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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鬼缔     大炎不良人txt下载     大炎不良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四十六章 离开死亡峡谷

    傍晚,快落山的太阳把活泼的云映照的橘红橘红,好像熟透了的大橘子一般,变化着的云,有的像机智聪明的小白兔,有的像忠心耿耿的看家犬,还有的像憨态可掬的狗熊。

    在峡谷前方有一片巨大的云团,好像死天帝的天宫,一阶阶汉白玉石阶,金碧辉煌的宫殿,美丽的花园,精美的壁画,全都展现的淋漓尽致,宫殿旁边是一支支整齐的队伍,他们正器宇轩昂的前进,突然,一条金色巨龙横冲直撞闯了过来,飞进天宫,搅动了整个云团,宫殿、小白兔、花园......顷刻间融为一体,变成了一团更大的云团。

    秋叶散落了一地宁静,橙光弥漫于整个黄昏,当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峡谷口的山丘之上的时候,一支狼狈不堪,疲惫至极的队伍,缓缓从峡谷内走了出来。

    此时的山丘就像那初出闺阁的女子,用青兰的纱,裹着她娇柔的身躯,静静的坐在金黄色的大地之上,任由清风胡乱的撩动着她那诱人的长发,吹起那薄薄的轻纱。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感觉这妖艳的女子,整个勾引着自己,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拥抱她,亲吻她,占有她......

    夕阳渐射山顶,金沙似海,微风渐渐掀起衣角,吹过身旁的微凉,晚霞像血渐渐隐去了苍茫,活着走出峡谷的众人,心灵也渐渐隐去了浮华。

    人生情长,峡谷幽长,恍若像梦,一路走来,处处坎坷,处处危机,处处磨砺,差让人不由得感叹人生苦短,细数岁月的酸甜。

    站在峡谷口的许一凡,回头看向身后的峡谷,没来由的响起了鲁迅先生的一句话:世间本没有路,只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正像他们身后的这条峡谷一般,留下了众人的足迹,只要勇敢攀登,一往无前,心存希望,总能绝处逢生,才能享受眼前这满目苍穹的美景。

    元符十六年,九月十一号,在许一凡的带领下,人类征服了这条无尽岁月里,都不曾有人征服的死亡峡谷,他们活着走出了这里,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夕阳美景固然好看,不过,众人却只匆匆欣赏一下,就准备开始作战,因为在他们的前方,有两支实力悬殊的队伍,正在拼命厮杀。

    在峡谷的出口,有一片山丘,而在山丘的那边,韩德厚正带领着不到千人的军队,正在搏命的厮杀着,山丘这边,金沙似海,山丘那边满地尸骸。

    这场战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时间必然不短,韩德厚此刻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不单单是他,还有他身前身后的百余人将士,同样是精疲力尽,面对着数倍于他们的敌人,这些早已经疲惫不堪的将士,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更多的还是决然。

    韩德厚这边一共有三面旗帜,一面是韩德厚的个人旌旗,旌旗之上有一个大大的韩字,而在其旁边,还有两面旗帜,一面犹如灰烬一般的灰色旗帜,一面鲜红如火的战旗,三面战旗在风的吹拂下,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三面旗帜都已经残破不堪,在旗帜附近,已经出现了三座京观,那里堆砌了无数的尸体,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背对着峡谷,双手死死地握住战旗,即便他们已经倒下,已经死去,可他们手中的战旗,始终不曾倒下。

    已经上了年纪的韩德厚,高坐在马背之上,右手紧握着炎刀,看着前方的看不到尽头的敌人,微微眯了眯眼睛,此时,韩德厚的情况并不好,曾经鲜艳明亮的铠甲,此刻布满了刀锋,有的地方已经破损,隐隐的可以看到铠甲之下的伤口,一头长发随风飘荡,脸上灰扑扑的,嘴唇干裂,起了一层死皮,其脸上,身上沾满了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有的鲜血已经干涸,有的则还在潺潺流淌。

    在菲尔顿带兵进入死亡峡谷之后,韩德厚就带人消灭了留下的铁牦牛军团,彻底的切断了菲尔顿的退路,然后,他们就迎来了西域联军的进攻。

    大战自那日起,一触即发,韩德厚是死战不退,其麾下的将士更是浴血奋战,奋勇杀敌,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没有片刻的休息,没有片刻的进食,能够依旧保持着战斗的姿态,全靠着一口气撑着,也全凭他们惊人的意志力坚持着。

    为何战场之上,人死了那么多,三面战旗始终屹立不倒?

    只要战旗尤在,那炎军就没有战败,既然没有战败,那就不可能后退。

    伴随着夕阳的落山,这场战斗暂时停歇,鏖战的双方暂时分开,可谁也没有撤退的打算,看着对面的敌人,韩德厚抿了抿嘴唇,转过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将士,眼睛微微眯起。

    这些将士已然疲惫至极,那一张张稚嫩的过分的脸庞,逐一浮现在韩德厚的眼前,如果可以的话,他是希望把他们都带回炎朝的,然而,这个简单的想法,现如今看来,可能成为一种奢望。

    韩德厚环顾一周,缓缓的举起手中的已经出现豁口和卷刃的战刀,他决定主动发起一次冲

    锋,许一凡曾经说过,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在韩德厚看来,这句话说的很对,不就是玩命嘛,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敌军出现了骚动,他们的目光跃过韩德厚,看向其身后的山丘。

    看到这一幕的韩德厚,下意识的也转过头,看向山丘,然后,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一张僵硬的脸庞,也逐渐绽放出一抹笑容。

    夕阳下,被阳光照射的一片金黄的山丘上,有一少年出现,单人、白衣、孤剑,从山丘上缓缓走了下来,在白衣少年行走时,原本暗淡的眼光,在这一刻显得无比的耀眼,少年并不高大的身躯,在这一刻却宛如巨人一般。

    随着少年的出现,原本空无一物的山丘上,逐渐有人影浮现,一面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破旧战旗,被一个脖子上吊着绷带的男子,高高举起。

    战旗很破,千疮百孔,阳光可以轻易的从其孔洞当中穿过,战旗很脏,颜色驳杂,宛如打翻了调色板一般,可战旗上的那个字,却那么的刺眼,许!

    在前任镇国大将军许淳去世之后,整个大炎王朝,甚至整个天下,敢打出许字战旗的,现如今恐怕只有许一凡一个人了。

    当看到这面战旗的时候,明明占据着人数和兵力优势的西域联军,却在这一刻陷入了骚动和混乱当中,伴随着那个白衣少年的一步步走来,他们开始缓缓后退。

    震惊、诧异、疑惑、恐惧.......诸多情绪逐渐浮现在他们面前,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数月前,那场战况惨烈的攻城战之时,那个男人回来了,他从修罗骑士的手中死里逃生出来,他从死亡峡谷出来了,那他到底是人是鬼,亦或者是神?

    许一凡走的不快,却很稳,他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弦之上,每一步落下发出的声响,就仿佛是一声擂鼓声响起,敲击,响彻在众人的心房间,众人的脑海之间。

    当许一凡走到韩德厚身边,他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就跃过韩德厚,缓缓上前。

    一步,两步,三步。

    许一凡在上前三步之后,停下脚步,站定身形,看向对面的不断回退的敌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白牙,笑容可爱,可落在敌人眼中,那是恶魔在朝他们微笑。

    “沧啷!”

    站定之后,伴随着一声刀身出鞘的声音响起,许一凡猛然拔刀,刀尖直指对面的将领,然后从单手握刀变成双手握刀,弯腰,身体前倾,接着右脚猛然在地上一蹬,直直的朝对面冲去。

    “杀!”

    一声不算响亮的声音,骤然响起,而伴随着许一凡的冲锋,韩德厚下意识的策马冲锋,而随着而来的,是那数百人的疲惫之师跟着冲锋。

    微风吹起漫天黄沙,大地在急速的颤抖,在那个白衣少年的带领下,这支人数不多的军队,展开了一场视死如归的冲锋。

    炎军这边军心大振,士气高涨,而敌军那边,却开始下意识的后退,当看到这群方才还是强弩之末的敌人,此刻却宛如打了鸡血一般冲锋的时候,怯战之心终于产生,而随之而来的,就是溃逃。

    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一支人数堪堪两千人的疲惫之师,却追着数千人的敌人逃窜,场面滑稽而又可笑。

    当夕阳沉沦,黑幕降临之后,炎军已经衔尾追击敌人数里有余,一路上杀敌无数,不过,最终在韩德厚的命令之下,陷入异常亢奋的将士,终于停止了追击。

    当停下脚步之后,一阵力竭之后的虚弱感和疲惫感袭上心头,让人摇摇欲坠,可众将士还是异常的亢奋,他们赢了,他们终于打赢了。

    包括韩德厚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死在这个地方,没想到,能够在这个时候,绝处逢生,更没有想到的是,作为诱饵的李承政活着回来了,不但他回来了,他们的许参将也回来了,这怎么不让他们兴奋呢。

    简单的打扫战场,然后就地安营扎寨,开始进行休整,尽管每个人都很累,尽管每个人都很忙碌,可是,当他们看到那个站立在篝火旁的白衣少年的时候,眼中有亮光闪烁。

    两军会师,见面之后自然少不得一阵寒暄。

    对于韩德厚这位曾经仅次于五位大将军的风云人物,许一凡可是熟悉的很,关于韩德厚的事迹,许一凡听说了很多,可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其本人。

    “小子许一凡见过韩大人。”在看到韩德厚之后,许一凡执晚辈礼道。

    韩德厚则是一把托住许一凡的手臂,笑着说道:“好小子,不愧是我大炎儿郎,单凭一人,就能吓退五千敌军,了不起!”

    面对韩德厚的夸赞,许一凡连连摇头道:“韩大人过誉了,若不是韩大人的血战不退,小子我即便来了,也不过是增加一具尸体而已。”

    “叫什么韩大人啊,你可以叫我一声老韩,若是不怕

    我占你便宜的话,也可以叫我一声韩叔。”韩德厚拉着许一凡坐下道。

    许一凡犹豫一下,就笑着说道:“韩叔。”

    “哎!”

    韩德厚答应一声,然后就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伸出手使劲的拍了拍许一凡的肩膀,点点头,说道:“身子骨不错。”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应承道:“韩叔才是老当益壮。”

    “哈哈......”

    韩德厚又是一阵大笑,然后才把目光投向李承政身上,在上下打量一番李承政,发现其没有缺胳膊少腿之后,就欣慰的点点头,说道:“辛苦了。”

    李承政连忙摇头道:“韩大人才是真辛苦。”

    接下来,又是一阵寒暄和介绍,主要都是李承政在旁边介绍马?他们,然后就是韩德厚主动询问菲尔顿所在的铁牦牛军团如何了,尽管在看到许一凡他们从死亡峡谷走出来,就已经猜到铁牦牛军团是被消灭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菲尔顿在内的铁牦牛军团,拢共一万八千人,尽数被诛杀在死亡峡谷当中。”李承政笑着说道。

    “好!好!好!”

    听到这个消息,韩德厚连说了三个好,由此可见,其此时的心情该有多好。

    文星辰他们在听到李承政这么说的时候,眼神怪异的看向李承政,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得知铁牦牛军团彻底的退出战场之后,韩德厚的心情大好,又询问了许一凡他们一行人,这次西域之行的全部经过,而许一凡也把其中一些主要的事情,尽量简略的讲述了一番,听得韩德厚是一阵的大呼过瘾。

    许一凡说的最多的还是从他被许凯歌追杀进入西域,再到青山城一路的经历,而对于死亡峡谷的事情,说的并不多,很多地方都是一笔带过,对此,韩德厚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多看了许一凡几眼。

    在许一凡说完他们一行人的经历之后,韩德厚也简单的说了一下他这边的情况,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在铁牦牛驰骋战场,炎军对其束手无策之际,石狼提出的诱杀计划,得以采纳和完善,由韩德厚和李承政作为诱饵,将菲尔顿一行人引诱到死亡峡谷,想办法进行围杀。

    计划就是这么个计划,而实施的难度却很大,为了这次计划,李承政和韩德厚一共带了八千人出发,而现在也只剩下不到一千人,另外,韩德厚负责切断菲尔顿的退路,又补充了两千人,此时也剩下不到半数。

    这场诱杀计划,炎军这边投入了一万人的兵力,伤亡无比的巨大,不过,能够绞杀掉铁牦牛军团,死去的数千人也算是死得其所。

    在相互通告了情报之后,众人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接下来该何去何从的问题上。

    李承政的想法比较简单,既然现在铁牦牛军团已经不在了,而他们又走出了死亡峡谷,那就直接回到主战场,跟法阿和尚一决雌雄。

    韩德厚的想法则保守一些,在他看来,这次虽然消灭了铁牦牛军团,可他们也伤亡惨重,可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想要回到主战场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毕竟,韩德厚这边的情况,敌军已经知晓,法阿和尚如果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第一时间派大军前来围杀他们的,与其被敌军追着跑,不如主动隐藏起来,一边整顿军队,一边作为奇兵,在关键时刻出现在战场。

    面对这不同的两种意见,二人在争执一番之后,都纷纷把目光看向许一凡,他们想听听许一凡打算怎么做。

    “许参将,你打算如何做?”韩德厚主动询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我赞同李监军的想法。”

    “回到主战场?”

    韩德厚听完,紧蹙着眉头说道:“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方才那支敌军,已经被我们打散,想要赶回去,没有那么容易,我的意思是,简单休整一番,你们连夜出发,直奔康城而去。”

    “我们?”

    听到这儿,韩德厚先是点点头,然后,就皱眉道:“你不跟我们一起?”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我活着回来,敌人已然知晓,若是我跟着你们走,想要回到康城很难,若是我不在队伍当中,即便遇到敌军,脱身应该不成问题。”

    “你打算去哪?”韩德厚追问道。

    “我要去找一支奇兵。”许一凡笑着说道。

    “奇兵?”

    韩德厚一脸疑惑的看着许一凡,他不明白许一凡所谓的奇兵到底是什么,他不记得在这儿附近还有奇兵存在啊。

    韩德厚不明白,李承政却已经知道许一凡所谓的奇兵是什么了,正是马氏一族的主力,算算日子,马氏一族的主力应该也快到了,若是马氏一族的主力到了,那正的是一支奇兵。

第六百四十七章 宿命

    夜幕降临,鏖战一天的两军,再次各自鸣金收兵,奋勇冲锋的将士们各自回到己方的阵营。

    兴奋、悲伤、愤怒、劫后余生......这些在很多文人墨客描绘下出现的文字,在真正的战场上是不存在的,或者说它们存在,却存在感极低,如果硬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作战双方将士,只有麻木而已。

    当战鼓雷动,冲锋的号角吹响的时候,除了跟随着前人的脚步一往无前,奋力冲锋,拼死搏杀之外,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想得越多,死的越快,很多时候都来不及想,就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

    作为军伍出身的武将,往往都是被那些文人骚客所看不起的,粗鄙、蛮横、暴戾、嗜杀,张口闭口都是他娘的,满口脏话,简直是有碍观瞻,脏了自己的耳朵,可也有一些文人例外,当他们亲眼见识过战场的残酷,甚至亲自走上战场之后,对待武将的态度,就会截然不同。

    相对于官场上的蝇营狗苟,尔虞我诈,人心算计,军伍算是一个很单纯的地方,尽管大多数的将士都没有什么文化,很多人连自己的名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可不妨碍他们活在这个世间,也不妨碍他们屡立战功。

    兄弟情、袍泽义,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彼此的人,往往只有战场,只有军伍,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其中的情深义重,很难为外人道也。

    炎军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一众将领或站或坐在军账之内,盯着眼前的沙盘和地图,眉头紧蹙。

    殷元魁站在首位,双手撑在沙盘的边沿,身体前倾,眉头紧蹙,尽管殷元魁还是那个大将军,可连日来的鏖战血战,让这位本来就是老人的他,显得愈发的苍老起来,一股疲惫感不由自主的从其身上流露出来。

    这种疲惫感从一个大将军的身上流露出来,其实是很忌讳的,尤其是在属下面前,然而,在场的人却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主要是连日来的战役,死的人太多太多了,尤其是这几日,炎军的伤亡正在呈现几何倍的上涨。

    在成功试试诱杀计划之后,在战场驰骋无敌的铁牦牛军团,终于远离了战场,可这并没有让众人松一口气,反而使得战场的情况,变得更加的严峻起来。

    在李承政和韩德厚带着八千人马,进入死亡峡谷之后,菲尔顿带着近两万人的铁牦牛军团,衔尾追杀,与此同时,法阿和尚为了吃掉李承政和韩德厚的八千人,除了让铁牦牛军团前去追杀之外,也调动了大量的军队,堵在了死亡峡谷和炎军之间。

    殷元魁对此早有预料,为了使计划顺利实施,殷元魁也派出了大量将士,去冲击这些敌军阵营。

    很多文人骚客,在描绘战争的时候,往往喜欢用波澜壮阔四个字来形容,然而,真实的战场,除了死人还是死人,哪来的波澜壮阔。

    短短三天时间,双方的战损就已经达到了近十万之多,尽管其中大部分都是蚁军和普通士卒,可长此以往下去,战争只会越打越激烈,越打越残酷。

    没有了铁牦牛的战场,炎军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可是,法阿和尚那边还有重甲兵和象兵存在,尽管这两支奇兵,炎军这边有了应对和破解之法,可是,他们一旦出现在战场上,还是会给普通士卒带来致命的威胁。

    今天已经是李承政他们离开大军的第三天了,在这三天时间里,死亡峡谷的情况到底如何,没有丝毫的消息传递回来,铁牦牛军团到底有没有被歼灭,亦或者是李承政他们被反杀,这两种情况到底是哪种结果,殷元魁这边还没有获得准确的情报。

    不过,从前方传来的消息来看,李承政的军队应该还在,而铁牦牛军团可能也没有被消灭,不然,李承政他们也该返回营地了。

    当然,李承政和韩德厚所统领的一万人,放在炎军当中,放在整个战场而言,并不起眼,可这一万人的取到的作用是至关重要的。

    “大帅,不能在这么打下去了,我们该收缩兵力了。”童真率先打破沉默说道。

    其他人闻言,看了一眼童真,然后又看向殷元魁。

    战争打到这个份儿上,战线拉的过长,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不管是炎军这边,还是西域联军那边,都有些吃不消,就在今日双方鸣金收兵之后,西域联军那边已经开始收缩兵力。

    当决战进入白热化的时候,收缩兵力,集中一点进行突破才是正确的选择,像碎叶镇这样的地方,拿下与否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只要集中兵力击败对方的主力,那战争的胜负就已经有了结果。

    不过,想要击败对方的主力,不管是法阿的西域联军,还是殷元魁的炎军,就目前而言,不是那么轻易能做到的,但是,收缩兵力是必然的,如果不这样的话,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就现在的战局而言,每一支军队,甚至每一个士卒,他们都是很重要的战争资源,与其拉长战线,然后被敌人逐步蚕食,不如集中起来。

    殷元魁沉吟片刻,把目光从

    沙盘上收回来,看了一眼众人,点点头,说道:“理当如此。”

    闻听此言,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死亡峡谷那边,可有消息传递回来?”殷元魁问道。

    童真转过头看向秦之豹,而秦之豹又看向库吉,库吉则点点头,说道:“根据探子最新传递回来的消息,李监军跟李大人分兵,李监军亲自带着八千人进入死亡峡谷,菲尔顿也带着铁牦牛紧随其后-进入死亡峡谷,双方在死亡峡谷交战一次,然后李监军深入峡谷,菲尔顿紧追不舍,韩大人带着燕云十八骑和我们提前安排的两千伏兵,吃掉了菲尔顿的两千铁牦牛,切断了菲尔顿的退路。”

    听到这儿,殷元魁点点头,这是诱杀计划的一部分,看来李承政和韩德厚配合的不错,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进入死亡峡谷,那他们短时间是不可能出现在战场了。

    只是,库吉接下来的话,让在场的人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

    “在菲尔顿进入死亡峡谷之后,韩大人跟剩余的铁牦牛展开了一场厮杀,全歼两千铁牦牛,不过,韩大人那边也损失惨重,法阿和尚派遣安德烈的族弟安得利,提兵五千人,前去围杀韩大人,战况堪忧。”

    听到安得利这个名字,殷元魁紧蹙起了眉头,显然,他对此人很是重视。

    事实也确实如此,安得利在此之前,名声不显,只是西域联军的一个千户而已,也没人知道他是安德烈大将军的族弟,可是,当决战打响之后,西域联军的主力将领是安德烈,其左翼统领是耶呼弟,而其右翼的统领则是这个安得利。

    之前西域联军的象兵就是归此人掌控的,也正是因为象兵的出现,此人很快进入到了殷元魁等人的视野当中,相对于安德烈的稳扎稳打,安得利就显得激进很多。

    安得利绝对是一名悍将,前不久才跟童真正面交锋了两次,第一次就跟童真打的难解难分,算是棋逢对手,二人都是军中悍将,而童真的能力如何,已经无需赘述,可这个安得利却能跟童真打的不相上下,由此可见此人的不俗之处。

    第二次交战,安得利败了,不过,这也是因为古沫汐的参战,才导致其败退的,在这两战之后,安得利就没有再直面炎军,最近这两天,更是没有看到其踪迹,原来此人是脱离了主力部队,前去袭杀韩德厚了。

    “是否派兵驰援韩大人那边?”童真问道。

    在说这话的时候,童真已经跃跃欲试了,显然,他对这个能够跟他打的不相上下的安得利很是在意。

    殷元魁点点头,又摇摇头,沉默不语。

    驰援肯定是要驰援的,可是,怎么驰援,这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法阿派遣安得利前去袭杀韩德厚,肯定也预料到殷元魁这边会去驰援的,必然在路上布置重兵,进行阻拦。

    驰援的人少了,肯定不成事儿,只会给对方蚕食自己的机会,驰援的兵马多了也不行,一旦殷元魁这边调动大军前去驰援,大军的行踪肯定隐藏不住,而法阿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可若是不驰援,就韩德厚现如今那点儿人马,想要应对安得利的进攻,落败是迟早的事情,尽管燕云十八骑很厉害,可个人武力置身于千军万马当中,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若是韩德厚真的身陨在战场上,这对炎军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损失。

    不过,库吉说的这些消息,固然说明韩德厚那边的战局很危险,可也说明韩德厚那边还没有战败,只要没有战败,那一切都还有转机。

    沉吟片刻最后,殷元魁突然说道:“明日对西域联军发起正面进攻,我亲自指挥,秦之豹、童真,你二人随我出战。”

    “嗯?”

    闻听此言,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殷元魁的用意了。

    法阿和尚的主力将领是安德烈,左翼将领是耶呼弟,右翼是安得利,殷元魁选择亲自带兵,正面硬刚西域联军,那安德烈的中军和耶呼弟的左翼,就不得不投身战场,只要殷元魁和秦之豹出现,那么安德烈和耶呼弟必然也会出现,而童真也出现在战场之后,其右翼也必然需要一名将领出现。

    双方打了这么久,对于彼此军中将领成员,都是了若指掌的,能够跟童真针锋相对的将领,西域联军当中有,可却不多,安得利是最佳的人选,而除了安得利之外,像布德等国王,也勉强可以,可是,他们现在就在安德烈的中军当中,如此一来,法阿就只有三个选择。

    要么把安得利调回来,要么就是另择良将,再有就是法阿和尚亲自上。

    把安得利临时抽调回来,显然不太可能,而法阿需要坐镇中军,也不可能亲自上,那只能另择良将,只是,这样一来,敌军右翼就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空白期,而这就是炎军这边的机会。

    果然,殷元魁继续说道:“石狼,给你调拨三千人,你于寅时出发,昼夜兼程,直奔死亡峡谷,务必要把安得利给我留在那边。”

    “

    得令!”石狼抱拳领命道。

    接下来,就是详细的分派任务,而在场的将领都有各自的任务,在拿到任务之后,就陆续离开军账,到了最后,整个军账内只剩下殷元魁一个人。

    看着面前的沙盘,殷元魁面露疲惫之色,随便挑了张椅子走下,伸出手用力的揉捏着太阳穴,累是真的累。

    “报!”

    就在殷元魁刚坐下,拿起茶杯准备喝茶的时候,有亲卫进来。

    “何事儿?”

    “有探子禀报,安得利在死亡峡谷被韩大人击败,正在朝西域联军的主力靠近。”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殷元魁猛地站起身来,手边的茶杯也被掀翻在地,瞬间四分五裂。

    “具体是何情况?”殷元魁在震惊一番之后,稳定心神问道。

    “具体情况暂时还不清楚,应该是李监军从死亡峡谷出来了。”亲卫猜测道。

    殷元魁挑了挑眉头,想了想,说道:“叫秦之豹、童真和石狼过来议事。”

    “是!”

    亲卫转身快步离开。

    没多久,秦之豹他们三人就快步过来,进来之后,童真就直接问道:“大帅,看来李监军成功了。”

    秦之豹则微微蹙眉道:“这很可能是敌人的诱敌之策。”

    石狼闻言,也点点头,说道:“有这种可能,应当慎重。”

    在得知安得利败退的消息,众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李承政在死亡峡谷,歼灭了铁牦牛军团,诱杀计划成功了,但是,在场的人都清楚铁牦牛的实力如何,如果李承政如此轻易的就歼灭了铁牦牛军团,那铁牦牛军团也不过如此。

    相对于这个可能性,安得利的败退可能是诱敌之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安得利这么做,是故意做给殷元魁他们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主动出击,进而埋伏驰援之人,进行围杀歼灭。

    若是前者,那殷元魁他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派兵拦截安得利,让其无法回到敌军大营,如果能趁机将其斩杀,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即便不能将其斩杀,也能重创敌军。

    可若是后者,那派兵与否,就要慎重考虑了。

    殷元魁在思索一番之后,看向众人,突然问道:“你们说,会不会是死亡峡谷内发生了新的变化?比如......”

    殷元魁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他想说什么,众人已然明白,殷元魁所谓的新的变化,应该指的是消失很久的许一凡。

    童真闻言,想了想,说道:“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该立即出兵。”

    秦之豹和石狼对视一眼,也纷纷点头,然后看向殷元魁。

    殷元魁见状,也不在多想什么,直接对童真说道:“安得利有五千人,我也给你五千人,务必将其留下。”

    “得令!”童真应承一声,转身离开。

    在童真离开之后,殷元魁看向秦之豹,说道:“时刻关注敌军那边的动向,若其大军有异动,可主动出击。”

    “得令!”

    秦之豹也离开了军账。

    军账当中,此时就剩下石狼和殷元魁两个人。

    殷元魁看着石狼,说道:“石狼,交给你一个新的任务。”

    然后殷元魁就对石狼耳语一番,石狼听完之后,眉头紧蹙,眯着眼睛看向殷元魁,语气略显沉重的说道:“此举太过于冒险了吧?”

    殷元魁却摇摇头,苦涩道:“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你只管去做就好了,无论成功与否,之前许参将答应你们石族的事情,我都替朝廷答应了。”

    听到殷元魁这么说,石狼盯着殷元魁看了良久,最终重重的一点头,然后点点头,转身了离开了。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殷元魁再次坐下,目光看向沙盘,眼神有些迷离,然后就听到他开口问道:“那件事是真的吗?”

    军帐内除了殷元魁,再无其他人,殷元魁又是在问谁呢?

    “千真万确。”

    一道沙哑的声音,骤然在军账内响起,只是,其声音的来源,无从查探。

    “若当真如此,那他就不该回来。”殷元魁幽幽的说道。

    “这是他的宿命。”

    “宿命?呵呵......”

    殷元魁莫名了笑了起来,似乎是在讥讽说话之人,又仿佛是在嘲笑自己。

    在沉默一阵之后,殷元魁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夫子是不是回来了?”

    “不知。”

    “哦?是不知还是不能说?”

    “.......”

    殷元魁在等了片刻,没有得到答案,他也没有感到失望,只是叹了口气,然后转过头看向军账外面,那里已经传来了一阵整顿兵马的嘈杂声。

第六百四十八章 伏击

    夜幕中,安得利带着两千余人,正在朝西域联军主力靠拢,高坐在马背上的安得利,此时心情十分的糟糕。

    安得利年龄并不大,虽然看上去有三十多岁,将近四十岁左右,可其时候他现年也才二十七岁而已,只是,人长得显老罢了。

    按理说作为西域佛门伏虎大将军的族弟,安得利应该年少成名,被众人熟知才对,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样的道理不管放在任何地方,其实都很实用,哪怕是佛门也是如此,像降龙大将军康德,还有其他一些大将军,他们在成为大将军之后,其所在的家族和王国,在整个西域的地位都会拔高很多,不敢说其家族之人世世代代荣华富贵,却也能保证他们衣食无忧。

    可是,安德烈则不同,作为一个新晋的大将军,而且还是以败绩著称的他,能够成为佛门大将军,本身就极具争议性,当然了,既然佛门册封他为伏虎大将军,本身就是对其的一种认可。

    安德烈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在其所在的王国担任大将军,二儿子在达摩院担任要职,至于小儿子,年龄还小,却已经早早的进入南陀山修行,看似很风光,其实是无奈之举。

    三个儿子看起来都极有出息,其实他们的处境并不算好,类似于中原那些驻守边关的将领,他们的儿子基本都留在长安,等同于质子,一旦安德烈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他的三个儿子可能会瞬间殒命,类似的事情,在历史上不是没有发生过。

    至于说安德烈家族当中的人,其家族本来就不算大,而有出息的同龄人或晚辈,少之又少,在其刚刚成为伏虎大将军的时候,家族当中有两个极有天赋的族人,一个是他的族叔,一个是他的族兄,二人一个在修行上颇具天赋,一个在文韬武略上很有成就,可惜,在安德烈先后在许淳和秦嘉涆手上打了败仗之后,这二人也就先后因为‘叛逆’而被诛杀。

    安得利是安德烈家族当中最小的族弟了,二人的关系一向都不好,安得利的年纪跟安德烈的二儿子差不多,安得利从出生,一直到进入军伍之前,拢共见面的次数不到五次,而每次见面,两个人都是拳脚相向,因为当年因为安德烈而死去的族叔,是安得利的父亲。

    安得利很有才能,尤其是在治国和军事方面,极具才能,跟其父亲很像,同时他也是一个修行者,不过,其资质有限,现在也才八品沙丘境后期而已,可是,此人麾下,单单七品到六品的修行者,就多达三十余人,而且对其俯首帖耳,其统兵手段可见一斑。

    安得利在很小的时候,就脱离了家族,独自在外闯荡,先后去过诸多王国,跟着数位在西域很有名的大师学习,在其十六岁的时候,他就投身军伍,从一个普通士卒做起,一步步靠着军功,坐到了千户的位置上。

    在这期间,没人知道安得利是安德烈的族弟,别看安得利修为境界不高,可每当冲锋的时候,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冲在最前面,而安得利所在的军队,正是康德的军队。

    康德在统兵和治军方面,是以严苛而著称的,能在他的军队当中一直存活下来的人,都是很了不起的人物,而安得利能够在康德的军队当中做到千户,其能力可见一斑。

    在西域联军跟炎军作战的这段时间里,安得利也开始崭露头角,尤其是在康德战死之后,此人迅速的收拢了康德的残部,然后跟着安德烈一起攻打康城。

    在攻打康城期间,最先冲上第一道城墙的正是安得利,尽管他在城头上没待多久,就被赶了下来,可此人的骁勇,同时进入到了法阿和殷元魁的眼里。

    在决战打响的时候,此人更是一跃从千户,成为了左翼指挥将领,其地位在西域联军当中仅次于他的族兄安德烈。

    说起来,安得利的经历很励志,然而,自家人知自家事,安得利虽然看起来没有依靠安德烈,一直成长至今,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安得利在年少离家的这些年里,之所以一路上奇遇连连,跟安德烈是脱不开关系的,这件事安德烈心里清楚,安得利心里也清楚,只不过,安得利并不领情罢了。

    安得利一直想证明自己,不依靠安德烈也可以有所成就的,而事实上他也确实做到了,在跟炎军交战的这段时间里,此人杀敌颇多,建功不少,而这次去袭杀韩德厚,就是他再次向众人证明自己的机会。

    韩德厚成名很早,虽然比安德烈要晚一些,可严格来说,韩德厚和安德烈算是同一时期的人物,若是他能斩杀韩德厚和其麾下的燕云十八骑,那安得利就可以彻底的一战成名。

    这次为了袭杀韩德厚,安得利足足带了八千人,八千人去袭杀不到两千人的队伍,应该是很清楚的事情才对,可事实却是,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八千

    人伤亡了三千余人,依旧没能拿下韩德厚。

    本来,黄昏时分,他已经快成功了,因为不管是韩德厚,还是他麾下的燕云十八骑,以及其他将士,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最重要的是,跟随韩德厚前来的四名死灰营战士,已经全都战死了,没有了死灰营战士的威胁,拿下韩德厚一行人,问题不是很大,可偏偏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回来了。

    一想到那个身着白衣,比自己小很多的许一凡,安得利的心情就十分的糟糕,他对许一凡的感觉很特殊。

    作为一个武将,能够依靠死囚和俘虏,就能抵挡住申屠侯的猛烈进攻,更能在许凯歌这个在西域联军当中挂了名的武将手里逃出生天,还能趁机跑到西域的后方搞事情,他很佩服许一凡。

    若是这样的人,能够是西域人,或者能够为西域所用,那西域怎会出现眼前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呢?

    在佩服之余,自然也有羡慕和嫉妒。

    安得利很羡慕许一凡在炎军当中的地位和权利,作为一个并非武将世家出身的他,却可以在炎军当中获得举足轻重的地位,更能指挥很庞大的军队,这是安得利一直想要,却始终求而不得。

    不过,现如今的安得利也算勉强做到了这一点儿,毕竟,他收拢了康德的残部,身份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他手里的兵权,其实是不少的,可他还是羡慕许一凡。

    当羡慕的情绪积攒到一定程度最后,就会变成嫉妒,一个啥也不是的少年,却能够依靠自己成长到这一步,是很励志的,而安得利再想想自己的成长经历,在跟许一凡的成长经历对比一下,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而除了羡慕和嫉妒之外,安得利还很庆幸,庆幸许一凡不是西域人,因为像许一凡这样的人,一旦成长在西域,那他获得的资源和关注是很多的,其成就可能比许一凡现在在炎军当中还高,让其他人心生绝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骑绝尘。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许一凡根本来不及成长,就会泯灭在芸芸众生当中,西域其实不缺人才,缺的是能够成长起来的人才,看似一团和气的西域,其实纷争不断,而能够在成长起来,并且成名的人物,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当中杀出来的。

    此刻的安得利,心情之所以如此糟糕,不单单是因为许一凡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而是因为许一凡和李承政的同时出现,证明了一件事。

    战场无敌的铁牦牛军团已经全军覆没了,作为西域联军的核心人物,安得利深刻的知道,菲尔顿所统领的铁牦牛军团,不单单是一支奇兵那么简单,其背后牵扯的东西太多了,这会影响这场战局的走向。

    另外,安得利很清楚,菲尔顿这次进入死亡峡谷,不单单是为了消灭李承政,而是阻止那群遗弃者的出现,在方才的交战当中,安得利看到了那群遗弃者,这说明什么?

    说明遗弃者选择了许一凡,投靠了炎军,这才是安得利最担心的地方所在,他现在想的已经不是把许一凡和韩德厚等人留在死亡峡谷,而是如何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中军大营,让法阿和尚他们早做准备。

    “吁!”

    在夜幕当中前行了一段路程之后,安得利回过神来,勒住缰绳,看着前方那片寂静无声的区域,眉头紧蹙起来。

    安静,太安静了,作为这段时间,两军争夺的阵地,却在此时此刻变得寂静无声,本身就不合情理。

    有埋伏!

    这是安得利在盯着前方看了一会儿之后,得出的结论,而想到这儿,安得利当即下令道:“撤!”

    “杀!”

    然而,安得利的反应还是慢了,就在他勒住缰绳,全军停止前进的时候,原本寂静无声的阵地,突然有火光闪动,紧接着就有无数的士兵出现。

    前方有多少人,安得利一时之间没看清楚,但是,当他看到那个独臂男人的时候,安得利就知道,他遇到对手了。

    在距离安得利大约三里距离的地方,童真高坐的马背上,表情严肃的看着前方,在安得利下令撤退的时候,童真第一时间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一场遭遇战,就在这个深夜,骤然爆发开来。

    童真在接到命令,要留住安得利之后,第一时间就抽调了五千人,轻装简行,来了一个长途奔袭,提前赶到这里,解决了安得利留在这里的两千伏兵。

    安得利作战激进的很,可是,他却并不是单纯的鲁莽,最喜欢的就是留有伏兵,在之前几次跟炎军的作战当中,明明打的旗鼓相当,此人却骤然选择撤兵,然后引诱炎军追击,而在追击的途中,其提前安排的伏兵就会出现,让炎军折损严重。

    安得利每次安排的伏兵,都不多,最多的时候,

    也不过三千人,少的时候也就一千余人,看似人数不多,可是他们造成的破坏和杀伤力是很巨大的,一着不慎就会被其反杀。

    童真之前跟安得利交手两次,都吃了这样的亏。

    常言道,吃一堑长一智,作为西征军副将的童真,按理说不可能在同样的地方摔倒两次才对,可童真确实吃了两次亏,这主要是安得利布置伏兵的地方,往往都是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明明是不适合打伏击战的地方,他安排了伏兵,而适合打伏击的地方,却偏偏没有伏兵。

    正所谓再一再二不再三,吃了两次亏的童真,再次跟安得利作战的时候,他也猜到了安得利肯定留有后手,而事实也证明他猜对了。

    安得利在这个距离死亡峡谷,大约三十里的地方,安排了一支伏兵,隐藏的极好,军备和战力都没的说,可还是被童真找到了,然后伏击之人变成了被伏击的,而原本是用来伏击炎军的伏兵,此刻变成了伏击安得利本人的伏兵,这可能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

    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安得利在起初的时候,确实有些惊慌,不过,他很快就稳定了心神,看了一眼童真那边的兵力,安得利就放心不少,童真的人马不少,不过,也不算太多,既然如此,那这场遭遇战还是有的打的。

    想到这儿,安得利就下令不在撤退,而是选择就地结阵,然后展开反冲锋,他倒想看看,他跟童真之间,到底谁更胜一筹。

    三里的距离并不算远,尤其是对于骑兵来说,童真在下达冲锋的命令之后,就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直奔安得利而去。

    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两支军队就冲杀到了一起,一时间刀剑的碰撞声,战马的嘶鸣声,将士们的嘶吼声,响彻云霄。

    人数上,童真略占上风,他有三千余人,而安得利只有两千余人,还是疲惫之军,至于剩下的近两千人,已经在方才剿杀伏兵的时候阵亡了。

    就战力而言,童真也占了上风,不过,当两军厮杀到一起的时候,差距还是不是很大,毕竟,现在跟随在安得利身边的,都是康德军队的老底子,战力还是很强的。

    从正面撞击开始厮杀,战争瞬间进入白热化的状态,不断的有人倒下死去,而安得利这次并没有跟随着大军冲锋,而是稳坐后方,他带领的两千余人,只有一千八百人投入到了战场上,其身边还留有五百人。

    从童真出现在这里,安得利就知道,童真是冲着自己来的,而童真居然如此不惜代价的进攻,显然是死亡峡谷那边的情报,被炎军的探子获悉。

    现在的安得利有三个选择,要么跟童真死战到底,看谁更胜一筹,要么朝来时的地方撤退,要么就是以沉重的代价,牺牲一部分人拖住童真,然后剩下的一部分突围出去。

    前两个选择显然不是好的选择,跟童真死磕到底,那正中童真的下怀,虽然安得利有信心能够笑到最后,可如此一来,获胜也只是惨胜,而且是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胜利,这对于一个将领而言,是极其不理智的。

    至于说撤退,那更加不可能了,韩德厚之所以在追击他们一番之后,就选择停下,是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没有再战之力,可若是后撤回去,到时候就会面临前后夹击的尴尬情况。

    看似有选择的安得利,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选择牺牲一大部分人拖住童真,而他选择撤离此。

    于是,在两军冲杀到一起的时候,安得利选择带着剩下的五百人,从侧面展开了突围,而安得利的选择,被一直盯着他的童真发现,看到这个情况,童真自然不可能任由安得利离开。

    童真直接带着八百人,朝着安得利就直奔而去。

    不知道是接到了安得利的死命令,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当童真带着八百人,准备去追击安得利的时候,这些被安得利抛弃的敌人,开始疯狂的阻拦,他们前赴后继,用生命进行阻拦。

    这个办法很愚蠢,却又非常的有效,童真一行人成功的被拦下了,眼看着安得利就要逃走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在安得利后方大约五里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支人数不多的军队,而领头之人,正是李承政和韩德厚。

    他们出现之后,在稍微观察一下现场的战局之后,并没有投入战场,而是直奔安得利而去,显然,他们是猜到童真此次前来的目的了。

    本身就被童真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安得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韩德厚他们这支疲惫之军,在连番鏖战之后,居然没有选择休整,反而衔尾追击上来了。

    李承政他们的出现,顿时让安得利陷入到了危险当中,在连番突围无果之后,安得利只能被迫选择跟李承政他们正面交战。

第六百四十九章 安得利被俘

    黎明时分!

    中军帐内,一夜没睡的殷元魁,伴随着一声亲卫的禀告声,缓缓地抬起头,下意识的问道:“何事儿?”

    只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眼前站着的数人,那双充血的眼睛瞬间明亮了几分,随即,殷元魁就站直身体,快步朝他们走去,一把握住为首之人的胳膊,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站在殷元魁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承政、韩德厚、童真、夔夏、赵雷符和了尘和尚几人。

    在沉默片刻之后,殷元魁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李承政,其眼中的担忧之色,溢于言表,确定其没有缺胳膊少腿,顿时放心不少,笑问道:“事情做的怎么样?”

    “承蒙大帅的信赖,幸不辱命!”李承政躬身抱拳道。

    此话一出,殷元魁又伸出手拍了拍李承政的肩膀,笑道:“哈哈......好!好!好!”

    在看到李承政和韩德厚安然无恙的回来,殷元魁着实轻松不少,作为三军统帅,对于麾下大将的安危,担忧那是肯定的,更何况李承政还是皇室中人。

    简单的寒暄两句,殷元魁在环顾一周之后,并没有看到预想当中的那个少年,就皱起眉头,问道:“是不是少了个人?”

    闻听此言,李承政和韩德厚对视一眼,然后相视一笑,他们自然知道殷元魁口中的他是谁了,整个西征军当中,除了许一凡还能有谁能让殷元魁如此关心呢?

    “许参将另有去处,暂时没有跟我等一起回来。”李承政笑着说道。

    “这么说,他真的回来了?”殷元魁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哈哈.......”

    难得见到殷元魁如此失态,众人见状,顿时放声大笑起来,而殷元魁看到众人这幅模样,也不觉得丢人,人之常情嘛。

    寒暄之后,众人依次坐下,李承政先是把夔夏等人介绍一番,这才开始汇报这次诱杀计划的全过程。

    对于夔夏等人的身份,殷元魁早就有所耳闻,毕竟竺将他们回来之后,已经把许一凡身边人员的情况,详细的汇报上来,在李承政介绍他们三人的时候,殷元魁对他们是极其客气的。

    了尘和尚暂且不去说,单单夔夏和赵雷符这两人,就值得所有武将尊敬,这些隐藏砸他国的探子,在西域卧底多年,前前后后为炎朝提供了无数珍贵的情报,尤其是此次炎军西征的时候,无数探子为了炎朝,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过,殷元魁现在除了说一些辛苦之类的话,暂时也做不了什么,一来,夔夏等人是不良人,不归他管辖,至于其立下的功劳,自然有不良人那边记录,二来,现在战争还没有结束,此时论功行赏还为时过早。

    夔夏和赵雷符在看到殷元魁如此礼遇他们,已经很是满足了,虽然他们为炎朝做了不少事清,可真正可以拿到台面上的事情,还是不多的,能有如此待遇,已经很好了。

    在李承政说完诱杀计划的全过程之后,殷元魁也是听得吃惊不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号称死亡禁地的死亡峡谷,是真的充满了危险,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死亡峡谷内居然生存着那么多的妖兽,难怪之前没有人能够穿越死亡峡谷呢。

    “法阿和尚的铁牦牛军团,现如今已经全部被诛,对我军而言,可谓是一件大好事儿。”韩德厚说道。

    殷元魁点点头,说道:“没有了铁牦牛,就等于斩断了法阿那秃驴的一只臂膀,哼!接下来,我倒要看看,这秃驴拿什么跟我斗!”

    听到殷元魁这么说,众人都是会心一笑,只是,当他们的目光落在了尘和尚身上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尴尬,法阿和尚是秃驴,了尘又何尝不是秃驴呢。

    殷元魁在说完这番话之后,也察觉到不对,刚想开口解释一二,就听到了尘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笑着说道:“大帅所言极是,和尚就是秃驴嘛。”

    “哈哈......”

    听到了尘这么说,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而殷元魁则笑着说道:“了尘大师不愧是大师,佛法浩然啊。”

    “阿弥陀佛!”了尘笑着摇摇头。

    在玩笑之后,众人又把话题拉回到正题上。

    “此次虽然歼灭了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可我军也损失不小啊。”韩德厚语气沉重的说道。

    此话一出,现场的众人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韩德厚说的没错,这次之所以能消灭铁牦牛军团,最大的主力其实不是李承政的八千人,而是死亡峡谷的那些妖兽,若是没有它们的加入,单凭李承政的八千人,其实是很难解决掉他们的,而且很有可能李承政的这八千人,会被菲尔顿他们直接给吃掉也说不定。

    不过,能用数千人换掉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怎么看都是值得的,没有了铁牦牛军团,炎军这边可以少死很多人,所以说这次的诱杀计划,炎军还是赚了的。

    在说完了铁牦牛军团之后,殷元魁就问起了他最关心的许一凡。

    “你们是跟许参将在死亡峡谷相遇的?”

    李承政点点头,说道:“是的,当时我们在峡谷内砸到了妖兽群的袭击,在危难之际,是许参将带人前来驰援,顺便也把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给歼灭了。”

    殷元魁在听到李

    承政这么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刚才是看到他们安然无恙的回来,心中大喜过望,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就发现李承政的话有些不对劲,不合情理,不过,此时人多,殷元魁没有点破什么。

    “那小子现在跑哪去了?”殷元魁又问道。

    李承政和韩德厚对视一眼,面露苦笑道:“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去哪了。”

    “嗯?”

    此话一出,殷元魁顿时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很快又舒展眉头,自顾自的笑了笑,说道:“也对,那小子做事儿,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他之前在西域被折腾的惨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估计是打算给法阿和尚来个惊喜咯。”

    “大帅此言在理。”韩德厚笑着说道。

    李承政他们几个人则相视一笑。

    又聊了一会儿许一凡之后,殷元魁就问起昨晚的事情,童真就站出来,把事情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事情其实并不算复杂,韩德厚在面临安得利的袭杀之后,队伍损失惨重,两千人的队伍,硬生生的给打的只剩下不到三百人,而且各个带伤,如果不是许一凡他们出现的及时,韩德厚这位曾经名动天下的名将,估计就要身陨在死亡峡谷,成为安得利成名的垫脚石了。

    安得利在看到许一凡他们出现之后,士气受到重创,军心出现动摇,而许一凡更是一露面,就直接带人开战,把不知道虚实的安得利,打的抱头鼠窜,一路上丢盔弃甲,溃逃而去。

    韩德厚他们在追击了一段路程之后,就停下休整,而在休整期间,许一凡提出了他的看法,安得利此时还不知道他们一行人的深浅,此刻是溃逃了,但是,安得利肯定会回来窥探虚实的,而他们绝对不能给安得利这个机会。

    安得利不是逃了嘛,那就追在他们屁-股后面,给他们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若是安得利选择正面迎战,那韩德厚他们就选择后撤,若是他们一味的溃逃,那就跟在后面一路追下去,总而言之,就是安得利逃,他们就追,若安得利选择正面迎战,那就撤,总之就是不给安得利喘气的机会,让他没时间摸清楚韩德厚一行人的深浅。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许一凡派人先行一步,提前赶往炎军大营,把安得利溃逃的消息传递回去,让殷元魁派人前来驰援,如此一来,只要有人前去驰援,那韩德厚等人的危机就解除了,说不定还可以趁机把安得利给拿下。

    事实也证明许一凡的决定是正确的,殷元魁在得知安得利撤退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常,也果断的下令,让童真带兵去截杀安得利,而最终的结果就是,童真带着人马,跟韩德厚带领的人马,前后夹击,给安得利包了饺子,不但把其带去的袭杀韩德厚的人马给全歼了,还把其留在后方的伏兵也给吃掉了,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把安得利给俘虏了。

    俘虏了安得利,这可是一个大好消息,要知道,自从两军开战一来,将士们伤亡无数,战死沙场的国王和将军,已经不下两位数了,可俘虏敌方大将,这还是第一次。

    殷元魁在听完之后,更是连连拍手称快,大呼几个好,可见殷元魁此刻的心情有多好了。

    这次之所以能够俘获安得利,主要还是许一凡跟殷元魁配合的好,若是殷元魁在得知安得利溃逃之后,以为这是一个陷阱,并没有派兵前去截杀的话,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一旦让安得利回到敌军大营,那韩德厚他们会第一时间遭到安得利的清算,而到了那个时候,别说韩德厚回不来,就是好不容易从死亡峡谷走出来的李承政他们,估计也很难回来,许一凡这一招不可不谓不险。

    在执行这个命令的时候,众人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那个时候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可现在坐下来,回想一番不由的让人汗毛倒竖,冷汗淋漓。

    李承政等人的回归,给炎军这边带了很大的转机,也给这场决战的走向,带来了很大的变数。

    第一,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被歼灭了,等于是砍掉了法阿的一支强有力的臂膀,使得其没有压制性的军队,如此一来,炎军就有了很大辗转腾挪的空间。

    第二,安得利的被俘,虽然是个巧合,也是一个意外,但是其被俘之后,给西域联军带来的损失和影响是很大的。

    第三,许一凡在西域浪了一圈之后,活着回来了,而这小子的能力,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他的回归,会直接影响到这场战局的走向。

    决战打到现在,两军的伤亡都是很大的,而如此大的伤亡,对军心,对士气的影响是很大的,疲惫的情绪早已经军中蔓延,而怯战、畏战的情绪,也已经将士心底悄然滋生,这是战争进入白热化之后,不可避免的情况,即便是殷元魁他们这些统帅,对此也没有很好的办法解决。

    不过,现在好了,铁牦牛军团的灭亡,可以把压在众将士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给搬开,让他们看到了新的希望,这会大大的鼓舞炎军的士气,而反观西域联军那边,没有了铁牦牛军团的协助,他们的士气肯定会大大受挫。

    再加上安得利的被俘,对敌军的军心影响是很大的,如果安得利只是一个普通的将领,那被俘之后,无非就是一种耻辱,以法阿和尚的统军和治军才能,肯定会借此激励三军的。

    但是,安得利不是普通的将领,首先他是西域联军右翼的统领,是继康德战死之

    后,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他的战败和被俘,会让西域联军的将士感到绝望,毕竟,战争打到现在,西域联军前前后后损失了三位耳熟能详的大将,除了炎朝叛将申屠侯之外,还有降龙大将军康德,现在安得利也被俘了,其打击不可谓不大。

    其次,安得利是安德烈的族弟,作为西域联军当中仅次于法阿和尚的将领,面对这种情况,安德烈该如何自处?他是救还是不救?

    而不管安德烈救还是不救,都会让安德烈在西域联军的地位受到影响,这种影响暂时看不出来,可如果殷元魁借着安得利被俘这件事,做些文章的话,安德烈能安稳了?

    最后,抛开安得利的身份是安德烈的族弟不去说,单单安得利是右翼大军的统领,其收拢了康德残部,就是法阿和尚麾下的主力之一,没有了安得利去降服这些人,一般人是很难驾驭这些人的,单单选择良将去接收右翼的军队,就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想到这儿,殷元魁就问道:“安得利现在如何?”

    “被严加看管起来了。”童真说道。

    “好生看管,此人有大用。”殷元魁说道。

    童真点点头道:“晓得!”

    在这之后,众人又就昨晚的事情,进行了一次复盘,然后又聊了几句,殷元魁看到韩德厚他们都面露疲惫之色,就让他们回去休息,暂时他们不需要在上战场了。

    韩德厚等人也没有客气什么,毕竟,现在的他们确实需要好好的休息一番,于是,在童真的带领下,韩德厚等人离开了中军大帐。

    待到韩德厚他们都离开之后,殷元魁则看向留下来的李承政,沉默良久,他才开口问道:“你们在进入死亡峡谷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真的悉数被歼灭了吗?”

    殷元魁不愧是大将军,尽管李承政方才的那番说辞是精心准备过的,可还是没有逃过殷元魁的法眼。

    听到殷元魁这么问,李承政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笑着说道:“事情确实有所出入,且听我细细道来。”

    说完,李承政就被死亡峡谷的事情详详细细,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而殷元魁在听完之后,脸色无比的复杂,心中更是一阵的翻江倒海。

    李承政他们在死亡峡谷经历的事情,远比他方才说的要离奇诡异的多,最重要的是,在秦山当中,居然还生活着马氏一族,这更让殷元魁吃惊不小。

    死亡峡谷的众多妖兽,还有那神秘的镇妖楼,以及秦山的马氏一族,都让殷元魁不得不的重视死亡峡谷这个地方。

    在诱杀计划制定之前,殷元魁他们就担心这个计划会被法阿看穿,其实,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诱杀计划是临时制定的,并没有经过反复推敲,漏洞和破绽太多,法阿能看出来是肯定的。

    法阿看破了殷元魁的计划,可他还是派出了铁牦牛军团,之前殷元魁就觉得法阿这么做,肯定另有深意,绝对不单单是为了击杀李承政和韩德厚那么简单,而现在,殷元魁终于知晓其中的关键了。

    法阿之所以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面跳,肯定跟死亡峡谷的妖兽和镇妖楼有关,而更可能是跟秦山的马氏一族有关,只有这些原因,才能让法阿如此不惜代价。

    在震惊之余,殷元魁更多的还是庆幸和心有余悸,没想到迫不得已的举动,反而给这胶着的战局,带来了新的转机,真可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当然,殷元魁不知道的是,李承政虽然把大部分的事情都告诉殷元魁了,可他还是隐瞒了一部分真相,比如许一凡的奇异变化,还有许一凡身怀神兵和两条龙的事情。

    身怀神兵龙牙刀的事情,说不说影响不大,可许一凡身怀两条龙的事情,影响可是很大的,龙这种东西,本身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除了皇室成员之外,无人能有资格拥有它们,而且还是皇室成员的核心成员才有资格拥有。

    能够得到一条,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更何况,许一凡还得到了两条。

    至于说许一凡身体的诡异变化,更是不能说,这可关系到许一凡的性命安危,哪怕是对许一凡颇为看重的殷元魁,李承政也选择了隐瞒。

    当然,这件事也隐瞒不了多久,但是,在许一凡回到炎军大营之前,这个秘密还是要尽量掩盖下来的。

    殷元魁在沉默良久之后,突然眼神熠熠的看向李承政,问道:“死亡峡谷有如此之多的妖兽,你说有没有机会......”

    然而,不等殷元魁说完,李承政就苦笑着摇摇头,打断了殷元魁的话说道:“死亡峡谷应该是高人设置下的禁地,其目的应该是守卫镇妖楼,那些妖兽无法离开死亡峡谷,而外人也无法进入其中,可现如今,镇妖楼已经下沉,沉入地底,禁锢没有了,这些妖兽获得了大自由,他们不可能还停留在死亡峡谷的,至于说进入其中,捕获妖兽难度很大。”

    听到李承政这么说,殷元魁想了想,知道李承政说的没错,妖兽本来就很罕见,而捕获更是难上加难,而想要捕获一只妖兽,不亚于发动一场小型的战争,而且还不一定能成功,而死亡峡谷内的妖兽,都是群居性的妖兽,其难度更大,更何况,这些妖兽现如今估计早已经离开死亡峡谷了,此时再去捕获它们,机会渺茫。

    想到这儿,殷元魁就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在做此想。

第六百五十章 决战起

    李承政在跟殷元魁讲述了死亡峡谷的情况之后,二人都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对于菲尔顿等人被俘,然后又被许一凡释放的事情,殷元魁很是不解,他也询问过李承政缘由,只是,李承政自己也不甚清楚,只能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说是许一凡应该另有安排。

    对此,殷元魁是满腹疑惑,可他在看了李承政一会儿之后,知道李承政没有说谎,他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说谎,不过,不管许一凡为何在俘虏了菲尔顿等人,又将其释放,总归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铁牦牛军团真的不复存在了,而有了这一点儿,那就已经足够了。

    没有了铁牦牛军团驰骋沙场,接下来的战役就好大许多了,至于说其他的事情,等许一凡回来了,想必那小子应该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殷元魁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承政,这才说道:“现如今,铁牦牛军团已经不复存在,那小子也回来,我们是不是该想想这场仗接下来该怎么打了?”

    李承政闻言,也是点点头,说道:“眼下是一个好机会,我们一定要把握住。”

    殷元魁知道李承政说的机会是什么,就是铁牦牛军团的覆灭,还有安得利的被俘,这两件事如果利用的好,那肯定能给西域联军带来很大的影响。

    “来人!”殷元魁朝着账外喊道。

    很快就有亲卫走了进来,躬身行礼。

    “把菲尔斯的首级,传首三军,告知众将士,铁牦牛军团已经被我军歼灭。”

    “喏!”

    “还有,让前线的将士备战,然后对敌军喊话。”

    “喊话的内容是什么?”亲卫下意识的问道。

    “嗯,就说安德烈的族弟,西域联军右翼统帅安得利,受到我大炎王朝文化的洗礼和感召,于昨夜正式投降我军,让安德烈和法阿和尚速速投降,停止兵戈,以免生灵涂炭。”

    “就这么说?”亲卫闻言,有些诧异的看向的殷元魁问道。

    安得利投降炎军的事情,很明显是个谎言,稍微有点判断力的人,都不会相信,先不说安得利没有投降,就算他投降了,估计敌军也不会相信的,既然不相信,如此喊话又有什么作用呢?

    “就这么喊,不停的喊,轮流喊,片刻不歇的喊。”

    “得令!”

    “另外,告知一众将领,整顿全军,准备作战,这可能是我们打的最后一战了,打赢了,我们就可以回中原喝酒了。”

    “喏!”

    在殷元魁安排完这三件事之后,挥挥手,示意亲卫下去,而他则看向李承政,笑道:“此法可行?”

    “大帅高才!”李承政连忙说道。

    “哈哈......”

    面对李承政这漫不经心的马屁,殷元魁坦然受之。

    在笑过之后,殷元魁的脸色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李承政说道:“待会儿,你和韩大人需要去一趟前线。”

    李承政点点头,他明白殷元魁的用意。

    “顺便把安得利那小子也带上,无需绑缚,你们三人一起出现在前线就够了。”

    “好!”

    “去歇息吧!”

    李承政也不再说什么,站起身,重重一抱拳,转身离去。

    待到李承政离开之后,殷元魁又朝着账外喊道:“来人。”

    又有一名亲卫快步走了进来。

    “叫童真、秦之豹、石狼前来议事。”

    “喏!”

    在等待童真他们几人过来的时候,殷元魁站在沙盘前,开始仔细的研究着战场的情况,他准备搞一次大行动。

    没多久,童真三人就来到了中军帐中,看到正在看沙盘的殷元魁,三人没有贸然打扰殷元魁。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殷元魁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三人已经到了,殷元魁就随口说道:“都来了。”

    说完,殷元魁又问道:“夔夏他们安排的如何了?”

    “已经安排妥当,其住处就在中军营中。”童真笑着说道。

    殷元魁点点头,既然童真这么说了,殷元魁也就放心了,他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李监军和韩大人已经给我们开了一个好头,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出力了。”

    “大帅这是打算一战定胜负?”童真眼神炙热的问道。

    殷元魁看了一眼童真,笑了笑,点点头。

    “啪!”

    童真右手狠狠地趴在沙盘的边沿,朗声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娘的,老子终于可以杀个痛快了。”

    秦之豹和石狼二人闻言,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没有说什么。

    这近一年来,西征军打的可是很憋屈的,虽然这次决战是炎军主动发起的,可并不占据优势,炎军的每一次行动,都被法阿和尚针锋相对着,损失不可谓不严重,将士们打的憋屈,他们这些将领心里也憋屈,而现如今,终于可是最后的决战了,他们怎么可能不兴奋呢。

    “秦之豹听令!”殷元魁沉声道。

    “末将在!”

    “通知全军,提前一个时辰吃饭,午时正式发起进攻,你率领右翼大军,给我狠狠地打耶呼弟,打的越狠越好

    “得令!”

    “童真听令!”

    “末将在!”

    “你统领左翼大军,提前半个时辰,对现如今群龙无首的敌军右翼发起进攻,务必在最短的时间拿下其右翼。”

    “得令!”

    在给这两个心腹大将安排完任务之后,殷元魁看向石狼,笑着说道:“石狼,待会儿你带着你的人马,跟着我中军出击,可有问题?”

    “回大帅的话,没有问题。”

    “那好,午时一到,战鼓一响,三军展开进攻。”

    “得令!”

    三人同时抱拳,然后转身离去。

    现在西域联军铁桶一般的阵型被撕开了一个缺口,此时不抓住机会,那还等什么时候,殷元魁这个曾经的镇海大将军,也在这个时候,真正开始展现他那卓越的军事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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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菲尔斯的首级传遍三军,最终其首级被悬挂在前线的战旗之上的时候,整个炎军的士气骤然高涨。

    铁牦牛军团这段时间,一直是炎军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谁都不愿意正面硬抗这支军队,没想到,不可一世的铁牦牛军团,现如今也成为了炎军的刀下亡魂,虽然没有看到铁牦牛军团首领菲尔顿的首级,可是,有了其副将菲尔斯的首级,也完全足够了。

    本来,在今日清晨,西域联军就打算再次发起进攻的,可是,昨晚其右翼发生的事情,也很快传回到其中军大营当中,使得法阿不得不暂时放弃进攻。

    当菲尔斯和铁牦牛军团诸多将领的首级被悬挂在炎军阵前的时候,西域联军的军心和士气,不出预料的出现了动荡。

    当李承政和韩德厚二人一起‘陪同’安得利出现在炎军阵前的时候,西域联军那边的军心出现了更大的骚动和动荡,尽管这三人出现之后,一句话都没说,而出现的时间也极短,可还是极大的鼓舞了炎军的士气,大大的打击了西域联军的士气。

    殷元魁是让三军在巳时吃饭的,可炎军吃饭的时间,整整提前了半个时辰,在辰时三刻就开始吃饭,这一餐的伙食无比的丰盛,有鱼有肉,还有难得一见的米饭,这可是炎军现在仅剩不多的粮食了。

    吃饭时间很短暂,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基本就告一段落了,而此时,童真已经带着他五万人马,整军待发。

    巳时刚刚过半,童真已经带领着五万大军,离开中军,朝着敌军的右翼进发,当战鼓擂响,冲锋的号角响起的时候,一场大战瞬间爆发。

    在童真提前率兵出战之后,一身戎装的殷元魁,带领着一众将领从中军帐中走了出来,其一路来到前线,沿着楼梯,走上指挥战车。

    战车不高,也就两层塔楼的高度,可这是全军当中,它是最高,最显眼的战车,战车之上,有一面偌大无比的双面,在大鼓身旁,站立着两个膀大腰圆,赤-裸着上半身的士卒,他们是擂鼓手。

    一身鲜红铠甲的殷元魁,迈动着脚步,一步步走上战车,当其登上战车之后,环顾一周,看着那一张张或苍老,或稚嫩的脸庞,眼睛微微眯起。

    沉默片刻之后,殷元魁那低沉而响亮的声音骤然响起。

    “擂鼓!”

    “咚咚咚!”

    没有任何的战前宣言,没有任何的言语鼓动,因为此时的炎军不需要,任何的言语,在切实的行动面前,都显得格外的苍白,殷元魁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不像许一凡那么能说会道。

    当战鼓声响起,就意味着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在场的很多人可能会死,也一定会死,可是,殷元魁却未曾在他们眼中看到恐惧,看到更多的还是炙热,以及对胜利的渴望。

    炎军之所以被称之为天下第一强军,就是因为大炎男人,能死,敢死,一支连死都不怕的军队,还有什么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战鼓声越来越激昂,越来越响亮,沉闷而嘹亮的号角声,也在同一时间响起。

    烈日当空,微风拂面,旌旗猎猎,殷元魁那头斑白的头发,也随风飘荡,那一刻的殷元魁,宛如战神。

    当战鼓声和号角声到达最高亢激昂的时候,殷元魁猛然拔刀,刀锋直指对面的敌军大营,嘴中怒吼道:“攻!”

    伴随着殷元魁一声令下,传令兵开始挥舞着令旗,而早已经准备完毕,急不可耐的将士,同时转身,拔刀,然后开始朝前推进。

    西域联军和炎军中间相隔大约十里,当炎军这边的战鼓擂响之后,西域联军那边也擂响了战鼓,在炎军朝前开拔之际,西域联军也同时开拔,一场史诗级的大战,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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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战车的缓缓前行,拄刀而立的殷元魁,腰杆挺拔的站立在战场之巅,这是他在西征拿下康城之后,首次亮相在战场之上。

    在殷元魁的身边,除了石狼、宁致远和古沫汐等一众高手之外,还有一个人,而此人正是安得利。

    看着即将交汇到一起的两军,殷元魁转过头,看向安得利,开口道:“这场战役,阁下怎么看?”

    安得利的脸上并无太多

    的表情,有的只是平静,在他落败被俘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完了,哪怕炎军没有杀他,他也不可能活下。

    西域可以出现一个战死的康德,自然也可以出现一个战死的安得利,西域可以接纳一个叛离炎朝的申屠侯,却容不下一个叛离西域的安得利,哪怕他是伏虎大将军的族弟,哪怕他是西域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哪怕他不曾背叛西域,可这又能如何呢?

    当他跟着李承政和韩德厚,出现在炎军阵前的时候,他的身份已然转变,他就是西域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的罪人。

    安得利并没有回答殷元魁的问题,而是说道:“殷元帅,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留着安某的性命还有何用?难不成,你还指望有人来营救我不成?”

    其实,安得利的这个问题,不但他自己感到疑惑,石狼他们也感到很疑惑,安得利很显然是不可能投降于炎军的,把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无疑是留着一颗定时炸弹,在两军交战前夕,将其斩首祭旗才是最佳选择,可殷元魁并没有这么做,他不但没有杀安得利,还把安得利带在身边,这又是为何呢?

    难道是为满足殷元魁的虚荣心,还是想借此让安得利投降吗?

    貌似都不是,殷元魁不是那种有着极强虚荣心的人,而此时,两军即将交战,留着一个失去任何作用和价值的安得利又有何用呢?

    就算他此时投降,好像对炎军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殷元魁看了一眼安得利,就转过头,看向前方敌我双方已经开始交战的将士,喃喃道:“你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殷某一向很惜才.......”

    然而,不等殷元魁说完,安得利就嗤笑着打断道:“想让我投降炎朝,做梦去吧。”

    殷元魁闻言,却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我只是说我惜才,并没有说要招降于你,你高估自己了,若是安德烈在此,我到是会招揽一番,而且是不遗余力的招揽。”

    安得利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然后又问道:“既然殷元帅并无招揽之意,那还留着我作甚?”

    “如此大战,终究需要一个见证者去见证一番,你说呢?”殷元魁转过头,笑着说道。

    “难不成大战之后,你还会放了我?”安得利细眯着眼睛问道。

    “呵呵......”

    殷元魁笑了笑,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为何发笑,是讥讽还是嘲弄?或许都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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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弓箭手互射箭雨,骑兵冲锋凿阵,战车冲散敌方阵营,重甲兵作为矛头,开始冲锋凿阵,步卒紧随其后,双方短兵相接。

    偌大的战场,在两军交汇之际,就迅速的被切割成无数块,一个个原本整齐的方阵,此时已经变得七零八落。

    厮杀声,怒吼声,哀嚎声,嘶鸣声......声声入耳,相互撞击,相互交汇,最终变成了一曲战场的悲歌,一支由鲜血和生命谱写的悲歌。

    作为三军统帅的殷元魁,傲立在战车之上,眼神平静而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有成百上千人倒在了战场上,沦为一具具尚带余温的尸体。

    硝烟四起,战火纷飞,个人置身于战场,是那么的渺小,又是那么的伟岸,很多人都很好奇,这些置身于战场的将士,他们在冲锋的时候,心中在想什么呢?

    会不会想起家中的白发苍苍的老母,会不会响起日渐衰老的妻子,会不会响起嗷嗷待哺的孩子,会不会响起家乡的亲人伙伴,以及那粗茶淡饭的一日三餐。

    答案是没有!

    当将士们在冲锋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只有前方袍泽的背脊,还有那面残破不堪,早已经被鲜血浸透,却始终不曾倒下的战旗,而心中所想的,只有两个字,前进!

    靴子踩在粗糙的沙砾上,踩在敌人和袍泽的尸体上,踩在被鲜血浸湿,变得泥泞不堪的土地上,冲锋,冲锋,再冲锋!

    在战鼓的催动下,在号角的激励下,他们来不及想起什么,也来不及多想什么,可能在他们倒下,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回想起亲人,好友,还有先走一步的袍泽。

    绝望吗?后悔吗?怨恨吗?

    可能会绝望,可能会怨恨,可他们绝对不会后悔,因为他们是军人,若他们不去死,那谁去死,让身后的百姓去死吗?

    “天亦凉,地亦凉,苍鹰不敢望西凉。”

    “沙海落,沙海涨,沙海之畔猎沙狼。”

    “沙狼逐,沙狼亡,握刀寻羊终日忙。”

    “何处生,何处死,何处能将白骨葬。”

    “凉山雄,凉山壮,凉山才是真故乡。”

    “踏过茫茫沙,踩破万里土,终日东望。

    “踏过茫茫沙,踩破万里土,不再东望。”

    “我先去,你再来。”

    “我先战,你再来。”

    “我先死,你再来。”

    “归途近,归途远,归途踏上。”

    “我已去,你快来。”

    “我已战,你快来。”

    “我已死,你快来。”

    “我已死,你快来。”

第六百五十一章 法阿的杀手锏

    万马奔驰天地怕,千军踊跃鬼神愁。

    正午时分的烈日,无情而冷酷的炙烤着大地,在两军交战之后,一向无情的烈日,似乎也被眼下发生的这一幕给惊吓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了层层白云之后,收起它那耀眼的光芒。

    大战从一开始就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任何的奇谋诡计,在此时此刻,全都没有了用武之地,唯一能决定这场胜负的,只有那些宛如蝼蚁一般的士卒,武夫和修行者,在大军之中,也不过是稍大一点的蝼蚁而已。

    正义、道德、尊严,这些东西在此时此刻,就像臭水沟的垃圾一般,变得一文不值,唯有活着才是王道,而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获胜,而冲锋是唯一的办法。

    这场从午时发起的战争,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中间没有片刻的停歇,所有人的耳边,只有一句话始终盘旋回荡着。

    “战!战!战!”

    待到夕阳落下,战争进入尾声,两军都伤亡惨重,但最终占据上风的还是炎军这边,可不管是殷元魁,还是法阿和尚,此时都没有鸣金收兵的意思,因为对方都不想给彼此舔舐伤口,调整休息的机会,此时,谁坚持的更久一些,谁就能取的最后的胜利。

    伴随着夕阳最后的一抹余晖洒在大地上,战鼓声再次擂响,而新一轮的冲锋再次展开。

    箭囊已空,弓弦早已崩断,战刀早已卷刃,盔甲已然破裂,体力早已经到了极限,此时两军将士,别说冲锋了,就是站着都很勉强,然而,当战鼓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握紧手里的武器,然后在那面被夕阳映照的一片血红的战旗的引领,开始了新一轮的冲锋。

    坚持一下,哪怕只是一下!

    再冲锋一次,那怕只是一小步!

    在挥舞一次战刀,哪怕只是一次也好,他们就要赢了!

    这是所有将士的心声,无法诉说的心声,也是他们屹立不倒的信念所在!

    然而,就在殷元魁再次下令冲锋的时候,西域联军的中军出现了混乱,一支大约三万人的军队,从法阿和尚的战车前,疾驰而出,直奔炎军主力。

    这是一支从未在战场上露面的军队,他们身材高挑,穿着灰色的战甲,胯下骑着灰色的战马,单弓,长矛,短刀,从其穿着来看,跟死灰营战士的装束很像,可他们并不是死灰营的战士。

    这支军队跟武装到牙齿的铁牦牛军团不同,他们是轻骑兵,随身携带的武器并不多,可人数却不少,而且看他们冲锋的势头,就知道这是一支待战许久的军队。

    当他们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宛如一道旋风冲过军营一般,凡是靠近他们的将士,被其直接一刀砍死,或者一矛捅死,而挡在他们前方的将士,更是直接被他们一冲。

    疲惫不堪的炎军,在这支体力充沛的军队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他们的出现,成为了很多濒死之人压上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这支军队出现的时候,殷元魁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原本就紧蹙的眉头,瞬间皱到了一起,下意识的问道:“这是什么军队?”

    “沙族!”站在殷元魁身旁的石安懋沉声说道。

    “嗯?沙族?”

    殷元魁闻言,顿时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石安懋。

    “听闻沙族在佛祖成佛之后,被其剿灭,沙族已经灭族了,没想到,沙族居然还在。”石安懋没有去看殷元魁,而是眯着一双眼睛,紧盯着那支军队。

    闻听此言,殷元魁心中顿时恍然,难怪他在听到沙族这个名字的时候,会感到熟悉呢,原来沙族和石族一样,都曾经是西域的种族之一,在佛祖成佛之前,阿修罗族统治着西域,而佛祖成佛之后,阿修罗族被佛门打败,石族为了躲避战乱,选择进入塔撒哈沙漠,而沙族却在阿修罗统治期间,被诛杀和奴役着,在佛祖成佛归来的时候,佛门跟阿修罗大战,沙族就被殃及池鱼,死伤殆尽,为数不多的族人,选择东行,进入中原寻求庇护,最终被中原同化,而沙族也从此成为了历史上的一个名字而已。

    既然沙族没有被灭族,而且出现在西域联军的阵营当中,那就说明,沙族已经归顺佛门,跟阿修罗族一样。

    在见识过石族大军的强悍之后,面对这支应该是法阿和尚杀手锏的沙族大军的时候,殷元魁的心情是很凝重的。

    此时,两军将士的情况是差不多的,虽然在大战伊始的时候,因为铁牦牛军团和安得利的‘投降’,使得西域联军那边的士气出现严重跌落,军心不稳,但是,法阿和尚也不是吃素的,在督战队找出几个倒霉蛋,砍倒脑袋之后,又把这段时间抓住的炎军俘虏,给杀死一批,在以给铁牦牛军团复仇,还有诛杀叛徒的宣讲之下,使得西域联军的士气有所提升。

    当战争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的时候,除了厮杀还是厮杀,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冲锋也是死,后退更是一个死,那他们除了搏命之外,别无选择。

    当然,影响还是有的,而且很大,这也是为何炎军在连番鏖战血战之后,隐隐占据上风的缘故,可是,这支沙族大军的出现,可能会改变战局的走向。

    眼看着沙族大军在己方阵营当中,肆意的屠杀,殷元魁紧蹙着眉头问道:“贵族的大军跟其相比如何?”

    石安懋摇摇头,说道:“沙族的战力很强,是仅次于阿修罗族的大军。”

    虽然石安懋没有明说,可殷元魁也听懂了石安懋话里的意思,那就是石族无法跟沙族匹敌。

    殷元魁这边有后手吗?

    当然有了,许一凡麾下的几支军团,还有古沫汐的野兽军团,都是杀手锏的存在,不过,在之前的战争当中,这些底牌也都一一亮相,给西域联军带来了致命的打击,现如今,他们也已经逐渐撤出战场,就算现在把他们调集回来,估计作用也不大。

    针对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骑兵对战骑兵,可是,在沙族大军出现的时候,炎军的骑兵已经被西域联军那边死死地咬住,根本无法撤出战场。

    除了以骑兵对战骑兵之外,只能用步卒对战骑兵。

    想到这儿,殷元魁就当即下令,让乞活军和重甲兵顶上去,而随着乞活军和重甲兵的出场,虽然挡住了沙族大军的冲锋,可他们也遭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这些沙族大军在跟乞活军来了一场面对面的冲锋之后,就开始后撤,然而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在撤出一段距离之后,临时换马,轻骑兵变成重骑兵,再次发起冲锋。

    两军刚刚对撞,高下立判,炎军的重甲兵和乞活军,虽然承受住了对方的冲击,可是伤亡也在第一时间出现,没有坐骑的步卒,吃了大亏,就算他们依靠蛮力把这些敌人从战马上斩落下来,可两军还是旗鼓相当。

    看到不但倒下的重甲兵和乞活军,殷元魁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也越来越凝重,沙族大军的战力确实很强,难怪石安懋说沙族大军的战力仅次于阿修罗族呢。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重甲兵和乞活军的人数不占优势,而且还是以步对骑,本身就处于劣势,长期以往下去,沙族大军再来回冲锋几次,那这两支军队就没有了。

    想到这儿,殷元魁只能采取最后一个办法,那就是以普通步卒去对战这些重骑兵,拿人命去填,只是,这样一来,就会有很多步卒战死,可如果任由沙族大军如此肆虐下去,那炎军好不容易换来的优势,就会顷刻间烟消云散。

    作为一个统帅,固然不舍得拿人命去填窟窿,可为了大局考虑,他不得不这么做。

    当军令下达之后,那些早已经疲惫不堪的步卒,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们像是蚂蚁一般,成群结队的朝着沙族大军就涌了过去。

    这种以步对骑的打法,是最无奈,也是最残酷的打法,即便打赢了,其造成的损失,也比获得的利益要大得多,而这时候就要看统军之人的心狠程度了。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月亮出现在天空之上,夜幕降临,可厮杀声却未曾停止,除了眼前这片战场之外,其他战场还在搏命的厮杀着。

    战争打到这个份儿上,拼的就是两军的忍耐力,还有两军统帅的承受力,谁率先撤退,谁此时就会落败。

    看着沙族大军的那一处战场,殷元魁的脸颊不停的抖动着,显然,殷元魁此时的心里也不好受,而其他将领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都纷纷看向殷元魁,欲言又止。

    他们很想说,这样下去只会死更多人的,然而,话到嘴边,却又无法说出口,战场的形势他们都看的出来,除了这个办法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死灰营还有多少战士?”殷元魁突然问道。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眼前一亮,是啊,死灰营的战士呢?他们怎么没有出现呢?

    就在众人这样想的时候,一面灰色的旗帜,突然在战场上扬起,而一名身着灰衣灰裤,背负着铁箱子的死灰营战士,缓缓的走了人群,而随着他的走动,在他面前的将士都下意识的让开一条通道。

    此人看似行走的不快,其实其速度很快,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他就抵达了战场,然后伴随着一声亢奋至极的怒吼声,男人径直冲入到沙族大军的阵营当中。

    “轰!”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一团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而爆炸的中心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也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空白区。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顿时长舒一口气,死灰营不愧是死灰营,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强军,其造成的杀伤力和破坏力,果然强大。

    然而,殷元魁却在这个时候皱起了眉头,跟殷元魁一样的还

    有石安懋和古沫汐,因为他们发现,死灰营战士的自-杀式的进攻,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杀死了大量的沙族大军,可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眼前这个死灰营战士造成的杀伤力,远不如从前。

    在死灰营战士出场的时候,沙族大军那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开始疯狂的冲入炎军阵营,跟炎军将士厮杀到一起,让死灰营战士无法自爆,而那些不曾和炎军纠缠在一起的沙族大军,开始疯狂后撤。

    然而,他们只是后撤,而且还是井然有序的后撤,队伍并不凌乱,当这名死灰营战士冲入他们阵营的时候,靠近他的敌人,同一时间停止后撤,反而朝着死灰营战士疯狂涌去。

    人数不算多,也就数百人而已,虽然人数不多,可也成功的拦住了死灰营战士的脚步,而其他人则选择继续后撤,远离此地。

    很明显,法阿在多次在死灰营手上吃过亏之后,也想到了应对之法,那就是以最小的代价,去消耗死灰营战士。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是极其有效的,尽管代价不小,可相对于之前死灰营造成的破坏力而言,这个代价已经很小了。

    死灰营的强大之处,在于这些人悍不畏死,或者说他们无惧生死,能够成为死灰营战士的,无一不是武夫或者修行者,他们的自爆本身杀伤力就大,再加上炸药的协助,其杀伤力被提升和放大了数倍不止,对于军队而言,尤其是大规模作战的军队而言,其造成的破坏力是极其惊人的。

    不过,死灰营也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他们属于一次性的牺牲品,当他们背着箱子冲向战场的时候,就是他们身陨的时候,而每一个死灰营战士的训练,都极其的不容易,虽然死灰营是一个营的编制,可其人数至今都未曾破百,可以说死灰营战士是用一个少一个,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轻易动用的。

    这个缺点显然已经被法阿和尚看出来了,既然无法在正面硬刚死灰营战士,那就以最小的代价换掉对方,沙族大军有三万之多,这还是出现在战场的,其是否还隐藏了实力,炎军这边是不知道的,而死灰营战士固然厉害,可又经得起几次消耗呢?

    果然,最有效的办法,往往都是最简单的办法。

    在第一名死灰营战士战死之后,第二名也紧随其后,然后是第三名。

    三次进攻,沙族大军折损很大,足足伤亡了两千余人,可这样的结果,并没有让殷元魁感到兴奋,心情反而更加的凝重起来。

    如果是以往,三名死灰营战士至少能杀死三千余人,而在这个时候,即便再勇猛的军队,也会被死灰营战士给吓得魂飞魄散,肝胆欲裂,开始溃逃的,然而,沙族大军没有,尽管他们也很害怕,尽管他们也在撤退,可是,当死灰营战士不在出现之后,他们就再次冲锋。

    死灰营战士可谓是炎军这边最大的底牌了,可他们依旧没能彻底的击溃沙族大军,那就意味着,想要留下这支军队,或者击溃这支军队,就需要数倍于他们的兵力。

    这就是一个无底洞,谁知道需要多少人才能填满这个无底洞,谁又能肯定,西域联军除了这三万人的沙族大军,还有没有下一支沙族大军呢?

    此时,战局已经万分危急,炎军之前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在沙族大军的反复冲击之下,正在一点点的消散,若是此时再想不出更好的应对之法,那战败是迟早的事情。

    “传令炮灰营!”

    殷元魁在沉吟片刻之后,终于做出了选择,他要动用许一凡在西征军当中建立起来的炮灰营,如果说死灰营是许一凡麾下最强军团的话,那炮灰营绝对是西征军当中的最强兵团。

    在之前的诱杀计划,还有连番作战当中,炮灰营在战场上建立了很大的功勋,而作为代价,好不容易恢复编制的炮灰营,此刻也仅剩下一半不到,如果此时把炮灰营的将士顶上去,一战下来,估计炮灰营就只剩下一个番号了。

    殷元魁此刻有的选吗?

    他没得选,除了动用炮灰营之外,他已经拿不出其他的兵团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突然从西域联军的侧后方,直接杀出。

    这是一支轻骑兵,其装束异常的简陋,大多数人都是穿着简单的皮甲,而且将士也是老幼-男女皆有,可他们的速度非常快,这支军队在杀出之后,直奔敌军的中军大营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支军队,直接打了西域联军一个措手不及,从而引发了巨大的混乱,殷元魁站在战车之上,看到这一幕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的凝重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不单单殷元魁在看到这支军队如此,其他人在看到这支军队,亦是如此,因为那支军队的领头之人,是一个身着白袍的少年。

第六百五十二章 祂什么时候来?

    请缨不系炎,且向西凉山。

    风引龙虎旗,歌钟昔追攀。

    击筑落高月,杀敌破愁颜。

    遥知百战胜,定扫鬼方还。

    许一凡身着白甲,手持龙牙刀,背负血芒剑,跨-骑盗俪马,一骑当先,带着马氏族人,直奔法阿和尚的战车而去,其所过之处,一阵血肉横飞,一路冲杀,却无一合之敌。

    那面绣着许字战旗,在寒风的吹拂之下,猎猎作响,旌旗在月光和火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嗜血的气息。

    这个成长在东北小镇的少年郎,再一次在众军最绝望的时候,以最耀眼,最炫酷的方式出场,他再一次给炎军将士带来了希望。

    战马奔驰,杀戮早已经展开,而他距离法阿和尚越来越近,这让站立在战车之上的法阿,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眸,他以为北宛城一战,此子会命丧北宛城下,可惜没有,在许一凡进入西域之时,他以为此子会被留在西域,可惜也没有,此子在此时出现,正是恰到时机,给予了西域联军重重一击,尤其是在看到跟随在许一凡身侧的马?,法阿的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

    动用了两万的铁牦牛军团,还是没能阻挡住这群遗弃者的出世,看来佛祖也不在保佑西域了。

    “大帅,撤吧!”安德烈此时带着人,来到战车之上,看着越来越近的许一凡,忍不住说道。

    法阿看了一眼脸色凝重的安德烈,又看了看身侧的释天龙,长叹一口气道:“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可悲可叹啊!”

    说完这句话,法阿转过头,看向对面的殷元魁,抿了抿嘴唇,说道:“擂鼓撤兵。”

    安德烈没有说话,只是重重一抱拳,转身离去。

    可就在安德烈即将走下战车之际,却听到法阿说道:“让耶呼弟留下,沙族大军也留下,不惜代价,不计伤亡,也要重创这支军队。”

    安德烈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最后也只说了两个字。

    “得令!”

    待到安德烈离开之后,法阿和尚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却陷入重重包围的许一凡,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感叹道:“大炎有此人,是大炎之幸,我西域之大不幸也!”

    释天龙闻言,却摇摇头,笑了笑,说道:“那也未必,大炎已经出现过一个许淳,不可能在出现一个许一凡。”

    对于释天龙的说法,法阿和尚不置可否,既没有点头赞同,也没有摇头反驳。

    “这一战,我们败了,东征的计划暂时只能搁浅,我们只能把重心放在极西之地了,希望能抵御住。”

    “但愿吧!”

    释天龙似乎不是很看好极西之地的战况。

    “大势已去,多想无益,走吧!”

    “咚咚咚!”

    随着法阿和尚的话音落下,战鼓声响起,法阿所在的战车,开始缓缓后移,而西域联军开始后撤。

    看到西域联军开始撤军了,殷元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直接命人擂鼓,展开新一轮的冲锋,趁他病要他命!

    随着许一凡的出现,这场原本还不明朗的战局,彻底明朗起来,胜利的天秤朝着炎军这边倾斜。

    法阿他们撤退的很快,其主力则是边战边退,而其左翼大军则成为了殿后之军,耶呼弟接到法阿的命令之后,就迅速收拢大军,直奔正面战场,准确来说,他是直奔许一凡而去。

    许一凡的突然杀出,他原本是打算直接把法阿和尚留下的,可惜,西域联军这边反应的很快,而法阿似乎也跟许一凡一样的怕死,在其指挥战车的周围,驻扎着重兵,尽管许一凡带着马族人杀了过来,距离法阿所在的战车,不过三里而已,可这三里的距离,他怎么都跨不过去。

    当法阿撤退的时候,许一凡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法阿离开,而他自己则身陷重围。

    沙族大军,还有耶呼弟的左翼大军,像是疯了一般,朝着许一凡疯狂的涌来,使得许一凡辗转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眼看着他们就要被耶呼弟的大军给淹没的时候,炎军赶来,双方展开了这场大战最后的交锋。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半个时辰,也可能是一个时辰,更可能是一个世纪,当周围的厮杀声渐渐退去,当眼前再无敌人站立的时候,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和空虚感,瞬间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当殷元魁找到许一凡的时候,发现他正坐在一座有三米高的尸山之上,尸山之巅插着他的战旗,而在其身下,则是一具具稍有余温的尸体,敌我双方的都有。

    白袍早已经变色,从白色变成红色,最后变成了暗红色,可许一凡那双眼睛,却无比的明亮,远眺着西方,那里有斑斑点点的灯火闪烁着,那是撤退的西域联军。

    其实,这个时候是追击的最佳时刻,可无论是许一凡,还是殷元魁,都没有下令去追击,正所谓穷寇莫追,这一战,法阿确实败了,但是不代表他们没有再战之力,若此时派兵去追,先不说无兵可追,就算有,估计也是有去无回的下场。

    战争终于结束了,可是,在场的人脸上并无喜悦之色,更多的还是悲伤,是的,他们是打赢了,可打赢的代价太大

    了,也太过于沉重,四十多万的炎军,此刻连半数都不到。

    战争结束,众人来不及休息,在诸多将领的命令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开始打扫战场,给那些没死的敌人补刀,将那些脱离大部队的敌人俘虏,救治伤员,收敛己方将士的遗体。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每个人都有很多事情要忙,而许一凡此刻却当起了甩手掌柜,他在从尸山上下来之后,简单的跟殷元魁寒暄几句,就离开了,随便寻找一个帐篷,就去休息了。

    殷元魁和其他人见状,也只好任由许一凡如此,谁也没有说什么,也无法再说什么,他已经为炎军做的足够多了,也该休息一下了。

    -------------------------------------

    许一凡在离开战场之后,确确实实是去休息了,他真的很累。

    从离开康城开始,许一凡基本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从弓月城再到北宛城,再到西域,然后到青山城和死亡峡谷,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许一凡始终紧绷着心弦,现如今,大战终于缓缓落下帷幕,许一凡也彻底的放松下来。

    至于说法阿撤退之后,到底是真的撤退了,还是佯装撤退了,接下来战局会如何,许一凡都不想去想,也不愿意去想。

    炎军能人很多,不是缺了他许一凡,炎军就无法运转了。

    这一觉,许一凡睡的很沉很沉,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

    当许一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军账当中,而是在一处房间内。

    睁开眼,坐起身,环顾一周,翻身下床,推开门,走出房间,刺眼的眼光直射而来,让许一凡下意识的伸出手,挡在眼前。

    周围很静,一个人影都没有,不过,仔细聆听的话,还是能听到不远处的街道上,有将士走动的脚步声,甲胄的碰撞声,徭役搬运重物的撞击。

    “醒了!”

    就在许一凡享受着阳光照射的时候,耳边响起一道声音,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对方,发现是文星辰。

    此时的文星辰作儒生打扮,身着一件青色长衫,手里拿着一卷书,看起面色,也红润不少,虽然眉宇间还有疲惫之色,不过,相较于之前要好太多。

    “文叔!”

    许一凡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问道:“我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

    “啊?才三天啊!”

    许一凡再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失望,而文星辰闻言,则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感觉怎么样?”文星辰随口问道。

    “嗯,活着的感觉真不错。”

    “呵呵......小小年纪,就妄谈生死,谁教你的?”文星辰训斥道。

    “嘿嘿......”

    许一凡嘿嘿一笑道:“自学成才!”

    (っ?-?)

    文星辰翻了个白眼,不过,也没有反驳什么。

    “有吃的吗?”就在文星辰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许一凡率先开口道。

    “有!”

    说着话,文星辰就从袖中掏出两个馒头,递给许一凡。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顿时瞪大了双眼,一脸惊讶和无语的看着文星辰,心中暗道:文叔,你这是啥习惯啊?随身携带馒头,你也有偷吃的习惯?

    “拿着啊。”文星辰见许一凡没有伸手,忍不住提醒道。

    许一凡闻言,下意识的接过馒头,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然后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这把文星辰看的眉头一阵的紧蹙。

    “还好没馊!”

    (?`△′)?┫:?'∵:.┻┻: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文星辰嘴角一阵的抽搐,忍不住想要打许一凡一顿,只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握着书籍的手,忍不住用力了几分,整本书被其捏的都变形了,由此可见,许一凡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了。

    许一凡在吐槽一句之后,并没有立即开吃,而是拿起馒头,对着阳光仔细的端详起来,这让一向好脾气的文星辰,彻底的暴怒起来。

    “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就还给我!”

    “嘿嘿......吃,干嘛不吃啊!”

    说着话,许一凡就拿起馒头咬了一口,然后又拿起另一个馒头啃了一口。

    见许一凡不在作妖,文星辰的心情略微好受了一些,只是,接下来,许一凡的一个举动,让养气功夫极好的文星辰,再次暴怒起来。

    “这皮太厚,面也和的不好,太硬了,都凉了......”

    说着话,许一凡还转过头,看着文星辰,把手中的馒头递给文星辰,说道:“我能不吃吗?”

    看着眼前像是被狗啃过一般的馒头,文星辰的脸上是青筋直跳,然后,他冲着许一凡就吼道:“许...一...凡,你是不是皮痒了?”

    面对文星辰的怒吼,许一凡却撇撇嘴,不以为然道:“你现在又打不过我!”

    “哦?是吗?要不我们练练手,正好

    今天天气不错!”文星辰突然降低声音说道。

    “啊?!”

    ヾ(??﹏?)??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脸的懵逼,他眨动着那双桃花眸子,看了看文星辰,又看了看自己,然后小声道:“不用了吧?”

    “用,咋不用啊,我也很想知道,你现在的境界到底有多高了。”文星辰笑吟吟的说道。

    “啊?这...那个...这个...”

    许一凡嘴里塞着馒头,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起来,脚步开始下意识的后退,而文星辰则缓缓地朝许一凡靠近。

    “咋了?怕了?还是不敢啊?”文星辰激将道。

    如果是别人,听到这番言语,肯定会脖子一梗,拍着胸脯说谁怕谁啊,可是许一凡却在闻言之后,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说道:“三天没尿尿了,憋死我了,我先去尿个尿,回来我们再一决雌雄。”

    看着狼狈跑远的许一凡,文星辰嘴角微微翘起,满脸的无奈,只是,其眼角含笑,显然,他此时心情还是不错的。

    在许一凡离开之后,一道人影出现在文星辰身边,是韩德厚,他看了许一凡离开的方向一眼,又转过头看向文星辰,笑着说道:“这小子机灵的很呐。”

    文星辰点点头,说道:“他很聪明,很多事情心里都清楚。”

    “这么说,他知道你方才想说什么?”韩德厚笑问道。

    文星辰转过头,看了一眼韩德厚,点点头,说道:“不然你以为那小子为啥要在那插科打诨?”

    韩德厚闻言,点点头,说道:“这小子还是有情有义的。”

    闻听此言,文星辰表情怪异的看向韩德厚,嘴角微微抽搐,想说什么却又没说,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在沉默片刻之后,韩德厚问道:“真的打算走了?”

    “不然呢?此间事了,我也该走了。”

    “去哪?回东海城?”

    文星辰摇摇头,说道:“不去东海城了。”

    “那你打算去哪?”

    文星辰转过头看了一眼韩德厚,说道:“我打算去一趟北荒。”

    “去哪儿做什么?”

    文星辰没有说话,而韩德厚也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他心里清楚文星辰要去北荒做什么。

    “此番跟西域作战,我军大获全胜,封赏是必不可少的事情,侠义军是你当年创建起来的,是你的心血,现如今,侠义军重返沙场,立下了赫赫战功,恢复名誉,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作为侠义军的缔造者,你肯定会重返庙堂的,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离开?”韩德厚问道。

    “你觉得我志在庙堂?”文星辰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

    文星辰看了一眼韩德厚,摇摇头,双手负后,缓缓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选择出山,只是不想曾经为国征战的侠义军,就此没落下去,我想要的不过是恢复其番号而已,现如今,我已经做到了,或者说,他已经帮我做到了,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侠义军需要你,他也需要你。”韩德厚说道。

    文星辰却再次摇摇头,说道:“我们都以为他需要我们的呵护,其实,我们都错了,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不是因为我们的呵护才这样的,而是他自身努力的结果,其实,他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

    对于文星辰这番评价,韩德厚没有反驳什么,因为这是事实。

    “就算你要走,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走啊。”

    韩德厚还想劝说什么,可文星辰却坚定的摇摇头,说道:“此时离开,正是时候。”

    说到这,文星辰转过头,看向韩德厚,问道:“京城的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韩德厚点点头。

    “他此番入京,少不得要有一番争斗,韩大人可要上心一二啊。”

    “那是自然。”

    文星辰却盯着韩德厚的眼睛说道:“我说的上心是真的需要上心,既然你们选择了他,你就把欠他的都还给他,若是等到让他自己去取的时候,结果如何,你和你身后之人的心里应该很清楚。”

    韩德厚闻言,眉头微微蹙起,似乎不满文星辰如此说话。

    然而,文星辰却没有理会韩德厚的不满,继续说道:“是你们逼着他站出来,成长起来的,就像对待那个人一般,你应该很清楚,惹怒祂的后果。”

    听到文星辰这既是威胁,又是警告的话语,韩德厚微蹙的眉头,缓缓舒展,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问道:“祂真的存在吗?”

    文星辰却说道:“你应该问祂什么时候来。”

    “那祂什么时候来呢?”

    “祂可能已经来了。”

    “嗯?”

    “也可能在来的路上,也可能不会来。”

    “什么意思?”韩德厚不解的问道。

    文星辰缓缓前行,淡淡的说道:“这要取决于你们,我希望祂不要来,你们也应该祈祷祂不要来!”

    韩德厚闻言默然。

第六百五十三章 大战初歇

    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

    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

    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

    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

    -------------------------------------

    西域和大炎王朝的这场历时近三年的战争,终于以西域联军的败退,缓缓地落下帷幕,不过大规模的战役虽然不在发生了,可小规模的战役却更加的频繁起来。

    法阿和尚退的很干脆,在兵败之后,直接后撤了三百里,在西原国的西园城驻扎下来,似乎是打算休整一番之后,再次作战。

    战争爆发,两军交战之际,其战况是惨烈血腥的,而战争之后的场景,却更加的惨绝人寰,说是人间炼狱丝毫不为过。

    单单是打扫战场,清理战场上的尸体,炎军用了六七天的时间,才勉强让战场看起来不在那么像战场,而这还是殷元魁下令,就地挖坑掩埋尸体的缘故。

    丹赛平原,是这次两军决战的地方,原本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出现了数个巨大的山头,其全都是用石块垒砌而成的,而在石山下面,埋葬着无数西域将士的尸体。

    固然两国是敌对关系,按照炎律,这些敌军的头颅都应该斩下,以此来记录军功才是,可殷元魁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让人把每个将士的杀敌人数登记在册,然后就让人把这些敌国将士埋葬在此。

    斩落敌人首级,以此来计算军功的方法,自武朝就存在的,中间也曾废除过,可又再次被启用,这种记录军功的方式有好有坏。

    好处是,只要将士拼命,不管杀敌的手段如何,只要有首级在身,那就是军功,不过坏处也很明显,比如坑杀俘虏,比如杀良冒功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都曾发生过,而且异常的频繁。

    另外一个坏处就是以首级计算军功,需要将士们携带大量首级,在这个交通不便,卫生防护意识极差的时代,很容易造成瘟疫。

    不过,这种办法在炎朝中期的时候,就逐渐被废除,而原因也跟当年的九子夺嫡有关,在那场皇室内战停歇之后,就曾有边关将领,因为站错队,而被株连,出现很多官职空缺,而在新帝登基之后,空缺的官职被大量的官员补上,因为匆忙,导致很多新上任的官员,在上任之后,急于就成,想要获取政绩,而那个时候,战事虽有,却也没有那么频繁,想要立功怎么办?

    当然是需要人头了,在无敌可杀的情况下,杀良冒功,屠戮村落,以此来换取军功政绩的事情,愈演愈烈,像北方、西北、南方,这些距离京城很远的地方,其麾下的很多村落,在那些年可谓是十室九空,也因此激起民变,最终朝廷派人严查此事,导致一大批军中武将落-马,而以首级计算军功的方式,也逐渐被废除。

    说是废除,其实像镇北军,镇西军和镇南军,还是在沿用的,只是管理的比较严苛,如果出现杀良冒功的行为,是要受到株连的,连坐三级。

    所谓的连坐三级,就是犯事之人,往上推三级,往下推三级,上下七级,一旦出事儿,这些人都逃脱不了干系,轻则降职,重则直接斩首。

    如此一来,诸如杀良冒功的事情就极少发生了,而对待俘虏的态度,则一直未曾有过太大的变化,往往一场战役下来,俘虏往往是很多的,可能一支万人军队,打完之后,阵亡大约在三千人左右,溃逃有三四千人左右,而剩下的人则会沦为俘虏。

    对待俘虏,炎军当中也有详细的军规,对于那些强硬分子,自然是一杀了之,既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又能鼓舞士气,宣泄将士们心中的仇恨,而对于剩下的那些俘虏,要么被发配沦为苦役,从事各种重体力劳动,最终活活累死,要么就是被收编,而被收编的俘虏,沦为蚁军。

    至于说像许一凡这般,能够把大部分的俘虏收为己用的情况,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可这样做,往往需要很大的耐心,也需要有人能震慑住他们,而一旦出现意外,比如军队吃了败仗,或者能威震他们的人离开或战死,那哗变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类似的事情,曾经多次上演,而这也导致很多武将,对待俘虏,往往都是一杀了之,或者发配为苦役。

    这场大战打下来,双方损失都极其惨重,炎军近五十万的兵力,折损过半,而西域联军的七十万兵力,折损的更多,一场大战下来,双方战死的人数,已经超过三十万人,这是近三百年来,规模最大的一场的大战,也是死亡人数最多的一场大战。

    其实,真正战死在战场的人,并没有这么多,很多人其实是死在重伤之后的并发症上的,不过,人死了就是死了,不管

    怎么说,他们都是为国捐躯。

    大战结束之后,炎军这边俘虏了近二十万的俘虏,其中以伤员居多,就这么多俘虏该如何处理,炎军当中有不同的意见。

    童真为首的将领,认为应该直接坑杀,毕竟其中伤员太多了,单单为了救治他们,就需要浪费无数的物资,与其费劲巴力的救治他们,不如直接杀了算了,这样又可以增加一笔军功。

    以韩德厚为首的将领,则认为这些人应该留着,可以作为跟西域谈判的筹码,就算谈判不成,这些俘虏也可以作为苦役使用,帮忙修筑城墙之类的事情。

    以秦之豹为首的将领,则想着是不是可以从这些俘虏当中,挑选一批,收为己用,独立成军,毕竟,这一战下来,炎军的折损很大,而炎朝面临的外敌可不止西域,还有北蛮和南唐,若是能把这近二十万的俘虏收为己用,哪怕只是收服半数,或者只有三分之一,也可以极大的缓解其他两军的压力。

    对于这三种态度,殷元魁并没有急于做出选择,对待这些俘虏,殷元魁只是选择冷处理,也就是不处理,对待伤员,简单的治伤,能活下来,那是他们命好,若是死了,那无妨,至于其他的,暂时殷元魁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现在,炎军这边有很多事情要忙,忙着打扫战场,忙着救治伤员,忙着收敛将士们的遗体,以及各种其他的善后工作,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面对西域方面小股军队的袭击。

    炎军的伤员很多,尽管有了临时战地医院的存在,可每天还是有很多将士在痛苦当中死去,为了救治更多的伤员,除了那些在抗疫期间的军医之外,汤芮和西沙两洲的刺史,又从军中和民间召集了大量的郎中和赤脚医生,奔赴康城,很多儒家子弟和江湖人士,也在这个时候出手帮忙。

    大量的物资从玉门关内源源不断的运来,更难能可贵的是,燕王李刚也拿出了一批价值不菲的物资,用于救治这些伤员。

    在大战结束的第二天,除了殷元魁和一些负伤的将领,带着伤兵回到康城之外,像童真和秦之豹他们,则带着主力大军驻守在丹赛平原,处理善后事宜。

    在打扫完战场之后,见西域联军没有再战的打算之后,炎军主力这才撤回康城,开始进行休整。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的时间里,炎军和西域联军又展开数十场小规模的战役,一部分是没有跟上大部队,被冲散的散兵游勇,汇集起来临时逐渐的敌军,一部分是以耶呼弟统领的军队,剩下的则是一些小型势力的敌军。

    战火依然没有熄灭,不过,相对于之前的康城之战,还有丹赛之战,这些战役都算不上战役,一切都逐渐归于平静,这场历时近三年的战争,炎军在付出近数十万将士的性命,终于从西域手中打下了十八座城池,也守住了这十八座城池,这可是炎朝建国之后,前所未有的事情。

    决战虽然结束了,可各种矛盾也在炎军当中逐渐凸显出来,这一次决战,除了西征军之外,还有燕王军,以及西沙两洲的地方军,还有许一凡的私人军团,另外就是石狼所在的石族大军,马?所在的马族大军,以及古沫汐所在的南唐大军,除了这些之外,还有由江湖人士逐渐的临时军团。

    此刻的炎军是一个很庞大,也很复杂的军队,各种势力纵横交错,决战的时候,自然是除了冲锋还是冲锋,而大战之后,自然就要开始瓜分利益了。

    军功占据首位的,自然是西征军无疑了,毕竟,康城在内的十八座城池是西征军打下来的,在这方面无需质疑什么,可是,西征军的伤亡也是最惨重的。

    殷元魁当初带着三十万西征军奔赴西北,跟西域作战,前前后后打了一年多,近两年的时间,这三十万将士,大部分都已经战死沙场,活下来的将士,也才五分之一左右,而后来陆陆续续投入其中的将士,也有近三十万左右,也在这场决战当中,折损大半。

    别的不说,单单只说西征军当中的军营编制番号,很多番号都给打没了,在数次整军当中,有的番号更是直接被取消了,而现在打赢了,这些全营阵亡的番号,是不是该重新建立起来?

    如果要恢复番号,那就会多出很多官职,可这些官职不可能全都给西征军的将士,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当官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当好官的,尤其是武将。

    如何建立西征军的编制,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而殷元魁面对的问题还远远不止这些。

    抛开西征军不去说,西沙两洲的地方军,功劳也很大,虽然单纯以杀敌人数而言,这些地方军肯定比不上其他军队,可单单就后勤这方面,若是没有他们的鼎力支持,别说打赢这场决战了,就是能否守住康城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另外就是石

    族大军,燕王的燕王军,还有其他的军团,该如何划分功劳,又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像石族大军,马族大军,还有古沫汐的军团,这些对于炎军内部而言,都算是外人,尽管他们在这场战役当中,出力颇多,建功良多,可那也是因为他们别无选择,有求于炎朝,那是不是只要把之前答应他们的事情,做到就可以了,不用再分军功给他们了?

    想法不错,然而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尤其是石族大军,在这一场史诗级的大战当中,投身战场的石族人虽然不多,可也有一万人,而这一万人幸存下来的,不到半数,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一点功劳都不分,说得过去吗?

    还有就是燕王军,抛开燕王的藩王身份不去说,这场大战,燕王军是仅次于西征军的主力,伤亡也不小,功劳该给他们多少,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最最重要的,还是许一凡的私人军团,不管是蒯罡统领的奴隶军,还是文星辰所统领的侠义军,亦或者是乞活军,还是死灰营,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多,可在战场上立下的功劳可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死灰营和乞活军这两支军队。

    人心这东西往往是最复杂的,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没有谁不动心的。

    当然,打了打胜仗,朝廷的封赏肯定会有的,可是该如何封赏,封赏的人有哪些,军功如何划分,这都需要炎军内部提前商议好,然后写成奏折,呈交兵部,再拿到金銮殿上进行商议的。

    在这些军团当中,除了石族大军,马族大军,还有古沫汐的大军,以及许一凡的大军之外,其他军团的背后,哪个没有朝中的大佬罩着啊,这些问题都将会是一场新的战争,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自从大战停歇,殷元魁比以往更加的忙碌了,他不但要处理各种军务,还要应对各方势力的试探,可谓是疲于应对,这种事情可比行军打仗要累的多,尽管有李承政和从西洲城赶来的汤芮协助,可殷元魁每天休息的时间还是很少,而其他人,比如秦之豹、童真等人,也异常的忙碌,反而有一个人无比的清闲。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

    许一凡自从带着马族大军,一局定胜负之后,就在他在康城的府邸,闭门不出,哪儿也没去。

    在这段时间,殷元魁他们是有多忙碌,许一凡就有多清闲,他每天的事情无非三件事,睡觉,闲聊,干饭!除此之外是,再无其他事情。

    对于许一凡的回归,有很多人想要趁机拜访他,除了西征军原本的中高层将领之外,其他军团的将领也纷纷找上门,在这个时候,任谁都看的出来,许一凡经此一役,是一战成名,尽管之前许一凡已经很有名,可是,在朝廷的封赏没有下来之前,许一凡还只是西征军的一个参将而已,而这个时候,正是趁机拉拢关系的时候,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除了要跟许一凡打感情牌之外,更重要的一个问题是,此次西北大捷,军功该如何划分,许一凡可是有很重的话语权,甚至可以说,在某些问题上,许一凡的话比殷元魁的话还要有分量。

    若是能够在见到许一凡,从其口中得到某些承诺,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儿,而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是看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

    然而,面对诸多将领的登门拜访,许一凡是一律不见,而理由也很简单,他身负重伤,身体抱恙,需要静养。

    这个理由是很充分,可也不那么充分,而得知许一凡身负重伤之后,很多将领更是在第一时间,送来了各种珍贵药草,什么天山雪莲啊,什么千年老参啊,只要是叫得出来名字的珍惜药材,几乎都在同一时间,被拿出来,送到许一凡的府邸。

    尽管许一凡表明不收,也不见客,可还是有很多人,直接把东西送到,然后就离开了。

    做人和为官是个技术活儿,别看这些将领一个个都是武将,而且很多人都是大字不识之人,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做人做事,一旦武将谄媚起来,可比文官要厉害的多得多。

    许一凡在睡醒之后,不但没有见这些明显有目的而来的武将,就连之前相处不错的秦之豹和童真等人的拜访,他也不见,甚至连殷元魁的召见,他都没去,在大战之后的好几场关键性的议事,许一凡都不曾参加,仿佛炎军接下来该怎么做,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许一凡如此做派,顿时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个年少成名的白袍小将,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此时大战初歇,每个人都有很多事情要做,虽然他们有求于许一凡,可也不可能天天去堵门,反正许一凡是谁也不见,自己见不到他人,那其他人也见不到,既如此,众人也逐渐放心下来。

第六百五十四章 看好你的龙!

    “姓许的,你能不能快点?”一道女人的抱怨声响起。

    “已经很快了。”许一凡气喘吁吁的回道。

    “那就再快点儿。”

    “我已经很快了。”

    过了片刻,女人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用力啊。”

    “我已经很用力了。”

    “你是不是没吃饭啊?”

    “你说呢!”

    此时,许一凡临时府邸的院子当中,一男一女正相对而立,男的衣襟大开,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女的脸色潮红,香汗浸湿了秀发,使其紧紧地贴附在女子的鬓角。

    在二人中间放着一张长长的案几,案几上放着一头大大的牦牛,此刻二人正在费力的撕扯着一条牛腿,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正放着一个烧烤架,上面还有一只羊正在上面烘烤着,有人在蹲在烧烤架旁,不停的翻动着烤全羊。

    “嘶!”

    伴随着一声脆响,一只硕大的牛腿,终于从那头烤的金灿灿的牦牛身上分离下来,而牛腿刚刚取下来,女子就一把夺过,然后一个后退,展开不施粉黛,却依旧十分粉嫩的嘴唇,就是狠狠地一口咬下。

    这对男女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和古沫汐。

    在案几上,除了放着一头偌大的牦牛之外,还有半头羊,还有一些其他的蔬菜瓜果,其中以土豆和红薯居多。

    看着抱着大牛腿在那大快朵颐的古沫汐,许一凡也是一阵的无语。

    在二人不远处,有一张石桌,石桌旁坐着四个人,分别是文星辰、宁致远、了尘和姜三甲。

    此时,石桌上也放满了烤好的食物,大部分都只剩下竹签,文星辰和宁致远这两个读书人,吃相还是比较文雅的,细嚼慢咽的,可有人就不那么讲究了,直接抱着一根大羊腿,在这大口大口的啃着,其吃相跟古沫汐有的一拼。

    能有如此吃相的,当然不可能是了尘和尚,除了姜三甲这个糟老头子,还能有谁呢?

    石桌上的食物,都是烧烤,不过,也不全都是肉食,还有不少素菜,这是专门给了尘准备的,虽然了尘已经叛离佛门,可是作为佛门中人,清规戒律还是要遵守的,尽管许一凡多次蛊惑了尘吃肉喝酒,可这位对许一凡很是信服的僧人,却始终坚持着。

    姜三甲他们三人,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而了尘则是慢悠悠的吃着各种素菜,喝着凉白开,看其样子似乎感觉很不错。

    现在是九月底,马上就要十月份了,深秋时节,白天的太阳依旧那么毒辣,晒得人睁不开眼,可是一到了晚上,气温骤降,盖两床棉被都不嫌多。

    自从回到康城,许一凡就像个大家闺秀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宅在院子里,白天弄烧烤,晚上涮火锅,吃饱喝足之后,就是在那打打麻将,下下五子棋,或者捣鼓一些别人看不懂的东西,小日子过的清闲而惬意,哪有重伤未愈的样子。

    在这段时间里,许一凡是真的一个外人都没见,如果说有的话,估计也就鼻子比狗都灵敏数倍的古沫汐了,像文星辰他们几个人,都是自己人。

    文星辰在许一凡醒来之后,就打算离开的,不过,他没能走成,或者说,他暂时不会走,这其中除了许一凡不答应他离开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宁致远和许一安的功劳。

    宁致远是儒家弟子,文星辰虽然已经脱离了儒家,可毕竟也是一位读书人,读书人相遇,自然免不了坐在一起探究一番学问。

    单单就学问和学识而言,一个曾经是纵横书院的天才少年,一个是一代大儒荀德华的大弟子,不敢说旗鼓相当,却也有不少话题可说,在这段时间,二人经常秉烛夜谈,时不时的能听到二人爽朗的大笑声。

    当然,这二人聊得不单单是书本上的东西,也会聊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江湖,比如那些奇闻异事,单单就看书这方面而言,这二人看书都很驳杂,有共同话题是正常的。

    至于说许一安,他作为乞活军的直接负责人,可以说,乞活军能有今天这般成就,除了许一凡为其定制了一个大概的框架之外,剩下的事情都是许一安一个人撑起来的。

    对于乞活军的战力,文星辰可是有目共睹的,对于这个话语不多的少年,他十分的看好,另外,许一安是一个很爱学习的人,不管跟谁现场,他都能从对方身上学到一些东西,然后化为己用,而这更让文星辰多在意许一安几分。

    当然,文星辰之所以如此看重许一安,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想把侠义军交到许一安手里,而这段时间,文星辰也确实在做这件事,这也是文星辰为何暂时留下来的缘故了。

    跟着许一凡从西域回来的夔夏、马?等人,此刻并不在这里,在大战结束之

    后,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

    夔夏作为不良人安插在西域的密探,其掌握的情报肯定很多,而这些情报,有些他已经告知许一凡,而有些事情则需要像其他人汇报,毕竟,作为一名合格探子,其身上肯定背负着任务的。

    除了汇报其多年来,在西域刺探的种种情报之外,夔夏还需要负责安排这些跟着许一凡九死一生,回到炎朝的探子安排去处,同时,他还要协助库吉,安排新一波的密探,去往西域接替他们之前的位置。

    这些事情看似并不复杂,可实施起来,却异常的繁琐,而且往往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必须慎之又慎,而之所以如此着急做这件事,主要还是因为大战的缘故。

    此时,西域联军虽然战败了,遭受了重创,可并没有伤及佛门的根本,而战乱时期,正是大量安插谍子的时机,在这个时间段安插谍子,可比平时要省去很多代价,同时也能让不少探子,进入西域的军队当中,凭借战功,占据一席之地。

    尽管能做到这一步的探子很少,可只要做到了,其将来带来的影响和好处,是很大很大的。

    至于说马?,他作为马族的族长,既然选择跟着许一凡出世,不管是为了以后,还是为了族人的未来,他都必须要去争取利益,而在这之前,先给族人安排一个落脚之地,才是关键。

    安排族人居住的事情,本身就很繁琐,马?不得不亲力亲为,而因为许一凡的缘故,对于这支穿着简陋,长相奇特的军队,炎军上上下下都是很尊敬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们。

    这里只有七个人,按理说一顿吃不了这么多东西的,可许一凡还是弄了这么多,没办法,在他身边,除了姜三甲这个老吃货,还有古沫汐这个女吃货之外,还有两个小吃货,而这两个小家伙,正是那两条龙了。

    金龙和冥龙脾气秉性差异很大,冥龙好动,对于食物和黄金都格外的敏锐,每当到了开饭的时间,小家伙都是第一个冒出来的,而金龙则十分的安静,大部分时间就趴在许一凡胸口沉睡,偶尔也会出来透透气,进食的次数不多,可它一段的进食,是冥龙的两倍不止。

    如此之多的食物,进入腹中,如果是冥龙的话,早就肚儿滚圆滚圆的了,可金龙吃完之后,啥变化也没有,只是比以前更加的嗜睡罢了。

    说来也很奇怪,明明冥龙的年岁更大一些,实力也强悍一些,可它在看到金龙的时候,其态度只能用谄媚二字来形容。

    起初,许一凡以为金龙是一条母龙,所以冥龙才这么巴结谄媚的,可当许一凡认真的检查了一番金龙之后,发现这条龙是公的,跟冥龙一样,这就让许一凡忍不住多想起来。

    身怀两条龙的事情,跟着许一凡的人都知道,只是未曾有人提起过而已,宁致远在初次看到这两条龙的时候,先是吃了一惊,以为是蛇或者蜥蜴什么的,但当他知道这两个小家伙是龙之后,也着着实实的给吓了一大跳。

    对于这两条龙的事情,许一凡没有多说什么,宁致远自然也没有多问什么,至于说姜三甲这个糟老头子,在看到两条龙之后,并没有任何的震惊,在初次看到冥龙的时候,他还想着把这小家伙给烤了吃了,这让冥龙对这个糟老头子没有半分好感。

    前几天,也不知道姜三甲怎么招惹冥龙了,这小家伙居然半夜溜出去,趁着姜三甲洗澡的时候,对其展开了一番攻击,也不知道这小家伙跟谁学的,其攻击的手段堪称下流,尽朝着下三路而去。

    面对冥龙的袭击,姜三甲是又好气又好笑,二人在浴桶内折腾了半个小时,最终滑不留手的冥龙被姜三甲给抓住了,然后就是一顿胖揍,最后给丢回到许一凡的房间。

    许一凡在得知之后,也是十分的无语,不过,也没有在意什么,他以为冥龙吃了一次亏之后,就不会再去招惹姜三甲了,然而,他低估了冥龙的报复心。

    在那之后的几天,冥龙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许一凡身边,而姜三甲出现在哪,这小家伙就跟到哪儿,每当姜三甲稍有松懈的时候,它就会发起攻击,而攻击的手段简直是不堪入目。

    比如姜三甲正走着走着,裤子突然掉了,或者是吃饭吃着吃着,冥龙就从菜里面钻出来,又或者是趁着姜三甲洗澡,或者上厕所的时候,展开攻击。

    昨晚,姜三甲拎着软绵绵的冥龙来到许一凡房间,直接把小家伙丢到许一凡怀里,冲着许一凡恶狠狠地说道:“看好你的龙,再让它出现在面前,我就把它给烤了。”

    姜三甲不是一个在意细节的人,很多时候都很邋遢,而他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哪怕之前冥龙那么折腾他,他也没有如何生气,可是,再有耐心的人,被折腾的多了,也会烦,更何况,姜三甲都一把年纪了,当着一

    群可以叫他爷爷的晚辈面前,突然来个坦诚相见,你让现如今在军中威望不低的姜三甲,把那张老脸往哪放啊?

    冥龙的境界和修为其实不低,许一凡都不一定能打赢它,可在姜三甲面前,冥龙还是不够看的,不敢说姜三甲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它,至少打个半死还是可以做到的。

    有了这件事之后,许一凡也只好对冥龙好言相劝了一番,承诺找个机会狠狠地戏耍一番姜三甲,小家伙这才罢休,而从始至终,那条金龙都没有在意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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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牦牛烤好之后,都不用许一凡说什么,冥龙就已经从衣服当中钻出来,连滚带爬的跑到案几上,在那大快朵颐起来,而许一凡切下来一根牛腿,拎着一条小板凳,走到石桌那边坐下。

    看到许一凡来了,文星辰就停止进食,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大战才刚刚结束,你就把军队撤走了,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许一凡一边啃着牛腿,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早?我还觉得晚了呢,殷元魁那糟老头子也是的,不是自己的人马,就死命的用,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让乞活军过来了。”

    面对许一凡的抱怨和吐槽,文星辰只是笑了笑。

    许一凡这次来康城,前后带来了三支军队,一支是蒯罡的奴隶军,一支是文星辰带领的侠义军,还有就是许一安带来的乞活军。

    这三支军队,蒯罡的奴隶军伤亡最重,在北宛城一战当中,三千人的军队,现如今连三分之一都不到,可即便如此,在决战打响的时候,奴隶军还是投身于战场之上,杀敌颇多。

    至于说侠义军,伤亡也不小,除了跟着许一凡在西域一路转战的侠义军之外,吴钩带领的侠义军,在回到康城之后,在之后的决战当中,也出力良多,不过,伤亡也不小。

    在这三支军队当中,最让许一凡心疼的,还是他的八百乞活军,为了打造出这支军队,许一凡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砸下去无数银子,才刚刚成型,就跟着海角楼的船只,出海作战一番,然后就来到了西北这边。

    乞活军在丹赛之战当中,功劳最大,先是打败了法阿的重甲兵,然后又力扛住了铁牦牛军团的冲锋,然后又跟沙族大军来了个硬碰硬,八百人的乞活军,伤亡过半,许一凡能不心疼嘛。

    除了这三支军队之外,许一凡麾下的最强兵团死灰营,前前后后战死了近三十人,而现如今的死灰营,整个营也只有二十余人而已。

    当然,炎军这边的伤亡也不小,尤其是炮灰营和俘虏营,这两支军队在战场上,杀敌无数,虽然他们不是先锋营的将士,可每次冲锋冲在最前面的就是他们,而这样的代价就是,炮灰营建制直接给打残了,而俘虏营更是伤亡大半。

    但是,也因为如此,炮灰营和俘虏营,这两个原本在西征军,甚至在整个炎军都不被待见的军团,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同和敬佩。

    许一凡在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茅一山和蒯罡他们,带着三支军团第一时间撤离战场,从康城一路往东,进入沙洲之后,并没有经过玉门关,而是通过之前阎罗寨打造出来的通道,消失在莽莽大山当中,至于他们是回东海城了,还是去了其他地方,除了许一凡之外,再无其他人知晓。

    对于许一凡这个安排和决定,殷元魁和李承政这些炎军高层将领,是十分不解和反对的,然而他们不解也好,反对也罢,这三支军队都已经撤离了,毕竟他们不属于炎军,也不隶属于朝廷。

    许一凡这么做,除了是因为这三支军队伤亡惨重,需要重新休整和编制之外,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已经有人在打他们的主意了。

    战力如此强劲的军队,任何势力都想得到,在两军交战之际,法阿和尚曾经放话,说愿意用百人换取一名乞活军的将士,谁能杀死一个乞活军的将士,赏金千两,若是能活捉一名乞活军的将士,赏金万两,连升三级,而这也是乞活军,在后来的战场上,遭受重创的主要原因之一,也是乞活军在后来极少出战的原因。

    除了法阿和尚之外,像殷元魁,李承政,燕王李刚,以及其他官员,包括朝廷,谁都不想拥有并且掌握这样一支军队啊,若是这样的军队,能够成规模的打造出来,还怕什么北蛮、西域南唐啊,本来就是天下第一强军的炎军,有了这样的军队,那岂不是可以横扫天下了?

    虽然这么说,有夸大的嫌疑,然而,事实也差不多,就在大战刚刚落幕,许一凡还没有睡醒的这段时间,就有不少人开始去找许一安和蒯罡他们,或威逼,或利诱,或二者皆有,其目的无非就是想得到这些军队,不过,他们没有成功,也不可能成功。

第六百五十五章 急流勇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战乱时期,许一凡麾下的这些军团,是很大的助力,西征军需要他们,炎军也需要他们,可现在大战停歇了,这些军团在战场表现的越是勇猛,越是耀眼,其受到的关注就越多,从而引来多方的关注。

    现在,殷元魁和李承政他们这些高层将领没有出手,不代表他们没有想法,只是现在大战初歇,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们处理,顾不过来而已,而其他人则不同。

    威逼也好,利诱也罢,趁着这些军团伤亡惨重,又还没有形成一定的规模,趁机将他们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是一大助力,若是等到他们恢复和成长起来,再想得到他们,就需要极大的代价。

    除了炎军当中的这些将领和他们背后的势力之外,随着捷报送往长安,这三支军队不可能不被朝廷注意到,一介布衣豢养军队做什么,你想干嘛,难道是想造反吗?

    当然,这个时候,谋逆的罪名肯定不会扣下来,但是,肯定会有人拿这件事说事儿。

    封赏肯定会有,而且许一凡预计,朝廷肯定会大大的封赏这三支军队,让其成为众矢之的,这样一来,肯定会引起其他武将和军队的不满,而在封赏之后,朝廷肯定会趁机把这三支军队编入到炎军当中,然后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从许一凡手中拿走这些军团。

    许一凡会给吗?可能给吗?愿意给吗?

    当然不会给,也不可能给,更不愿意给,然而,现在的许一凡已经是庙堂中人,他想不想,愿不愿意已经不是他说了算,当朝廷以大义,以国法压下来之后,许一凡除了屈服还能怎么样?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也有可能,朝廷会淡化这三支军队的存在,而是选择其他更委婉,更柔和,更隐蔽的手段,想办法从许一凡手里拿走这三支军团,如果朝廷采取这种办法的话,那许一凡不给也得给。

    既然如此,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出现,趁着战乱尚未平息,朝廷的旨意还没有下达之前,提前把这三支军队撤走,然后让其消失,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就这三支军队而言,侠义军可能会很委屈,因为侠义军之所以时隔十余年,再次汇集成军,就是想恢复侠义军的番号,而这次西北大战,侠义军再次证明了他们,重新获得番号,是指日可待,铁板钉钉的事情,而这个时候,许一凡让他们离开,难道就不怕侠义军的将士寒心吗?

    许一凡当然怕,可他也不怕,相对于其他两支军团而言,侠义军可是曾经跟朝廷打过交道,而且是很深的那种,朝廷是什么尿性,他们比谁都清楚,在许一凡没有彻底在朝堂站稳脚跟之前,侠义军恢复番号,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

    即便朝廷给侠义军恢复了番号,那统领侠义军的还会是许一凡吗?

    当然不会,就算炎武帝愿意,其他人也不愿意,现在西北的战事是告一段落了,可北蛮那边呢,南唐那边呢?

    朝廷既然恢复了你侠义军的番号,那作为回报,你们是不是应该为朝廷做些什么,在证明一下自己呢,比如去北蛮,跟北蛮军干一架,或者去南夷,跟南唐军干一架。

    而一旦侠义军再次置身战场,不管是面对北蛮也好,还是南唐也罢,都会遭到刻意针对的,如此一来,侠义军的伤亡肯定会很惨重,几番大战下来,这支才恢复编制和番号的侠义军,还能剩下几个,很难说。

    更何况,不单单只有大炎有侠义军,在侠义军被缔造出来之后,在其沉寂的这些年,北蛮、西域、南唐可都有样学样,缔造出属于他们的侠义军,比如这次跟西域的作战当中,那些苦行僧军团,不就是西域版的侠义军吗?

    因此,许一凡在这个时候把三支军队撤走,是非常明智的选择,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不管这三支军队,是回到东海城,还是去往其他的地方,朝廷暂时都得不到他们,而其他人就更别想了。

    当然,除了这些原因,许一凡之所以把他们撤走,也是为了自身利益考量。

    西北大捷,这是普国同庆的大好事儿,作为这场战役的指挥者之一,许一凡肯定会一跃成名,在朝堂之上占据一席之地,可危机也在这个浮现出来。

    首先,许一凡在来到康城之后,做的事情太多了,其风头已经盖过了所有人,包括三军统帅殷元魁。

    解决瘟疫,杀死叛将申屠侯,平叛许凯歌,深入敌后,收服石族和马族,更是在丹赛之战,取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光说都要说半天,而对应的功劳有多大,可想而知。

    从一介布衣,商贾之人,一跃成为朝廷栋梁,其风头更是盖过了殷元魁这位大将军,你让其他人怎么看许一凡?

    羡慕嫉妒恨是肯定有的,许一凡在接受世人敬仰和敬佩之际,杀机也会在这个

    时候出现。

    从李嗣源出现在东海城,揭穿许一凡身份的那一刻起,许一凡就已经被人针对了,而在他来到康城的路上,更是遭遇了伏击,北宛城一战,更是差点弄死许一凡,这背后难道仅仅是一个藩王之子,一个西征军副将能制造出来的事情吗?

    显然不是,在许一凡还未曾为朝廷立下大功劳之前,就已经被人如此针对了,那现如今立下大功的许一凡,又会被人如何针对呢?

    许一凡为炎军,为朝廷做了这么多,难道真的一点追求都没有吗?

    当然不是,许一凡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即将得到什么,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需要谨慎,撤走三支军团,让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不过是许一凡给自己留下的一张保命符,也是他未来的政治资本,有这三支军队在,许一凡至少可以保证自己没有性命之忧,许一凡可是很怕死的。

    “你回来也有些时日了,大战的诸多善后事宜,也都做的七七八八了,你是不是也该露露面了?”文星辰笑着说道。

    许一凡抬起头,翻了个白眼,含糊不清的说道:“文叔,你是嫌我还不够出名,还不够耀眼吗?”

    文星辰闻言,微微一笑,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对于许一凡现在的这种做派,文星辰是很赞同和认可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许一凡之前做的事情太多了,也做的太好了,功劳太大了,他的存在本身就让其他将领很有压力,尤其是殷元魁和李承政他们。

    这次丹赛之战,如果殷元魁没有出现在战争的第一线的话,殷元魁的威望会直接被许一凡彻底的掩盖过去,功高震主,虽然殷元魁不是主,可在西征军当中,殷元魁就是当之无愧的主,属下表现优异,这是好事儿,可太过于优异,反而不美了。

    尽管众人都知道,殷元魁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也不会介意许一凡的风头盖过自己,可是作为三军统帅,其威望居然被一个后辈,而且还是下属给掩盖过去,好说不好听啊。

    作为三军统帅,指挥能力要强,可管理能力更要优异,话语权要足够重才行,若是在军中出现一个可以跟主帅相提并论的人,这是军中大忌,在战时,这种情况可以出现,也可以容忍,可战平之时,这种情况是万万不能出现的,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军中呢。

    李承政是皇室成员,还是炎武帝的堂弟,可他在进入西征军之后,不一样要以殷元魁马首是瞻吗?

    许一凡来到康城之后,做了很多不属于他的事情,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参将而已,不说殷元魁、李承政这些将领,单单就童真、汤芮这些将领,其话语权都在许一凡之上。

    如果许一凡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进退,跑到中军大帐当中指手画脚,不管他说的话,做的事是如何的正确,是如何的对炎军有利,可依旧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心里别扭,甚至会让人感觉许一凡这是趁机夺权,如果再有别有用心的人,趁机扇阴风,点鬼火,那许一凡的好心就会变成恶意了。

    再有就是,大战虽然告一段落了,可是,小规模的战役还未曾停歇,正是让其他将领趁机捞取军功的机会,比如把那些散兵游勇给剿杀了,在比如把耶呼弟这个西域大将给擒获,或者给诛杀了,都是大功劳。

    除了这些战场上杀敌的功劳之外,像处理大战之后的善后事宜,也是军功的一部分,如果许一凡连这些事儿都做了,那其他人做什么,难不成搬个小板凳,嗑着瓜子,在那看戏不成?

    众怒难犯,一旦许一凡真的这么干了,那之前跟他配合的亲密无间的袍泽,可能都会了为了自身的利益,跟许一凡产生冲突的,就算这些将领不计较什么,可他们麾下的那些人呢?他们难道不多想吗?

    投身军伍,本身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赌命勾当,谁不想在军中博得一个大好前程,捞取更多的政治资本啊?

    真以为之前那些前来拜访许一凡的将领,单纯是来笼络感情的,更多的人还是来试探许一凡的,看看这个年少成名的白袍小将,懂不懂得做人,懂不懂得为官。

    现在的许一凡,最好是什么别做,现在的他,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本来现在内部就功劳的事情,已经出现了矛盾分歧,如果许一凡这个时候再站出来,那这些矛盾和分歧,不断不会被压制下去,反而会瞬间变得尖锐起来。

    文星辰作为一个曾经陪伴许淳征战沙场的人,他岂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本来,在许一凡醒来之后,他还想提醒许一凡一二的,可看到许一凡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之后,他就放心下来,这段时间,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就是担心许一凡少年心性又上来了,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而不自知,现在看来,他的这个担心有些多余了。

    这段时间,许一凡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带人搞烧烤,当然,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恰恰相反,在这段时间里,许一凡反而做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比如放权,比如自污。

    放权的事情,很简单,石族大军在这次战役当中,表现的十分亮眼,之前对石族拿下弓月城,杀害炎军将士,还有之后攻打北宛城的事情,而心生芥蒂的人,也在这个时候,慢慢接纳他们。

    本来,石族加入炎朝阵营,是许一凡跟石安懋等人谈的,按理说,现在大战停歇,石族还应该是许一凡去负责才对,可许一凡没有,他虽然没有离开府邸去见殷元魁,却也给殷元魁写了一封信,在信上详细的说明了他跟石族达成的协议,以及之前的一些设想和安排。

    不过,这些协议和安排,在经历了这场决战之后,很多东西都要重新谈,重新安排,而这个任务自然是殷元魁李承政这些大佬去负责,而谈成之后,收服石族的功劳,就是他们的,跟许一凡关系不大,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除了石族之外,马族也是如此,马?在离开之前,许一凡就直接告诉他,你想要在炎朝立足,该怎么谈就怎么谈,我不过问,而炎朝这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能答应的,不能答应的,也需要你自己考量,无也不过问。

    换而言之,马族若是能够跟炎朝谈拢,加入到炎朝阵营,那这也是一个极大的功劳,而这个功劳谁能得到,那就要看殷元魁他们怎么安排了。

    对于谈判的结果,许一凡不担心,谈拢是必然的事情,至于细节如何,那就要看他们彼此之间怎么谈了,但是炎朝肯定会亏待马族,而马族也不会要求的太过分。

    除了把这两个大功劳送出去之外,许一凡还把其他的功劳,比如歼灭铁牦牛军团,俘获安得利的功劳,也全都送出去了,可以这么说,除了之前立下的那些功劳之外,许一凡在这场决战当中,并没有斩获多少功劳,至少表面是这样的。

    既然是参将,那就该只做参将该做的事情,只拿参将该拿的功劳,态度一定要明确,这是很关键的。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文星辰又问道。

    “你觉得我说了能算?”许一凡反问道。

    “哈哈......”

    文星辰闻言,不怒反笑起来,点点头,说道:“确实,接下来该如何,你说了确实不算,不过,你可以猜猜接下来会怎么样。”

    许一凡已经啃完一只牛腿,油乎乎的手在姜三甲的袖袍之上,随意的擦拭一番,然后端起酒坛,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大呼道:“痛快!”

    放下酒坛之后,许一凡这才缓缓地说道:“还能怎么样,无非就是论功行赏,该升官的升官,该提拔的提拔,该贬职的贬职,该论罪的论罪呗,还能如何。”

    文星辰闻言,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你说说,接下来西征军会怎么样?”

    这是一个很尖锐的问题,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经此一役之后,炎军也好,西域联军也罢,都元气大伤,暂时肯定不会再起大战,而西征军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驻守康城,彻底掌控这西北十八。

    不过,在这期间,西征军肯定会要进行一轮换血,西征军的主力基本是打没了,为了西北的安稳,不管是从关内抽调兵源也好,还是就地征兵也罢,恢复西征军的编制是首要任务。

    既然西征军要补充兵源,那很多官职都需要有人去做,战死的将领,需要有人顶上去,而升上去的人的位置,也需要有人接替,如此一来,西征军就是一个香饽饽,只要稍微有点门路的人,都会来插一脚。

    除了西征军之外,镇西军的编制也要恢复起来,西征军的前身是镇西军,而镇西军现在已经是名存实亡了,如果西域和炎朝经此一役之后,不在开战,那西征军很可能会划入到镇西军当中,沦为镇西军的主力,而如此一来,镇西大将军的位置,就成为的重中之重了。

    镇西大将军的位置谁来做,这是很关键的,殷元魁?许一凡?秦之豹?还是童真?

    这些人都有可能,但是殷元魁和许一凡的可能性不大,殷元魁在成为西征军统帅之前,他是镇海大将军,虽然现在海洲沦陷了,镇海军也不复存在了,可他毕竟顶着一个镇海大将军的头衔,如果他接替了镇西大将军的位置,那镇海大将军的位置不就空悬下来了?

    按照眼下的局势来看,殷元魁不可能担任镇西大将军,他很可能会回到海洲,想办法收复海洲。

    至于说许一凡,想都不用想,年龄小,资历浅,又没有靠山,更何况他的身份也很复杂,朝廷不可能让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成为大将军的,与理与法都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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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六章 猜测与分析

    “此战停歇之后,西征军肯定会编入镇西军当中,镇西军再次恢复编制,那大将军一职肯定需要有人来做的。”许一凡随口说道。

    “那你觉得会是谁来坐这个位置?”文星辰询问道。

    “无外乎三人尔!”

    “哪三人?”

    “殷元魁、秦之豹、孙修。”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文星辰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殷元魁担任镇西大将军,这说得通,秦之豹嘛,子承父业,虽然秦嘉涆大将军曾经兵败,可老秦家在驻守近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加上秦之豹这次在西北战役当中,表现卓越,升任大将军很有可能。”

    说到这儿,文星辰看向许一凡说道:“至于孙修,应该不太可能吧?”

    孙修,三大不良将之一,跟秦将秦惠一样,不过,孙修并没有秦将那么有名罢了,当然,这跟孙修是不良将有关。

    孙修所在的孙家,是大炎王朝的老牌家族,当年,炎高祖起势的时候,孙家就毫不犹豫的投入到炎高祖的阵营当中,为了大炎王朝的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只是,在论功行赏的时候,孙家得到的封赏并不高,可是,孙家是不良人三大不良将的常驻姓氏,没有之一。

    在不良人这个机构当中,除了历代神秘莫测的不良帅之外,最耳熟能详的就是孙将,孙将可以说是不良人的一个职称,因为孙家历代的子孙晚辈,在其出生之后,就进入不良人接受培训,在其成年之后,就担任不良将一职,除了中间有段时间,孙家出现了青黄不接的情况,导致无可用之才之外,在大炎王朝这近千年的时间里,孙家都是三大不良将之一的人选。

    不过,这种事情,寻常百姓知之甚少,而孙家也向来无比的低调,除了在关键时刻,寻常时候几乎很难在庙堂看到其踪影。

    孙家既是武将世家,也是书香门第,若是说起孙修,很多人觉得陌生的话,那一百年前,大炎王朝一代大儒孙煜,那肯定有不少人知晓他。

    孙煜五岁就进入纵横书院求学,一生不曾入朝为官,可他在十六岁的时候,就是纵横书院的教书先生,而且教的还是皇室成员,像炎武帝的爷爷,炎武帝的父亲及其兄长姐妹,都曾在其门下学习过,而炎武帝李建民,还有李建泽,都曾在从其门下求学过,真的是三朝老臣。

    除了这些皇室成员之外,现如今的整个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有半数都曾聆听过此人的教诲,驸马爷齐贤博很出名吧,他在孙煜面前,也是晚辈,咱们的宰相大人徐肱,也算是其记名。

    孙煜一生不曾踏入朝堂半步,可其坐下的弟子,却遍布整个朝堂,其真正的做到了桃李满天下,此人一生只做了三件事,修身,齐家,育人。

    孙煜不是修行者,可他却活了一百二十岁,这在儒家当中,算是很长寿的,在前一百年的时候,此人不曾离开纵横书院半步,其著书良多,包含儒、法、兵、杂,其每一本书,都是当之无愧的瑰宝,其不但著书良多,被其注释、解析的书更是不胜枚举。

    在纵横书院的外院,有一栋藏书量极其丰富的藏书楼,其中珍藏着数千年,儒家各位先贤的书籍,而其中大部分都被其批注过,由此可见,此人的学问之高,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都不足以来形容此人。

    不过,在其晚年的时候,炎武帝还不曾登基称帝,孙煜就离开了纵横书院,开始游历,其从长安出发,先后去过北蛮、西域、南夷,用了二十年的时间,走过了三个大国,最终回到长安的纵横书院,寿终正寝,死后葬于纵横书院后山。

    天底下读书人,生前生后只追求两件事,生前成名,要么是位列中枢,权掌天下,要么是成为万人敬仰的大儒,生后得一美谥,能够葬于纵横书院后山,然而,千百年来,真正能做到此事的,也不过区区五人而已,而这五人,无一不是炎朝文坛之上,最顶尖的读书人,不但炎朝认可他们,整个天下也认可他们。

    孙煜出游,身边只有一个关门弟子孔甲鱻,还有一个驾驭马车的马夫,除此之外,再无他人,孙煜在去往北蛮、西域和南夷这三国的时候,其受到的礼遇规格是非常之高的。

    北蛮上任单于,亲自接见,西域佛子主动离开南陀山,而南夷的巫蛊两族的族长,更是亲自迎接,而他们这么做,只为了让孙煜留下一部书籍。

    孙煜出游之际,先帝亲自送行三十里,而在其归来之际,更是出城三十里迎接孙煜,孙煜一生虽未踏足朝堂,也未曾为炎朝立下任何功劳,可他却为炎朝培养出数不胜数的人才,其虽未成圣,可大儒一词用在其身上,都略显轻薄。

    在孙煜死后,现如今,纵横书院的院长姓孔,名甲鱻,字三余,其才学之高,不亚于其师孙煜,世人尊称其为夫子。

    孔甲鱻在成为纵横书院院长之后,就离开

    了书院,周游天下,一人一驴好不快哉,至于这位夫子去了哪,现在在何处游历,不曾有人得知。

    像书院年轻一辈当中,倒骑毛驴游天下的孟浩然,就是孔甲鱻的弟子,估计这骑驴的习惯也是跟夫子学得。

    至于当年那位给孙煜驾车的马夫,姓云,名烈,现如今是大炎第一高手,常年坐镇长安,其境界到底有高,只能说很高很高。

    能够跟着孙煜周游诸国,而且保证其不曾出现任何意外,并且成功返回大炎的人物,没有一定的境界和修为,显然是不可能,据传此人已经是一品圆满境界,半步成神的修为,也有人说,此人已经是陆地神仙,超越一品境界,不过,真假如何,无从得知,也无从考证,因为此人已经二十余年不曾出手。

    虽然云烈的境界修为如何无从得知,可不良帅的五大义子,都算是他的记名弟子,其武功修行都是其传授的,而不良人的十大校尉,更是被其指点过,不过,他们连不记名弟子都算不上,而这些人的境界修为有多高,单单从当初出手的墨白身上,就可见一二,而云烈的修为有多高,也可以想象一二。

    因为孙煜的存在,导致孙家浮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而谁也不曾想到,孙煜的弟弟居然会是上一任的孙将,如果说不良帅是暗夜之神的话,那么孙将就是暗夜之王。

    在三大不良将当中,孙将是最神秘的一个,也是杀力最强的一个,历代的孙将,只有一个称谓,那就是孙将,而孙修的名字之所以能够被世人得知,是因为他是孙煜的侄子,曾经也是一位读书人。

    许一凡之所以知道孙修之名,还是他在成为不良人提司之后才知晓的,只是,他从未见过此人,当然,不止是许一凡不曾见过孙修,绝大多数人都不曾见过孙修,但是,可以这么说,在整个不良人机构当中,能够调动所有不良人,甚至可以直接插手军国大事,而不用汇报的,只有孙修一人而已。

    单单就特权而言,秦将秦惠都无法跟其匹敌。

    文星辰之所以说孙修不可能担任镇西大将军的位置,并不是无的放矢,单单从孙修的家世和地位而言,其担任大将军一职,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问题在于,孙家有祖训,非不得已,不得踏足军伍。

    许一凡闻言,却摇摇头,说道:“今时不同往日,秦将秦惠都已经浮出水面,走向台前,更何况是孙将呢。”

    文星辰点点头,紧蹙着眉头,说道:“若是孙修担任镇西大将军,恐怕新一轮的大战就距此不远了。”

    听到文星辰这么说,许一凡也点点头,说道:“但愿不是他。”

    “最好不是他。”文星辰附和道。

    在一番沉默之后,文星辰又问道:“为何李承政、韩德厚,还有房子墨不会担任镇西大将军呢?”

    许一凡瞥了一眼文星辰,知道这老家伙又在考校自己,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李承政是皇室成员,按理说,兵权交付在其手中,是最合理的,可是,别忘了,在西北这边,已经有了一个手握重兵的藩王。”

    “这次燕王能够妥协,原因很多,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李建泽的复出,而燕王李刚跟李承政的父亲,本身关系就不错,若是让李承政掌管了镇西军,那西北不是自成一国了?你觉得咱们的皇帝陛下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就算咱们的皇帝陛下愿意,朝中的那些文武大臣也不会答应的,所以说镇西大将军谁都可以担任,唯独不可能是他李承政。”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文星辰赞同的点点头,看来许一凡这小子还是看的很透彻的嘛。

    “那为何不是韩德厚呢?此人也是一名名将,当年陛下将其放任到凉州担任刺史,可就是为了掣肘燕王的啊。”文星辰又问道。

    许一凡则摇摇头,眯起眼睛,叹了口气,说道:“文叔说的没错,韩德厚确实是一名名将,担任镇西大将军的职位,也非常的合适,而且此次在跟西域作战期间,此人立功不小,可问题是,此人在此之前,可是戴罪之身。”

    “戴罪之身?何解?”宁致远好奇的问道。

    “燕王身处一州之地,却能在十余年内,屯兵十余万,作为一洲刺史的韩德厚,难道真的一点儿都不知情吗?”

    “既然知情,为何不上报朝廷?为何不予以制止呢?”

    面对许一凡的质问,宁致远眉头紧蹙,想了想,说道:“这会不会是陛下特意安排的呢?”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有这种可能,但这并不是他脱罪的理由,之前燕王起兵,韩德厚可没有做出什么有效的措施,作为一洲刺史,居然被人架空,除了身边的燕云十八骑之外,在无人可用,这难道不奇怪吗?”

    “之前,是两军作战期间,韩德厚是一大助力,朝廷需要他做事儿,

    所以不会说什么,可现在战事停歇,这些问题都会被拿上桌面说事儿的,朝廷不趁机定他的罪就不错了,至于说升官,想都不用想。”

    听完许一凡这一番分析和解释之后,宁致远点点头,算是被许一凡说服了。

    在说完韩德厚之后,许一凡也不等文星辰继续反问,他继续分析道:“至于说房子墨,童真等人,家世有,背景有,军功也有,可他们毕竟太年轻,资历尚有欠缺,担任镇西大将军难以服众。”

    “当然,这并不是主要原因,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无法掣肘和制衡燕王,毕竟,李刚是藩王,跟一个藩王作对,没有一定的本事是不行的,单单就这一块,他们就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房子墨是房巨鹿房仆射的孙子也不行?”宁致远诧异的问道。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宁致远,笑着说道:“就因为他是房巨鹿的孙子,才更加的不可能。”

    “什么意思?”

    “房家在大炎王朝,现如今已经是位极人臣了,官做到头了,其家族的晚辈,不管是官场,还是军伍当中,都担任着要职,他们想要继续晋升很难,当然,想要下来也很难,而只要房巨鹿一天不倒,其家中晚辈是不可能晋升。”

    说到这,许一凡眯起眼睛,幽幽的说道:“现如今,房巨鹿所在的房家,已经算是权倾朝野了,能够跟其抗衡的,除了宰相徐肱之外,也只有不良人,而徐肱这些年,身上的问题很多,想要将其拉下马的人很多,谁能保证,在这些人当中没有房巨鹿一系的人呢?”

    “至于说不良人,他们的权利很大,特权很多,先斩后奏,皇权特许,可他们非必要,是不得插手官场的,一来陛下不允许,二来朝中大臣也不会允许的。”

    宁致远听完之后,不在问什么了,而文星辰此时却开口说道:“你似乎还漏掉了一个人。”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文星辰,说道:“你说的是李建泽吧?”

    文星辰点点头。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作为曾经的叛王之一,当年陛下没有杀他,肯定有其顾虑所在,而现如今,又将其放出来,也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陛下不得不这么做,但是,放出来是放出来了,可是,李建泽想要掌握实权,暂时是不可能的,就算掌握权利,也不可能是兵权,更不可能是镇西军这样的兵权,除非陛下想要再来一次玄武叛乱。”

    “可万一呢?”文星辰又问道。

    许一凡微微蹙起眉头,想了想说道:“若是这样,我就要想办法跑路了。”

    “嗯?”

    宁致远和文星辰都一脸诧异和疑惑的看向许一凡,想知道他为何这么说,不过,许一凡并没有解释的打算,而二人在对视一眼之后,也没有追问什么。

    在几个人一番分析之下,镇西军在重建之后,大将军的位置,最有可能接任的,只有殷元魁,秦之豹,还有孙修这三个人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人,不过,这三人的可能性最大。

    不过,这些事情都跟许一凡的关系不大,按照现在的局势分析,既然这场决战已然落幕,那新的战役暂时肯定不会在起,天下会迎来一个短暂的和平时间,接下来应该是两国之间的谈判时间。

    许一凡觉得他应该不会在西北待太久,可能会在不久之后入京,不单单是许一凡这么想,其他人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真的打算进入长安,踏足庙堂?”文星辰问道。

    许一凡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文星辰,然后拿起桌子上的酒坛,狠狠地灌了一口,说道:“这不正是你们希望看到的吗?”

    文星辰闻言默然。

    许一凡也没有在意文星辰的态度,在放下酒坛之后,就自顾自的说道:“一路走来,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去长安嘛,现在时机也成熟了,也该去长安看看了。”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文星辰,笑问道:“听说长安居大不易,是不是真的啊?”

    文星辰闻言,笑了笑,说道:“各有各的缘法,各有各的活法,若你只是一个商贾之人,去长安肯定大不易,可现在你去长安,想必会很容易。”

    “容易?呵呵......”

    对于文星辰的话,许一凡不置可否,容易?真的会容易吗?

    当然不会容易,现在他还在西北,就有这么多眼睛盯着他,那去了长安,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一着不慎,他很可能会从云端直接跌入尘埃,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例子,在历朝历代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年少成名固然让人羡慕,可也会遭人嫉恨,不过,许一凡并不是很担心,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不就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嘛。

第六百五十七章 西北有碑六十万!

    在许一凡每天吃着烧烤,涮着火锅,小日子过着轻松惬意的时候,殷元魁这边却忙的不可开交。

    没打仗的时候,渴望打仗,哪怕是战死沙场也未尝不可,当打起仗的时候,又渴望打赢,而打赢之后,又忙碌无比,解甲归田的想法不止一次的出现在脑海当中,人总是那么的矛盾和纠结。

    仗打赢了,将士们欣喜若狂,百姓欢呼雀跃,朝廷一片赞美之词,可殷元魁却忧心忡忡。

    战争告一段落,伤兵怎么处理,军队如何整顿,功劳如何划分,打下的十八座城池如何安置,迁徙的百姓又如何安排,呈交朝廷的战报又该如何去写,军队当中的关系和势力又该如何平衡......诸如此类的事情,让殷元魁一阵的头大。

    别看这些问题很小,可全部加起来,就是一座座大山,这可比行军打仗,攻城略地要困难的多,毕竟,这个世上最可怕的还是人心。

    在许一凡睡醒之后,殷元魁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他想也没想,就派人去请许一凡过来议事,然而,许一凡那避而不见的态度,让殷元魁很是诧异,不过,在诧异之后,他也很快明白这个如日中天的少年郎,心中在想些什么,在忌惮些什么。

    派人去邀请两次无果之后,殷元魁也就彻底的放弃了,如此也好,小小年纪就知进退,是好事儿。

    现在的这些问题,很是驳杂,单个处理起来并不复杂,可每一件事的处理,殷元魁都要慎之又慎,斟酌复斟酌,确保万无一失,才能做出决定。

    如果许一凡在这儿,想必那小子应该有很多奇思妙想,处理这些‘琐碎’的小事儿,应该很轻松,不过,殷元魁并没有去询问许一凡。

    一来殷元魁不是那种没有主见的无能统帅,作为一位大将军,处理这些事情,还是很得心应手的;二来,官职不同,地位不同,职责也不同,有些看似不必要的礼节,还是要注重一二的。

    另外,殷元魁也不想把许一凡推到人前,成为众矢之的,变成靶子,像现在他处理的这些事儿,很多事情都是得罪人的事情,军功很多,可立功之人也不小,如何分,怎么分,都是有讲究的,不可能一碗水端平,也端不平,他是大将军,他的话自然没有多少人敢反对,就算得罪人他也不怕,可许一凡则不同,他好不容易站起来,在军中建立了自己的威望,不能因为这些事儿,让其他人对他有想法和意见。

    当然,就算许一凡现在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也会有人对其有意见,可那也只是极少数人。

    殷元魁确实很看好许一凡,也很重视这个少年,更想也愿意去庇护一二。

    藏拙,是为官的基本操作,许一凡之前虽然不曾踏足官场,可他对为官之道,还是十分老练的。

    一个人想要在官场上爬的高,走得远,待的长久,藏拙是必然的事情,而在藏拙之前,要学会不争,在这两件事上,许一凡做的很好。

    此时,许一凡不争不抢,会让很多盯着许一凡的将领,心中长舒一口气,因为许一凡的功劳很大,很多,如果许一凡要去争取什么的话,除了极个别人可以跟其争一争之外,其他人也只能干看着。

    当好处被许一凡拿走之后,这些没有拿到好处的人,心中会怎么想?会不会心生怨怼,心生不满呢?

    这是必然的事情!

    而那些拿到好处的人,也会想,凭什么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拿到的好处比我多呢?你凭什么?论年龄,论资历,论进攻,我们也不比你差多少,基本的尊老难道不懂吗?

    许一凡选择不争,就是最大的争,而他不争,其实比他主动去争,拿到的好处还要多,因为属于他的功劳,别人抢不走,夺不去,还会觉得这本来就属于他的,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选择去从许一凡嘴里抢东西的话,那成为众矢之的的就不是许一凡,而是这个去争的人。

    都是官场的老狐狸,老油条了,除了那些天生说话做事儿不过脑子的将领之外,极少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瞎搞乱争的。

    这不,在大战停歇之后,汤芮和西沙两洲的刺史,也都过来了,殷元魁把重新跟石族谈判,签署协议的事情,交给了封智鑫和蒙楠。

    封智鑫和蒙楠虽然没有亲自披甲上阵,可炎军之所以能打赢,还是得多亏他们,功劳不小,苦劳更大,又是文官,把跟石族谈判的事情交给他们,在合适不过。

    至于跟马族谈判的事情,殷元魁则是交给了汤芮和房子墨,汤芮的资历很大,年龄也很大,在军中的威望也很高,=但是,其官职也基本就是大都蔚这个阶层了,再往上,无非就是杂号将军而已,晋升的空间很小。

    房子墨就不同,这位房家的嫡长孙,家世好,出身好,能力

    也有目共睹,打仗能力还不错,不过,几次大战,房子墨都没有在第一线,只负责后勤,除了有保护他的意思之外,更多的还是想让其沉淀一下自己,顺便看看这位炎朝老泰山的孙子,到底是什么成色,跟其爷爷相比,心性如何。

    现在看来,此子表现不错,沉着冷静,做事有条不紊,有理有据,是个可塑之才,未来肯定是炎朝的栋梁之材,而前线的战功没有,那就给他另一份功劳。

    因此,这次跟马族的谈判,是以房子墨为主,汤芮为辅,再加上其他官员的协助,还有许一凡的存在,想必双方的谈判应该很和谐。

    除了这两件专门留给文官和京官的功劳之外,在大战初歇之后,殷元魁就把秦之豹和童真这些西征军的老班底,都抽调回来,负责整顿大军,而收拾外面那些散兵游勇的事情,就交给那些后来加入炎军的人,让他们去争夺这些军功。

    殷元魁的这个举措,让那些只在大战进入尾声时期,才投入战场的将领们,心生感激,他们原本以为这次胜利,没有他们什么事儿,可现在殷元魁给了他们机会,那自然要好好把握住。

    在大战结束的第二天,有关西北大捷的捷报,就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京都长安,当然,这只是一份捷报,上面只陈述了一件事,炎军打败西域联军了。

    在捷报送出去之后,殷元魁先是把手头上一些紧要的军务处理完之后,就召开了数次会议,而议事的主题也很明确,就是关于军功的划分。

    占据大头的自然是西征军,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其次是西北三洲的地方军和燕王军,然后就是从玉门关内调集而来的各种杂牌军,之后,才是石族、马族、古沫汐以及其他江湖势力的。

    偌大的功劳,就按照这个顺序和等级划分下来,虽然争论不小,可大体上还是让大部分人都满意的,唯一让很多将领感到不爽也不理解的,还是殷元魁居然把燕王军跟西北三洲地方军的功劳放在一起。

    自从殷元魁带兵西征开始,燕王李刚的做事态度,可是极其的差强人意的,尤其是之前,燕王不声不吭,就起兵拿下庭洲,然后陈兵于西洲边界,更是直接参与了北宛城的战役,使得西征军出现了严重的内耗,差一点儿就把几十万将士,浴血奋战打下来的十八座城池,拱手让人,送给西域了。

    在诸多将领看来,燕王军这次虽然参与了决战,而且出力不小,可那顶多也只能算将功赎罪,不赏不罚已经够可以的,凭什么还要分给其功劳?

    对于这个问题,殷元魁只给出了三个理由。

    第一,韩德厚是凉州刺史,如果他的燕云十八骑的大力协助,此战不可能如此之快的结束;

    第二,李刚派遣出来的八万燕王军,是燕王军当中的精锐,在这一战当中,其损失惨重,伤亡过大半;

    第三,燕王李刚是藩王,是皇室成员,他之前为何起兵,暂且不去说,朝廷那边自有定论,而燕王军在战场的表现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更何况,在战争结束之后,燕王送来了海量的急需物资,让炎军少死了很多人。

    有了这三个理由,原本对此有意见的人,也只能选择保留意见,至于有没有被殷元魁说服,那就未曾可知了,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在军功的划分问题上,众人的意见不算大,但是,所有人都感到奇怪的是,好几次议事,殷元魁都不曾提起许一凡,这很不正常,像太医院那些人,都拿到了一定的功劳,而许一凡却没有。

    对此,有人曾经提出了疑问,只是,殷元魁含糊其辞,三言两语就岔过话题,没有谈起这件事。

    殷元魁的这种态度,让所有将领一头雾水,心中疑窦丛生,有人认为这是殷元魁不喜许一凡之前在西征军当中大权独揽的行为,这是打算给许一凡穿小鞋,也有人认为,殷元魁这么做,主要就是不想给许一凡分功劳,但是,更多的人则认为,殷元魁之所以不提许一凡,是因为许一凡立下的功劳太多,不好拿出来说,也无需拿出来说,毕竟,在这几次议事当中,还有很多功劳是没有切割划分的,而这些功劳都跟许一凡有关。

    至于这些将领心中在想什么,怎么看待这件事,殷元魁不甚在意,在议事结束之后,他就详细的一封关于西北战局的详情奏折,把炎军当中大大小小将领的功劳,都一一写下,然后送往长安。

    在做完这件事之后,殷元魁需要处理的就是大战之后的善后事宜,而其中除了伤员的救治之外,最重要的还是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的安置工作。

    大战是打赢了,可死的人太多了,很多将士的遗体,都无法找回,也无法找全,而那些找回来的遗体,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就地焚烧,而是收敛起来,放入新打造的棺材当中,逐一送

    往西洲城。

    在西征军第一次击溃西域联军攻打康城之后,去往后方的汤芮,按照许一凡提出的意见,殷元魁和李承政联合下达的命令,汤芮命人在西洲城的西凉山上,建立了一座石碑,石碑劈山而造,矗立在西凉山的山顶之上。

    石碑在竖立起来的第一天,就有战死将士的名字,被镌刻在石碑之上,排在第一名的,正是前任镇西大将军秦嘉涆,而在那之后,是炎朝第一次西征时候,战死沙场的二十万将士的名字。

    石碑很高,也很大,负责开凿建造石碑的,是西北三洲的百姓,而刻字之人,是从中原各大洲内赶来的书法大家,以及各大书院的儒家弟子。

    西凉山是西北三洲最大,最雄壮的大山,其高度和雄伟程度,仅次于军事要塞玉门关,而西凉山位于西洲和凉州的边境,在西凉山被开凿之前,燕王起兵之际,面对这一举措,他并没有阻拦。

    西凉山,有石碑四十万,石碑之上,刻有战死将士的名字,籍贯,出生日期,战死日期,以及其生平战功,石碑建造的时间很短,至今都才完成了三分之一不到,可是,其投入的人数,却空前巨大,足足有上百万的徭役参与其中。

    四十万石碑,四十万将士,静静的躺在西凉山,他们面朝西域,永远的看着西方,也镇守着这片无比贫瘠的土地。

    西凉山碑林的建造,是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的,然而,从其建造之初开始,没有要朝廷的一两银子,都是西北三洲豪阀、世家、百姓资助建立的,其中以燕王李刚出资最多,这也是为何在战后,炎军对待燕王军还算友好的原因之一了。

    当然,单靠贫瘠的西北三洲,远远是不够的,在西征军第一次击退西域联军之后,关内的百姓就得知了此时,然后,各大书院的先生牵头,然后再说服各州各郡的豪阀、世家,以及诸多江湖门派,开始集资。

    短短数月时间,就为西凉山筹集到了两千万两白银,这可是相当于炎朝大半年的税收,而这些还只是在决战之前筹集到的银两。

    在北宛城一战之后,朝廷除了增兵十万之外,还送来了西征军的一年的军饷,除此之外,在康城面对安德烈猛烈进攻,情况危机的时候,有两千两白银送长安直接送往西凉山,用于建造西凉山的碑林。

    一场决战之后,西凉山又多出了二十多万的石碑,西北参差百万户,其中多少铁衣裹枯骨?

    如果说安寿岛上安寿山的石碑,是许一凡为麾下军团竖立的石碑和战碑的话,那西凉山上的碑林,就是西北百姓为镇西军竖立的石碑,竖立的功德簿。

    西凉山碑林的建立,也为后世开创了为一国将士建立纪念碑的习俗,纵然生前寂寂无名,可死后却可流芳百世,这也导致,在不久之后的一场史诗级的浩劫当中,有无数百姓参军入伍,有无数读书人弃笔从戎,有无数江湖豪侠,提剑战沙场。

    玉门关,是中原抗击外敌最后一道防线,在玉门关内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西北寒苦,贫瘠,可这里却始终有百万户的百姓,在此生根发芽,世世代代的苦守此地。

    不管中原王朝如何更迭变换,西北依旧寒苦,每当外族入侵的时候,挡在最前线的,永远都是西北三洲的百姓,他们为谁而战,为朝廷而战?还是为中原而?

    都不是,他们是为自己而战,为那些慷慨赴死的将士们而战,西北每年都在死人,天灾人祸皆有之,可死的最多的,永远还是沙场。

    许一凡在走过玉门关的时候,看到这片贫瘠的土地,他就觉得自己应该为这里的百姓做点儿什么,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为了名声?为了政治资本?还是为了人心?

    都不是,许一凡只是想为这里的百姓做点儿什么,替他们说点儿什么,可他能做什么呢?又能说什么呢?在那一双双枯寂而平静的眼眸注视下,许一凡发现自己能做的事情很少很少,能说的话,微不足道。

    中原王朝更迭无数次,战火燃烧了无数次,西北人却依旧坚守在这里,始终不曾后退一步,因为他们无路可退,中原再好,再如何的繁华喧嚣,终究不是自己的家,生在西北,长在西北,死在西北,这就是西北人一生的宿命。

    为何许一凡在来到西北之后,还未曾进入康城之前,就把自己麾下的所有兵团都调集过来,难道他只是为了借此进入庙堂?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出生在大炎,成长在大炎吗?

    是也不是,许一凡只是觉得,西北死了这么多人,都不曾后退,那是不是也该死一些中原人了,如果要死人的话,那就从许一凡的军团开始,我一介布衣,一个商贾之人,尚且可以死在这里,那作为中原统治者的大炎王朝,是不是也可以死在这里呢?

第六百五十八章 秋雨、圣旨、赏赐

    自二十号开始,长晴已久的天,终于迎来了第一场秋雨。

    秋天的雨,不紧不慢,缠缠绵绵。

    秋雨,没有春雨般细腻温柔,也没有夏雨般豪爽热烈,却是如此地宁静、典雅。

    天地间一色,像一张轻柔的蜘蛛网,将士、俘虏、徭役、军账、街道......一切一切都罩在灰蒙蒙的网中。看不到时光走动,一切都在静谧之中。

    树上没有随风落下的梧桐叶,最能彰显秋雨的声响,啪嗒啪嗒,敲在肥大发黄有些卷缩的叶面上,叶梗凸显就如老人的手,筋骨分明,就像祖祖辈辈生活在西北的人们一般,那般的坚韧。

    雨点在树叶上慢慢一滴滴落下,看啊,它多像怀念战死亲人的泪珠啊。

    最有骨气的还是矗立在康城东南角的那一树银杏叶,已入深秋,片片黄叶都不舍得落下,维护着集体的荣誉,染得满树的耀眼金黄,瞧啊,它们多想这些远赴西北的炎军啊。

    耐得寂寞的小草,无怨无悔,长高了削平,再慢慢长高。几天的雨水,在枯黄中露出尖尖的草芽,彰显出生命的奇迹。虽然匍匐地面,又小又矮,并没有影响为大地铺绿,看啊,它们多像那些在战争当中存活下来的将士啊。

    一场秋雨,凉了风,黄了叶,大地弥漫了秋的气息。临窗听雨,一帘秋色,清风拂面,尽情感受着这份温婉绰约。

    一夕烟雨,一抹柔情,不去惹清愁,不去碰忧伤,迎着秋风默默地守候,守一份夜的宁静,守一段素笺文字,静静地品味你的心语。淡淡的思绪里,遥看花开,似染几许墨色,无声的牵念还是会在心底最柔弱的角落里弥漫。花开易见,花落何寻?又有哪个会记得起曾经绽放的嫣然!夏已去,秋像往年一样依然会从山那头静静而来。一切还是那么的安静,那么的必然。

    “今夜明月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风依旧,雨依旧,秋亦依旧;心依然,情依然,梦亦依然。四季轮回,重复着秋的每一个细节,满树的叶子在迷离的夜色里悠然飘落,轻轻的走了,正如轻轻的来。

    “细雨不解人间愁,暗夜无风雨自流。”坐在窗边听雨的许一凡,喃喃自语道。

    雨,一丝丝一缕缕织成一张网,裹住了万千的心,积聚了数不清的梦,网住了秋的世界。

    这场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六七天,随着秋雨的到来,带走了夏天的炙热,也提前带来了寒冬的凌冽,同时,也带来了一道从京城送来的圣旨。

    独自坐在窗边的许一凡,身前的桌子上,放置着一道明晃晃的圣旨,好动的冥龙,此刻正趴在桌子上,用爪子拨弄着眼前的东西,似乎它也想看看这道圣旨上,到底写了什么。

    在圣旨旁边,放着一壶酒,酒不是什么好久,就是西北常见的黄泥酒,只是,黄泥酒常见,可军中禁止饮酒,许一凡眼前这壶酒还是学生许一安送来的。

    拿起酒壶,慢饮一口,许一凡微微蹙眉,黄泥酒的味道其实并不算好,可能是长期埋藏在地下缘故,带着一股土腥味,其度数不算高,却也不低了,颜色也不太好看,酒水泛黄,漂浮着很多杂质,看起来浑浊不堪。

    虽然其样子不好看,可这种酒很就韵味,初喝难以下咽,多喝几口,就感觉韵味十足,让人喝完一口,再来一口。

    圣旨是上午送到的,宣旨的是洪公公,之前,许一凡见过此人,都是老熟人,见面之后,一切从简,宣读完圣旨之后,洪公公就被殷元魁等人拉走了,而许一凡则继续待着这间府邸当中。

    圣旨上的内容并不算多,除了褒奖一番许一凡在西北的功劳,说了很多诸如深得朕心,朕心甚慰之类的冠冕堂皇,无关痛痒的话之外,就是让许一凡择日,随西域使团,一起去往长安,至于所谓的封赏,圣旨上只字未提。

    有功不赏,其中必有蹊跷,而且偏偏还是只有许一凡一人如此,至于其他人,上至殷元魁,下至百夫长,凡是殷元魁那份详情战表上出现过的名字,在这次洪公公前来宣旨的时候,就得到了封赏,不过,大多数都是加官进爵,除了职位上的变动之外,半点实际的好处都没有。

    这倒不是朝廷吝啬,而是此次立功之人太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能给出一个职位晋升表,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说那些跟随着职位变动的物资赏赐,朝廷正在准备,待到大军班师回朝之际,就是赏赐下来之时。

    这种情况很正常,毕竟,为了支撑西征军的这次大战,朝廷可是付出极大的,不说兵源,单单那海量的粮草物资,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为了打赢这一战,炎武帝在位期间的这十余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国库,已经损耗大半不止。

    不过,这些中高层将领的赏

    赐没有下来,可三军将士的饷银却随着圣旨一并带来了,其中将士的饷银只是一部分,更多的还是阵亡将士的抚恤银子。

    当这笔饷银和抚恤银子到来之后,整个炎军陷入了极度的狂欢当中,为了给将士们发放饷银和抚恤银子,户部和兵部的左侍郎都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其他六部大大小小的官员,其中就有礼部和钦天监的官员。

    大战之后,祭奠阵亡将士的仪式,是必然要举行的,尤其是在西凉山石碑建立之后,这场祭奠更有必要了。

    一切都如许一凡之前猜测的那般,在决战之后,大炎王朝和西域选择休战,双方展开了谈判,而西域已经开始组建使团,不日将抵达康城,然后由炎军护送,一路去往长安。

    因为大战初歇,西征军伤亡惨重,需要重新整顿,既然双方休战,那西征军自然不可能继续存在,西征军顺理成章的编入到了镇西军当中,而原本名存实亡的镇西军,也在这个时候恢复了编制。

    虽然西征军变成了镇西军,可镇西军的大本营,不在西洲城,而是前移到康城,也就是说,西征军数十万将士浴血奋战打下来的十八座城池,现在已经彻底纳入到大炎王朝的版图之上。

    这是必然的结果,成王败寇,既然西域战败了,那丢失的十八座城池肯定拿不回来,就算他们想要拿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在西征军变成镇西军之后,有三件事耐人寻味。

    第一,镇西军虽然重新得到了编制,可镇西大将军的位置,却空悬下来,增设了一个镇西将军的官职,虽然镇西大将军和镇西将军之间,只有一字之差,可无论是官职,还是其地位,亦或者其手中的权利,都不如前者,而担任镇西将军官职的,并不是殷元魁,而且秦之豹。

    对于这个结果,众人虽然很诧异,却也能接受,毕竟殷元魁在成为西征大元帅之前,已经是大将军了,若是让他担任镇西将军,那就不是平调或者升职,而是降职,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让秦之豹担任镇西将军这个位置,也算是合情合理,一来,镇西军之前就是秦嘉涆在掌管,其战死之后,子承父业,让秦之豹来继承,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二来,秦之豹在西征当中,建功颇多,其证明了西北秦家的军锋和家风,在西征军当中,秦之豹只是都蔚,现在成为镇西将军是升职,而且是官升三级,算是朝廷对老秦家的补偿。

    虽然秦之豹没能成为镇西大将军,不过,大将军这个职位,现在还空悬着,看样子是为秦之豹留着的,假以时日,秦之豹再立新功,应该就会成为镇西大将军,重振老秦家的雄风。

    第二,燕王交出了手中绝大多数的燕王军,编入镇西军当中,同时,朝廷把庭洲也划分给燕王,算是对其的一种补偿,然而,庭洲在此之前,就已经落入燕王手中,朝廷这算是空手套白狼,啥也没有付出,就白白多了近十万的将士。

    很多人以为,燕王在接到这份圣旨之后,肯定会心生不满,向朝廷抗-议,拒不交出兵权的,然而,燕王李刚的选择,再次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就在圣旨刚刚进入凉州之后,秦之豹这边就收到了燕王的兵符,似乎他早就知晓会这样。

    燕王很配合,而且配合的太不可思议了一些。

    第三,西征军既然编入镇西军当中,那殷元魁这个大元帅的职位,按理说也该撤掉了,重新成为镇海大将军才对,可并没有,朝廷并没有在这个时候收回殷元魁手里的权利,反而给增加了不少权利。

    圣旨上说,殷元魁依旧是西征军的大元帅,不过,名称也从西征大元帅,变成了镇西大元帅,其总管康城以东,玉门关以西,西北三洲外加十八城的所有军政大。

    换而言之,殷元魁的位置不变,不过手里的权利却增加很多,现如今的殷元魁,毫不夸张的说,现在整个西北都是他说了算,不是藩王却胜似藩王,其权利之大,地位之显赫可见一斑。

    除了西征军本身的改变之外,李承政、韩德厚、童真、房子墨、许睿慈都有了新的任职,而这一系列的任职,也让众人一头雾水。

    朝廷罢黜了韩德厚凉州刺史的职务,改由李承政接任凉州刺史,负责凉州和庭洲,两洲之地的大小政务,擢升韩德厚为征东将军,房子墨和许睿慈为其副将,待到西北初定之后,无需进京述职,直接去往徐洲,统领徐洲的八万大军,准备收复海洲。

    童真则带着田真、解必安等几位杂号将军,去往建州,接替秦惠,掌管其麾下的数万大军,准备收复福州等地。

    至于其他的一众将领,在官职上都有所提升,其中有不少人可以直接进入兵部任职,而且接替的还是实缺,晋升不少,而随着这些将领的擢升,他们空下来的位置,也由

    下面的人顶替上去,至于让那些人上位,圣旨没有细说,只是让殷元魁这位镇西大元帅和秦之豹这位镇西将军,自己看着办。

    另外,就是关于炎军打下来的这十八座城的安排,圣旨上让殷元魁他们先稳固好康城这些直面西域的军事要塞,至于其他的城池,待到西域使团离开长安之后,再做定夺。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

    不过,对于这十八座城池,有三座城被单独划分出来,分别是北宛城、石安城、龟兹城。

    北宛城原本是北宛国的国都,虽然北宛国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王国,可其毕竟是王国,在被西征军拿下之后,北宛城也就相当于灭国了,不过,许凯歌在拿下北宛国之后,并没有屠戮北宛国的皇室和大臣,反而是留下了他们,哪怕是许凯歌在离开北宛城的时候,也不曾杀害他们。

    北宛国的国王和其王国的大臣,在北宛城之战之后,就被送往西洲城居住起来,说是保护,其实跟圈禁没有什么区别,而这次圣旨下来之后,让北宛国国王去往京城居住,而原本生活在北宛国的百姓,可以重新回到北宛城生活,而这座北宛城仍然由北宛国皇室管辖,炎朝只是在北宛城设置了一个都护府而已。

    名义上是炎朝和北宛国皇室共同掌管北宛城,其实,北宛城还是北宛城,只是不能在称国而已。

    石安城距离北宛城不算远,被单独划分出来,赐予了石族,让石族再次驻扎休养生息,朝廷这算是接纳了石族。

    至于龟兹城,则被赐予给了马族,这三座城池都不小,虽然算不上十八座城池当中最好的,却也是排名前五的存在,尤其是石安城,其在所有城池当中,排名第三。

    石安城和龟兹城都和北宛城一样,都是石族和马族各自掌管城池,不过,有所不同的是,每座城池都有一支五千人的城防军,其中炎军占据三千人,剩下的两千人,则是由石族和马族各自出兵。

    另外,在这三座城池的周围,拢共驻扎了八万大军,分布在三座城池周围,而其目的不言而喻。

    对待石族、马族和北宛国的臣民,朝廷给予了很大的善意和优待,自他们接管这三座城池之后,免税三十年,而三十年之后,其城池所得的税收,朝廷只收一半。

    除了赋税的问题之外,朝廷还免除了这三座城池的徭役制度,但是,兵役必须要服从,五抽一,也就是五户人家,要有一人去当兵,关于兵役这个问题,只是说了一个大概,具体的还需要等他们去了长安之后,再详细交涉。

    另外,朝廷还承诺,待到西北战局彻底稳固之后,将在西北建立书院,他们的孩子,可以去中原读书,同时也可以参加科举,而凡是他们的孩子去参加科举,享有优先权。

    这种优待,可是前所未有的,根据传旨的公公说,为了这件事,炎武帝可是在朝堂之上,跟诸多大臣据理力争了一番,最终才敲定下来的。

    可以说,石族、马族和北宛国才是这次封赏的最大赢家,而当初许一凡承诺给他们的东西,基本上都兑现了,不但兑现了,还给予了他们更多的东西。

    当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很多人第一时间都把目光投向许一凡,开始猜测许一凡的身份背景,以及其背后的能量,要知道,在大炎王朝的历史上,不是没有收容过异族之人,朝廷对待他们的态度,可没有现在这么好,也没有现如今这么好说话,能给块地方让他们繁衍生息就不错,不可能又是减免赋税,又是建立书院,还发放农具种子的。

    要知道,单单这些事情,朝廷就需要很大的一笔开销,而且随着时间越久,这笔开销就越大,至于说回本,那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

    最后一件事,就是关于许一凡。

    这次朝廷来的人很多,除了宣旨的公公之外,还有六部的诸多官员,以及很多才从纵横书院毕业的儒家子弟,协助镇西军的战后善后事宜和安置工作。

    圣旨是不少,可给许一凡的只有一道而已,这是很不合理的情况,不说殷元魁和李承政这些高级将领了,就是像马?、石狼这样的人,每个人至少都收到了三份以上的圣旨,偏偏许一凡是个例外,仿佛朝廷把这个立下最大功劳的许一凡给遗忘了一般。

    唯一值得说道的是,许一凡在接圣旨的时候,是站着接的,其第一次接圣旨好像也是没有跪。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一众大大小小的将领、官员,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就变得复杂难明起来,有惋惜,有诧异,有疑惑,有幸灾乐祸,有讥笑嘲讽.......诸如此类的情绪很多,而许一凡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拿着圣旨就回到了自己府邸,该干嘛干嘛,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第六百五十九章 古沫汐的招揽

    在圣旨送达康城之后,炎军之中大大小小的将领也都纷纷开始忙碌起来,该走关系的走关系,该寻找门路的寻找门路,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仕途而奔波不息,对于那个白袍小将,很多人选择了忽略。

    战时,面对强敌,万众一心,众志成城,那无可厚非,而战停之后,凝聚的人心也在此时开始分崩离析,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奔走忙碌,至于他人的处境如何,管不着,也不想去管。

    没有人打扰,许一凡也落得清闲,不过,他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窝在府邸当中,而是走出府邸,开始在这座经历了一年多战火洗礼的城池当中漫步。

    在那场连绵不绝的秋雨之后,天空终于放晴,若是不去看残缺的城墙,倒塌的房屋,还有那布满伤痕的甲胄,单单站立在城墙之上,举目远眺的话,其实,西北这边的风景还是很美的。

    碧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的平原,漫天黄沙,白云依依,偶尔有南飞的大雁从头顶掠过,整个西北给人一种苍劲之感,正是一场美不胜收的画卷。

    九月已经悄然而去,十月如期而至,在中原,此时应该正值深秋之际,可康城却伴随着秋雨的洗礼,初冬已然悄然而至。

    这一日,许一凡再次走出附近,登上城墙,举目远眺,身边跟着的只有两人,慎武和古沫汐!

    在圣旨送到之后的第二天清晨,文星辰就牵着一匹老马,在许一凡的送别之下,离开了康城,跟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叫闻一问的十五岁少年。

    闻一问是言午堂学生,原先是个乞儿,好像是嘉州人士,在元符十年,北蛮提兵南下,跟炎军展开厮杀之际,闻一问所在的村落,遭到北蛮军的屠杀,尚且不到十岁的他,侥幸存活下来,逃到了嘉州城,沦为了一个乞儿,最后又不知为何,来到了安民镇。

    当时还未曾离开安民镇的许一凡,遇到了这个同龄人,就对其救济了一番,顺便帮他在安民镇的一个铁匠铺,找了一份差事儿,当然,这个铁匠铺不是武朝所在的铁匠铺,而是在镇子西边的那家姓吴的老铁匠当伙计。

    闻一问没读过书,可人很聪明,做事也勤快,又是农民的儿子,有膀子力气,打铁这种体力活,虽然不能说是他最好的选择,却也是生存的方式之一。

    在安民镇的时候,许一凡跟闻一问接触的不多,只是每隔初一十五的时候,闻一问会主动到镇子东边的老槐树下,找许一凡坐一坐,听许一凡给他说一些书本上的东西。

    对于那些书本上的内容,许一凡不甚在意,而小镇的其他孩子,也不太在意,可是闻一问却十分的在意,每次许一凡讲述书本上的东西的时候,他都听得格外仔细和认真,时不时的还会提出自己的疑问,虽然很多问题很幼稚,可许一凡总能在他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

    闻一问姓闻,至于他原来叫什么,早已经无从得知,有个小名叫狼狗,而之所以会取这么个小名,主要是其父亲是个猎户,养了七八条狼狗,而闻一问很是喜欢这些狼狗,根据闻一问自己说,在他出生的时候,恰好家里的一条老母狗也产下了一窝崽子,于是,他那没文化的爹,就顺便给取了这么个小名。

    对于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一辈子可能都没读过书,甚至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农民来说,别指望他们能取什么好听的名字,都说贱名好养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比如闻一问,他就像狼狗一般,从被屠戮殆尽,沦为一片白地的村落逃出来,就相当的不容易。

    一问,这个名,是许一凡在询问闻一问名字的时候,随口而言,瞎起的,玩笑的成分居多,主要是这小子,每次找到他,都会问他一个让其沉思良久的问题。

    闻一问是许一凡在离开安民镇,在东海镇刚刚落地生根的时候,就一路乞讨而来的,当时,在那个初夏时分,看着衣衫褴褛,双手布满冻疮的少年,许一凡是很震惊的,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在言午堂成立之后,许一凡就把他丢到言午堂去了,天骄五营他都待过,其学习能力不算最好的,却是最勤奋的,当许一凡从兴安城归来,身边除了徐诗芷和齐若兮这两个千金大小姐之外,还有荀德华和宁致远这两个儒家弟子。

    在回到东海城之后,许一凡就把闻一问从言午堂开除了,然后丢到荀德华身边,给其当个杂役,顺便跟着这位大儒,学习儒家知识,因为许一凡很清楚,言午堂并不适合他。

    在起点书院成立之后,闻一问是第一批学子,而当许一凡离开东海城,来到康城之后,当康城面临危机的时候,这个少年从起点书院退学,主动找到侠义军的吴钩,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西洲城。

    在言午堂学生进入西沙两洲,开始做事儿的时候,闻一问出力不少。

    当许一凡从西域回来之后,他第一时间来到了康城,二人见面

    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相视一笑,在那之后,许一凡就把其安排在文星辰身边。

    在那场秋雨来临的当天,一直不曾收徒的文星辰,终于收徒了,闻一问成为了文星辰的开门弟子,也是关门弟子。

    收徒仪式很简单,在场的也就许一凡身边的那些人而已,敬茶、磕头,一切从简。

    在圣旨送达的第二天,这对师徒就一起负笈远游,从康城出发,直奔凉州和庭洲而去,然后从庭洲进入北蛮,再从北蛮进入北荒,此去道路艰辛,危机重重,可他们还是走了。

    对于文星辰的执意离开,许一凡在劝阻无果之后,也只能选择答应,毕竟人各有志。

    文星辰在走之前,分别找到许一凡和慎武,各自深谈一番,至于他跟慎武之间聊了什么,许一凡不得而知,可文星辰跟许一凡聊了很多,其中主要就是有关长安的各种势力的情况,算是提前给许一凡铺路,让其对长安有一定的认知,不至于去了长安之后,两眼一抹黑。

    在文星辰离开之后,许一安也离开了,他要回东海城,毕竟,东海城是许一凡的大本营,他需要回去坐镇,对于这个学生,许一凡还是很满意的。

    其实,对于许一安,殷元魁和秦之豹都曾私下找过许一凡,想要把许一安留在军伍当中,给出的条件很优越,职位不高,可权利不小,主要的职责就是负责练兵。

    对于殷元魁和秦之豹的请求,他们是什么目的,许一凡一清二楚,他在听完之后,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让他们去找许一安谈,若是他同意留在军中,作为先生的他,自然也不会阻拦什么。

    当殷元魁和秦之豹去找许一安的时候,结果出乎预料,也在情理之中,许一安拒绝了二人的招揽,选择回到东海城,不过,他也在询问过许一凡之后,把训练乞活军的方法,毫无藏私的告诉了二人,至于殷元魁他们能不能根据这套练兵方式,训练出一支属于炎朝的乞活军,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许一安和闻一问都走了,可有人留了下来。

    宁致远在这场来自朝廷的赏赐当中,也得到了擢升,从一介布衣,擢升为千户,其晋升速度之快,远超其他将领,不过,对于宁致远的晋升,没有谁对此有意见和心生不满的。

    一个儒家弟子,能够在短时间内筹集一支数万人的军队,还敢于跟藩王的军队作战,更是在跟西域联军作战期间,身先士卒,杀敌无数,这已经很了不起了,更何况,他还是大儒荀德华的大弟子。

    不知道是在来到西北之后,亲眼看到了西北的寒苦,还是受到了军旅生活的感染,亦或者是其先生荀德华的暗中授意,宁致远选择进入军伍当中,给秦之豹担任幕僚,职位是个文官,外委千户,负责镇西军当中的一些琐碎事务,只要跟后勤有关。

    虽然官职不高,可带着宁致远的是汤芮,现如今的镇西军,除了秦之豹这个镇西将军之外,总管军中大小事务的,是汤芮这个大都蔚,其次就是秦斌、余休、汤义这些人。

    秦之豹的这个安排,看样子是打算让宁致远未来接替汤芮的职位,对此,许一凡也好,殷元魁也罢,都乐见其成,而且宁致远和秦之豹的脾气秉性相投,二人十分互补,这也是秦之豹非要把宁致远留在镇西军的主要原因。

    走在已经被修缮一新的城墙上,看到许一凡的将士,纷纷抱拳行礼,而许一凡也是微笑点头示意,不管军中的那些将领现如今如何看待许一凡,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将士,看待许一凡的眼神永远是那么的尊敬和敬畏。

    许一凡在西征军当中,不敢说一呼百应,但是,只要他想这么做,还是会有很多人响应他的,不过,许一凡并没有这个打算。

    三个人漫步在城墙之上,古沫汐跟许一凡并肩而行,她的目光始终落在许一凡的脸上,似乎许一凡的脸上有什么奇观一般,而慎武很好的扮演了一个扈从的角色,不远不近的跟在二人身后,虽然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懒散,可那双宛如豹子一般的凌厉眼神,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人和物。

    一番长久的沉默之后,古沫汐率先开口道:“西域使团估计月中才能抵达。”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说道:“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你真的打算去长安了?”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古沫汐,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你不想我去长安?还是说,你舍不得我去长安?”

    面对许一凡这明显带着调戏和调侃的话语,古沫汐只是微微一笑,不为所动,她那双灵动的眼眸,在许一凡脸上扫视一圈之后,缓缓地说道:“一旦你去了长安,就正式进入大炎王朝的庙堂,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的,你想好了?”

    许一凡不在看向古沫汐,停下脚步,举目远眺,微微眯起眼睛,说道:“身处乱

    世,总该做些什么。”

    “为了炎朝?”

    “为了我自己。”

    “当了官,可能会做很多违心的事儿。”

    “我尽量少做一些。”

    “呵呵......”

    面对许一凡如此‘坦诚’的回答,古沫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又是一番沉默之后,古沫汐再次开口道:“要不,你跟着我去南唐吧,以你的本事,去哪都是一样,不敢说让你当个宰相,仆射什么的,当个大将军或者兵部尚书还是可以的。”

    “呵呵......”

    面对古沫汐的招揽,许一凡却摇头不已,笑而不语。

    这已经不是古沫汐第一次展开对许一凡的招揽了,在此之前,古沫汐去找许一凡,除了蹭吃蹭喝之外,更重要的还是想办法把许一凡挖到南唐去,不过,许一凡拒绝了,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古沫汐除了略感失望之外,并不觉得意外。

    其实,单单古沫汐给出的条件,还是非常优渥的,不管是大将军的职位,还是兵部尚书的职位,在炎朝,许一凡是不可能得到,至少目前他不可能得到。

    但是南唐不一样,南唐建国不久,正是急需人才的时候,许一凡这样的人才,去了南唐可不是什么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

    在决战之后,从西域那边传来一句对许一凡的评价:生子当生许安然,此人一人可抵三十万铁骑。

    这番评价不可谓不高,纵观炎朝近三百年的历史,能当得起这句评语的,整个炎朝也只有三个人,孙煜、房巨鹿、许淳,西域给出这番评价,其用心不可谓不险恶,其心可诛。

    孙煜是大炎王朝近三百年来,当之无愧的文坛大家,房巨鹿更是炎朝的三朝老臣,而许淳更是集镇北、镇西、镇南、镇国四个大将军于一身的武将,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西域把许一凡跟这三个人并列在一起,那就不是赞赏,而是捧杀。

    不管是孙煜,还是房巨鹿,亦或者是许淳,都是用了几十年的时间,靠着一步一个脚印走到那个高度的,而许一凡算什么东西,一个才十五岁的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就敢跟着三位大佬并列,你许一凡配吗?

    不过,这句评价虽然很诛心,说许一凡一人可抵三十万铁骑,那是夸张至极的说辞,可许一凡一人可抵万人铁骑,还是名至实归的,若是许一凡能够去往南唐,就许一凡捣鼓出来的那些东西,不敢说让南唐立即晋升为可以跟炎朝并驾齐驱的王朝,至少可以让南唐的实力,在原有的基础上,提升一到两成。

    南唐,许一凡自然不可能去,先不说古沫汐的承诺能否兑现,就算能兑现,许一凡在南唐毫无根基,除了依附于古沫汐之外,他还能怎么样,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并不是许一凡想要的。

    更何况,就算许一凡想去,愿意去,他也不可能去的了,别看现在的他,每天日子过的很悠闲,可盯着他的人却不少,其中就有影卫,这是在许一凡接到圣旨之后,被洪公公留在他身边的人,美其名曰是护卫许一凡的周全,而实际上是负责监视许一凡的,毕竟,许一凡的身边还有一个古沫汐。

    只要许一凡稍有异动,别说去往南唐了,就是能否活着走出康城,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像许一凡这样的人,越是表现的优越,关注的人就越多,朝廷可以不用,或者说不重用许一凡,甚至宁可埋没许一凡,也不可能让他转投其他王朝门下的,只要许一凡敢这么做,那他就会遭到致命一击,而到时候就不是死一个许一凡那么简单,而是会死很多人的。

    古沫汐难道不知道这些吗?

    她当然知道,作为南唐圣女,除了极好的天赋和修为之外,政治嗅觉也比其他人强出很多,不过,知道归知道,不去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万一要是成了,那岂不是一件好事儿。

    只要许一凡答应去南唐,古沫汐可以不惜代价的护送许一凡离开,至于这一路会死多少人,她并不在乎,也无需在乎。

    见许一凡笑而不语,古沫汐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要走了。”

    “回南唐?”

    “嗯,出来的时间太长了,我有点想我师父了。”

    “什么时候走?”

    “今天。”

    “这么快?”许一凡有些诧异的转过头看向古沫汐。

    古沫汐不在去看许一凡,而是学着许一凡的样子,举目远眺,嗤笑道:“如果不是我这次帮助你们大炎击败了西域的象兵,估计我想走都走不了,可即便如此,你们炎朝的人也快要赶人了,与其被人赶走,还不如自己趁早离开,这样彼此面子上都过得去。”

    许一凡闻言,沉默不语!

第六百六十章 离别、家书、晚会

    细数天边的云朵,细数门前的落叶,聚也依依,散也依依。聚散离合是人生的小插曲,每个人都会经历,而经历过太多的分离,许一凡并不是很悲伤,或许是生活的磨难麻木了敏感的神经,天边的太阳灿烂了痛苦的内心,美好的希冀冲淡了忧伤的眼神,一生孤苦,半世飘零,别离如山中的花草般司空见惯。

    有聚终有散,人生就是一场场折柳,岁月长河里,仿佛存在着一座座杨柳依依的渡口,,每一段光阴逆旅当中,会有人离船而去,又有人登船作伴,然后在下一个渡口又有新的聚散离别。

    书上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书上还说,人生何处不相逢,每一次的离别都是为了下一次的不期而遇,若是离别还能相逢,那最好不过,若是不能相逢,那也无妨,放在心底也挺好。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古沫汐走了,回到了她的故乡南唐,她走的十分的风轻云淡,也走的十分潇潇洒洒,就像她来时那般,圣女不愧是圣女,看待聚散离别也是那般的淡然。

    古沫汐的离去,许一凡并没有去送行,古沫汐也无需他送行。

    一句我想回家了,让许一凡久久无言,古沫汐固然是南唐的圣女,纵然她是南唐年轻一辈当中的杰出天才,可她毕竟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也有属于她的喜怒哀乐。

    很多人都有家,古沫汐的家在南夷,秦之豹的家在西北,慎武的家在长安,可许一凡呢?他的家又在哪里呢?

    安民镇?还是东海城?亦或者是他即将要去的长安?

    都不是,许一凡的家在另一个世界,他也想回家,如果人生可以重来的话,当初的他,应该不会去当什么雇佣兵,也不会疯狂的作死,可人生没有如果,既然来到了这里,他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就像他的名字一般,安然!

    许一凡跟南唐,或者说南夷的关系,十分的微妙,在许一凡落脚东海城的时候,身边最先出现的人,并且陪着他一路成长起来的人,就是来自南夷唐门的唐青竹。

    如果在那个时候,唐青竹说要带许一凡去南夷的话,他很可能会跟着唐青竹离开,可是,唐青竹没有,当许一凡在东海城站稳脚跟,并且名声鹊起的时候,唐青竹也不曾说过类似的话,可能这个女人心中知道,许一凡不属于南夷,也不可能归顺南夷。

    当古沫汐带着满腹的好奇,来到中原,找到许一凡的时候,想要招揽他去南唐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在古沫汐离开之后,许一凡就在想,若是他当初跟着唐青竹去了南夷,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不经商,不统兵,而是进入唐门,开始修行,从此成为一个世外之人,或许有一天,学有所成,提剑下山走江湖,成为一名放荡不羁的剑客。

    当然,许一凡也只是想想而已,当初没有走,现在也不可能离开。

    站在城头之上,远眺西方,心中却在想着古沫汐临走前跟他的约定。

    “许一凡。”

    “嗯?”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我会去南夷的。”

    “希望你到时候不是以敌人的身份来。”

    “最好不是敌人。”

    “若是有一天,你我终要站在对立面呢?”

    “那我先请你涮一次火锅。”

    “那我请你喝一壶我们南夷的美酒。”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古沫汐就这样离开了,对于古沫汐,许一凡很欣赏她,也很羡慕她,还有些喜欢她,当然,这种喜欢跟男女之情无关,仅仅只是一种单纯的喜欢,就像古沫汐看到好吃的那种喜欢,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古沫汐确实是一个很出彩的女子。

    当古沫汐离开的时候,许一凡就在想,不知道以后谁家儿郎能有幸娶到她。

    巫蛊教圣女,古沫汐给许一凡的感觉,并不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她跟普通少女没有什么区别,古灵精怪,贪吃,嗜睡,有时候会无理取闹,很幼稚,却也很真实,许一凡希望古沫汐能够一直保持着这份真实。

    相对于许一凡的多愁善感,古沫汐的离开,让炎朝这边的人,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对于南夷,中原人,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亦或者寻常百姓,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同时,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感。

    巫蛊之术,被传的神乎其神,异常的邪乎,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尤其是在跟西域联军作战的时候,古沫汐展现出来的手段,不但让西域畏如蛇蝎,就连炎军这边也是头皮发麻。

    除了那些宛如汪洋大海一般的野兽军团之外,在战争的中后期,战场上出现了一支丧尸军队,这是一支死人军队,他们都是敌我双方战死的将士,却奇迹般的‘复活’了,再次展开冲锋,而他们的复活,正是古沫汐这些南夷人的手段,巫

    蛊之术,这这一刻清晰的展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幸亏古沫汐是盟友,也万幸她是盟友,这让很多不曾去过南方的将士,开始由衷的敬佩镇南大将军武英叡,一个能够跟死人作战的军队,那得需要多大的韧劲啊。

    在古沫汐离开之后,韩德厚等人也相继离开康城,他们将奔赴下一战场。

    自从圣旨下达之后,康城每天都有人来,每天都有人走,来来走走,聚聚散散,好不热闹,相对于文人的伤春悲秋,这些粗糙的汉子,对于离别一事看的很淡,离别之际,无非就是找一群相熟且关系好的袍泽,花天酒地一番,不管是曾经的上级,还是昔日的下属,亦或者是曾经的袍泽,都在这一场场酒席当中,一醉方休,最终醉卧美人膝,然后各奔东西。

    这一次相聚之后,不知道下一次的相聚又在何时,而同席而坐的人,又有几人还能坐在一起,同饮杯中酒?

    在这些日子,许一凡参加了不少宴席,每天都是醉醺醺的状态,反正他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军中无论大小的事情,都无需他去操心,也无需他去插手,都有专门的人去负责,而他只要耐心的等待就好。

    在一连串的离别宴之后,康城终于恢复到了往日的宁静,许一凡依旧是每天在康城四处晃荡,之前相熟的一些人,除了个别人,大部分人都相继离开,而留下来的人,每天也异常的忙碌。

    比如殷元魁和秦之豹,他们不但要忙着处理镇西军的军政要事,还要应付那些从京城而来的官员,一场场筹光交错的宴席,一次次勾心斗角的谈话,还有一回回上不得台面的博弈,都在这段时间,不断的上演着。

    每个人都很忙,没有时间去搭理许一凡,而许一凡也乐得清闲,不过,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常常混迹在各大底层军营当中,趁着他们休息的时候,拉着他们在那说书,讲故事,顺便再聊聊风月场合的艳事,同时,许一凡也从那些老卒,尤其是经历过多场大战依旧活下来的老卒身上,学到了不少保命的本事。

    相对于那些混迹在中高层的将领而言,许一凡这算是很亲民了。

    除了聊天打屁吹牛逼之外,许一凡还做了一件小事儿,当然,看似是一件小事儿,其实是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尤其是对这些将士而言。

    写家书!

    许一凡写的一手好字,这在他跟着孙瞎子坑蒙拐骗的时候,就已经展现过,不过,这个技能自从他去了东海城之后,就很少用到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许一凡都是靠嘴,还有靠手中的刀说话。

    现如今,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帮着这些在万军从中活下来的将士,写几封家书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雨中鹊语梧桐树,风处蛛丝飏水浔。

    开拆远书何事喜,数行家信抵千金。

    长安别日春风早,岭外今来白露秋。

    莫道西凉悲木叶,不闻摇落更堪愁。

    在许一凡开了这个头之后,很快就有无数读书人,主动跟着代写家书,不过,相对于读书人写家书的咬文嚼字,斟酌用词,许一凡代写的家书,就通俗易懂的多,完全就是用大白话写的。

    倒不是许一凡偷懒,而是在他看来,除了那些少数读过书的将士,大部分将士其实都是寒苦出身,能认得自己的名字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写那些文绉绉的诗词,若是读得起书,谁还愿意参军啊,与其在这儿掉书袋,还不如直接用大白话,写些众人都看得懂,也听得懂的话。

    一封家书的文字不多,可字字都弥足珍贵,对于这些将士而言,自己参军入伍,一切安好,还立下军功,得到了晋升,本身就是一件光耀门楣的事情,而对于那些远在家乡的亲人而言,他们只要知道自己的儿子、兄弟、父亲、丈夫还活着,那比什么都重要。

    家书从开始写,就一直不曾停过,有给活人写的,也有给那些死去的将士亲人写的,写书之人未曾落泪,反而是那些在战场面对强敌,流血不流泪的大炎儿郎,却在这一刻泪如雨下。

    为了让这些家书能够迅速送往各处,在许一凡的提议下,殷元魁的命令下,秦之豹和西北三洲官员的大力支持下,一条崭新的家书驿站,迅速的从康城建立起来,每天从康城送出去的家书,数以万计。

    在那之后的很多天之后,又有无数家书捎带回来。

    家书依旧是家书,纸张不多,文字也不多,内容更是苍白无力,甚至显得有些啰嗦和无趣,可对于这些征战良久的将士而言,没有什么比这封家书更弥足珍贵的东西了。

    父母健在,妻儿安好,邻里和睦,田地的收成不错,那就是顶好的事情了,这也让这些将士打心底的觉得,他们在外浴血奋战,打生打死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家书都能送到,也不是所有的家书都有回音,也不是所有的家书带来的消息都是让人喜极而泣的,可

    即便如此,那股浓浓的喜悦之情,还是在全军蔓延开来。

    这些将士不曾知道的是,那条崭新的驿站,几乎是在数日之内,拔地而起的,他们也不曾知道,传送家书的,是曾经镇西军的老卒,他们更不曾得知的是,为了这些家书的顺利送达,一路下去死了多少人,罢了多少官,耗费了多少银钱。

    不是每一个为官之人都是有良心的,也不是每一个为官之人都是贪婪的,清官难做,贪官也难做。

    待到写家书逐渐告一段落的时候,在殷元魁、秦之豹,还有京城来的数位大员的牵动之下,康城举办了一次庆功晚会。

    这次晚会持续三天,虽然举办晚会的日子不是任何一个节日,可却让全体将士,都难得的放松下来。

    晚会很热闹,菜肴异常的丰富,除了西北当地的特色菜之外,还有关内各地的名菜,当然,这些所谓的名菜,都是大众菜,不可能跟许一凡四季楼的满汉全席相提并论,无论其品相,其用材,其做法,都无法比拟,可做菜的都是从各地而来的厨子,虽然未见亲人,也不知何时才能返乡,可能在这他乡之地,吃到家乡菜,还是十分难得的。

    除了基本上汇集了整个中原的菜肴之外,晚会的节目也很多,表演杂耍的,说书的,唱曲儿的,在这里都有,都能看到。

    许一凡在整个晚会表现的很低调,其座位并没有在殷元魁他们一座,而是选择在距离主桌有一定距离的桌子坐下,陪坐的除了西征军的老熟人之外,剩余的不是有一面之缘的将领,就是京城来的官员。

    宴席之上,许一凡的话语不多,大多都是别人主动询问,他才会开口一二,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着,他没有可以拉拢谁,也没有刻意疏远谁,对谁都是一样的,这使得他们这一桌的气氛,略显尴尬和诡异,不过,大体上来说,还算是不错的。

    宴席逐渐进入高-潮之后,主桌那边有人站起身,提着酒壶走向了许一凡这一桌。

    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严格来说,是一个老人了,此人肥头大耳,大腹便便,五十来岁的人了,却看着像四十不到的人,一看其平时就注重保养。

    “听闻许参将文采了得,恰逢此等盛会,许参将可否赋诗一首?”男人走到许一凡面前,昂着头俯视着许一凡说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户部左侍郎夏承颜,官拜正三品,绝对是朝中要员,此次来西北,负责给将士们分发饷银和抚恤银的就是此人。

    在夏承颜走过来的时候,殷元魁他们那一桌的人也跟着起身,走了过来,而许一凡他们这一桌的人,在看到夏承颜之后,纷纷站起身,连忙行礼,嘴里喊道夏大人,或者夏侍郎。

    许一凡正在看一个胸口碎大石的表演,听到夏承颜的声音之后,就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满脸横肉,却一脸笑容的夏承颜,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然后也跟着站起身,抱拳道:“末将见过夏大人。”

    “许参将年轻有为,不必拘礼。”

    面对许一凡的行礼,夏承颜嘴上说着不必拘礼,可也是在许一凡行礼完毕之后,才伸出手托住许一凡的胳膊,官帽子大,官威也很大啊。

    “许参将的那本.......”

    夏承颜刚想说许一凡写的那本《红楼梦》,可话到嘴边,却想不起名字来,不知道是真的想不起来,还是故意想不起来的。

    “红楼梦!”

    见夏承颜想不起来,身旁立即有人小声提醒道,而夏承颜也跟着说道:“对,就是《红楼梦》,本官可是熟悉的很啊,写的极好,极有文采,我大炎王朝能有许参将这样的文人,实乃我大炎之幸啊。”

    说到这儿,夏承颜转过头,看向其他人,笑问道:“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是,是!”

    “大人所言极是。”

    “许参将实乃大才也!”

    “.......”

    伴随着夏承颜的开口,其他人闻言之后,连忙附和起来,一时间,马屁如潮,拍的许一凡心中一阵的烦闷。

    “夏大人过誉了,只是一本劣作而已,担不起夏大人如此赞誉。”面对犹如滔滔江水一般的恭维,许一凡面不改色的说道。

    “哎,许参将不比自谦,好就是好,许参将大才,是我等的楷模啊,我们这些人应当向许参将讨教一二才对。”

    闻听此言,许一凡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就在他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夏承颜继续说道:“许参将既然能写的红楼这般好书,想必对诗词歌赋也不陌生,不如借此机会,向我等展现一二。”

    “这......”

    听到夏承颜这么说,许一凡微皱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莫非许参将不愿与我等交流?”夏承颜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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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是天才少年许一凡死于极夜之时,却意外的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他起初只为苟活,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在历史的洪流下又岂能独善其身?修行、探案、抄书背诗、撩妹养鱼、领兵打仗......唱彻良人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大炎不良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炎不良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炎不良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