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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鬼缔     大炎不良人txt下载     大炎不良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六十六章 虹赤、黄骝、盗俪

    在去往北宛国的道路上,一骑白马遥遥领先,在众人当中显得格外的亮眼。

    白马之上,二人共乘一骑,正是许一凡和觉有情,在其身侧,稍稍落后半个马头的位置,还有三人,分别是慕容濉、殷氹和秦赋,在他们之后,则是四名灰衣灰裤,年龄悬殊,长相各异的死灰营战士,在他们之后,则是五千将士。

    战马这种东西,在军队当中很常见,因为它是主要的代步工具,也是机动部队的重要装备之一,马匹的颜色很多,大多数都是以杂色为主,纯色马匹虽然也有,不过,既要马力好,又要纯色,则比较稀有。

    许一凡这匹白色战马,可是大有来头的。

    马匹易见,宝马难寻,对于武将而言,拥有一匹好马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对骑兵而言,好马劣马一看便知,而谈起战马,最好的马匹,还是属西域大宛国的汗血宝马。

    这种-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因“出汗血”而闻名,是难得一见的良驹,能见到一回,已经实属不易,要是能拥有一匹,那更是相当的了不得。

    大宛国位于西域北部,靠近北蛮,其国土不大,人口不多,在西域诸多王国当中,都不怎么出名,但是,大宛国却盛产汗血宝马被人熟知。

    汗血宝马培养极其困难,想要培养一匹纯种的汗血宝马,需要花费很大的代价,其每年盛产的汗血宝马,更是少之又少,一旦培养一匹出来,往往都会被送往漠如国这样的大国,被圈养起来,除非是遇到重要的活动,才会让它们出场,平日里,基本上是难得一见。

    大炎王朝也有汗血宝马,不过,数量不多,满打满算也就是十来匹而已,而且大部分都是老马了,这些马都被圈养在专门为其建立的马场当中,它们的命可比一般官员的命要值钱的多。

    汗血宝马很难寻,大宛国虽然每年都能培养几匹汗血宝马,可都是一般的马匹,真正的好马,可能几年,甚至十几年都难得一见,异常的珍贵。

    但是,要说最难得的汗血宝马,还不是大宛国花费巨大代价培养出来的,而是那种野生的汗血宝马,野马常见,可野生的汗血宝马却极其难见,就算见到了,也极难被驯服,而许一凡这匹白色的战马,就是纯种的汗血宝马,最重要的是,它还是野马,不但是野马,还是野马当中的头马。

    这匹马是在前不久,童真他们负责迁徙百姓的时候,无意间撞见了一伙贩马的马贼,马匹不少,大多数都是这边野生的西域马,还有部分北蛮马。

    就战马而言,西域马和北蛮马不相上下,处于伯仲之间。

    西域马的体型一般都比较矮,但被看西域马矮小,可是,它们耐力惊人,脚力极好,抗旱能力极好,这跟西域本土的环境有关,这种-马适合长途奔袭,劣势就是爆发力不足。

    北蛮马的体型是所有马匹当中,最标准的,膘肥马壮,爆发力惊人,最适合骑兵冲锋、追逐,但是,劣势也很明显,就是耐力不足,北蛮人每次作战的时候,往往都是一人多马的配置。

    其次就是炎马,也就是大炎王朝的马种,而炎马又根据其产地不同,档次也不同,其中嘉州出产的战马,跟北蛮马很像,而西北三洲的西凉马,则跟西域马很像,如果只是粗略的比较一番的话,无论是嘉洲马还是西凉马,跟西域马和北蛮马是差不多的,但是,如果仔细比较的话,它们还是要稍逊一筹的。

    除了嘉洲马和西凉马之外,还有就是中原腹地出产的中原马,这种-马体型中等,耐力中等,爆发力中等,相较于北蛮马和西域马,都稍逊一筹,而这也是大多数炎军的标配。

    这群马贼是从西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弄来了八百多匹野马,知道大炎王朝和西域正在打仗,而买卖马匹,尤其是野马,在西域是不被允许的,他们就想着把这批马送到大炎王朝境内贩卖,只可惜,他们还没到地方,就被童真发现了。

    如果是以往,其他将领看到这么多的野马,自然是以一个不高不低的价格买下来了,可是,他们遇到的是童真,钱,自然是一文没有,马匹也自然是给收缴了,而这群马贼也比较倒霉,不但丢了马,还差点丢了命。

    在童真收缴他们马匹的时候,这群人还想跟童真理论一番,这让原本心情不错的童真,打算放了他们的,直接把这群人打了一顿,而且还给抓了壮丁,沦为了西征军生力军的一部分,其下场不可谓不悲惨。

    至于这群野马,童真看了看,发现这群野马,数量虽然不多,可是,质量也很不错,在挑选一番,自己留下三百匹用作畜力车使用之外,剩余的五百匹马,都给送到了康城。

    在这五百匹野马当中,有三匹马极难驯服,其中一匹红黑相间的西域马,应该也是头马,其脾气异常火爆,另外一匹是红黄相间的北蛮马,脾气也很火爆,这两匹马经常

    打架,在从后方送到康城的路上,这二马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了,却始终没有分出胜负来。

    最后一匹马就是许一凡胯下的这匹白马,初看的时候,这匹白马除了颜色纯粹,通体雪白,看起来很神俊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跟它们接触久了,就会发现,不管是脾气火爆的西域马,还是同样桀骜不驯的北蛮马,都不敢靠近它。

    在这两匹马打架的时候,每次打到不可开交的时候,这匹白马就会出现,它出现之后,张嘴就咬,抬腿就踢,然后,刚刚还打的火热的两匹马,就老实下来了。

    在送到康城之后,西域马被殷元魁看中,就留着己用,那匹北蛮马被秦之豹相中了,于是,殷元魁就给了秦之豹,至于其他的野马,大部分都交付给了斥候军,供他们使用。

    其他的野马都好说,虽然野马难驯,但是,军中自然有驯马的高手,一番操作之后,这些野马很快就被驯服了,但是,这三匹可能是头马的野马,驯服起来却异常困难。

    殷元魁相中的那匹马,军中好几个驯马高手都接连失败了,殷元魁就亲自去试了试,起初,这匹马也是看到殷元魁,抬腿就像践踏他,殷元魁却直接翻身上马,高坐马背,任由这匹马如何的蹦跳,殷元魁就是不坠落下来,直到把其折腾的精疲力尽,最终被殷元魁给驯服了,取名虹赤。

    相对于殷元魁温和的驯马手段,秦之豹的驯马手段,就相当的简单粗暴了,面对驯马高手都无可奈何的北蛮马,秦之豹上场之后,直接来了一场斗马,别人都是斗牛,他却是斗马,不使用任何武器,纯粹依靠蛮力,直接一拳把其打翻在地,而这匹马在被打翻之后,不但没有屈服,反而愈发的狂怒起来,结果......结果就是被秦之豹一阵猛揍,然后,它就屈服了。

    秦之豹这匹马被其取名为黄骝。

    至于许一凡胯下这匹白马,许一凡根本就没费什么劲,它在踢翻了好几个驯马高手之后,许一凡是来看热闹的,出现在场中,恰好遇到它发狂,结果看到许一凡之后,这匹很通人性的白马,居然屁颠屁颠的跑到许一凡身边,低下头,伸出马头,对着许一凡就是一阵的狂舔,这让许一凡十分的无语,也让其他人十分的无语。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舔狗许一凡见过很多,可是,舔马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就这样,许一凡稀里糊涂的喜提了一匹宝马。

    等到许一凡降服这匹被许一凡取名为盗俪的白马,在骑着它狂奔好几圈之后,众人才发现,这个平日看起来异常低调,又异常高调,与众不同的白马,居然是一匹野生的汗血宝马的时候,那种震惊和羡慕嫉妒的心理可想而知。

    盗俪在别人面前,始终都是昂着头走路,就像人一样,眼高于顶,看谁都带着浓浓的不屑和鄙夷,可是,到了许一凡这边,就像一个乖宝宝一把,每次看到许一凡,它就会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低下头,伸出舌头,对着许一凡就是一阵的舔,让人很是无语。

    最让人无语的是,盗俪还尼玛是一匹母马,因为这件事,许一凡在得到盗俪之后,经常被殷元魁他们拿这件事打趣,说许一凡这张脸,不但对女人杀伤力巨大,对母马杀伤力也极大,而许一凡对此也无力反驳,心情无比的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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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许一凡,慕容濉三人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这次,他们要去的是北宛国,他们都很清楚,只是,本来就是轻装上阵的他们,许一凡却偏偏带着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这就让他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腹诽。

    慕容濉还好,他纯粹是觉得有趣,而殷氹则是无所谓,他的主要职责是护卫许一凡周全,至于许一凡带不带女人,那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反而是秦赋,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怎么看怎么别扭。

    军中禁止携带女眷,尤其是在作战期间,则是炎军铁律,无人敢违背,哪怕是大将军都不行,以前的西征军,除了康城的青楼之外,基本上看不到女人,可是,自从许一凡来了之后,女人不敢说随处可见,可真的不难见。

    对于这件事,不是没有人没有意见的,他们也曾向殷元魁和李承政反映过这件事,但是,每次都被二人轻飘飘的几句话给打发走了,让他们倍感无奈。

    之前,因为瘟疫,因为打仗,军医人手不够,需要这些女人帮忙,特殊时期使用特殊办法,虽然于理不合,却也勉强可以接受,可是,这次许一凡居然带着一个女人上阵杀敌,这就让很多人心里不爽了。

    许一凡的本事,他们是承认的,也很敬佩,可是,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带个女人去打仗吧,知道的你是去打仗,不知道还以为你去旅游观光呢。

    对于觉有情,众人也很喜欢这个女孩,一来是其长得漂亮,爱

    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于美女,无论年龄大小,都会让人多几分欣赏的,二来,觉有情可是多次救过许一凡的命,她的血可是很珍贵的。

    秦赋虽然本事不出众,可是,对规矩,对军纪格外的看重,而他本人更是一个纪律严明的人,对于身边一些不好的事情,尤其是违反规矩的事情,他都会指出来,而且还是当面指出来,这也导致他在军中人缘不咋滴。

    此刻,看着前面正跟觉有情有说有笑的许一凡,秦赋紧蹙着眉头,忍不住说道:“这是去打仗,又不是去游玩,如此做派,成何体统?”

    殷氹闻言,只是转过头,斜瞥了秦赋一眼,就回过头,继续赶路,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更没有任何的言语,而慕容濉则一脸笑容的看着秦赋,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表情。

    “秦校尉,你声音太小了,许参将听不到的。”

    慕容濉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口怂恿道:“要不,你当面说如何?”

    秦赋闻言,转过头,紧蹙着眉头,虎着一张脸,没好气的说道:“我又不傻,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

    耿直和缺心眼看似是一回事儿,其实,还是有区别的,前者虽然也招人嫌,但是,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而后者则不然,管他该说不该说,说就万事了,而秦赋则是属于前者,不然,就以他的性格和本事,纵然有秦之豹护着他,也不可能成为中层将领。

    杀人见血的手段,固然很有震慑力,但是,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会跟容易让人忌惮,尽管军中的争斗不像朝中那么激烈,却不见得如何的温和,别看都是一群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莽夫,他们玩起心眼来,也丝毫不弱的,想要整人,就算你有强大的靠山,在这些软刀子下面,也得吃亏,而且还是无从反驳的闷亏。

    秦赋能走到今天,如果没有点儿眼力价,知道什么该说、能说,什么不该说、不能说的话,他就不是一个校尉,可能是一个百夫长、伍长之类的不入流的官员了,甚至可能连伍长都混不上,只是一个大头兵,炮灰一般的存在。

    虽然,秦赋看到许一凡如此做派,他很不爽,可是,他也很清楚,不管他爽不爽,就算他当面指责许一凡也没用,运气好,可能许一凡只是一笑置之,运气不好,那他的下场会如何,他心里也没底。

    从许一凡开始接管军政大权之后,许一凡的所作所为,秦赋可都看在眼里,许一凡的手段太过于与众不同,也太过于变幻莫测了些,尤其是他在人心上的造诣,每当秦赋细想之后,都会背脊发凉。

    这次被许一凡点名跟着去驰援北宛国,秦赋就满腹狐疑了,他自己有什么本事,他心里很清楚,放着其他优秀将领不选,偏偏挑了他,说秦赋心里没有点儿想法,那真的不太现实。

    慕容濉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见秦赋不上钩,他也不在意,而是笑着问道:“秦校尉,你之前认识许参将?”

    秦赋摇摇头,说道:“在许参将来康城之前,从未见过。”

    “那来康城之后呢?”

    “见过几次,但也都是职责所在的事情,没有其他的交谈。”

    “咦,这就奇怪了。”

    慕容濉眯起眼睛,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秦赋,随即问道:“既然你跟许参将不熟悉,那他为何偏偏挑了你?”

    秦赋也是一脸疑惑,皱着眉头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我也很奇怪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殷氹,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你是哪里人?”

    “西洲人士。”

    秦赋说完又补充一句道:“不过,我祖上不是大炎人,而是西域人。”

    “哦?你是西域哪里人?”

    “沙陀国。”

    “咦?”

    此话一出,殷氹和慕容濉同时眯起眼睛,对视一眼,似乎明白许一凡为何要点秦赋跟着了。

    秦赋看了二人一眼,似乎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就说道:“你们想多了,从我曾祖那一辈开始,我们就离开了沙陀国,来到西洲生活,现如今,已经过去好几代人了,我对沙陀国也一点儿都不了解。”

    刚刚觉得许一凡点秦赋随行,是因为秦赋祖上是沙陀国人士的缘故,可听到秦赋这么说,好像又不是,这让二人又有些疑惑起来。

    “秦校尉,难道你对沙陀国真的一点儿都不了解?”慕容濉不死心的问道。

    秦赋摇摇头,说道:“沙陀国的情况,我了解的你们都了解,你们不了解的,我也不了解。”

    说完,秦赋又补充一句道:“我祖上虽然是沙陀国人,却也距离弓月城很远,就是一个小村落,如果说许参将因为这件事,让我随行,我觉得不可能。”

    此话一出,慕容濉和殷氹都沉默下来,显然,他们接受了秦赋的这个解释。

第四百六十七章 活着走出塔撒哈沙漠的人

    “我们是要去打仗吗?”坐在盗俪背上,整个人窝在许一凡怀里的觉有情,微微偏头,眯着眼睛问道。

    西北风沙很大,天气晴朗,无风的时候,还感觉不到什么,可是,一旦起风,或者骑马前行的时候,就会感觉很糟糕,在这里,骑马或者骑骆驼行走的时候,人们都习惯性给头上戴上一层纱巾,脸上也蒙着一层面巾,以此来遮挡风沙。

    此刻的觉有情,穿着一套白色的衣裳,脑袋上包着一层白色的纱巾,纱巾很大,不但可以包住脑袋,还把整张脸都给包裹起来,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

    听到觉有情的询问,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是啊,怎么,你怕了?”

    觉有情摇摇头,轻声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呵呵...我才不会保护你呢,打不过对方的时候,我就把你丢下,一个人跑路,嘿嘿......”许一凡怪笑道。

    “哼!你才不会呢,你不是那样的人。”

    觉有情闻言,转过头,语气十分笃定的说道,那双犹如星辰一般的眼眸,无比坚定的看着许一凡,仿佛她很了解这个不比她大多少的男人。

    “呵呵......”

    对于觉有情的笃定,许一凡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辩驳什么。

    “你从小就在西域长大,跟我说说西域呗。”许一凡换了一个话题说道。

    “你想听什么?”

    “你想说什么,我就听什么,要不,先说说你那只小骆驼吧。”许一凡打趣道。

    觉有情听到许一凡又提起她的小骆驼,少女顿时有些脸红起来,撇过头,不再去看许一凡,不过,她脸上有纱巾遮挡,脸红许一凡也看不到。

    这不是许一凡第一次拿小骆驼打趣她了,说起小骆驼,就很有意思了。

    觉有情从西域出发,前往大炎王朝的时候,她几乎什么都没带,只带了一只小骆驼,一路上,她自己过的风餐露宿,却把小骆驼照顾的很好,小骆驼不但没有瘦,反而还壮实了不少。

    只是,这只小骆驼在她进入大炎境内,随着她的被俘,小骆驼也被抓获了,连人带骆驼都被送到了康城,觉有情虽然很担忧自己的处境,但是,她更担忧的还是自己的小骆驼,生怕西征军把她的小骆驼给杀了吃肉,在她在伙房帮忙的时候,每当有骆驼被牵过来杀掉的时候,她都要提前去看一看,看看是不是她的小骆驼。

    幸运的是,每次被杀的都不是她的小骆驼,而不幸的是,终有一天,她的小骆驼也会被杀的。

    在许一凡第二次昏迷醒来之后,许一凡曾经问过觉有情,想要什么,他尽量满足她的要求,觉有情也确实提了一个要求,只是,当觉有情提出这个要求之后,许一凡足足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放肆大笑起来,而觉有情就一脸认真的看着许一凡,生怕许一凡不答应她。

    觉有情提出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让许一凡把她的小骆驼还给她,对于这个奇葩要求,许一凡也确实无语了,他在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曾经想过觉有情会提出的一些要求,比如放了她,让她回西域,或者送她去大炎王朝,亦或者是其他的一些要求,可觉有情都没有提,反而只是要她的小骆驼。

    既然答应了觉有情,许一凡自然是要做到的,于是,许一凡就开始让人去寻找小骆驼。

    如果是在中原,或者其他地方,寻找一只小骆驼,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在康城这边,最不缺的就是骆驼了,无论大小都不缺,反而是在中原比较常见的牛驴之类的畜生比较少见。

    花了几天时间,许一凡找到了一大群小骆驼,他又没见过觉有情的小骆驼长什么样子,就算见过,许一凡也不可能在一群小骆驼当中找到它,而想要找到小骆驼,自然需要觉有情自己出马了。

    本来,许一凡觉得觉有情不可能找到的,因为之前找到的好几批小骆驼,都不是,许一凡都放弃了,可是,觉有情却没有放弃,就在最后一批小骆驼送来的时候,觉有情一眼就在一群小骆驼当中,找到了属于她的小骆驼。

    看到觉有情在找到她的小骆驼,瞬间冲过去,抱着小骆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泣着,又把许一凡给弄无语了。

    让人全城找骆驼的事情,不但那些负责此事的士卒知道了,就连殷元魁他们这些将领也都知道了,知道之后,阻拦倒是没有阻拦,只是又拿这件事,打趣了许一凡好几次。

    每次,许一凡被打趣之后,他都拿这件事去打趣觉有情,而觉有情却不觉得有什么,在她看来,小骆驼比她本人要重要很多了。

    “小风铃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许一凡随口问道。

    觉有情想也没想的说道:“重要,很重要,非常重要!”

    “它怎么重要了?”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它是我娘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觉有情有些伤感的说道。

    “哦?说说看。”

    小骆驼有一个名字,叫风铃,不过,因为它太小了,就叫小风铃,而小骆驼的妈妈也叫风铃,小骆驼的妈妈是在很早的时候,其还是一个小骆驼的时候,觉有情娘亲给她带回来,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也是在那一年,她爹娘就离开了家,去朝圣,从此一去不回。

    大风铃从一只小骆驼慢慢成长为大骆驼,最后又成为老骆驼,最终病死了,而觉有情也从一个小女孩,长成了一个大女孩,骆驼脖子上的风铃还在,可爹娘却不在了。

    大骆驼生了一只小骆驼,而大风铃也在生下小风铃之后死了,觉有情很伤心,那是她娘亲送给她唯一的礼物,现如今却没有了,她只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小骆驼身上,也把当初放在大风铃脖子上的风铃,戴在了小骆驼脖子上。

    在爷爷他们失踪之后,觉有情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半卖半送给了其他人,唯独留下了这只小骆驼,这个小风铃,一人一兽相依为伴,开始了东行之旅。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小风铃只是一只骆驼而已,风铃也只是风铃罢了,可是,对于觉有情来说,小骆驼不止是小骆驼,风铃也不单单是风铃,它寄托了少女对爹娘的思念之情,还有期待之情。

    小骆驼,许一凡看过,也曾找人问过,那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骆驼,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而风铃也只是普通的风铃,在西域很常见,尤其是在那些商队当中,但凡是骆驼,它们的脖颈上都会戴着一串风铃,充当号角的作用。

    这是觉有情第一次说起风铃的故事,许一凡听完之后,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他并没有去安慰觉有情,因为他觉得觉有情不需要。

    “爷爷是个很有趣的人,也是一个很沉默的人。”觉有情开始缓缓地讲述起她爷爷的事情。

    “爷爷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抽旱烟了,一年又一年,坐在那儿,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看着西方,我始终不明白,他在看什么。”

    “爷爷是个瘸子,话很少,对我们却很好,尤其是对我,我看的出来,他很疼爱我,只是这种疼爱,让我感觉很奇怪。”

    “哦?怎么奇怪了?”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觉有情摇摇头,说道:“说不清楚,爷爷对我很好,不管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他都会让给我吃,哪怕是哥哥和弟弟妹妹都不能抢,他也从来不让我去做什么体力活儿,更不允许我离开村子太远。”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老人都这样,都会对某个孩子偏爱一些。”许一凡随口说道。

    确实,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但是,也差不多,上一辈人,或者上上一辈人,在对待晚辈的时候,都会有所偏爱,毕竟,不可能一碗水端平。

    觉有情却再次摇摇头,反驳道:“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后来我发现不完全是这样的,爷爷对我不单单是疼爱,更像是溺爱,我在她眼中,不单单是孙女那么简单,更像是一间瓷器,一块璞玉,需要小心的呵护着,一不小心就会碎掉,这让我很不解。”

    听到这,许一凡也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觉有情说的很模糊,可是,许一凡还是听出了某些不寻常的地方来。

    在这个封建时代,重男轻女的思想观念是非常严重的,不管是在中原,还是在西域,亦或者在其他地方,女性的地位往往都比较低下,虽然在江湖和各大修行体系当中,女子成为高武或者高修也不少,可是,在一些关键的位置上,她们往往都是排在男人后面的。

    就拿西域的佛门来说,佛门有九位菩萨,其中有八位是男子,只有一位是女菩萨,单单从佛法的造诣,还有修为来说,这位女菩萨都要高出其他八人一筹,可是,在其成为菩萨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一个偌大的佛门尚且如此,更别说像觉有情家人那样的凡夫俗子了。

    人,娶妻生子,香火传承,最重视的往往都是儿子或者是孙子,越是年老的人,越是看重这些,除非在在儿子或者孙子都不成器的情况下,女儿或者孙女特别有出息之后,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才会考虑这些女子,而这也是人之常情。

    觉有情又不是什么殷实富贵之家,根本不需要这样,觉有情的哥哥能独自去朝圣,其本身就很有本事,更何况,觉有情还有一个弟弟,按理说,觉有情的爷爷应该更疼爱他们一些,可事实却恰恰相反,根据觉有情说,从她记事开始,爷爷也好,爹娘也罢,都格外的疼爱她。

    当然了,这可能是他们比较偏爱觉有情,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是,觉有情最后那几句话,引起了许一凡的重视。

    被当做瓷器、璞玉一般的呵护着,这种感觉,外人很难体会,但是,作为当事人,尤其是心窍玲珑的女孩来说,感觉应该很真切。

    想到这,许一凡下意识的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少女,眯起眼睛,心中暗暗地想着,难道觉有情和别人不一样,也有很特殊的身份不成?

    只是,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被许一

    凡自己给否决了。

    觉有情就是一个普通人,她除了血型比较特殊,跟许一凡一样,属于很罕见的RH阴性血之外,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觉有情不是武夫,也不是修行者,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虽然许一凡也不是这种人,可许一凡本身就很特殊,他是修行者,这件事已经毋庸置疑了,只是,许一凡这个修行者的身份,就像段誉的六脉神剑一样,时灵时不灵的。

    觉有情跟着许一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以说,除了睡觉两个人不在一张床上之外,其他的时间,基本都在一起,以许一凡那敏锐的洞察力,如果觉有情身上有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他应该有所察觉才对,可是,并没有。

    如果说觉有情拥有什么特殊的身份的话,那也只可能跟佛门有关,觉有情在佛语当中是菩萨的意思,可是,之前许一凡在去俘虏营的时候,就带着觉有情,而一僧和尚是见过觉有情的,一僧在看到觉有情的时候,并没有流露出不一样的神色。

    当时,许一凡还专门提到了觉有情,一僧也只是看了觉有情几眼,就没有其他的举动了,如果觉有情身份特殊,跟佛门有关的话,一僧和尚不可能看不出来。

    既然觉有情就是一个普通人的话,那她爷爷为何会如此对她呢?难道这是觉有情的错觉不成。

    对于这个问题,许一凡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也没有继续深思。

    觉有情在说了一会儿爷爷和家里人的事情之后,就沉默下来,情绪有些低落,不知道是不是想家人了,许一凡见状,就再次转移了话题,问道:“你知道塔撒哈沙漠吗?”

    “知道,被佛遗弃的地方。”觉有情说道。

    “那你觉得塔撒哈沙漠有人居住吗?”许一凡又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觉有情再次转过头,一脸不解的看着许一凡。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哦,这样啊。”

    觉有情转过头,看着前方,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是有人的。”

    “哦?为什么?”许一凡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既然知道塔撒哈沙漠,肯定也知道被流放的阿修罗族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阿修罗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去攻打南陀山,这样的事情,出现了很多很多年,如果塔撒哈沙漠没有人居住的话,这些阿修罗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觉有情的想法跟秦之豹差不多,许一凡不觉得意外。

    “除了阿修罗族之外,塔撒哈沙漠还会有其他人居住吗?”

    许一凡随口问了一句,他也没指望觉有情给出答案,然而,觉有情在沉默片刻之后,却给出了一个让许一凡都震惊不已的答案。

    “有。”

    “你怎么知道?”

    “爷爷告诉我的。”

    “他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曾经去过塔撒哈沙漠啊。”

    “什么?你爷爷去过塔撒哈沙漠?什么时候的事情?”

    觉有情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也是有一次,无意间听爷爷提起过的。”

    “他是怎么说的?”

    “在爹娘去朝圣之后,我很伤心,爷爷见我伤心了,他也很伤心,平日不怎么喝酒的他,那次喝醉了,在喝醉之后,他跟我说,他去过塔撒哈沙漠,在沙漠深处,还生活着一群人,而我爹娘并不是去朝圣了,而是去塔撒哈沙漠了。”

    “你爹娘去沙漠做什么?”

    觉有情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爷爷没说。”

    “那他有没有说,在沙漠深处生活的人,都是一群什么人,是阿修罗族吗?还是其他的人?”

    觉有情再次摇摇头,一脸为难的看着许一凡,说道:“我不知道,爷爷没说。”

    “那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

    “没有了?!”

    许一凡愣住了,内心震惊不已,对于塔撒哈沙漠当中有人居住生活,许一凡是相信的,毕竟,曾经有不少阿修罗从里面走出来,但是,让许一凡震惊的是,除了阿修罗之外,在沙漠的深处,真的还有一群人生活着,他们是谁?他们是怎么在沙漠生存下去的?

    这些问题都困扰着许一凡,而最让许一凡吃惊的,还是觉有情的爷爷,曾经去过塔撒哈沙漠,而且还活着回来,不但活着回来,还活得好好的,娶妻生子,儿孙绕膝,过着无比幸福的生活,这就很怪异了。

    如果觉有情的爷爷真的去过塔撒哈沙漠,那为什么没有人知道呢?如果他真的去过塔撒哈沙漠,为何在出来之后,没有出现诅咒反应呢?

    还有,觉有情的父母不是去朝圣了,而是去塔撒哈沙漠深处了,他们去塔撒哈沙漠做什么?

    难道在塔撒哈沙漠深处,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许一凡凌乱了,彻底的凌乱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郁闷的许凯歌

    北宛国。

    北宛国虽然是一个独立王国,可其国土面积并不算大,除了一座主城之外,还有三个藩属城池,城池都不算大,而最繁华的自然就是北宛城了。

    北宛国虽小,却五脏俱全,皇宫城墙一样不缺,城墙就有四处,分为东西南北四处,当初,许凯歌带三万西征军攻打北宛城,是从南城门攻入的,前段时间,康德攻城,是从西城门开始的。

    城墙并不算高,搭建一架轻梯,就可以轻易登上城头,但是,其墙体却异常厚实,全都是巨大的石块垒砌而成,这得益于大炎王朝占据此地之后,派遣了无数能工巧匠,前来修建城墙,将其打造成一个攻守兼备的城池。

    虽然,后来北宛国被大炎王朝‘遗忘’了,被西苑趁机占领了,但是,这些城墙不但没有被拆除,反而还进行了加固,在西域之后,北蛮进入此地,亦是如此,直到最后北宛国独立,原本不高不厚的城墙,现如今却变得厚重无比,坚不可摧。

    此刻,许凯歌就站在西城门的城头之上,看着距离城墙不过三里的沙漠军,眉头紧锁。

    从前天沙漠军出现,当天晚上夜袭康德大军,将其击溃,昨天,又直接尝试攻城,短短一天的攻城,就给许凯歌这边带来了极大的损失。

    康德之前临时打造的各种攻城器械,被沙漠军运用的淋漓尽致,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至于让许凯歌眉头紧锁,最主要的是,这支沙漠军总是能找到北宛城这边防守的漏洞和薄弱点,他们每次进攻,都是攻击这些薄弱点。

    北宛城城池不算大,可想要在四面城墙都进行防守,仅剩不多的三万多人,还是有些捉襟见肘的,沙漠军的首领跟康德不一样,他们不是始终只进攻一处城墙,而是在西南北三个方向,不断的进行试探,就像是狼群狩猎一般,围而攻之。

    一旦某个地方的守卫出现薄弱,他们就会大举进攻,使得该城墙出现危机,而许凯歌这边一旦把注意力全都放在这边,其他城墙必然出现薄弱,而沙漠军会立即选择进攻其他的薄弱点,让许凯歌的人疲于奔命,疲惫不堪。

    只是,这些都不是许凯歌面临最大的问题。

    真正让许凯歌感到棘手的是,这支沙漠军从来不是一味的猛冲,他们喜欢走捷径,比如挖地道。

    这种方式,说起来很容易,然而做起来却很难,西北土地贫瘠,除了因为这边的土地沙化的厉害,缺乏水源之外,最重要的,这边山多,土地坚硬,想要挖掘地道,其难度要大大超过其他地方。

    但是,这支沙漠军却仿佛是这方面的行家一般,在他们抢夺下康德的军营之后,当天晚上就在距离城墙大概三百五十米的地方,堆砌了一道尸墙,起初,许凯歌他们只是以为,沙漠军是借此充当掩体,作为弓箭手攻城的掩体而已,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他们在堆砌尸墙的时候,也趁机挖地道,短短一个晚上,再加上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们的地道就挖掘到了城墙下。

    在下午黄昏的时候,如果不是有人操作失误,把地道挖塌了,从而暴露了他们的位置,许凯歌他们还浑然不觉,虽然,许凯歌在第一时间,进行了补救措施,可依旧把许凯歌吓出了一身冷汗。

    说起来很可笑。

    许凯歌在提兵三万,前来攻打北宛国的时候,没有花费多大代价就拿下了北宛城,看似北宛城像纸糊的一般,这主要是北宛城的军队人数不多,外加他们没有过多的抵抗的原因。

    在康德提兵五万,前来攻打北宛城的时候,许凯歌除了自己之前带的三万将士,还有后来增援的两万人之外,再加上北宛城本地的近一万军队,总计六万人进行防守。

    双方在此打的有来有回,损伤各占一半,原本纸糊一般的北宛城,又瞬间变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城池,让康德一时半会儿都没办法拿下。

    可是,现如今,许凯歌却很郁闷,在跟康德连番交战之后,六万多人只剩下一半左右,按理说,许凯歌拥有三倍于沙漠军的军队,守住北宛城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事实却是,北宛城现如今被八千沙漠军给包围了。

    这件事,说出去可能很多了都不信,如果是让朝堂上的人听到之后,肯定会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八千人包围三万余人,还是攻守战役,闹呢?

    昨天上午,许凯歌这边在遭受了沙漠军的箭雨洗地之后,许凯歌决定出城野战。

    想法是好的,他也这么做,昨天下午,许凯歌让麾下一名校尉,亲率一万人出城作战,。

    在见识过沙漠军以极短的速度拿下弓月城,还有夜袭康德军营之后,许凯歌以为沙漠军会选择跟他们野战,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在隆良才带着一万人从西城门而出,准备跟沙漠军野战的时候,沙漠军居然在第一时间放弃了攻城,开始迅速的后撤。

    说起撤兵,沙漠军的撤兵方式也和其他的军队不一样,他们

    撤退的非常有秩序,并不像其他军队撤兵那样,乱糟糟,混乱不堪,最重要的是,他们居然在第一时间,化整为零,分散撤兵,而且一口气就撤出了五十里地,让隆良才十分的郁闷。

    追吧,却不知道该选择追谁,如果分兵追,在亲眼见识过沙漠军的作战力之后,人少了肯定不够看,人多了就算追上了,杀死的敌人也有限,而且对方撤退的十分果断,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隆良才也不敢追击太远,怕遭到对方的埋伏。

    不过,既然出城了,肯定不能无功而返,隆良才还是把一万人分为了数个小队,进行了追击,战果寥寥不说,几支人数比较少的小队,还真的遭遇了对方的埋伏,除了极少数人逃脱之外,其他人都稀里糊涂的死掉了。

    如此一来,隆良才就更加的郁闷了,他没有热血上头,继续派人追击,而是选择回城。

    就这样一来一回之间,隆良才就损失了近两千人,想想就郁闷。

    最可气的是,在隆良才选择回城的时候,之前还四散奔逃的沙漠军,再次化零为整,又一次回来了。

    隆良才再次出城,对方又化整为零,再次撤退,如此反复了好几次,隆良才这边接连受损,简直就是郁闷他妈给郁闷开门,郁闷到家了,最终许凯歌下令,不在出城作战,而是选择固守北宛城。

    他娘的,这支沙漠军真的太难缠了,居然跟他们玩起了游击战。

    白天一天的战役,就这样在你来我往,你追我逃的滑稽场景下结束了,等到夕阳落山,夜幕降临,许凯歌以为对方应该不会趁夜攻城,而事实再一次证明,他又错了。

    前半夜的时候,沙漠军那边灯火星星点点,十分的安静,貌似是一天的攻城和奔逃,他们也疲惫了,正处于休息,但是,许凯歌不敢大意,还是下令守城的将士,严密注视敌军大营的动静。

    前半夜相安无事,沙漠军那边寂静的可怕,可是,到了后半夜,正是人最困的时候,也是警惕意识最薄弱的时候,战役再次响起,而且战役一打起来,就把许凯歌吓了一大跳。

    战役是从北城门开始的。

    就在许凯歌那边以为沙漠军是在休息的时候,对方居然趁着夜色,不借助任何照明设备,悄无声息,扛着轻梯,靠近了北城墙,在守卫军没有任何发现的情况下,居然搭建好了轻梯,开始登城作战。

    如果不是隆良才在巡夜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异常,战役打响的时间可能还会延后,而许凯歌这边的损失还会更大,可饶是这样,沙漠军还是在第一时间登上了城头,展开了厮杀。

    西征军这边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之后,局势还是稳定下来了,大量的将士涌了过来,把这支夜袭的部队给杀下了城头。

    沙漠军这次夜袭,登城作战,死伤了多少人,不得而知,但是,西征军这边伤亡却很大。

    负责镇守北城墙的三千多人,因为大意麻痹,死伤了一大半,后面前来支援的八千多人,也死伤了不少,最后,在一番清点之后,这场夜袭,西征军这边战死两千多人,负伤了三千多人,其中还有近一千人的重伤兵,可以说,短短一次夜袭,西征军这边一下子就损失了近五千人。

    在这场夜袭战之后,许凯歌这边再也不敢放松警惕了,生怕对方再来一次夜袭,然而,沙漠军的选择再次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沙漠军在这次夜袭之后,居然就直接撤兵,回到大营安心的睡觉去了,仿佛刚才那场夜袭,只是他们临时起意一般,这再一次把许凯歌给郁闷坏了。

    许凯歌年龄不算大,却也不算小了,在军队当中摸爬滚打多年,什么样的战役他都经历过,不管是一片倒的屠戮战,还是血腥残酷、杀人如割草的野战,亦或者艰苦卓绝的防御战,他都打过,也经历过,这些战役却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打的这么郁闷的。

    敌人的人数少,威胁却极大,自己人数占优,反而被包围不说,还三番五次被对方搞得灰土土脸,接连损兵折将,如果是面对面的血战,哪怕是二换一的死战,许凯歌都不怕,可是,这种对方就是不跟你正面作战,总是朝着你最薄弱的地方捅一刀的作战方式,让许凯歌极度的不适应。

    憋屈、郁闷、恶心人,不单单是许凯歌这么感觉,其他人也这么觉得。

    在经历了一次夜袭之后,许凯歌这边的人再也不敢休息,打起十二分精神,死死地盯着三处城墙,防止对方继续搞偷袭,不过,沙漠军并没有这么做。

    第二天,天已经大亮了,西征军这边负责守城墙的将士,哈欠连天,疲惫不堪,可对方却悠悠然的开始埋锅造饭,就隔着两三里的地方,当着西征军的面,开始吃早餐,对方不但堂而皇之的吃早餐,还他娘的有说有笑的吃早餐,这让西征军这边更加的郁闷起来。

    看到对方在吃早饭,许凯歌这边也准备吃早饭,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刚刚还有说有笑吃早饭的沙漠军,

    突然丢下饭碗,开始攻城了。

    还是和昨天一样,隔着尸墙,弯弓搭箭,开始朝着城头射箭,这一次,他们不但用箭矢开路,还开始扛着轻梯冲锋作战,这让准备下城头吃早饭的将士,不得不抓起武器,开始反击。

    但是,让人无语的是,这群负责冲锋的沙漠军,冲锋的时候,气势汹汹,在西征军进行反击的时候,撤退的速度更加迅速,根本不给西征军大规模杀死他们的机会。

    在短暂的冲锋和攻城之后,这群人居然拍拍屁-股,转身回去吃饭去了,他娘的,这可把许凯歌气得够呛。

    眼前的八千人,虽然比较麻烦,但是,有北宛城的城墙在,一时半会儿,北宛城还不会失守,但是,根据探子最新得到的情报,就在昨天,从塔撒哈沙漠又走出了三万人。

    相对于眼前的八千人,这三万人的战斗力就弱了很多,而且这三万人当中,老弱妇孺皆有,他们在走出塔撒哈沙漠之后,就进入了弓月城。

    这个消息是许凯歌放出去,去往弓月城探查情况的探子,冒死传递回来的,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果这支沙漠军只有八千人,虽然棘手,却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他们,无非是代价大小的问题,可是,这新出来的三万人,那就不一样了。

    如果他们汇合在一起,那就是近四万人的军队,这样一支能征善战,而且深谙兵道战术的部队,对于任何一支部队,都是很大的威胁,一旦他们汇合起来,北宛城能否守住,那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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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许凯歌看着正在忙碌的沙漠军,眉头紧锁。

    “战报送到康城没有?”许凯歌语气低沉的问道。

    “昨日就出发了,应该到了。”隆良才回道。

    看着忧心忡忡的许凯歌,隆良才就宽慰道:“将军不必担忧,大帅知晓这边情况之后,肯定会派兵驰援的,只要援兵一到,前后夹击,定能将其歼灭。”

    隆良才的宽慰,并没有让许凯舒展眉头,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唉......”

    许凯歌叹息一声,喃喃道:“但愿吧。”

    隆良才见状,有些不解的问道:“将军为何叹气呢?”

    “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妙,康城那边的情况也不太好,追根到底,还是人太少了,就算大帅得知这边事宜,派兵来驰援,估计人也不多。”

    隆良才闻言,顿时默然。

    西征军现在的情况,是自家人知晓自家事儿,兵力不足是西征军目前最大的困境,他们唯一能依靠的,其实不是朝廷,而是西北三洲的百姓,可是,现如今西北三洲也一分为二,在强敌环绕的情况下,想要屹立不倒,是很难的。

    许凯歌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殷元魁能派人驰援的人肯定不多,但是,肯定是有援兵的,这是许凯歌心情还能舒缓的原因了。

    “良才,你说大帅这次会派何人前来驰援?”许凯歌突然问道。

    “肯定是秦之豹,秦都蔚了。”隆良才想也没想的说道。

    许凯歌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隆良才,摇摇头,说道:“秦都蔚不可能来的。”

    “为何?”

    许凯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隆良才。

    隆良才先是一愣,随即就恍然大悟了,西征军几名高级将领当中,许凯歌现如今在北宛城,童真和房子墨在负责迁徙事宜,而汤芮和库吉在西洲负责迁徙安置事宜,还有征兵事情,几个能带兵打仗,可以同时指挥大规模部队作战的,也只有秦之豹了。

    如果把秦之豹派遣出来驰援,那康城怎么办?难道让殷元魁这个三军统帅,亲自披甲上阵杀敌不成?

    想通了这一点儿,隆良才就问道:“那将军觉得会是何人前来驰援?总不可能是李监军吧?”

    许凯歌再次摇摇头,说道:“李监军也不可能前来。”

    “那......”

    听到这儿,隆良才思索一番,突然说道:“难道是他?”

    “应该是他。”许凯歌点点头说道。

    “如果是他来驰援的话,北宛城的危机应该可以解除。”隆良才说道。

    许凯歌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但愿吧。”

    隆良才见状,心中顿时无比的诧异,他发现许凯歌似乎不想那个人前来的样子,这又是为何呢?

    隆良才想不通,也不敢去问。

    至于他们说的那个他,自然是许一凡了,对于这个年轻人,西征军的将领,对其观感是非常复杂的,也正是因为观感复杂,对待他的态度,自然也很复杂,只是,许凯歌是否是因为这个,才如此忧心忡忡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石族人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在夕阳的映衬下,一行七人出现在距离弓月城不到五里的山丘之上。

    此时,夕阳已经西斜,阳光不在那么刺眼,气温也不在那么燥热难耐,金黄色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把整个大地都映衬的一片金黄,尤其是远处的沙漠,更是被映衬的金黄金黄的,煞是好看。

    弓月城距此不远,可以清晰的看到城池的轮廓,与其说它是一个城池,不如说它是一个大型的集市。

    全城的三面空旷,只有一道木门作为屏障,唯一的一道城墙,也显得不伦不类,这里的建筑都很低矮,而且大多数都呈现椭圆形,跟北蛮的蒙古包有些类似。

    这些建筑既不是木制的,也不是石头垒砌的,而是就地取材,用无数黄沙加水凝固而成的,以此用来充当建筑的材料。

    在三千西征军被歼灭,在八千沙漠军离开弓月城之后,原本还算热闹的弓月城,彻底沦为了一座空城,唯一存在的活物,只有天空上的秃鹫和乌鸦了。

    它们成群结队,盘旋在弓月城上空,时而俯冲留下,停留在城墙之上,雕啄着城墙上早已经风干的尸体。

    乌鸦的叫声无比的难听,是人人都厌恶的存在,在配合上城墙上风干,随风摇曳的尸体,再加上空荡荡的城池,哪怕是白天,都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只是,原本空无一人的弓月城,此刻却有袅袅炊烟升起,其中还有人在说话,甚至还有孩童嬉笑的声音,如果不是现在太阳还没有落山,真的会认为是白天见鬼了,这弓月城沦为了鬼城。

    六匹战马一字排开,齐刷刷的出现在沙丘之上,马背上的人,举目远眺,眉头紧锁,看着恢复了生气的弓月城,都露出诧异的目光。

    “弓月城有人。”有人开口道。

    “确实有人。”有人回应道。

    六匹马,七个人,五男两女,在这六匹马当中,为首的那匹白马,格外的引人瞩目,而坐在马背上的两个人,也格外的引人注意。

    坐在马背上的是一对年龄不大的一男一女,男女皆长得貌美,尤其是男子,其穿着一身白色的铠甲,看起来威风凛凛。

    没错,这一行七人,正是从康城前往北宛国驰援的许一凡,只是不知为何,从康城出发的时候,是五千人,现如今却只有七人,剩下的五千人去了哪里呢?而他们又为何出现在此地呢?

    一切还得从许一凡他们离开康城说起。

    在离开康城之后,许一凡跟觉有情在马背上一阵闲聊之后,得知觉有情的爷爷曾经进入过塔撒哈沙漠,并且活着出来,从而确定塔撒哈沙漠内,确实有人居住之后,许一凡就做出了分兵的决定。

    许一凡让殷氹和秦赋率领五千人,前往北宛城,负责驰援许凯歌,而他本人则带着觉有情和慕容濉,还有四名死灰营战士,直奔弓月城而来,许一凡想亲眼看一看塔撒哈沙漠。

    在不惜马力的情况下,在从康城出发之后,只用了一天一夜,外加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七人就抵达了弓月城,然后,就看到了眼前诡异的一幕。

    方才率先开口的是慕容濉,而回答他的是许一凡。

    许一凡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本应该是空无一人的弓月城,居然有人居住,而且看样子,人数还不少,这就很奇怪了。

    “会不会是西域联军的人?”慕容濉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像,而且占领弓月城对西域联军没有太大的意义。”

    慕容濉闻言,点点头。

    事实确实如此,弓月城这个城池,不管是对西征军来说,还是对于西域联军而言,都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占领弓月城对于战局的影响不大,不但没有多少好处,反而还要坏处,那就是需要有人镇守。

    如果弓月城是兵家必争之地的话,那殷元魁在拿下弓月城之后,就不会只派遣三千人驻守了。

    “那这群人到底是何来历?”慕容濉又问道。

    许一凡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弓月城,摇了摇头,说道:“去看看就知道。”

    “这...不太好吧,敌我未明,贸然前往,危险很大。”慕容濉说道。

    “既然来了,重要去看看,一探究竟才行。”

    面对慕容濉的反对,许一凡丢了这么一句话,双腿一夹马腹,就直奔弓月城而去,慕容濉一脸的无奈,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同样双腿一夹马腹,跟了上去。

    刚才隔得比较远,弓月城的情况看的不真切,随着他们不断的靠近弓月城,城内的情况逐渐明朗起来。

    城内的人确实不少,有老人,有女人,有孩子,也有男人,其穿着打扮十分的怪异,大多数人都是穿着简单的兽衣,兽衣的款式也是简单,男人大多数都是穿着一条兽皮的短裤,上半身是一件类似于无袖夹克的兽皮上衣,打着赤脚,甚至有些人还赤-裸着

    上半身,露出干瘦而虬实的肌肉。

    女人的穿着也差不多,同样是刚刚齐膝的兽皮短裤,上半身是一件类似于抹胸的兽衣,脚上穿的是草鞋,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穿的比较厚实,全身都笼罩在兽衣当中,至于那些孩子,无论男孩女孩,大多数都是赤条条的,总而言之,这群突然出现在弓月城的人,很像是从原始森林走出来的原始人。

    用来制作兽衣的毛皮,很常见,也很不常见,大多数都是狼皮制成的,而这种狼,不是常见的草原狼,也不是雪狼,而是沙狼,其颜色呈现土灰色,皮毛很厚。

    至于他们脚上穿着的草鞋,是用一种不知名的植物编制而成的,许一凡看了好半天,才分辨出来,这些草鞋居然是用沙棘编制而成的。

    在许一凡一行人靠近弓月城的时候,原本松散无序的弓月城,瞬间聚集了不少人,这些人手持那种武器,有人手持一根类似于矛的木棍,木棍笔直一线,其顶端尖锐无比,有人手持两把大刀,刀不是常见的铁制刀,而是骨刀,应该是用什么大型兽骨制成的。

    除了骨刀之外,还有石刀,刀身不长,被打磨的异常锋利的刀身,绑缚在一根木棍之上,有点儿像刀,又有些像斧子。

    但是,出现最多的,还是一种锤子,锤子是石头制成的,就是把一块石头,在中间凿一个洞,用一根木棍穿过,然后用不知道是植物,还是动物的筋绑缚着,锤子的一头尖锐无比,像个锥子,另一头却呈现椭圆形,上面凹凸不平,坑坑洼洼,但是,个头很大,如果被其砸上一下,不死也要残疾。

    除了这些近战武器之外,还有远程武器,有人手持大弓,弓身很大,也很丑陋,箭矢的箭头也不是铁制的,而是锋利的石头制成的,尽管看起来威力不大,可许一凡却很清楚,这种石箭的杀伤力很大。

    许一凡在距离弓月城大概五百米的地方停下,微微皱着眉头,静静的看着如临大敌的对方。

    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许一凡心中有了一个猜测,这群人既不是西域人,也不是西北人,而是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的人,这再一次验证了许一凡决定来这里之前的一个猜测,在塔撒哈沙漠的深处,真的有人居住。

    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在很多人都觉得不可能有人居住的地方,依旧生活着一群人,饶是许一凡,也不得不感叹,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大。

    出现在许一凡他们面前的人,不算多,满打满算,也就百余来人,大多数都是少年,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看起来大概二十来岁,但是,真实年龄绝对不会超过十六岁的少年,至于青壮男子是一个都没有。

    “何...人来者?”

    在看到许一凡主动停下之后,为首的少年握紧了手里的石锤,开口问道。

    “嗯?”

    许一凡闻言,先是一愣,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头,一时之间没有弄明白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沉吟了好一会儿,许一凡才反应过来,对方应该问的是来者何人。

    这也不怪许一凡没能第一时间听懂,一来是对方的语句本末倒置,有些问题,二来是对方说话的语调,有些生硬,毫无平仄可言。

    “过路人。”许一凡反应过来,笑着说道。

    “西域人?”听到许一凡开口说话了,少年微微一愣,然后问道。

    “大炎人。”

    “嗯?”

    对方闻言,又是一愣,有些茫然的看着许一凡,显然,没弄明白大炎人是何人。

    许一凡见状,笑着说道:“中原人。”

    “中原人?”

    少年还是有些茫然,不过,他很快眼睛一亮,看着许一凡问道:“你是东夷人?”

    “啊?”

    这一次,轮到许一凡愣住了,东夷人?什么东夷人?

    许一凡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慕容濉。

    “东夷人应该说的就是我们中原人。”慕容濉不太确定的说道。

    闻听此言,许一凡有些无语,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转过头,看向少年,说道:“对,我们是东夷人,在下姓许,许一凡,不知这位小哥叫什么?你们又是何人?”

    “石坚,我们是石族人。”少年朗声说道。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少年微微扬起脑袋,一脸很骄傲的神色,似乎对于所谓的石族人,他很自傲。

    ∑(っ°Д°;)っ

    许一凡再次愣住了,他再次转过头,看向慕容濉,问道:“石族人,你听说过?”

    慕容濉也一脸疑惑,摇摇头,说道:“从未听说过。”

    许一凡又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四名死灰营战士,他们也纷纷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最终,许一凡回过头,低下头,问道:“你知道吗?”

    “不知道。”

    觉有情也大摇其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在所有人都表示不知道的情况下,许一凡是很惊讶的。

    他们一行七人,虽然人数不多,可是,知道的东西却不少,许一凡本人就不用多说了,慕容濉来自京城,其地位应该很高,知道的东西很多,在给许一凡充当护卫的这段时间,许一凡跟他的闲聊当中,就确定了这一点儿,很多许一凡都只是听说过的事情,他却知之甚详,可见其知识之渊博。

    至于身后的四名死灰营战士,他们都不是大炎人,他们分别来自北蛮、西域、南夷还有海外,关于他们的过去,不用多说,但是,他们知道的事情却极多,连他们都没听说过,这就很奇怪了。

    最重要的是,觉有情居然也不知道,虽然觉有情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可是,她是西域本地人,凡是西域的事情,她都知道不少,虽然很多事情她也是一知半解的,可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然而,这个自称是石族人的种族,她也没听说过。

    这就说明,石族人是一群不曾被外人知晓的种族,就像在北蛮之北的荒人一般,不过,北蛮之北有北荒,在北方除了有蛮人之外,还有荒人存在,这是已知的事实,然而,石族人却是首次听说。

    见许一凡一行人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石坚就有些不高兴了,他看着许一凡,皱眉问道:“你们难道没听说过石族人吗?”

    许一凡非常老实的摇摇头,说道:“初次听闻!”

    “啊?这样啊。”

    石坚被许一凡的话弄得有些迷茫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于是,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开始小声的交谈起来。

    许一凡看着他们,听着他们的话语,微微皱着的眉头,却逐渐紧蹙起来,因为他们说的话,许一凡听不懂,既不是大炎的官话,也不是西域的官话,甚至都不是方言。

    不过,虽然没有听懂他们再说什么,但是,许一凡却能猜测出来,应该是在质疑许一凡为何不知道石族人的问题。

    果然,少年在问了几句之后,身边的几个人都大摇其头,于是,他就让人转身离开,应该是叫人去了。

    许一凡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马背上,静静的看着对方,也在打量和审视着对方,当然,对方也在打量他们,审视他们。

    此时,太阳已经缓缓的落山,夜幕逐渐降临,而许一凡一行七人,正在和这群自称是石族人的家伙,隔着数百米,进行对峙。

    许一凡的猜测没有错,在其中一个少年离开之后,没多久,就有一行三人出现在了这里。

    三个人,两男一女,年龄都不小了,为首的那人,看起来怎么也有八九十岁了,须发皆白,穿着一件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制成的黑色兽衣,一头雪白的长发,被其用一根兽骨做成的簪子束缚者,其手里握着一根弯弯曲曲,有很多疙瘩的拐杖,在拐杖的顶端,挂着很多骨头,有兽骨,也有人骨,但是,最大的一个,却不是兽骨,也不是人骨,而是一块灰褐色的石头,石头很大,却异常的圆润。

    跟在老人身边的,分别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说他是个老者,不如说他是一个中年人,虽然其年龄很大了,可是,他却留着光头,皮肤黝黑,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也仅仅穿着一条短裤,打着赤脚,其身上疤痕交错,肌肉无比的虬实,脸颊之上,更是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左眼一直延伸到右脸,显得格外的狰狞,此人一看就是一个狠人。

    至于站在老人右侧的女人,就显得正常的多,年龄虽然也不小了,有四五十岁了,长相却不差,如果不是其皮肤黝黑,在其身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的话,怎么看也是一个美人,不过,饶是如此,该女人的身上也有一种特殊的美感。只是,这种美感,被她手里拎着的两把菜刀给破坏殆尽了。

    菜刀很正常,是铁制的,不过,刀身却很粗糙,除了刀刃是白色的,其他地方都呈现黝黑色,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刀身上还沾着鲜血,也不知道是人血,还是兽血,随着她的行走,鲜血顺着刀身滴落下来,一看就知道,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拄着拐杖的老人出现之后,刚刚还围在一起的少年,纷纷让开一条道路,而石坚则来到老人身边,用许一凡他们听不懂的语言,毕恭毕敬的说着什么,时不时抬起头,看许一凡他们一眼,又时不时的伸出手,指向许一凡,应该是把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如实的禀告给了老人。

    可能是上了年纪的缘故,老人看起来很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可是,许一凡他们却不这么认为,看看刚才还桀骜不驯的石坚,在老人面前就像个乖宝宝一般,其他人更是用无比崇拜的眼神看向老人,就知道,这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人,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老人在听完石坚的禀告之后,就抬起头,看向许一凡一行人,其目光在七个人身上一扫而过,最终,目光落在许一凡身上,不,准确来说,是落在许一凡怀里的觉有情身上。

第四百七十章 棘茶

    老者的目光并没有在觉有情身上停留多久,很快,他就把目光集中在许一凡身上。

    “你是中原人?”老者开口问道。

    “正是。”在老者出现,就已经从马背上下来的许一凡回道。

    老者的目光在许一凡的铠甲之上扫过,笑道:“你是武将?”

    “是的。”

    “官职几品?”

    “正五品。”

    老者的问题很简单,但是,许一凡紧蹙的眉头却愈发的紧蹙起来。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石坚说许一凡是东夷人,其不知道大炎人和中原人,但是,老者却知道,他不但知道,而且还知道官职的品级,这就很意外了。

    “呵呵.....小小年纪,就官拜正五品,少年郎,不简单啊。”老者却笑了起来。

    本来就慈眉善目的老人,一笑之后,就更加的和蔼可亲起来。

    “少年郎,你叫什么啊?”老者在笑过之后,开口问道。

    “许一凡。”许一凡在自报姓名之后,紧随其后的问道:“您呢?”

    “许一凡?嗯,好名字。”

    老者真的像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者一般,赞叹了一下许一凡的名字,然后,笑着说道:“老夫姓石,石安懋,是石族大长老。”

    石族、大长老、石安懋......

    老者的一句话,给出的信息量不算小,之前,许一凡还以为石坚说他是石族人,是发音有问题,可能是他听错了,但是,现在石安懋再次这么说,那就不会错了。

    相对于平仄不通,说话声音无比声音的石坚,石安懋的语调则格外的规范,字正腔圆,显然不会说错的。

    “天色不晚了,恰好是晚饭时间,将军如若不嫌弃,不如进城一叙如何?”石安懋笑着提议道。

    “好......”

    许一凡想也没想就准备答应下来,可他话才出口,就发现有人在拉他的袖子,许一凡转过头一看,发现是慕容濉,就有些疑惑的看向对方。

    “公子,万万不可入城,敌我不明,贸然进城,恐有变故。”

    慕容濉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这群自称是石族人的家伙,到底是敌是友,暂时还不清楚,但是,他们肯定跟现在正在攻打北宛城的八千沙漠军,有很大的关系。

    如果许一凡身后有大军随行,他入城,自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担忧,可是,许一凡现在身边只有这个几个人,抛开许一凡不说,他们身边还有一个拖油瓶呢,贸然进城,一旦出现意外,想逃都没地方逃,凡事都朝最坏的地方想,不是什么坏事儿。

    “无妨,只是进去看看情况,如果情况不对,我们在出来就是了。”许一凡笑着说道。

    “如果出现意外,想出来估计就难了,公子还请三思啊。”慕容濉继续劝阻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我们入的不一定是虎穴,无碍的。”

    “公子......”

    慕容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许一凡挥手打断了,显然,许一凡决心已下,慕容濉除了同意,也别无他法了。

    许一凡和慕容濉在这边争论的时候,石安懋一众人就在那看着,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等待。

    “石长老盛情邀请,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许一凡拉着觉有情,上前一步,抱拳说道。

    “请。”

    石安懋也不废话,直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石长老请。”许一凡连忙礼让起来。

    “一起,一起,哈哈......”

    石安懋见状,顿时笑了起来,拉着许一凡的手,就朝城内走去,而慕容濉一行人,只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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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弓月城,许一凡是第一次来,之前,他知道这个地方,但是,也只是在简略的地图上,看到了弓月城这个名字而已。

    在外面看,弓月城就像是一个集市,而进入弓月城之后,这种感觉不减反增,它确实就是一个大型的集市。

    城内的建筑不少,不过,大多数都已经损坏了,而且损坏的十分严重,这主要是之前殷元魁在西征的时候,打仗造成的后果,虽然有些建筑进行了修缮,却还是摇摇欲坠。

    在许一凡进入城内的时候,发现这些建筑内,都住着人,大多数都是女人、老人和一些半大不大的孩子,而成年男子,几乎一个没有。

    从进入城内,许一凡就开始留意四周的情况,而石安懋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许一凡。

    “将军是第一次来这里?”石安懋主动开口问道。

    “是啊,第一次来。”

    “感觉如何?”

    “比我想象的要差很多。”

    “呵呵...这很正常。”

    许一凡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石安懋,不过,却没说什么。

    石安懋的住处,距离城

    门口不远,没有走多长时间,就到了。

    石安懋的地位很高,这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事情,但是,他的住处,除了比其他人的大一些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还是一个椭圆形的沙屋。

    沙屋不算大,却被分为了大大小小的三间,正中间是类似于客厅的地方,入门左手边,是厨房,右手边是卧室。

    房间内没有多少桌椅板凳,有的就是一张厚重的毯子,毯子很脏,已经看不清楚其原来的颜色和材质了,在房间的正中间,有一个火炉,火炉内正有木材在熊熊燃烧,火炉上方有一个用三根木头搭建起来的简易灶台,一口大锅悬挂在火炉上方。

    大锅内正熬着几根没有多少肉的大骨头,还有一块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食物,汤水已经煮开,乳白色汤水不断的翻滚着气泡,香气四溢,煞是好看,只是看起来没有多少食欲。

    在大锅的旁边,还放着一个被火焰熏黑的茶壶,茶壶的水已经沸腾,此刻,正冒着热气。

    此时,太阳刚刚落山,温度还很高,房间内烧着火炉,温度之高,可想而知,许一凡刚进来,就感觉热浪扑鼻,而反观石安懋这边的人,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显然,他们很适应这种温度,甚至还很享受这种温度,这让许一凡愈发的确定,他们就是来自塔撒哈沙漠。

    进入房间之后,石安懋带着许一凡,席地而坐,中间隔着一个矮脚桌子,应该是这间房间的原主人留下的。

    石安懋坐在许一凡正对面,那个光头男子,则坐在石安懋身边,至于那个手持两把滴血菜刀的女人,则没有进来,除此之外,那个叫石坚的少年也进来了,不过,他此刻没有坐在这里,而是蹲坐在火炉边,盯着大锅里的食物。

    石安懋这边的人不多,许一凡一行七人却都进来了,就坐在许一凡身边,双方看起来,有点像谈判的架势。

    在双方坐下之后,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少-妇,带着一个大约只有十几岁的少女,走了过来,给许一凡他们送来了一碗茶。

    说是茶,只是一种描述,茶碗是西北这边常见的大瓷碗,粗糙而丑陋,上不了台面,至于茶碗里的汤水,是一种半白半黄的液体,很浑浊,里面还有一种类似于茶叶末的东西,在茶碗里起起伏伏。

    茶水倒入碗中,并没有茶香飘起,反而有一股淡淡的苦涩之气。

    许一凡盯着面前的茶碗,微微挑了挑眉头,说实话,对于这种汤水,许一凡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它,说它是茶水,显然不是,说它是奶茶,也不像,让人看着就不敢轻易尝试。

    看到许一凡的目光落在茶碗之上,石安懋就笑着解释道:“这是我们独有的茶汤,虽然不是茶叶,却别有一番风味,将军不妨尝尝,说不定会喜欢。”

    说完,他率先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而光头男子,也端起茶碗,小抿了一口。

    老人喝茶也好,还是饮酒也罢,都慢悠悠的,石安懋的动作并不奇怪,奇怪是光头男子的动作,看起来十分魁梧,十分雄壮的男子,却双手捧着茶碗,喝茶也十分的温柔。

    对,没错,就是温柔,不大的茶碗,在其手中,就像一个小玩具一般,而茶碗的汤水也不多,以对方的体型,估计一口,最多两口就没了,可对方却只是小口小口的抿着,仿佛这茶水很珍贵一般,这把许一凡看的一愣。

    对于这茶汤,许一凡到不觉得其有毒,没必要,在看到石安懋二人的举动之后,许一凡刚端起面前的茶碗,准备来一口,却被慕容濉拦住了。

    “公子且慢!”

    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慕容濉。

    慕容濉也不多说什么,拿起面前的茶碗,直接一饮而尽,显然,他还是担心茶汤有毒,很好的扮演了一个护卫的角色。

    石安懋对于慕容濉的举动,但是不甚在意,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显然,他对许一凡的身份,产生的好奇,而光头男子却对慕容濉的举动很是不满,尤其是看到慕容濉那一饮而尽的举动,其不满更甚了几分,似乎对于慕容濉这种牛嚼牡丹的架势,很是不爽。

    “哼!”

    光头男子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冷哼了一声。

    许一凡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还请见谅,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没办法。”

    “哈哈...无妨!”

    石安懋哈哈一笑,表示不在意,只是端着茶碗,慢慢的品茗着。

    许一凡看了看慕容濉,发现他没有什么异样,只是,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茶水很特别,让他有些不解,端着茶碗,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这把许一凡的好奇心给勾引起来了。

    于是,许一凡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茶水温热,温度刚刚好,不凉也不烫,气味闻起来,有些苦涩,而入口之后,第一感觉也是苦涩,还不是一点点的苦,而是很苦很苦,比放了很多茶叶的茶水还要苦。

    这种苦,从口腔一直蔓延到整个喉咙,直到胃部,让人喝一次,都不想再喝第二次,太尼玛苦了。

    “感觉如何?”石安懋看到许一凡抿了一口之后,笑着问道。

    “呵呵......”

    端着茶碗的许一凡,闻言,顿时讪笑不已,他知道这碗茶汤苦,但是,他没想到这么苦,如果是熟人,他自然会直言不讳,可是,面对初次见面的二人,尤其是光头男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许一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除了许一凡不知道该怎么说之外,更重要的,是这种苦涩,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淡,反而愈发的浓郁起来,饶是有很大定力的许一凡,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许一凡不说话,石安懋也不催促,只是再次低头喝茶。

    觉有情见许一凡的表情有些古怪,顿时也好奇起来,端起茶碗,学着许一凡的样子,抿了一小口,只是......

    “噗......”

    “好苦啊,这什么东西啊,中药吗?”

    原本就略显尴尬的气氛,随着觉有情把刚刚入嘴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场面顿时一度尴尬到了极点,也幸亏觉有情在喷的时候,连忙转过头,对准的是许一凡,不然的话,就是一口茶水直接喷到石安懋的脸上了,那才是真正的尴尬。

    “哈哈......”

    觉有情的表现,不但没有让石安懋和光头男不满,反而惹得这二人哈哈大笑,而原本在蹲在大锅旁,看着锅里食物的石坚,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也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觉有情的失态,是出乎许一凡预料的,他在觉有情喷出茶水之后,连忙侧过身,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动作温柔而自然的给其擦拭嘴角,看到其苦兮兮的表情,许一凡是又好气,又好笑,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方块,塞到了觉有情的嘴里。

    一边照顾觉有情,一边询问道:“感觉怎么样?烫着没有?还觉得苦吗?”

    觉有情在吐出茶水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失态了,一张俏脸,瞬间红了起来,低着头,双手纠结在一起,既不敢去看对面的石安懋,也不敢去看许一凡,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在处理完觉有情的事情之后,许一凡这才转过头,一脸歉意的说道:“大长老,让你见笑了,她......”

    只是,不等许一凡解释完,石安懋就笑着摇摇头,说道:“这没什么,小姑娘说的没错,第一次喝这个,都会感到苦,一般人可接受不了。”

    许一凡见石安懋没有责怪的意思,顿时放心不少,说实话,在觉有情失态的时候,许一凡的心是一下子就提起来了,因为像石安懋这种应该属于少数民族的人,他们都要自己的传统和习俗,如果一个处理不当,很容易得罪人,这种情况,许一凡上辈子可是遇到过的。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的觉有情,又重新端起茶碗,看了一眼茶碗,然后,抬起头,看向石安懋,问道:“敢问大长老,这是什么?应该不是茶吧?”

    石安懋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嗯?”

    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就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说道:“入口很苦,简直是苦不堪言,难以下咽,随着时间越久,这种苦涩愈发浓郁,从而让人精神一振,不过,现在嘛......”

    “如何?”石安懋追问道。

    “现在,苦还是很苦,只是,在苦涩之中,还带着一股清凉之气,整个口腔开始生津,居然带着一丝丝甜意,苦中带甜,先苦后甜,有点意思。”许一凡总结道。

    “嗯!”

    石安懋闻言,赞赏的看着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小将军说的很好,这棘茶确实是先苦后甜,在你们中原,甚至在西域,都难见,但是,在我们的家乡,这可是救命的东西喲。”

    “哦?那这棘茶到底是什么?”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石安懋却又转移话题,开口问道:“小将军应该已经知道我等的来历吧?”

    许一凡一愣,表情微微一僵,不过,又很快恢复自然,笑着点点头,说道:“猜到了一些。”

    “说说看。”

    “你们应该是来自塔撒哈沙漠吧?”许一凡缓缓地说道。

    石安懋听到这个回答,并不感到意外,而是点点头,说道:“小将军慧眼如炬,我们确实来自塔撒哈沙漠。”

    “嘶......”

    尽管许一凡猜到是这个答案,可是,猜到和听到还是两回事儿,在石安懋亲口这么说之后,许一凡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们是阿修罗族?”许一凡看着石安懋的眼睛问道。

    石安懋微微挑了挑眉头,然后,摇摇头,说道:“不是。”

    “哦。”

    许一凡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因为失望而叹气。

    “不过,我认识他们,他跟我们是朋友,也是敌人。”

    “嗯?什么意思?”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答案就在你手中的茶碗里。”石安懋缓缓地说道。

    “嗯?”

    许一凡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手中的茶碗,一脸的茫然,而觉有情等人也是一样的表情。

第四百七十一章 西域的发展史

    弓月城的石族人不少,可是伴随着夜幕的降临,并没有出现喧闹嘈杂的声音,反而十分的寂静,显得格外的不同。

    沙屋内。

    在石安懋说完那句话之后,许一凡端着茶碗,一脸的茫然,石安懋见状,则笑着解释起来。

    “小将军,你了解塔撒哈沙漠吗?”

    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知之甚少。”

    石安懋点点头,说道:“你现在看到的塔撒哈沙漠,是经过无数岁月变迁之后的塔撒哈,其实,在很早之前,塔撒哈沙漠并没有现在看起来这么大。”

    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石安懋,静等下文。

    “数千年前,整个天下都很混乱,尤其是在武朝末期的时候,藩镇割据,诸侯并起,修行者横行无忌,一切都是无序的存在,西域这边有四大种族,其中人数最多的是月氏人,其次就是阿修罗族,然后就是我们石族人和沙族人。”

    “四大种族?”

    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石安懋。

    “对,就是四大种族......”

    石安懋开始缓缓的讲述起了关于西域的历史。

    在数千年之前,西域的面积还没有这么大,西北因为海拔高,昼夜温差大,水源缺乏,导致这片土地很贫瘠,人们生活十分的困苦,但是,就是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却生存着四大种族,他们分别是人数众多,等级分明的月氏人;天生好战、嗜血的阿修罗族;人数最少,耕种是把好手的沙族人;还有人数不多,战斗力不亚于阿修罗族人的石族人。

    这四大种族,信仰的东西也不一样,月氏人信仰的是佛,他们觉得,世间有佛,佛会庇佑他们;阿修罗族信仰的则是至暗之神,他们只相信自己手里的兵器,常常以掠夺他们为生;沙族人则信仰沙之神,而沙之神在他们看来,是无比和善和慈悲的;至于石族人,他们信仰的是石神。

    因为信仰不同,习俗不同,矛盾自然也就随之出现了,四方人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儿而大打出手,混乱在当年的西域,是最常见的事情。

    混战时代,打的最凶狠的,还是月氏人和阿修罗,他们的人数相仿,信仰却是天壤之别,不过,就战力而言,阿修罗是天生的战士,普通作战,月氏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随着战争的次数越多,月氏人的劣势越来越大,而地盘损失的越来越多,到了最后,月氏人差一点儿就灭族了。

    为了保存火种,月氏人开始朝极西之地迁徙,他们一路往西,这一路上死了很多很多人,最终他们抵达了现在了南陀山一代。

    在月氏人选择迁徙之后,当初的西域,就是阿修罗一家独大,而沙族人和石族人,只能在夹缝当中求存。

    沙族人和石族人,虽然始终保持着中立,但是,这个世界来哪有真正的中立,沙族人更倾向于阿修罗族人,因为沙族人天生不适合作战,他们需要依附强者,而阿修罗就是当时最大的强者,沙族人只能依附阿修罗族。

    石族人则不愿意作战,在月氏人选择往西迁徙之后,石族的先知预测到,石族即将迎来灭顶之灾,于是,他们也选择了迁徙,只是,在迁徙的时候,去往哪里,成为了他们最大的分歧,有人觉得应该往东而去,去东夷,也就是现在的中原定居,毕竟,东夷要比西域富饶的多,而有的人则担心,他们石族人去往了东夷,会被同化,丢失传承,选择去往最不适合定居,也是当时阿修罗族人了无法去往的塔撒哈沙漠。

    就这样,当初的石族人一分为二,一部分人去往了中原,一路向东,还有一部分人,在先知的带领下,进入了茫茫无际的塔撒哈沙漠,从此消失在塔撒哈沙漠之中。

    石族人的迁徙,引来了当时阿修罗族强烈的不满,对于那些进入塔撒哈沙漠的人,他们没有办法,但是,对于那些去往中原的石族人,他们却可以掌握其行踪,在他们看来,去往中原就是对西域的背叛,于是,这支人数不算少的石族人,遭到了阿修罗的追杀。

    面对阿修罗的追杀,石族人自然不可能束手待毙,开始奋起反抗,可是,越是反抗,换来的却是更加猛烈的报复和杀戮,这一支去往中原的石族人,真正走出西域的,十去七八,仅仅只有一小部分人,进入了中原。

    这群仅存下来的石族人,在进入中原之后,他们担心阿修罗族人继续追杀,就选择了隐姓埋名,绝口不提自己是石族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进入中原的石族人,或老死,或病死,或被同化,至于极少的一部分人,还知道自己是石族人,一代又一代的口口相传,不断的告诫后人,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回到西域,找到进入塔撒哈沙漠的族人,让他们的文化继续传承下去。

    只是,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历史的车轮不断的前行,真正还记得自己是石族人的人,

    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忘记了自己的祖先是谁,他们把自己当成了土生土长的中原人,而当初石族先知最担心的事情,终究成为了事实。

    说完了石族人,再说说月氏人。

    月氏人的人数很多,当初在迁徙的时候,选择离开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大多数人还是留在了这里,在阿修罗族一家独大的时候,他们成为了生活在最底层的人,其待遇和奴隶差不多。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月氏人就此沉沦的时候,没想到,远走极西之地的月氏人当中,居然出现了一个大人物,而这个人就是佛祖。

    月氏人在向西迁徙之后,不断有人选择放弃,选择就地留下,最终,大部分人都选择在南陀山一带定居了,而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选择继续西行,去往更远的地方。

    这一小部分人,大多数都死在了西行的路上,只有极少极少的一部分人,才幸存下来。

    据说,这群人在不断西行之后,找到了西海,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个远古遗迹,在远古遗迹当中,他们找到了很多佛经,借助这些佛经,很多之前还跌跌撞撞修行的人,修行速度一日千里,很快就修行有成,而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佛祖了。

    佛祖在西海悟道成佛,然后,带着仅存不多的同族人,开始回迁,他们从西海一路回到了南陀山,然后创立了佛门,广收信徒,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聚集了一大群信徒,而这些信徒其实就是月氏人。

    佛门有了,修行体系也有了,他们自然不会忘记当初族人遭受的耻辱,于是,他们回来了,开始跟阿修罗族开战。

    起初,月氏人还是不敌阿修罗族,可是,因为阿修罗本身的好战,他们在月氏人离开之后,不但在本土不断发起战争,也跟中原人挑起战争,多年来,边境战火不断,导致当地民不聊生,在月氏人王者归来之后,很多之前被压迫的月氏人,奋起反抗。

    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月氏人从起初的不敌,慢慢跟阿修罗族打的旗鼓相当,平分秋色,但是,这种局面,随着佛门的出现,最终被扭转,佛祖终究成佛,而战役从起初的普通的人大战,转化成为了高武高修之间的战役。

    至于最后的结果,也一目了然,阿修罗王被佛祖打败,并且击杀,而原本人数不少的阿修罗族人,在持续很多很多年的战役当中,也死伤无数,到了最后,真正活下来的阿修罗族人只有其巅峰时刻的三分之一而已。

    这些幸存下来的阿修罗族人,一部分被渡入佛门,一部分人被流放进去了塔撒哈沙漠,而月氏人成为整个西域唯一的主宰。

    至于人数少的沙族人,在之前还能跟石族人抱团取暖,在夹缝中生存,可是,在石族人一分为二,选择迁徙之后,沙族人就成为了孤木,犹如大海上的浮萍,在月氏人和阿修罗族人的大战当中,被殃及池鱼,成为了历史的尘埃。

    自此以后,西域原本的四大种族,最终只剩下了月氏人,也就是现如今的西域人,至于说沙族和石族,则彻底的被人遗忘,而这就是西域的发展史。

    听完了石安懋的讲述,许一凡这才恍然,难怪他从未听说过石族和沙族,甚至是月氏人也只是在年代久远的书籍当中,偶尔看到。

    在沉默了很久之后,许一凡开口问道:“你们在进入塔撒哈沙漠之后,就一直生活在里面?”

    石安懋点点头,说道:“是啊。”

    “你们究竟是如何生存下来的?”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呵呵......这就说来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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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在月氏人落败,远走极西之地之后,石族这边也选择了迁徙。

    因为观念不同,石族内部也出现了分歧,分为了两派,一派在族长的带领下去往了中原,另一派则在先知的带领下,进入了塔撒哈沙漠。

    之所以这么做,究其原因,还是为了延续种族的火种。

    去往中原的那一脉如何了,不得而知,但是,去往塔撒哈沙漠的一脉,为了生存下去,他们付出了无比沉重的代价。

    当初,进入塔撒哈沙漠的石族人,有近十万人之多,刚开始进入塔撒哈的时候,他们准备的很充分,并没有出现多大的伤亡,只是,随着他们不断的深入,各种稀奇古怪,极端恶劣的情况,频频发生,而这支队伍也开始出现大规模的伤亡。

    一望无际的沙漠,极端恶劣的天气,很多人走着走着,就迷失在茫茫的沙漠中,也有不少人永久的倒在了前行的路上,沦为了黄沙当中的一具骸骨。

    可能是上天都被石族人感动了,也可能是先知的坚持是对的,他们在沙漠当中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可能是一个月,可能是三个月,也可能是一年,或者很多年,原本近

    十万人的队伍,到了最后,连一半都不到,就在所有人感到绝望的时候,他们找到了绿洲。

    沙漠之中有绿洲,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以往他们也遇到过不少绿洲,但是,那些绿洲都太小了,而且属于无根之水,根本不适合长期居住,他们往往是绿洲生活一段时间,在绿洲消失之前,他们就继续寻找下一个绿洲,就这样周而复始,走走停停,终于让他们在沙漠的深处,找到了一个大型的绿洲。

    绿洲很大,差不多有康城那么大,如此之大的绿洲,足够他们生存下来了,而且这块绿洲很茂盛,短时间内不会枯竭,也不会消失,于是,先知就让族人在绿洲安定下来。

    虽然找到了绿洲,有了栖息之地,但是,在绿洲内,生存的远远不止他们,还有很多沙漠当中的动物,而想要生存下去,他们不但要跟沙漠当中的恶劣气候做斗争,还要跟这些动物做斗争。

    有了斗争,就意味着要有伤亡,在持续不断的斗争当中,有很多人死在了战场之上,原本不善于战斗,也不爱战斗的石族人,就是在这种摧残之下,快速的成长起来,成为了战斗力无比强悍的种族。

    最终,他们成为了当地的王者,也从一个外来者,成为了当地的土著。

    就这样,他们一边继续跟沙漠做斗争,一边跟周围的野兽作斗争,一代又一代,一年又一年的在沙漠之中生存繁衍下去。

    石安懋在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十分的平静,话语也十分的简洁,但是,许一凡听完之后,内心的震惊是巨大的。

    这辈子,许一凡没有进入过沙漠,但是,在上辈子,许一凡可去过沙漠,正是因为去过,他才知道,在沙漠当中生存下去,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要知道,在上辈子的时候,进入沙漠,可是有很多现代化机械和装备辅助,哪怕是在沙漠的深处,也是有补给站的,可饶是如此,还是有很多进入沙漠的人,死在了沙漠当中,而石族人举族迁徙,进入沙漠,除了依靠沙漠之舟的骆驼代步在外,更多的还是依靠两条腿行走,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更重要的是,在这支队伍当中,还有很多老人、女人、孩子,成年男子进入其中,随时都可能死去,更何况这些老弱妇孺了。

    石安懋说他们的先祖,在找到大型绿洲之前,族人只剩下一半不到,听起来损失不大,但是,许一凡却知道,真实的损失肯定要比想象的还要大的多。

    最为不可思议的,也是最为伟大的地方在于,石族人是在数千年前进路塔撒哈的,现如今,数千年过去了,他们的种族居然没有灭绝,还保持着如此庞大的基数,这就相当的了不起了。

    至于石族人这么多年,是如何坚持下来的,恐怕除了他们自己,外人很难窥探一二,也很难感同身受。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许一凡再次开口了。

    “你们现在还剩下多少人?”

    “剩下的人,都在这儿了。”石安懋没有说话,光头男却开口说道。

    在刚才的交谈当中,许一凡知道了光头男的身份,石昊,是石族的三长老,曾经是石族最强战士,这一点儿,从其形象就可以看出,不过,因为上了年纪,最强战士的称呼已经易主了。

    听到石昊的话,许一凡默然,在进入弓月城的时候,许一凡粗略估计了一下,整个石族目前的族人,也就只有三万不到,而且大部分都是老人、女人和孩子,其中,老人很少,除了眼前的石安懋和石昊之外,许一凡看到的老人并不多。

    “好像你们族中的长者并不多啊。”许一凡随口问道。

    石昊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语气淡然的说道:“他们都留在了塔撒哈当中。”

    许一凡再次默然,他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进入塔撒哈沙漠很难,想要从里面走出来也很难,成年人还好说一些,老弱妇孺想要活着走出来就很难了,而其中行动迟缓,体力不充沛的老人,就是他们的累赘。

    弱肉强食在哪里都存在,越是在极端恶劣的环境里,这种生存规则也是明显,老人不多,很明显是他们被放弃了,或者说,是他们自己放弃了自己。

    “既然你们都出来了,那被流放的阿修罗族人呢?他们为何没有出来?”许一凡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开口问道。

    “他们暂时出不来。”石昊随口说道。

    “为什么?”

    “他们遇到了大-麻烦。”

    “什么麻烦?”

    石昊却摇摇头,说道:“具体什么麻烦,我们也不清楚,这是他们的秘密,如果能解决掉麻烦,他们就能走出来,如果不能,他们就会继续留在沙漠当中。”

    “这样啊。”

    许一凡愈发的好奇起来,阿修罗族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第四百七十二章 谈判

    夜,逐渐深了。

    大锅内的食物终于熟了,一股浓郁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内。

    之前给许一凡他们倒茶的女人,再次出现,把煮熟的汤羹端上了桌子,看着眼前乳白色的肉汤,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

    整个汤碗当中,肉少的可怜,更多的是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野菜,另外一只碗里,有半碗米饭,米饭不是纯大米,还有一种类似于豌豆的豆子混合在其中。

    慕容濉在看到这些食物的时候,下意识的撇撇嘴,显然对这种食物很不感冒,还不如他携带的干粮好吃。

    石安懋注意到了慕容濉撇嘴的动作,就笑着说道:“让诸位见笑了,族人太多,从塔撒哈出来,带的粮食不多,现在能吃到这些,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闻听此言,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说道:“长老言重了,这已经极好了。”

    说完,许一凡就端起碗筷,先喝了一口汤,然后,微微皱了皱眉头。

    汤的味道并不怎么好喝,土腥味很重,盐味很淡,喝起来倍感油腻。

    许一凡又夹了一筷子米饭,米饭很干,也很硬,似乎没有熟,夹生饭,而米饭当中的豆子,也很硬,咬起来咔咔作响,咀嚼半天都嚼不烂。

    许一凡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觉有情和慕容濉了,二人随便尝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没有了食欲,反而是死灰营的四个人,吃的不声不响,许一凡又尝试了几口,最终还是吃不下去了,也放下了筷子。

    说实话,许一凡并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难吃的东西,他也不是没吃过,不管是军营的大锅饭,许一凡都吃的津津有味,可是,眼前的饭菜,绝对是许一凡这辈子吃的最难吃的东西了。

    饭是夹生饭,菜就是一碗汤,虽然汤碗内的肉不少,野菜也不少,油倒是不少,可是,却没有多少盐味,许一凡都怀疑,这锅汤里到底有没有放盐。

    许一凡他们吃不下,对面的石安懋他们却吃的很享受,就像喝棘茶一般,他们吃的很慢,吃的很幸福,也吃的很满足。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没来由的有些心酸,这种在许一凡他们看来,难以下咽的食物,却在这群人看来,是人间美食。

    见许一凡放下了碗筷,石安懋喝了一口汤,然后,笑着说道:“是不是觉得很难吃?”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还好。”

    “呵呵......难吃就是难吃,有什么不能承认的,这东西,我也觉得难吃,可是,再难吃也得吃,不然会饿死的。”石安懋笑着说道。

    许一凡默然,没有说什么。

    石坚就蹲在不远处吃饭,相对于石安懋和石昊,石坚终究还是个孩子,吃东西吃的很快,他三口两口就解决了米饭和汤羹,吃的那叫一个干净,吃完手里的饭菜之后,显然是没有吃饱,眼睛看了看还在冒着热气的大锅,还是低下头,没有在去盛。

    之前,沙屋内的人不多,除了许一凡一行人之外,也只有石安懋、石昊和石坚,以及那对疑似是母女的女人了,然而,在吃饭的时候,房间内多了几个人,都是一群半大的孩子,有男有女,他们和石坚坐在一起。

    看到放下碗筷的石坚,许一凡转过头,对觉有情说道:“把这些端给他们吧。”

    原本就想这么做,却不敢这么做的觉有情,闻言之后,连忙点头,起身把属于他们的那一份食物,送给了那群孩子。

    石安懋看到这一幕之后,笑了笑。

    一直对许一凡他们保持着很大敌意和警惕意识的石昊,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脸色也柔和了许多。

    人老了,胃口就浅了,石安懋的饭菜并没有吃完,没吃完,却没有浪费,而是招招手,让一个光着屁-股,大概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过来,把他的饭菜给了小男孩。

    小男孩拿到饭菜之后,冲着石安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就拿着饭菜离开了。

    许一凡注意到,不管是觉有情给他们的饭菜,还是石安懋给他们的饭菜,他们都没有独吞,而是拿过去,分给了其他人,自己只留下一小部分。

    在中原,孔融让梨是一个很美好的美德,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却少之又少,几乎人人都奉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是,在这里,这种谦让和照顾众人的事情,随处可见,尤其是在一群连衣服都没有的孩子身上,看到这一幕,让许一凡在感到佩服的同时,也感到了惭愧。

    石族能够在塔撒哈沙漠,那么极端恶劣的环境下,还能繁衍生息数千年,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不是这种博爱和同甘共苦的潜意识行为的话,他们不可能还继续存在。

    看着若有所思的许一凡,石安懋主动开口说道:“小将军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来看风景的吧,说说你的来意吧。”

    经过方才的交谈,许一凡已经确定,之前拿下弓月城,又击败了康德军队,现在正在攻打北宛城的八千沙漠军,就是石族人。

    弓月城内没有青壮男子,这很不正常,显然

    ,他们是出去作战了。

    “那八千沙漠军,是你们的人吧?”许一凡问道。

    “沙漠军?”

    石安懋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哈哈......沙漠军,这个名字不错,没错,他们正是我们石族人。”

    说完这个,石安懋看着许一凡,问道:“小将军此来,应该是为了这八千沙漠军的事情吧?”

    许一凡也没有否认,点点头,说道:“没错。”

    “那小将军想如何呢?”石安懋问道。

    “能否让他们撤回来?”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石安懋没有说话,石昊却摇头,说道:“不可能。”

    “为何?”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我们需要粮食。”

    石昊给出了一个最直接的答案。

    “想要粮食,也不一定需要打仗,我可以给你们粮食。”

    “当真?”

    石昊闻言,顿时眼前一亮,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许一凡。

    “千真万确,你们的人不算多,给你们一部分粮草,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你能做主?”石昊继续问道。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别看我官职不高,但是,给你们一部分粮草,我还是能做主的。”

    确实,许一凡还真的能做主,抛开去年冬天,许一凡送到康城的物资不去说,在许一凡亲自来到康城之后,许一凡带来的粮草和其他的各种物资,可着实不少,给石族人一部分粮草,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既然如此,那......”

    就在石昊准备答应许一凡要求的时候,石安懋却拦住了石昊,看着许一凡问道:“这粮草肯定不是免费给我们的吧,小将军应该另有所图吧。”

    刚才还兴奋不已的石昊,闻听此言,顿时也冷静下来,再次警惕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这批粮草,是我免费送给你们的,而作为回报,我希望你们能撤兵。”

    “若我们不撤兵呢?”

    “粮草我依旧会送给你们。”

    “哦?这是为何?”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石安懋皱起了眉头,石昊则是一脸狐疑,不可置信的看着许一凡,难道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儿?

    许一凡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我许一凡算不上什么好人,作为武将,上阵杀敌,职责所在,每一个将领的崛起,其脚下无一不是白骨累累,血流成河,仁慈对于武将来说,是最奢侈,也是最廉价的东西了。”

    “既如此,那你为何还愿意赠送我们粮食?”石安懋问道。

    许一凡却再次摇摇头,说道:“粮食不是送给你们的。”

    “嗯?”

    “是送给他们的。”

    许一凡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向蹲坐在角落的石坚他们。

    石安懋沉默了,石昊则紧蹙着眉头,看看许一凡,又看向石安懋,似乎在确定这件事的真假。

    似乎是看出了二人的疑惑,许一凡就解释道:“说实话,对于你们的遭遇和过去,我很同情,也很怜悯,当然了,我知道,你们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同情,因为你们能自食其力,而再来弓月城之前,对于你们,尤其是那八千沙漠军,我是无所谓的。”

    “我承认,那八千沙漠军确实很能打,能够在没有武器装备的情况下,迅速拿下弓月城,杀死我军三千将士,很了不起,前几日,你们又打败了西域大将康德的军队,也很厉害,可是,这对我来说,沙漠军的厉害也仅限于此。”

    许一凡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石安懋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是,石昊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显然,他对不爽许一凡这么评价他们石族人的军队。

    “你们的优势在于,你们常年生活在塔撒哈沙漠,适应了沙漠当中各种极端恶劣的情况,战力很强,如果是人数相当的军队,不管是西域联军,还是我们西征军,都无法跟你们匹敌,但是,你们的劣势也很明显。”

    “人太少了。”石安懋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对,人太少了,只有八千人而已。”

    “我们还有三万人。”石昊反驳道。

    “呵呵......”

    听到石昊这么说,许一凡却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说道:“这三万人是你们石族现在最后的人了,大多数都是女人和孩子。”

    “你看不起她们?”石昊质问道。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们石族人能传承至今,人人都是战士,别说这些女人和孩子了,估计连你们这些老人,都能随时作战,可这又如何呢?”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何走出塔撒哈沙漠,但是,我想,在沙漠内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们不得不走出来,弓月城的这三万人,就是你们石族所有的人,就算加上

    现如今在北宛城作战的八千人,你们满打满算,也不足四万人。”

    “四万人看似很多,在西域可以建立一个王国,如果给你们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休养生息,你们的人肯定会急速增加,可是,你们有这个时间吗?”

    石昊不说话了,但是,脸色依旧很难看,而石安懋则细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许一凡,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只是任由许一凡继续说下去。

    “你们没有时间,现如今,大炎王朝正在跟西域打仗,你们能拿下弓月城,还有击溃康德,那是因为我们的注意力都没有在你们身上,他们还不知道你们的身份,一旦他们知道了你们的身份,把注意力放在你们身上,你觉得你们挡得住吗?”

    “挡不住又如何?我们可以回塔撒哈。”石昊不服气的说道。

    “呵呵......”

    许一凡再次笑了起来,缓缓地说道:“如果你们真的能回去,那权当我没说,可是,你心里也清楚,塔撒哈沙漠不是你家的,不是你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当年你们进入塔撒哈,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而这次出来,想必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再回去,你们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以你们现在的情况,还能承受多少的代价?”

    石昊张了张嘴,还想在说些什么,却发现他无话可说。

    “当然,就算你们能承受这些代价,再次回到沙漠深处,你们石族还能剩下多少人,你们要休养生息多少年,才能再次走出来,甚至就算你们回到了沙漠深处,你们还能不能继续保持你们在沙漠当中王者的地位,那也未曾可知。”

    “最最重要的问题是,你们愿意回去,他们愿意吗?就算你们都愿意回去,抛开我们西征军不说,西域联军会让你们回去吗?”

    石昊彻底的不说话了,许一凡提出的这些问题,都是很致命的。

    许一凡说的没错,不管是他们先祖在进入塔撒哈沙漠,还是如今他们走出塔撒哈沙漠,都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为了这次出来,有很多人死在了沙漠当中,现如今,出现在弓月城的石族人,就是他们最后的火种了,已经经不起多少折腾了。

    他们不愿意再回去,而眼前这些孩子,也肯定不愿意回去,就算他们愿意再次退回塔撒哈沙漠深处,西域联军会答应吗?佛门会答应吗?

    当然不会,要知道,在塔撒哈沙漠当中,生存的人不止他们石族,还有阿修罗一族,佛门跟阿修罗的恩怨,可是由来已久,现如今,居然有这么多人走出塔撒哈沙漠,那佛门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会不会跟着进入塔撒哈沙漠,彻底铲除被流放的阿修罗一族呢?

    这不是会不会的问题,而是肯定的问题。

    最最重要的一个关键,是许一凡猜测的没错,塔撒哈沙漠深处,确实发生了大事,也正因为如此,石族才会选择再次迁徙,从塔撒哈沙漠深处走出来。

    “你想如何?”石安懋在沉默良久之后,终于开口问道。

    许一凡并没有直接提出条件,而是先说出他给予石族的待遇。

    “你们这次走出来,无非是想要一块立锥之地,这个我可以给你们,土地、粮草、房屋,这些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需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们。”

    “那你想要什么?”石安懋仿佛不为所动一般,继续问道。

    “暂时我没什么想要的,就算我想要,以你们现在的情况,也给不了我。”

    “看来小将军所图不小啊。”

    许一凡却没有否认,而是点点头,说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有,那也肯定是有毒的,你们身上确实有我需要的东西。”

    “那八千人?”石安懋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说话,而石安懋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许一凡想要什么,石安懋已经猜到了一些,他要的不单单是那八千沙漠军,许一凡想要的是整个石族,虽然,许一凡方才把石族贬的一无是处,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石族人虽然少,可是,他们的战力却很强大,这一点儿,他们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石族真正的强大之处,在于他们全族皆兵,人人都是天生的战士,在极度缺乏武器装备,还有粮草的情况下,还能拥有如此之高的战力,是很了不起的。

    如果给了他们更好的武器装备,更充足的粮草,那这支石族大军的恐怖之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说直白一点儿,许一凡就是用土地、粮草、房屋去买他们的命,让他们去拼命,看似是一笔很不划算的买卖,可石族能拒绝吗?

    不能!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投奔西域联军,然而,西域联军能给他们这些吗?

    或许能,但是,能给多少,能给多久,这都是未知的,最重要的是,一旦他们投奔西域,那塔撒哈深处的秘密,还能保住吗?曾经相依为命,亦敌亦友的阿修罗一族,还能继续存在吗?

    答案是否定的。

第四百七十三章 人心的拔河

    这场谈判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毕竟,事关一族生死传承的事情,他们不得不慎重考虑,而许一凡也没有催促什么,条件他已经提出来,至于石族人接不接受,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能接受,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不用继续打打杀杀,一笑泯恩仇,皆大欢喜,如果其不接受,那也无所谓,沙场上见真章,谁拳头大,谁能笑到最后,自然是谁说了算,不接受就打到你接受。

    如果双方没谈拢,真的打起来的话,对于西征军来说,不算什么好消息,影响肯定很大,但是,在许一凡的计划当中,这种影响不会太过于剧烈。

    在磋商没有结果之后,已经是深夜时分,许一凡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是大大方方的留了下来,要了几间沙屋,就堂而皇之的居住下来了,这让石安懋对这个年轻人,又有了新的看法。

    临时住所内,许一凡、觉有情还有慕容濉并没有休息,而是继续讨论着石族的事情。

    “公子,你真的相信他们是石族人?”慕容濉坐在许一凡的对面问道。

    “他们是什么人不重要。”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

    慕容濉闻言,顿时有些无语起来。

    许一凡见状,反问道:“石安懋说西域分为四大种族,分别是月氏人、阿修罗、沙族和石族,你相信吗?”

    慕容濉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可信的。”

    “哦?说说你的依据。”

    “西域人是我们对西域人的统称,但是,在官方记载当中,他们就是月氏人,不过,分为大月氏和小月氏而已,大月是当初远走极西之地的那一脉,留下来的这一脉被称之为小月氏,而阿修罗一脉,最早的记载,他们是单独一脉,只是,随着大月氏的强势回归,阿修罗一分为二,整个种族差一点儿灭绝,也并入了月氏一族。”

    “那沙族和石族呢?”许一凡问道。

    “沙族是有历史记载的,不过,并不多,沙族的人数不多,在武朝末期的时候,有一部分沙族人进入了中原,在西北三洲一带生活定居,剩下的一部分,在战火当中被灭绝了,就算侥幸存活下来的,也融入到了月氏一族当中,而在西北三洲定居的沙族人,也彻底的被同化了,沙族在很多年前,就成为了过去式,算是彻底的灭绝了。”

    “至于说石族,我是第一次听说,任何史料当中都没有记载,当然,也可能是有,只是我没有看到而已,但是,石安懋居然能说出西域的发展史,石族应该是存在的。”慕容濉总结道。

    许一凡听完,点点头,对于慕容濉给出的结论,许一凡不置可否。

    以许一凡的阅历来看,任何一个种族,只要存在,就不可能没有丝毫的记载,也不可能没有丝毫的痕迹留下,可是,纵观石族,根本是一丝一毫的记载都没有,甚至连痕迹都没有,如果不是他们这次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谁知道还有石族的存在。

    许一凡觉得,石族可能存在,但是,眼下他们看到的石族,是否真的是石族人,还很难说。

    见许一凡沉默不语,慕容濉就问道:“公子,你怎么看?”

    “我?”

    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说道:“我没有什么看法。”

    “嗯?”

    见慕容濉疑惑,许一凡却没有任何解释的打算,他转移话题,问道:“你说塔撒哈沙漠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于塔撒哈沙漠当中有大事发生,不但许一凡看出来了,慕容濉也看出来了,只是,这个问题,许一凡之前没问,慕容濉也不好多问,现如今,许一凡提出来了,慕容濉也说出了他的想法。

    “现如今,乱世已起,修行体系频频出世,这本身就很不正常,尤其是这两年,天灾频发,北蛮连续好几年,都遭遇了大雪,而我们大炎,不但遭遇了大雪,还遭遇了洪涝和大旱,这说明有大灾祸发生,塔撒哈沙漠虽然神秘,可既然石族和阿修罗一脉能够在里面生存,说明它也有其独特之初。”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认可了慕容濉的看法。

    “塔撒哈沙漠发生的事情,无非就是绿洲消失,他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环境,在没有找到新的绿洲,只能选择走出塔撒哈沙漠,从而寻求生机。”慕容濉总结道。

    “有这个可能。”许一凡说道。

    “公子难道不这么认为吗?”慕容濉有些诧异的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你说的绿洲消失,这种可能性很大,毕竟,沙漠的环境是变幻莫测的,常人难以踹度,但是,我觉得这不是他们举族迁徙,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的最重要的原因。”

    “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什么意思?”慕容濉不解的问道。

    “绿洲的出现和消失,都是需要时间的,是一个很缓慢的过程,石族一脉能够在塔撒哈沙漠生活数千年,肯定对沙漠极其的了解,虽然他们占据了最大的绿洲,但是,我们常说防患于未然,他们肯定会在保住现有的绿洲

    同时,还会去寻找其他的绿洲,不可能一成不变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慕容濉想了想,点点头,认可了许一凡的说法。

    “既然他们去寻找了其他的绿洲,肯定有很多选择,在原本的绿洲消失之前,他们只要迁徙到新的绿洲就可以了,没必要冒着巨大的风险,走出沙漠,我想石族在沙漠生活的这些年,肯定迁徙了无数次,以前,他们都没有走出沙漠,为何现在走出来呢?更重要的是,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走出来,你难道不觉得这很不正常吗?”

    慕容濉再次点点头,这确实不正常,迁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每一次迁徙都意味着新的开始,是能够少迁徙,就少迁徙,而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是需要巨大的勇气和决心的,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走出来,如果塔撒哈沙漠那么好进入,那么好走出来的话,那数千年来,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进入其中就再也出不来了,而塔撒哈沙漠也不会被列为西域的三大禁地,而且还是三大禁地之首了。

    绿洲消失,沙漠没有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这可能只是一个诱因,真正促使他们举族迁徙,很可能还有别的原因,只是,这个原因是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

    “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许一凡说道。

    “什么问题?”

    “石族是第一次走出塔撒哈沙漠,可是,塔撒哈沙漠生活的不止他们,还有被佛门流放的阿修罗一脉,被流放的阿修罗一脉,可不止一次从塔撒哈走出来,要论起走出塔撒哈沙漠的经验,阿修罗一脉可要比石族丰富的多,可是,石族的人出来了,那被流放的阿修罗一脉呢?他们怎么没有出来?”许一凡问道。

    “石昊长老不是说他们遇到了麻烦了吗?”觉有情插话道。

    “麻烦?什么麻烦?”许一凡问道。

    觉有情想了想,摇摇头,表示她不知道。

    慕容濉皱着眉头,沉吟片刻之后,说道:“难道阿修罗一脉已经灭绝了?”

    只是,不等许一凡反驳,慕容濉就自顾自的说道:“石族进入塔撒哈沙漠的时间,并不比阿修罗一族长多久,前后也就相隔千年时间而已,石族都能生存下来,阿修罗一脉更应该生存下来啊。”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你这个说法不太准确。”

    “什么意思?”

    “战力强,不代表他们就比其他人更容易生存,看看西域的发展史就知道了,在佛门没有正式创立的时候,阿修罗一族的强大,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他们还是没能斗得过佛门,不但阿修罗一族差点没灭族,他们现在已经被佛门同化了。”

    “塔撒哈沙漠内的环境到底如何,你我都未曾亲眼所见,很难给出结论,但是,其环境之恶劣,肯定要超乎你我的想象,石族能在塔撒哈沙漠存活,是因为他们是举族迁徙,在沙漠当中寻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法则,如果阿修罗一族没有改变的话,他们是很难生存的。”

    说到这,许一凡眯起眼睛,继续说道:“而且我觉得,阿修罗一族就算进行了改变,他们付出的代价,也要比石族要多的多,阿修罗一族要面临的威胁,肯定要比石族多的多,除了沙漠本身的环境之外,还有沙漠当中的野兽,甚至还要那些进入沙漠,寻找阿修罗一族的佛门中人,相对于石族的生存情况,我觉得阿修罗一族的生存条件要更恶劣一些。”

    “你的意思是......”慕容濉被许一凡说的有些糊涂了。

    “阿修罗一族,可能真的像你猜测的那样灭绝了,也可能像石昊长老说的那样,他们遇到的大-麻烦,但是,也有可能,他们被永久的留在了沙漠深处,更可能,他们已经走出了塔撒哈。”

    “啊?什么意思?”

    慕容濉被许一凡的分析给吓了一大跳。

    许一凡看向门外,眯起眼睛,幽幽的说道:“可能我们现在看到的所谓的石族,很可能不是石族,而是阿修罗一族。”

    “啊?!”

    这一次,不但慕容濉被吓到了,觉有情也被许一凡给吓到了。

    慕容濉在震惊之后,慢慢的平复下心情,紧蹙着眉头,看着许一凡问道:“如果他们不是石族,而是阿修罗一族的话,那他们为何没有直接去攻打南陀山,而是留在了此地呢?”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慕容濉,久久没有说话。

    “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塔撒哈沙漠有阿修罗走出来攻打南陀山,你亲眼看到过吗?”

    慕容濉翻了个白眼,心说我怎么可能见过,于是,他摇摇头。

    “先不说阿修罗攻打南陀山是真是假,权当它是真的,那阿修罗为何在走出塔撒哈之后,就要攻打南陀山呢?明知道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为何他们还要这么做?而且一做就是数千年呢?”

    “如果我是阿修一族的人,如果我能走出塔撒哈,我率先要做的事情,绝对不是去攻打南陀山,而是选择发展自己的势力,比如把那些渡入

    佛门的阿修罗,拉到自己身边,形成自己的势力,然后在想办法把塔撒哈内的其他族人接出来,继续扩大自己的实力,在做好充分的准备之后,在去攻打南陀山,这样把握是不是就更大一些呢?”

    慕容濉听完之后,点点头,许一凡说的这个办法,确实是最稳妥,也是胜算最大的办法,与其分散进攻,不如凝聚在一起进攻,无论是把握,还是胜算都会大很多,当然,就算失败了,也没有关系,阿修罗一族的战力很强,就算在西域失败了,他们也可以去往其他地方,中原、北蛮、南夷,他们都可以去,去了之后,以他们的战力,很容易站稳脚跟的,根本无需在回到塔撒哈沙漠。

    然而,事实确实,每当有阿修罗从塔撒哈走出来之后,直接就去攻打南陀山了,最终的结果就是战死在南陀山,这着实让人不解,如果是一个两个这么做,他们还能理解,可是,每一任阿修罗都这么做,他们就不能理解了。

    在想到这些之后,慕容濉看向许一凡,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公子既然由此猜测,为何还要跟他们做交易呢?”

    觉有情也一脸好奇的看着许一凡。

    “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许一凡苦笑道。

    “嗯?”

    “什么意思?”

    “他们是什么人,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为我所用,不管他们是石族人也好,还是被流放的阿修罗族也罢,既然他们选择举族迁徙,走出塔撒哈沙漠,就意味着他们没有退路可言,而在这个时候,他们最先想到的,就是如何生存下去。”

    “方才的棘茶和晚饭你们也看到了,都寒酸的厉害,为了族人的生存,他们可不管西域人还是大炎人,只要能活下去,他们就会进攻,进行掠夺。”

    “弓月城现在是我们大炎的疆域,最先遭到威胁的,不是西域,而是我们,如果任由他们继续掠夺下去,不但弓月城丢失,北宛城也会丢失,甚至可能会危及到康城,而这是我们不想看到的,却是西域联军最想看到的,在他们的生存需求没有解决之前,就会一直掠夺下去的,而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如果是平时,我们可以直接派兵剿灭,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先不说能否剿灭他们,就算能,我们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如果我们能解决他们的生存问题,那他们是不是就能为我们所用呢?”

    慕容濉听完,点点头,但是,他很快又皱起眉头,问道:“他们能为我们所用吗?”

    许一凡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摇摇头,没有说话。

    “不能?”慕容濉诧异的问道。

    “不好说。”

    “怎么不好说了,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和生存的地方,我们提供给他们了,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难道还不能让他们为我们所用吗?”

    许一凡看着慕容濉,突然问道:“你知道人和畜生的区别吗?”

    “嗯?”

    慕容濉一愣,不明白许一凡为何突然这么问。

    “人和畜生的区别在于,人会直立行走,也会思考,而畜生都是依靠本能活着,一条饿狗,你只要给它吃的,它会感激你,进而忠诚与你,可是,人却不一样,人在饥饿的时候,你给他一碗饭,哪怕是隔夜饭,他也会吃的很开心,可是,一旦他解决了温饱问题,他就会想更多的事情,他会觉得隔夜饭难吃,应该给他吃新鲜饭,如果不给,他不但不会继续感激对方,还会仇恨对方,如果给的少了,也会产生怨怼之情,进而会生出一些之前没有的野心和欲望。”

    “升米恩,斗米仇。”慕容濉总结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我给他们的条件很优厚,可是,看似是我们解决了他们的危机,可同时也暴露了我们的弊端。”

    “我们的弊端?”

    “对,我们目前的处境,非常的不利,经不起太多的波折,我给出的条件已经非常优厚,可是,在他们看来,他们觉得他们还能要更多的东西。”

    “这......”

    慕容濉顿时紧蹙起眉头。

    “那该如何是好?”

    许一凡看着慕容濉,突然笑了起来,说道:“你信不信,他们在听完我们的条件之后,肯定会想更多,比如投奔西域,毕竟,现在遭受他们威胁最大的是我们,如果他们投奔西域,得到的条件肯定比我给的要丰厚,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这......”

    “就算他们不投奔西域,而是选择继续跟我们作战,比如用那八千人拿下北宛城,以北宛城为据点,他们也解决了生存的问题,根本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你又该怎么办?”

    “这......”

    慕容濉彻底的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许一凡,而许一凡则看向门外,缓缓地说道:“想要让他们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就得先打服他们,让他们不得不接受我的条件,恩威并施,才是王道!”

第四百七十四章 漫漫长夜

    心怀善意,去做善事,自然是好事儿,可若只做好事,不问结果,善意固然还是善意,做出来的事情却不一定是善事儿。

    许一凡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当然,他却不觉得自己是坏人,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许一凡一直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去生活,当他做出改变的时候,是源于几年前,慕儿被人带走,而他被人踩在脚底,除了等死什么都无法去做的那种无力感。

    如果是慕儿的事儿,使得许一凡觉得应该改变一下自己,那么孙瞎子的去世,才是许一凡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离开了与世无争,鸡粪狗屎的安民镇,去往东海城之后,许一凡经历了很多,他渐渐的想通了一些事儿。

    就如上辈子某位教授曾经说过的一番话一般:我们登上并非我们所选择的舞台,演出并非我们所选择的剧本。没有谁是自愿来到这个世界,也没有谁能决定自己这一生的剧本。可能我们能决定的只有百分之五,而百分之九十五我们决定不了,我们决定不了我们的出身,我们决定不了我们的智商,我们也决定不了这一生的贵人相助,如果你遭遇过或者正在遭遇挫折,那么对不起,这就是你的剧本,只属于你的剧本,无论这剧本是否如意,面对剧本我们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弃演,另一种就是把既定的剧本演好,而哪种选择更令人敬佩?

    人生如戏,亦如电影也如游戏!就像麻将,我们起手抓什么牌我们决定不了,可无论什么牌我们都在想法设法的把牌打好,一手烂牌,最后赢了也常见吧,而一手好牌,最后还输了也不少见吧。所以码到手里什么牌不重要,重要的怎么组合搭配和选择,尽力把牌打好。托管或挂机甚至弃牌,也是一种选择,那失去的恐怕不止这圈牌这么简单了,可能会失去你的上家、下家还有对家,甚至失去了其他牌局,其他舞台。

    再比如狼人杀,我们的身份牌我们决定不了,可无论分配到哪个阵营,拿到神牌或是蛋牌或是狼人牌,我们的目标都是获胜。我们想尽办法去诠释自己的逻辑,分析又或是混淆视听,狼人在伪装,抿神职身份杀之,好人在分析,抿狼人身份杀之。其实,目的都只是为赢。

    分析有对错,游戏有输赢,错了输了都还可以重来,而人生,选择只有一次,既然我们来到了这个并非我们所选择的舞台,那么只有选择是弃演还是演好,我们不用羡慕别人的剧本,也没有谁的剧本值得人羡慕,选择了就义无反顾的坚持下去,我们能控制的只有自己努不努力这件事,永远不要假装很努力,因为结果不会陪你演戏。

    许一凡一直想不通,他是怎么来到的这个世界的,也不明白这个世界是否还是他原来所在的世界,更不明白,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妄的,以前,他十分的纠结,然而,自从那年冬天,当他选择从监狱里走出来的时候,他就选择了一条道路。

    许一凡很清楚,他选择的这条道路,是某些人想让他选择的,也是某些人一直费尽心机,不断诱导他选择的道路,在那年春天,当那个叫徐贤的人出现在安民镇,坐在老槐树下的时候,许一凡的生活就注定不会在平静。

    殷元魁曾经问过许一凡,有关身世的问题,许一凡的回答很淡然,他说他不在乎,真相真的如此吗?

    是也不是。

    许一凡不在话,却也很在乎。

    没人知道,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清楚,他现在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许一凡心中也不甚清楚,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许一凡从一个寂寂无名的乡野小子,一跃成为商业鬼才,仅仅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当他从一个商人,成为江湖人,也仅仅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当他从一个江湖人,成为庙堂中人,在军中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也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而已。

    天下大势,许一凡跟大多数人一样,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却比任何人都看的明白,就像西征军内部一样,在许一凡没有抵达康城之前,他就知道,西征军当中有人想至自己于死地,他更知道,在西征军当中,有人已经叛离了炎朝一般。

    只是,这个人是谁,许一凡有了一定的猜测,却始终没有找到证据。

    当然,不单单许一凡由此猜测,殷元魁这位大将军也有所猜测,虽然殷元魁很少为许一凡说话,却也默默的庇护了许一凡很多。

    弓月城的石族人,他们的出现,对许一凡,对西征军,甚至对西域联军来说,都是一个意外,然而,许一凡却知道,这个看似意外的事情,并不是意外。

    就像当初秦嘉涆第一次西征兵败一样,作为大炎王朝为数不多的大将军之一,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被击败,而且还战死沙场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三千子弟兵吗?难

    道真的是秦嘉涆老了,老眼昏花,利令智昏了吗?

    当然不是,作为一个跟西域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将军,他怎么可能没有后手呢,他怎么可能看不明白一些事儿呢?

    秦嘉涆所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只告诉了许一凡一件事,有人想让他去送死,表面上,这个人就是当今圣上炎武帝,然而,仔细去想想,就会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炎武帝跟秦嘉涆的关系,算不得多么的亲近,却也不陌生,君臣本分彼此都掌握的非常好,秦嘉涆死了,蒙受最大损失的是炎武帝,是大炎王朝,如果他只是想要秦嘉涆去死,那方法多的很,没必要让二十万人陪他去死。

    排除了炎武帝的嫌疑,那么又是谁想要秦嘉涆去死呢?或者换句话说,秦嘉涆死了之后,对谁有好处呢?此人想借此达到什么目的呢?

    秦嘉涆死了,获益最多的就是西域了,其次,是未来接手镇西军的人了,最后,才是庙堂之上的博弈。

    十多年未起兵戈的大炎王朝,突然开始三线作战,这本身就极度不合情理,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炎武帝这么去做呢?

    原因和真相如何,许一凡无从得知,但是,秦嘉涆西征失败,战死沙场之后,炎武帝的威望是大大折损,二十万人的全军覆没,可不是什么小事儿,尽管战争肯定会死人,战败也属于正常情况,可是,一下子死了那么多,抛开那些普通将士不去说的,单单只说那三千子弟兵,他们的死,就会引起一场很大的旋涡。

    旋涡已经形成,而且还在持续不断的汇集,现在还看不出什么,那只是因为它还没有摆在台面上,但是,看似平静的海面下,却波涛汹涌,暗潮涌动。

    第二次西征,真的是为了复仇那么简单吗?

    有这一方面的原因,但是,绝对不是主要的原因,炎武帝选择继续西征,除了是为了给那死去的二十万将士一个交代之外,更重要的是要给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一个交代,还有就是继续维持他的天子权威。

    殷元魁西征之后,连下六国,形势一片大好,却止步于康城,为何?

    真的是因为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吗?

    当然不是,许一凡猜测,殷元魁这么做,主要是因为得到了炎武帝的授意,才止步于此的,而西征军现在所面临的处境,差一点儿成为孤军,肯定不是炎武帝的本意,而是在这背后,有人做了很多事情,导致西征军成为了孤军。

    如果不是许一凡从东海城来到康城的话,单单一场瘟疫,西征军就会损失惨重,在加上西域联军的大举反攻,康城肯定会失守,在康城失守之后,之前打下的六国疆土,就会再次易主。

    殷元魁所统领的几十万西征军,到了最后,还能剩下多少,那真的很难说,一旦康城失守,之前打下的疆土丢失,那西征军的军心和士气,肯定会跌落谷底,到了那个时候,别说之前的疆土守不住,恐怕西北三洲,外加一个庭洲,也会沦为他国的疆域。

    到了这个时候,殷元魁该何去何从?西征军又该何去何从?镇西军又该何去何从?

    结果其实不用想,殷元魁和他的西征军,最终的结果无非只有两个,要么像秦嘉涆一样战死沙场,要么是被押解进京,问责问罪,但是,不管是哪种结果,秦嘉涆都会死,就算侥幸不死,估计下场也很凄惨,五位大将军,就会五去其三。

    这些事情,许一凡看的很清楚,而作为当事人的殷元魁也很清楚,不过,因为许一凡的出现,这个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出现。

    当然,这不是说许一凡有多么的厉害,而是因为许一凡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许一凡来到康城之后,做了很多殷元魁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

    瘟疫的事情就不说了,瘟疫又不是第一次出现,许一凡能够完美的解决,得益于他脑海当中的记忆,也得益于殷元魁对他无条件的大力支持,就算没有许一凡,殷元魁也能找到相对应的解决办法,只是代价更大些而已。

    最重要的是,许一凡的到来,打破了西征军内部的僵局。

    说实话,许一凡能够在西征军当中,快速的崛起和站稳脚跟,他应该感谢策划岩门镇袭杀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一场袭杀,当许一凡带着伤势,出现在西征军将领当中的时候,面对许一凡那十分无理,近乎夺权的行为,很多人都不好说什么。

    真的以为这些武将,会因为许一凡是皇帝钦点的参将,就对其畏惧如虎?真的以为,许一凡拿着一道圣旨,他们就俯首帖耳?

    想什么呢?

    如果没有童真的挑衅,如果没有殷元魁的默许,估计许一凡才到康城,就要被斩首示众,以振军心了。

    当然了,殷元魁的大力支持,许一凡也没有让他失望,不管是瘟疫这

    件事,还是死守城墙这件事,许一凡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能力所在,让那些有异心,想拿着这些事儿说事儿,搞事情的人,没有了借口和理由搞事情。

    面对西域联军的反攻,西征军固然死伤惨重,但是,好处不是没有,至少西征军从上往下团结一心,一致对外了,而殷元魁彻底的掌握了这支大军。

    但是,不管是许一凡,还是殷元魁,终究还是小看了某些人。

    在瘟疫被许一凡解决之后,廉嘉庆和葛明德来了,看似他们是来抢功劳的,但事实却是来分化西征军的,在康城守住了,西域联军暂退之后,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燕王李刚起兵了,虽然其还没有谋反,但是,其性质也差不多了,燕王起兵不要紧,最重要的是,燕王起兵之后,斩断了西征军的后路,差一点让西征军成为了孤军。

    幸亏许一凡和殷元魁早有安排,才没能让事情进一步的恶化,又因为许一凡之前提出的策略,在某种程度上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解决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先是北宛城的战局,许凯歌虽然拿下了北宛城,却遭到了康德的大军进攻,不过,许凯歌并没有让殷元魁失望,他守住了北宛城。

    然后,就是石族的突然出现,拿下弓月城,兵峰直指北宛城,这是巧合吗?

    若是单独去看这些事儿,那就是巧合,然而,若是把这些事儿全都串联起来,一起去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巧合。

    瘟疫的出现,是不是巧合,暂时不好说,但是,它带来的影响,造成的破坏是有目共睹的;燕王李刚的起兵,造成的威胁也是巨大的,还有眼前这支人数不多,战力却极强的石族,威胁更是巨大。

    如果把西征军看做是一个小型的王国的话,就会发现,西征军现在正处于四面环敌的境地,进不进,退不退的尴尬局面。

    前有近五十万的西域联军,后有十五万的燕王军,现在侧面又来了三万多人的石族大军,而西征军能依靠,能动用的力量,其实十分的有限,其辗转腾挪的地方,是极其有限的。

    另外,还有一点儿就是,西征军已经被朝廷放弃了,虽然眼下看不出来,该有的物资还是会送来,但是,相对于以往,现如今送到西征军的物资,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左右。

    西征军现在面临的处境很棘手,殷元魁却还在苦苦的支撑着,今晚,许一凡跟慕容濉说的关于接纳石族的事情,只是缓解西征军困境的手段之一而已。

    对于慕容濉,许一凡愿意跟他说这么多,是因为他的身份不简单。

    一个无官无职,却可以自由出入元帅府,更可以在西征军当中畅通无阻的人,岂会是小人物,可这样的一个人却跟在许一凡身边,成为其护卫之一,这本身就有问题。

    当然,慕容濉身份不简单,并不是许一凡真正愿意跟他说这么的原因所在,真正的原因所在,是许一凡答应给石族的那些条件,别说许一凡了,就是殷元魁都不敢一言决之,但是,有人可以,而这个人就是慕容濉。

    至于说,石族答不答应许一凡的条件,许一凡并不担心。

    若他们答应了,那自然最好,无非就是给他们一片土地,以供他们休养生息,繁衍后代,传承香火而已,付出的代价不多,但是收获极大,这近四万人,可都是天生的战士,一旦把他们纳入西征军,那可是一支不可小觑的王牌军队。

    若他们不答应,那也无所谓,正好印证了许一凡的某些猜测,既然不答应,那就不可能成为朋友,既然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咯,对待敌人,许一凡从来不会心慈手软,而炎军也不会心慈手软,无非就是付出一定的代价,消灭他们罢了。

    至于说许一凡个人的安危,许一凡并不担心,相对于他一个人的性命而言,那八千沙漠军的性命,哪个更重要,不用思量就很清楚了。

    已是深夜时分,觉有情已经睡下了,慕容濉也已经离开了,而许一凡却坐在窗边,看着茫茫夜色,那里正是塔撒哈沙漠的方向,如果不是现在条件不允许,许一凡还真想去塔撒哈沙漠看一看。

    这个世界太过于神秘,未知的东西太多了,尽管许一凡在想尽一切办法,武装自己,他觉得,只要自己造成了火药和枪支,就可以横着走了,然而,在来到康城之后,许一凡却发现,这些东西固然可以武装自己,可是,真正能取到的作用,还是有限的。

    尤其是在看到了高武和高修之间的对决之后,许一凡就深切的体会到,想要对付高武和高修,光依靠物理攻击还是不够的,还是需要以高武对高武,以高修对高修,如此一来,才能达到一个平衡,从而打败对方。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许一凡思绪万千......

第四百七十五章 先知

    夜凉如水,西北的昼夜温差极大,每当到了晚上,寒冷总是如期而至,在沙屋的火堆旁,围坐着四个人。

    三男一女,除了石安懋和石昊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许一凡之前见过的少-妇,还有一个则是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孩童。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此时,坐在首位的,不是年龄最大,辈分最高的石安懋,而是那个八九岁的孩童。

    相对于其他石族人皮肤的黝黑,男孩的皮肤无比的白皙,就像是一块羊脂玉一般,细腻异常,男孩不但皮肤白皙,长相也十分的俊美,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雌雄难辨。

    “那人到底是该留,还是该杀?”在一阵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的沉默之后,石昊率先开口问道。

    男孩没有说话,他盘坐在一张蒲团上,类似于打坐,眼睛也微微眯着,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石安懋没有说话,他坐在男孩的下方,正在抽旱烟,说是旱烟,却也不是常见的烟叶,而是一种不知道是什么植物晒干,碾压成丝的烟叶,味道不似旱烟叶那么冲,带着一股清香气味,燃烧的时候,散发出一股苦中带甜的气味,让人闻之精神抖擞。

    听到石昊的话,石安懋只是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石昊,并没有说话。

    少-妇打扮的女子,并没有拿着她的两把菜刀,此刻,她正在摆弄着一根大骨头,骨头很大,上面的肉却不多,此时,正被其放在火上炙烤着,散发着淡淡的肉香。

    “此子年龄不大,却成熟老练,城府深沉,观其穿着,应该是大炎王朝重要人物,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城府,假以时日,必将是一方大人物,应该在其未成长起来之前,将其击杀,以除后患。”

    少-妇把大骨从火上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张口撕咬下来一块,肉并没有完全烤熟,还有血丝,少-妇微微皱了皱眉头,一边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一边把大骨重新放在火上炙烤,做完这一切,少-妇才随口说道。

    看似人畜无害,只是一个女人的少-妇,所做的事情,所说的话,都比身高体大的石昊,更加的粗暴和血腥,一看就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可是,他提出的条件,非常不错,很好的解决我们眼下的困局。”石昊提醒道。

    “呵呵......”

    少-妇一边翻动着大骨,让其受热均匀,一边嗤笑道:“条件是不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只给好处,却不提要求,只是为何?”

    “为何?”

    “他要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要多,那小子有句话说的很好,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也是带毒的午餐,他给的东西看似很多,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我们现在的危机,这些东西,对于我们来说很珍贵,可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东西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用不值钱的东西,换取我们这么多人,用你那杨柳脑袋好好想想,到底是我们赚了,还是他赚了?”

    面对少-妇的解释和讥讽,石昊也没有动怒,对于少-妇的言语,他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你的意思是不接受他的条件咯?”石昊皱了皱眉头说道。

    “不接受?为什么不接受?送上门的好处,为何不接受?”少-妇斜眼看向石昊说道。

    “什么意思?”

    石昊眯起眼睛,看着少-妇,尽管他已经猜到少-妇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好处,我们要拿,但是,回报却没有。”少-妇直接说道。

    “他能同意?”

    “同意不同意已经由不得他了。”少-妇淡淡的说道。

    “你想......”

    石昊没有说完,只是做了一个刀抹脖子的手势,其意思不言而喻。

    然而,少-妇却摇摇头,说道:“无需如此,只要把他控制起来,我们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

    “他真的这么重要?”石昊问道。

    “嗯。”

    少-妇淡淡的嗯了一声,就不在说话了。

    石昊见状,不再去看少-妇,而是看向石安懋,问道:“大长老,这件事,你怎么看?”

    “九娘小看那小子了。”石安懋一边抽着烟叶,一边说道。

    “哦?”

    少-妇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石安懋,然后,低下头,继续翻烤着她手里的大骨。

    “那人地位不低,地位很高,话语权很重,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我们能想到的,他肯定早已经想到了,我们留不住他的。”

    “哦?是吗?”

    少-妇嘟囔了一句,显然,她是不相信石安懋所说的。

    石安懋隔着烟雾,瞥了一眼被成为九娘的少-妇,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看向男童。

    一直没有开口的男童,在察觉到石安懋的视线之后,他微微睁开眼睛,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天狼!”

    此话一出,除了被烟雾遮挡面部

    的石安懋之外,石昊和少-妇的脸色都微微一变,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就各自低下头,想着什么。

    男童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重新半睁半闭上,看起来,就像是犯困的孩子一般,然而,就刚才男童睁眼和开口的时候,他的不同寻常就暴露出来了。

    男童的眼睛很奇特,一双眼睛,呈现诡异的白色,或者说是银色的,人的眼睛往往都是黑白分明的,可是,此子的眼眸却只有白,没有黑,看起来像是一个天下的瞎子。

    除了眼睛的奇特之外,男童的声音却出人预料,他年龄不大,声音却很沧桑,其声音就像其人一般,雌雄难辨,但是,从其语调可以听出,这个孩童的年龄,肯定不像他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小。

    随着孩童的一句话,三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当中。

    良久之后,少-妇抬起头,看向孩童,问道:“先知大人,您都看到了什么?”

    “二月同天,天狼现世。”孩童缓缓地说道。

    少-妇看着孩童,久久无语,其嘴角微微抽搐,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先知大人,难道他就是天狼?”石昊这个时候开口问道。

    然而,孩童却摇摇头,说道:“他的未来一片混沌,我看不透,也看不清。”

    “啊?”

    石昊和少-妇闻言,都愣住了,方才,他们以为先知大人说的天狼,就是许一凡,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天狼不是他,或者说,先知大人也不确定,天狼是不是此人,这就让二人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在石族当中,地位最高,权利最大的,不是历代的族长,也不是历代的大长老,而是先知大人。

    佛门有轮回转世一说,石族也有,先知也会老,也会死去,也会轮回,但是,先知的寿命往往要比其他人长久很多,在历史上,寿命最长的先知,曾经经历了五代族长,其寿命只悠长,可想而知。

    每一任先知,在离世之前,都会留下预言,而族人根据这个预言,会找到下一任的先知,上一任先知,已经离世,而在他离世之后,新的先知就出现了,正是眼前这个孩童。

    孩童姓石,只有姓,没有名,是一个孤儿,或者说,他是一个另类。

    孩童生下来就是一个畸形儿,双眼无瞳,雌雄一体,这在石族当中,是不详的征兆,其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就难产而死,死相极其凄惨,浑身血液都被抽干,明明只要二十来岁的女人,却在生产之后,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

    其父亲更是在孩童出生之后,没多久,外出狩猎的时候,迷失在了茫茫沙漠当中,当族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死状也极度的怪异,整个人沦为了一具干尸。

    干尸在别的地方不常见,可在沙漠当中却非常常见,毕竟,沙漠的温度很高,湿度很低,在高温的情况下,人死之后,尸体内的水分会迅速挥发,在昼夜温差大的情况下,成为一具干尸,太正常了。

    可是,孩童的父亲,虽然死的时候,也沦为了干尸,但是,不管是他的迷失也好,还是死亡也罢,都极度的诡异,其父迷失的地方,距离他们生活的地方,不过三十里,而他父亲又是族内有名的战士,对基地周围是无比熟悉的,按理说,不应该迷失才对,可他偏偏就迷失了。

    除了迷失的地方不同寻常之外,其尸体也异常的怪异,从其走失,到找到他,中间只隔了数个时辰而已,但是,就是这数个时辰,一个体重一百六的人,在被找到的时候,体重不过六七十斤而已,如果是自然风干,根本就说不通。

    从其母亲,到其父亲,再到其身边的其他人,凡是过分靠近他的人,在之后的年月里,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怪事儿,于是,他就成为了族内的异类,也成为了不祥之刃。

    本来,他是要被赶出族内的,但是,却被上一任的先知阻拦了,没有人愿意照顾这个到六岁都不会说话,既不会哭,也不会笑的孩子,只有先知照顾他。

    孩童第一次开口说话,是在三年前,也就是他六岁的时候,而他第一次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把所有人都给吓了一大跳。

    “你马上就要死了。”

    这句话,是孩童第一次说话,而且是对上一任先知说的,所有人都不相信,因为上一任先知,当时只有三十五岁,正值壮年,怎么可能会死呢,在历史上,短命的先知也不是没有,但是,这里说的短命,往往都过了六十岁。

    其中,最短命的先知,只活了六十一岁,那还是因为石族在此期间,遭遇了两次重大危机,差一点儿灭族,先知提前预感到了,不惜代价,提前泄露天机,从而导致其丧命的,眼下,石族并没有遭遇到灭族之祸,先知也没有做什么预言,怎么可能会早死呢?

    就在所有人觉得不可能,认为他是胡说八道的时候,上一任先知却笑了,他满脸慈祥的看着孩童,点点头,说道:“我知道,那接下来,一切就交给你了。”

    “好。”

    孩童根本没有废话,直接答应了,而先知则笑了,然后,

    他召开了一场会议,会议的内容只有一个,提前选定下一任先知,而这个人选,就是这个孩童。

    此举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但是,反对无效,先知大人的话,就像是圣旨一般,无人敢违抗。

    就这样,不管其他人愿意还是不愿意,孩童就是新一任的先知大人,而在确定这件事之后,先知屏退了所有人,单独留下这个孩童,进行了一番谈话,谈话的内容不得而知,而结果却是,在谈话结束之后,先知大人死了。

    先知的逝去与出现,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孩童在成为先知之后,就只做了一件事,准备迁徙。

    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都无比的质疑,然而,不管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在孩童,哦,不,是先知大人发话之后,他们还是开始着手准备迁徙。

    从三年前开始准备,一年多以前出发,一路上,死了很多人,中间还出现了数次动-乱,但是,最终都被镇压、平定下来了。

    很多人都不明白,也不理解,为何要迁徙,为何要离开生活了无数代的地方,然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塔撒哈沙漠发生了大事儿,这件事之大,是人力无法抗衡的,幸亏他们提前迁徙了,不然,他们就可能灭族。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明白,先知大人为何要迁徙了。

    历经一年多的时间,死了无数人,他们才走出了塔撒哈,其中的心酸苦楚,不足为外人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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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知大人,这件事,您怎么看?”石昊在沉吟良久,开口问道。

    然而,先知却闭上眼睛了,低垂着脑袋,似乎是睡着了。

    看到这一幕的三个人,顿时有些无奈起来。

    石昊和少-妇对视一眼,不在去看先知,而是把目光集中在大长老石安懋身上,在石族当中,除了先知大人之外,他的话语权最大了。

    石安懋见状,放下了手里的旱烟袋,吐出一口烟雾,缓缓地说道:“再等等吧。”

    “等什么?”石昊追问道。

    “等石狼。”

    闻听此言,石昊瞬间明白石安懋的意思了。

    石狼是石族的族长,而此刻,他正带着那八千人攻打北宛城,而石安懋的意思很简单,石狼如果拿下了北宛城,那许一凡提出的条件,就无所谓了。

    北宛城很大,足够他们全族人生存和生活了,只要拿下了北宛城,粮食、地盘、土地、房屋,他们都不缺了,只有自己打下来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而他人施舍的东西,无论多好,拿着手里多多少少都很别扭。

    如果北宛城没有攻打下来,那也无妨,这个时候,他们回到谈判桌上,继续跟许一凡谈判,该拿到的东西,他们一样都不会少,至于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他们心中也有预估的。

    在想通了这些,石昊也没有反驳什么,而是再次把话题转移到许一凡身上。

    “那那个少年该如何处置?”

    “让人盯着就是,无需阻拦什么,只要他不离开弓月城,城内任由他自由出入。”石安懋说道。

    “这......恐怕不妥吧。”石昊紧蹙着眉头说道。

    少-妇也抬起头,看了一眼石安懋,显然,她对石安懋的这个决定,也不甚满意。

    石安懋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盯住那个少女,就算那少年和其他人都离开了,那个少女无论如何,都要留下。”

    “嗯?”

    石昊和少-妇闻言,都是一愣,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那少女很特别?”石昊想着之前看到的那个容易脸红的少女,不解的问道。

    石安懋摇摇头,并没有解释什么,重新拿起烟袋,点燃了一窝旱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石安懋的话,让石昊和少-妇都很诧异和疑惑,不过,对此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就像先知大人每次开口,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样。

    既然是石安懋的安排,他们照做就是了,至于那个少女是不是很特别,这不是他们该想的事情,也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事情。

    在这之后,房间内彻底的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在开口说话,唯一的声响,也只有少-妇在那撕扯、咀嚼烤肉的声音。

    这是一场博弈,一场石族跟许一凡之间的博弈,而博弈的关键点,不在弓月城,而是在北宛城那边,至于结果如何,那就看北宛城会不会易主了。

    弓月城这边一切平静,而在这个夜晚,有两个地方,却异常的不平静,一处是在北宛城,一处是在距离北宛城大概三百里的地方。

    这一晚,狼烟再起,战火重燃,有人永远的倒下,陷入了永久的沉睡,而有人却做出了决然不同的选择,从而改变了局势,而在弓月城内,却万籁俱静,所有人都陷入了梦乡之中。

第四百七十六章 老辣的降龙大将军

    西德镇,位于康城以北,北宛城以西,弓月城以南,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小镇子。

    说是镇子,其实也就是一个稍微大一点儿的小村落而已,在炎军没来之前,西德镇归康国管辖,不过,因其太小,人口也不多,就经常被忽略,只是将其当做康国、沙陀国、北宛国三国贸易的所在地而已,随着炎军的到来,原本还算繁华的镇子,早已经人去楼空。

    然而,就在前不久,空无一人的小镇,却突然热闹起来,因为小镇来了一群人。

    进入西德镇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被沙漠军偷袭,不得不败走的康德一行人。

    镇子不大,康德的军队人数不多,却也不少,足足一两万人,居住在一个小镇内,略显拥挤,此刻,已经是入夜时分,白天的喧嚣早已经不见,剩下的只有寂静。

    在镇子内的一间上好房间内,却灯火通明,有人正一手负后,一手在地图上比划着什么,此人是一名武将,全身甲胄,如果单看背影,绝对是以为铁骨铮铮的硬汉,但是,当看清楚他的长相之后,难免会大失所望。

    花白的头发,纵横交错的苍老脸庞,浑浊的双眼,那只在地图上移动的双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老人斑,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说明,这是一名老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域降龙大将军康德。

    此刻,康德正紧蹙着眉头,手掌停留在北宛城,目光却落在弓月城,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虽然之前打了败仗,可是,在康德身上却丝毫看不到气馁的情绪,反而很平静,要么此人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要么就是一位心大,毫不在意麾下生死的狠人,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此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事实却确实如此,别看康德已经年迈,平时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但若是因此而小看他,那你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康德治军极其严厉,其严厉的程度简直是达到了苛刻的地步,凡是在他麾下当兵的人,都苦不堪言。

    康德虽然是降龙大将军,可是,其麾下兵权建制有十万之多,到的战时,他麾下的兵马可以达到三十万之多,但是,真正属于康德直接统领的人,却始终不多,只有区区三万而已。

    作为一位大将军,其直系麾下才三万人,怎么看就像是一个笑话,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康德最强大的地方,在于他能打硬仗,而且是那种敌我兵力悬殊的硬仗,越是不占优势的战役,越是看似必死的战役,他越是能反败为胜,以少胜多。

    在这一点儿上,康德和另外一位大将军安德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安德烈一生,大大小小的战役经历了无数,胜仗有,败仗自然也有,胜负五五之间,看似只是一个中层将领的水平,并不像康德那么能打,那么耐打,但是,安德烈却拥有一个其他将领没有的特质,那就是打不死。

    作为武将,胜负心往往都极强,可是,在安德烈身上却找不到这个特质,从他开始领兵作战开始,前前后后打了好几次硬仗,大仗,每一次都输了,而且输的甚是凄惨。

    安德烈的对手很多,小的不去说,单单只说大的,远的有镇国大将军许淳,近的有镇西大将军秦嘉涆,现在还有西征大元帅殷元魁,在这三个对手当中,安德烈都吃亏不小,其中,吃亏最大的还是在许淳身上。

    当年,安德烈敢领兵作战的时候,就遇到了还不是镇国大将军,而是镇西大将军的许淳,安德烈初生牛犊不怕虎,主动挑衅许淳,双方狠狠地打了一架。

    战役的过程就不过多赘述了,只说战役的结果,在那一次战役当中,安德烈麾下五万大军,而且还是精锐部队,许淳这边却只出动了一万多人,兵力悬殊,看似是安德烈稳赢的局面,却被许淳打的抱头鼠窜,一触即溃,五万大军除了战死的,大多数都被俘虏了,剩下的也只有带着安德烈一路奔逃的百余人而已。

    打了败仗不要紧,关键还是被人以少胜多给打败了,最关键的是,对方出动的一万多人,还不是什么精锐部队,就是预备军而已,如果不是对方没有穷追不舍的话,安德烈估计才领兵就凉凉了。

    如果说一般的将领,在吃了这么大亏,肯定会产生心理阴影的,不说畏惧如虎,多多少少也会产生畏惧之心,可是,安德烈没有,他不但没有在那一战之后,信心受损,反而是斗志昂扬,战败之后,他一边继续招兵买马,一边总结经验,准备继续跟许淳作战。

    之后,安德烈又先后跟许淳打了几仗,胜负都有,输多赢少,不过规模不大,看起来有点像小孩子过家家,但是,安德烈却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可见此人的能力不同寻常。

    在许淳离开西北,秦嘉涆晋升为镇西大将军之后,两个人在之后的二十余年的时间里,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无数,胜负都有,在

    六-四之间,还是输多赢少,但是,安德烈却不断的总结经验,每次跟秦嘉涆作战的时候,他都能学到一些新的东西,化为己用,给镇西军带来很大的麻烦,由此可见,此人的学习能力之强。

    安德烈从不已能打著称,但是,却以耐打著称,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不管败的多惨,不管对手是谁,每次战败之后,他都能卷土重来,不断的提高自己,在胜利的天秤上,不断增加砝码。

    康德和安德烈是两个极端,康德轻易不出手,一旦出手,往往都是雷霆一击,一击毙命的存在,其年轻的时候,大战小战打了无数,在一般的战役上,康德表现的平平无奇,不温不火,可是,每当遇到一些艰苦卓绝的战役的时候,他总是能完成别人完不成的任务,其中就以当年他以少胜多,打败北蛮精锐部队的那场战役了。

    等康德上了年纪之后,他亲自带兵打仗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但是,其威望却越来越大了,尤其是他麾下的直系部队,又是西域精锐当中的精锐。

    康德始终奉行一句话,兵不在多而在于精,每当遇到一些难打的硬仗的时候,往往都是他麾下的这三万多人顶上去,而这三万人顶上去之后,无论伤亡多大,只要康德不下令撤退,哪怕这三万人打的只剩下一个人,也会继续战斗,由此可见其治军之严苛。

    崇拜康德的人,对其无比的崇拜,瞧不起他的人,更是无比的鄙夷他,因为每当康德亲自带兵作战的时候,他的部队往往是伤亡最大的,其中,最经典的战役,就是在十多年前,康德跟北蛮的一场战役了。

    三万对八万,看似兵力并不悬殊,可是,北蛮的八万人可是精锐当中的精锐,面对这八万北蛮的精锐部队,康德亲自披甲上阵,指挥其直系的三万人跟其作战。

    这一战,打了十天,双方是昼夜不息的作战,从白天打到晚上,又从晚上打到白天,十天时间,双方总计伤亡了有八万多人,其中康德的三万多人,打到最后,只剩下三千多人,而北蛮的八万人,最后还能继续作战的,也不到两万人。

    可是,就是这样,北蛮最终还是选择了撤兵,并没有继续作战,而康德也再一次扬名西域,只不过,其代价很大。

    康德能打是真能打,但是,其麾下的士卒,却往往都待不长久,每年,都有人从其直系部队调离其他地方的将士,不管是将领,还是普通士卒,他们的离开,康德从来不阻拦,只是冷眼旁观,不过,离开可以,在想回来,那就想也不用想了。

    正所谓,铁打的降龙大将军,流水的是降龙军。

    这一次,已经八十多岁的康德,再次披甲上阵,去攻打北宛国,却没有拿下,倒不是康德年迈,势力大不如前了,而是因为他带的这五万人,不是他的嫡系部队,而是从西域诸国当中抽调的联军,这些人跟他的降龙军,简直无法同日而语。

    在北宛城,康德跟许凯歌打了好多天,却始终没有取得太大的效果,但是,战果还是有的,如果给康德时间,按照他的战术,继续稳扎稳打的话,最多半个月,他就能拿下北宛城,到时候,连同许凯歌在内的五万西征军,包括北宛国的军队,一个都没想活下来。

    只可惜,因为石狼的八千沙漠军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被沙漠军夜袭之后,康德第一时间选择了带兵突围,离开了北宛城这个是非之地,来到了进可攻,退可守的西德镇驻扎。

    虽然石狼的沙漠军,打乱了他的既定计划,但是,康德却并不怎么恼怒,他既没有像许一凡他们预想的那样,灰溜溜的回到西域联军的大营,而是准备等待时机,再次进攻北宛城。

    北宛城失利的消息,他已经让人带回了西域联军的大营,而他本人则带着剩下的部队,驻扎在西德镇,看看北宛城那边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乘之机。

    促使康德留下来的重要原因,还是那支来历不明的沙漠军,他们在夜袭了康德的部队之后,只隔了数个时辰,就开始进攻北宛城,这让康德看到了战机。

    殷元魁的西征军眼下的窘况,康德是很清楚的,他只要等待北宛城那边的战役结果出来就可以了,不管是许凯歌守住了北宛城,还是沙漠军占领了北宛城,对于康德来说,都是好事儿。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康德就要做那渔翁。

    如果许凯歌守住了北宛城,对于西征军来说,固然是好事儿,但是,在领教过沙漠军战力的康德看来,许凯歌即便能赢,也是惨胜,一场大战下来,北宛城的人还能剩下多少,还真不好说。

    如果许凯歌没守住,北宛城的结局自然不言而喻,但是,那八千沙漠军还能剩下多少兵马,剩下多少战力,也不好说。

    不管是哪种结果,只要他们分出胜负,那康德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进攻,到时候,不管是许凯歌也好,还是那支来历

    不明的沙漠军也罢,直接给一勺烩,新仇旧恨一起算,全给都吃下去就可以了。

    只要占据了北宛城,那就相当于在西征军的七寸之上插了一根钉子,让其吐不出,也咽不下,很多的掣肘了西征军,而这才是西域联军最想要的结果。

    只是,眼下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问题的所在,不在北宛城,也不在西征军主力所在的康城,而是在那个之前不被人重视的弓月城。

    那八千沙漠军的战力已经很恐怖了,最让人搞不清楚的是,这八千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来自哪里,还有没有后援部队。

    第一个问题,康德暂时还没有搞清楚,但是,第二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这八千人有后援,不过,后援不大,只有三万人而已,此刻,他们就在弓月城。

    康德盯着弓月城,心中在犹豫着,要不要趁着沙漠军正在跟西征军作战的时候,带兵去弓月城,把这三万人吃掉。

    尽管康德手上的兵马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两万多人,想要吃掉这三万人,有些困难,但是,一想到对方都是一些老弱妇孺,战力虽有,肯定没有沙漠军那么变态,吃掉他们应该问题不大。

    只是,能吃掉肯定是能吃掉,可问题在于,如果他这么做了,无疑是帮了许凯歌一个大忙,帮助敌人的事情,康德可不愿意做,更何况,吃掉这三万人,对康德没有多少好处,至于说弓月城,占领它的意义并不大。

    思索良久,康德决定再等等,等沙漠军和许凯歌再打一段时间再说,让双方打的再狠一些,越狠越好,最好打的不可开交,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的吃掉弓月城的这三万人。

    当然了,如果弓月城的人能为他所用,那自然是最好,但是,最为佛门中人,他对这支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的军队,天生有一种厌恶感,康德觉得,不管这支沙漠军,是否跟被流放的阿修罗一族有没有关系,都应该在其没有站稳脚跟之前灭掉,而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在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康德又把目光转向了康城。

    康德真正的野心,其实并不在北宛城,也不在弓月城,而是康城。

    按照康德自己制定的计划,他是打算慢慢地耗死许凯歌,用温水煮青蛙的战术,让西征军不断的王北宛城投入兵力,燕王的起兵,给了西域很好的机会,虽然,康德在派人去见燕王的时候,吃了闭门羹,可是,他并不在意,反而很高兴。

    在他跟许凯歌作战的时候,燕王的军队,距离北宛城并不远,可是,燕王并没有任何驰援的意思,什么都不做,有时候比做了什么更重要。

    殷元魁想要守住北宛城,那就必须让人去镇守,而许凯歌的五万人镇守北宛城,看似兵力不少,但是,在碰上康德之后,尤其是在必须死守的情况下,许凯歌是需要拿人命去填的,康德带的人虽然不多,可是,他有一个强大的后援,随时都可以增兵,而许凯歌则不同,他就像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一般,每死一个人,他的力量就薄弱一分。

    此消彼长,在如此情况下,北宛城被其拿下是迟早的事情,只要北宛城被拿下,西征军就彻底的被动了,如果殷元魁想要继续死守北宛城的话,就必须增兵,但是,殷元魁又能增加多少兵马呢?

    殷元魁往北宛城投入的兵力越多,康城的实力就越薄弱,这对安德里和法阿和尚来说,是最开心的事情,他们巴不得殷元魁这么做呢。

    然而,殷元魁会这么做吗?

    这是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不过,殷元魁最终的选择,应该是不会增兵,那如此一来,康德拿下北宛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就算是阳谋了。

    当然,殷元魁也肯定不会任由康德这么温水煮青蛙,慢慢地耗死许凯歌,他肯定会在康德许凯歌快要支持不下去的时候,有所动作的,而这个时候,安德烈和法阿肯定会趁机大举进攻康城的,让殷元魁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北宛城丢失。

    一旦北宛城丢失,康德就可以安德烈正面攻打康城的时候,从侧翼出击,甚至他还可以带人直插西征军的后方,让康城的西征军,彻底的成为孤军。

    只是,这样的计划,却被那该是的沙漠军给打乱了,这让康德很不高兴,不过,沙漠军出现固然是出现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并不影响康德的计划,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拿下北宛城的时间晚几天而已,结果还是一样的。

    想到这儿,康德缓缓舒展眉头,没来由的笑了起来,看着地图,喃喃说道:“如此也好,有了这支军队去打北宛城,我可以少死不少人,省心省力很好。”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原本寂静的西德镇,却突然喊杀声四起,瞬间变得喧嚣起来。

    康德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刚刚还挂着笑容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四百七十七章 惨烈的夜袭

    原本漆黑一片的西德镇,此刻已经火光冲天,喊杀声四起。

    混乱早已经开始,只是,很多人不曾注意到而已,等到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负责守夜的士卒,早已经被潜伏而来的敌人悄悄杀死,并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这群人就像是黑夜里的亡魂一般,行动的无声无息。

    康德来不及多想,迅速走出房间,看着眼前的混乱,当其目光落在人群当中某一处的时候,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

    “大意了!”

    康德喃喃自语了一句,他想到了沙漠军出现之后,殷元魁肯定会做出反应,而殷元魁让人去驰援北宛城的事情,他的探子已经探知到了,也正是因为他想到了,他才没有选择继续后撤,准备坐收渔翁之利,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殷元魁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激烈很多。

    康德再一次遭受了夜袭,而这一次袭击他的人,不是沙漠军,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康城而来的秦之豹。

    殷元魁想趁机吃掉他和他的两万余人,康德难道真的没有想到吗?

    当然不是。

    康德想到过,作为沙场老将,他自然想过这一点儿,只是,现如今西征军的窘况,他很清楚,知道殷元魁没有多少兵马可以调动,就算殷元魁想要吃掉自己的两万余人,没有一支等同的军队,是不可能完成的,可是殷元魁除了康城的八万人之外,没有太多可调动的人,康德是自信的,然而,也正是因为他过分的自信,才导致了现在这一幕的发生。

    他在算计西征军和沙漠军,而西征军又何尝不是在算计他呢?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虽然喊杀声四起,可康德毕竟是大将军,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慌乱,而是在环顾一周之后,很快镇定下来。

    秦之豹带人夜袭,这是事实,但是,秦之豹带来的人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只有五千余人,五千对二万,这场仗还是有的打的。

    只是,康德在想一个问题,殷元魁作为一个大将军,既然派遣了秦之豹前来偷袭自己,很明显是想吃掉自己,可是来的人只有五千余人,是不是太小看他康德,也太高看秦之豹了,还是说,对方带来的兵马,远远不止五千人,在外面还有更多的军队?

    多想无益,现如今,康德再次面临了两个选择,要么以西德镇为据点,进行死守,想办法击退敌人,如果可以的话,趁机歼灭这五千人,要么就是和上一次一样,果断的突围,一路西撤,跟西域联军的大部队汇合,然后在想办法剿灭这五千人。

    康德是一个多疑的人,也是一个狠辣的人,毕竟,能够成为大将军的人,而且还是一位老将,如果没有点儿手腕和心机,怎么可能坐稳大将军的位置呢?

    看着已经冲杀在一起的两股部队,康德稍作思量,就决定固守西德镇,既然殷元魁敢让秦之豹前来,那就要做好让秦之豹一去不复回的准备。

    上一次秦嘉涆带兵西征的时候,秦嘉涆没能死在他康德手里,而是死在了安德烈手里,这本身就让康德很是遗憾,秦嘉涆是死了,可是,他儿子还在,既如此,那今日就让你老秦家在死一个。

    想到这,康德就沉声喊道:“来人!”

    “末将在!”一个万夫长连忙抱拳道。

    “不惜一切代价,无论如何,也要把那小子给我留下。”

    “得令!”

    万夫长答应一声,转身快步离去,而康德则眯起眼睛,看着血战在一起的敌我双方。

    什么事情,经历过一次之后,在经历一次的时候,其效果都会大打折扣,如果没有上一次沙漠军的夜袭大营,秦之豹这五千人的夜袭,确实会给康德大军带来很大的影响和震慑,可事情没有如果。

    秦之豹在夜袭的时候,前期的工作做的很到位,用许一凡的话来说,就是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秦之豹让人逐步解决了巡逻的守卫,然后稳步推进,从外围一直来到内部,不敢说一路横推,至少没有在第一时间引起敌军的注意。

    当他们在解决掉那些守卫之后,还想继续偷袭的时候,却被敌人发现了,他们暴露了,没办法,只能采取强攻,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刚开始强攻的时候,他们杀人如切菜,没有遇到多少阻拦,但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敌人就展开了有序的反击。

    从最开始敌明我暗的偷袭战,直接变成了面对面的白刃战,一个偌大的西德镇很快被切割成了无数小阵营,双方开始拼杀。

    虽然康德的军队在第一时间组织了反击,可是,面对秦之豹的进攻的时候,还是吃了大亏,死伤惨重。

    身披甲胄,亲自提刀上阵杀敌的秦之豹,从外面一路拼杀过来,直奔康德所在的大营,俗话说,擒贼先擒王,秦之豹就是想趁着混乱之际,先把康德拿下再说,只要拿下了康德,那这两万余人的敌军,就会群龙无首,再对付起来就

    容易的多了。

    只是,想法是好的,可是,想要做到,却很困难,秦之豹所穿的甲胄,虽然和普通将士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秦之豹是将领,不管他走到哪,身边都会聚集着一群人,专门来保护他,而他们前进的地方是一条直线,直奔康德的大营而来,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看的出来,秦之豹想要做什么。

    于是,有大量的敌军挡在了秦之豹前行的道路上,尽管很多人都不是他们的一击之敌,却也在很大程度上阻挡了秦之豹前行的脚步。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敌军朝这边汇集过来,很多人甚至直接放弃了那些普通的西征军,直接朝秦之豹这边围拢过来。

    秦之豹想擒贼先擒王,第一时间拿下康德,康德又何尝不想在第一时间拿下秦之豹呢。

    五千对两万,四打一的局面,尽管秦之豹占了偷袭的便宜,可是,在面对四倍于自己敌人的时候,终究还是处于了下风。

    一刻钟之后。

    战争进入了白热化,康德的大军死伤惨重,秦之豹这边也不逞多让,尽管这五千人是西征军的精锐,很多人都能做到以一敌二,以一敌三,可是,康德的大军也不是什么臭鱼烂虾,在一对四的情况下,西征军的士卒虽然拼死杀了两到三人,可是,最终还是被第四人给杀死了。

    胜利的天秤逐渐向康德那边倾斜,五千人,在短短的一刻钟之后,就死伤一半左右,此刻,他们已经汇集到一起,来到了秦之豹身边,跟面前数倍于他们的敌军,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康德始终站在原地,身披甲胄,双手拄刀而立,一头白发在夜风的吹拂下,随风摇曳,看起来犹如疯魔一般,他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却熠熠生辉,浑浊早已不见,有的只有精光。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从之前的夜袭,保卫战,打到现在,已经了包围战,被包围的不是康德,而是秦之豹。

    看着带着近三千人,还在拼命厮杀的秦之豹,已经被围困起来,在做困兽犹斗的秦之豹,康德的神色不但没有变得喜悦,反而变得凝重起来。

    眼下的战况,并没有出乎康德的预料,如果战争继续下去,那秦之豹的这三千人,连同秦之豹本人,就要饮恨当场了,看似是好事儿,可是,康德却紧蹙着眉头,事情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殷元魁让秦之豹前来夜袭自己,真的只是让他来送死的吗?

    显然不是,殷元魁没有那么蠢,也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殷元魁可能还有后手。

    不,不是可能,而是肯定,作为沙场老将,康德站在殷元魁的角度来想问题,如果他是殷元魁的话,既然决定在夜袭自己,派来的人肯定不止秦之豹的五千人,肯定还有后手,只是......

    看着眼前无比胶着,逐渐出现一面倒的战局,康德并没有看到殷元魁布置的后手,这让康德十分的不解,十分的疑惑,难道,殷元魁并没有安排其他的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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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之豹在带人一路直奔康德的大营而来,一路冲杀过来,眼看着距离康德越来越近,甚至他们都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康德,却始终无法继续前进。

    每次,他们发起冲锋,好不容易从敌人的防御阵型当中撕开一道口子的时候,还不等他们顺着口子冲过去,这道口子就被缝补上了。

    几次三番的尝试之后,他们前进了不过数十米而已,然后就再也无法前进了。

    眼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秦之豹的心在滴血,这些都是西征军当中的精锐,每死一个,都是一种莫大的损失,可沙场无情,刀剑无眼,越是不想死的人,在沙场上越是容易死,除了继续厮杀,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眼看着敌人的包围圈逐渐形成,紧跟着秦之豹的汤义开口道:“三公子,撤吧,再不撤,兄弟们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对于汤义的话,秦之豹却置若罔闻,还是沉默的拼杀着,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

    “三公子,撤吧!”汤义忍不住再次开口道。

    秦之豹面无表情,在一刀砍死一名敌军之后,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袍泽,五千人的队伍,现在已经不到两千人,如果继续拼杀下去,他们肯定会死在这里的。

    “呸!”

    秦之豹吐了一口吐沫,沉声说道:“结阵!”

    汤义闻言,还想在说些什么,但是,在看到秦之豹那血红的眼睛之后,他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大声吼道;“结阵!”

    伴随着汤义的一声大吼,原本还十分松散,各自为战的众人,瞬间以秦之豹为中心靠拢,不到两千人的队伍,形成了一个圆形。

    只见他们靠拢之后,第一排的人单膝跪地,左手持盾,右手持刀,人挨着人,盾牌挨着盾牌,第二排的人紧随其后,同样左手持盾,右手

    持刀,把他们手里的盾牌架在了第一排将士的盾牌上,第三排的人则高举手里的盾牌,把盾牌架在了第二排盾牌上面,瞬间形成了一个由盾牌组成的圆阵。

    西域联军的人见状,也没有犹豫十分,手握着手里的长矛短刀,朝着犹如乌龟壳一般的圆阵,就冲杀过去,只是,这些人才靠近圆阵,就有一支支长枪,从盾牌的缝隙当中,不约而同的刺出。

    出枪,抽枪,出枪,再抽枪,如此反复,很快,就在圆阵的外面铺上了一层尸体,面对宛如乌龟壳一般的圆阵,西域联军这边一时之间没人愿意上前了。

    什么叫困兽犹斗,现如今的秦之豹就是。

    仗打到现在,秦之豹一方损失惨重,而康德这边死伤更多,秦之豹的五千人还剩下不到两千人,而康德那边,已经死亡了近七千人,基本上算是一换二的结果。

    不过,这也正常,一来秦之豹是搞偷袭,打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二来秦之豹带来的五千人是西征军的精锐,战力相较于敌军而言,要略胜一筹,两者相加,出现这种情况也实属正常。

    西域联军又反复尝试了几次,进行了冲杀,虽然也趁机杀死了一部分西征军,可是,对方的防御阵型就是不溃散,反而是他们的人,在几次冲杀当中,被对方杀死杀伤不少,短短几次,又死伤了数百人。

    原本还白热化的战役,随着秦之豹一方的结阵,又变得沉寂起来,双方展开了短暂的对峙。

    康德看着这一幕,紧蹙着眉头,他的目光虽然落在场中,但是,他的注意力却不在这边,而是在镇子外面。

    康德始终认为,秦之豹还有后援,殷元魁肯定还有后手,可是,仗打到这个份儿上,所谓的后援和后手,始终没有出现,镇子外面格外的安静。

    难道秦之豹真的没有后援,来的只有这五千人不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秦之豹就要死在这里了,虽然秦之豹在大炎王朝目前还名声不显,可是,在西北三洲,还有西域那边,秦之豹可是西域联军大营当中,无比重视的一个人,毕竟,他是镇西大将军秦嘉涆的儿子。

    “殷元魁,为了康某的人头,你可真舍得,既然你给我送来了这么一份大礼,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把目光从镇子外面收回,康德喃喃自语一番,然后沉声说道:“破阵!”

    “得令!”

    伴随着康德的一声令下,原本还止步不前的西域联军,开始疯狂的冲阵。

    之前,一直说康德带兵很残酷,却始终没有见其如何的残酷,然而,此时此刻,其带兵的残酷程度,终于显现出来了。

    面对秦之豹这种宛如铁桶一般的防御阵型,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围而不攻,活活的耗死他们,毕竟,只要是人,就会有极限,他们不可能一直保持着充沛的体力,只要耗到他们体力不支,防御阵型就不攻自破了,只是,这样一来,需要时间。

    另一个办法就是硬碰硬,直接强攻,说白了,就是拿人命去填。

    大多数将领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往往都会选择第一个办法,毕竟,自己能少死人那是最好,可是,康德却没有,他直接选择了第二个办法,让人强攻,一点一点的消耗对方的体力和士气,追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攻破阵型,只是,如此一来,就要死很多人,代价很大。

    康德之所以选择这么做,理由也很简单,他还是认为殷元魁不可能这么愚蠢,任由秦之豹带着五千人前来送死,他这么做得意义何在呢?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康德决定用最短的时间吃到秦之豹,然后,迅速的撤离此地,康德担心,秦之豹这么做,是在拖延时间,说不定殷元魁是个疯子,会放着康城不管,直接带着大军前来包围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情况可就不妙了。

    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殷元魁只要脑子没进水,就不可能这么做。

    秦之豹的防御阵型,固然很坚固,但是,康德想的没错,人力有时穷,面对犹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敌军,铁桶一块的防御阵型终于出现了松动,也逐渐出现了缺口,而缺口一旦出现,就会无限的扩大,随着而来的,就是有无数人死去。

    一波又一波的冲杀,防御大阵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被冲垮,一旦大阵被冲垮,那大阵中的这些人,会瞬间被大量的敌人给绞杀,最终沦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大阵越来越小,不到两千人的队伍,现如今,只剩下一千余人,而且随着对方的不断冲击,这一千余人还在急速的锐减着。

    “杀!”

    眼看着秦之豹的大阵就要被冲垮的时候,原本寂静无比的小镇外面,突然火光骤现,一支不知道多少人的军队,骤然出现,朝着西德镇疾驰而来,这把康德康德眼皮子一阵狂跳。

    果然,殷元魁还是留有后手的啊!

第四百七十八章 郁闷至极的康德和许凯歌

    伴随着喊杀声响起,从镇子外面,有一支大约三千人的队伍,快速的朝镇子中央杀来。

    相对于秦之豹带领的五千人,这三千余人的装备,极其的简单,清一色的轻甲,各个骑乘快马,背负大弓,每个人身后都背负着一个箭囊,里面满是箭矢。

    领头的是一位全身被暗黑色甲胄包裹的男子,男子在带人冲锋的时候,手持一支大弓,弯弓搭箭,一次就是三支箭,拉弓如满月,随着手指松开,三支箭矢疾射射出。

    “咻咻咻......”

    “噗噗噗......”

    伴随着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有五名敌军被这三支箭矢射死,其中有两支箭矢,一次射死了两个人,由此可见,此人臂力之惊人。

    男子在松开弓弦的那一刻,根本不去看结果,而是直接反手从箭囊当中再次取出三支箭矢,再一次弯弓搭箭,疾射而出。

    跟随着男子的三千余人,都是差不多的操作,人人都弯弓搭箭,一射就是三支,最少也是两支,他们一边冲锋,一边弯弓搭箭。

    原本围拢着秦之豹的敌军,在这三千人流矢的射杀之下,成排成排的倒下,很多人都是背部中箭,原本寂静的现场,顿时慌乱起来。

    “拦住他们!”有人大声喊道。

    然而,此时现场一片嘈杂,箭矢声、哀嚎声、呻-吟声、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混乱不已。

    男子一马当先,连续射击三次箭矢之后,就不在弯弓搭箭,因为他们距离敌军越来越近了,其放下大弓,直接将其背负于身,然后,掏出短弩,又是一阵急速射击。

    如果说长弓从弯弓搭箭,再到箭矢射出,是有一个空隙的话,那么短弩的急速射就没有太多的空隙。

    尽管康德的将士,在这群人出现之后,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摆开了一个防御阵型,但是,面对铺天盖地的流矢和弩箭,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接倒下了,大多数人都没有死,只是被流矢伤及了要害。

    在两轮弩箭的急速射之后,只见那男子,放下手里的弓弩,拔出腰间的战刀,大喝一声道:“拔刀。”

    “唰......”

    齐刷刷的拔刀声音响起。

    “杀!”

    口令简单而粗暴,这三千人在拔刀之后,眼看着距离敌军越来越近,双方之间不过百米,敌军已经摆好阵型,架好长枪长矛,他们非但没有减速,反而提速,展开了强势的冲锋。

    一百米。

    八十米。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五米。

    百米距离转瞬即至,这三千人就像是一群狼一般,冲进了绵羊群内,他们挥舞着手里的战刀,不断弯腰收割靠近他们的敌人的人头。

    一次冲锋,又是大量的敌军倒下,他们直接杀穿了整个敌军。

    在杀穿之后,他们不断没有停歇,而是调转马头,再次发起了冲锋,如此反复三次,这群人才停止了冲锋。

    三千人,在第一次冲锋的时候,就倒下了三百余人,在第二次冲锋之后,又倒下了五百余人,在第三次冲锋之后,依旧高坐马背上的,也就一千来人。

    可是,这三次冲锋,给敌军带来的破坏,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哪怕是康德,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松弛的眼皮也剧烈的跳动和抽搐着。

    在对方长弓的疾射之下,西域联军这边倒下了两千余人,可谓是箭无虚发,在对方的弩箭的急速射下,他们又倒下了一千余人,而在对方的三次反复冲锋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倒下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康德这边的将士,无比的震撼。

    其实,在这群人杀入敌阵之后,不管是西域联军,还是这群人,很多倒下的人并没有直接死亡,而是受伤倒地了,只是,大多数人还来不及爬起来,就被战马踩踏而过,瞬间毙命,剩余的要么是自己人踩踏致死,要么是被敌人杀死,场面一度陷入混乱当中。

    康德的两万余人,在秦之豹发起偷袭和冲锋之后,已经死伤了大约七千余人,而这个不知道姓名和长相的男子,在带着这三千人冲锋的时候,康德的军队又倒下了差不多五千余人,现如今,康德手上还能作战的,只有八千人不到,而秦之豹这边,人也所剩不多,满打满算,三千人不到,而且各个带伤。

    三千对八千,看似有的打,实则胜负已分,不管康德的养气功夫再好,在面对这样的局势,他也知道,他必须要撤了,再不撤,不但他会被秦之豹留在这里,他麾下的这八千余人也会交代在这里。

    即便他能依靠手里的这八千人,把秦之豹的这三千人吃掉,等到战役结束,他手下还能剩下多少人,真的是未知。

    秦之豹在外面响起冲杀声的时候,他们也不在龟缩在一起,而是直接放开手脚厮杀,一时之间,墙内墙外同

    时开花,给康德的大军带来了极大的伤亡。

    秦之豹在连续杀死多名敌人之后,他已经浑身浴血,仰起头,看着距离他并不算远的康德,咧嘴一笑,漆黑的夜,秦之豹那雪白的牙齿,格外的刺眼,虽然秦之豹什么都没说,可是他此刻的表情,却充满了讥讽和挑衅的意味。

    “大将军!”几名将领站在康德身边,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开口道。

    “撤!”

    康德痛苦的闭上眼睛,然后沉声下达命令,接着,他转身就走,而其他将领也在第一时间通知其他人,开始撤退。

    秦之豹他们是从西方杀过来的,也就是从西域联军的方向进攻的,康德选择撤退,自然不可能向西而去,至于南方,那是康城所在的位置,他自然不可能去,能去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东方,那是北宛城所在的方向,一个是北方,那是弓月城的方向。

    康德思索一番,决定朝北宛城撤退。

    相对于上一次面对沙漠军的时候,撤退的井然有序,这一次康德的大军是真的在溃逃,主要是秦之豹给他们带来的震慑太大了。

    不管是秦之豹带领的五千人也好,还是那个不知名的男子带领的三千人也罢,他们在冲锋的时候,都无比的沉默,除了埋头杀人之外,他们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即便是那些被人从马背上击落下来的人,他们也没有放弃厮杀,从骑兵变成步兵,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其动作之娴熟,很明显是经过长期训练才得到的结果。

    看着落荒而逃的康德等人,秦之豹在带人杀死那些跑得慢的敌人之后,就跟男子汇合了。

    同样浑身浴血的男子,在看到秦之豹之后,第一时间从马背上下来,来到秦之豹面前,抱拳道:“余休来迟,还望主公赎罪。”

    “哈哈......”

    秦之豹不但没有怪责余休,反而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着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好,很好。”

    面对秦之豹的夸赞,余休并没有谦虚什么,而是问道:“康德已逃,追不追?”

    “追,当然要追了,老子这次来,就是奔着他来的,若是让他跑了,那我们这些兄弟不是白死了。”

    说完这句话,秦之豹翻身上马,对余休说道:“传我命令,全力追击,务必要把康德小儿给我留在这里。”

    “得令!”

    在命令下达之后,秦之豹一马当先,率先追击出去,汤义和余休紧随其后,带着不到三千人的队伍,衔尾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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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注定是不平静的。

    在秦之豹带着八千人夜袭康德的时候,在北宛城那边,也展开了一场战役。

    白天的时候,石狼除了试探性的、挑衅式的进攻了几次之外,就一直在休息,仿佛他们并不急着拿下北宛城,但是,许凯歌却知道,不是石狼不想攻城,而是他不想付出太大的代价攻城。

    在攻守战役当中,挖掘暗道的作战方式,并不罕见,而这支沙漠军也采取了这种方式,只是,屡次挖掘,都被许凯歌这边发现,并且给予摧毁之后,对方不但没有气馁,反而越挫越勇。

    对方挖掘暗道的速度极快,简直跟土拨鼠差不多,而且他们挖掘的暗道,不是一条,而是很多条,更重要的是,这些暗道四通八达,短短两天一夜的时间,他们就在北宛城三处,挖掘了几十条暗道。

    应对这种挖掘暗道,企图从城外潜伏进来的作战方式,许凯歌这边也有相对应的应对之法,一方面找耳力极好的人,负责贴地监听底下的动静,毕竟,不管挖掘技术如何好,在挖掘暗道的过程当中,不可能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其次,在很多可能被对方挖掘的地方,许凯歌准备了大量了柴火和将士,一旦发现地道被挖通,他们第一时间进入其中,击杀对方,然后就是点燃柴火,把他们熏死在暗道当中。

    起初,这些办法确实不错,成功的杀死了对方不少人,但是,很快这些办法就失效了。

    为了遮盖挖掘的动静,石狼开始使用投石车,不断的投石,每当挖掘到了关键地方的时候,石狼就会发起冲锋,让许凯歌这边疲于应对,无法专心却监听。

    至于说烟熏火烧,对方也想出了应对之策,他们在从城外挖掘到城内之前,率先把地道挖的四通八达,每一条地道,每隔一段距离,他们就会在上面开一个洞,保证地道内空气的流畅程度,每当许凯歌这边采用烟熏的方式之后,可以看到很多城外很多地方,都在冒烟,虽然也用此类办法杀死了一些沙漠军,可是,杀伤力终究有限。

    其实,对付这种挖掘暗道的攻城办法,除了烟熏火烧之外,还有一个应对之法,那就是水淹,然而,这里是西北,不是中原,水源在这里可是很稀缺的,就算许凯歌愿意灌水,这里的土质渗水的速度极快,一桶水

    倒下去,还不等第二桶水送来,这些水就不翼而飞了,想用这个办法,根本不可能。

    面对沙漠军的这种操作,许凯歌也十分的头疼,这种攻城方式,杀伤力不大,可是,很恶心人,派人监听吧,对方除了挖掘地道之外,也很少冒头,根本不给你守株待兔的机会,置之不理吧,这群人很可能趁其不备,就从地道里钻出来了,这使得许凯歌不得不在城墙周围,布置很多人,以防不测。

    最最让许凯歌感到头大如斗的,还是对方的夜战。

    沙漠军白天除了偶尔发起冲锋之外,基本上都在睡觉,而且他们每次发起冲锋的时间,不是在许凯歌这方吃饭的时候,就是在他们困得不行,想要休息的时候,对方是打一下就跑,然后优哉游哉的回去吃饭休息,反观许凯歌这边,众将士被其骚扰的苦不堪言,饭吃不好,觉也睡不好,稍有动静,他们就得拿起兵器作战,身心疲惫到了极点。

    白天还好说,可是一到晚上,他们不是从白天挖好的地道钻出来,企图攻入城内,就是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靠近城墙,然后登城作战,而且每次登城作战,他们选择的地方都不一样,有时候从西城门,有时候从北城门,又是从南城门,总而言之,哪里的守备松懈,他们就从哪里登城。

    虽然每次都能把他们杀下城头,可是,许凯歌这边每次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当然,沙漠军那边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今晚又是如此。

    就在黄昏时分,太阳刚刚落山,正是埋锅造饭,准备吃饭的时间,沙漠军再次展开冲锋,起初,众人都以为他们只是佯攻,然而,事实却并不是这样,对方来真的,是从南城门开始进攻的,如果不是将士们悍不畏死,北宛城差一点儿了就失守了。

    不过,这个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出现。

    在这次攻城功亏一篑之后,对方再次返回营地,大摇大摆的开始埋锅造饭,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看的西征军无比的郁闷。

    沙漠军埋锅造饭开始吃饭,许凯歌这边也下令,让将士们抓紧时间吃饭,可是,这群挨千刀的,他们吃饭的速度,简直都不像一个人,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晚饭,然后,趁着将士们吃饭的时候,他们再次攻城,不过,这一次是佯攻,打一枪就跑。

    虽然伤亡没有多少,可是,真的很恶心人。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晚上,沙漠军阵营那边,再次漆黑一片,看不到一点灯火,陷入一片死寂,貌似他们不存在一般,然而,这并没有让西征军放松警惕,反而愈发的警惕起来,防止他们攻城。

    果然,到了亥时左右,沙漠军再次攻城。

    这一次,他们是从西城门开始攻城,除了正面的攻城之外,沙漠军还从地道潜入了不少人,双方在城内的地道口,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厮杀。

    最要命的是,这些从地道钻出来的人,并不在西城门,而是在北城门和南城门,对方人数不多,可战力极强,让许凯歌这边是疲于应对。

    双方前前后后打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对方在丢下几百具尸体之后,再次撤退了。

    然而,这只是开始而已。

    过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之后,在子时末,对方再次攻城,这一次,他们选择的是南城门。

    双方再次展开了一次攻守大战,不过,这一次持续的时间很短,前前后后加起来,还不到半个时辰,对方就撤兵了。

    在接连受到对方两次攻城之后,很多人都以为沙漠军下一次攻城,肯定是从北城门进攻,然而,事实却证明他们错了。

    就在许凯歌把很大一部分放在北城门的时候,沙漠军居然再次从南城门开始攻城,这一次,对方来势汹汹,数次登上城头,差一点儿就拿下了北城门,如果不是许凯歌把城内的伤兵都给调动起来,还真的有可能让他们攻入北宛城。

    这一次,双方激战了一个多时辰,最终,沙漠军选择了撤兵。

    接下来的两个多时辰内,沙漠军的大营,还是一片死寂,对方没有再继续攻城,可是,许凯歌这边可不敢掉以轻心,不断的在三个城门来回巡视,防止对方再次攻城。

    这是许凯歌打的最累的一场守城战了。

    之前,他跟康德交战的时候,虽然战局很胶着,也很惨烈,可是,对于这些伤亡,彼此都能承受,可是,自从这支沙漠军出现之后,许凯歌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没有休息了,不但他没有休息,其麾下的一众将士也没有休息,每个人都到了疲惫的极点。

    在这段时间里,许凯歌这边的伤亡不算多,相对于跟康德的交战,还有康城的交战而言,许凯歌目前的伤亡,并不算什么,可是,伤亡不大,却异常的疲惫。

    长此以往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许凯歌他们没有战死,也要累死、困死,这仗打的极度的憋屈,极度的窝火。

    只是,这种窘况很快随着另外一件事的发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第四百七十九章 祸水东引

    时至四更天,正是人最困倦的时间,预料当中的攻城并没有如期而至,敌军大营还是一片死寂,然而,负责守城的西征军,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许凯歌身着甲胄,站在城头,目光落在沙漠军的大营当中,紧蹙着眉头。

    这已经是许凯歌今晚第五次来城头了,按照他的预计,沙漠军在三次攻城失败之后,应该还会进行一到两次的攻城,然而,沙漠军的举措再一次出乎了他的预料,对方仿佛今晚不打算继续攻城了,这不但没有让许凯歌松一口气,反而愈发的忧心起来。

    这支沙漠军跟许凯歌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支军队都不一样,许凯歌在进入西征军之前,曾经在镇北军和镇南军服役过,只不过,其官职都不高,毕竟,那时候他老子还没有发迹,好的官职都被其他高-干-子-弟,或者军中猛将给占据了,轮不到他。

    抛开这些不去说,不管是北蛮军,还是南夷军,亦或者西征军面对的西域联军,其战力悬殊不算大,战术运用各有千秋,但是,追根到底,还是需要用鲜血和人命去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

    北蛮擅骑,就野战而言,北蛮的战力是很强大的,在兵力相同,军备相等的情况下,就野战而言,炎军还是差了对方一筹;

    南夷擅长山战,凡是在南夷军服役的士卒,天生都有一副铁脚板,他们能够在没有任何交通工具的情况下,日行上百里,而且还是在山区,其辗转腾挪的能力,炎军只有望尘莫及,跟在屁-股后面吃灰的份儿;

    西域擅长打硬仗,西域联军的军队虽然是诸多王国抽调而来的,战力参差不齐,但是,他们打起硬仗来,丝毫不含糊,就打硬仗,打死战而言,炎军在这方面,也只能说和其旗鼓相当,双方都讨不到什么大便宜。

    至于说炎军,不管是野战,还是山战,亦或者硬仗,炎军都排不到第一,可是,他们却能集-合了三家之长,单个拿出来,可能不是其对手,可是,战场不会跟你讲究什么公平的,这又不是擂台比武,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掌那么简单的事情。

    在结合了这三家之长之后,炎军的战力是稳居第一的,无论对上北蛮也好,还是南唐也罢,亦或者是西域,他们都不怵,也不怂。

    炎军的战力之所以一直都很强盛,主要是因为炎军的部队,不是一成不动的,他们是经常换防的,除了守城的大将军不会动之外,其他的,上至中高层将领,下至底层将领和普通士卒,每隔几年,都会换防,比如镇北军的兵马,每隔三五年,就会被换到镇西军,或者镇南军服役,而其他两支军队,则会去往去往其他的军队服役。

    之所以会这样,一方面是想提高炎军的整体实力,让他们可以多地作战,这个提议最早是炎高祖亲自提出的,另一方面,则是在一定程度上掣肘、制衡武将。

    兵权的重要性,不管在神秘时候,都无比的重要,很多王朝在走向末期的时候,除了奸臣当道,宦官干政,外戚坐大这些原因之外,拥兵自重是最关键的问题,隔三差五的换防,就是在一定程度上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但是,在炎军当中,还有一个很奇怪,也很正常的现象,每次换防的时候,三支军队都会被抽调一批精锐,单独陈列出来,他们只有两个去处,一个是去往京城,沦为禁军序列,一个就是去往镇海军。

    挑选三军的精锐,编入禁军,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禁军是历代天子的直系军队,必然是精锐当中的精锐,可是,把三军的精锐充入镇海军,这就让人想不通了。

    在镇海、镇南、镇西、镇北,还有镇国,五位大军当中,镇国大军是隶属于天子的亲军,其余的都是镇守一方的军队,在这四支大军当中,人数最多的是镇北军,其编制一直都维持在三十万左右,最高的时候,其编制多达五十万,其次就是镇西军,其编制一直而二十万左右,最高多达四十万,最低也是在二十万左右,然后才是镇南军,其编制在十五万左右,最高不会超过二十五万,最后才是镇海军。

    镇海军的编制是最固定的,从炎朝建国开始,一直到现在,其编制一直都在十万,不多不少,不增不减,每逢炎朝就大战的时候,镇海军都极少参与,除非是遇到紧急情况,镇海军才会参战,平时,镇海军基本上都是无所事事的。

    每当换防的时候,镇海军都会裁剪一部分人下来,这些人大多数都去往了各个大洲,沦为了地方军的将领,当然,也有一些人是直接解甲归田,但是,他们的待遇极好。

    关于这个奇特的现象,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当然,眼前这个问题也并不重要。

    曾经在镇北军和镇南军服役过的许凯歌,现如今在西征军当中服役,按理说,对付敌人的战术,不敢说手到擒来,至少不会出现眼前这种只能被动防守,无法主动出击的情况,可是,他偏偏还就遇到了。

    跟西域名将康德交战的时候

    ,许凯歌虽然很紧张,却也不觉得对方是不可战胜的,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许凯歌在对战康德的时候,采取了稳步防守的态势,既不主动出击,也不一味的死守,就战术而言,他做到了滴水不漏,虽然战况很惨烈,但是,康德也没有讨到什么大便宜。

    可是,面对康德的五万人都不怂的许凯歌,却在面对石狼的八千沙漠军的时候,始终有一种全身力气使不出来的感觉,仗打的很难受,也很憋屈,异常的郁闷。

    许凯歌在对战沙漠军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让麾下的人带兵出城作战,可是,每次对方都会选择后撤,根本不跟他们正面交锋,就算是对方攻城,也跟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冲着冲着就直接后撤,这让许凯歌既感到好笑,又感到无语。

    从跟沙漠军交战到现在,双方的损伤都不算大,许凯歌这边还有近三万人的守备力量,而对方的八千多人,现如今虽然战死了一部分,但是,战死的人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受伤的,可以说,对方的减员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兵者,诡道也。

    沙漠军简直是把诡诈之道运用的炉火纯青,这根本不像是一群野蛮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从他们的穿着,还有行为方式,以及他们各种的生活习惯来看,这就是一群土著,可是,就是这群土著,却如此娴熟的运用兵法,着实让许凯歌感到意外。

    然而,此刻,真正让许凯歌感到忧心的,还不是对面的沙漠军,而是康城那边负责驰援他的军队。

    傍晚时分,许凯歌已经接到了快报,殷元魁在接到他的战报之后,第一时间选择驰援他,驰援的兵马不多,只有五千人,这在许凯歌的预料之内,人是少了点儿,比他想象的少了一半,但是,有总比没有强,这让许凯歌放松不少。

    只是,带队驰援他的将领,却让许凯歌很是不满,既不是秦之豹,也不是李承政,更不是其他跟他相熟悉的将领,而是许一凡。

    不管其他将领怎么看许一凡,许凯歌对许一凡并没有太多的好感,甚至是恶感,至于这恶感源于何处,许凯歌自己可能都说不清楚,不管许一凡在西征军内做了什么,许凯歌始终都看不上眼,当然,许一凡的本事,他还是很敬佩的,但是,许一凡做事的方式方法,让他很不爽。

    不过,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真正让他不待见许一凡的,还是另外一个原因,一个所有人,包括殷元魁都不清楚的原因。

    按照斥候的禀报,许一凡是在下午离开康城,轻装上阵,前来驰援的,按理说,在黄昏时分,最晚在二更天的时候,这支驰援部队就该抵达北宛城才对,然而,现在都四更天了,对方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这让许凯歌的心情无比的糟糕,同时,他的内心也有了其他的猜测。

    “难道,他知道了那件事?”许凯歌看着漆黑一片的敌军大营,喃喃自语道。

    只是,话才出口,许凯歌自己都摇头否认了这个想法,因为他坚信许一凡还不知道那件事,至于那件事是何事,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咦?”

    就在许凯歌想着许一凡怎么还没来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在西方,距离北宛城很远的地方,有火光闪动,似乎有一支大军正朝北宛城这边急速靠近。

    难道是许一凡带兵赶到了?看其来的方向,难道他是想来一个前后夹击,一举歼灭沙漠军不成?

    这些想法,几乎同时出现在许凯歌的脑海当中。

    “将军,是我们的人来了吗?”隆良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许凯歌身边,他也看到了远方的火光,开口问道。

    许凯歌眯起眼睛,看着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火光,微微皱起眉头,并没有回答隆良才的问题。

    西方出现了大股部队,不但许凯歌他们注意到了,原本寂静一片的沙漠军那边,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沙漠军的大营,第一时间亮起了火光,然后,就看到有十余人,骑乘着战马,急速的离开了大营,显然是去查探情况的。

    “备战!”许凯歌看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说道。

    隆良才一愣,下意识的问道:“出城作战?”

    许凯歌却摇摇头,说道:“是敌是友还未曾可知,先看看再说。”

    “好勒。”

    隆良才也不多废话,转身就去安排众将士,准备战斗。

    刚才看,只是点点火光的部队,很快就朝北宛城这边靠近,其移动速度很快,应该是骑兵,看火光的数量,这支军队人数应该不少,最少五千,最多应该在一万左右,这让许凯歌再次皱紧了眉头。

    在这支人数不少的部队后面,还有火光闪动,观其火光的数量,人数应该不算多,最多也就三四千的样子,看双方的距离,显然不是一伙儿的,这让许凯歌心中愈发的疑惑起来。

    只是,许凯歌的疑惑,很快就更加的大了起来。

    这支大约在五千人以上的部队,在急速靠近沙漠军之后,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在遭遇了沙漠军的斥候之后,直接就冲杀起来,然后,他们就继续朝沙漠军大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沙漠军那边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情况,沙漠军瞬间行动起来,准备作战,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许凯歌直接给看懵了。

    只见这支人数不少的军队,眼看着就要冲入沙漠军大营的时候,他们居然来了一个急转弯,径直朝着北方而去,这让准备作战的沙漠军顿时一愣,一时之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追击。

    因为靠的比较近,许凯歌差不多看清楚了对方的兵力,不是五千,也不是一万,而是七千多人,这七千余人来的快,跑的更快,几乎是擦着沙漠军的鼻子离开的。

    而在这七千人快速离开之后,没多久,一支大概只有两千多人的军队,紧随其后,直接冲向了沙漠军。

    因为前面七千人的阻挡,遮住了后面两千余人的视线,前面的人选择转移方向,可后面的人却来不及转移方向,等到他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冲入了沙漠军的大营当中,一场战斗瞬间爆发。

    站在城头上的许凯歌,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他也愣住了。

    前面的七千余人,他已经知道是谁了,正是前不久才被沙漠军击溃的康德,毕竟,康德的装束,哪怕是在夜晚,也是异常显眼的,可后面的这两千余人到底是谁,许凯歌却没有看清楚。

    “将军,那人好像是康德。”隆良才不确定的问道。

    许凯歌点点头,说道:“正是此人!”

    “何人能把康德追的落荒而逃?”隆良才闻言,无比诧异的问道。

    许凯歌却摇摇头,他也不清楚。

    “会不会是许参将?”隆良才见状,又试探性的问道。

    许凯歌闻言,皱了皱眉头,眯起眼睛,朝那边看了看,然后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他。”

    “不是他,那还能是谁?”隆良才不解的问道。

    这两千余人的首领有三个,只是,他们的穿着都差不多,又是在晚上,看不真切,但是,绝对不是许一凡,因为许一凡很好认,毕竟,许一凡喜欢穿白袍,这种衣服,哪怕是在晚上,也是极其显眼的,可眼前的三人明显不是。

    “会不会是我们的人?”隆良才又问道。

    许凯歌沉默不语。

    “要不要出城驰援一二?”

    许凯歌还是沉默不语。

    “要不要去追击康德,这可是击杀他的大好机会啊。”隆良才继续问道。

    许凯歌闻言,挑了挑眉头,目光看向北方,那正是康德逃跑的方向,很显然,他对隆良才的这个提议很是心动,只是,心动归心动,他还是摇摇头,表示不去追,这让隆良才无比的失望。

    -------------------------------------

    之前,许凯歌他们看到的七千余人,正是康德一行人,而紧随其后,衔尾追击的正是秦之豹一行人。

    双方从西德镇,一追一逃,一路上多次交锋,康德麾下的八千余人,到的此刻,只剩下六千多人而已,在看到沙漠军的时候,康德却无比的激动。

    在见到沙漠军斥候的那一刻,他二话不说,直接拔刀就砍,直接杀死了十余名沙漠军,然后,他就带人转移阵地,往北而去,把追击他们的秦之豹等人,直接暴露在沙漠军面前。

    康德之所以朝这边奔逃,就是想要祸水东引,让秦之豹跟沙漠军打起来,而结果很明显,他成功的做到了这一步,在他动手杀死沙漠军斥候之后,成功的激怒了沙漠军,而他的离开,让沙漠军直接把矛头对准了秦之豹。

    康德又疾驰了一段路程之后,听到身后的厮杀声,他顿时笑了,勒住马缰,转过头,朝沙漠军那边看去,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就放声大笑。

    “哈哈哈......”

    刚才被秦之豹撵的犹如丧家之犬的西域联军,此刻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纷纷调转马头,看向已经厮杀在一起的双方,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降龙大将军不愧是大将军,在如此绝境当中,还能想到脱身之法,当真了不起,所有人看向这位老人,目光都变得崇敬起来。

    只是,康德的笑声还没有维持多久,新的变故又出现了。

    就在他们自认为安全,终于逃离追击的时候,在距离他们不到三里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群人,一支笼罩在黑暗当中的军队,就在康德等人放松心弦的时候,毫无征兆的杀了出来。

    这群人的出现,着实把康德吓了一到跳,而等这群人暴露在火光当中的时候,康德更是瞪大了双眼,他娘的,这是西征军啊!

第四百八十章 算计复算计

    这支骤然出现的西征军,不但把康德吓了一大跳,也把他们自己给吓了一大跳。

    康德没想到的是,在距离北宛城和沙漠军如此之近的地方,居然还有一支西征军,观其人数还不少,足足有近三千人。

    秦赋也没有想到,之前被沙漠军打跑的康德,居然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双方见面之后,皆是愣了一下,但是,秦赋率先反应过来,在看到疲惫不堪,丢盔弃甲的西域联军之后,想也没想,直接发起了进攻,一场遭遇战就这样展开了。

    站在北宛城城头的许凯歌,彻底的愣住了,康德的出现,本身就出乎他的预料,后面出现的军队,跟沙漠军厮杀到一起,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然而,真正让他感到诧异的是,原本已经脱离战场的康德,居然又跟人厮杀在了一起,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许凯歌感到莫名其妙。

    “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隆良才看着已经打作一团的两处战场,开口问道。

    许凯歌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他娘的,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眼下的战况,对许凯歌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管是面前的沙漠军也好,还是康德大军也罢,他们现在都忙得很,唯一闲置的只有许凯歌了,这可是消灭两者的绝佳机会。

    战机稍纵即逝,许凯歌盯着两处战场,沉思了一番,突然说道:“开城门,前后夹击,务必要把康德给我留下,沙漠军也要给我留下。”

    隆良才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许凯歌不下令,他也不敢贸然行动,听到许凯歌这么说,重重一抱拳,说道:“得令!”

    说完,隆良才就转身去安排了。

    秦之豹一行人,从西德镇追击康德,一路来到北宛城,兵法有云,穷寇莫追,此乃兵法大忌,但是,秦之豹却始终紧追不舍,眼看着就要一点点吃掉康德大军的时候,却突然遭遇了沙漠军,双方见面,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说什么,直接就厮杀起来。

    一支军队的战力如何,只要接触之后,厮杀一番,就一目了然了,沙漠军的人数跟康德大军差不多,可是,其战力却明显高出不少,之前在对战康德大军的时候,还能以一敌二,甚至以一敌三的秦之豹大军,在和沙漠军作战的时候,明显不一样了。

    以一敌二是不可能的,勉强能做到一换一,本身兵力就不占据优势,更何况,秦之豹还是疲惫之军,战况不敢说一面倒的屠戮,但秦之豹大军也被打的节节败退。

    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秦之豹这边的人就倒下无数人,当然了,沙漠军那边也不好受,毕竟,秦之豹带领的是精锐部队,无论在军事素质上,还是其装备上,都要超出沙漠军不少,而这也是他们唯一的优势。

    秦之豹、汤义还有余休,三人始终保持着一个犄角阵型,不断的厮杀着,越打三人越心惊,越打他们心里越没底,开打之前,他们不知道这支军队是什么人,开打之后,他们瞬间就知道对方是谁了,他娘的,这就是那支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的沙漠军。

    秦之豹浑身浴血,心中充满了苦涩,他没想到,一场偷袭击杀康德的战役,居然到了最后,会变成他跟沙漠军对垒,而康德却置身事外,他娘的,自己被康德给算计了。

    一想到这个,他就倍感憋屈,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打鹰不成,反而让鹰给啄了眼,真是失算啊。

    不过,现在的战况已经由不得秦之豹多想什么,现在想抽离战场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做的,只有拼命的厮杀了。

    “三公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我们的兵力太少了。”汤义一边厮杀着,一边说道。

    秦之豹点点头,说道:“通知许凯歌,让他驰援。”

    “是!”

    汤义应承一声,挥起手里的战刀,砍倒两名敌人之后,原地站定,深呼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然后,猛地大喝一声道:“许凯歌,许副将,都蔚秦之豹在此,速速驰援!”

    这一声大喝,声音之洪亮,其传播之广,别说是城墙上的许凯歌了,就是城内正在熟睡的百姓,此刻都听到了,而刚刚决定坐收渔翁之利的许凯歌,闻听此言之后,眼皮子剧烈的抽搐了几下,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将军......”

    隆良才回到了许凯歌身边,听到汤义的那声大喝之后,转过头,看向许凯歌。

    原本,隆良才以为许凯歌在知道,此刻正在跟沙漠军交战的人是秦之豹之后,肯定会立即派兵出城驰援的,可是,许凯歌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预料,许凯歌紧蹙着眉头,细眯着眼睛,看着已经完全处于劣势,苦苦支撑的秦之豹,一言不发。

    良久之后,许凯歌才动用内力,大声喝到:“秦都蔚稍等片刻,我这带人驰援。”

    话是这么说,可许凯歌却迟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静静的,冷冷的看着人数越来越少,逐渐被沙漠军包围的秦之豹一行人。

    隆良才见状,顿时心中大骇,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许凯歌。

    “将军,秦都蔚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们......”

    然而,不等隆良才说完,许凯歌就转过头,冷冷的看了一眼隆良才,说道:“我知道,再等等。”

    隆良才跟随许凯歌的时间也不短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眼神如此冰冷,神情如此阴鹫的许凯歌。

    许凯歌的用意很明显,他并不打算驰援秦之豹,或者说,他并打算立刻驰援秦之豹,他想用秦之豹的两千余人,最大程度的消耗的沙漠军,然后在进行驰援,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这样做的结果很明显,时间每耽搁一分钟,秦之豹那边就要多死很多人,就算许凯歌最后前去驰援了,那秦之豹带着的这些人,到最后还能剩下多少,那真的很难说,甚至可能秦之豹本人,都可能命丧沙场,这可是赤-裸裸的见死不救啊。

    正在和沙漠军厮杀的秦之豹,在听到许凯歌的回答之后,先是松了一口气,觉得危机应该很快就解除了,但是,在等了片刻之后,他却发现,北宛城的城门,始终没有开启,秦之豹刚刚放下去的心,就再次悬了起来。

    “三公子,许凯歌这是打算让我等命丧于此啊。”汤义说道。

    “许凯歌早就看三公子不顺眼了,借此机会,坑杀我等,也很正常。”人狠话不多的余休,此刻也开口说道。

    听着两个心腹的话,秦之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除了拼命的厮杀之外,始终没有说话。

    许凯歌这边不打算立即驰援,可有人却前来驰援了。

    就在秦之豹大军和沙漠军交战在一起的时候,在南方又有一支人数不多的大军出现,人数确实不多,但是,他们出现的时机,却恰到好处,而领头之人,秦之豹和汤义等人,无比的熟悉,正是大帅殷元魁亲卫队长殷氹。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许一凡感染的缘故,殷氹出现的时候,居然也身穿一身白袍,只是,相对于许一凡那亮如白雪的战甲,殷氹的白色战甲要暗淡很多。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见身披白袍的殷氹,一手持剑,一手持刀,策马而来,在其身后,有一支旌旗随风摇曳,旌旗黑底红字,一个许字格外的耀眼,而其身后是大约两千余人的轻骑。

    这群人从出现,到杀入战场,寂静无比,沉默无比,没有嘶吼声,没有喊杀声,有的只有不断挥舞的炎刀。

    殷氹带人出现之后,并不是直接冲入战场,而是骑着战马,在沙漠军的外围不断环绕,在其环绕的同时,不断的弯弓搭箭,收割一条条人命。

    沙漠军近战几乎无敌,这一点儿,秦之豹深有体会,而殷氹带领的两千余人,却根本不给对方近战的机会,骑着战马,在其外围不断的游荡,不断的射箭。

    原本处于被动挨打的秦之豹,在殷氹一行人出现之后,顿时压力大减。

    “撤!”

    秦之豹看到沙漠军的队伍出现的混乱,第一时间下令道。

    本来人数就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三千人的队伍,在这一场混战之后,剩下的人并不算多,也就一千多人左右,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继续厮杀,那无疑是以卵击石,找死的行为。

    幸好有殷氹带兵驰援,在他们不断的游猎之下,秦之豹终于带着仅剩不多的一千来人,突出重围,杀了出来,开始后撤。

    不过,秦之豹也没有后撤多远,在撤出包围圈大概三里之后,秦之豹选择停下,跟沙漠军展开了对峙。

    殷氹在看到秦之豹等人撤出包围圈之后,也赶了过来,跟秦之豹的人马汇合到了一起,跟沙漠军展开了对峙。

    如果是在之前,沙漠军看着人数明显少于自己的军队,肯定会选择吃下的,但是,此刻他们却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收拢队伍,一边跟秦之豹对峙,一边警惕的注视着北宛城方向的动静。

    战场就是如此,胜负的天秤,往往会在一瞬间互换,刚刚还处于绝对优势的沙漠军,在殷氹带着两千余人出现,又跟秦之豹汇合之后,胜负已经互换。

    尤其是在秦之豹等人撤出包围圈之后,迟迟未曾出现的许凯歌一行人,也姗姗赶来。

    只见许凯歌亲自带着五千人,出现在城墙之下,跟沙漠军展开了对峙,同时也跟秦之豹前后呼应,前后夹击着沙漠军,只是,三方人马都没有率先动手,刚才还混乱不堪的战场,瞬间又恢复了宁静。

    秦之豹坐在马背上,看了一会儿沙漠军,然后,转过头,看向殷氹,问道:“许参将呢?”

    “将军不在这里。”殷氹回道。

    “那在哪?在北宛城吗?”秦之豹皱了皱眉头问道。

    殷氹却摇摇头,说道:“从康城出发之后,将军就脱离了大军,去往了弓月城。”

    “他去弓月城做什么?”秦之豹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在来的路上,我们得到探报,弓月城出现了一支三万人左右的队伍,将军怀疑是沙漠军的后援部队,他决定亲自去看看。”

    “后援部队?”

    秦之豹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难看的说道:“胡闹,简直是胡闹。”

    说完这句话,他就冷冷的盯着殷氹,质问道:“为何不拦着他?”

    殷氹闻言,顿时苦笑起来,说道:“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我也知道此举不妥,也出言阻拦过,可......”

    说到最后,殷氹无奈的摇摇头。

    看到殷氹这幅表情,秦之豹也很无奈,许一凡不走寻常路,做事儿从不按套路出牌,他是深有体会的,对于许一凡这种脱离大部队,孤身去刺探情报的事情,别的将领可能做不出来,但是,许一凡肯定做得出来,别说殷氹拦不住许一凡,估计就算他在场,也拦不住许一凡。

    既然许一凡去往弓月城已经是事实,现在说再多,都无济于事,他只好转移话题,看着建制完整的殷氹的部队,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怎么会在此?秦赋呢?”

    “秦赋在那边。”

    殷氹说完,伸出手,指向了北方。

    秦之豹闻言,又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们怎么还没有进入北宛城?”

    “这是许参将的意思。”

    “嗯?”

    秦之豹一愣,不解的看向殷氹。

    殷氹解释道:“将军在临行前,让我和秦赋各带两千五百人,埋伏在北宛城南北方向,于今夜五更天对沙漠军发起进攻。”

    秦之豹闻言点点头,目光看向北宛城,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不管进攻沙漠军战果如何,万万不可进入北宛城。”殷氹也没有多想什么,直接说道。

    “嗯?”

    秦之豹猛地转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殷氹,沉默良久之后,他才一字一顿的问道:“他真的这么说?”

    “千真万确。”

    秦之豹闻言,不在多问什么,而是紧蹙着眉头,看向隔着沙漠军的许凯歌,眯起了眼睛,而汤义和余休闻言,顿时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一些东西来。

    如果是在之前,他们听到许一凡下达这样的命令,肯定会疑惑不解,但是,现在嘛,他们就明白了一些事儿,从刚才许凯歌打的做法,他们就看出一些端倪来了。

    如果方才不是殷氹带兵前来驰援,秦之豹一行人,现在还能站在这里的,到底还有多少人,还真的未曾可知。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秦之豹收回视线,转过头,看向殷氹问道:“现在怎么办?继续进攻?”

    汤义和余休在听到秦之豹的话之后,都无比诧异的看向秦之豹,最后目光落在殷氹身上,似乎想听听殷氹会说什么。

    然而,殷氹却摇摇头,说道:“将军临行前,只留下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

    “围而不攻。”

    “......”

    秦之豹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心中顿时恍然,眯起眼睛,看着殷氹,良久之后,才说道:“许参将果然与众不同。”

    汤义和余休也是一愣,他们没明白秦之豹此话的意思,不过,见秦之豹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就没多问什么。

    在说完了这件事之后,秦之豹表情凝重的看向北方,这边的厮杀暂时告一段落,可是,北方的厮杀却还在继续,显然,康德遇到了秦赋。

    “秦赋能留下康德吗?”汤义顺着秦之豹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问道。

    秦之豹没有说话,殷氹却笑了笑,说道:“他可以的。”

    “嗯?”

    “什么意思?”

    汤义和余休几乎同时看向殷氹,显然对殷氹如此笃定的语气产生了怀疑,就连秦之豹也诧异的看向殷氹。

    殷氹见状,也没有继续卖关子,笑着解释道:“我们在从康城出发之前,将军抽调了八百重骑兵,他们提前赶到了这里,现在归秦赋指挥。”

    “原来如此!”

    此话一出,三人顿时明白殷氹为何如此笃定了,原来重骑兵来了。

    听到有重骑兵在这儿,始终悬着一颗心的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有重骑兵在,那康德就别想跑了,只要抓住了康德,那无疑是斩断了法阿和尚一条胳膊。

    一想到这,秦之豹就觉得这一次伤亡如此惨重的奔袭,十分的值得。

    现如今,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秦赋那边的战役的结果,希望秦赋不要让他们失望。

    虽然知道了有重骑兵在那边,可是,不管是秦之豹也好,还是汤义也罢,亦或者余休,其实都很不放心,别人不知道秦赋有几斤几两,他们可是非常清楚的,如果把秦赋换成汤义,或者余休,他们都不担心这场战役的走向和结果,可是,偏偏带队的是秦赋,他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没底。

    说实话,到现在,秦之豹都不明白,许一凡为何非要点秦赋随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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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是天才少年许一凡死于极夜之时,却意外的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他起初只为苟活,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在历史的洪流下又岂能独善其身?修行、探案、抄书背诗、撩妹养鱼、领兵打仗......唱彻良人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大炎不良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炎不良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炎不良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