都是含糊其辞;其三,就是从酆都城杀出来。
酆都城到底有多少职务不清楚,但是,最闻名遐迩的,权利最大的就是城主和副城主了,但是,不管是城主还是副城主的位置,都不是一成不变的,酆都城是没有秩序的,如果说,那混乱就是这里最大的秩序。
想要尽快的离开酆都城,那就直接挑战副城主,至于城主,想都别想,历代的城主,是可以一人独战九大副城主的存在,想要战胜他,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当然了,副城主也不是那么好挑战的,哪怕是最弱的副城主,都是在外界凶名赫赫的存在,其境界之高,修为之深,堪称恐怖,而且副城主也不是你想要挑战就能挑战的,想要挑战副城主,你首先得做到百连胜,才有对其发起挑战的资格,然后,又要在众多的百连胜的人当中夺得魁首,并且保证自己不败,才能见到副城主。
看似很容易,其实难度之大,超乎人们的想象,酆都城都是些什么人?
烂人,或者说,他们根本都不算人,不良人在他们面前都是弟弟,不,是连弟弟都不算的人,这些人都是为外界所不容的恶魔,想要在这些人当中取得百连胜,想想就觉得不可能,而想要挑战副城主,百连胜只是先决挑战,只能胜,不能败,只要败一次,就失去了挑战的资格。
就算你达到了百连胜,还要跟其他的百连胜的人交手,打赢他们,才能挑战副城主,而这个时候,先不说你能不能成功,单单只说你还有多少战力,你还有没有那个信心去挑战,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就算你侥幸打赢了副城主,也不可能立即离开酆都城,还需要任职十年,在这十年里,你不断要做好副城主的本职工作,还要面对海量的挑战者,又有几人能坚持到最后?
成为副城主,从而离开酆都城的人,有,却不多,据人所知的,依靠这种办法走出来的,也不过双手之数。
至于说办法二,成为酆都城的鬼兵,依靠战功离开酆都城,其难度系数比直接挑战副城主还要困难,至于鬼兵是做什么的,出来的人叙述不详,但根据其名字就知道,鬼兵应该是酆都城的军队,而所谓的战功是什么,应该和外界的军队差不多,只是,如何积累战功,需要多少战功才能离开,那就不得而知了,据说是很多很多。
依靠此等办法出来的人,有,但是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区区几十人而已,而这些人出来之后,大部分都是老头子了,其需要的时间,可想而知有多长了。
而第三个办法,直接杀出酆都城的人,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过,因为一旦你选择这么做,就是跟整个酆都城为敌,连佛门这种庞然大物都无可奈何的酆都城,个人力量在其面前,无疑是以卵击石。
但是,据说曾经有人真的做到了,只是,也这只是传说,此人是谁,姓甚名谁,根本没有丝毫的线索。
除了这三个办法之外,貌似没有其他的办法离开酆都城,而且很多人进入酆都城之后,就是为了得到庇护的,他们也不想离开酆都城。
许一凡自然也不想进入酆都城,尽管他知道,进入酆都城可以直接摆脱后方的追兵,可是,许一凡很担心自己进入酆都城之后,就再也出不来了,而且就算他能出来,估计没有十几二十年的,是不可能出来的。
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外面发生了什么,一切变成了什么模样,谁也不清楚,到时候,大炎王朝还在不在,许一凡创立的势力还在不在,那真的很难说。
不想进去,不代表许一凡不好奇,对于未知的东西,人总是充满好奇的,更何况对于曾经那么喜欢作死的许一凡而言,更是好奇不已,这可能遗传了他那喜欢冒险的老妈的基因。
沉默了一阵之后,许一凡抬起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回吧。”
此时,正是未时时分,在其他地方,尤其是夏季,此刻是一天当中温度最高,太阳最大的时候,可是,在这里,最炎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此时,太阳已经偏斜,看样子是即将落山的迹象,如果继续待在这里,等到太阳落山之后,他们就回不去了。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不是太阳真的落山了,也不是因为这里地势低洼的原因,而是因为那些看似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浓雾造成的。
据传,在酆都城,一天日照的时间,至于区区三个时辰,从巳时到未时,只有这三个时辰,你能看到太阳,其他的时候,都是生活在暗无天日当中。
许一凡虽然没有进入酆都城,可是,他却在这几天的观察当中,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每当未时一过,太阳就已经‘落山’,大量的浓雾,会瞬间变得浓郁和粘稠起来,以酆都城为中心,全都变得雾蒙蒙,黑乎乎的,阴气森森,人们常说的伸手不见五指,在这里是非常的贴切的。
每当巳时即将到来之前,酆都城根本看不到,可是,只要巳时一过,这些浓雾就像是潮水一般,瞬间褪去,露出酆都城的部分真容。
这些浓雾,给许一凡的感觉,它们仿佛是有生命一般,连续好几天都是如此,而最神奇的地方,还不止于此,这些浓雾在出现之后,它们只出现在酆都城的地界内,而在酆都城的地界外,虽然也有浓雾,却不是黑色的,而是白色的,双方泾渭分明,仿佛是在对峙一般。
除了这个有意思的事情之外,每当浓雾弥漫的时候,都能听到厮杀声,仿佛有大批的军队,在浓雾当中作战一般,而这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有人在浓雾当中作战。
如果把战场比作修罗场的话,那么酆都城就是人间地狱,而且是真正的人间炼狱,而这也愈发的让许一凡不敢进入其中,同时,也勾起了许一凡极其旺盛的好奇心,在观察的这几天,许一凡不止一次的想要进入酆都城,一探究竟。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除了许一凡的好奇心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许一凡在看到酆都城的时候,尤其是浓雾升起的时候,有一道声音在呼唤着他,而这种呼唤声,随着他距离酆都城越近,就愈发的强烈和清晰。
在许一凡第一次跟着夔夏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差点儿走进了浓雾当中,迈过了那块石碑,如果不是夔夏眼疾手快,第一时间把许一凡拉回来的话,他很可能已经进入酆都城的地界了。
这种呼唤,让许一凡既感到迷惑,又感到恐惧。
听到许一凡说回去,夔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趁着浓雾
还没有扩散到石碑这边,许一凡和夔夏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聊天。
“夔夏,你说你们不良人,是不是模仿了酆都城的人啊?”许一凡问道。
夔夏闻言,侧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许一凡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期望得到答案。
“你说那浓雾到底是什么?”
“属下不知。”
“你有没有觉得,那浓雾是活的?”
“嗯?这个...属下不清楚。”
一问三不知,许一凡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只是,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脸色微微有些怪异。
看到许一凡停下脚步,夔夏也跟着停下脚步,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问道:“公子,怎么了?”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紧蹙着眉头,转过头,看向酆都城的方向,眯起眼睛。
此时,浓雾已经抵达了石碑附近,刚才还隐隐能看到的酆都城,早已经消失不见,目光所及,看到的都是黑色的浓雾,而许一凡再次听到了那呼唤声。
说是呼唤声,更像是风的呜咽声,没有任何的言语,也毫无规律可言,可是,许一凡就感觉有人在召唤他。
许一凡眯着眼睛,看着那在石碑附近,不断翻滚的浓雾,眉头紧锁,然后,转过头,看向夔夏问道:“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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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夏被许一凡问的一脸懵逼,他以为许一凡在跟他开玩笑,可是,在仔细的看了许一凡几眼之后,他发现许一凡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让夔夏的心也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没...没有啊?公子听到什么了?”
许一凡依旧眯着眼睛,紧蹙着眉头,想了想,看了看夔夏,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浓雾,摇摇头,说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唤我。”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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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夏一脸震惊的看着许一凡,他也转过头,顺着许一凡的视线看去,可他看到的,除了浓雾还是浓雾,耳边也没有什么声音,至于许一凡所说的呼唤声,他更是一点儿都没有听到。
“听到了吗?”许一凡又问道。
夔夏竖起耳朵听了半天,还是没有听到,然后,他就摇摇头,说道:“没有啊。”
说完,夔夏就看向许一凡,试探性的说道:“公子,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许一凡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摇摇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浓雾,说道:“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也不在去看浓雾,而是转过头,继续前行。
只是,伴随着他的离开,耳边的呼唤声愈发的激烈起来,他每走一步,都感觉有人在他耳边擂鼓,又像是有个人在他而耳边撕心裂肺的呼喊一般,这让许一凡原本红润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这已经不是许一凡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异样了,可是,这一次尤其明显,这让夔夏看的担忧不已。
“公...公子,你没事儿吧?”夔夏担忧的问道。
许一凡摆摆手,摇摇头,说道:“我...我没事儿,快走。”
夔夏见状,也不敢在问什么,直接扶着许一凡,快步离开了这里,朝着孤烟镇的方向就疾驰而去。
伴随着许一凡距离酆都城越来越远,那呼唤声越来越强烈,到了最后,直接变成了一声声怒吼,似乎有人在大声的指责他的离开一般。
许一凡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冷汗涔涔的往下流,他的大脑逐渐变得空白,除了那呼唤声之外,什么都听不到,而他的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捏住一般,疼的让他无法呼吸,而他的脑袋忍不住想要转过去,可许一凡却靠着惊人的意志力,硬生生没有转过去。
“快...快...再快点儿!”
面对许一凡那极度压抑,又极度痛苦的催促声,夔夏不敢怠慢,他直接背起许一凡,朝着孤烟镇的方向,就狂奔而去。
很快,许一凡和夔夏二人就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如果许一凡方才回头去看的话,就会发现,酆都城的浓雾,此刻幻化成一张人脸,一张不断扭曲,不断变化,非男非女的脸庞,这张脸张大了嘴巴,朝着许一凡不断的咆哮,可是,它却始终无法跃过那道石碑。
在许一凡彻底离开之后,那张脸也逐渐褪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拽着它,把它硬生生的拉了回去,而在这张脸彻底消失的时候,其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只是,这种怒吼别人根本听不到,无声无息,唯独许一凡听到了,而他本人也是在这一声怒吼当中,直接昏了过去。
第五百五十章 初次觉醒
酆都城。
从外面看,此刻的酆都城是黑雾弥漫,鬼气森森,阴风阵阵,可是,在酆都城内,却一片祥和,太阳依旧高照,只是,没有那么耀眼和毒辣而已,阳光照射在人身上,感觉不是温暖,而是微凉,仿佛天上的太阳是假的一般。
在酆都城的城墙上,此刻站着一位身着白色袈裟的中年僧人,僧人一手负后,一手放于胸前,手中掐动着一串佛珠,佛珠晶莹易透,圆润无比,佛珠恰好一百零八颗,而在僧人胸前,还悬挂着一串更长的佛珠,佛珠很小,却也个个晶莹剔透,圆润异常,如果有人去数一数的话,会发现这串佛珠一共有一千零八十颗。
能佩戴这种佛珠的人,别说在西域诸多王国了,就是在南陀山也是极少存在的,这名僧人一看就是得道高僧,但是,如果靠近僧人的话,就会发现,此人是一个邪僧,因为不管是他手中的佛珠,还是他脖颈上佩戴的佛珠,都不是用植物的果核做成的,也不是用玉石雕琢而成的,而是用人骨制成的。
僧人无眉,也无须,长相普通,却给人一种慈眉善目的感觉,让人见之,忍不住心生好感,下意识的靠近此人。
此刻,僧人的目光不在城墙之上,也不在城墙之下,而是落在了远方,那正是许一凡他们所在的位置。
在城墙和石碑之间,有浓浓的迷雾,根本看不清楚东西,可僧人的目光却仿佛能穿过重重迷雾,看到石碑一般。
僧人注视良久,不知道过了多久,僧人收回视线,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某个地方,那里正发生一声声怒吼,其声音之凄厉,声响之浩大,已经不能用震耳欲聋来形容了,可是,如此之大的声响,却只能在城中听到,城外却什么都听不到。
“阿弥陀佛。”
僧人捻动佛珠,佛唱一声,然后,就听到他嘴唇微动,开口说道:“时候未到,稍安勿躁。”
僧人的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跟人对话,在僧人的声音落下最后,远处的动静不但没有减小,反而变得愈发的剧烈起来,那嘶吼之声,更加的响亮起来。
“阿弥陀佛。”
僧人再次佛唱一声,直接盘腿坐下,面朝酆都城,捻动佛珠的速度顿时加快,嘴唇也在快速的蠕动着,似乎在是吟诵佛经。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边的响动逐渐停歇,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僧人也停止了吟诵,抬起头,看了一眼那边,缓缓地站起身,再次把目光投向石碑那边,眯起眼睛,喃喃道:“不该觉醒的这么早。”
“唉......”
僧人长长的叹息一声,转过头,看向西方,喃喃道:“还有三年,你们准备好了吗?”
“......”
无声无息,无人回答僧人的问题。
“唉......”
良久之后,僧人的耳边响起一声叹息,随即,又归于平静。
僧人在听到这声叹息之后,他转身离开了城头,身影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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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夏在背着许一凡狂奔了十余里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不是他想停下来,而是他身体吃不消了。
在停下之后,夔夏立即把许一凡放下来,放置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去查看许一凡的情况。
在看到许一凡那苍白如纸的脸色之后,夔夏的心下意识的紧缩起来,不过,在一番仔细的查看之后,又松了一口气。
许一凡并无大碍,只是昏厥过去而已,夔夏在拿出手帕,帮许一凡把脸上的汗珠擦拭干净之后,他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回想起刚才他经历的一切,没来由的后脊发凉。
在浓雾渐起的时候,许一凡就表现很不一样,仿佛是中邪了一般,而许一凡让夔夏带着他快走,夔夏自然不敢耽搁,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作为谍子,一种浓郁到让人窒息的危机感,让他下意识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在背起许一凡的那一刻,夔夏只感觉许一凡浑身冰凉,就像置身在冰窖当中一般,而许一凡的身体在不由自主的颤抖,额头上的汗珠,就像下雨一般,涔涔的滴落下来,让夔夏感觉十分的难受。
可是,在他疾行了一段距离之后,他却猛然感觉,自己的后背逐渐变得滚烫起来,仿佛他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烙铁,其位置就在他后背正中心的位置,而那也是许一凡胸口所在的位置。
如果不是夔夏有惊人的意志力,在背着许一凡狂奔一段路程之后,他都想把许一凡给丢出去,因为随着他们距离石碑越远,这种灼烧感愈发的强烈,夔夏感觉许一凡的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一般。
许一凡的身体,在那个时候,也变得极度怪异,夔夏感觉,许一凡左边的身体冰冷无比,右边的身体炙热无
比,冰火两重天,好不刺-激。
只是,这种感觉,随着他们距离石碑大概十里之后,就渐渐的减弱,直到最后慢慢消失,可夔夏却不敢停下,他咬牙坚持,又跑了大约五里,身体终于坚持不住了,这才停下。
此刻,夔夏正一脸疑惑的看着许一凡,他很想解开许一凡的衣服,去看看他的胸前到底有什么,可直觉却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一旦这么做了,他很可能会死。
另外,虽然此刻许一凡处于昏迷状态,夔夏却感觉有两双眼睛正在盯着他,而这种注视感就来自于许一凡身上。
夔夏是不良人安插在西域的谍子,别看他年龄不大,也才三十多岁,可是,他已经在谍子这条路上,走了三十多年。
夔夏的父亲是不良人,他母亲也是不良人,而他的爷爷和奶奶,更是不良人,至于再往上的长辈是不是不良人,夔夏也不知道,他从出生开始,爹娘就只告诉了他一件事,他是不良人。
对于一个五岁就执行任务,六岁就开始杀人的资深谍子而言,在西域他见过的奇闻怪事比比皆是,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有窒息的感觉。
恐惧,是人与生俱来的特性,可对于夔夏而言,他早已经克服了这种恐惧,毫不夸张的说,他见过的死人要比他见过的活人还多,作为谍子,无视生死那是基操,一个连生死都可以无视的人,怎么还会有恐惧之心呢?
过去,夔夏没有,可现在,夔夏有了,而且异常的清晰。
在努力平复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之后,夔夏再转过头去看许一凡,却发现许一凡还是那个俊美的少年,并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
就在夔夏注视着许一凡,紧蹙着眉头的时候,原本昏迷不醒的许一凡,却猛然睁开眼睛,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此刻却出现了一黑一红两种极端诡异的颜色,而在眼球的中心,有一团白色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两人的视线,猛然撞击到一起,夔夏只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冷酷、无情、漠视?
好像都有,好像都是,却又好像都不是,就在夔夏想着找一个词来形容这种眼神的时候,他却发现,许一凡眼中的奇异景象骤然消失了,就仿佛这一切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这让夔夏在感到疑惑不解的同时,也再次感受到了深深地恐惧。
许一凡醒来之后,他第一时间坐起身子,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脸色潮红,眼神却流露出深深恐惧的夔夏,他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伸出手,摸了摸-胸口,然后皱起了眉头。
“这是哪儿?”
过了好一会儿,许一凡才开口说话,只是,其声音沙哑而低沉,这是大量脱水之后产生的后遗症。
夔夏看了看四周,他也不知道这是哪,刚才在那种极端的危机感的驱使下,还有深深的恐惧感鞭挞下,他只顾着埋头向前,根本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此时,他们在哪,夔夏是真的不知道。
“这...好像是.......”
许一凡抬起头,看了一眼夔夏,皱了皱眉头,然后环顾一周,缓缓地松了口气,说道:“这是孤烟镇以西三十里。”
说完,许一凡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走向一处山丘,看了看,最后,他转过头,看向酆都城的方向,眼睛微微眯起,嘴唇紧抿着,夔夏见状,也不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
夔夏此时很纠结,他要不要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实的告诉给许一凡,另外,关于刚才的异样,他要不要问一问。
就在夔夏纠结不已的时候,许一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头,正盯着他,夔夏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许一凡,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却被许一凡打断了。
“时候不早了,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说完,许一凡就率先动身,朝着孤烟镇的方向走去,而夔夏之后把到嘴的话,重新咽回肚子,跟着许一凡离开。
夔夏在想什么,许一凡心里很清楚,因为在他昏迷之后,他身上和周围发生的一切,许一凡都一清二楚。
除了在起初离开石碑的时候,许一凡因为听到了那呼唤声,导致大脑一片空白,让去无法思考之外,在其昏迷之后,呼唤声虽然还在,可是,却没有之前那么剧烈了,对于周遭发生的一切,他都很清楚。
在其昏迷之后,他胸前的两道图腾,居然再一次浮现出来了,虽然当时许一凡看不到,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其中,反应最为剧烈的,还是那条黑色的龙图腾,它变得异常的狂躁,仿佛随时都可能破体而出一般。
伴随着图腾的出现,许一凡体内平时感觉不到的真气,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的清晰,许一凡甚至可以清晰到,真气在他体内流转的速度和路线。
如果不是当时处于那种半昏迷半
清醒的状态下,许一凡很想找个人打一架,说不定,他会说一句:“我要打十个!”
身体的变化,并没有让许一凡感到恐惧,反而是深深的迷惑,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而背着他夺命狂奔的夔夏,他当时在想什么,许一凡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夔夏停下休息,他心中在想什么,许一凡也能感受到,这种感觉很奇怪,不,是奇特,如果夔夏方才有什么不当之举,或者说,他想趁机弄死许一凡的话,看似很轻松,可最后死的绝对是夔夏。
夔夏当时感觉自己被人盯着,那不是错觉,而是事实,因为盯着他的,不是许一凡,而是许一凡胸口的那两条龙。
当然了,这些事情,许一凡没想跟夔夏说,也没有必要跟他说,心怀畏惧和恐惧,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坏事儿,而夔夏想要说什么,许一凡知道,因此他并没有询问的打算,自然,也没有解释的打算。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许一凡是在思考那呼唤声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自己身体的变化,跟这呼唤声到底有什么关系,那浓浓的迷雾当中,是不是真的隐藏着什么活物,还是说,那迷雾真的像他想的那样,它是活的。
而夔夏则还在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尤其是许一凡醒来时候,那双奇异的眼睛,到底是他的错觉,还是真实存在的,不过,不管真相如何,夔夏都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跟谁都不能说,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这是一个谍子的直觉,夔夏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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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许一凡走的并不快,三十里的路,他用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等到他回到孤烟镇的时候,差不多是酉时。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至于一抹余晖还照映在天空上,余晖很美,把天上的云朵映照的格外漂亮,俨然一副夕阳西下的美好画面。
回到孤烟镇的时候,许一凡再次看向酆都城的方向,从这里自然看不到酆都城,而且从这里看过去,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不管是酆都城,还是那黑漆漆的迷雾,都看不到。
在许一凡他们回来最后,留在孤烟镇的人都纷纷出来,在看到狼狈不堪的两人,就有人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说完,就有人快步走出孤烟镇,四处警戒张望。
夔夏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麻烦确实是遇到了,可并不是众人想的那样,是遭遇到了西域的追兵,他们遇到的是酆都城的迷雾,他总不能说,他们如此的狼狈,是被迷雾给吓的吧,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这不是还有许一凡嘛,如果他这样说,岂不是打了许一凡的脸,人家许一凡不要面子的啊?
许一凡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丢脸的,只是,他也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只是说道:“没什么,就是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众人闻听此言,顿时面面相觑起来,一脸迷惑,很想问问到底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过,看许一凡没有想说的意思,众人也识趣的没有在问什么。
许一凡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问道:“晚饭准备好没有?”
“嗯,准备好了,就等公子回来了。”
“那好,准备吃饭吧。”
说完,许一凡就走到一处火堆旁坐下,有人立即递上来一碗肉汤,许一凡接过之后,一边吃,一边说道:“吃完饭,准备一下,离开这里。”
夔夏也跟着许一凡一起坐下,他刚端起汤碗,还没来得及喝,就听到许一凡这么说,顿时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问道:“去哪?”
许一凡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了夔夏一眼。
夔夏心中一惊,难道许一凡打算去酆都城?
这把夔夏吓了一大跳,酆都城固然可怕,可是,夔夏现在害怕的不是酆都城,而是酆都城的迷雾,说实话,他真的不想进去。
似乎是知道夔夏在想什么,许一凡喝了一口汤,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道:“我们不去酆都城。”
“呼......”
此话一出,不但夔夏松了一口气,其他人也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真的不想去酆都城,那地方太邪门了,当然了,如果许一凡真的要去的话,他们自然也会跟着去,但是,能不去最好还是不去。
“那我们去哪?”夔夏再次问道。
许一凡低头喝汤,一边喝,一边说道:“去康城。”
“啊?”
“嗯?”
众人闻言,又是一愣,面面相觑一番,都不明白许一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然而,许一凡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不在言语,其他人见状,也不好再问什么。
第五百五十一章 阴兵过境
吃完饭之后,众人就开始默默的整理行装,准备出发。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除了战马和兵器之外,无非是携带干粮和水源而已,这些东西都能很好的解决,问题在于,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从赏金令下发开始,许一凡他们就在一路逃往,在许一凡决定南下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许一凡是打算去酆都城,而许一凡起初也是这么打算的。
在所有退路都被堵死的情况下,酆都城是许一凡唯一的出路,可是,在经历了下午的事情之后,许一凡改变主意,他不去酆都城,因为酆都城给他的感觉很危险,异常的危险,而且许一凡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待得时间越久,对他越是不利。
至于许一凡要去哪,目的地很明确,就是康城,虽然他不知道康城那边的情况,但是,按照他的预计,康城应该还没有沦陷,至于该怎么回到康城,许一凡心中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许一凡一行人就出发,离开了孤烟镇,先是朝着酆都城的方向疾行了十五里,然后,突然转变方向,朝着东方而去,目标直指青山城。
青山城位于西域的东南方,距离南夷和大炎都不算近,可也不算远,距离康城的话,直线距离大概在三百多里。
在很早以前,青山城其实是属于酆都的势力范围,只是,在佛门入驻中原,建立王朝的时候,佛门的铁骑无比的强悍,硬生生的把青山城及其附近的三座城池,从酆都手里抢过来了。
按理说,自家的地盘被人抢走了,应该会派人再抢回来,可是,酆都并没有这么做,青山城和其他三座城池被抢了,酆都那边无动于衷,什么都没做,这让佛门当时觉得酆都不过如此,于是,佛门就派出了一支八万多的铁骑,开始朝着酆都城进军,想要趁机拿下酆都城。
无动于衷不代表软弱,当这八万铁骑靠近酆都城的时候,他们居然在一夜之间,居然消失无踪了,别说人了,连马儿都没有一匹,至于那些军备粮草和各种辎重,倒是留了下来,可现场并没有战斗的痕迹,这些人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件事,让佛门顿时如临大敌,也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酆都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软弱可欺。
在这八万人消失之后,佛门又接连派出了数支小股部队,前去查探情况,而这些人和前面的八万人一样,全都消失无踪。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在八万人消失之后,佛门连续派遣了两支部队,都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之后,他们又派出第三支军队,这支军队非同一般。
这支军队,人数不算多,只有两千人,可是,这两千人都不是普通士卒,他们不是武夫,就是修行者,其中,光大宗师境界的武夫,就有两位,而且是成名已久的大宗师,小宗师更是多达十余人,其他境界的武夫,更是不计其数。
除此之外,还有三名五品佛门修行者,武僧、禅师、禅武双修各一名,其他境界的修行者也不少,这样一支军队,不敢说举世无敌,至少一般的军队根本无法跟其匹敌。
这两千人在抵达酆都边境之后,他们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在边境四周进行了一番勘察,可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于是,他们决定进入酆都看看。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失踪,十分顺利的进入了酆都地界,可是,接下来,他们迎来了最恐怖的事情。
在两千人进入其中之后,没多久,他们就遇到了一支军队,可是,他们却不像是活人,穿着破烂不堪的铠甲,手持生锈腐烂的武器,这些人全都黑甲覆面,跟随着浓雾,缓缓的走了出来。
这些人动作一支,整齐划一,行动速度并不快,而且还很僵硬,可是,当两千人遇到这支军队的时候,不说不堪一击,一触即溃,却也差不多。
这些士兵,单个的战力并不强,也就跟普通士卒差不多,可是,他们在面对这些武夫和修行者的时候,直接是一路横推过来,很多士卒都在接触到对方的一瞬间,瞬间倒下,而他们也瞬间变成一地齑粉。
起初的时候,这两千人虽然觉得奇怪,却在跟对方交战数次之后,就觉得不过如此,因为这些士卒太好杀了,就是这些人倒下之后,变成齑粉的样子有些奇怪罢了。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些从迷雾当中走出来的士卒,虽然好杀,可是,他们的人数太多,无穷无尽,根本看不到尽头。
他们杀死一个,迷雾当中就会出现两个,杀死两个,就会出现四个,敌人越杀越多,很快,他们就陷入了汪洋大海之中。
人力有时穷,不管是武夫,还是修行者,他们确实跟普通人不一样,那是因为他们体内有内力和真气在支撑,可是,内力和
真气这种东西,它又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每用一点儿,就会少一点儿,随着使用的越多,其储存量就越来越少。
这场战斗,从开始的一面倒的屠杀,慢慢变成的势均力敌,最后他们面临着一面倒的屠杀。
等到领头人发现不对,想要撤退的时候,他们却愕然的发现,他们已经陷入重重迷雾当中,被这些士卒给重重包围了。
随着战斗的不断持续,开始进入白热化之后,两千人迅速的减员,很多人在内力,或者真气耗尽之后,他们根本来不及换气蓄力,就被对方给杀死了。
境界高,修为深厚,在这里根本没有太大的优势,越是那些境界高,修为深的人,反而死的越快,遭到的针对性越强。
这场战斗,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在第二个夜晚到来的时候,这场战斗才宣告结束。
两千人的队伍,在战斗结束的时候,只剩下了三人逃出生天,这三人一个是大宗师,一个是禅师,还有一个则是禅武双修的僧人。
他们之所以能活下来你,不是因为他们境界高,修为深,也不是因为对方仁慈,而是因为他们靠着其他人的掩护,在真气和内力耗尽之前,成功的离开了酆都的地界,这才得以幸免。
人是活下来,可是,他们距离死亡也不远了。
那位成名五十载的大宗师,失去了双臂不说,腿也只剩下一条,沦为了一个残疾人,彻底了沦为了废人;那位禅师的伤势倒是不重,除了少了一条胳膊之外,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势,可是,他的一身修为却荡然无存,失去修为的他,比普通人都不如。
至于最后那位禅武双修的僧人,其下场最惨,而他的境界也是最高的一个,没有了双臂,失去了双腿,脑袋也只剩下半个,他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而且是爬出来的。
为了掩护前面两人,他选择殿后,等两人都出去之后,他才选择出来,可是,那个时候,那些士卒已经追上来了,在一番殊死搏斗之后,他上半身离开了酆都地界,双腿却还在地界之内,于是,这些士卒并没有杀死他,只是砍掉了他的双腿。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难逃一死的时候,这些士卒却转身离开,进入了浓浓的迷雾当中,就像他们出现的时候一样,随着迷雾的退去,他们也消失无踪。
待到这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人离开之后,迷雾渐渐淡化,活下来的三人看到,在酆都的地界内,堆满了尸体,而这些尸体正是他们的人,而伴随着这些迷雾彻底的消失,那些尸体也随之消失,除了满地的鲜血和兵器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在看到这一幕的三人,已经不能用恐惧来形容他们当时的心情了。
阴兵过境!
这是三人对这场战斗的总结,那些从迷雾当中走出来的士卒,被他们称之为阴兵。
当佛门找到这三人的时候,大宗师武夫和禅武双修的僧人都已经死了,只剩下那位禅师,而这位禅师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这位禅师在临死前,只留下了一句话:“阴兵过境,万万不可入酆都。”
在留下这句话之后,禅师也死了。
如果事情只是这样,还吓不住佛门中人,真正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于这死在酆都地界外的三人身上发生了奇异的事情。
这三人被找到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已经腐朽不堪,伤口既没有愈合,也没有蔓延,看上去就像是他们刚出来的时候那样,可是,在他们死后,大概过了三天时间,在深夜时分,这三具尸体居然‘活’过来了,他们起身,径直穿过人群,走进了酆都的迷雾当中,然后,就此失去了踪迹。
这一幕,见证者很多,不下于数百人,这种奇异的事情,佛祖估计都解释不了。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真正恐怖的事情,还在这三人进入酆都之后的第二天晚上。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星星都没有几颗,赶到这里的佛门众人,还想着要不要继续进入酆都一探究竟的时候,浓浓的迷雾再次袭来,而伴随着迷雾的出现,一支两千人的军队,出现在酆都的边境上,而他们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死去的那两千人。
这些人都穿着死前的衣服,而他们的样子也保持着死前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僵尸一般,他们在出现之后,就在原地展开了一场厮杀。
说是厮杀,可他们面前并没有敌人,除了迷雾还是迷雾,可这些人就是在不断的作战,直到他们倒下。
这种情况,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惊呆了,也给吓傻了,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整整三年时间。
在这三年时间里,每天晚上,这些人都会准时准点的出现,他们出现的时间,正好是他们他们离开酆都地界的时间,不管是刮风,还是下
雨,不管是有月亮,还是没有月亮,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边境上展开一场厮杀,待到第二天黎明到来之前,迷雾褪去,而他们也随之消失。
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让佛门也大为震惊,而至于西域的百姓,更是被吓得魂不附体,直到三年后,南陀山的佛子下山,亲自来到这里,待了足足八十一天,这种情况才没有再出现。
至于佛子在此做了什么,他是用什么办法做到这一切的,都无人得知,因为他是孤身一人而来的。
在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佛子就回到了南陀山,而在其回到南陀山不久,佛子就圆寂了。
从那最后,虽然这些死去的人再也没有出现,可是,却再也没有人,尤其是佛门的人,敢进入其中,因为佛子在圆寂前,曾经颁下法旨:【佛门弟子不可越过酆都半步。】
其实,不用佛门去说什么,凡是靠近酆都的人,都在第一时间搬离了原居住地,去往其他的地方生活,而青山城在内的几座城池,百姓基本都走的差不多了,几乎是沦为了鬼城。
虽然青山城在内的四座城池成为了佛门的疆土,可佛门却不怎么管理这里,在西域当中,不管城池大小,都会有寺庙存在,可是,在这里,却没有一座寺庙,哪怕是小庙都没有。
除了没有寺庙之外,这四座城池也不属于任何王国,名义上,它们是西域疆域,实际上,它们算是无主地带。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人想要在青山城建立王国,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多,却也不少,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做成这件事。
一来,青山城在内的四座城池,百姓甚少,虽然随着那件事过去了很久,有不少百姓来到这里生活,可是,跟其巅峰时期想必,青山城内的人口,也只有三分之一而已,连一半都不到,在此建立王国,根本没有多大意义。
二来,佛门根本不答应有人在此建立王国,而想要在西域建立王国,没有佛门的首肯是不可能的事情。
三来,每当有人想要在此建立王国的时候,就会出现阴兵过境的情况,虽然没人亲眼见到过,可是,想想就觉得恐怖。
如此一来,青山城在内的四座城池,就这样一直空闲起来。
当然,佛门也不是没想过要改变这种情况,佛门曾经在西域颁下法旨,只要进入这四座城池生活的百姓,可以不用缴纳任何赋税,不但不用缴纳赋税,佛门还会给他们提供一切生活所需。
然而,面对如此优厚的条件,愿意去的人还是少之又少,因为每年都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失踪,而这些人,往往都是在这四座城池生活超过三代的人。
凡是在城池内生活超过三代,他们在三十五岁的时候,都会无缘无故的失踪,曾经有人看到,他们不是失踪了,而是去了酆都,至于真假,那就无从得知了。
可这样一来,很多人在这些城池生活一两代之后,就会搬来此地,哪怕是爬,他们也要爬出这个地方,而离开的人越来越多,进来的人越来越少,四座城池愈发的像是鬼城。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种不可住三代的诅咒,只发生在那些原本不是当地人身上,而那些原本就居住在青山城内的人,都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显然,这是专门针对外来者的诅咒。
前有阴兵过境,后有三代诅咒,四座城池就想是一个不祥之地一般,没人愿意去,别说百姓了,就连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将士,也不愿意到这个地方来。
难道这个地方只针对西域人吗?
当然不是,在大炎王朝之前的大秦王朝,在其巅峰时期,就曾经西征,带兵打到了这边,可是,大秦人在进入青山城没多久,就意外频发,最开始是闹鬼,有士卒看到脏东西,然后就是军备、粮草、辎重莫名其妙的损坏,在最后,更是发生了营啸,入驻青山城的军队,相互之间互相残杀起来,最终他们都死在了青山城。
而这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在大秦王朝之前,还有数个王朝,都曾经打到这里来,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久而久之,没人愿意来青山城,就算是打下了青山城,他们也不会派人驻守,就算派人,也只是极少数人,一旦发生一点儿意外,他们就会被撤走。
西域联军这次跟西征军作战,就没有进入青山城在内的四座城池,不过,为了防止出现问题,他们还是在青山城附近的边境上布置了重兵。
许一凡此次要去青山城,从这里回到康城,想法不错,可是,想要回去,他必须要穿过青山城和康城之间的重重守卫。
当然,这是许一凡在不去酆都城之后,唯一可以去的地方,至于他能不能从这里回去,那就看天意了,不过,许一凡并不慌,因为他有依仗,而这个依仗是他在经历了那一场变故之后得到的。
第五百五十二章 反守为攻
解决问题最快捷的办法,就是制造新的问题,当一个矛盾爆发之后,掩盖不住的时候,最通常的办法就是制造一个更大的矛盾,转移人们的视线。
尽管,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却能因此获得寻找办法的时间,只要有了充裕的时间,解决问题不是什么难题。
八月十八号。
中秋节刚过去没多久,西北的战局突然发生了新的变化,而这份变化,源于一封由多人付出生命代价,才送回来的一份密信,或者说是一道命令。
康城的军账。
殷元魁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杵在桌子上,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支小巧的匕首,眉头紧锁,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沙盘上,似乎在思考着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承政,这件事,你怎么看?”沉默良久之后,殷元魁突然开口问道。
坐在殷元魁下方,正在低头看信的李承政,闻言之后,抬起头,看向殷元魁,想了想,缓缓地说道:“此法可行,只是......”
“只是什么?”
殷元魁瞳孔逐渐聚焦,转过头,看向李承政。
“只是,此法十分的冒险,一旦实施,伤亡很大。”
殷元魁闻言,眯了眯眼睛,没有说什么,只是加快转动手里的匕首。
李承政见状,继续说道:“伤亡大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一旦展开计划,西北的战局会随着发生改变,到时候,就不单单是我们西征军和西域联军的战争了,燕王、石族、西北三洲,都会牵扯到其中,甚至玉门关那边也会受到波及,这......”
说到这儿,李承政看了一眼殷元魁,犹豫一番,还是说道:“没有朝廷的旨意,我们如此做,恐怕不妥吧?”
殷元魁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从李承政的脸上转移到了其手上的那封信上。
信,只是普通的信,信纸皱皱巴巴的,还沾有干涸的血迹,而信上的内容却并不多,但是,其叙述的东西,却至关重要,或者说是匪夷所思。
这封信是从青山城送来的,为了送这封信,前前后后死了不下二十余人,他们都是不良人的谍子,还有西征军当中的斥候,在两国交战期间,想要从敌军后方传递回来一个消息,是极其困难的,不过,信终究还是送到了。
信是许一凡写的,在信上,许一凡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打开城门,转守为攻,反攻西域联军,而这次反攻,不单单是康城这边,秦之豹统领的十万大军,也要同时出战,除此之外,还有拉上石族的人一起。
许一凡要彻底搅乱整个西北的战局。
除了这件事之外,许一凡还在信中提到了三件事儿:
其一,许一凡要逼迫燕王出兵作战,至于许一凡怎么让燕王出兵,在信中并没有提起;
其二,许一凡要再一次挑起西域内部的矛盾,甚至是巅峰佛门在西域的统治,而这需要一个切入点,之前,这个切入点没有,可是,现如今却有了,只是,切入点是什么,信中也没有细说;
其三,许一凡要把酆都城也拉下水。
想要做到这到这三件事,转守为攻是先决条件,殷元魁在接到这封信之后,是相当重视的,同时,也是异常疑惑的,因为他搞不懂许一凡打算做什么。
不,准确来说,殷元魁知道许一凡想要做什么,只是,他不明白许一凡凭什么能做到这些。
当然,这还不是殷元魁犹豫不决的主要原因,真正让殷元魁为难的,还是许一凡提出的这个计划过于大胆,过于冒险,过于孤注一掷了。
转守为攻并不难,虽然康城现如今岌岌可危,西征军也损失惨重,可尚有一战之力,打几场硬仗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问题在于,一旦转守为攻,在想转攻为守就困难了,或者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如果打赢了西域联军,那自然一切好说,康城自然守住了,可是,一点打输了,那不但会死很多人,那康城也会瞬间失守,连带着其他十七座城池,也会很快沦陷。
到时候,西征军损失惨重,西域联军会一路平推到西洲城,兵峰直指玉门关,而损失惨重的西征军能否守住西洲城,这就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最关键的是,此刻大炎王朝和西域还没有到打决战的时候,可许一凡这么一做,那就是逼迫西域联军跟大炎王朝打决战,两国之间的决战,可不是小孩子打架,那可是会死很多人的。
西征军现在面临的问题其实很多,除了最直观的西域联军的威胁之外,还有燕王的部队在西征军的侧方虎视眈眈,而石族也不容小觑,一旦决战打响,那可就不是说停就能停的,李承政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下这个决心,是需要很大魄力的,而殷元魁有这个魄力吗?
“你觉得这个计划
,有多大把握?”殷元魁在沉默良久之后,突然问道。
李承政想了想,说道:“把握到底有多大,我不清楚,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既然他准备这么做,至少有五成把握。”
“五成?”
殷元魁皱起了眉头,显然对这个预估不太满意。
李承政则说道:“转守为攻,西域方面肯定预料不到,我们占了先机,以我们现在的五万人作为主力,再加上秦之豹的十万大军,这场仗可以打,我们跟西域的胜负,在四六之间。”
“如果能够在从石族征集一万人参战,胜负在五五之间,若是再加上西洲和沙洲的大军,胜负在六-四之间,如果燕王的大军也能参与其中,七三也是可以做到的。”
“七成?”
听到李承政这么分析,殷元魁还是紧蹙着眉头,他并没有因为有如此大的把握而感到高兴,反而愈发的犹豫不决起来。
李承政分析的很好,可是,想要做到七成把握,有三个先决条件必须满足。
第一,至少要从石族征集一万人参战,而石族拢共不到四万人,之前的八千沙漠军,在北宛城一役之后,只剩下不到四千人,而想要从石族征集一万人作战,难度很高,对方愿不愿意还很难说,就算石族人愿意,他们能在战场上发挥出多大作用,说实话,殷元魁心里没底。
第二,燕王必须参战,而且是不遗余力的参战,他的十二万大军,必须加入这场战斗当中,如果燕王军不加入其中的话,七成把握至少要减少两成。
第三,西洲和沙洲的军事力量也必须投入其中,也就是说,汤芮这段时间在西沙两洲征集的兵马,都要用上,只有这样,才能堪堪能达到七成把握。
可是,这样一来,这场仗就只能胜,不能败,一旦败了,西北的门户就彻底打开了,西北三洲沦陷是迟早的事情,而且,就算胜了,估计康城在内的十八城,也很难保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却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这场买卖怎么看都是赔了。
当然了,如果许一凡真的能挑起西域内部的矛盾,顺便再把酆都城也拉下水的话,那这场仗的把握至少在九成左右,可是,想要做到这两点儿,可没有那么容易。
殷元魁在沉吟良久之后,他把手里的匕首收了起来,猛地站起身,走向沙盘,看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那小子有句话说的很好,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他娘的,老子早就想打安德烈那小子了,总是这样挨打也着实让人感到憋屈。”
说完这番话,殷元魁站直身体,伸手一指,说道:“传我将令,全军整顿,准备出城作战。”
对于殷元魁这个决定,李承政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他还是开口道:“大帅......”
“嗯?”
殷元魁转过头,看向李承政问道:“怎么了?”
“这么大的事情,要不要跟朝廷汇报一下,等得到了朝廷的批准之后,我们再行动,毕竟,一旦打起来,若是没有朝廷的支援,恐怕......”
然而,不等李承政把话说完,殷元魁就大手一挥道:“兵贵神速,这里距离长安太远,等我们把这个决策上报长安,再等决策下来,时机早就过去了,而且朝中那些人是什么鸟样儿,你难道不清楚?”
“呵呵......”
听到最后一句话,李承政苦笑不已,只能干笑两声。
殷元魁说的没错,许一凡提出的这个大胆计划,一旦送往长安,不管许一凡的初衷是什么,只要拿到朝堂上去商议,百分百会被驳回的,一下子投入这么多的战力和兵马,哪怕是朝廷也吃不消,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太大的把握。
这个计划,在朝堂之上,不扯个个把月,根本没有结果,等有了结果,那真的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李承政的话殷元魁也不是完全没有听进去,他看着李承政说道:“你提醒我了,这件事,我们还是需要上报给长安那边,不过,得等我们打起来再上报,你觉得如何?”
李承政闻言,苦笑更甚,张了张嘴唇,最终还是无奈的点点头,说道:“大帅说如何就如何。”
“哈哈......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闻听此言,殷元魁则放声大笑,也不在去看满脸苦涩的李承政,而是盯着沙盘,开始研究如何出城作战。
接下来,殷元魁和李承政就如何转守为攻,展开了一系列的讨论和计划,而伴随着讨论的深入,各种细节都一一被敲定下来。
闲言少叙。
当天中午,殷元魁就把一大半守城的将士,从城头上撤了下来,这波操纵让正在攻城的安德烈,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原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正是西域联军大举进攻的大好时机,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做,只是派遣小股部队,不断靠近城墙,进行试探,
他想搞清楚殷元魁为何要这么做。
安德烈是一个很谨慎的人,而一般谨慎之人,往往都是生性多疑之人,当然,如果安德烈不是多疑之人的话,估计他也不可能在三位大将军的手上数次逃脱。
殷元魁突然把城墙上大半的将士撤下,看样子是打算放弃抵抗了,可是,根据安德烈得到的情报,康城还远远没有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如果康城真的到了这一步,那秦之豹的十万人不可能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在殷元魁撤下大半将士之后,安德烈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其中有诈,殷元魁这是打算玩一出诱敌深入,想要趁机打他的埋伏,安德烈可不傻,他才不会上当,于是,他就加大了攻城的力度,他想要看看,殷元魁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因为城墙上大半的将士被撤下去,导致城墙的防守力量变得异常的薄弱,安德烈这边的将士,好几次都冲上了城头,虽然他们很快就被打下来了,可是,这也证明,城墙上的守卫力量确实不多,可越是这样,安德烈心中越是不安起来,他隐隐的感觉,有什么大事儿即将要发生。
安德烈很疑惑,也很不安,而作为西域联军总指挥的法阿和尚,在得到前线的战报之后,也十分的疑惑。
这场战役,从这天中午一直打到傍晚时分,最终以安德烈的鸣金收兵而告终,城墙依旧在西征军手里,只是,这一次西征军的伤亡很大,其伤亡人数远超之前。
当天晚上。
在亥时左右,紧闭多日的康城城门,突然毫无征兆的打开,而原本应该驻守在康城的西征军,就在西域联军无比错愕的视线当中,突然杀了出来。
此时,康城还剩下五万人左右,而出城作战的就有四万人左右,看样子,殷元魁这是黔驴技穷,狗急跳墙,打算来一个鱼死网破。
殷元魁这边的举动,让安德烈大吃一惊,也疑惑不解,不过,面对主动杀出来的敌人,安德烈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第一时间安排人迎战,一场大战就此拉开帷幕。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在殷元魁打开城门,出城作战之后,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碎叶镇那边也传来了最新战报,在三个时辰之前,驻守在碎叶镇的秦之豹,在酉时左右,太阳即将落山,大军准备埋锅造饭的时候,秦之豹突然率领一万人,从碎叶镇杀出,主动和他对峙的西域联军展开了激战。
因为秦之豹的出战,太过于突然,太让人猝不及防,导致跟其交战的西域将领,遇到秦之豹之后,几乎是一触即溃,近三万的大军,居然被这一万人打的满地跑。
秦之豹的主动出战,就像是推动了诺米诺骨牌一般,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整个防线两军的防线,以碎叶镇为中心,直接打了起来,彻底的乱成了一锅粥。
安德烈在跟殷元魁带领的这四万人的大军交战了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开始溃败,不得不选择战略性的后退。
安德烈之所以会溃败,倒不是因为他打不过殷元魁,就人数而言,安德烈的兵马是殷元魁的数倍不止,虽然殷元魁带兵出城作战,打了安德烈一个措手不及,可还不至于让安德烈手足无措,真正让安德烈溃败的,还是因为碎叶镇那边的溃军造成的。
这些原本是跟秦之豹他们对峙的大军,在被秦之豹偷袭,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部队很快就被打散,而军队一旦溃散,短时间就很难聚拢,而这些溃兵都选择朝中军大营这边靠近,这给原本防守严密的安德烈的大军,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溃兵的冲击只是安德烈撤退的第一个原因,而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跟着溃兵而来的,还有秦之豹的那近十万的大军,他们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局势,朝着安德烈他们就来了。
在面对这种对己极度不利的情况,安德烈果断的选择后退,避免更大的伤亡。
安德烈是怎么都没想到,殷元魁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选择主动出战,其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大规模的作战,看他的架势,这是打算直接打决战,这让安德烈更加的看不明白了。
不单单是安德烈看不明白,法阿和尚也看不明白,殷元魁这个举动,让他们觉得殷元魁是不是疯了,可事实证明,殷元魁并没有疯。
当然,看不懂的人不止是西域这边,西征军这边也有很多人看不懂,秦之豹就是其中一个,他是在下午接到命令的,殷元魁让他在酉时对西域联军发起进攻,而至于原因,殷元魁没有说,秦之豹只能听令行事。
夜间并不适合作战,尤其是大规模军团作战,殷元魁他们在安德烈等人撤退之后,追击了大约三十里之后,就不在追击,选择就地安营扎寨,准备第二天的作战。
牵一发而动全身,殷元魁这边一动,整个西北就全都跟着动了起来,首当其冲的就是石族那边,其次就是燕王那边,更大的混乱,从这一刻缓缓拉开了帷幕。
第五百五十三章 忌惮
在距离康城八十里的地方,是西域联军的中军大营。
一顶豪华的却并不奢靡的军账内,此时,坐着八个人,他们分别是法阿、释天龙、安德烈,还有上阳国国王布德,下阳国国王易德,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国王和一个将军。
在别的地方高高在上的国王,到了这里,却只能低人一等,不,是位于末等,布德和易德他们的位置十分的靠后,在这里,基本上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这种情况在别的地方不正常,在西域却十分的正常。
此时,是八月十九号。
昨晚,殷元魁他们的一系列操作,着实打了法阿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谁也没有想到,殷元魁居然会选择转守为攻,这一场大战打下来,对西域联军造成了不少的损失,当然,兵力的损失还在其次,毕竟是晚上,损失不算太大,可是,对军心和士气的打击却很大。
不过,此时在法阿和尚的脸上,并没有看到愤怒或者懊恼的神色,此刻,他正盯着眼前的地图,目光在康城和上阳国之间的区域,来回扫视着,仿佛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安德烈大马金刀的坐在法阿身边,目光也跟着法阿和尚的目光来回巡视着,至于释天龙,则是老样子,蹲坐在角落,拿着毛笔在那写写画画,仿佛根本不关心战局走向。
而布德和易德,还有另外两个国王,目光虽然也落在地图上,眼角余光却始终注视着法阿的神情变化,偶尔他们几个人还会来个眼神交流。
布德和易德之所以这么小心翼翼,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是戴罪之身,国王的位置能不能保住,甚至王国的国号是否能延续下去,都要看他们在战场上表现,由不得他们不小心翼翼;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法阿和尚也好,还是安德烈也罢,亦或者那个看起来不伦不类,什么都不是的释天龙,都不是他们能轻易招惹和撼动的人物,可以说,他们在战场的表现如何,不是修罗骑士那边说了算,而是法阿他们说了算,这也由不得他们不小心应对。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昨晚面对西征军突然发起的进攻的时候,他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各自的军队变得混乱不堪,尽管他们已经极力的约束了部队,可还是给安德烈这边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导致安德烈不得不下令撤退。
其实,这次被阿修赶到前线战场来的,一共有五个国王,三大两小,其中一个最小的王国国王,在撤兵之后,直接被安德烈当场看砍了脑袋,这极大的震慑了那些溃逃回来的将士,也极大程度的震慑了布德在内的剩下四个国王。
安德烈虽然跟法阿是上下级关系,可是,在商量事情的时候,他还是习惯有啥说啥。
“殷元魁此次主动进攻,到底意欲何为?”安德烈开口问道。
法阿和尚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安德烈,就继续低下头,在地图上来回扫视着。
布德看到这一幕,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应该是黔驴技穷,狗急跳墙吧。”
安德烈转过头,看了一眼布德,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对于这几个被阿修丢过来的国王,说实话,安德烈是真心看不上,其他三个国王还好一点儿,布德和易德这两个家伙,安德烈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对于上阳国和下阳国那狗屁倒灶的事情,安德烈自然很清楚,可是,他真的没想到,堂堂两个国王,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耍得团团转,想想就觉得丢人。
在西域中东部,可谓是豪横无比的两个人,到了战场上,却拉稀的很,面对秦之豹的进攻,数倍于秦之豹的他们,却被对方打的满地跑,想想就可气,可恨。
如果不是考虑到上阳国和下阳国的军队不少,将来会有大用处,而现在西域正处于对外作战的情况,需要人才的话,安德烈完全可以找个由头,把这二人给宰了。
现在,听到布德那完全没脑子的话,安德烈心里就更不爽了,看向布德的眼神也变得愈发的不善起来。
布德看到安德烈这个表情,他瞬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如果是在上阳国,有人敢这样给他脸色看,他绝对要翻脸的,可是,这里不是上阳国,而他也不是权利最大的那个,尽管心中很不爽,可布德也识趣的没有再说什么。
易德跟布德是老对头了,看到布德吃瘪,他心中暗爽不已。
“我认为,殷元魁此举应该不是狗急跳墙,他肯定另有所图。”易德说道。
“哦?说说看,殷元魁到底在图谋什么?”安德烈闻听此言,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
看到安德烈那明显不同的态度,易德心中更高兴,他撇过头,朝布德丢了一个得意的神色,然后,说道:“我以为,殷元魁此举应该是
为了拖延我们进攻康城的时间,据我所知,炎军的后方正在搞百姓迁徙,迁徙百姓是需要时间的,而康城现如今已经岌岌可危,其还能坚守多长时间,估计殷元魁心里也没底,殷元魁此举是反其道行之,目的就是为了拖住我们进攻康城的步伐。”
安德烈听完之后,想了想,觉得易德说的有些道理,可是,很快他又摇摇头,否定了易德的想法。
“说的不错,只是以我对殷元魁此人的了解,他不会为了那几十万的百姓,就如此孤注一掷的。”安德烈想了想说道。
只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等易德他们反驳,他又补充道:“就算他真的愿意为了那几十万的百姓,选择孤注一掷,现在也不是时候。”
这话说的没错,现在确实不是殷元魁孤注一掷的时候,因为康城第二道城墙超乎寻常的坚固,之前攻城摧毁城墙的办法,取不到太大的效果,单单拿下城墙,安德烈他们就还需要一段时日。
“另外,殷元魁此举,虽然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当他主动打开城门,跟我们作战的时候,就意味着他放弃了防守,而且这一次交战,是多方面的交战,这就意味着战局从康城这一个地方,彻底的蔓延到其他地方,战线拉的如此之长,我们尚且都有些吃不消,更何况是殷元魁的西征军呢?”安德烈继续说道。
众人闻言之后,纷纷点点头。
“那会不会是因为许一凡,殷元魁才这么失心疯的?”布德在沉吟片刻之后,说出他新的猜测。
“嗯?”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纷纷看向布德,安德烈如此,就连正在看地图的法阿和尚,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抬起头,看了一眼布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许一凡再重要,也不过是西征军的一个参将而已。”易德直接反驳道。
然而,安德烈却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嗯?”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愣。
在场的几人,其实都没有真正跟许一凡交手过,唯一算跟许一凡交手的,也只有安德烈,还有布德和易德二人而已。
安德烈是在攻打康城的时候,间接性的跟许一凡交手,根据安德烈掌握的情报,康城之所以在失去了第一道城墙之后,还能坚挺到现在,许一凡功不可没,不单单城墙建造的异常怪异,其坚固程度,也超乎安德烈他们的想象,再加上许一凡在设计城墙的时候,随意而为的那些小措施,更是让西域联军这边吃了大苦头。
虽然在康城指挥作战的是殷元魁,可真正跟安德烈作战的,其实是许一凡,此人对于炎军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至于说布德和易德,根本算不上跟许一凡交手,他们被这小子狠狠地给耍了,连许一凡的面都没看到,他们自己先掐起来了。
抛开战争的立场,还有国家的立场,安德烈这位曾经跟大炎王朝三位大将军交过手的大将军,对于许一凡这样人是很欣赏的,同时也是很忌惮的。
欣赏说的过去,毕竟,一个人只要有能力,有才华,不管是自己人,还是其他人,都会欣赏此人的,而说忌惮,这好像有些不沾边,然而,事实确实如此。
能够成为大将军的人,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尤其是在军事方面,绝对是一把好手,可是,这样的人,成名的时间越久,带兵的时间越长,他们的思维就很容易固化,也很极其容易被禁锢起来。
比如说攻城战,作为进攻的一方,他们往往是根据防守方的防御体系,从而衍生出进攻的武器,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看的就是谁更能学习和进步,而这种改变,也仅仅是依靠眼前看到的东西,进行的改变,而那些看不到的,超时代的东西,他们是很难想到的,就算想到了,他们也不会为了一个想法而轻易去试验的。
像许一凡那样,又是用面粉当做武器,又是用水泥钢筋建造城墙的,这都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不过,安德烈他们也不是一成不变,他们也根据这些武器想出了应对之法,至于效果如何,那就不好说了。
除了武器上的改变和进化之外,在战术上,许一凡始终都以碾压式的形态,针对着西域联军。
在康城出现瘟疫的时候,西域以为西征军坚持不了多久,就算坚持下来了,西征军也会遭受重创,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确实给西征军带来了很大的损失,可是,其损失可比西域方面预估的要少的多,
在申屠侯带兵攻城的时候,眼看着康城即将要被攻破,居然被许一凡硬生生给抗住了,而且他动用的还不是正规军,而是一群囚犯和蚁军,而最终的结果,众人也看到了,不但攻城失败,申屠侯也不知道被什么
人给当众弄死了。
这些还不算什么的话,那安德烈在攻城时候,遭遇到各种麻烦,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许一凡除了建立了第二道城墙,他还挖掘了第二道壕沟,单单一条壕沟,就吞噬了安德烈这边不少兵马,还有那古怪的城墙,更是大大的增加了攻城的难度。
还有就是守城武器上面,床子弩、脚踏-弩这些武器,在过去安德烈都见过,可是,在第二道城墙之上,还有其他的他之前没有见过的武器,比如双弓弩,还有三弓弩,这些由长弓配合弩床设计出来的弓弩,对攻城部队的杀伤力是很大的。
另外,还有城头上的那个大铁球,这玩意儿看着笨重无比,移动起来不方便,可是,这玩意儿真的很重,一旦它动起来,没有一定的阻力,它是不可能停下来的,而它每一次摆动,都会给西域联军这边造成成片成片的伤亡。
大铁球就安放在城墙最中心的位置,就悬挂在城门之上,之前,安德烈在看到这个大铁球的时候,十分的疑惑,以为这是西征军用来堵塞城门用的,因此,也没有太在意。
可事实却告诉他,他只猜对了一半,这颗大铁球确实是用来堵塞城门的,但是,其真正的作用和目的,是用来杀人的,还有就是用来破坏大型攻城设备的。
大铁球很重,尽管许一凡在设计它的时候,给其设计了转轮,利用了滑轮装置,可是,每一次摆动它,就需要数百人,甚至上千人同时作用,大铁球才能摆动起来,由此可见,这颗大铁球到底有多重了。
大铁球重还不算什么,其静止悬空的时候,没有什么威胁,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装饰品一般,可是它一旦摆动起来,其可以以城中心为中心,朝着左右两边摇摆,而其每一次摇摆,都能把大批踩在轻梯上攻城的敌军直接给扫落下去,把人扫下去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依靠自身的重量,可以轻易摧毁这些轻梯,别说是轻梯了,就连那些跟城墙差不多高的吕公车,被其砸一下,都要出现剧烈摇晃,而反复砸上几次,几十次,一架花费很长时间建造的吕公车,就会被其砸毁。
这种看似笨重的东西,却极大的阻挡住安德烈他们进攻的速度。
为了解决这颗大铁球,安德烈也是尝试了很多办法,而想要解决这玩意儿,有两个办法:要么破坏它的控制装置,要么让其静止不动,无法摆动。
看似很简单的办法,可实施起来却异常的困难,先说破坏它的控制装置,这玩意儿的控制装置,就在城墙后方的指挥台上,而想要破坏它,就必须登上城头,抵达指挥台,而指挥台的重要性不用多说,那是重兵把守的地方,就算杀了城头了,别说靠近指挥台了,就是在城墙上移动都困难。
至于第二个办法,也很困难,这大铁球至少有上万斤,一旦它摆动起来,在惯性的作用下,再加上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人力是无法与其抗衡的。
就算有办法让其停下,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而且城头上的西征军,又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让铁球停下。
都说一力降十会,就这么一个大疙瘩就让安德烈绞尽脑汁,想了很多办法,最后,他更是以数驾吕公车为代价,直接把吕公车推到大铁球附近,分布在其左右,死死地卡住大铁球,然后让人从吕公车上攀附到打铁球上,以生命为代价,在上面套上绳索,然后拉长绳索,固定起来,这才让其无法动弹。
可是,这种办法也没持续多久,安德烈能不惜代价,去给铁球套绳索,殷元魁那边也可以不惜代价,去解开绳索,一来一回,单单为了一个大铁球,双方就死了不少人。
不过,结果对安德烈来说,还算是好的,因为每一次让大铁球停下之后,安德烈这边可以减少很大的伤亡。
这种崭新的防御器械,真的让安德烈很头疼,很恼火。
如果这还不能说明问题的话,那再看看许一凡在北宛城一役当中的表现,他在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还能反败为胜,逃离包围圈。
而且这小子跳出包围圈之后,他就跑到了西域的后方搞事情,把西域联军的后方搞得一塌糊涂,差一点儿就影响到了西域整个进攻计划。
这样的人才,如果是朋友的话,那是幸事,可如果作为敌人的话,那就是大不幸,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这小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也无法预判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像殷元魁这样的成名已久的大将军,哪怕他极少带兵作战,可是,只要成名,他都会有优点和缺点,而根据这些优缺点,可以针对性的做出一些计划,可是,许一凡却不同,他是突然出现的,而他做的事情,每一件都超乎常理,如果不是熟悉他的人,很难跟上他的思路,这样的人,想不忌惮都不行。
第五百五十四章 西域的真正麻烦
之前,许一凡曾经对秦赋说过,如果可以的话,他原因用十二座城池换一个康德大将军,而对于安德烈来说,如果可以的话,他原因用十八座城池换一个许一凡,甚至这个代价还可以再加。
当然了,不管是许一凡对康德,还是安德烈对许一凡,他们都很清楚,这种交换是不可能存在的。
从目前许一凡在西域的处境来看,殷元魁为了一个许一凡,这么做合情,却不合理。
作为一个成熟的军事家,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别说一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武将,就算是一个大将军,为了大局考虑,也不是不可以舍弃的,不管他的才华如何的出众,也不管他的身份几何,只要他不是皇帝,殷元魁都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人,拿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想到这儿,安德烈自顾自的摇头说道:“殷元魁此举,应该不是为了许一凡,就算是,这也只是一小部分原因。”
“那殷元魁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易德紧蹙着眉头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他们也不清楚。
“赏金令。”
就在众人对此疑惑不解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释天龙突然开口说话了。
众人闻言之后,都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释天龙,而释天龙却没有理会他们,放下毛笔,拿起一本书自顾自的看了起来,如果有人靠近去看的话,就会发现,这本身正是许一凡写的那本《红楼梦》。
释天龙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众人很是不解,只有安德烈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前顿时一亮,可是,他很快又紧蹙起了眉头,似乎不太确定这个想法。
一直没有参与讨论的法阿和尚,这个时候也抬起头,站直身体,看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落在若有所思的安德烈身上,开口道:“我们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什么细节?”安德烈下意识的问道。
“上阳国和下阳国内战的时候,阿修出现了,他颁布了两道赏金令,一道是针对许一凡的,还有一道是针对那个人的。”
布德闻言,接话道:“是啊,可这有什么问题吗?”
法阿淡淡的看了一眼布德,缓缓地说道:“赏金令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可我们悬赏的人,却出现了问题。”
“嗯?”
“什么意思?”
布德他们再次一愣,有些被法阿给说糊涂了。
安德烈此时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大眼睛,站直身体,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法阿,说道:“难道许一凡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那件事?哪件事儿?”
布德和易德他们是一头雾水,可是,法阿却点点头,说道:“极有可能,我怀疑,他跟那个人接触过。”
“这不可能吧。”安德烈说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根据最新得到的消息,许一凡确实在上阳国见过那个人。”释天龙再次插话道。
“啊?!”
安德烈闻言,顿时心中一惊,随即,他的脸色就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当中流露出凶狠的目光,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绝对不能让其活着回到大炎王朝。”
说完这番话,安德烈看向释天龙问道:“许一凡现在在哪?”
“青山城。”
“嗯?”
安德烈皱了皱眉头,有些诧异的说道:“他没去酆都城。”
释天龙没有再说什么,而安德烈也没有再问什么,但是,他的表情却变得异常的凝重。
在沉默半晌之后,他看向法阿说道:“难道殷元魁此次行动,跟那件事有关,他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法阿也紧蹙着眉头,摇摇头,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怎么办?那件事现在还不是曝光的时候。”安德烈忧心忡忡的说道。
法阿紧抿着嘴唇,目光在布德和易德脸上来回扫视着,这让二人顿时被看的心惊胆战,毛骨悚然起来,虽然法阿和尚的目光很平和,可是,他们却感觉法阿和尚的目光,就像是毒蛇一般在阴恻恻的盯着他们。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布德和易德他们已经猜到,法阿他们刚才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儿了,而释天龙说赏金令是什么意思了。
西域却是出现了问题,而且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个问题的根源,来自于极西之地。
极西之地,对于大部分西域人来说,那是禁地一般的存在,而对于佛门中人来说,极西之地既是圣地,也是禁地的存在,他们渴望进入极西之地,又恐惧进去极西之地。
在佛祖于极西之地成佛之后,佛祖就再也没有去过极西之地,其在创立佛门之后,就一直坐镇南陀山,在此期间,他先是收服
了整个西域,把最大的威胁阿修罗一族给颠覆了,整个阿修罗族被一分为二,一部分被渡入佛门,一部分被流放到了塔撒哈沙漠。
渡入佛门的阿修罗,他们长期待的地方,并不是南陀山,也不是其他地方,而是极西之地的边境,这群阿修罗组成的修罗骑士,就像是中国王朝的大将军一般,负责镇守边疆。
修罗骑士的任务很简单,他们既要阻挡那些试图进入极西之地的人,也要尝试着进入极西之地,还要阻止从极西之地出来的人。
极西之地到底有什么,在场的人都不甚清楚,但是,极西之地绝对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不管是试图进入里面的人很危险,从里面出来的人也很危险,因为在极西之地还生活着一群人,至于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谁也并不清楚。
修罗骑士真正的强大之处,不在于他们能轻易屠掉一个王国,而是他们能够常年镇守在极西之地的边境。
其实,西域的处境跟中原很像,在西北三洲常年驻守着一支二十万左右的镇西军,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防止西域入侵中原,而西域也是一样,那些修罗骑士就是西域的镇西军,他们在防止极西之地的人入侵西域。
至于修罗骑士他们面对的敌人是谁,到底是人还是其他的什么,除了修罗骑士本身,还有佛门高层知道之外,其他人是无权得知的。
当年,被佛祖渡入佛门的阿修罗,其实是很多的,毕竟,当年的阿修罗族可是很强大的,是整个西域的霸主,可是,现如今,佛门的阿修罗族已经凋零的可怕,而究其原因,不是因为他们是不是的叛乱,遭到佛门的清洗,而是因为他们常年在极西之地作战造成的。
极西之地很危险,但是,大多数时候,它都是很平静的,可是,当它变得不平静的时候,那就像是火山喷发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如果不是修罗骑士存在,现在的西域还是不是佛门的西域,那真的很难说。
当年,佛祖在打败阿修罗王之后,对阿修罗一族并没有实施灭族,并不是佛法慈悲,而是因为阿修罗族是唯一可以不断靠近极西之地的存在,也是被极西之地侵蚀最缓慢的一种人。
没错,就是侵蚀,这种侵蚀很像是教义或者信仰对人的侵蚀,但是,却又有很大的区别,因为不管是教义,还是信仰,都是需要一个创造者,需要传教士去传播,而极西之地对西域的侵蚀,是无声无息的,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未知的东西,往往是最可怕的东西,也是最让人心生恐惧的东西。
还记得阿修罗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叛乱吗?
阿修罗族的叛乱,除了因为他们骨子里对佛门的厌恶和憎恨之外,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遭到了未知力量的侵蚀,从而开始反叛佛门的,而每次出现的阿修罗之子,其实他并不完全是阿修罗族人,或者说,他的血脉不是纯粹的阿修罗血脉,因为他有一半的血脉来自极西之地。
每当极西之地陷入平静的时候,修罗骑士就要进入极西之地,进行一番探索,至于他们在探索什么东西,知道的人很少,而这种探索的范围,其实是极其有限的,每当极西之地变得不平静的时候,首当其冲的就是修罗骑士,而每次阿修罗族叛乱,往往都是极西之地那边出了问题。
被侵蚀之后的阿修罗,他们的战力得到了极强的提升,而佛门通过秘法对他们的控制,根本无效,而这也是为何南陀山每次在面临阿修罗叛乱的时候,都会元气大伤的缘故,更是为何佛门只在中原建立一次王朝的缘故。
在所有觊觎中原的势力当中,西域是威胁最大的,而且是机会最多的,毕竟,西域幅员辽阔,西域的疆域比整个中原要大不少,只不过,西域没有中原那么富饶而已。
西域是宗教统治的王朝,西域跟北蛮很像,北蛮的王庭是由大大小小的部落组成的,而西域是由大大小小的王国组成的,而两者的区别在于,在西域佛门是绝对的统治者,掌握着绝对的权利,可北蛮就不同了,北蛮的王庭也更换了无数的姓氏,就像中原王朝的更迭一般。
如果西域真的一门心思入侵中原的话,虽然也很困难,却也比北蛮和南夷要轻松很多,可佛门为何只成功了一次?就是因为有极西之地这个威胁存在。
西域真正的重心,或者说,佛门真正的重心并不在中原,而是在极西之地,不然,现在的西域也不是众人看到的那样。
安德烈所说的那件事,就是从十几年前开始,平静了数百年的极西之地,再次变得不平静起来。
起初,只是小规模的不平静,可是,在最近这几年,极西之地愈发的不平静,修罗骑士已经在极西之地跟对方展开了数年的战役,而因为阿修罗一族愈发的凋零,这一次极西之地的动-乱,也超乎寻常的强烈,佛门不得不从世俗王国抽调军队,前往极西之地协同作战。
之前,在秦嘉
涆带兵西征,遇到的重甲兵,就是这些被抽调去往极西之地作战的部队,这些重甲不是为了应对炎军,才特意制造出来的,而是为了应对极西之地的人制造出来的。
重甲兵的可怕之处,炎军已经领教过了,可是,这些在他人看来,极其强悍的军队,在面对极西之地的人的时候,根本就不堪一击。
现如今,大炎王朝面临着多方作战的尴尬处境,西域其实也面临着差不多的处境。
如果把极西之地的重甲兵调回来对方炎军,都不说全部抽调回来,只要抽调一部分,殷元魁他们都不可能那么轻松的拿下六国疆土,也不可能还能坚守康城如此之久。
然而,这些重甲兵是不能抽调的,不但不能抽调,反而还需要继续输送重甲兵,而面对西征军的进攻,佛门这边也只能从诸国抽调部队,组成联军进行抵抗和反击。
这个秘密只有佛门高层知道,像西域这些王国的国王,基本上都是不知情,不过,也有例外,比如布德还有易德。
这倒不是他们跟其他国王有什么不一样,而是因为他们知道了一件不该他们知道的事情,或者说,他们遇到了一个不该遇到的人,而这个人正是凯丽。
之前,许一凡在制定去上阳城将制造内乱的时候,他就有一个很大的疑惑,那就是布德和易德作为一国之主,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大大出手吗?
当然了,倾国倾城的美人肯定存在,可毕竟极少数,而且就算美人再美,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为了得到一个女人,不惜发起国战,让无数人为之丧命,真的值得吗?
虽然,当初许一凡以上阳国和下阳国有很悠久的历史恩怨来说服自己,可是,他还是隐隐的觉得这里可能有问题。
在执行计划的时候,也就是在他得知凯丽不在达摩院手中的时候,许一凡就曾经思考过一个问题,那就是上阳国和下阳国在此次针对炎军作战的时候,为何那么的不要命,难道真的是为了比拼彼此的实力吗?或者说,达摩院到底是用什么让布德和易德俯首帖耳的。
这个问题,许一凡始终没有得到答案,而这个答案却十分的明显,上阳国和下阳国如此做派,真的就是因为凯丽,不过,不是因为她的美色,而是因为她的身份。
凯丽是来自极西之地的人,这个消息知道的人很少,而当初布德和易德也是不知情的,可是,他们在打了一段时间之后,引起了佛门的注意,这才得知,凯丽出现在了上阳国和下阳国,不过,那个时候还不能确定凯丽的身份,而凯丽此人又极善于隐藏,佛门的人根本找不到她,于是,找到凯丽的任务,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上阳国和下阳国身上,这也是为何上阳国和下阳国会为了一个女人发动国战,佛门却置之不理的缘故。
只可惜,他们打了那么久,找了那么久,却始终没有找到凯丽本人,而这个时候,前线吃紧,他们也被佛门责罚,不得不派出大量的兵马,奔赴前线。
这一次,阿修的修罗骑士,之所以会出现在下阳国,其根本就不是为了调解几国之间矛盾的,而是奔着凯丽来的,因为阿修他们已经确定凯丽的身份,此人确实是来极西之地,而确定这件事的证据,则是因为从极西之地有一僧人走了出来,他就是一灭。
修罗骑士是根据一灭的行踪,一路找过来的,当然了,这也跟凯丽在遇到许一凡之后,主动暴露自己的行踪有关,阿修的任务就是要不惜代价的找到凯丽,这才发布了赏金令,至于悬赏许一凡,还有收拾布德他们这几个国王,只是捎带手的事情。
其目的就是为了不引起大炎王朝和其他王朝的注意而已,可是,现在听到安德烈和法阿的一番对话之后,貌似殷元魁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知道西域的内部出现了问题,这才在这个时候,转守为攻。
只是,这个可能性,怎么看都感觉不大,就算殷元魁知道了那件事,明白西域内出现了极大的危机,他也不至于如此孤注一掷吧。
如果殷元魁主动选择进攻,真的是跟那件事有关的话,那法阿他们就必须重新审视,重新看待这件事,看待眼前的战局了。
对于殷元魁知不知道那件事,安德烈他们不确定,不过,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而为了破局,法阿和安德烈在商议一番之后,决定跟殷元魁来一场大决战,不管胜负如何,都要把眼前的局面控制下来。
对于胜负的问题,就目前殷元魁手中掌握的实力来看,西域联军的胜算很大,非常大。
之所以决定跟殷元魁来一场决战,一方面是为了给长安那边的谈判落下最后一颗筹码,另一方面则是要稳住西域东方的安稳,也要给其他王朝一个暗示,西域是很强大的,另外就是他们需要把更大的精力放在极西之地那边,而不是大炎王朝这边。
胜负如何,只要打了才知道,其他的都是纸上谈兵。
第五百五十五章 神奇的青山城
许一凡的一生注定是颠沛流离的,从元符十三年,从安民镇离开之后,他就在远游的路上,短短的三年时间,许一凡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城池,富贵奢靡,充满银子味道的东海城,繁华富饶,安居乐业的汴州城,面朝黄土背朝天,随时都可能被生活压垮的西洲城,粗糙而冷冽的康城,宛如中原的上阳城,还有阴气森森的酆都城,这些城池都要它们各自的优点和缺点,让人印象深刻,可要论最神奇的城池,还是此刻许一凡所在的青山城。
青山城原名不叫这个,而是叫秦山城,据传,在酆都地界当中,拢共有十大城池,分别是楚江城、秦广城、五官城、宋帝城、枉死城、轮转城、阎罗城、卞城、青山城和酆都城。
在佛门的佛经当中,曾经有十殿阎王的说辞,而其他体系也有类似的说辞,反而是儒家有言:“未知生,焉知死,不语怪力乱神之事。”显然是否定了阴曹地府的存在。
而在大炎王朝当中,不良人最饱受诟病的一点儿,其实不是不良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处事方式,而是不良人的人事架构,不良人七十二司,其名字就是按照地府七十二司来命名的。
阴曹地府是不是真的存在,没人说的清楚,但是,酆都城是真实存在的,因为酆都城存在,所以阴曹地府也就存在。
说起酆都城,人人都以为酆都城只是一城之地而已,其实不然,酆都城的地界其实很大的,其所占之地,差不多有三洲之地那么大,可能更加的辽阔一些。
酆都位于西域的南方,就像南夷位于大炎王朝的南方一般,南夷有多大,在南夷的十万大山的南方还有什么,无人可知,而在酆都的南方还有什么,更无人可知了。
酆都城之所以被了熟知,是因为酆都是最靠近西域的存在,也是率先出现在人们视野当中的一座城池,据传,在西域的南方,真的还有一个特殊制度的王朝存在,或者说修行体系存在,那就是鬼修。
说起酆都,人人都以为酆都城的城主最大,其实不然,酆都城的城主并不是最大的,最大的酆都大帝,有人又称其为北阴酆都大帝,酆都城的历代城主,只是其代言人而已。
根据那些侥幸走出酆都城的人说,人们常说的酆都,只是阴都的一部分而已,在阴都除了北阴酆都大帝之外,还有五位大帝,他们分别坐镇阴都五大方,东西南北中,归北阴酆都大帝调遣,因此,他们又被称之为五大鬼帝,或者是五大鬼王。
当然,这只是传言,至于所谓的阴都是否真实存在,五大鬼帝是否确有其人,无从考证,也无法考证,因为从酆都出来的人少之又少,而每一个出来的人,基本上都对其三缄其口,几乎从不谈论其中事情,而这些传言,也只是从他们只言片语当中汇集发散而得来,其真实性有待考证。
秦山城是阴都除了酆都城之外,唯一出现在人们视野当中的城池,生活在这里的人,其实跟其他城池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在秦山城你能看到西域人,也能看到中原,还能看到南夷人,甚至偶尔还能看到北蛮人。
此时,整个天下都进入了乱世之中,战火纷飞,狼烟四起,可在这里,却闻不到硝烟的味道,有的只是一派祥和之气息。
青山城是许一凡见过的所有城池当中,唯一一座没有城墙的城池,城池很大,可因为没有城墙的存在,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超大型的镇子。
青山城内的建筑风格,跟其他城池没有太大的差异,都是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建造而成的,不过,唯一有区别的地方在于,这些建筑都是统一的黑色,这种黑给人的感觉不是厚重,而是阴冷和深沉。
在初次看到青山城建筑的时候,许一凡以为这些建筑的黑色,是这里的百姓故意涂抹上去的,然而,在询问了夔夏之后,才得知,这些建筑材料本身就是黑色的,究其原因,还是跟这里的土质有关。
在青山城和附近三座城池的范围内,其土地,不管是良田,还是山体,亦或者是树木,其颜色都是黑色的,因此建造出来的东西,也呈现为黑色。
这种黑色跟许一凡之前看到的黑色迷雾的颜色很像,不过,相较于看到的粘稠至极的黑雾,这里的颜色明显要淡很多。
“夔夏,青山城落入佛门手中已经有数千年了,为何这里的建筑始终都是黑色的?难道没人从别处搬来材料进行建造吗?”在青山城内的一处宅院当中,许一凡看着眼前的黑色建筑,紧蹙着眉头问道。
“回公子,有的,而且尝试过很多次。”夔夏回道。
“结果呢?”
“无一例外,他们都失败了。”
明明已经知道答案,许一凡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而得到这个已知的结果,许一凡却下意识的皱
起了眉头,转过头,看向夔夏问道:“为何会失败?”
夔夏皱了皱眉头,摇摇头,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据我所知,好像是因为同化。”
“同化?”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又看了一眼夔夏,然后,转过头,继续看向眼前这漆黑如墨,让人倍感压抑的建筑。
“佛门当初在巅峰时期,其版图之大,疆域之广,是超过很多王朝,在其入驻中原,建立王朝的时候,不但西域归他们所有,中原也尽在他们的掌握当中,青山城也是在那个时候落入他们手中的,佛门在得到青山城之后,佛门中人看待青山城的建筑,就像公子一样,十分不喜,就曾经让人把这里的建筑,全都砸毁,从其他地方运送来材料,重新进行建造。”
“佛门喜爱黄色,而西域又多黄沙,在建造新的建筑的时候,都是采用黄色的材料进行建造,起初建造的时候,这些建筑都呈现明黄色,跟公子在上阳城看到的建筑差不多,可是,好景不长,随之时间的流逝,这些建筑渐渐的被同化,从明黄色变成暗黄色,最终变成了黑色,又恢复到了之前的黑色。”
“哦?还有此事?”许一凡略感诧异的看向夔夏。
夔夏笑着点点头,说道:“却有此事,因为当年参与这件事的人很多,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参与其中的不单单有西域人,还有中原人。”
“只是建筑变成黑色吗?”许一凡问道。
夔夏却摇摇头,说道:“不单单是建筑变成黑色,就连当初佛门花费巨大代价,在城中建立的寺庙的金身佛像,也在岁月的侵蚀之下,变成的黑色。”
“如此奇特。”许一凡诧异道。
“说出来确实让人难以置信,不过,这是事实。”夔夏苦笑道。
“这种变化用了多久?”
“不到三百年。”
许一凡听完之后,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心中却有些翻江倒海,在所有的货币,或者说矿产当中,最不容易生锈变色的就是黄金,像铁、银,还有青铜,都会在岁月的冲刷之下,逐渐褪色,像铁会生锈,变成褐色,铜也会生锈变成绿色,银子也会变成黑色,唯独黄金不会,这也是为何黄金要比这三种东西要贵重的原因之一了。
其实,这些东西它们并不是变色了,而是因为跟空气接触的时间长,逐渐氧化了,可是,这种氧化往往是需要时间的,尽管黄金也会被氧化,暴露在空气的时间久了,也会逐渐从金黄色变成暗黄色,可黄金依旧是黄金,它始终都是黄色,无非就是时间长了,颜色暗淡了一些而已,而想要彻底改变其颜色,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在许一凡的认知当中,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使得黄金变成黑色,本身就很不科学,而想要把明黄色的砖石变成黑色,别说人力做不到了,就算自然界也很难做到,而且就算能做到,这个时间之长,没有个数千年,上万年是不可能的,而夔夏却说,这种改变,只用了不到三百年的时间,想想就觉得神奇。
见许一凡沉默,夔夏详细的说了他对青山城这边了解的东西。
青山城之所以从秦山城改名,并不是因为这里距离青山不远,而是佛门希望这里变成一个青山丽水的好地方,这里不单单建筑是黑色,土地是黑色,就连植物也无一例外都是黑色,包括百姓种植出来的庄稼,也都是黑色,是不是很神奇?
真正神奇的地方还远远不止于此,这里有秦河,秦河的水也是黑色,可别看河水是黑色的,可它却清澈无比,用来洗衣做饭,烧水煮茶,灌溉庄稼根本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人喝了之后,不但不会得病,反而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当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张。
黑色,是青山城这边的主调,初次进入青山城的人,会感到极度的不适应,主要是黑色这种颜色,太过于厚重,压抑了些,可待得时间久了,看着看着,也就适应了,反而觉得没什么了。
在青山城没有落在佛门手中的时候,这里的百姓,他们的吃穿用度,几乎都是以黑色为主,不过,在青山城归属佛门管辖之后,其他颜色的东西,也逐渐进入青山城,不过,这里的人大多数还是喜欢黑色,可能这跟他们的习惯有关。
然而,被看青山城漆黑压抑,可是,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他们的生活是很富裕的,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不依靠外面的输送。
距离青山城不远,有一座大山,名曰青山,也有人喜欢称呼它为秦山,秦山资源丰富,动植物很多,不管是木材、野物,还是药草,几乎人们生活需要的东西,都能在秦山找到。
在青山城有一条秦河,秦河呈现一个半圆形,把四座城池串联起来,然后朝着南方奔流而去
,最终消失在秦山深处,秦河的资源也异常的吩咐,各种水产几乎都有,可以说,就这一座秦山,一条秦河,就足够这里的百姓吃上一辈子的了。
另外,这里的良田很多,分布的极有规律,所有的良田大小几乎都是一样的,如果从高看俯瞰,就会发现,这些良田呈现一个圆形,环绕在这四座城池周围,将其拱卫在其中,有点儿像是中原的京畿一般。
此地不但良田多,而且产量也高,家家户户每年都有不少余粮,在人们的印象当中,西北之地,最大的农作物应该是小麦大麦之类的,可是,在这里却有水稻的存在,不过,人们种植最多的,还是小麦大麦之类的。
在这里,百姓们还是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可是,他们真的做到了用自己勤劳的双手,解决了温饱问题,其生活水平直达小康水平,这在皇权时代,是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事情,尤其是对于那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百姓而言。
这里不但生活水平高,人们的素质也很高,青山城也好,还是其他三座城池也罢,是没有多少守备力量的,当然了,在很早以前是有的,不过,也不多,都是本地人自己临时组建起来的,而在佛门接管此地之后,也曾经设立过官府机构,只是意义不大,久而久之,也就形同虚设,失去了其原本的意义。
青山城这里虽然没有王国的存在,却也有等级制度,城主制,四座城池,有四个城主,为首的自然是青山城的城主,每个城池,都有一正两副三位城主,正城主负责居中调度,而两位副城主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主外的副城主,负责城池的军备、治安等问题,而主内的副城主,主要负责民生问题。
城主制是青山城在就存在的制度,城主制不是世袭制,也不是禅让制,而是民选制,每一位城主和副城主的诞生,都是这座城池的百姓共同推选出来的结果,他们一般的任期都是十年,在这里十年里,整个城池都是他们三位说了算,十年一过,就会进行新一轮的选举。
如果城主做得好,是可以连任的,但是,最多也只能连任三届。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根据夔夏说,青山城的城主最高记录是连任了七届,此人从二十岁就开始担任城主,一直干倒九十岁,如果不是其年龄实在太大,身体实在不适合干这种事情了,可能他还能连任三届。
此人活了一百二十五岁,在这一百二十五年当中,他大半时间都是在当城主,其当城主的年龄,可比很多国王、皇帝坐龙椅的时间都长。
青山城这边有意思,神奇的地方远远不止这些,这里的人普遍都比较长寿,五六十岁就死了的,那完全就是短命鬼,而五六十岁在其他地方,已经算是比较高龄了,在四十岁就可以自称老夫的时代,五六十岁算是很长寿的了,而七八十岁,那都算是老不死,老寿星了,而能超过百岁的人,在一个城池,是很难见到的,可是,在这里,一个人活个七八十岁,那都是很正常的情况。
人们说家族兴旺,往往都会用三世同堂,四世同堂,儿孙绕膝来形容,可在这里,五世同堂甚至更多,都不是啥稀罕事儿。
长寿是这里另外一大特点,但是,长寿的特点,似乎只对本地人有效,对待那些外来人,似乎没有什么效果,你该五十岁死,还是会五十岁死,并不会因为你从其他地方来到青山城这边,就出现改变。
在青山城这边百姓长寿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曾经有很多人疯狂的涌入青山城,他们渴望长寿,然而,他们并没能如愿,不但没能长寿,反而有不少人,因为长期生活在这种以黑色为主调的环境当中,身体出现了各种毛病,从而出现短命的情况。
除此之外,青山城这边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这里的人都是普通人,从它被发现,一直到现在,青山城内的人,从城主到婴儿,都是实打实的普通人,他们无法习武,更无法修行。
数千年来,这四座城池,都没有出现过一个武夫,或者修行者,不但本地人无法修行,那些外来人的后代也无法成为武夫或修行者。
更加神奇的事情是,就算那些本身就是武夫,或者是修行者的人,在进入这里之后,如果长久待在这里,他们的修为境界,不进反退,就像漏气的气球一般,开始跌境,待得时间越久,跌境的速度越快,修为消散的越快,而这种消散是不可逆的,无法阻止的存在。
但是,只要你离开了这里,这种情况就会停止,而修为境界也可以慢慢恢复,不过,想要重回巅峰时期,是相当困难的,每一次恢复,都无异于一次重修,因此,越是那种有修为,有境界的人,越是不愿意来这里。
青山城虽然不是王国,却自成体系,有着它们自己的规则运转,外力很难干扰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