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反哺
铁牦牛军团的出现,成为了这场战争最大的障碍,当然,这是针对炎军而言。
此时,已经是九月份了,正是农忙秋收的季节,前线在打仗,后方的百姓正忙着收割庄稼,其主要收割的地方,还是以康城为主的十八座城池。
这十八座城池被西征军攻克之后,殷元魁也没有闲着,在停战期间,他下令将士开垦良田,进行农作物种植,虽然西北苦寒贫瘠,在这里种植庄稼,收成往往大打折扣,可也聊胜于无。
西征军的粮草供给主要依靠朝廷输送,而想要从关内送粮草过来,其花费的人力物力是巨大的,在这里种植庄稼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食物短缺的困局,还有就是改善将士们的伙食。
在西北,肉其实并不缺,什么肉几乎都能吃到,可是,这里的蔬菜却比肉还要金贵,马儿要吃,人也需要补充维生素,而这些东西是肉食无法提供的。
许一凡在来到康城之后,也曾建议殷元魁,多种植一些蔬菜,尽管这些蔬菜的收成不好,可也极大的改善了将士们的伙食,尤其是对于那些伤员而言,蔬菜往往比肉更重要。
负责收割庄稼的,主要都是西北三洲的百姓,还有就是石族人,谁也知道炎军这边到底能坚持多久,所以在秋收开始的时候,他们最先收割的就是十八城的庄稼。
这样一来,炎军的后勤得到了充足的保障,同时,也给炎军将来,无论是战败,还是撤退的时候,这十八座城池不但没有了人口,还没有了农作物,西域联军想要东征,就必须源源不断的从西域后方运送粮草过来,这对于任何一个军队,任何一个王朝来说,都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战争,有时候不一定就是战场的厮杀,还有一些看不见的东西。
说起秋收,就不得不提许一凡麾下的言午堂,神机营的学生也从东海城来了一部分,他们人数不算多,年龄普遍很小,可是,他们带来的东西,却给秋收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为了更快的秋收,神机营的学生,制造了一种大型的镰刀,这种镰刀异常的锋利,一刀下去,可以收割近两米的庄稼。
因为是将士开垦的良田,在规格上有直接的规定,良田很平整,所以在收割的时候,神机营抽调了很多耕牛,把这种大号镰刀绑缚在耕牛身上,让人驱使耕牛,不同依靠大量人力,这些成熟的庄稼,就会随着耕牛的前行,成片成片的倒下,这种方式有点像现在的机械化收割。
耕牛在前面收割,人只要在后面把这些割倒的庄稼收集起来,进行整理打包就可以了,这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人力不足的问题。
当然了,这种办法也不能完全实用,因为西北这边平整的土地少,山丘居多,而让这种工具在凹凸不平的地方作业,效果有,不过却大打折扣,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另外,除了这种类似于机械化的收割工具之外,为了解决粮草运输困难的问题,神机营的学生,还根据之前许一凡留下的图纸,加以改造,做出了木牛流马,让它们替代马匹、牛驴,进行高强度运输。
这还是十八城秋收的东西,而在西洲和沙洲,神机营还制作了大量处理庄稼的器械,擂子、风车等等,对庄稼进行脱粒、去壳。
为了解决水源不足的问题,神机营更是让人汤芮他们,在很多地方深挖水井,然后利用竹子、秸秆,再加上兽皮,做出了最原始的自来水管,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饮水问题。
秋天之后,就是冬天,趁着现在水源还充足的情况下,神机营又在很多高地之上,修建了不少水塔,用来储水,虽然这样做,不能保证所有人在冬天都有水用,可至少不会出现,在冬天无水可用的尴尬境地。
为了未来的战争局势,也为了改善西北的居住环境,在前线将士们浴血奋战的时候,后方开始实行,深挖井,大修路,广积粮的政策。
人之所以是世界的主宰,是因为他们懂得改变自己,也懂得改变环境,更懂得利用环境,前往不要小看人类的创造力。
现在的西沙两洲,可谓是人人都有事情做,而且是做不完的事情,没有铁血命令的威慑,也没有工钱可拿,可是,不管是老人,妇女,还是孩子,都干的很开心,也很卖力,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做的每一件事,不单单可以改善他们自己的生活,也可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同时也可以让前线少死很多人。
生活在底层的百姓,是最可怜的,也是最可敬的,对于他们而言,他们一生的追求,往往都不高,无非是在吃穿住行四个字上下功夫而已,只要吃得饱,穿的暖,有房子居住,出行方便,那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那就是好日子。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百姓就是水,纵观历史,
很多农民起义,并不是这个朝廷多么的腐朽,也不是皇帝的多么的昏聩,甚至都不是奸臣当道,苛捐杂税沉重,而是因为他们活不下去了,当一个人连活着都成为奢望的时候,那还怕死吗?
翻阅史书,再看看那些农民起义,为何占据了人数巨大优势的他们,最终的结局往往都是失败呢?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活不下去了,所以他们选择了奋起反抗,而只要他们看到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那么他们就会选择停下,哪怕这种希望还是会死很多人,可只要有,那么他们反抗的决心就会少很多,当然,那些野心家除外。
所以说,老百姓是最善良的一群人,也是最容易满足的一群人。
在炎军的后方,经常可以看到这么奇怪的一幕,一群半大不大的孩子,却指挥着大量成年人做事儿,而且每个人看到他们都无比的尊敬,这种尊敬跟身份无关,跟地位无关,也跟权利无关,这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因为他们改变了他们的生活,而他们又是被那个男人,不,是那个少年改变的。
绝大多数人都不清楚,这群普遍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在两到三年前,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们大多数人,不是乞儿,就是弃儿,相对于这些还有家庭,还能勉强吃饱穿暖的百姓,他们才是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
他们的世界是一片黑暗,目之所及,看到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没有一点点光明,尽管,他们生活在烈日之下,可是,他们能感受到的,除了冰冷还是冰冷,除此之外,就是那无处不在的浓浓恶意。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许一凡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物资上的东西,可教会了他们很多东西,尽管这些东西,在这个世界很难实现,可却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或者说,许一凡帮他们找到了生命的意义,走到了奋斗的目标。
千年暗室,一灯即明,其到底是什么样子,无人说得清楚,可在这群孩子眼中,他们的世界不再只有黑色,还有其他的颜色,许一凡照亮了他们的世界,而他们也选择去照亮别人的世界,这算不算一种另类的反哺呢?
在神机营的学生出现之后,他们年龄虽然不大,大多数都是没有官职在身,可是,他们说的话,往往比一洲刺史说的还管用,这不是什么夸张的言语,而是事实。
如果时间允许,如果条件允许,玉门关外的西北三洲,只要给他们二十年时间,不,十年时间,甚至可能更短,这三洲之地,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尽管这里依旧会很贫瘠苦寒,可至少会比原来看老天爷脸色吃饭,要强上很多。
也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名字,在西北三洲广为流传,而他就是许一凡,多数都没有见过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他们只是听说过这个男人,可这不妨碍他们发自内心的尊敬他,崇拜他。
当乱世降临,人人都很绝望,同时又充满希望,他们渴望有英雄出现,也渴望自己就是英雄,可他们也知道,他们自己成为不了英雄,因此,当有人站出来,给人们带来希望的时候,他就是英雄,或者说,他就是神,尽管这个英雄,这个神,有时候也很脆弱,也会生老病死,可这不妨碍他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为何儒家历经数千年,经历了无数变故和动荡,遭遇了那么多的坎坷和灾难,却依旧备受人们推崇,儒家子弟平生只做四件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能做到其一者,就是一方人物,而能将四件事做到的人,哪怕他们不是圣人,也是圣人。
当一支军队,拥有了百姓的支持,那么他们将会无敌,哪怕他们会被打败,打散,打溃,可不会被打垮,殷元魁敢采取许一凡的建议,直接跟西域联军硬刚,这跟身后百姓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百姓尚且如此支持,那作为军人,又有什么理由止步不前呢。
是许一凡改变了西征军吗?是他改变了西北战局吗?是他改变了西北三洲的环境吗?
是也不是,许一凡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或者说,他做了他觉得该做的事情,能做的事情而已,他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恐怕他自己都说不清,哪怕他自己认为,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活着,可以在未来活得更好,他在利用这些人,可不妨碍人们对他的推崇。
很多人在刚刚接触许一凡的时候,都会感觉,这个少年郎身上似乎有一股魔力,可以吸纳、感染、同化身边的人,他就像是瘟疫的载体一般,让人不知不觉就陷入其中。
许一凡在成为商人,在东海城扑腾的时候,是这样,当他来到军营之后,也是如此,在商界,说起许一凡,谁不说他是鬼才,在军界,说起这个参将,谁也不竖起一根大拇指,说他是天生的将才,至于在政界,暂时他还没
有靠近政治的中心,但是,所有熟悉他的人,都觉得,只要他愿意,在政界他也能玩的风生水起。
然而,现在有一个问题,摆在很多人面前,许一凡在哪?
许一凡在抵达青山城,传出最后一封密信之后,就彻底没有了消息,法阿和尚直接切断了青山城和康城这边的联系,想要传递消息,打探情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这样,在炎军和西域双方打的血肉横飞的时候,这个搅乱了整个西北战局的少年郎,却人间蒸发,彻底失去了消息,不单单炎军这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西域方面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唯一知道的是,许一凡离开了青山城。
说起青山城,有一件事,引起了西域这边的高度重视。
青山城曾经发生了高境界修行者的斗法事件,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毕竟,那天晚上,看到这一幕的人很多,而其中有不少人,选择第一时间离开了青山城。
如果只是这些外来者的撤离,那还不算什么,真正引起西域重视的,还是青山城及其附近三座城池的变化。
在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青山城人口锐减,现如今的青山城是只出不进,青山城逐渐沦为了一座鬼城,其城池上空,被迷雾笼罩,而且这种迷雾,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浓稠和漆黑起来,其样式就像五千多年,青山城被佛门占据之前的样子。
青山城那边的变化,法阿和尚自然很重视,他曾经派遣了数支军队进入其中打探消息,可去的人,十之八九就没有再回来,而回来的人,也只带回了一些零散的消息,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冥王降世,天劫将至。”
虽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可是,其到底代表着什么,蕴含着什么,法阿也不得其解,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太多心思和精力去思考这件事,他正忙着调兵遣将,跟殷元魁作战。
言归正传,许一凡此刻到底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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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山山脉深处。
许一凡此刻正坐在一堆篝火旁,篝火上正烤着一只熊,篝火很旺盛,随着火舌不断舔舐,周围香气四溢,看着那金黄色的肉身,还有那顺着纹路滴落下来的油脂,正是让人食欲大振。
只是,坐在篝火旁的许一凡,注意力并不在食物上,而是在其对面,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坐着都比他站着还高的男人身上。
男人很高,差不多有两米左右,但是,他很瘦,许一凡目测的一下,其体重绝对不会超过一百五,其肤色也不是常见的黄色,而是棕色,如果他跟大树站在一起,很难很清楚他们谁是人,谁是树。
除了体型怪异之外,男人的穿着也很奇怪,或者说简陋,他们头上戴着一定大约有半米高的帽子,帽子是用各种动物的皮毛和骨头制成的,脸上有刻画的图案,看起来像是纹身,又像是图腾,而穿着也是简单至极,清一色的兽衣,身体大部分都裸-露在外,赤-裸着双足,猛地一看,有点像是非洲的非酋。
然而,他们并不是非酋,而是生活在秦山深处的一支军队。
对,没错,这是一支军队,而且还是一支人数不少的军队,足足有三万余人,当然,这是算上老弱妇孺的情况下。
只是,这支军队当中,老人和孩子的数量很少,连十分之一都不到,最神奇的地方不在于此,而是这些人的年龄,普遍都比较年轻,基本上都维持在三十岁左右,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的脸都很长,就是我们常说的马脸。
还有一个让许一凡很震惊的地方在于,这支三万人的军队,居然拥有近十万匹战马,还有数千只大黑熊当做宠物。
眼前这个男子叫马?,是这支军队的首领,准确来说,是这支部落的酋长。
说实话,许一凡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这秦山深处,居然还有这样一支军队存在,而且再次繁衍生息了数千年,更让许一凡没想到的是,这支军队打算跟着他离开这里作战。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倒不是许一凡的人格魅力有多大,恰恰相反,在许一凡刚遇到他们的时候,双方还展开了一场厮杀和狩猎,许一凡他们一行人是猎物,而马?他么是猎人。
许一凡这百余人,可都是顶尖战力,可是,在这里,却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不是一样东西的出现,许一凡估计此刻已经不是坐在篝火旁准备吃烧烤,而是被架在篝火上沦为烧烤。
而这样东西,就是许一凡在青山城最大的收获,那块不知道是谁放在他面前的鬼符,也正是因为这枚鬼符的出现,才出现了双方平心静气,相对而坐的诡异场面。
第五百七十二章 诅咒者、遗弃者
“你真的打算跟我出山作战?”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终于开口了。
马?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按理说,得到这样一支军队的跟随,许一凡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是,他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紧蹙着眉头,一脸疑惑的看着马?。
“为什么?”许一凡沉吟片刻之后,问道。
马?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许一凡手中的那块鬼符,答案不言而喻,因为许一凡手中有鬼符。
说起这件事,还得从许一凡离开青山城说起。
在净空跟人斗法之后,许一凡就选择离开青山城,准备回到康城,而想要从青山城回到康城,走寻常路线,自然是不可能。
许一凡在来到青山城之后,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他在青山城的消息,早就被想要拿他换赏金的有心人知晓,想要回到康城,就必须穿过西域联军的重重防线,单凭许一凡那百余人,自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于是,许一凡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选择翻越秦山。
这样做,危险是肯定的,因为秦山很大,其中危险重重,但这也比直接面对敌人大军要强得多。
虽然许一凡预估了翻越秦山的困难程度,可他没想到的是,在从秦山外围进入内围之后,他们遭遇的困难会那么大。
这里瘴气丛生不说,毒虫肆虐,时时刻刻都可能遇到危险,而且这里的动物,极其擅长伪装,一个不小心就会遭遇袭击,然后命丧当场,哪怕是武夫和修行者,面对这些小东西袭击的时候,也很难应对,一旦中招,很快就会死亡。
在进入内围的时候,许一凡他们就付出了十余人死亡的沉重代价。
然而,这还不是最危险的,在进入内围之后,夔夏就告诉许一凡,他感觉在秦山深处,在他们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可是,他们在搜索一圈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要知道,夔夏可是修行者,其体内的真气可以跟周围的空间产生共鸣,从而预知一些细微的变动,这种感应,就像雷达一般,可以提前预知危险的降临。
夔夏的这种感觉,不但他能感觉到,许一凡也能感觉到,然而,他们就是看不到敌人在哪,而随着他们不但深入,遇到的野兽也越来越多,遇到的危险也越来越多,不慎中招而死亡的人,也在逐渐累加,而那种被人无时无刻窥视的感觉,也从未消失。
直到三天前,许一凡他们在跟一头堪称金刚的大猩猩,厮杀一番之后,意外终于出现了。
秦山当中有大猩猩,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然而,这只大猩猩却格外的高大,比寻常大猩猩要大一倍不止,其攻击之凌厉,速度之迅捷,智商之高,也是远超同类。
为了杀死这头大猩猩,许一凡他们死了三人,重伤五人,其他人也不同程度的受伤,看似代价不大,其实已经很大了,因为死去的三人,其中有两名二品武夫,还有一个一品巅峰,半步踏入小宗师境界的武夫。
在此之前,许一凡他们就数次跟这只大猩猩遭遇过,准确来说,是这只大猩猩把他们当成猎物,进行了狩猎活动,前前后后有七八人,在其袭击之下,或当场死亡,或重伤而亡,就算侥幸活下来的,也成为了残疾。
这只畜生的智商很高,每次都是在许一凡他们最松懈的时候,突然发动袭击,而且它居然能无声无息的靠近许一凡,而不被感知到,这就异常的恐怖了。
在许一凡他们杀死大猩猩之后,觉得危机暂时解除之后,他们就被包围了,而包围他们的,正是眼前这支军队。
双方见面之后,就是一场厮杀,在初步交手之后,许一凡他们凭借着武夫和修行者的境界修为,成功的击杀了十余人,不但没有解除他们的危机,反而把这些人给惹毛了,然后就是一场围猎,许一凡在自知不敌的情况下,选择了突围。
因为这场战斗爆发的很突然,而秦山又很大,在突围的时候,很多人都跑散了,然后就被这些对此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的敌人给捕获了。
在逃亡了两天三夜之后,许一凡身边也只剩下十余人而已,其他人都被对方给捕获了。
就在今天早上,许一凡他们累的不行,不得不停下休息,刚刚睡着,就被马?带人给包围,然后给俘虏了,接着,他们就被带回了他们的大本营,而在这里,许一凡看到了之前跟他走散的那些人,全都被当成野兽给关在笼子里,而在笼子旁边,还有大黑熊看守。
到了这个时候,许一凡还不清楚他们的敌人是谁,敌人也没打算给他们解释的打算。
在抓获了许一凡一行人之后,马?他们并没有急着处理许一凡他们,而是开始准备一种类似于祭祀的仪式,他们祭祀的对象,不是山神,也不是其他的东西,而是冥王像,很显然,这是一支信奉冥王的种族。
也不知道这些人使用了什么手段,作为武夫和修行者的他们,在被抓获之
后,就给喂了一种类似于药丸的东西,然后...他们就成为了废人,被说挣脱用树藤做成的绳索了,就是动一下都困难,至于说反抗,想想就好,嗯,想想就好。
或许是为了表达他们对冥王的尊重,也可能是祭祀的需要,在被献祭之前,许一凡他们直接被当成牲口一般,被强制洗洗涮涮,这种架势,怎么说呢,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作为首领的许一凡,自然是重点被光照的对象,不但被五花大绑,使其无法动弹之外,许一凡身上的所有东西,不管是军刀,还是弓弩,包括他的神兵血芒,都被拿走,像是丢垃圾一般,随手丢弃在角落里,而鬼符也是在那个时候,被发现的。
在鬼符被发现之后,马?也就出现了,而随着他的出现,另一块鬼符也就随之出现。
许一凡手里的鬼符只有一半,是牛头人手的样式,而马?手中的鬼符,这是马脸人手的样式,造型天差地别的两块鬼符,居然能直接拼接到一起,严丝合缝。
马?在拿到鬼符,将其合二为一之后,瞪着一双大眼睛,审视了许一凡很久,然后就毫无征兆的单膝跪下,口中喊着冥王之子的口号,这把当时赤条条的许一凡,直接给看傻眼了,当时那种场景,要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要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至于后面的事情,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许一凡一行人被解开了束缚,然后两拨人就这么‘其乐融融’的待在了一起。
在误会解开之后,许一凡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展开一番对话
“你们是秦山部落?”
“不是,我们是秦山城人士。”
“嗯?”
“你们是秦山城人?”
“是的。”
“为何之前没有在秦山城看到过你们?”
“那是因为......”
在这一问一答的询问当中,许一凡才知道,马?所在的族群,根本不是什么避世不出的部落,他们是青山城的原居民,而许一凡在青山城看到的原居民,根本就不是原居民,而是跟许一凡一样,是外来者。
听闻这件事的许一凡,当场就傻眼了,彻底的懵逼了。
根据马?说,大约在六千年前,佛门做大,国力强盛,是整个天下的霸主,他们开始决定东征,而在东征之前,率先要解决的,就是酆都城。
而想要解决酆都城,首先就要解决青山城,可当时的青山城是有军队的,也就是马?他们的祖先,双方在经过一系列的战斗之后,青山城的军队不敌佛门,无奈,只能选择退走,至于退往哪里,青山城内部出现了分歧,以牛姓为主的一部分人觉得应该回酆都,而以马姓为主的一部分人不想离开青山城,想要继续作战。
于是,在两种分歧产生之后,青山城的原居民一分为二,以牛姓为主的一部分人,带着族人回到了酆都,而以马姓为主的人,则带着族人进入了秦山深处,时刻准备着再次作战。
也是在那个时候,青山城在内的四座城池,就已经沦陷了,这比许一凡知道的要早上数百年。
不过,青山城虽然沦陷了,原居民退走了,可佛门却始终不敢进入其中,因为青山城不适合外人居住,更无法派遣军队长期驻守,佛门只能选择迁徙人口去往青山城,慢慢去同化青山城。
佛门花费了数百年时间,才慢慢改造了青山城,在那之后,就是著名的秦山之战,青山城在内的四座城池,被佛门轻易攻破,秦山城也改名为青山城。
最早入驻青山城的人,他们在同化改造青山城的同时,也被青山城给同化着,在那数百年的时间里,他们经过无数代的繁衍生息,慢慢蜕变成一种介于西域人和秦山人之间的种族,他们鸠占鹊巢,慢慢成为了后人眼中的原居民。
这群鸠占鹊巢的人,秦人习惯称呼他们为入侵者,或者是邪魔,而对方则称呼秦人为魑魅,双方都认为彼此还是外来者,而现如今居住在青山城的人,佛门对其有一个固定的称呼——诅咒者,而秦人被他们称之为遗弃者。
诅咒者原本是西域人,只是,他们在日积月累之下,已经不算是西域人,现如今,青山城外来者遭遇到的种种怪异事件,其实,在很早之前,就曾发生在诅咒者身上。
诅咒者的人数,之所以只增不减,并不是因为他们抵御住了这种诅咒,而是因为青山城自从被佛门占据之后,外来者就不少,而那些人每隔三代人,就会离奇失踪,并不是因为他们去了酆都,而是因为他们融入到了诅咒者的行列当中。
“诅咒者是无法生育的,而且他们不会老。”
“嗯?”
听到马?这么说,许一凡顿时惊呆了,一脸诧异的看着马?问道:“不会老?那为何我在青山城,看到了不少老人和小孩啊?”
“那是他们进行了伪装。”马?言简意赅的说道。
马?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看到许一
凡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子,就开口问道:“大人看到我们族人,发现了什么?”
“嗯?”
许一凡又是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看马?,又看了看其他人的脸庞,皱起了眉头,刚想摇头,忽然,他想到什么,猛地瞪大眼睛,看向马?说道:“你们也不会老?”
马?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们会老,但是,每当我们出现衰老的时候,就意味着我们会死亡。”
见许一凡疑惑不解,马?就耐心的解释道:“秦山城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它被冥王的黑暗力量笼罩着,这种力量会给我们无穷的力量,还有不老的容颜,生活在秦山城的人,是不会出现衰老的,一个人出生之后,会像普通人一样成长,但是,到了十八岁的时候,他们的容貌就会被固定下来,直到他们即将死去的时候,他们才会展现出老人的容貌,这是黑暗力量带给我们的恩赐。”
“难道就没有后遗症吗?”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马?点点头,说道:“有,而且很大。”
“后遗症是什么?”许一凡连忙问道。
马?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大概有七八十岁的老人,问道:“你知道他多少岁吗?”
许一凡顺着马?手指的方向看去,沉吟片刻,试探性的说道:“七十岁?”
马?摇摇头,眼神悲哀,不,是绝望,只听他缓缓地说道:“他四十五岁。”
“啊?!”
此话一出,不但是许一凡心中一惊,夔夏他们更是直接惊呼出声,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许一凡也不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快八十岁的人,居然只有四十五岁,外表和其真实年龄,几乎相差一倍,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许一凡很想说,他不相信,然而,在看到马?那悲哀至极的眼神之后,他知道,这可能是真的,而这可能就是黑暗力量带来的后遗症。
马?接下来说的话,也证明了许一凡的猜测。
“我们在获得黑暗力量的同时,也受到了相对应的诅咒,我们比普通人成长的要快,在我们六岁的时候,长得就像十几岁的人,而当我们十八岁的时候,长得就像三十岁的人,而且这种容貌会伴随我们一生,直到我们死去。”
“另外,我们是无法离开秦山城,去往其他地方的,离开秦山城越远,我们的力量就会衰弱的越厉害,而衰老的速度就会越快。”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他终于明白,为何在这茫茫秦山之中,会有这么一支奇怪的种族存在了。
“没有解决的办法吗?”许一凡沉吟片刻之后问道。
“有。”
“什么办法?”
“去往酆都。”
许一凡听到这,再次朝马?投向疑惑的眼神,而马?则解释道:“我说的酆都不是你们现在看到的酆都,你们现如今看到的酆都,只是酆都的一小部分而已,想要解决这个麻烦,我们就必须在衰老之前,回到酆都接受洗礼,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存活下去。”
对于马?这个说辞,许一凡是相信的,因为许一凡看到过酆都,他当时就猜测,他看到的酆都并不是全部的酆都,虽然没有证据,可许一凡始终坚信这一点儿,而马?的话,也算是从侧面证明了他的猜测。
“那你们现在还去酆都吗?”许一凡又问道。
马?摇摇头,说道:“酆都的大门已经关闭,不在为我们开启,我们是被冥王遗弃的人。”
“被遗弃的人?”
许一凡下意识挑了挑眉头。
马?点点头,转过头,看向那位老者,语气悲哀而平缓的说道:“他是我的父亲,也是上一任将军,他快要死了。”
“你们为何会被遗弃?”
“因为我们丢失了冥王赐予我们的城池,在秦山城失守之后,我们就被遗弃,而冥王也关闭了大门。”
又是一阵沉默。
许一凡紧蹙着眉头,盯着马?看了很久,问了一个他一直都没想通的问题:“你们现在还有黑暗力量吗?”
“有。”
“之前,你们对付我们的时候,使用的那种力量就是黑暗之力?”
“对。”
“可你刚才说,你们是被冥王遗弃的人,为何还会有黑暗之力?”许一凡细眯着眼睛,凝视着马?问道。
似乎是早就知道许一凡会这么问,马?没有直接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知道青山城内,那些不知名的骨头是哪里来的吗?”
“难道不是他们从其他人手中收购来的吗?”许一凡反问道。
马?看着许一凡,摇摇头,诡异的笑了笑,幽幽的说道:“并不是,那些你们不认识的骨头,是我们死去族人的骸骨。”
第五百七十三章 冥王之子
青山城的诡异,远比许一凡他们之前了解要多得多。
根据马?说,青山城是冥王统辖的领域,这青山城内,到处都充斥着黑暗之力,而这种力量至暗至恶,它在给人们带来超乎常人的力量,还有不老容颜的同时,也在无时无刻侵蚀着接受这种力量的人。
在青山城彻底沦陷之前,佛门曾经秘密派遣、迁徙了很多人,进入青山城在内的四座城池生活,这些人是普通人,也不是普通人,他们是佛门最虔诚的信徒,为了礼佛,他们什么都愿意做,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佛门需要一批‘实验者’的时候,他们就成为了最佳的人选。
起初,这些人在进入青山城之后,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青山城的生活和外界没有什么区别,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每隔三年,他们当中就有一部分无缘无故的失踪,去往了酆都,就像他们当初从西域各地,前往南陀山朝圣一般,酆都成为他们新的圣地。
这一去,就在没有人回来,至于他们到底是进入了酆都,还是死在了去往酆都的路上,无人得知。
这种情况,每隔三年都会发生,从无例外,让人心生恐惧,然而,这并不是其最诡异的地方,真正诡异的地方在于,这些外来者,他们在青山城出身的后代,大多数都是畸形儿。
所谓的畸形儿,并不是指他们天生怪病,或者天生残疾,恰恰相反,这些孩子,无论男女,刚出生的时候,他们和正常的婴儿并无二致,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怪异就凸显出现,他们的身高、年龄、长相,几乎都停留在十二岁。
到了十二岁之后,他们的身体就会停止生长,而容颜也保持在十二岁左右,身高、体型亦是如此,不过,他们身体虽然停止发育了,可是,他们的年龄却不会停止,另外,这些畸形儿各个力大无穷,天生神力,不敢说力能扛鼎,但也相差不多。
除此之外,他们的寿命普遍都很短,最长寿的人,也才活了四十九岁而已,大部分的年龄,都在三十五岁左右,当然,很多人都活不过这个年龄段,因为他们自十八岁之后,发生在他们父辈身上的诅咒,也会出现,他们当中,每隔三年也会离奇的失踪。
这种情况,起初并没有引起佛门太大的关注,只以为这是青山城的环境导致的,虽然这些人都是狂、虔诚的佛门信徒,可他们毕竟是普通人,骤然改变生存环境,他们无法适应,这是在所难免的,于是,在这种情况出现了数代人之后,佛门开始派遣武夫进入其中。
按理说,武夫是所有修行体系当中,最霸道的体系,他们应该能够抵御这种诅咒,后代不会出现这种异变才对,然而,事实却告诉佛门,武夫也不例外。
不过,武夫毕竟是武夫,他们在来到青山城之后,他们失踪的时间,从三年变成了十三年,每隔十三年,就有一批武夫离奇的失踪,而他们的后代,也出现异变,最初,他们的后代停止生长的时间和常人无疑,只是提前了一两年而已。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代又一代人的繁衍生息,武夫的后代最终也和第一批人的后代无疑,身体永远停留在十二三岁左右。
另外,武夫的后代,从第一代开始,他们的习武资质就比不上其父母,而他们的下一代,习武资质又比不上他们,总而言之,就是一代不如一代,直到最后,他们的后代彻底沦为普通人,无法习武为止。
当他们彻底无法习武之后,他们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虽然没有出现体弱多病的情况,可力气根本无法给那些普通人相比,就跟人们说中原的读书人一般,手无缚鸡之力。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偶尔也会有一些‘异类’,他们出生之后,身体不会被定格,会像正常人一般生老病死,而他们也能习武,而且成就更高,但是,他们崛起的速度很快,陨落的速度也极快,其寿命非常短暂,往往活不过三十岁。
在武夫都出现这种异变之后,佛门终于开始重视起来,他们开始派遣佛门修行者,进入青山城查探情况,可是,他们的下场,也跟前面的两批人差不多。
佛门修行者,虽然大多数都是遁入空门,斩断七情六欲的和尚,却也有不少带发修行的俗家子弟,他们是可以娶妻生子的,而在他们进入其中生活的时候,诡异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每隔二十三年,这些佛门俗家子弟,也会有人离奇失踪,而他们的后代,也出现异变,只是,相对于武夫和普通信徒的后代,他们的后代出现异变的时间,要漫长的多,也久远的多,可这种异变,还是在每一代人身上发生着。
在青山城彻底沦陷的那数百年时间里,青山城来了很多人,也失踪了很多人,可异变时刻都在发生着,而反观生活在青山城的原居民,却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变化。
可
能是青山城太过于诡异,也可能是佛门在此地损失惨重,亦或者是其他原因,在西域决定东征中原的时候,第一步就入侵了青山城,派遣了得道高僧,大修为的高僧前来此地驻守,寄希望他们可以改变这一切。
原本居住在青山城的内秦人,也是在那个时候,一分为二的,一部分人去往酆都,一部人退居秦山深处,而青山城彻底沦陷。
在青山城沦陷之前,佛门在青山城做的试验,自然不可能公之于众,而在佛门实行大迁徙的时候,之前的‘实验者’,成为了青山城的原居民。
可能是秦人没有守住冥王赐予他们的城池,在秦人离开青山城之后,冥王抛弃了这个地方,也可能是佛门的佛法十分高深,镇住了这些魑魅魍魉,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青山城逐渐变得寻常起来,当然,这种寻常只是相对于以前而言,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在佛门占据青山城之后,为了打破诅咒,他们做了很多事情,派遣得道高僧坐镇青山城,兴建寺庙,广传佛法,希望佛法可以感化这四座城池。
效果有,却十分有限,每隔三十三年,就会有人离奇失踪,而婴儿的变异,还是会持续,不过,相对于以往,要缓慢的多,而一个婴儿彻底异变,身体被定格生长,往往需要五代人。
为了不让这个真相被世人所知,一则传言在青山城流产甚广,就是之前许一凡从夔夏那里得知的传言,长外来者在青山城无法生活三代人。
只是,传言毕竟是传言,还是有很多人不相信的,可是,不管他们信不信,凡是在青山城生活三代的人,到了一定时间,就会被强制驱逐出去的,不过,这件事做的十分隐秘,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罢了。
至于马?说的奇异骨头,就是佛门在青山城历经无数年,尝试了很多办法之后,才想到的一个办法,或者说无奈之举。
马?他们这一脉的秦山人,虽然隐居在秦山深处,对于普通人而言,自然是不为所知的,可是,对于那些高修为的大修士而言,发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在佛门发现秦人的时候,就曾想过要剿灭他们,他们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可惜,每次都失败了,每一次剿灭行动,双方都会损失惨重,而秦人对秦山无比的熟悉和了解,因为他们再次生活的时间太久了,对秦山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的熟悉,这里是他们的主场,虽然不能直接击溃对方,可对方想要剿灭他们,也很困难。
就这样,双方进入了对峙局面,秦人无法离开秦山深处,而佛门也无法进驻秦山,于是,一道禁止所有人进入秦山的命令就这样出现了。
在过去的无数年里,双方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不过,剿灭秦人的行动虽然失败了,可他们却意外的发现,如果长期佩戴秦人骸骨做成的配饰,在被佛门高僧开光之后,可以极大的延缓他们身体异变,还有离奇失踪的时间,于是,一种新型职业,就在青山城诞生了,他们被称之为雕骨人。
为了获取更多的骸骨,佛门和诅咒者又曾经多次秘密剿杀秦人,这迫使秦人不得不再次向秦山更深处撤离,而如此一来,佛门想要获取骸骨就变得异常的困难。
在武力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之后,双方就展开了谈判,看似无法理解的举动,却也是无奈之举。
马?这一支的秦人,当初选择撤离青山城的时候,他们差不多有近三十万的人口,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人口每年都在减少,直到现在,整个种族也只剩下三万人而已,是他们撤离时候的十分之一而已,而这还是他们在过去的无尽岁月里,不但抗争,不但改变自身的情况下,才得到的结果。
为了保住整个族群,也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他们不得不选择跟佛门谈判,用族人的骸骨,从佛门手中换取生活必需品,而诅咒者雕刻骨玩的手艺,其实也是秦人传授给他们的。
就这样,双方各怀目的,各取所需,达成了一个诡异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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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还有三十年,我们就会灭族。”马?看着篝火,语气平缓的说道。
马?的表情很平淡,语气也很平缓,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可偏偏这件事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许一凡听完之后,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这让许一凡想起,在前段时间,沙漠军骤现,他去往弓月城,看到石族人的时候,石族大长老石安懋就是这幅表情。
那是对生活的绝望,对未来的绝望,对命运的绝望,而且是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绝望,哀大莫过于心死,或许说的就是他们。
看着面无表情的马?,在看看为数不多的几位老人,再看看周围那些几乎都在一
个年龄段的秦人,许一凡一时间感慨万千。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前有能够在荒无人烟,荒蛮异常的北荒生存的北荒人,后有能够在气候恶劣,根本无法让人生存的塔撒哈沙漠,繁衍数千年的石族人,现如今,又在这秦山深处发现了秦人,那在那些许一凡还不曾去过,甚至都没有听说过的地方,是否还隐藏着更多类似的种群呢?
比如一灭和尚所在的极西之地,在北蛮以北的极北之地,还有在南夷十万大山之后的极南之地,以及在那茫茫大海的之外的极东之地。
以前,许一凡觉得,修行者所在的未知之地,就已经足够神秘了,可是,在这几年,这些神秘的未知之地,已经逐渐变得不在神秘,比如儒家的纵横书院,佛门的南陀山,还有其他的未知之地,这些地方许一凡虽然还未曾去过,可它们也不算是真正的未知。
无人知晓,方为未知之地,可既然有人知晓,并且广为流传,它是否还算未知?
低头沉思良久的许一凡,终于再次开口了。
“你说我是冥王之子,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它?”许一凡扬了扬手里的鬼符问道。
马?看了一眼许一凡手里的鬼符,然后把目光停留在许一凡的眼睛上,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把许一凡看的一愣。
马?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解释道:“我们马氏一族,在跟牛氏一族分开的时候,曾经有过约定。”
“什么约定?”
“鬼符有两块,一块归我们马氏掌管,一块归牛氏掌管,在离开青山城的时候,我们带走了马符,而牛氏带走了牛符,当牛符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牛氏一族已经回到酆都,冥王再次接纳了他们,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重回冥王的怀抱。”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许一凡不解的问道。
“鬼符是冥王赏赐给我们祖先的,能够掌握鬼符的,只有三人。”
“哪三人?”
“冥王的代言人酆都大帝,牛氏族长,以及......”说到这儿,马?看着许一凡,缓缓地说道:“冥王之子。”
闻听此言,许一凡紧蹙着眉头,看了看马?,又看了看手里的鬼符,沉默半晌,才问道:“你怎么确定我是冥王之子,而不是牛族之人?”
“呵呵......”
似乎许一凡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马?居然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看着许一凡手里的鬼符,说道:“你难道没有发现,两块鬼符,跟我们很像吗?”
许一凡闻言,下意识的看向手里的鬼符。
确实很像,尤其是马?拿出的马符,简直就是根据他们的形象雕刻的一般,当然,雕刻的很抽象,但是,那张如出一辙的马脸,真的很传神,而这个细节,许一凡之前就注意到了,只是事情太多,他给忽略了。
掌管马符的马氏族人是这个样子,而掌管牛符的牛氏族人,应该也是跟牛符上样式差不多,有了这个细节,在看看许一凡本人,就知道他不可能是牛氏族人了。
至于说,许一凡是酆都大帝,那就更不可能了,别说许一凡自己没有朝这方面想,马?也没有朝这方面想,而唯一的可能,那就是许一凡是冥王之子。
当然,马?只所以这么笃定,还有其他的缘由,那源于马氏族中的一则古老预言。
在青山城失守之后,秦人被迫离开的时候,有这样一则预言:【五千年后,冥王降世,天劫将至,冥王之子会出现,召唤冥王的信徒。】
马?在许一凡的身上,感受到了浓郁的黑暗之力,而能够拥有如此浓郁黑暗之力的,整个阴都,似乎除了冥王之子,也只有冥王和酆都大帝了。
不过,许一凡身上的黑暗之力,还很弱小,还未曾觉醒,而马?觉得,作为冥王的臣民,有责任去守护冥王之子。
当然,这些事情,马?是不会告诉许一凡的,没有那个必要。
而真正促使马?决定跟着许一凡出世的原因,还是因为马氏一族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他刚才说的是真话,再有三十年,马氏一族就会灭族,因为在最近这数百年里,马氏一族的婴儿越来越少了,‘老人’越来越多,如果再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马氏一族能否等到冥王降世,跟随冥王征战天下,那就不得而知了。
马?在想什么,许一凡不是很清楚,不过,他也能猜测到一些,而他此刻在想的则是,他怎么就成为了冥王之子。
说实话,对于自己的身份,许一凡很无语,从一个孤儿,被人指认为叛将之子,然后,又有人说他是皇子,现如今,他又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冥王之子,他娘的,小爷到底是谁的儿子?
看着眼前的篝火,许一凡无力的吐槽了一句。
第五百七十四章 苟活
对于自己是冥王之子的事情,许一凡是半信半疑的,或者说,他是无所谓的,就像当初李嗣源说他叛将之子的时候,面对侠义军的效忠,许一凡也是这种态度。
许一凡很功利,对于他而言,只要是能为己所用的人和力量,他都是抱着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想法,因此,在马?想要跟着他出世的时候,许一凡并没有拒绝。
马氏一脉人口虽然不多,可是,他们却拥有着近十万匹马,虽然,其中能充当战马的只是一部分,可这也足够武装一个骑兵军团了,最重要的是,许一凡还在这里看到了不少狗熊、大猩猩、老虎,这些在山林当中,是一方霸主的存在,也不知道马?他们是如何驯服的。
对此,许一凡虽然好奇,却并没有多问什么,一个能够在深山之中繁衍生息数千年的种族,肯定有自己的一套生存规则,对于他们是如何驯服这些野兽的,许一凡不感兴趣,只要这些东西能为己所用就可以了。
秦山深处,之所以有这么多马匹,主要是因为马氏一族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天然的马场,经过无数代人的不断开辟,形成了一个超大的马场,这才有了如此规模,而青山城非常出名的青马,有一部分就是出自这里,这也算是双方交易的一部分。
在了解了马氏一族的历史之后,许一凡也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对于许一凡是大炎人的事情,马?并没有太过于意外,或者说,他并没有许一凡想象的那么在意,或许这跟许一凡是冥王之子有关。
既然决定出世,那自然是需要准备的,而马?在跟许一凡商议一番之后,就决定三天之后,带着大部分族人离开这里,翻越秦山,直奔康城。
之所以是大部分人跟着许一凡离开,是因为剩下的一部分人,已经时日无多了,他们看起来和正常无异,可已经是行将就木之人,不适合长途跋涉,留着这里等死,是他们唯一的选择,而且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许一凡初步统计了一下,马氏一族全族加起来有三万三千余人,而能够跟许一凡离开的,也就三万余人,剩下的近三千人,他们选择了留下,对于这个选择,许一凡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
在马?召集族人,宣布要跟随冥王之子,离开这里的时候,他们表现的并没有想象当中的悲伤,反而很兴奋,许一凡从他们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一丝丝光明,那道亮光很淡,却很炙热,许一凡知道,那道光叫做希望。
夜幕降临,许一凡起身离开了篝火旁,爬上了一座不知名的小山,站在山巅,仰起头,放眼望去,看到的是一轮上弦月,还有那忽闪忽闪的星星。
“唉......”
站立良久,许一凡突然叹息一声。
跟着过来的夔夏,闻声之后,看着许一凡那张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的脸庞,下意识的问道:“公子为何叹息?”
许一凡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夔夏,你说我带他们出世,真的合适吗?”
夔夏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这是他们的选择,跟公子无关。”
“是吗?”
“是的。”
许一凡默然。
夔夏说的没错,这是马氏一族自己的选择,可是,许一凡知道,如果没有他的到来,如果他没有带着那块鬼符,马氏一族不可能出世的,至少,不会选择跟着他一起出世。
马氏一族在秦山深处生活了很多很多年,对这里的一切都无比的熟悉,数千年过去了,王朝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可他们依旧坚守在这里,为的是什么?
只是为了得到冥王的原谅,再次得到冥王的召唤,这是一种很可悲的选择,却又无可奈何的选择。
一个三十万人的族群,现如今却仅剩不到十分之一,在这无尽的岁月当中,马氏一族到底经历了什么,承受了多少苦难,外人很难感同身受,唯有他们自己冷暖自知。
看着夜幕,许一凡没来由的想起了一句话:“活着很重要!我们是很辛苦很辛苦......甚至是拼了命才能够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既然我们这么辛苦才活下来,那我们就不要轻易去死。”
以前,许一凡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觉得那是闲人的无病呻-吟,毕竟,在上辈子的时候,许一凡是身处一个和平年代,许一凡的父母对其虽然不甚在意,完全是处于一种极度散养的状态下,可许一凡从来不用为了衣食住行,这些琐碎的小事儿而操心。
哪怕他后来成为了雇佣兵,生活虽然不易,却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容易,那时候,许一凡想到最多的是如何去死,而不是如何活着。
当他死过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许一凡才发现,原来活着有时候比死去更有意义,而许一凡感触最深的,还是他来到西北之后。
在穿过玉门关,看到西北那些贫苦的百
姓的时候,他们的日子过的很苦很苦,可为了活着,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努力着,挣扎着,尽管这样会死很多人,日子只会过的更苦,可是,他们依旧选择了活着。
西北的信天游,歌声是那么的粗矿嘹亮,却又那么的心酸,让人闻之落泪,然而,他们唱信天游,并不是为了博取他人的眼泪、怜悯和施舍,他们始终坚信,他们可以活下去,不但他们自己能活,他们的后人也能活。
在弓月城的时候,看到那些衣衫褴褛,甚至是衣不蔽体的石族人的时候,一个能在塔撒哈沙漠生存数千年的种族,他们为了活着,不断的拼命,哪怕是死再多的人,哪怕是面对许一凡近乎苛刻的条件,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答应。
为何?
因为他们想要活着。
再看看现如今的马氏一族,尽管他们生活的很苦,是被冥王遗弃的子民,可是,他们已经坚信冥王会重新接纳他们的,冥王会再次召唤他们的。
许一凡又想起了他在残阳谷一战之后,跟许凯歌见面之后,他对自己说的一番话。
“你活着,会有很多人死去,可为了让你活着,很多人已经死了,将来只会有更多的人因你而死,可那么多人慷慨赴死,你又有什么资格不活下去呢?”
许一凡不喜欢这种被人寄予厚望的感觉,太累,太苦,太让人窒息了,他还是喜欢初到这个世界,跟着孙瞎子住坟冢,摆摊算命忽悠人的日子,胸无大志说的就是那个时候的他,可许一凡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好,也没觉得那样做,有什么不对的,然而,生活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孙瞎子不在了,慕儿也离开了,许一凡也走出了小镇,开始了他的征途。
从许一凡走出小镇的那一刻,或者说,在孙瞎子把那本无字天书交给他的时候,许一凡的命运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孙瞎子对他寄予厚望,东海城有很多人对他寄予厚望,侠义军生死相托,言午堂唯命是从,哪怕是到了西北这边,也有很多人对他寄予希望。
仿佛他每走一步,每遇到一个人,他身上的责任和负担就沉重一份,尽管很多选择追随他的人,都没想过得到什么回报,甚至很多人连自己为何而死,都不甚清楚,可能他们只是为了一顿饱饭,可能他们只是为了一份知遇之恩,也可能他们只是为了一个奇怪的命令,于是,他们选择了去死。
不知道是夜晚太冷,还是这段时间的征战太累,站在山巅的许一凡,这一刻,他那挺拔的脊梁开始弯曲,变得佝偻起来,这种本应该出现在上了年纪老人身上的老态,却出现在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年身上,是那么的突兀,那么的不和谐。
许一凡在带着奴隶军,去往西域的时候,他心里很清楚,那支耗费他无数心血的军队,可能会全军覆没,可没人有怨言,也没人有意见。
许一凡不是一个嗜杀之人,可他在很多时候,表现的比任何人都要嗜血,又在很多不该心存仁慈的时候,选择了仁慈,为了保全奴隶军、侠义军还有不良人谍子,许一凡选择了分兵,其实,作为一个将领而言,他这么做是很愚蠢的,可他依旧选择了这么做。
现如今,许一凡即将带领着马氏一族出世,未来是什么样子,许一凡不清楚,但是他知道,那注定是尸山血海,会有很多人死在未来的征战当中。
许一凡有多少筋骨脊梁,可以背负起这么多人的生死?
夔夏说,这是他们的选择,跟自己无关,然而,真的无关吗?
许一凡的每一个决定,都影响着很多人的生死,每一个数字,就代表着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们都是好不容易,很辛苦,很辛苦才活下来的,却因为自己,他们可能会死,许一凡承担的起吗?
乱世已起,天劫将至,这个世界变得混乱起来,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吗?还是说,他的到来,注定要做些什么?
看着沉默的许一凡,感受着这个少年身上流露出的深深悲哀,夔夏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当然,他也很难明白。
一夜无眠。
许一凡独自一人在山巅枯坐一夜,他想了很多,想了很久,最终他决定,也许他该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情,真正该做的事情,比如不再是一个人苟活,而是带着那些拼了命也想活下来的人,一起苟活。
而想要苟活下去,注定没有那么容易,既如此,那便抗争吧,用鲜血和尸体作为代价,去证明些什么。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当第一缕阳光铺洒在这个少年身上的时候,他那原本弯曲佝偻的身躯,骤然挺直,晨风拂过脸颊,吹散了他那一头黑发,整个人看起来战意盎然。
“如若要战,那便战吧!”
这是许一凡在走下山巅,随风传来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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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到营地之后,许一凡开始正式接管这支军队的具体事务,他根据自己的经验,还有马?、夔夏等人的意见,对这支军队进行了整顿。
这支三万余人的军队,许一凡根据他们各自的长处,按照军队的制度,进行了编制和调整,既然他们选择成为军人,那就该有一个军人的样子。
许一凡在整顿大军的时候,让夔夏从他们原先的队伍当中,挑选一些人,再从秦人这里挑选一些人,组成一支斥候,率先离开,打前站,进行探路。
对于秦山这里的情况,许一凡不担心,有长期居住在此的秦人,危险虽然有,可应对起来却很容易,他现在想要弄清楚的是秦山之外,炎军和西域联军的作战情况。
两天后。
大军整顿完毕,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整顿的,秦人虽然装备很差,造型也很怪异,可是,他们本身就有制度存在,而且这种制度,跟军队的制度没有太大的区别,很多事情,无需整顿,就自然形成。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许一凡他们开拔,带着这三万人,开始朝着秦山之外而去,而在秦山之外,等待他们的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然而,这重要吗?
好像很重要,可好像又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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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军中军大帐。
以殷元魁为首的一众将领,此刻脸色都格外的凝重与阴沉,这一切都因为铁牦牛军团。
前几日,随着铁牦牛军团的出现,原本势均力敌的双方,胜负的天秤,逐渐出现倾斜,铁牦牛堪称战场上的绞肉机,其所过之处,往往都是尸横遍野,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性。
为了应对铁牦牛,殷元魁先是动用了重甲兵,而结果和他预想的一样,在殷元魁出动重甲兵的时候,法阿和尚也启动了重甲兵,原本重甲对重甲,还占据一丝上风的炎军,在铁牦牛的肆虐之下,沦落到被屠杀的份儿。
殷元魁在尝试了一次之后,就果断的把重甲兵撤了下来。
在这之后,殷元魁又说动古沫汐,让她出动兽军去作战,而结果也是差不多,大量的兽军惨死其中,双方根本不在一个阶层,而古沫汐在尝试了两次之后,兽军损失不少,就果断的选择了撤离。
两次尝试,都没能阻挡、破解对方的铁牦牛,殷元魁不得不出动了死灰营。
然而,当死灰营战士走上战场,亮出死灰营的军旗的时候,铁牦牛军团居然直接选择了撤退,根本不给死灰营战士机会,而且法阿和尚第一时间出动了大量的囚犯军,还有蚁军,打算用人海战术,用人命去搏杀这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死灰营战士。
数次改变战术都失利的情况下,殷元魁不得不另想他法。
在铁牦牛军团出现之后,殷元魁他们发现,铁牦牛军团的战力固然恐怖,杀伤力固然强大,可他们也有一个很大的弱点,粮草消耗是重甲兵的两倍,是其他兵团的三倍还多。
这个细节,顿时引起了殷元魁的重视。
“给我五千人马,我去断了他们的粮草。”还是童真率先沉默,开口说道。
众人闻言,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这位独臂将军,然后,又把目光投向殷元魁,想听听殷元魁的想法。
殷元魁并没有急着给出答案,而是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怎么看?”
秦之豹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此事,我们能想到,法阿和尚不可能想不到,想必西域联军的后方,肯定有重兵把守,想奇袭粮道,恐怕很难。”
殷元魁闻言,点点头。
秦之豹说的没错,铁牦牛如此明显的破绽,根本无法隐藏,而法阿和尚也没想隐藏,敌人越是不隐藏,越说明他们早有应对之法,在炎军这边想着如何奇袭粮道的时候,说不定对方早就以此为饵,设下了圈套,就等着炎军主动跳进去、
“另外......”
秦之豹说到这,停顿了一下,面露苦涩道:“前段时间,许参将在西域后方搞得动静太大了,粮道过长,是西域联军的短板,有了之前的教训,他们已经高度重视起来,想袭击粮道很难,非常难。”
童真闻言,眉头一挑,不满的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么干等着,眼睁睁的看着将士们去送死?按我说,想那么没用的作甚,给我五千人,我保证能截断他们的粮道。”
秦之豹听完,却看着童真问道:“就算童将军截断了粮道,可我们依旧没有破解铁牦牛的办法,如果不想出一个破解之法,截断粮道只能治标,无法治本,对我军还是不利。”
“那你说怎么办?”童真怒视着秦之豹,气冲冲的说道。
面对童真的质问,秦之豹选择了沉默,显然,他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大帐之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
第五百七十五章 破解之法
“要不,我们采取火马战术?”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韩德厚开口道。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韩德厚。
韩德厚继续说道:“许参将在沙堡镇的战场,我曾亲自去看过,虽然手段过于毒辣,可不失为歼敌的一个办法。”
沙堡镇战役,在场的人都听说过,殷元魁他们虽然没有亲自去现场看看,却也知道,那场以火马为兵卒的作战方式,确实很厉害,至少在杀敌方面,很厉害,现在的铁牦牛兵团,跟其有很相似的地方。
只是,韩德厚才提出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李承政反驳了。
“火马战术确实不错,可那只是对战一般的兵团有奇效,而想要以此来对付铁牦牛,恐怕很难,而原因有三。”
“其一,想要采取火马战术,就需要大量的马匹,而想要对铁牦牛造成伤害,我们至少需要一倍于他们的战马,甚至还需要更多,如此之多的马匹,我们从何而来?”
“其二,就算我们凑齐了这么多马匹,想要采取火马战术,就需要大量黑油,黑油我们有,可能否让其冲到铁牦牛面前,这是一个很大的难题,现在天气酷热,黑油涂抹在马匹身上,很快就干涸了,想要引燃它们,不太容易,而且就算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法阿和尚那边应该也有应对之策,比如提前引燃,如此一来,可能我们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听完李承政这两点分析之后,众人都不由得点点头。
“其三,就算这些火马能靠近铁牦牛,估计也很难给他们造成重大的伤害,铁牦牛的军备,你们也看到了,从士卒到牦牛,全身都笼罩在铁甲当中,黑油很难沾染上去,就算能够沾染上去,也对其造不成致命的伤害,反而会引发这些牦牛的凶性,对我军造成重大伤亡,而我军还会白白损失如此之多的战马,得不偿失。”
最后这一点,才是火马战术不可为的重要原因,铁牦牛军团除了全身被铁甲包裹之外,最重要的是,牦牛皮糙肉厚,一般的疼痛,虽然能伤害到它们,却无法杀死它们,反而会激发它们的凶性,如此一来,很容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听完李承政反驳的理由之后,韩德厚选择了沉默,军账之内,再次陷入了寂静当中。
李承政见众人不说话,他想了想,转过头,看向殷元魁说道:“要不,提前启动白地计划?”
“嗯?”
“白地计划?”
“......”
听到李承政这么说,一众将领顿时面面相觑起来,不明白李承政所谓的白地计划,到底是什么,不过,听其名字,看李承政如此重视的样子,这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计划,或者说是一个杀手锏。
然而,殷元魁却直接摇摇头,说道:“时机未到,若是现在就启动白地计划,即便能歼灭铁牦牛,我们也会处于极端的劣势,而且如此一来,我军数十万将士,就毫无退路可言。”
对于殷元魁的反对,李承政没有感到意外,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白地计划是炎军现如今最大的底牌。
“那该如何是好?”
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现场却一片寂静。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就在此时,一向很少开口的石族族长石狼开口了。
“嗯?”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一喜,李承政更是连忙问道:“是何办法?”
“牦牛怕狼,也怕火,但是,它们更怕沼泽。”石狼说道。
“狼?”
“火?”
“沼泽?”
原本以为石狼有什么好的良策,可是,听到这个回答之后,顿时失望不已。
牦牛怕狼,尤其是野牦牛,而之所以会这样,是以为狼这种东西,出去捕猎,往往都不是一匹狼,而是一群狼,他们协同作战,配合密切,分工明确,虽然它们体型小,可一旦它们群起而攻之,别说牦牛了,就算是大象,它们都能放倒。
然而,炎军当中没有狼,也不是一只都没有,石族就豢养了不少沙狼,可数量太少了,如果只是针对一个小型的牦牛群,这些沙狼还是可以的,可他们面对的是三万多只牦牛,就石族豢养的那点儿沙狼,根本不够看。
另外,铁牦牛身披铁甲,狼靠牙齿和利爪捕捉猎物的手段,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让其上去,其结果跟古沫汐的兽军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徒增伤亡之外,没有太大的作用。
动物怕火,这是常识,可这只对火焰的恐惧,其实是可以控制的,一般的小火根本影响不到它们,而想要在战场上引发大火,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在丛林当中,采取火攻的办法,还是可行的,可这里不是丛林作战。
至于说沼泽,那就更不可能,西北贫瘠苦寒,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缺水,别说沼泽了,就是想找一条河,不,一条小溪,都费劲的很,在这种几乎常年不下雨的地方,沼泽是不可能存在的。
看到众人
失望的表情,石狼却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有沼泽。”
“哪里?”
“死亡峡谷。”
“嘶......”
此话一出,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瞬间在军账内响起,不是他们没有听说过死亡峡谷,而是他们对这个地方太熟悉了,死亡峡谷,听其名字就知道这个地方是一个不祥之地,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死亡峡谷位于南方,紧挨着秦山北麓,是一道天然形成的大峡谷,峡谷两侧,异常陡峭,没有任何的植被生长,从峡谷的上方朝下看去,那是一道很深的深渊,而从峡谷下方看上去,整个峡谷只有一条窄窄的缝隙,因此,死亡峡谷又被人们称之为一线天。
当然,这并不是死亡峡谷恐怖的地方所在,其真正让人心生恐惧的,还是该峡谷内特殊的气候和环境。
死亡峡谷瘴气横生,在峡谷上方,有白雾常年不散,从上看不到峡谷内的情况,而从下也看不到峡谷上方的情况,看似寻常的白雾,其蕴含剧毒,飞鸟不能过,触之既死,每年有无数候鸟,从西域飞往南方过冬,或者是从南方迁徙北方的时候,都会绕过这里,一旦进入其中,只会沦为峡谷内的一具尸骸。
另外,峡谷的气候异常的古怪,现如今是秋天,可峡谷内,却是春天,等到寒冬来临的时候,峡谷内又成为了夏天,四季颠倒是死亡峡谷最大特点之一,而且峡谷内的气候,变幻莫测,可能前一刻还是大晴天,下一秒,就会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让人捉摸不透。
除此之外,死亡峡谷最著名的地方,在于每年秋末冬初之际,死亡峡谷就会出现兽群集-体-自自-杀的情景,牧羊、野马、野骆驼、野牦牛、羚羊......只要是西北这边能看到的动物,每到这个季节,都会不约而同的朝这里迁徙,然后从万米高空之上,一跃而下,成为一滩烂泥。
死亡峡谷也因此而得名。
死亡峡谷虽然不是西域禁地,可也差不多,因为其地处偏僻,紧邻着茫茫秦山,又不是兵家必争之地,在死亡峡谷附近,几乎是寸草不生,简直就是一个不毛之地,没人愿意来此居住,而且中原人想要从侧面拿下青山城,就必须翻越秦山,而翻越秦山,就必须穿过死亡峡谷。
在历史上,不是没有人选择这么做,只是,军队进去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石狼说死亡峡谷内沼泽,初听起来,觉得匪夷所思,但是,根据之前一些资料和探险者得到的情报,死亡峡谷内确实有沼泽,而且面积还不小。
秦之豹在愣神半晌之后,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一眼石狼,然后把目光集中在地图上,其目光聚焦的地方,正是死亡峡谷所在。
“死亡峡谷确实是个好地方,现如今,已然入秋,距离兽军跳崖,已经不远了,若是能把铁牦牛引到此处,那铁牦牛自然可破。”秦之豹喃喃道。
李承政闻言,则皱着眉头,目光也落在地图上,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可该如何把铁牦牛引诱到此地呢?”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这确实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如果这些牦牛只是野生的,等到了日子,不用炎军想办法驱赶,它们自己去就去了,可这些野牦牛是被驯化过的,虽然它们依旧是野兽,可有人的驯服,其效果就不同了。
死亡峡谷的威名,西域人比中原人更清楚,西域方面不可能没有防备,而想要让铁牦牛去往死亡峡谷,只有三个办法。
要么,想办法引诱它们前往;要么,逼迫它们前往此地;亦或者是让它们自动前往。
这三个办法,无论哪一种,操作起来就很难,让它们自动前往死亡峡谷是不可能的,而引诱和逼迫它们前往,或许还有一定的操作空间。
想要引诱铁牦牛前往此地,就必须有足够的诱饵,如果只是针对牦牛,那诱饵就简单的多了,可它们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牦牛,想要引诱它们,就必须先想办法引诱指挥它们的人。
换句话说,想要成功引诱法阿和尚把铁牦牛投入到死亡峡谷一带,炎军这边就必须拿出足够的诱饵出来,而这个诱饵要足够分量。
对于战争而言,最大的诱饵,莫过于敌军的主帅和主力了,但是,现如今西北的战场一片糜烂,主力和主帅是不可能轻易移动的,而除了这两样东西,那就是在军队当中,有足够分量的人和军队,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东西,而且是在对方明知道这是个陷阱的情况下,不得不跳进去。
“如果按照这个计划的话,就需要一个人去做这件事,充当这个诱饵。”殷元魁开口道。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在殷元魁开口之后,童真和秦之豹争先恐后的要去,韩德厚和石狼等人,也很是意动,不过,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殷元魁。
殷元魁看了看童真,又看了看秦之豹,缓缓地摇摇头,说道:“你们的分量不够。”
这话说的有点儿伤人
,但也是事实,童真和秦之豹,最为将才,那绝对是万中挑一的好将领,分量已经很足,可要想打动法阿和尚,主动跳进死亡峡谷这个陷阱当中,他们的分量还是差点意思。
秦之豹和童真都不行,那作为半个外人的石狼,自然更不行,韩德厚倒是可以,可他在西域名声不显,而且韩德厚最出名的地方,不在于他个人,而是他那燕云十八骑。
如此一来,整个炎军当中,有资格充当这个诱饵的,只有三个人。
第一个自然是三军统帅殷元魁,但让三军统帅去冒险,显然不可能,也不合适。
第二个就是汤芮,汤芮虽然官职不高,也就是一个大都蔚,可他在西域那边,其地位可不比秦嘉涆这位大将军低多少,若是让他去,法阿和尚肯定会动心。
然而,问题是,汤芮此刻正坐镇炎军的后方,既要忙着给炎军提供后勤保障,还要迁徙人口,另外还有忙着秋收,分身乏术,显然,汤芮也不可能。
至于第三个人,自然就是李承政,李承政作为炎武帝的侄子,是皇室中人,其身份尊贵,地位崇高,其次,他又是三军的监军,其权利仅次于殷元魁,甚至在某些时候,他的权利要比殷元魁大,如果是他出马,以身犯险,以自己为诱饵的话,法阿和尚肯定会不惜代价的上钩的。
人选众人都想到了,但却没有人开口说出来,废话,这三人,除了不在此地的汤芮,其他的两人,哪个不是重中之重,炎军的灵魂人物,让他们去冒险,很难开这个口。
“呵呵......”
见无人说话,李承政却自己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看向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殷元魁脸上,退后一步,躬身抱拳道:“末将愿往。”
对于李承政这个选择,众人是既感到意外,又感到理所当然,在场的一众将领,除了石狼和古沫汐这两个外人,其他人都是老熟人了,在这次西征途中,对于这位监军大人,他们还是很佩服的。
谨言慎行,很有真知灼见,又没有多少皇室的架子,待人也亲和,众人都很喜欢,最关键的是,李承政跟他们是一条心,这才是他们真正喜欢和佩服他的重要原因,也是他们在李承政自愿请-命前往的时候,觉得是情理当中的正常反应。
不过,诧异还是肯定的,以身做饵,其危险系数本来就大,一着不慎,鱼儿没有钓上来,鱼饵反而被吃掉,类似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另外,李承政怎么说也是皇室成员,身份尊贵,却甘愿冒险,这本身就让人很诧异,也让人很尊敬。
“监军不可!”童真抱拳道。
“万万不可。”秦之豹抱拳道。
“监军再想想,或许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韩德厚说道。
石狼和古沫汐等人虽然没有说话,可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然而,李承政却笑着摇头问道:“其他的办法?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众人闻之默然,是啊,如果有其他的办法,谁还会想到死亡峡谷呢?
“可是......”
秦之豹犹豫着想说些什么,却被李承政直接打断,他看着秦之豹,笑着说道:“我知道秦将军想说什么,你们为国奋战多年,为我大炎,为我们李氏换来了和平,你们就能死,为何我不能死?难道就因为我姓李,是皇室之人吗?”
李承政说到这,摇摇头,说道:“不该这样的,也不能这样的,作为李氏子孙,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炎军的儿郎就这么白白的死在沙场之上,就算死,也应该死在更有意义的地方。”
“可是......”
秦之豹还想反驳,却再次被李承政打断,他看向众人,笑着说道:“这一战,关乎我大炎的威望,也关乎西北三洲百姓的生死,更关乎未来天下局势,我们要打赢,而且是必须打赢,所以我去,必须去,一定要去。”
最后这句话,李承政是看着殷元魁说的。
殷元魁闻言,盯着李承政看了良久,最终,他开口道:“你想好了?”
李承政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无比笃定的点点头。
殷元魁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承政,没有说什么,而是转移话题道:“想要引诱铁牦牛兵团前往死亡峡谷,单单一个监军还是不够的。”
“若是加上我燕云十八骑呢?”韩德厚此时说道。
殷元魁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道:“就算加上韩大人,也不够。”
“嗯?”
“为何?”
殷元魁解释道:“我们需要一个名目,一个由头。”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恍然,明白殷元魁此话是什么意思,师出有名,做任何事情,都必须有一个由头才行。
“理由已经有了。”李承政却笑着说道。
“什么?”众人纷纷看向李承政,不解的问道。
李承政笑道:“你们忘记了一个人,有他在,我们就有理由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 人海战术
九月八号。
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雾。黎明时分,浓雾像轻纱,像烟岚,像云彩;挂在树上,绕在屋脊,漫在山路上,藏在草丛中。一会儿像奔涌的海潮,一会儿像白鸥在翻飞。霞烟阵阵,浮去飘来,一切的一切,变得朦朦胧胧的了。顷刻间,这乳白色的轻霭,化成小小的水滴。洒在路面上,洒在树丛中,洒在人头脸上。轻轻的,腻腻的,有点潮湿。人们吸进这带有野菊花药香味儿的气息,觉得有点微醺。
穆安歌骑乘着一匹快马,不停的挥舞着手里的马鞭,在重重迷雾当中穿行。
在穿过这八里的死亡峡谷,乌沉沉的云雾,突然隐去,峡顶上一道蓝天,浮着几小片金色浮云,一注阳光像闪电样落在左边峭壁上。
右面峰顶上一片白云像白银片样发亮了,但阳光还没有降临。这时,远远前方,无数层峦叠嶂之上,迷蒙云雾之中,忽然出现一团红雾。绛紫色的山峰,衬托着这一团雾,真美极了。就像那深谷之中向上反射出红色宝石的闪光,令人仿佛进入了神话境界。
这时,朝峡谷上望去,也是色彩缤纷:两面巨岩,倒影如墨;中间曲曲折折,却像有一条闪光的道路,上面荡着细碎的波光;近处山峦,则碧绿如翡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前面那团红雾更红更亮了。距离出口越来越近,渐渐看清有一高峰亭亭笔立于红雾之中,渐渐看清那红雾原来是千万道强烈的阳光。
清晨起大雾,厮杀多日的战场,难得的平静下来,似乎在告诉两军的将士,秋天真的来了。
然而,就在这个寂静的清晨,却有一人一骑一枪,孤身从那号称死亡禁地的死亡峡谷,一跃而出,直奔康城而去。
人,瘦骨嶙峋,铠甲破烂,浑身上下沾满了乌黑色的污渍,不知道是干涸的鲜血,还是未干的泥浆,其双眼充血,嘴唇泛白而干裂;
胯下的战马,伤痕累累,这不是兵戈造成的伤势,而是被什么野兽撕咬之后,造成的恐怖伤势,战马显然已经了体力的极限,浑身紧绷,肌肉抑制不住的颤抖,汗珠从马鬃当中渗透而出,就像是林间小荫挂满了白霜,马嘴大张,每呼出一口气,都是白色的,也不知道是其呼吸带来的热气,还是清晨的晨雾。
坐在马背上的穆安歌,在冲出峡谷之后,心有余悸的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隐藏在晨雾当中,被阳光照耀的美轮美奂的死亡峡谷,然后,转过头,高高扬起马鞭,朝着康城而去。
“急报,急报,找到了,将军找到了......”
一道声嘶力竭,沙哑无比,却又充满无尽喜悦的兴奋的声音,充斥在快马经过的每一个将士的耳边。
“耶.......”
起初,炎军这边还是无比即将的,找到了?找到什么了?可是很快,他们就明白了什么,知道找到了谁,于是,一阵阵抑制不住的欢呼声,在炎军这边爆发了。
“嗯?”
距离炎军并不远的西域联军是懵的,他们听到那位很明显是斥候的人的叫喊,感觉很懵,而在听到敌军的欢呼声的时候,就更加的懵了,难道敌军这是要发狂了?
然而,这个问题不是他们想得通的,也不是他们该想的,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禀报上去。
快马疾驰而过,直奔中军大营而去,马背上的穆安歌,一边策马疾驰,一边高呼着急报和找到了,闻声之人,纷纷避让,给其让开一条通道。
“嘶......”
“噗通......”
眼看着快马就要抵达中军大帐的时候,战马终于坚持不住,只见其前蹄一软,整个身躯直接栽倒在地,然后整个战马就直接倒地,马背上的人,也被巨大的惯性,直接给甩出去七八米远。
战马倒地之后,四肢乱蹬,挣扎着想要重新站立起来,可无论它怎么挣扎,无论它如何的努力,可最终,它还是没能站起身来,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痉挛,马鼻吹起眼前的沙土,嘴角冒着大量的白沫,有鲜血顺着嘴角渗出,一双马-眼有鲜红的眼泪流出,显然,这匹战马已经命不久矣。
这边的动静,早已经引起了中军大帐的注意,殷元魁等一众将领,快步从军账内走出,走在最前面的殷元魁,在出来之后,先是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战马,又看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穆安歌,快步走了过去。
穆安歌此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其能站起来,完全看着手里的那杆长枪的支撑,可就在他刚刚站定,整个人又软倒下去,幸亏殷元魁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扶住,穆安歌这才没有倒下。
“启...启禀...大将军...许...将军...找...到了。”穆安歌在站稳之后,一脸兴奋的冲着殷元魁说道。
只是,其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齿里蹦出来的一般。
“许参将?”殷元魁瞪大了眼睛问道。
“是
的。”
“在哪?”
“死亡峡谷。”
穆安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双眼一翻,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下了,不管殷元魁如何的拉扯,穆安歌整个人软的就像一根面条一般,根本无法战力。
“军医...军医......”跟着出来的李承政,见状之后,连忙大声喊道。
很快,一名挎着医疗箱,左臂上戴着红袖章的男子,快步走了过了过来,他先是把穆安歌平放在地上,然后开始翻看对方的眼帘,掰开其嘴唇,查看其情况,然后才给穆安歌把脉。
“如何?”李承政等了片刻,见军医送开了穆安歌的手,连忙问道。
军医站起身,表情凝重的摇摇头,说道:“瘴气入体,毒火攻心,唉......”
说到这儿,军医再次摇摇头,显然是说穆安歌没救了。
然而,殷元魁这个时候却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要将其救活,否则军法从事。”
军医闻言,脸色顿显苦涩,却还是点点头,抱拳道:“卑职定当竭尽所能。”
殷元魁却没有去看军医,挥挥手,示意他带着穆安歌下去,然后,转过头,看向被方才动静吸引过来的将士,问道:“此人叫什么?”
“穆安歌。”人群当中有人答道。
“是何官职?”
“斥候军百夫长。”又有人答道。
“原来如此。”
殷元魁闻言,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过头和李承政对视一眼,转身回到了军账之中。
穆安歌被抬走了,殷元魁他们这些将领也离开了,而那匹倒地不起,却还在喘息的战马,也被一位士卒一刀给砍死了,鲜血瞬间涌出,战马发出最后一声嘶鸣,彻底的咽气,结束了它的痛苦,尸体也很快被带走,地上的鲜血也在第一时间被清理干净,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一般。
看到刚才这一幕的人很多,很多人都是懵的,但是,他们却知道一件事,那个男人找到了,他即将要回来了,而他就是许参将,许一凡。
一个在西征军当中,消失数月之久,却始终被人牢牢记住的将军,细数整个西征军,能做到这一点儿的少之又少,那是一个能化腐朽为神奇的男人,那是一个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男人,那是一个敢孤身犯险的男人,若说殷元魁是西征军的军心,那么他就是西征军的军魂。
中军大帐前,来了很多人,他们紧握着手里的兵器,眼巴巴的看着大帐,他们想知道,殷元魁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很快,中军大帐内有人快步走出,在场的人都认识,那是殷元魁身边的亲兵队长,只见其快步走出军账,根本不理会在场想要开口询问的众人,直奔校武场而去。
“咚咚咚......”
在其离开不久,一阵沉闷而响亮的擂鼓声,传遍整个大军。
与此同时,大帐内再次有人走出,这次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以殷元魁为首的一众高级将领,各个身披铠甲,走了出来,就连平时不穿铠甲的监军李承政,此时也身披铠甲。
走出大帐之后,殷元魁看了一眼眼前的众人,抿了抿嘴唇,转过头,看向一生戎装的李承政,还有韩德厚,说道:“一切就摆脱二位了。”
“末将领命。”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说完这句话,二人就大步离去,这让众人看的一脸的费解,然而,殷元魁却没有解释的打算,他看了一眼众人,迈动脚步,朝着校武场走去。
当殷元魁来到校武场的时候,这里已经集结了大量的将士,漆黑的甲胄,冰冷的武器,在透过薄雾的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么的威严和厚重。
说是校武场,其实就是一个平坦的空地而已,殷元魁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走向点将台,环顾一周,开口道:“敌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该如何处之乎?”
“弄死他!”台下的众将士齐声道。
“哈哈......说得好!”
“前段时间,许参将曾经送给许凯歌一首打油诗,众将士可还记得?”
“记得!”
“今日,本帅把这首诗改一改。”
“自古和尚最难容,命犯贼秃运相冲。横跨九州八万里,老子从东打到西。”
在改完这首打油诗之后,殷元魁猛地拔出腰间佩刀,高高举起,怒吼道:“炎军威武!”
“将军威武!”
“炎军威武!”
“皇帝威武!”
“炎军威武!”
“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将听令!”
“吼!”
“战!”
“战!战!战!”
一场不算演讲的演讲,
第五百七十七章 进入死亡峡谷
晨雾逐渐散去,温暖的阳光再次照耀大地,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之上。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此刻,双方的余兵都已陨半,两边阵前对峙着的头领疲惫而决绝,大炎和西域的终极决战,已是血流成河的惨烈和劫难。
在法阿和尚瞳孔之中倒映的那些士兵,已经是一片破碎的残体的平原,余下的人已然忘却了生的眷恋,忘了襁褓中的嗷嗷待哺的孩儿,耕作在田间勤恳的妻子,和渐渐的枯萎了年华的老母亲。他们眼中什么也没有留下,已然困兽般咆哮,要与那恶敌同归于尽。
也不知已有多久,烟尘依然四起,残留的烽火依然熊熊燃烧,注视良久的法阿和尚,终于缓缓地转过头。
“殷元魁到底想做什么?”
声音低沉而嘶哑,饶是见惯了生与死,法阿的情绪还是受到了战场的感染。
释天龙站在法阿和尚身边,闻言之后,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李承政和韩德厚失踪了。”
法阿闻言,眼眸微微眯起,说道:“他们去了死亡峡谷?”
“应该是的。”
“会不会是陷阱?”
“必然是。”
“这样啊。”
法阿和尚不在说话,把目光再次投向战场,原本细眯着的眼睛,此刻眯成了一条缝。
“他,真的在死亡峡谷吗?”法阿和尚又问道。
“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翻越秦山,穿过死亡峡谷是他唯一的选择。”
“这么说,我必须做出选择咯?”
释天龙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法阿和尚,尽管他是法阿的师兄,尽管他是达摩院的话事人之一,尽管他在西域联军的地位很高,可是,在这种需要一锤定音的情况下,真正能做决定的,只有法阿和尚一人而已。
长久的沉默,长久的思考,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漫长,漫长到让人窒息。
“他,会不会找到了遗弃者?”
“很有可能。”
闻听此言,法阿表情微变,转过头,看了一眼释天龙,然后,声音低沉而冷酷的说道:“绝对不能让他们离开秦山,绝对!”
说完这句话,法阿就不在看向释天龙,而是对一名旗手说道:“铁牦牛撤兵,赶往死亡峡谷,不惜代价,歼灭李承政,还有韩德厚的燕云十八骑。”
“得令!”
旗手应诺一声,就开始挥舞着手中的令旗,随即一阵撤兵的号角和战鼓声响起,已经呈现疲软之势的铁牦牛兵团,开始有序的后撤。
“燕云十八骑,一人可抵千骑,哼!我倒要看看,燕云十八骑到底有没有传说的那么厉害!”法阿和尚喃喃道。
在法阿和尚这边,下令让铁牦牛兵团撤兵的时候,殷元魁那边,也第一时间察觉到这种战局变化,那边也响起了一阵沉闷的号角和擂鼓声。
伴随着号角的战鼓的响起,已经是疲惫之师的军队,在这一刻,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那是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视死如归的悲怆气势。
只见,一个算不得高大和雄壮的男人,艰难的爬上尸山,从那名早已经死去的士卒手中,拔出那杆早已经残缺不全的战旗,拼命的挥舞,然后,发起了冲锋。
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人,或骑马,或步行,或手握炎刀,或手持长矛,踩着早已经分不清是敌人,还是袍泽的尸体,嘶吼着,咆哮着,拼了命的开始冲锋。
铁牦牛兵团撤退的步伐,因为这群人的悍不畏死,逐渐出现了混乱,位于部队后方的士卒,很快被炎军追上,他们像是疯魔了一般,不顾自己的生死,开始展开对敌人的围攻。
以命换伤,以命换命,以伤换伤,无数人的炎军,就那么冲了上去,他们使用自己能握住的一切武器,开始疯狂的阻拦敌军的撤退,无数敌军从牦牛背上,被掀翻下来,而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无数的枪矛刀剑,在一声不知道是呻-吟,还是哀嚎的凄惨叫声当中,沦为了一团烂泥,而他们胯下的铁牦牛,也在众人的协助之下,发出了最后的嘶鸣,最终倒在了战场上。
以十换一是这场战斗当中,最常见的手段。
此时,战场上出现诡异的一幕,一群分不清是人是鬼的部队,正在前赴后继的冲锋,追杀那些完全被钢铁包裹的铁牦牛兵团,谁都看的出来,他们是用生命在拖住这支强大到让人窒息的军队。
尽管炎军这边不惜一切代价,尽管他们把生死置之度外,尽管他们悍不畏死,可大部分的铁牦牛兵团,还是成功的撤出了战场,然后,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这一处战场,到底死了多少人,没有人清楚,放眼望去,看到的除了残肢断骸,只有那一座座或小或大的尸山,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被凸显的淋漓尽致。
然而,这只是炎
朝跟西域血战的一个缩影而已,在整个西北战场上,类似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再上演着,在这里,已经来不及去想更多的事情,生与死在这里,更是无法决定。
往往一场战役下来,满编的队伍,最后只剩下寥寥数人,或者只有一位扛旗者。
在铁牦牛兵团脱离战场之后,殷元魁这边开始让重甲兵、兽军、沙漠军,展开了对他们的围追堵截,甚至到了最后,他不惜用普通将士的性命去阻拦对方的离开。
然而,铁牦牛兵团最终还是成功的脱离了战场,双方彻底战作一团,方圆数百里的土地上,看到的只有战火和厮杀,敌我双方的士卒,早已经分不清了。
杀戮和死亡,成为这方战场上,唯一的主旋律,局部的胜利,在这里已经显得没有多大的意义,然而,横亘在敌我双方的阵地,成为了彼此争夺的焦点,往往一个小小的山丘,都会让成百上千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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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死亡峡谷,还有五里,一支只有八千人左右的军队,正在急行军。
他们距离死亡峡谷越来越近,而那股无处不在的死亡气息,正慢慢的在所有人的心底滋生、蔓延,茁壮成长。
在他们身后,大约三里的地方,一支大约两万人的军队,正在急速朝他们奔袭而来,这支军队,正是脱离主战场的铁牦牛兵团。
即将靠近死亡峡谷的时候,李承政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然后,转过头,看向韩德厚,说道:“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与韩大人协同作战。”
“能与李大人同行,是末将的荣幸。”韩德厚难得露出笑脸说道。
“此行艰险,韩大人可曾做好准备?”
韩德厚转过头,看着李承政说道:“韩某鞘中之剑,已经准备了十余年,该饮血一番了。”
“哈哈......”
闻听此言,李承政放声大笑。
“这把陛下钦赐的宝剑,自西征伊始,敌人的鲜血未曾饮到,反而砍下了不少我大炎儿郎的首级,今日,也该让它尝一尝敌人鲜血的滋味了。”
此话一出,韩德厚会心一笑,不在说什么。
李承政作为西征军的监军,本身就是用来挟持和监督西征军的,每一个监军,杀死最多的,往往不是敌人,而是那些临阵退缩的自己人,监军这个职位,在军中往往是最不受待见的,也是最让人痛恨的,可监军必须存在,而应当存在。
韩德厚担任凉州刺史,已经十余载,自从他弃武从文之后,已经很多年没有杀敌了,之前的北宛城战役,虽然杀敌无数,可韩德厚并不觉得高兴,反而更多的是悲哀,因为他斩下的不是敌人的首级,而是自己人的首级。
十年磨一剑,韩德厚这把磨砺了近二十年的宝剑,也该展现出它的雄风。
五里的距离,看似很遥远,可是,在急行军的情况下,也很快就到了。
死亡峡谷这个名字,人人都听说过,可是,亲眼所见的人,却不多,尤其是对中原人来说,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看到。
一条狭长蜿蜒的峡谷,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眼前,峡谷两侧的山壁,陡峭无比,也光滑无比,褐色的山石,在阳光的映照下,不但不显得绚丽多彩,反而给人一种幽深恐怖的既视感,整个峡谷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大张着嘴巴,待人而嗜的怪兽一般。
李承政他们的行军速度不慢,可铁牦牛追击的速度更快,就在李承政他们刚刚抵达峡谷口的时候,铁牦牛兵团的旗帜,已经若隐若现起来。
转过头,看到这一幕的李承政,收回视线,对着韩德厚说道:“走一个?”
“那就走一个。”
“哈哈......”
此话一出,二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挥起手中的马鞭,抽打在马屁-股上,伴随着一声嘶鸣,战马迈动蹄子,朝着峡谷就冲了进去。
-------------------------------------
站在峡谷口,看待死亡峡谷的时候,觉得峡谷的通道很窄,可是,在进入其中之后,众人才发现,刚才看到的只是错觉,峡谷其实很宽敞,可以容纳五匹战马并肩而行。
峡谷的前方,充斥着白雾,白雾很淡,并不影响众人的视线,可峡谷幽长深邃,一眼根本看不到头。
伴随着众人不断的前行,白雾逐渐变得浓郁起来,而峡谷的通道也逐渐变得宽敞起来。
此时,整个峡谷显得静悄悄的,除了胯下马匹偶尔打响鼻的声音,只有马蹄踩踏在略显松软土地上的声音,以及甲胄相互撞击的声音。
偶尔有一阵不知道从何处刮起的微风,风不大,却在寂静无声的峡谷内,格外的响亮,听起来,犹如那女子在歌唱,又仿佛是女子在哭泣,仔细去听,又好像是野兽在嘶吼。
白雾越来越浓郁,众人可视范围越来越小,他们身后的铁牦牛兵团是否追来,无从知晓。
行走了大约两里左右,李承政和韩德厚停了下来,而大军也随之停下。
在大军的前方,已经没有路了,或者说,有路,可不适合人行走。
那是一片沼泽,上面被大量的枯枝败叶覆盖,也不知道这些叶子,是从何而来,初看过去,眼前的地面和他们脚下的土地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颜色深了点儿而已。
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眼前的土地,是活动的,它们正在缓缓地蠕动,偶尔会有气泡炸裂,随之而来的,是一双阴冷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众人,仿佛这天土地深处,隐藏着一只大型的野兽一般。
战马止步于此,它们站立不安,蹄子不停的敲击着地面,始终不肯踏进一步,如果不是有将士在驾驭着它们,恐怕这些战马,已经掉头奔逃了。
李承政停下,盯着眼前的沼泽地,看了良久,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
不用李承政说什么,就有数十人翻身下马,走上前来。
这些人,穿着简单,浑身上下,除了一捆绳索之外,只有一把尖嘴锤和匕首。
为首之人,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精壮男子,只见他走上前之后,先是靠近沼泽,蹲下身,用手摁了摁沼泽,手指微微用力,手指就陷入其中。
男子在观察一番之后,就站起身,目光不再看向沼泽,而是看向沼泽两侧的山壁。
山壁很陡峭,凹凸不平,男子走过去,伸出手,摸了摸山壁,他微微用力,想要从山壁上抠下一块岩石,却并未成功,看到这一幕的男子,不但没有失望,反而露出惊喜的神色。
山体很坚硬,而男子则直接抽出腰间的尖嘴锤,在距离沼泽大约一米高,一处凹陷的位置,使劲的劈砍一番,短短几刀下去,山体上就出现了一个可容人落脚的台阶。
在台阶凿出来之后,又有一人上前,蹲在男子的身边,而男子一只脚踩在台阶上,一只脚踩在蹲下之人的肩膀上,身体前倾,开始在前方寻找另一个落脚点。
又是一阵凿石声响起之后,一个新的台阶,就此出现,男子也把踩在蹲下之人肩膀上的脚,放在了新的台阶上,而在男人的身上,绑缚着一根绳索。
这名男子在山壁右侧行动的时候,在山壁的左侧,也有人开始类似的作业。
山体固然坚硬,可是,在他们的敲击之下,很快,一个个不规则的台阶,就此出现,而伴随着第一个人前行数米之后,第二个人也攀附而上,一个接一个,就像是串糖葫芦一般,他们在山壁上开始前行。
看到这一幕的李承政和韩德厚,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这是他们早就想好的计策。
在这些人开始拓展、开凿道路的时候,李承政则转过头,看向他们来的地方,微微眯起眼睛,竖起耳朵聆听了一会儿之后,说道:“他们来了。”
地面在微微颤抖,而在视野的尽头,已经有人影若隐若现,显然,铁牦牛兵团最终还是选择追了进来。
李承政见状,咧嘴一笑,拨转马头,对着众人说道:“准备迎战。”
随着这道命令的下达,除了数百人留在了沼泽地前,大部分人都拨转马头,抽出战刀,摆出了冲锋的姿态。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不知道过了多久,第一支铁牦牛终于出现在了视野的尽头,而李承政也在这个时候,拔出战刀,怒吼一声道:“杀!”
伴随着一个杀字的喊出,不到八千人的队伍,有数百人呈现一个方队,率先发起冲锋。
不是李承政不想派遣更多的人冲锋,而是峡谷狭窄,一次性只能容纳这么多人冲锋。
双方距离本来就不算远,在李承政看到敌人的时候,敌人也看到了他们,双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选择了冲锋,血战一触即发。
长弓远射,弓弩近射,之后就是短兵相接,厮杀声骤然在寂静的山谷内响起。
战斗发生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一场短兵相接之后,数百人的队伍,瞬间锐减了一大半,但是,敌人却尽数倒下,那支明显是打前锋的百余人小队,被屠戮殆尽。
这支仅剩不到一半人的队伍,在杀死敌人之后,并没有继续冲锋,而是选择了后撤,当他们后撤之后,又一支数百人的小队上前,跟刚刚出现的敌人,再次厮杀起来。
战斗还在继续,冲锋也在继续,而死人越来越多,在几次冲锋之后,双方交战的中间,多出了一座山丘,那是由敌我双方战死的将士的尸体垒砌而成的。
在沼泽地这边,那支负责探路的队伍,早已经不知所踪,在两侧的山壁上,只剩下一个个有碗口粗细,被绳索串联起来的简易绳梯,在白雾的深处,密集的凿石声,还在持续不断,此起彼伏,而在那松软的沼泽地上,已经多了一层木板。
第五百七十八章 诱敌深入
菲尔顿是铁牦牛兵团的统领。
他在奉命撤出主战场,来追杀李承政一行人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
倒不是因为他想多在战场上立功,而是因为他对之前那一场战役心有余悸,作为矮人部落的首领,一生大部分都在征战当中,遇到的敌人有强有弱,可是,想炎军那种,悍不畏死的军队,终究还是很少见的。
真正可怕的敌人,不在于它是如何的无敌,而是在于它无论战败多少次,无论死了多少人,无论被打散多少次,他们却能一次次站起来,打不死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也是最可敬的敌人。
易地而处,如果把自己换成炎军的将士,菲尔顿觉得自己可能也能做到这一点儿,可是,他自己能做到,不代表他麾下的人都能做到。
个人至于战场,跟蝼蚁没有什么区别,一个人的勇猛无敌,放在战场之上,不过是稍大一点儿的蝼蚁而已,就算那些超脱世外的修行者,把他们投放在战场上,也不过是一群会飞的蝼蚁。
菲尔顿很庆幸,他有一支铁牦牛兵团,如果让他们离开铁牦牛,舍弃这个优势,跟敌人面对面的硬刚,或许,他们能赢,但是,绝对不会赢的那么轻松。
当然,战场就是战场,不是比武招亲的擂台,没有人会主动放弃自己的优势,因为放弃优势,就以为选择了死亡。
那群到现在菲尔顿都不知道番号的军队,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也让他记住了那面残破不堪的战旗,不过,尊敬只是众多情绪当中的一部分而已,越是这样的军队,在战场上越是不能手下留情,要么就一鼓作气把他们彻底打死,要么就是招降过来。
在主战场上的战役,如果不是法阿和尚的命令,菲尔顿本打算,以一万人的伤亡,甚至是更多的伤亡,他也能承受,只要能彻底打掉炎军这支部队就可以,而他距离成功,其实并不算远,可惜,到命令下达之后,他不得不服从命令。
在菲尔顿得知,他此行要追击的敌人是李承政和韩德厚的时候,他内心深处是充满不屑的,相对于这两个在炎军当中很重要的将领而言,他更在意的是炎军那支军队的首领。
菲尔顿看不起李承政,在他看来,李承政之所以备受法阿和尚他们重视,无非就是因为对方是炎朝的皇室成员而已,一个纨绔子弟有什么大不了的,在西域,最不缺的就是皇室成员,只西域联军当中,别说所谓的皇子了,就连国王都有好几个。
而贵为天潢贵胄的他们,还不是要上阵杀敌,敢违抗命令,说砍头也照样砍头,有什么好稀奇的。
至于韩德厚,菲尔顿虽然很重视,但也只是相对于李承政而言,虽然韩德厚很多年未曾带兵,可是,他曾经在炎朝北伐的时候,表现的太过于耀眼了,连带着菲尔顿都听闻此人的大名,但是,他还是没怎么看得起这位韩德厚。
万人敌?
呵呵......
那不够是中原人死要面子,自吹自擂罢了,真正的万人敌,有,却很罕见,倒不是因为万人敌本身罕见,而是能够活着走下战场的万人敌很罕见。
在西域联军当中,万人敌有吗?
有,比如康德大将军,这位老将军曾经也是万人敌,毕竟,能够以少胜多而闻名的大将军,怎么能不算万人敌呢?
可那又如何?
这样一个被人奉若神明的万人敌,大将军,还不是死在了炎人手中,而且还是一个寂寂无名的炎人手中,可惜又可笑,可叹又可悲。
“燕云十八骑,一骑可抵千人,呵呵...我倒是想看看,这燕云十八骑有没有传说的那么厉害,你韩德厚是否真的是万人敌。”
坐在牦牛背上,位于死亡峡谷谷口的菲尔顿,听着前方的厮杀声,面无表情的喃喃道。
死亡峡谷的威名,菲尔顿自然也听说过,说对死亡峡谷一点儿都不恐惧,一点儿都不忌惮,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说多么的恐惧和忌惮,那也谈不上。
在得知李承政他们是要去往死亡峡谷的时候,菲尔顿就猜到,这是敌人的一个阴谋,不,准确的来说,是一个阳谋,毕竟,菲尔顿这样的悍将都能看得出来,作为三军统帅的法阿和尚不可能看不出来,可那又如何,在铁牦牛的铁蹄之下,别说只有数千人的炎军了,就是再来一倍,两倍,三倍,他菲尔顿也不在乎。
战术上可以藐视敌人,可在战略上却在重视敌人。
殷元魁居然敢把李承政这个监军,还有韩德厚这个杀将,当做诱饵,其图谋肯定很大,而现在整个西域联军当中,除了法阿和尚的中军之外,唯一能够让炎军统帅如此煞费苦心,大费周章针对的,也只有他的铁牦牛军团了。
在菲尔顿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值得人愤怒的事情,反而是一件值得人高兴的事情,菲尔顿现在就很高兴。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菲尔顿在追到峡谷口的时候,他还是选择进行短暂的休整,把一万八千人的军团,一分为二,他只派遣了八千人进入峡谷作战,而剩下的一万人则留在了外面。
死亡峡谷其本身就很邪门,不管菲尔顿信与不信,死亡峡谷被称之为死亡禁地,不是没有道理的,更何况,死亡峡谷并不适合大规模军团作战,也不适合像他们体型臃肿的军团冲锋作战,而这也只是菲尔顿选择这么做的原因之一。
真正让菲尔顿选择这么做的,还是他担心炎军在死亡峡谷周围有埋伏,尽管,他在派人进入死亡峡谷的时候,已经撒出来大量的斥候,去附近查看情况。
“斥候可曾回来?”菲尔顿转过头,开口问道。
“已经回来了,并无异样。”
“再探!”
“是。”
听到这个结果,菲尔顿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愈发的疑惑起来,到目前为止,大量的斥候撒出去,可带回来的情报,却都是一样,没有异样。
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性,要么敌军的伏兵隐藏的极好,成功的躲过了一众斥候的查探,要么就是敌人根本没有伏兵,他们真的是死亡峡谷的另一端接人的。
可到底是哪种可能性呢?
菲尔顿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确定,不过,相对于前者,他更倾向于后者,原因也很简单,许一凡。
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不管是炎军,还是西域联军当中,被提起最多的就是这个叫许一凡的年轻人,此人并不是西征军的主将,也不是西征军的智囊,但是,凡是此人参与的事情,不管是战事,还是其他琐碎的事情,都让人记忆犹新。
申屠侯就是死在此人手下的,而康德大将军也算是间接死在此人手上的,更重要的是,此人在面对他们自己人的追杀的时候,不但成功摆脱了危机,还趁机把战火烧到了西域这边。
破坏粮道,释放囚犯,刺杀将领也不算什么出奇的手段,可此人在做完这些之后,不但没有像其他将领那般打道回府,反而去往了西域的更后方,搅动了一场很大的内乱。
那场内乱,不但挑动了上阳国和下阳国的战争,还牵连到了好几个王国,到了最后,更是把那群天杀的修罗骑士给招惹过来了,而此人却在修罗骑士的巨额悬赏令之下,居然还成功的逃脱了,这不得不让菲尔顿佩服。
菲尔顿很佩服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少年,而他佩服的地方有两点,一个是此人能上修罗骑士的赏金令榜单,另一个则是此人能训练出犹如死士一般的军队,至于许一凡做的其他事情,在菲尔顿看来,也就马马虎虎,还不错,也仅此而已。
别人可能不了解修罗骑士的恐怖,菲尔顿却很清楚,除了极西之地的那群人之外,菲尔顿所在的矮人族,感触最深,他们对修罗骑士比任何人都要恐惧,而这种恐惧来源于他们的血脉,他们的骨子深处。
在很早之前,矮人族其实并没有归属佛门,他们自成一派,曾经跟佛门打生打死了很多年,双方都死亡了无数人,他们奈何不了佛门,而佛门也灭不了他们,形成了一个僵局。
然而,这个僵局随着修罗骑士的出现,彻底被打破了。
矮人部落曾经是很辉煌的,人数住巅峰的时候,曾超过百万,哪怕是在佛门打生打死的时候,他们的人口也没有锐减的太厉害,然而,当他们面对修罗骑士的时候,高达百万的人口,最后被屠得只剩下不到二十万,这让他们如何不恐惧呢?
这种用鲜血,用绝对的武力带来的威胁,往往是记忆最深刻的,也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相对于佛门,矮人部落的人更畏惧修罗骑士。
如果不是佛门需要矮人部落,恐怕早在数百年前,他们矮人部落就灭绝了,成为了一段历史,不过,这也很好的诠释了一句话:打不过就加入。
矮人部落其实也不叫矮人部落,他们还有一个称呼,被诅咒的人!
如果许一凡在此的话,可能会想到他们是什么人。
没错,所谓的矮人部落,其实,就是青山城这数千年来,被诅咒之人的后代,他们的祖辈在青山城被污染,导致他们的子女也承受了这种变异,而且这种变异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缓,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加重。
每年,青山城都会有一批人,在大量商队的掩护下,秘密的离开青山城,去往西域的北方,远离青山城,而这些人就是从青山城撤离的人。
如果说马氏一族是被冥王遗弃的人,那么矮人部落就是被佛遗弃的人,相对于时常叛乱的阿修罗一族,矮人部落更加被佛门所不容,可偏偏他们还存在,而这也仅仅是因为,佛门需要应对极西之地的战争,他们需要炮灰,而矮人部落就是最好的炮灰。
矮人部落到底是被诅咒的人,还是被遗弃的人,恐怕他们自己
都说不清楚。
菲尔顿带领的这三万铁牦牛兵团,并不是矮人部落的全部军队,矮人部落现如今有近二十万的人口,可军队却有十万左右,除了菲尔顿现在带领的这三万人之外,剩下的七万人,还在极西之地跟修罗骑士并肩作战在。
因为常年就在战争当中度过,菲尔顿看不起炎军,也实属正常,其实,菲尔顿不光看不起炎军,就连法阿和尚的西域联军,也不怎么看得起。
一群乌合之众,这是菲尔顿对其的评价。
菲尔顿逐渐收拢思绪,看着前方还在不断厮杀的军队,皱起眉头,厉声问道:“前面到底怎么回事儿?”
“峡谷幽长,不适合我军大规模冲锋,我们遭遇到敌军顽强的抵抗。”一个应该是副将的男人连忙回道。
闻听此言,菲尔顿皱着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想了想,挥挥手说道:“在派遣三千人,给你一个时辰,如果再拿不下,我就把你丢到极西之地去。”
“得令。”
听到菲尔顿这么说,副将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的雪白,身体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在领命之后,此人直接带着人,亲自去往峡谷内指挥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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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的另一端,阻挡住李承政去路的沼泽地,也有了破解之法。
沼泽固然可怕,可是,想要通过沼泽,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比如在沼泽上面铺放木板。
这个办法是神机营的学生想出来,因为在很早之前,许一凡给他们上课的时候,曾经随口提到过,而在得知殷元魁他们的计划之后,如何渡过沼泽地的办法,也就应运而生了。
李承政他们让人在石壁上架起绳索,并不是让大军借绳梯通过沼泽,而是方便他们铺设木板,顺便去探查一下,这片沼泽地带到底有多大。
然而,做这一切是需要时间的,李承政他们现在就是再给后方的人争取时间。
幸好,这天沼泽地带是位于峡谷当中,若是在空旷地带,想要利用这种办法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只适合小股部队通过,虽然在沼泽上铺设木板,因为压力被分摊,可以不至于一下子陷入其中,但也承受不住太重的压力,无法让马匹通过上面。
木板已经铺设大半,李承政已经安排人开始沿着铺设好的地板,开始朝峡谷深处进发。
此刻,峡谷内的战况,已经不能用残酷来形容,而应该用尸山血海来形容,原本还算宽敞的峡谷通道,此刻却被高高的尸山给堵塞住了。
牦牛体型庞大,峡谷虽然宽敞,却最多也只能同时容纳三到四只牦牛并肩而行,如此以来,就给了李承泽这边击杀对方的机会。
李承泽他们在阻击敌人的时候,并不是一味的用人命去堵,而是用战马去冲锋,毕竟这些战马是无法离开沼泽地的,与其便宜了敌人,不如让它们物尽其用。
战马在被激怒之后,爆发力和破坏力也是极强的,哪怕是面对气势汹汹的牦牛,它们也是毫不畏惧,奋不顾身的向前冲锋,而士卒们在紧随其后,发起冲锋。
战马和牦牛冲撞到一起,虽然无法给牦牛造成致命伤,可至少可以冲散,减缓对方的攻势,而紧随其后的士卒们,则趁机一拥而上,专门解决高坐牛背之上的士卒。
在杀死这些士卒之后,战马或倒下,或朝着峡谷的出头狂奔而去,而眼前的这些牦牛,则在乱刀之下,也成为了刀下亡魂,最终它们的尸体也成为这座尸山的一部分。
尸山已经很高了,成功的阻挡住了敌人的进攻,而炎军这边也损失颇大,八千人的队伍,现如今只剩下三千余人,而站在沼泽地前的,只有一千余人而已。
李承政高坐马背,盯着尸山看了很久,然后转过头,环顾一周,翻身下马,朝着沼泽地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出发。”
在李承政迈出步伐之后,这一千余人有八百余人跟着其离开,而剩下的人只有三百余人,还有数千匹战马,他们是负责留下来断后的。
在这三百余人当中,有三人格外的显眼,他们黑甲覆面,身披宽大斗篷,无论是穿着,还是其装备,都是清一色的黑色,他们正是燕云十八骑当中的三骑。
在李承政他们消失在沼泽深处,浓浓白雾当中之后,为首的三人,彼此对视一眼,虽然无法看清楚他们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们似乎在笑。
战马已经被聚集起来,集中在队伍的最前方,所有人都紧握着手里的兵器,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那座尸山。
尸山在动,似乎是这些早已死去的人,重新复活了一般,其实并不是,尸山之所以在动,是因为敌人正在冲击尸山,而他们正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大规模杀伤敌人的时机。
第五百七十九章 欲入死亡峡谷
“你确定能从此地穿过?”
在秦山的山脚,许一凡看着眼前被白雾笼罩,毫无生气的峡谷,紧蹙着眉头,然后,转过头看向身边的马?。
“能。”
马?的回答永远是那么言简意赅。
许一凡从跟马?相识之后,除了在看到鬼符,两个人围绕在篝火旁进行了一段对话之外,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的对话并不算多,基本上许一凡问什么,马?就答什么,如果不是他是马氏一族族长的身份,马?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性格腼腆的大男孩。
秦山的复杂,远远超出许一凡的预料,整个秦山山脉比他预想的要大的多,秦山分为外围、内围、秦山深处,青山城的居民,基本都活动在秦山的最外围,马氏一族起初生活在外围和内围的交界处,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马氏一族逐渐退向秦山内围生活,并且逐渐朝秦山深处靠拢。
秦山之大,并不在于它山体如何的陡峭,也不在于它山势众多,而在于它丛林茂密,其到底茂密到什么程度呢?
人走在里面,白天看不到太阳,只能偶尔从树木的缝隙,看到一缕阳光,晚上别说星星了,月亮都看不到,而秦山的树木极其的粗壮,在这里,百龄大树都只能算小树,数百年的大树,随处可见,上千年的大树也不罕见,而且这些树,大多以抗旱和抗寒能力极强的松针树为主。
粗壮的树干,直冲云霄的树冠,遮天蔽日,走在丛林之中,仿佛就像是在黄昏之中行走一般。
地上的落叶很厚,往往一脚下去,直接淹没了小腿,走在上面感觉就像走在雪地之上一般,而在落叶下面,你永远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可能是蟾蜍,也可能是蝎子,还可能是变色龙,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稍有不舍,它们就会给你来一口,那酸爽别提多刺-激了。
生活在秦山深处的动物,最大的特点就是他娘的大,而且不是一般的大,你见过碗口大小的蟾蜍吗?你见过小蛇一般的蝎子吗?你见过比水桶还粗的蟒蛇吗?
这段时间,许一凡都见过,而且他看到的东西,远比想象的还要多。
这里的动物,分为有毒和无毒两种,而大多数都是有毒的,越是靠近深处,无毒的动物越是少见,走在丛林当中,许一凡他们每走一步,都需要不断的试探,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能放心经过。
翻越秦山的经历,给许一凡的感觉,就像是回到热带雨林的一般,熟悉又陌生,紧张又刺-激。
此刻,跟在许一凡身边的人并不多,只有两千人左右,这些人都是马族当中最精装的男子,当然,除了这两千余人之外,还有数百头大猩猩。
至于其他人,因为他们是举族迁徙,携带的人口和物资很多,尤其是那数万匹马匹,那可是很重要的战略物资,如果带着他们一起翻阅秦山,速度慢不说,还可能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损失。
也因此,许一凡他们在从马族营地出发,走了大约两天之后,许一凡再次分兵,马族大部分人,携带着大部分战略物资,从秦山的内围,朝北方行军,眼神秦山深处,朝外围走去,然后他们在秦山北麓汇合,而许一凡他们则沿着直线行走,横穿整个秦山,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秦山北麓。
此时,他们已经算是走出秦山山脉,不过,想要从这里回到康城,许一凡他们还有一个关卡需要经过,那就是眼前的死亡峡谷。
死亡峡谷是西域人对该峡谷的统称,而马族人则习惯称呼它为落日峡谷。
说起来,死亡峡谷很神奇,从这里居高临下的看死亡峡谷,整个峡谷就像一个落山的太阳一般,而在峡谷的上方,还有一道绚丽多彩的彩虹,这道彩虹经年不散,无论下方的白雾,如何的翻腾,彩虹始终存在。
但是,要从峡谷的另一端看,整个峡谷黝黑深邃,就像一只张着巨盆大口的野兽一般,给人的感觉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在这段时间的奔袭当中,许一凡无比怀念当初当雇佣兵的时候,虽然同样是被人追的满世界乱窜,可那时候,只有有一部手机,有一台电脑,很多东西都能知道,很多事情都能解决,然而,现在却不行。
在这个世界,很多情报都需要靠人力去打探,甚至需要谍子们用生命去换取,而且这些用性命和鲜血换来的情报,往往时效性很短,甚至很多付出巨大代价获得情报,到了最后变成一堆废纸。
从北宛城那边,许一凡去往了很多地方,上阳城、下阳城、孤烟镇、青山城等等,他之前的计划之所以能够那么成功,主要的原因不是许一凡的计谋有多么的厉害,而是因为有无数谍子,为了他的一个想法,他的一个决定,前赴后继,不遗余力的去协助他,这才有了最后的战果。
像竺将、夔夏这些人,都是炎朝花费了巨大代价才安插在西域当中,而因为他的到来,很多人都暴露了,也有很多人都牺牲
了,绝大多数人,许一凡都不曾见过,甚至都不曾知道他们的名讳,所以说,许一凡应该感谢这些人。
自从许一凡跟邢宫等人分开之后,他几乎失去了情报来源,而在抵达青山城之后,虽然也有不良人的谍子负责接应他,可是,他得到的情报也是极其有限的,在其离开青山城之后,许一凡是彻底的失去了对外界的情报,因此,现如今西域和炎朝之间的战争,到底到了哪一步,许一凡也不清楚。
不过,许一凡坚信一点,殷元魁作为西征大元帅,肯定是一个有大局观的人,而为了西北少死很多人,他肯定会选择采取许一凡的提议,以战止战。
按照许一凡的预计和谋划,殷元魁只要敢主动出击,那其麾下的部队,应该不少,除了西征军原来的底子之外,还有石族的鼎力支持,已经西北三洲百姓的支持,西域和炎朝正在谈判,而为了争取更大的利益,朝廷肯定会在条件云讯的情况下,派出一定的力量支援殷元魁的。
除了这些军事力量之外,作为西北仅次于西征军的第二大军阀,燕王的燕王军肯定也会参与其中,而燕王参与其中,除了因为朝廷的要求,还有大义道德的约束之外,更重要的是,许一凡拿出了一个杀手锏,逼迫燕王不得不选择出兵。
有了这么多人的支持和参与,炎军和西域军的战争还是有的打的,绝对不会出现一边倒的情况,虽然炎朝现在面临着四面环敌的尴尬处境,可西域这边也不好受。
西域除了要跟炎军作战之外,还有跟极西之地的敌人作战,另外,他们还要防备阴都的出世,其实,现如今的西域跟炎朝的境地差不多,这场看似很鲁莽的大决战,是必然会发生的,而且发生的越早,战争的结果出现的越早,对炎朝,对西域都是有好处的。
若是炎朝败了,无非就是失去之前打下的十八座城池,退守西北三洲,恢复到之前两国对峙的情况而已,而之前许一凡提出的白地计划,殷元魁的百姓迁徙计划,还有现如今的秋收计划,即便炎军丢失了这十八座城池,炎军的损失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若是西域败了,他们无非是再丢失一部分土地,然后退守西域中东部,而这个时候,就不会继续作战,而是会选择谈判。
当一个问题无法完全用武力解决的时候,谈判往往是最好的手段。
炎朝的窘况,天下人戒指,西域面对的情况,也随着许一凡在其腹地乱搞一通,也逐渐浮出水面,在这种双方都有顾忌,都有弱点暴露的情况下,休战是必然的结果。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儿,许一凡提出了这个决战计划,而殷元魁也是心有灵犀的采取了这个计划,功夫在于诗外。
不过,想要休战,就必须先打一场让彼此都感到疼的战争,而且还是深入骨髓的切肤之痛,只有这样,双方才会老老实实坐在谈判桌上谈事情。
只是,许一凡纵然对西北的战局有一定的预判,可是,他还是小看了双方,也小看了这场战争的规模,双方投入的兵力足有百万之多,另外,西域这边隐藏了很多手段,比如重甲兵,比如象兵,比如铁牦牛兵团。
他更不会想到,殷元魁他们为了消灭铁牦牛兵团,会拿李承政和韩德厚作为诱饵,而且还拿他做了诱饵。
外界的情况,许一凡不知道,他现在在考虑的问题是,要不要横穿死亡峡谷,从这里杀出去,还是说,绕道而行,避开死亡峡谷,兜一个大圈子,再杀出去。
死亡峡谷,许一凡自然没有来过,可是,此地的名声他也有所耳闻,而在马?的讲述之下,他也对此地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你们之前来过这里吗?”许一凡看着马?问道。
马?点点头,说道:“在很早之前,我们曾经派人尝试穿过此地。”
“结果如何?”许一凡连忙问道。
马?微微皱了皱眉头,摇摇头说道:“结果如何,我们也不清楚,从这里看,落日峡谷很美,可进入其中之后,就危险重重,相较于秦山深处还要恐怖和危险。”
“峡谷内都有什么?”
马?再次摇摇头,说道:“不清楚。”
“那有人穿过峡谷吗?”
“有。”
在许一凡的注视下,马?想也没想,无比笃定的说道。
许一凡见状,却皱起了眉头,半是疑惑,半是怀疑的看向马?,问道:“他们回来过?”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有人穿过峡谷?”
“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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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答案,许一凡瞬间无语了,他此刻的心情,真的很想掀桌子,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马?,然后问道:“你有多少
把握穿过峡谷。”
“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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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Д┓ ̄°*)
许一凡此刻是真的无语了,才五成,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两千余人,他有些后悔问马?这个问题了。
然而,许一凡那无语和难看的表情并没有触动马?,不过,他还是解释道:“我们曾经派遣了很多人去探查峡谷,虽然他们都没有回来,可每一次去探查峡谷的人,都会在里面留下线索,以供后面的人走的更远一些。”
“所以......”
“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些线索,那我们至少有七成的把握穿过峡谷。”马?说道。
“七成?!”
许一凡紧蹙着眉头,沉默不语起来。
说实话,七成的把握不低了,毕竟,死亡峡谷到现在还没有人真正的穿过其中,至少,被人知晓的人是没有,许一凡之所以如此纠结,倒不是他怂了,而是因为他想通了一些事情。
当命运选择你的时候,不管你是否愿意,都会承担起这份使命和责任,如果只是许一凡一个人,那他自然选择最稳妥的办法,再神秘的地方,也有其破绽所在,许一凡相信,只要给他时间肯定能找到其破绽所在,然而,现在他不是一个人,有很多人跟随着他,他的每一个决定,影响的不止是他一个人的生死,而是很多人的生死。
已经有很多人,因他而死,他不想再让更多的人死去,尽管他知道,这种死亡和牺牲,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还是会持续下去的,可如果能少死几个人,那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
“拿地图来。”许一凡在沉吟良久之后,转过头对夔夏说道。
夔夏闻言,第一时间从一个竹筒当中取出一张皱皱巴巴,磨损很严重的地图,小心翼翼的铺放在地面上。
地图不大,却也不小,其囊括了西北三洲,一直到西域中东部的大部分城池,其中,凡是许一凡去过的地方,都描绘的十分的详细。
看似是一张很普通的地图,实则它的重要性,可要比很多东西都要贵重,这张地图不但见证了许一凡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还包含了很多人的鲜血和希望。
地图拿出来之后,许一凡盯着地图看了很久,其目光主要在康城附近一代游曳,其手指更是顺着他的目光,在地图上来回移动着。
虽然没有足够的情报,许一凡还是凭借着他对西北战局的走向、趋势,进行了一番大胆的猜测,很快,他就把目光落在了多幕布平原上。
在西洲和羌国之间,有一片无主地带,算是两国的缓冲地界,在和平的时候,是双方贸易的集中地,而在战乱时期,这里又是两国大规模厮杀的地界,而在康城等地沦陷之后,西征军和西域联军对峙的那段时间,也有一块临时出现的缓冲地带,而这条缓冲地带就是多幕布平原。
大规模作战,除了主要城池的争夺战之外,往往都是在地势平缓的地区展开,而多幕布平原就是这样一个适合大规模,甚至是超大规模兵团作战的地方。
许一凡看着地图,他觉得炎军和西域军的这场决战,会可能在多幕布平原展开,不,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双方肯定会把决战的地点选择在这里。
首先,多幕布平原,地势平缓,非常适合大军冲锋作战。
其次,多幕布平原很大,几十万的军队在上面作战,完全施展的开,不管是重甲兵的对垒,还是骑兵的冲锋,亦或者是步卒的冲锋,都可以。
最后,就是此地视野开阔,想搞投降这些小动作,根本不现实,就算有,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大。
有了这些因素在里面,换做许一凡是统帅的话,也会把决战的地点选择在此。
但是,许一凡的目光只是在多幕布平原上停留了一段时间,他就把目光投向了死亡峡谷。
在地图上,死亡峡谷的形状是漆黑色的,死亡峡谷距离康城,还有西域联军的大营,都有一段距离,而且距离差不多,如果两军统帅,想要发动奇袭,去往敌军大后方的话,穿越死亡峡谷是必然的事情。
许一凡如果想要协助研究,打赢这场战役的话,带着马族人从死亡峡谷杀出去,那绝对是一支奇兵,而且会给整个西北战局,带来重大的影响。
一念至此,许一凡盯着地图看了很久,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美轮美奂,却又一片死寂的峡谷,缓缓站起身,说道:“那就走一遭死亡峡谷吧,我倒要看看,这死亡峡谷是不是真的有进无出。”
对于许一凡这个决定,不管是夔夏,还是马?都没有感到意外,相对于夔夏的平静,马?则兴奋的多,至于为何会如此兴奋,主要还是因为穿越死亡峡谷,跟他们马族重回冥王怀抱,一样的重要,一样的难得。
第五百八十章 寒潭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便舍船,从口入。
初极狭,才通人。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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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决定穿过死亡峡谷,许一凡他们就从山林当中走出,沿着一条蜿蜒小路,朝峡谷走去。
谷口很窄,刚进入的时候,仅容一人通过,可超前走了大约数十米之后,谷口豁然开朗起来,走在前面的许一凡,见此情景,不由得想起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
从秦山北麓进入峡谷,峡谷美轮美奂,置身其中,仿佛进入人间仙境一般,之前在山林当中看到的白雾,此时,却不复存在,站在谷内,朝后方看去,只能看到一条窄窄的通道,仰头望天,目之所及,除了白雾还是白雾,而之前所见的彩虹,也消失的无隐无踪,十分的神奇。
至于他们的前方,除了一条越来越宽的通道之外,别无他物。
峡谷不是笔直一线,而是完完全全,蜿蜒向前的,至于在峡谷的尽头是什么,谁也不曾知晓。
峡谷的入口,十分的潮湿,看似一片死寂,却还有不少植物生长,在峡谷的两边,有一种不知名的树木生长,树木十分的矮小,看起来像是荆棘丛,枝干分叉极多,并没有树叶存在,许一凡好奇之下,伸出手拔了一株起来,他惊讶的发现,这些看似很矮小的树木,其根茎却很长,足足有数米之长。
除了这种类似于荆棘的灌木之外,生长更多的,还是一种苔藓,它们很小,却很密集,聚集成片,附着在峡谷内的每一寸土地上,许一凡每踩下一脚,就会踩平很多苔藓,发出啧啧的水声。
另外,在峡谷的入口,还有一条小溪,小溪十分的清澈,一眼便可见底,可是,在小溪内却并无活物存在。
站在此地,耳边除了众人的呼吸声,也只有溪水撞击岩石发成的叮咚声,还有风吹过山壁的呜咽声,周围静的可怕。
此刻,许一凡正站在一块被苔藓附着的石碑前,说是石碑,其实就是一块从山壁上凸出的石块,石块凹凸不平,隐约有字迹露出,掀开苔藓,石碑上的字迹也就显露出来。
许一凡和夔夏等人盯着石碑,看了半天,紧蹙着眉头,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石碑上确实有东西,不过不是文字,而是一副简略到让人发指的地图,地图弯弯曲曲,所有的笔画加起来,也不过数十笔而已,线条极其的简单,而这些笔画,有深有浅,有新有旧,显然是不同时期刻画上去的。
地图的最开端,正是一座用寥寥数笔刻画出来的山脉,虽然山脉极度简单,可许一凡还是认出来,这正是秦山山脉,而入口也跟他们进来的时候,看的很像。
地图从入口,一直朝前延伸,其中,有数个断层的地方,距离入口最近的,是一个椭圆形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深井,又像是湖泊的东西,在其旁边,刻画了一条似蛇非蛇,似蛟非蛟,似龙非龙的东西,总而言之,就是一条长虫。
许一凡盯着长虫仔细看了很久,发现在其嘴里有一块类似于银锭的东西,还有数颗类似于宝石的东西,让人不明所以。
在这之后,又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线条,在线条的尽头,则出现了很多线条,画的好像是一个动物群,看起来像马,又像是牛,至于其到底是什么东西,许一凡一时之间也不敢确定,因为线条太简单。
不过,引人注意的是,在这堆线条当中,有一头远超其他动物的东西,仿佛是头领,而在其身上,有人坐在其背上。
再之后,又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线条,在线条的尽头,则出现了一片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刻画之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在这片黑乎乎的东西后面,则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寺庙,又仿佛是祭坛的东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石碑上的内容,到了这里就戛然而止。
“公子,这是地图?还是壁画?”夔夏盯着石碑看了半晌之后,忍不住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闻言,则紧抿着嘴唇,没有给出答案,因为他现在也很迷糊。
从石碑上的内容来看,这应该是地图,但又像是壁画,根据许一凡的推测,在这块石碑后面,应该有三个关卡,而这石碑,应该是马族人在探索这条峡谷的时候留下来的。
想到这,许一凡就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而听完许一凡的猜测之后,不管是夔夏,还是马?,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看来,马?说的没错,前来此地探索的马族人,确实为后人留下了线索,只是,这线索难免太抽象了一些,让许一凡他们看的一头雾水,不过,有总比没有强,至少,他们知道在峡谷的前方,还有三道关卡等着他们。
沉默片刻之后,许一凡站起身,抬起头,看了一眼上空,
啥也看不到,于是,许一凡就收回目光,说道:“继续前进。”
说完,许一凡就一马当先的超前走去,而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按照许一凡的预计,死亡峡谷内应该充满了危险和陷阱才对,毕竟,这里可是死亡的禁地,然而,他们在从谷口进入,经过石碑之后,一路向前走了小半个时辰,在这期间,根本没有遇到预想当中的危险,唯一有变化的,只是周围的环境而已。
在峡谷口出现的灌木丛,在这里以及不存在了,反而是那些苔藓,在这里愈发的茂密起来,不管是他们脚底下的道路,还是峡谷两侧的山壁上,都爬满了这种苔藓。
苔藓的颜色,随着许一凡他们不断的深入,也从之前的浅绿色,逐渐变成墨绿色,最终变成了黑色,这种黑色给人一种不详的感觉。
另外,许一凡他们是在正晌午进入峡谷的,从进来到现在,许一凡他们拢共也就耗费了大半个时辰而已,可是,这里的温度,却比外面至少低了十几度。
许一凡他们始终紧绷着心弦,每个人不是盯着脚下的地面,就是盯着峡谷两侧,警惕着危险的降临,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越来越冷了。”
又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夔夏忍不住开口道。
许一凡点点头,他停下了脚步,先是看了一眼前方被一块凸起的山石遮挡起来的道路,又低下头,看了看脚下的道路,道路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苔藓茂盛,而且长势极好。
“前方应该有水源。”许一凡说道。
对于许一凡这个说法,众人并不感到新奇,也不觉得意外,逐水草而居,不单单是人和动物,植物也是如此,越是靠近水源的地方,植物往往都越是茂密。
见许一凡停了下来,夔夏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我去前方探探路?”
许一凡略作沉吟,就点点头。
夔夏见状,转过头,点了三个人,跟着他一起上前,沿着道路,走向了那块凸起的山石,然后就消失在山石的后面。
“嗯?”
“咦!”
“啊?!”
在夔夏他们离开不久,前方传来了几个人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怎么听都感觉有些奇怪,不像是遇到了危险,也不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而是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许一凡也不在思索什么,迈步朝前走去,很快,他也穿过了前方了的山石,然后,就看到了夔夏和站在其身边的二人,至于另外一个人,则站在了更前方的位置。
见夔夏他们没事儿,许一凡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完全松下,许一凡就被眼前看到的一幕,给惊讶到了。
前方没路了!
在道路的尽头,一个直径大约有三十米的水潭,横亘在他们面前。
水潭直接占据了整个峡谷的通道,水潭不大,却很深,一眼望不到,水面平静,没有一丝涟漪,仿佛是一个死水潭一般,因为在距离许一凡他们大约五十多米的地方,已经断掉的道路,再次出现,却没有水流出现。
但这并不是死水潭,因为之前许一凡他们看到的小溪,正源源不断的汇集到这里来,小溪虽然不大,可其注入的水却很多,然而,水潭的水位根本就没有丝毫上升的趋势。
因为水潭很深,导致水潭里的水看起来很黑。
真正引起许一凡注意的,还不是这骤然出现的水潭,而是水潭周围的地形地貌。
按理说,这里有这么大一个水潭,在其周围应该有植物存在,然而,并没有,之前还无比茂盛的苔藓,在水潭周围三米都没有出现,在山壁和水潭之间,形成了一个三米左右的真空地带,仿佛这些生命力极其旺盛的苔藓,十分畏惧这个水潭一般。
眼前这一幕,既新奇又诡异,让人忍不住有种打寒颤的冲动。
许一凡收回目光,径直走到水潭边,蹲下身,伸出手,试了试水温。
“嗯?”
只是,许一凡刚把手伸到水里,他就猛地缩了回来,眼睛猛地迷了起来。
“公子,怎么了?”
夔夏见状,连忙走过来问道,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水面,手也放在了刀柄之上。
许一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看,又朝水潭看了看,眉头紧锁。
许一凡的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若是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手掌被打湿的地方,有一层鸡皮疙瘩冒了出来,而原本白皙的肌肤,随着水分的蒸发,逐渐变得殷红起来。
这是人体在遇到极寒情况下,体温迅速流逝造成的。
在盯着水潭看了几秒钟之后,许一凡就转过身,把手放入溪水当中,手掌在溪水当中停留了片刻,然后拿了出来,然后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嘴里却缓缓地说道:“这水有问题
水潭确实有问题,而问题就在于水潭的水温。
溪水的温度是正常的,在进入峡谷的时候,许一凡就曾试探过,也就比人体的温度低一些而已,可是,水潭的水温,不是低一点那么简单,而是低很多,只有一两度而已,非常靠近零度,这也是为何许一凡才把手放入水潭,就猛地抽出的原因。
但是,让许一凡感到奇怪的是,在距离水潭不远处的溪水,虽然温度也很低,却比水潭的温度高上七八度左右,这就很不正常了。
许一凡站起身,把手上的水渍擦干,然后看向眼前这个并不算大的水潭,他在思考着该怎么通过这条水潭。
按理说,并不算大的水潭,想要通过的话,也很简单,直接游过去就可以了,可是,许一凡的直觉告诉他,千万别这么做,因为许一凡感觉水潭的温度,应该不止他感受到的那么简单,可能在这水面之下,其温度更低。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对夔夏说道:“测一下水位。”
夔夏也不废话,从一名士卒身上取下绳索,在绳索的顶端系上一块石头,然后把石头丢入水中,随着一声闷响,石头迅速的沉入水底,而绳索则快速的消失,平静的水面,也因为一块石头的落下,荡起阵阵涟漪。
许一凡盯着下沉的绳索,面无表情,而这时,夔夏却说道:“再拿绳索来。”
闻听此言,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夔夏,发现他手中三十米的绳索,已经到头了,而垂在水潭的绳索已经被拉的笔直,显然是还没有到底。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表情微微变了变,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第二圈绳索很快被接上,原本笔直的绳索,再次开始下坠,然而,所有人都发现,绳索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地面上的绳索以极快的速度减少着。
片刻时间,第二圈绳索也到头了,不过,这一次不用夔夏吩咐,第三圈绳索也被接上了,可是,绳索下坠的速度,还是没有停下或者减缓的驱使,它还在不停的下坠,而且是笔直一线的下坠。
一圈绳索三十米,三圈绳索放完之后,至少也有八十多米,可依旧没有打头的迹象,这看的许一凡一阵的皱眉,这看似不大的水潭,到底有深啊?
这个问题,在一炷香之后,终于有了答案,在连续放完五圈绳索之后,绳子下沉的速度终于减缓下来,最终缓缓的停了下来。
“多深?”许一凡开口问道。
夔夏在看了看手里的绳索之后,说道:“五十丈。”
“嘶......”
此话一出,许一凡倒吸了一口凉气,五十丈大约有一百六十七米左右,相当于五十层大楼那么高,这看似不大的水潭,却如此之深,难怪溪水源源不断的汇入其中,却丝毫没有溢出的迹象。
许一凡盯着夔夏手里的绳索,看了一会儿,紧蹙着眉头,一只手捏着下巴说道:“其水深可能不止五十丈。”
夔夏闻言,并没有反驳,因为刚才他绑缚的石头虽然不小,可是,到石头下沉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会随着水压的压强,而逐渐悬浮起来,另外,水潭的下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笔直一线的,谁也不清楚,如果石头恰好落在了某个凸起的地方,最终停止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知道水潭很深已经足够了,无需继续测试了,于是,许一凡就说道:“把绳索收起来吧。”
“是。”
夔夏在答应一声之后,就开始招呼人开始拉绳索,而许一凡则把目光转向了水潭其他地方,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水潭很深,虽然出乎许一凡的预料,却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真正让许一凡感到不安的,还是水潭的平静,是的,没错,就是平静。
这明明是一个有源源不断的活水注入的水潭,按理说,应该有水生动物在里面生存,人类的适应能力很强,无论是在多么恶劣的情况下,都能生存下来,但是,比人类适应能力更强的生物大有存在。
刚才,许一凡他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除了一开始石头入水的时候,荡起阵阵涟漪之外,没有其他的动静,许一凡一直盯着水潭,却始终没有看到任何的生物,别说常见的鱼了,就是一些细小的生物,许一凡都不曾看到,看似很正常,实则非常的不正常。
另外,许一凡在盯着水潭看的时候,他总感觉,水潭内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自己,不,是凝视着自己,看似是错觉,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这让许一凡想起之前看到的壁画。
壁画上有一个椭圆形的地形,应该描绘的就是此刻他们看到的水潭,然而,在壁画的旁边,还有一个类似于蟒蛇的生物存在,可许一凡在环顾一周之后,却始终没有看到它的存在。
如果壁画上描绘的生物真的存在的话,那它应该就在这附近,而其栖息所在地,最有可能就在寒潭之中。
第五百八十一章 摩呼罗迦
在夔夏带着人拉动绳索上来的时候,许一凡则在搜索着其他的东西,而跟许一凡有一样想法的还有马?。
“它,会不会在寒潭之中?”马?走到许一凡身边,盯着涟漪阵阵的寒潭问道。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说道:“极有可能。”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招惹它的好。”马?说道。
许一凡再次点点头,认同了马?的说法。
他们说的它,自然指的那就是壁画上的动物,既然那东西被刻画在壁画上,肯定有其代表的含义,而在不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情况下,能够不招惹,还是尽量不去招惹。
“我们游过去吗?”马?又问道。
“你们都会水?”许一凡反问道。
“会。”
又是言简意赅的回答,许一凡已经习惯了,至于常年生活在深山之中的马族,为何人人会水,许一凡并不关心,也不感兴趣,他现在在想的是,要不要下水游过去。
从这里到对岸,距离不算远,也就五十米左右,水面如此平静,稍微会点水的人,就能轻易的游过去,可许一凡还是很担心。
假如它真的栖息在寒潭当中,许一凡他们这么多人下水,从这里游过去,动静肯定不小,现在水面如此平静,很可能是它在沉睡,可万一把其弄醒了,会不会遭到它的袭击。
除了这个担心之外,许一凡还在考虑另外一个问题。
寒潭的温度很低,人一旦下去之后,体温会迅速流逝,一个不小心,就会出现溺水的情况,如果只是少数人从这里游过去,问题应该不大,可他们足足有两千余人,想要全部过去,肯定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另外还有数百头大猩猩,人可以过去,猩猩怎么办?
当然,除了直接游过去之外,还有其他的办法,比如说临时搭建竹筏。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转过头,对马?说道:“让人搭建竹筏吧。”
马?点点头,转身去安排,而许一凡则再次靠近寒潭蹲下,眯起眼睛,看着寒潭深处。
此时,放下去测试水位的绳索,已经拉出来一大半,寒潭的水面涟漪阵阵,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正常,可就在这个时候,许一凡却猛地站起身,后退数步,大声喊道:“准备战斗。”
“嗯?”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都下意识的拿出武器,朝许一凡靠近,然后把矛头对准了湖面,而夔夏等人则加快了拉动绳索的速度。
可是,意外却在此刻发生了。
原本松垮垮的绳索,突然绷得笔直,好像是挂住了什么东西,又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咬住了绳索,这把夔夏他们直接给带了一个踉跄。
“噗通!”
负责拉动绳索的只有两个人,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为首的一个人一个站立不稳,直接被拉到了寒潭当中,另外一个人,眼看着也要掉入寒潭,却被眼疾手快的夔夏一把拉住。
就在夔夏把那个人拉住,准备去营救落水之人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却发生了。
刚才跌落水中的那个人,在落水的瞬间,就沉入水底,根本来不及呼救,仿佛他是一个不会水之人,这把看到这一幕的众人,给吓了一大跳。
夔夏见状,就准备下水救人,却听到许一凡喊道:“别下去,回来。”
夔夏闻言,一脸不解的转过头,看向许一凡,想问为什么。
“噗通、”
尽管许一凡第一时间阻止了夔夏的行动,却没能阻止住另外一个人。
只见那位刚才被夔夏拉住的士卒,在站稳之后,第一时间就转过身,朝寒潭奔去,在看不到同伴之后,他直接跳了下去。
就在夔夏转过头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这个人刚刚跳入水中,就开始在水里面一阵的扑腾,而其整个身体开始下坠,仿佛在他身下有人在拉扯他一般。
看到这一幕的夔夏,夜已经顾不得询问许一凡,他一把还没有完全拉起来的绳索,用力一抖手腕,绳索就靠近了那人,而那人也第一时间抓住了绳索,可是,夔夏却被绳索带了一个踉跄。
此时,很多人都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有人抱住了夔夏,让其不会摔倒,而有人则拉起了绳索,想要把落水之人拉上来,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还很松软的绳索,此刻却开始不断下坠,一股巨力从绳索的另一端传递上来。
许一凡此时也加入了救人的队伍当中,可不管他们如何的用力,绳索还在不断的下坠,而跟着绳索下坠的,还有那名落水之人。
“救...救...咕咕咕...救我...咕咕咕...”
岸上乱作一团,而寒潭当中,此时也乱作一团,那名士卒拼了命的像爬上来,可是,他的身体却开始在水中左摇右摆,一上一下的起起伏伏。
“那...那是什么?”
就在众人忙着救人的时候,位于绳索最前端的一个士卒,突然惊呼道。
许一凡和夔夏他们闻声望去,顿时瞪大了眼睛,只见原本还很平静的水面,此刻却出现了一个旋涡,旋涡起初很小,不过茶盅大小,可转眼之间,它就演变的有碗口粗细,而它还在不断蔓延。
那名落水士卒,此刻已经陷入旋涡当中,而其整个人,只有一双抓住绳索的手还露在外面,而其它部位,彻底陷入旋涡之中。
绳索此刻被绷得笔直,尽管拉扯绳索的人越来越多,绳索下坠的势头减缓了,可是那股巨力,却在不断的增加,顺着绳索传递上来。
“嘶嘶嘶......”
就在众人奋力拉扯绳索的时候,一阵细微的让人感到牙酸的声音响起,而那正是绳索出现断裂的声音,许一凡听到之后,暗道一声不好。
“砰.......”
就在许一凡刚准备开口,让众人小心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崩裂声响起,大拇指粗细的绳索,瞬间断裂,绳索一分为二,负责拉扯绳索的人,集体朝后倒去,顿时人仰马翻。
绳索断裂之后,那位深陷寒潭,紧握着绳索,还在不停挣扎的士卒,瞬间就被旋涡吞噬,彻底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许一凡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第一时间来到了队伍的前方,看着眼前越来越大的旋涡,一双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快撤!”
只看了几眼,许一凡突然对身后的人大喊起来,而他也连忙后撤。
众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还是下意识的后撤。
与此同时,旋涡停止,并且消失了,然而,寒潭的水位,还在迅速的下降,而一双血红血红的眼睛,突然从寒潭当中显现出来,紧接着,一个硕大无比的脑袋,既从寒潭当中冒了出来。
那是一个蛇头,不过,它跟常见的蛇不太一样,其脑袋很大,足足有一米多宽,接近两米,头生双角,样式有点儿想鹿角,一双眼睛差不多有灯笼大小,眼睛血红血红的,看起来就是两个大灯笼一般,而在其颈部,有两道类似于翅膀的东西,伴随着不断吞吐的猩红的蛇信子,一张一合,有点像眼镜蛇的样子,只是,这个造型看起来不像是蛇头,反而像是蛟龙的脑袋。
在蛇头冒出水面之后,随着脑袋的扬起,其身躯也逐渐显现出来,其身躯笔直,很大很粗,目测一下,足足有两米多宽。
无论是蛇头,还是其身躯,都呈现墨绿色,而随着它的出现,大量的水流从其身上落下。
如此一个庞然大物,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那种震撼感和恐惧感可想而知。
许一凡看着眼前这个冷冷俯视着众人的大蛇,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他的关注点,并不在大蛇的造型上,而是在其身上那些白色的东西上。
这些白点,看起来像是大蛇身上自带的花纹,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根本不是花纹,而是冰块。
对,没错,就是冰块,它在光线的照射下,散发着白色的光芒,看起来像是花纹,又像是大蛇的鳞片,很显然,这只大蛇是从寒潭地步爬上来的。
伴随着大蛇的出现,寒潭的水位至少下降了十余米,而大蛇大半个身躯在水中,只有一个脑袋和小半截身躯露在面前,可即便这样,许一凡他们也需要抬起头,仰视着着它。
“这是什么?蟒蛇吗?”
看着眼前的大蛇,人群当中一片寂静,不知道是谁问出了这个问题,而伴随着这个问题的出现,还响起了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
众人看到的大蛇,只是其整体的一小部分而已,可即便如此,也比许一凡在秦山深处看到的巨蟒要大上一圈不止,至于这条大蛇,到底有多大,有多长,许一凡心里也没底。
“这究竟是蟒蛇,还是蚺蛇?”许一凡忍不住嘀咕道。
“既不是蟒蛇,也不是蚺蛇。”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许一凡身边,轻声说道。
“难道是蛟?”许一凡看着大蛇头顶的犄角,随口问道。
马?却再次摇摇头,表情凝重,眼神略带恐惧的看着大蛇,幽幽的说道:“这是冥蛇。”
“冥蛇?”
许一凡闻言,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马?。
“对,我们又将其称之为冥龙,佛门称呼其为摩呼罗迦。”
“摩呼罗迦?八部天龙之一?”许一凡有些诧异的问道。
马?不在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对于冥蛇,或者说冥龙,许一凡不甚了解,毕竟他未曾见过,也对鬼神之说不感兴趣,可是,摩呼罗迦这个名字,许一凡可是听说过的,摩呼罗迦是佛门八部天龙之一。
《维摩经略疏》卷二云∶摩侯罗伽,此是蟒神,亦云地龙,无足腹行神,即世间庙神,受人酒肉悉入蟒腹。毁戒邪谄,多嗔少施,贪嗜酒肉,戒缓堕鬼神,多嗔虫入其身而唼食之。此以摩侯罗伽为无足、腹行之蟒神。
据说,摩呼罗迦是蟒神,人身蛇首,是佛门八大护法之一,当年观世音菩萨
,即现摩侯罗伽身,为其宣说忍辱修慈,柔和修慧之法,使其依法修行,而得身心解脱。
当然了,这是许一凡在看金庸先生的小说的时候,曾经查询的资料,但是,这在这里,佛门好像没有八部天龙,唯一有的只有阿修罗,至于其他几种,许一凡不曾听说过。
按照许一凡对八部天龙当中摩呼罗迦的印象,其应该是人身蛇首才对,可眼前这条大蛇,完完全全就是蛇的样子,看起来虽然巨大,可也没有那么凶猛。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马?主动解释道:“少主所说的八部天龙,属下未曾听闻,不过,在阴都却有六大将军,分别是夜叉、乾闼婆、阿修罗、迦楼罗、紫那罗、摩呼罗迦。”
“阿修罗也是你们阴都之人?”许一凡闻言,顿时诧异道。
“曾经是。”
“嗯?什么意思?”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据说,在上古时期,阿修罗和乾闼婆曾经都是酆都大帝坐下的大将军,不过,在很久之前,乾闼婆去往了极西之地,然后叛离了阴都,她不但叛离了阴都,还策反了阿修罗。”
“阿修罗是天生的战士,他们的疑心很重,在叛离阴都之后,阿修罗一族并没有去往极西之地,而是占据了现在的西域大部分土地,直到佛祖出现,佛门建立,阿修罗被屠杀一番,损失惨重,曾经的阿修罗大将军成为了阿修罗王,被佛祖斩杀,其部下要么归顺了佛门,要么被流放到了塔撒哈沙漠。”
“难道酆都大帝没有铲除阿修罗和乾闼婆?”许一凡问道。
马?摇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关于这些事情,我也是听族中老一辈人说的。”
“这样啊。”
许一凡嘀咕一句,然后,看向大蛇,问道:“它真的是摩呼罗迦?”
马?有些不确定点点头,说道:“应该是。”
闻听此言,许一凡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既然,它是阴都六大将军的部众之一,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马?摇摇头,说道:“这个属下不知。”
许一凡此刻的心情很糟糕,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进入死亡峡谷最后,第一个遇到的居然是冥龙,虽然它看起来像蛇。
“公子,现在怎么办?”夔夏见两人不在说话,就凑过来问道。
这个问题,许一凡也在想,说实话,看着这么大一条蛇,矗立在自己面前,许一凡真的不想跟其为敌。
见许一凡不说话,夔夏就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撤退?”
许一凡闻言,想了想,动了动脑袋,刚想点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冥龙有了动作。
只见它动了动硕大的脑袋,两个灯笼一般的眼睛,扫视众人一圈之后,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也十分人性化的咧了咧,似乎是在鄙夷众人,又仿佛是在嘲讽众人,然后,它的身体就微微后仰,蛇信子吞吐的更加快速起来。
眼前这东西是不是摩呼罗迦,许一凡不确定,但是,他在看到它的动作之后,立即明白它想干什么了,这是要进攻的意思,许一凡也顾不得夔夏,连忙喊道:“快撤,它要进攻......”
话音未落,看起来硕大无比,行动应该很笨拙的冥龙,速度却奇快无比,就在许一凡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原本距离他们十余米远的大蛇,就瞬间靠近他们,其大嘴一张,直接一口带走了三个人。
其他人见状,纷纷后撤起来。
在冥龙行动的时候,许一凡注意到,这条大蛇确实不像蛇,其嘴里有两排犹如锯齿一般的牙齿,牙齿异常的锋利,而在牙缝当中,许一凡还看到了一节衣服的碎片,那是之前落水士卒所穿的衣服,其衣服出现在这里,显然此人现在应该就在冥龙的肚子里了。
冥龙的举动,着实把在场的所有人给吓了一大跳,纷纷后撤,打算远离这里。
冥龙在一口叼走三个人之后,它并没有直接把这三个人吞下去,而是左右晃动着脑袋,然后这三个人就在空中来回的翻腾着,发出一阵阵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这三个人就像三颗球一般,在空中翻滚着,而与此同时,平静的水面再次翻腾起来,一条尾巴从寒潭当中冒出来,然后接住了这三个人。
其动作之迅速,体积之庞大,在这一刻,已经掀开了冰山一角。
冥龙的尾巴在接住三个人之后,迅速下坠,然后其尾部猛然弹起,刚刚落下的三人,又被抛向空中。
就在所有人以为,冥龙会再次用尾巴接住他们的时候,却见冥龙的尾巴又竖变横,就像打棒球一般,直接把这三个人拍向了许一凡他们。
“砰!砰!砰!”
伴随着三声西瓜劈裂的声音响起,三个人狠狠的砸在了许一凡他们撤离的山壁上,鲜血溅了众人一脸,而这三个人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众人的去路,也被尸体给拦住了。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冥龙,发现它正用戏谑的眼神看待着众人。
第五百八十二章 战冥龙
(加更一章!)
“啊.......”
就在许一凡转过头的功夫,冥龙再次行动,只见它再次脑袋后仰,然后一个俯冲,张开大嘴,又有七八个人被其叼走。
这七八人被叼走之后,下场也和刚才一样,被其左右摇摆,抛向空中,然后被其尾巴接住,像打球一般在空中把玩着,在反复玩弄几次之后,就把这些人拍向众人,而他们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死无全尸。
挑衅!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在冥龙第三次把人拍死之后,许一凡心中升起了一团怒火。
此时,马?的脸色则格外的难看,因为刚才死去的二十余人,都是马族人。
能够跟着许一凡一起走死亡峡谷的,无一不是族中高手,可这些在秦山当中,充当猎人角色的高手,在此刻却像是垃圾一把,被一条大虫子给玩弄于股掌之中,说拍死就给拍死了。
马?的脸色很难看,而马族的人脸色就更难看了,已经有不少人紧握着手里的兵器,打算跟其搏斗一番,只是,马?还没有下达命令,他们这才没有行动而已。
惊恐和愤怒的情绪,此刻萦绕在每个人心中,然而,面对人类的愤怒,冥龙却十分的不屑,或许在它看来,眼前的这些人,不过是一群蝼蚁而已,或者说是它难得的玩具罢了。
人会在意蝼蚁的愤怒吗?
当然不会,而冥龙也不会在意许一凡他们的愤怒。
不过,虽然冥龙展开了对许一凡他们的攻击,可还是有不少人成功的撤离了寒潭附近,站在远处,心有余悸的看着冥龙。
不知道是马?他们眼中的愤怒,激怒了冥龙,还是因为一下子少了很多玩具,让它生气了,在它第三次拍死人类之后,它再次行动起来。
这一次,冥龙没有选择俯冲,而是晃动起身躯,原本就不平静的水潭,顿时变得汹涌起来,大量的水花从寒潭升腾而起,然后被其用尾巴直接拍向众人,直接让众人变成了落汤鸡。
这还没完,冥龙似乎是觉得这样玩不过瘾,原本露在外面的尾巴,沉入水底,然后,猛然从许一凡他们眼前伸出,只见其尾巴一伸,然后一卷,直接卷走了十余人,其尾巴高高扬起,然后朝着山壁就猛然砸去。
“砰!”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这十余人连尖叫都来不及喊出,瞬间沦为一地的烂肉,而冥龙却还觉得不过瘾,其直接扬起尾巴,朝着许一凡他们就砸了过来。
看着眼前骤然放大的尾巴,众人纷纷选择避让,然而,通道就那么窄,而许一凡他们的人数也不少,虽然大部分人都避让开来,可还是有数十人,被其一尾巴直接给砸死在地上,原本清澈见底的小溪,此刻却被鲜血染红。
被其直接砸死的人,还算是比较幸运的,可还有十余人根本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而已,可他们还来不及站起身来,就被蛇尾覆盖,蛇尾在他们身上来回的摩擦,而伴随着蛇尾的移动,一阵鳞片碰撞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其声音无比的刺耳和难听,但是,更让人心寒的,还是那一声声骨骼破体而出,断裂的声音。
眼前的这一幕,看似过去了很久,其实,只过了几个呼吸而已,而就在这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就有近两百人了死于非命。
“撤!快撤!”
虽然许一凡很愤怒,但是,他还是第一时间下达撤退的命令,众人闻声之后,开始纷纷后撤。
此物不可力敌!
许一凡很清楚这一点儿,所以他选择了后撤,按照他的猜测,寒潭应该是冥龙的领地,他们只要撤离其领地范围,冥龙应该不会追来的。
然而,事实告诉许一凡,他想多了。
在许一凡他们开始疯狂后撤的时候,冥龙似乎彻底被激怒了,它不在用蛇尾砸向众人,而是移动身躯,从寒潭当中缓缓爬出来,朝着众人就追击而来。
许一凡在撤退的时候,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冥龙一眼,顿时瞪大了双目,也明白为什么马?把其称之为冥龙了,他娘的,这家伙居然有手。
龙有爪,而蛇无足,这是公认的事实,可眼前这家伙,却尼玛有一双手,就在其腹部两侧,其双手细长,分为四指,指尖有长长的指甲,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地方,真正让许一凡大喊卧-槽的,还是这玩意儿看似笨重,却尼玛会飞。
方才,初见冥龙的时候,许一凡就注意到,在它脖颈的位置,有两个像羽翼的东西,一开始许一凡以为这只是装饰品而已,应该没有什么卵用,可此刻,当冥龙朝他们追击而来的时候,看似不大的羽翼,瞬间展开,就像鸟儿的翅膀一般。
冥龙的飞行,跟鸟儿的飞行不太一样,鸟儿飞行完全依靠羽翼的闪动,可冥龙的飞行却依靠弹射来进行的。
只见冥
龙从寒潭爬出来之后,它原地站定,整个身躯瞬间缩了下去,然后,其尾部用力,整个身躯瞬间被绷直,靠着惊人的弹射能力,笔直的超前飞去,其动作很像大海里的飞鱼。
峡谷的通道不算宽,却也不算窄,而冥龙的身躯却刚好可以通过,其飞行一段距离之后,庞大的身躯,直直的砸落下来,原本还有光线存在的通道,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噗通!”
“啊......”
伴随着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一连串的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而很多声音在响起的瞬间,就戛然而止。
冥龙庞大的身躯,就砸在通道的众人身上,这一下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瞬间殒命。
不知道是许一凡运气不好,还是冥龙故意为之,其头颅落下的位置,恰好就在许一凡面前,而且两个人相隔只有三米不到,许一凡在回头的一瞬间,恰好跟那双大眼睛对上,他可以清晰的闻到一股浓郁至极,让人瞬间窒息的腥臭味。
这种恐怖的既视感,饶是许一凡也给吓了一大跳。
许一凡在跟冥龙对视的时候,他能清晰的看到,在那双大眼睛当中,有一种鄙夷、嘲讽、不屑、挑衅汇合而成的情绪。
许一凡看了看冥龙,又看了看它身下那些死去的士卒,怒火已经充斥了他的双眸。
“公子快走!”夔夏说道。
“少主快走,我来殿后!”马?在一旁说道。
然而,许一凡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脚就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般,不管夔夏和马?怎么拉扯许一凡,都没能将其带走,此刻的许一凡,看起来就像是吓傻了一般。
许一凡当然没有被吓傻,因为他知道,如果继续不管不顾的后撤,只会死更多人了,这玩意儿体型如此庞大,爬行的速度很快,就算许一凡他们跑的再快,肯定也会被其追上的,更重要的是,这玩意儿居然会飞,如果不想办法阻拦它的话,任由其不断起飞落下的话,许一凡他们这两千余人,估计都会死在这里。
冥龙这波操作,伤害很大,侮辱性也尼玛极强。
“你们先撤,我来会会它。”许一凡终于开口了。
“公子,你撤,我来。”
“少主,我来。”
然而,面对夔夏和马?的主动请缨,许一凡却坚定的摇摇头,说道:“这东西有智慧,它盯住我了。”
“嗯?”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愣,但是,他们很快就明白许一凡为何会这么说了。
刚才,冥龙在飞跃而来的时候,虽然砸死了不少人,可是,绝大多数人还是脱离了其身躯所在的范围,他们没有被冥龙砸到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后撤,而这些人的撤离,并没有引起冥龙的兴趣,它只是微微转动眼睛,瞥了那些人一眼,就不在理会,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许一凡。
似乎,在它眼中,那些逃跑的蝼蚁,并不重要,许一凡这留下来的百余人才真正的引起了它的兴趣。
在看到这一幕的马?和夔夏,顿时皱起了眉头,夔夏还是忍不住劝说道:“就算这畜生有智慧,我来会会它便是,公子不比亲自冒险。”
许一凡看了一眼冥龙硕大的头颅,接着把目光落在寒潭的方向,没有说什么,只是再次摇了摇头。
不是许一凡想留下,而是他不得不留下,除了因为他不想还有更多的人死在冥龙手里,最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许一凡胸口的黑龙纹身浮现出来了,而他体内的真气也在此刻变得狂暴起来,而引起这种变化的,不是眼前的冥龙,而是其身后的寒潭。
身体上的这种变化,一开始是没有的,只是在冥龙出现的时候,骤然出现的,只是,许一凡一开始以为,这是无名真气自动应激的反应,他并没有在意,可在经历了眼前的一切之后,许一凡发现这不是巧合,而是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他体内的真气,而眼前这条冥龙,就是奔着这股真气来的。
只是,许一凡自身的这种身体变化,他不好说出口,不管是他修行的无名真气,还是他身上时隐时现的纹身,都不是可以大肆宣扬的事情,至少在他自己没有弄明白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马?,你带着人先后撤三里。”许一凡开口道。
“少主,不可,我留下,让他带人后撤。”马?却摇摇头,拒绝道。
“我的使命就是保卫公子周全,公子在哪,我便在哪。”夔夏却直接反对道。
“你......”
马?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许一凡打断道:“马?,服从命令,带人后撤。”
见许一凡如此说,马?在犹豫一番之后,还是转身离开,而马?的离开,冥龙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就没有其他的动作,显然,许一凡猜测的没错,这家伙是奔着他来的。
在马?离开之后,夔夏看着冥龙,靠近许一凡
,轻声说道:“我带人先上,公子压阵如何?”
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小心。”
夔夏却咧嘴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只见夔夏从腰间拔出战刀,双手紧握,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就原地一个蹦跳,高高跃起,手握战刀,朝着冥龙的眼睛就劈砍而去。
在夔夏行动的同时,有数十人紧随其后,他们或持刀,或握剑,或手握其他兵器,亦或者是赤手空拳,从不同的方向,朝着冥龙的脑袋就直奔而去。
留在许一凡身边的人,不是武夫就是修行者,其中大部分人修的都是佛门功法,还有一部分人修的是道门和儒家的功法。
在所有体系当中,武夫的爆发力是最快的,尤其是剑修,而其他体系,在出手之前,都需要一个准备时间,比如道教的修行者,道门主要以符箓和雷法威名,符箓施展需要画符,雷法施展需要掐诀,都需要一个准备的过程,而儒家也差不多,虽然儒家有言出法随的能力,却也需要高境界的人才能勉强做到,而真正能做到言出法随的人,有,却很少。
至于说北蛮的祭司,南夷的巫蛊,都是远程打辅助的角色,近战稀碎的很,当然,这也不是说他们近战不行,而是相对于其他体系而言不行罢了。
不过,在所有体系当中,有一种人除外,那就是剑修,他们跟人作战,往往只依靠手中三尺长剑,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在夔夏动手之际,一个武夫剑修,最先出剑,也是最先靠近冥龙之人,只见他右手握剑,人随剑走,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把利剑一般,笔直一线朝着冥龙的左眼就疾驰而去。
紧随其后的,是两名武夫,一人用枪,一人空拳,三人以剑修为首,呈现一个箭头的形状,直奔冥龙的左眼而去。
在这三人之后,是三名名使用僧刀的和尚,他们全身肌肤呈现古铜色,其握刀的双臂,膨胀的虬实无比,其粗壮程度,已经比得上许一凡的大腿了,而在其身后,则是两名儒士,其中一人以扇作剑,紧随着和尚前行,另一人则使用的是一支毛笔,不过,毛笔是用精铁打造而成,不管是笔尖还是笔身都无比的坚硬。
这五人则是朝着冥龙的右眼而去。
在他们之后,还有一部分使用各种兵器的人,紧随其后,而在队伍最后面的,则还有十余人或战力,或跪坐,或盘膝,有和尚,有儒士,有道士。
和尚低头,双手合十,嘴唇不停的蠕动,虽然听不清楚其在说什么,可是,随着他嘴唇的每一次蠕动,其身躯四周,就有佛光出现,而一股看不见,却能感受到的恐怖念力出现,直奔冥龙而去,这是佛门禅师的攻击手段。
儒士则正襟危坐,掏出书本,小心翼翼的翻开一页,然后大声朗诵:“子曰......”
伴随着其每一声的朗诵,书本上的文字,一个个浮现在其面前,然后朝着冥龙飞跃而去,这些文字在空中不断飞舞,相互串联,组成一段段文字,行而有序。
道士分为两拨,有人拿出一大摞特质的黄纸,还有笔墨朱砂,开始画符,看似只有寥寥几笔的符文,他们却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画完,而他们每落下一笔,脸色就苍白一份。
在一张符画完之后,伴随着道士的一声:“去!”这些鬼画符就笔直的朝前方飞去。
另外一拨道士,则站立当场,双手不断掐诀,嘴巴也不停蠕动,随着双手不停的舞动,在冥龙的头顶上方,有雷声响起,而一道道或粗或细的闪电,从天而降。
在夔夏他们这边开始行动的时候,冥龙已经把庞大的身躯盘旋起来,就那么直挺挺的矗立在哪,一双眼睛漠然的看着夔夏他们,没有丝毫的动作,仿佛是被吓傻了一般。
冥龙当然没有被吓傻,它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些人的表演。
就实用性而言,还得看武夫的,那位剑修武夫,最先靠近冥龙,其整个人都化为一把巨剑,笔直的朝其左眼刺去,而其身后两位武夫,紧随其后。
只是,这三人靠近的最快,也是败的最快的,剑修的长剑即将刺中冥龙左眼的时候,冥龙却选择了闭眼,而剑尖并没有刺中眼睛,反而刺在其眼帘之上,发生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期间还要火花迸溅。
手持长枪之人,也是一枪戳在了其眼帘之上,同样发出了一声金属碰撞之声,还要火花迸溅,却未能刺破其眼帘。
在这二人进攻失败之后,反而是那位赤手空拳的武夫,一拳砸在其眼帘之上,冥龙的脑袋被打的微微后仰,冥龙痛不痛,许一凡不清楚,但是,那位武夫肯定肯疼,因为他在一拳麾下之后,伴随着一声闷响,还有一声咔嚓声响起,而那位武夫的胳膊,软绵绵的垂落下来。
在另一边,三僧两儒也在同一时间对冥龙的右眼展开了攻击,然而,其结果跟武夫这边并无二致,这真的是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啊。
第五百八十三章 碾压
“叮叮咚咚......”
在这八人展开第一轮攻击失败之后,紧随其后的二十多人,分别从不同方向,挥舞着不同的兵器,朝着冥龙就是一阵的劈砍,如果这种阵仗的攻击落在一般人身上,哪怕他是三品修行者,也会手忙脚乱一番,疲于应对,然而,冥龙什么都没做,只是用身体硬抗,就轻易的化解了如此多人的进攻。
冥龙身体的强悍,远超众人的想象。
夔夏身在高空,自然也注意到这一点儿,但是,他还是手握战刀,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冥龙的眼睛就劈砍下去。
“咚......”
“噼里啪啦......”
夔夏的刀锋砍在冥龙的额头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而冥龙硕大的头颅,也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刀给劈的朝后扬了扬,与此同时,儒士的文字、道士的符箓,还有雷法,也不分先后,不约而同的在冥龙头颅上炸开,一道道火花迸溅,犹如烟花炸裂,煞是好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冲击波,用许一凡的话来说,这尼玛,炸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也不过如此。
看似稳如泰山的冥龙,在这一番狂轰乱炸之下,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神冰冷,而一道伤口从夔夏劈砍的地方显露出来,墨绿色的鲜血顺着伤口,缓缓地流淌出来。
此时,冥龙的样子很是狼狈,以一双眼睛为中心,原本是墨绿色的头颅,现如今却变得一边焦黑,很多地方的鳞片,都被崩飞出去,露出了里面森森白肉,一股血腥味、焦糊味、腐臭味混合在一起,充斥在每个人的鼻腔之中。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忍不住感叹:【物理攻击对其伤害不大,反而是那些花里胡哨的魔法攻击奏效了。】
虽然这句话带有调侃的意味,但事实确实如此,以武夫为首,对冥龙展开的物理攻击,对冥龙来说,真的像挠痒痒一般,可是,并未直接置身战场的那些修行者,他们的攻击确实对冥龙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吼......”
可能是因为被眼前的蝼蚁给打伤了,让冥龙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也可能是刚才众人的攻击有点多,冥龙吃疼不已,于是,冥龙在睁开眼睛之后,晃了晃巨大的头颅,然后冲着众人发出了一声怒吼,接着它也展开了反击。
只见其张开大嘴,朝着正位于它前方的夔夏,就一口咬了下去,同时,它那双看似是摆设的双手,也在这个时候,开始挥舞起来,朝着眼前的数十人,就挥舞下去。
冥龙的动作落在众人的眼中,他们心里很清楚,不可力敌,于是,他们纷纷选择了避让,或飘落而下,或绕到冥龙的身后,或站立在石壁之上,然后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击。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四五个人,被冥龙的双手给拍到了,看似只是轻轻一拍,而被拍到之人,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飞了出去,撞击在坚硬的石壁之上,一口鲜血不由自主的吐了出来,身体软绵绵的掉落下去,砸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夔夏面对冥龙的攻击,他也选择了避让,不过,在避让的同时,他也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击,手握炎刀,刀锋直指冥龙的翅膀而去。
相对于坚硬如铁的头颅,冥龙的翅膀就显得薄弱无比。
夔夏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其刚刚堪堪躲过冥龙的利齿,就已经靠近了冥龙的翅膀,他挥舞着手里的炎刀,直接一刀横切过去,想要直接切断对方的翅膀。
夔夏此举不可谓不机智,冥龙会飞,依靠的是站在脖颈处的翅膀,如果能破坏其翅膀,就算无法重创它,也可以使其无法飞行,而这样一来,即便他们打不过冥龙,也可以让其无法快速的追击上来。
想法是好的,可是,当夔夏的刀锋就要靠近翅膀的时候,冥龙也察觉到了夔夏的想法,然后就看到,刚刚还处于张合状态的翅膀,却突然之间收缩起来,隐藏在鳞片下面,消失不见了,而夔夏的一刀并没有砍在翅膀上,反而是砍在了鳞片之上,随着刀锋在其身体上的划动,带起了一连串的火花。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其他人,他们在避让开冥龙的攻击之后,也选择把攻击点放在其翅膀上,可冥龙这波操作,直接让他们的攻击落空,众人再次无功而返。
为了防止出现更大的伤亡,众人选择了后撤,再次与冥龙展开对峙。
冥龙看起来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在众人抽身而退之后,它并没有第一时间追击过来,只是静静的矗立在那儿,眼神漠然的看着众人,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那漠然的眼神当中,流露着一种叫做不屑的情绪。
夔夏落地之后,表情严肃,眼神凝重,紧蹙着眉头,警惕的看着冥龙。
刚才的一
番攻击,算是试探性的进攻,夔夏得出一个结论,冥龙的防御很强,但是,它攻击的手段很单一,除了嘴巴的咬合,双手的挥动,再有就是尾巴的抽打,除此之外,它也就没有其他的手段了。
皮糙肉厚使得冥龙立于不败之地,不过,刚才的进攻也不是没有效果,比如夔夏的那一刀,就给其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尽管这伤害可以忽略不计,可夔夏的刀还是劈开了冥龙的防御。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倒不是夔夏手中的炎刀是什么神兵利器,而是因为他本身是佛门修行者,在使用炎刀的时候,真气附着在刀身上,增加了刀的锋利程度,这才破开了对方的防御。
除此之外,禅师的精神攻击、儒士的文字力量,还有道士的符箓和雷法都对其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和影响,在进攻的时候,夔夏注意到,冥龙对儒士的文字和道士的雷法,有一种天生的忌惮。
不过,想想也是,不管是佛光、文字,还是雷法,都是至刚至阳,对待邪魔鬼祟天生就有一种压制力,如此一来,夔夏就知道该如何对付这条冥龙了。
“我们缠住它,你们加大攻击。”夔夏转过头,对身后的人说道。
在场的人都不是笨人,听话知音,瞬间就明白夔夏打算做什么了,于是,禅师、儒士、道士,他们开始继续诵经、读书、画符、掐诀,而夔夏他们则再次从不同的方向对冥龙展开进攻。
相对于第一次的直来直去,正面硬刚,这一次,负责打头阵的夔夏等人,采取了游击战术,他们从左右前三个方向,同时展开对其的攻击,而攻击的重点,还是冥龙那双眼睛。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眼睛对他们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一旦失去了眼睛,那他们的战力肯定会大打折扣,虽然夔夏他们破不开冥龙的防御,可是,逼迫其无法主动进攻,这就已经足够了。
然而,夔夏忽略了一件事,像这种长期生活在阴暗深处的动物,它们已经不依靠眼睛,眼睛对于它们而言,已经算是装饰品了。
更重要的是,夔夏还忽略了一件事,蛇是有毒的,虽然在诸多蛇类当中,体积越小的蛇,颜色越是花里胡哨的,毒性越大,而那些体积庞大的蟒也好,蚺也罢,它们基本都是无毒的,捕猎主要靠缠绕杀死猎物,然而,冥龙显然不属于无毒一类的。
就在夔夏他们展开第二次进攻的时候,冥龙彻底的怒了,它不在单纯的依靠身体的扭动来抵御敌人,而是张开大嘴,腹部一阵蠕动、鼓起,然后,伴随着一声怒吼,从其口腔当中,喷出了一股黑烟,而伴随着黑烟的,还有一种粘稠的液体,有点像鼻涕,又有点像果冻,宛如天女散花一般,朝着四面八方飞溅而去。
“啊......”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家伙,率先接触到了黑雾,然后,就看到,他手中明亮的武器,瞬间变得漆黑,黯淡无光,而此人瞬间被黑雾包裹,看不清楚其身形,而黑雾当中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惨叫从高亢,逐渐变得凄厉,然后又趋于平静,最终变成了呻-吟,直到最后,一个毫发无伤的‘人’从黑雾当中掉落下来,砸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人还是那个人,看起来并没有异样,可是,他已经死了,整张脸变得漆黑一片,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张的大大,从五官当中,有漆黑的鲜血渗出,样子显得格外的凄惨。
在看到此人遭遇黑雾的袭击之后的凄惨样子,其他人纷纷选择了躲避,然而,还是有人遭遇了不幸。
“啊......”
又是一声惨叫,只见一名武夫,正好被漆黑而粘稠的液体溅到胳膊上,手臂上的衣服,瞬间冒起黑烟,被腐蚀殆尽,露出衣服下的肌肤,而这些液体落在肌肤上,一股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原本完好的手臂,此时已经消失了大半,只剩下一副连接着手掌和大臂的骨头,而原本是白色的骨头,此刻却变成了黑色。
腐蚀还在继续,并且朝着大臂和手掌蔓延而去,这位武夫也是一个狠人,在吃疼之下,他大喝一声,直接挥起手中的长剑,一剑劈下,直接把左手从手肘处砍掉,鲜血瞬间喷射出来,而被砍掉的小臂和手掌,在落地之后,很快就被腐蚀的只剩下一堆骨头,轻轻一碰,它就化为了一团齑粉,由此可见,这种毒液的腐蚀性到底有多强了。
武夫只是第一个遭遇毒液袭击的,在他之后,又有数人被毒液溅射到身上,像武夫这种只是被毒液溅射到手臂上的,还算好的,而被溅射到躯干上,或者脸上的,那可就惨了。
最惨的还是那些盘坐在地上,正在画符诵经的修行者,毒液溅射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正在专心致志的做事儿,却被毒液打断,毒液的腐蚀还在其次,重要的是,他们的动作被打断
,体内的真气瞬间出现了紊乱,遭到了反噬,受了内伤。
这还没完,冥龙在吐出毒雾和毒液之后,其一双手也没闲着,它直接从山壁之上,硬生生掰下来两块大石头,以这两块大石头当做武器,朝着众人就砸了过去。
一时之间,战斗的现场,黑雾弥漫,毒液飞溅,乱石四飞,众人被其打的手忙脚乱,既要躲避毒雾和毒液,还有躲避冥龙的石头攻击,在这一刻,众人心中不由得生出绝望的情绪。
冥龙在抡起两块大石,对着众人一阵乱砸,待到两块石头因承受不了压力,分崩离析之后,冥龙也就停止了攻击。
此时,现场烟雾弥漫,根本看不清东西,冥龙就矗立在现场,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烟雾当中的众人。
待到烟雾散去,现场恢复了宁静,冥龙尤在,可现场还在的人却只有寥寥十余人而已,这让冥龙很满意,可夔夏的脸色却很阴沉。
刚才冥龙的进攻,真正杀死的人不多,也就四五个人而已,但是,受伤的人不少,趁着冥龙暂停攻击的时候,夔夏下令让那些身负重伤的人,撤离的战场,因为他们留在现场,意义也不大。
冥龙看了看在场的十余人,其目光主要集中在夔夏以及他身后的三人身上,在夔夏的身后,站着的三人分别是一位苦行僧打扮的和尚,一个身着儒衫的儒士,还有一个背负着桃木剑的道士。
在他们身后,还站着十来个人,而在他们身前,有一个肉眼可见的光罩,正是佛门的金刚罩,而支撑起这道光罩的,正是夔夏。
不过,此刻的光罩之上,却坑坑洼洼,很多地方都有黑点存在,显然是被毒液给腐蚀造成的。
看着眼前的光罩,还是夔夏四人身上的气息,冥龙感觉很不舒服,非常的厌恶,尤其是夔夏和那个和尚,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让冥龙想要立即杀死他们。
不过,冥龙并没有动作,它的目光在众人当中寻找着什么,那么,它到底在寻找什么呢?
答案不言而喻,它在寻找许一凡,因为在这十余人当中,并没有看到许一凡的身影,冥龙在寻找无果之后,原本还平静的它,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嘴中再次发出一声怒吼。
夔夏看着眼前的冥龙,抿了抿嘴唇,猛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原本不大的光罩,瞬间扩张,进而碎裂,而伴随着光罩的碎裂,那些附着在光罩上的毒液,瞬间迸飞出去。
在主动撤去光罩之后,夔夏胸口剧烈起伏起来,他再次深呼吸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出现豁口的炎刀,又抬起头,然后从背后拔出一柄长剑,长剑黯淡无光,看起来朴华无实。
在拔出长剑之后,夔夏的身体就出现了变化,原本瘦瘦弱弱的夔夏,身体却开始鼓胀起来,宽松的衣服,瞬间紧绷在其身上,而其裸-露在外的肌肤,也瞬间变成了古铜色,至于他手中的长剑,却在这个时候,散发着黄色的光芒,准确来说,是一道剑芒,同样有着如此变化的,还有他手中的炎刀。
左手刀,右手剑,夔夏再次大喝一声,迈动着双腿,朝着冥龙就狂奔而去,而紧随其后的,还有那位苦行僧。
相对于夔夏的身体膨胀,原本是个胖子的苦行僧,此刻却骨瘦如柴,但是,他浑身上下,有淡淡的金光闪烁,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是佛殿内的罗汉一般。
在夔夏和苦行僧冲出去之后,儒生也不甘落后,只见他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原本软绵绵的剑身,随着他手腕一抖,剑身瞬间绷得笔直,而他身体周围,出现了众多文字,这些文字井然有序,排列成排,围绕在其周围,组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光圈。
在儒生出动之后,那名背负着桃木剑的道士,则双手掐诀,嘴中不停喃喃自语,而其身前,出现了数不胜数的符箓,伴随着道士的前行,这些符箓也跟着前行,而他背后的桃木剑,正颤抖不已,随时准备脱鞘而出。
四个人以夔夏为首,几乎是不分先后,朝着冥龙就冲了过去,而在他们身后,剩下的人也紧随其后。
看着直奔自己而来的十余人,这一次,冥龙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凝重之色逐渐升起,原本盘在一起的身躯,也在这一刻,瞬间被其拉的笔直,合拢的翅膀也再次展开,而去双手也瞬间紧握,其头颅后仰,摆出了一个防御和进攻兼备的姿态。
大战眼看着一触即发,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细微却清晰可闻的入水声,从冥龙的后方传来,这顿时引起了冥龙的注意,它下意识的朝身后看去,只看到一抹影子落水,寒潭的水面荡起阵阵涟漪。
“吼......”
眼看着夔夏等人就要过来了,可冥龙却突然嘶吼一声,居然转身就跑,朝着寒潭而去,这把夔夏等人给看的一愣。
第五百八十四章 重创
冥龙想要回寒潭,夔夏他们虽然愣了一下,却并没有放弃进攻。
夔夏手持刀剑,直奔冥龙的七寸而去,随着夔夏距离冥龙越来越近,其手中的刀剑,愈发的明亮起来。
就在冥龙转头的那一刻,夔夏骤然加速,瞬间来到冥龙身前,对着其庞大的身躯,就是一刀劈下。
又是一阵金石碰撞的声音响起,但其手中的刀锋,已经切开了冥龙的鳞片,露出了其里面的血肉。
“吼......”
这突如其来的一刀,让冥龙瞬间吃疼不已,忍不住嘶吼一声。
然而,这还没完,夔夏在一刀劈开冥龙的防御之后,又一剑顺着刀锋切开的位置,一剑刺入,整个剑身完全入体,只剩下一个剑柄在外。
在夔夏一击得逞之后,苦行僧也不甘示弱,只见他靠近冥龙,原本犹如竹竿一般的双臂,瞬间鼓胀起来,而其全身的淡金色瞬间褪去,全都朝着其双臂汇集,淡金色的光芒逐渐变成的了金黄色,宛如天上的太阳一般,而在其光芒达到最旺盛之际,苦行僧挥舞着双拳,朝着冥龙的伤口,就出拳不止。
一拳,两拳,三拳......
“砰!砰!砰......”
苦行僧每一拳都势大力沉,而且一拳比一拳快,一拳比一拳重,打的冥龙身体不断后仰,整个蛇身不断后退。
继苦行僧之后,儒生也出剑了,原本围绕盘旋在其周身的文字,却在他即将出剑的时候,全都汇集到剑身之上,原本空白的剑身,随着文字的不断汇集,出现了密集的花纹,而这些花纹正是由文字汇集形成的。
待到文字全都汇集在剑身之后,儒生直接一剑刺在了夔夏那柄剑的剑柄之上,使得原本停滞在冥龙体内的剑身,再次朝其体内刺去。
随着剑身的不断深入,由夔夏造成的伤口,瞬间被撕裂扩大,鲜血瞬间涌出,却在靠近刀身和剑身的时候,又瞬间被蒸发殆尽。
身体的疼痛,让冥龙暂时顾不得寒潭那边的动静,它转过头来,挥舞着双手,一巴掌拍在夔夏身上,而夔夏整个人顿时弯身如虾,瞬间被拍飞出去,而随着他的离开,原本插在冥龙体内的炎刀,也随之被拔出,带出了一连串的鲜血和鳞片。
夔夏被拍飞出去之后,冥龙的另一只手,则握成拳头,直接一拳砸在了苦行僧的拳头之上,冥龙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后退数米,而苦行僧则被这一拳直接给大飞出去。
苦行僧在倒飞出去的时候,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而他那鼓胀无比的手臂,也瞬间恢复原样,而手臂上的金色,也开始迅速的消退下去。
在解决了夔夏和苦行僧之后,冥龙又转动身体,其圆柱形的身体,直接在原地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正在奋力刺剑的儒生,直接被冥龙一尾巴给扫飞出去,身体撞在山壁之上,震落了不少碎石,这些碎石像雨点一般砸落在儒生身上,其整个人瞬间被碎石和烟雾覆盖。
夔夏三人被打飞之后,一路上撞在了后面十来人的身上,巨力连带着他们也倒飞出去,还未靠近,就已经被击退,由此可见,冥龙的力气之大。
此刻,在冥龙身前,只有那名道士和一名武夫。
围绕在道士身前的海量符箓,此刻全都飞了出去,贴在了冥龙身上,使得冥龙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纸龙一般,而这些符箓贴在冥龙身上之后,不约而同开始燃烧。
伴随着符箓的燃烧,刻画在符箓上的阵法,也一一显露出来,有火符咒,燃起熊熊大火,不停的灼烧着冥龙的身躯,有土符咒,它们幻化成一个个石人,手握石矛,对着冥龙的身躯展开了进攻,有雷符咒,一道道炸雷轰击在冥龙的身上。
符箓的类型很多,虽然每一个符箓造成的伤害都不大,可是,符箓的数量太多,而且符箓遍布全身,在符箓彻底烧完之前,它们的进攻就不会停止。
一时之间,现场声响大作,噼里啪啦,听起来十分的热闹,而看起来也格外的绚丽,冥龙更是被刺-激的怒吼连连。
然而,这还没完。
在符箓被点燃之后,道士的双手还在不停的掐诀,在冥龙的头顶上,出现了一块乌云,乌云浓郁,有闪电在乌云当中亮起,而道士则猛地一脚踩在武夫的身上,整个人高高跃起,瞬间就超过了冥龙的高度。
道士在跃起之后,他不在掐诀,原本背负在身后的桃木剑,此刻脱鞘而出,直接飞往了乌云之中,而道士也落在了冥龙的头顶之上。
在其站稳之后,道士双手伸向乌云,握住了那柄桃木剑,伴随着其一生大喝,桃木剑把其从乌云当中拔了出来,而伴随着桃木剑的出现,一道有手臂粗细的闪电,骤然出现,道士直接倒握桃木剑,剑尖直指冥龙的头顶,然后就狠狠地刺了下去。
“砰!”
“咔嚓...咔嚓...”
“吼......”
桃木剑稍微刺入冥龙的头顶,闪电已经从天而降,狠狠地劈在冥龙的头颅上,瞬间遍布冥龙全身,迸发出璀璨的花火,伴随着火花的亮起,一股浓郁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在空气当中,而冥龙也被打的浑身颤抖不已,身躯不断的后退,嘴中怒吼连连,其身下的溪水,更是直接沸腾、蒸发,大量的白雾升腾而起,把其大半个身躯都笼罩起来。
道士这手雷法,给冥龙造成极大的伤害,但这样的后果就是,道士直接被冥龙的尾巴,一下子抽在身躯之上,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道士的人还在空中,就呕血不止,接着又被冥龙的尾巴给拍了两次,道士手中的桃木剑,更是应声而断,而他本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直接被拍飞了数百米之远,砸在了山壁之上,直接把山壁砸出一个坑道出来,道士整个人都被镶嵌在山壁当中,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一巴掌把你扇在墙上,抠都抠不出来。
道士的下场很惨,可那位留在现场,给道士当垫脚石存在的武夫,下场就更加的凄惨了,道士那一脚,看似是轻轻踩在其肩膀上,可武夫却在道士那一脚之下,直接从半空坠落下去,把结实的地面,直接给轰出一个大坑来。
当然,武夫并没有因此而受伤,在武夫落地的瞬间,还不等他爬起来,就被巨大的蛇身给覆盖住了,这个人直接被摁在地上,随着蛇身的不断扭动,武夫是直接被摁在地上摩擦。
道士被冥龙抽飞之后,它身前已经没有敌人了,而武夫显然就成为了它唯一的出气筒,它直接用蛇尾把刚刚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武夫,直接给卷了起来,然后蛇尾不断的收缩,不断的勒紧,尽管武夫依仗着身体的强悍,不断的挣扎着,可他越是挣扎,蛇尾就勒得越紧,眼看着这名武夫就要命丧当场。
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咻的一声,两把长剑,一前一后从冥龙的身后飞出,正是之前夔夏和那位儒生并尽全力,钉入冥龙体内的长剑。
“吼......”
伴随着长剑的破体而出,冥龙再次嘶鸣一声,紧勒着武夫的蛇尾,也在这一瞬间松开,而一道身影猛地从阴影当中窜了出来,接住了奄奄一息的武夫,然后迅速后退。
待到此人出现在夔夏面前的时候,他发现此人正是之前离开的马?。
马?的动作,显然被冥龙看到了,不过,它此刻无暇顾及二人,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两柄长剑上,夔夏的那把长剑,再次恢复成朴实无华的样子,而其在破体而出的一瞬间,就被冥龙接住了,然后就看到,冥龙直接用蛮力,把这把应该算是神兵的长剑,直接给掰弯,掰断,最后揉成一团,随手丢弃在地上。
至于儒生的那把长剑,剑身上的文字,已经消散大半,洁白的剑身上,此刻坑坑洼洼,出现了很多黑点和缺口,剑身被腐蚀的极其严重,但是,长剑仿佛有自主意识一般,还在苦苦挣扎,朝着儒生这边飞来。
只可惜,长剑才飞出去十来米,就被冥龙一把抓住,它想像捏碎夔夏手中长剑那般,也把这把长剑给捏碎,可惜,它失败了,剑身被其逐渐掰弯,眼看着就要断裂,却始终没有断裂。
就在这个时候,从碎石当中爬起来的儒生,直接盘膝而坐,双手不断的掐诀,而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原本弯曲如满月的剑身,又一点点的绷直,最后再次恢复成一把笔直的长剑,挣扎着想要飞出其手掌心,只是,儒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其嘴角的鲜血,像是流水一般,潺潺滴落下来。
看着手中即将逃离的飞剑,冥龙彻底的怒了,只见它从双手合拢,捏成一个圆,彻底的把长剑困在其中,使其无法飞走。
“砰!”
长剑在尝试几次无果之后,就停止了挣扎,而剑身却突然大放光明,在其光芒亮到最巅峰的时候,伴随着一声脆响,整个剑身瞬间四分五裂,而操纵这一切的儒生,更是一口黑色的鲜血喷了出来,其整个人更是软绵绵的栽倒下去,生死不明。
“吼......”
随着长剑的炸裂,冥龙也发出了一声怒吼,只见其双手被炸的鲜血淋漓,原本一只手有四根手指,现如今,一双手也只剩下四根而已,剩下四根被破碎的剑身直接齐根切断。
此刻,冥龙的状态很不好。
在其胸腹部的位置,有一个脸盆大小的伤口,那是之前夔夏他们几人联手劈开的,伤口直接贯穿了其整个身躯,前宽后窄,伤口周围一片血肉模糊,焦糊一片,时不时还有亮光闪烁,尽管冥龙想尽办法,想要修复伤口,可伤口却始终无法愈合。
另外,冥龙全身上下,出现了很多细小的伤口,这些都是符箓造成的,不过,这些伤口虽多,可只能算是轻伤而已,真正伤到冥龙的,还是道士最后那一击雷法轰击。
冥龙头上有两根犄角,此刻,两根犄角有一根齐根而断,另一根也出现了残缺,伤口一片焦黑,时不
时还有雷光闪烁,其整个蛇头,皮开肉绽,看起来更加的狰狞和恐怖。
联合了十余人,终于重创了冥龙,然而,夔夏也好,马?也罢,亦或者是其他人,脸上都没有轻松的表情,反而是愈发的凝重起来。
“这样都打不死它,他娘的,这畜生可真耐操。”夔夏朝地上吐出一口血水,忍不住吐槽道。
马?闻言,摇摇头,说道:“传说,冥龙是不死之身,根本杀不死它。”
“不死之身?真的假的?”看着眼前的伤痕累累的冥龙,夔夏诧异的问道。
“我也只是听说,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打不死的,成年的冥龙确实很厉害,其防御比佛门的金刚不坏之身还要厉害,极难杀死,至于眼前这条冥龙......”
说到这,马?止住了话头。
“这条冥龙怎么了?”
马?紧蹙着眉头,说道:“它还未成年,应该只有一千多岁,还是个孩子。”
(σ-`д?′)
此话一出,夔夏直接转过头,看向马?,心中那个无语,那个卧-槽,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眼前这条冥龙,最起码也有二三十米长,这可比他们之前看到的蟒蛇都要大,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到了马?嘴里,却只是个孩子,世界上有这么大的孩子吗?
而接下来,马?的一句话,更是把夔夏的一颗心直接提到嗓子眼。
“冥龙一般都是一雌一雄,它们的寿命极其悠长,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当中度过,而一般的冥龙,他们的寿命都在三千岁以上,据说,阴都的冥龙统领,有一万多岁。”
“你的意思,这里还有一条雄性冥龙?”夔夏问道。
马?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这里应该还有两条冥龙,是它的父母。”
“嘶......”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一条未成年的冥龙都如此难对付了,那成年的冥龙又会是什么样子的,更重要的是,这里一共有三条冥龙,那还打个屁啊,赶紧跑路吧。
“那怎么办?”夔夏下意识的问道。
“能降服冥龙的,只有酆都大帝和冥王,我们只能撤退,另想他法。”马?表情严肃的说道。
然而,夔夏却摇摇头,说道:“我们不能撤,也没法撤。”
“嗯?什么意思?”马?不解的看向夔夏。
“公子去了寒潭。”
“什么?”
马?闻言,顿时大惊失色,他看了一眼夔夏,又连忙环顾一周,发现许一凡并不在这里,刚才,他安排好后方的将士之后,就孤身返回,恰好看到夔夏他们正在跟冥龙大战,于是,他趁机靠近,想要背后搞偷袭,结果偷袭没做成,只是救下了那个差点死在冥龙手里的武夫而已。
马?在过来的时候,没看到许一凡,他也只是以为许一凡躲藏在某个角落,跟他一样准备搞偷袭,可现在才发现,许一凡根本不在这儿,许一凡这是趁着夔夏他们跟冥龙大战的时候,趁机去了寒潭,而刚才冥龙看到入水之人,就是许一凡。
“少主去寒潭作甚?你为何不拦着他?”马?忍不住质问道。
夔夏深深地看了一眼马?,缓缓地解释道:“公子是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做出的决定,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那你也应该拦住他啊。”马?还是忍不住说道。
面对马?的指责和质问,夔夏也只是苦笑而已,并没有解释什么。
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而许一凡想要做什么,夔夏也不清楚,他想拦却也拦不住。
见夔夏不在说话,马?也不在说什么,他知道,此刻应该想的是如何对付冥龙,而不是一味的指责,那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是,夔夏他们这边损失惨重,战力折损很大,而冥龙也好不到哪去,如果正面硬刚的话,肯定不是冥龙的对手,可如果选择游击打法的话,也很难给其造成致命的伤害,而刚才那种给予对方重创的手段,很难在实施第二次。
眼前这条冥龙,虽然还是个‘孩子’,可从它出现,到现在,一直表现的很人性化,显然,它是有极高智商的,刚才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肯定会有所防备的,想要重复之前的操作,显然是不可能的。
其次,夔夏他们这边的战力损耗如此之大,很难再形成刚才的阵仗,就算马?回来了,战力还是不够。
现如今,夔夏他们是陷入了退不能退,进不能进的尴尬处境,这可如何是好呢?
在夔夏和马?对话的这段时间,冥龙身上的伤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可能是刚才吃了大亏,让它对夔夏他们产生了忌惮之情,并没有贸然进攻,双方就此展开了对峙。
第五百八十五章 寒潭深处
就在夔夏他们跟冥龙大战的时候,许一凡去往了寒潭。
许一凡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源于他自身的身体变化,胸口的那条黑龙纹身,滚烫滚烫的,让许一凡的胸口火-辣辣的疼,而他体内的真气更是异常的狂暴,随时都可能破体而出,而造成这一切的,还是源于寒潭。
胸口的黑龙和体内的真气,似乎在牵引和指挥着许一凡靠近寒潭,仿佛寒潭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于是,许一凡选择去往寒潭一探究竟。
许一凡来到寒潭旁边,看了一眼寒潭,来不及多想,他就跳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水流,瞬间让许一凡打了个哆嗦,体温瞬间降低了好几度,不过,很快其体温就恢复正常。
潭水很凉,也很重,之前许一凡在寒潭发生异变的时候,他就察觉到寒潭好像有问题,人落入其中,好像会自动下沉,不过,当时只是许一凡的猜测,现如今,他自己下水之后,发现潭水确实有问题。
他入水之后,根本没有什么动作,身体就自动下沉,而且随着他下沉的深度越多越深,下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按理说,在没有借助任何潜水工具的情况下,正常人不可能在水中停留太长时间,而且也无法下潜很深,可在这里,一切都变得那么的不可思议。
许一凡在入水的那一刹那,确实感到了溺水,可是,很快这种溺水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呼吸顺畅,而这一切,得益于许一凡此刻体外一个类似于鸡蛋壳的光罩。
这个光罩是许一凡体内真气,在其入水之后,自动释放并且形成的,光罩外,潭水涌动,而光罩内却没有丝毫的水流,光罩形成了一个简易版的氧气罩,让许一凡没有窒息的感觉。
在岸上的时候,许一凡胸口的黑龙,狂躁无比,炙热无比,可是,在进入寒潭之后,它就没有了任何动静,只是发出一定的热量,维持着许一凡的体温。
就这样,许一凡呈现一个自由落体的诡异姿势,在光罩的包裹下,急速朝着寒潭的深处落去。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许一凡在下坠的时候,心中默默地计算着时间,从他入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十分钟,可他还在下坠,并没有到底的迹象。
周围一片漆黑,而头顶上的光亮,早在他下沉两分钟之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此刻,许一凡目光所及,看到的是一天黑暗,仿佛置身在黑洞当中一般,恐惧的情绪从心底不由自主的滋生出来。
周围很安静,看不到任何活物,但是,他能感受到,寒潭并没有他之前看到的那么小,越是往下,寒潭越大,而温度也越来越低。
不知道下沉了多久,许一凡突然看到,在他的下方和周围,逐渐出现了亮光,而许一凡定睛一看,发现这些亮光,并不是真正的亮光,而是冰层。
洁白的冰层,附着在石壁上,形成各种奇形怪状的样子,可能是潭水的水质问题,这些冰层白中透着蓝,看起来幽蓝幽蓝的。
当周围出现亮光的时候,许一凡下坠的速度逐渐减缓,而在其正下方,有一个冰层的地面,在地面正中间,有一个类似于祭坛,又像是大火盆的东西,在火盆中间,有一团幽蓝色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而周围的亮光,也是被这团火焰照亮的。
又下坠了大约一分多钟之后,许一凡终于抵达了地面,双脚稳稳的站在地面上,脚踏实地的感觉,让许一凡心中有了一丝安全感。
在落地站稳之后,许一凡第一时间就是抬起头朝上看去,而看到的只有近处的冰壁,还有无尽的黑暗,许一凡低下头,在心中预估了一下,这里距离地面,绝对不是他们之前测试的一百六十多米,至少有数百米之深,甚至可能还要深一些。
落地之后,许一凡并没有乱动,开始借助那团火焰,小心翼翼的打量的四周。
这是一个很大的洞穴,从上面看的时候,觉得这里不大,也就一个篮球场大小,可当许一凡站在这里,朝四周看去的时候,他发现这里的面积,比他看到的要大得多,这里至少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甚至还有大一些,因为许一凡目光所及的地方,光线渐暗,而到了最后,看到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很显然,这里很大,许一凡置身其中,真的就像一个蝼蚁一般。
整个潭底只有许一凡正对面的地方有尽头,而其他地方都是一望无际的。
在看完四周之后,许一凡又低头看了一眼脚底,那是一层层冰层,无比的厚实,就许一凡看到的,至少有一米多深,而更深的地方,不是许一凡不想看,而是看不到,显然,这里也不是寒潭的尽头,在其下面,还有很大的空间。
不过,许一凡并不在意这些,他现在的目光都被眼前这团火焰给吸引住了。
火焰是从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鼎当中升起的,鼎很大,许一
凡目测了一下,该鼎至少有三米高,两米多宽,口径有多大,许一凡现在无法看清楚,不过,他下来的时候,匆匆瞥了一眼,其口径至少也有一米多。
整个鼎,是由青铜铸成,浑然一体,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焊接的地方,显然,在铸造的时候,就采取了一体铸造的办法,这个鼎可比许一凡上辈子看到的任何一个鼎都要。
在1939年出土的司母戊方鼎,其高度也不过一米三三,宽七十九厘米,口长一米一而已,这是中国目前出土的最大的鼎,而在其后,还有西周大盂鼎、小孟鼎、西周大克鼎、毛公鼎,这无方鼎并称为中国五大名鼎。
这五大名鼎,没有一个有眼前这方鼎大。
许一凡迈动脚步,环绕一周,发现大鼎形制巨大,雄伟庄严,工艺精巧;鼎身四周铸有精巧的盘龙纹和饕餮纹,增加了其本身的威武凝重之感。足上铸的蝉纹,图案表现蝉体,线条清晰。
鼎身上下,浑然一体,除了雕画之外,没有任何的文字,而在鼎身的边角处,雕刻了四条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图案,它们头生双角,嘴有利齿,脖颈处有羽翼,在其胸腹部,还有一双手,手中有叉矛两种兵器。
这个图案许一凡很熟悉,正是方才他在上面看到的冥龙。
让许一凡啧啧称奇的,还是这四条冥龙,他们的尾巴不是笔直向下的,而是朝着侧面延伸过去的,延伸的位置恰好是鼎的下部。
借着光亮,许一凡凑近看了看,发现这些看似是冥龙身上鳞片的花纹,并不是鳞片,而是一张张脸拼凑而成的,有人脸,也有动物的脸,还有那种似人非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脸。
鼎并不是直接落在地上的,而是悬浮在空中,在鼎的四足之上,有四根铁链绑缚着,分别朝着四个方向延伸而去,其中的一端,就连接在一块巨大的石台之上。
许一凡顺着铁索,朝那边看去,看到的并不是冰层,而是黑乎乎的一团,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而大山的形状,看起来又像是一条盘坐的大蛇。
火焰很大,静止不动,却没有丝毫的温度,许一凡伸出手摸了摸鼎身,触手冰凉,还有阵阵刺疼感,这是肌肤在接触到极寒情况之后,产生的一种自然身体反应。
鼎内的情况,因为身高问题,许一凡看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团火焰并不是常见的火焰。
看完了眼前的巨鼎,许一凡紧蹙着眉头,他不明白,体内的真气和纹身,为何要把他带到这个地方来。
周围很寂静,落针可闻,而眼前的巨鼎,还有那长长的铁索,都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尤其是这方鼎还位于寒潭深处,在这个时代,铸造一方如此之大的鼎,本身就很困难,而想要把其放在这里,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真正让许一凡感到意外的是,他体内的真气也好,还是胸前的黑龙也罢,到了这里之后,就变得无比的平静,仿佛它们方才躁动不安的目的,就是带许一凡来到此地一般。
鼎身上没有任何的文字,而壁画也只是装饰性的图案而已,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这让许一凡很疑惑。
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因为不小心没有站稳,许一凡突然一巴掌拍在了巨鼎身上,一声沉闷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并不大,可是在这寂静的空间内,却显得格外的响亮。
突如其来的声响把许一凡自己也给吓了一大跳,然而,真正让许一凡感到毛骨悚然,背脊发凉的,还是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双大红灯笼。
就在声响响起的时候,许一凡正对着的那座山,突然亮起了一双眼睛,眼睛很大,差不多有眼前的这方鼎一半大小。
眼睛很大,血红血红的,最关键的是,这双眼睛的眼神,无比的漠然,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它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许一凡,而许一凡也看着对方,一大一小,一人一物就这么对视起来。
现场重新恢复了寂静,可许一凡却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许一凡呆立当场,一动也不敢动,他担心自己现在稍有移动,就会引起对方的误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秒钟,也可能是几分钟,甚至可能是几个小时,就在许一凡感觉心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的时候,那双骤然亮起的眼睛,又突然闭上,而大山也重新变成了大山。
当然,现在许一凡知道,那座看起来像是大山的东西,并不是大山,而是一个体型庞大的动物,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也是一条冥龙。
在冥龙闭上眼睛之后,许一凡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直到这个时候,许一凡才发现,他此刻是汗如雨下,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而其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打湿。
察觉到这个情况之后,许一凡就想抬起手,擦擦汗,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许一凡刚才放在大鼎上的手,之前可能是蹭在
凹凸不平的鼎身上,破了皮,伤口开始流血,而许一凡因为太紧张,并没有注意到,而等他想要把手拿下来的时候,却发现他的手像是被粘在上面一般,不管他如何的用力,就是拿不下来,而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更加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
许一凡体内原本平静下来的真气,此刻却再次活跃起来,它们不约而同,从身体的各个部位,全都涌向了许一凡的右手,而那只手便是许一凡贴在鼎身上的手。
除了真气朝着右手汇集,然后传递到鼎身之外,许一凡胸口的黑龙纹身,此时也动了起来,从胸口径直朝着右手而去,最终也抵达了右手的手掌心。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许一凡自身发生异变的时候,刚才闭上眼睛的冥龙,却再次睁开眼睛,这一次,它不但睁开了眼睛,身体也跟着动了起来,一个硕大无比的脑袋,缓缓抬起,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许一凡。
不,准确来说,它是看着许一凡的右手和巨鼎当中的火焰。
刚刚淡去的冷汗,再一次从身体的各个部位冒了出来,许一凡的身体下意识的紧绷起来,他想离开巨鼎,可是,不管他如何的用力,如何的挣扎,右手始终死死地贴在巨鼎之上。
而更加诡异的事情,也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原本纹丝不动,就连许一凡下来的时候,产生的波纹,都没能搅动火焰分毫,然而,此刻,它却动了,开始在巨鼎当中摇曳起来,随着火焰的摇曳,周围的景物也随之发生了改变,这里就像是突然活了一般。
“嘶......”
许一凡突然闷哼一声,感觉右手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然后,许一凡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手掌流出,而紧接着,又有什么东西从伤口涌入他的体内。
从手掌流出去的东西,许一凡知道那是什么,是他体内的鲜血,至于涌入他体内的东西,许一凡不知道,感觉像是水流,又像是其他的什么液体,冰冰凉凉的。
一开始,鲜血只是一点点渗透出去,可随着真气的流转,还有黑龙的出现,鲜血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疯狂的外涌,然后,许一凡就看到,这些鲜血居然沿着鼎身的图案,开始朝四面眼神出去,而这些看似是装饰品的雕画,却在吸收了鲜血之后,感觉要活过来一般。
而真正诡异的,还是鼎内的火焰,居然疯狂的朝许一凡靠近,一部分已经从鼎内蔓延出来,直扑许一凡而来。
快速流逝的鲜血,让许一凡产生了剧烈的眩晕感,还有一股浓郁的心慌感,这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后遗症,许一凡看到这一幕,一颗心顿时变得冰凉起来。
这尼玛是血崩啊!
“看来自己要死在这里了。”许一凡心中暗道。
自己的鲜血是很特殊的,在之前康城守城之战当中,许一凡就差一点儿凉凉了,如果不是找到了拥有同样血腥的觉有情,许一凡可能在那个时候就挂了。
在那次事故之后,许一凡不管走到哪,都要带上觉有情,哪怕是去弓月城,他也带着觉有情这个拖油瓶,如果后来不是因为许凯歌叛变,许一凡迫不得已,他还会把觉有情带在身边,因为带着觉有情,就相当于带了一个移动的血库,在关键的时候,可以救自己一命。
在西域征战期间,许一凡是尽量不让自己受伤,他可是很惜命的。
可是,许一凡怎么都没想到,因为一时的冲动,无缘无故的跑到这里来,只是把手划破了一个小口子,居然就出现了大出血的情况,而且还是在孤立无援,强敌环伺的情况下,这可是要了许一凡的老命。
鲜血还在不断的流逝,而火焰也不断的朝许一凡逼近,然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真正让许一凡大喊卧-槽的,还是那条冥龙,居然从远处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随着冥龙庞大的身躯的移动,周围响起了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那既是鳞片相互摩擦的声音,也是鳞片和冰面摩擦的声音,更是冰层承受不住重量的情况下的破裂声。
此次之外,随着冥龙的游动,绑缚着巨鼎的铁索也开始晃动起来,连带着这方大鼎也跟着晃动起来,而此刻被黏在巨鼎上的许一凡,也被带动的左右摇晃起来,最终他更是被带动的,直接悬浮起来。
这条冥龙可比许一凡之前看到的那条冥龙要大得多得多,至少是那条冥龙的三倍不止,它每一次的移动,都会形成一个巨大的阴影,而它还未曾靠近许一凡,许一凡就闻到了一股浓郁至极的腥臭味。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
许一凡在心中怒吼不已,然而,冥龙还是过来了,并且把它那硕大的脑袋,靠近了许一凡,许一凡就感觉一座大山压了过来一般,然后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因为太过于恐惧,许一凡居然头一歪,直接昏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