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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鬼缔     大炎不良人txt下载     大炎不良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九十一章 威慑群将

    “瘟疫的可怕,我想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我也知道你们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可是,这些办法真的可行吗?或者说你们忍心吗?”

    “我想你们肯定是不忍心的,控制瘟疫是一个很大的工程,事情繁琐,不是我许一凡一个人可以做到的,还需要诸位的配合。”

    许一凡承认自己势力的单薄,也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这让在场不少人,对这个敢说真话的少年,有了不少好感,但是,也有不少人还是对许一凡很警惕,对于他的话很不屑,至于因为什么,那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许参将,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就问许参将几个问题。”童真开口了。

    许一凡闻言,看向童真,笑着点点头,说道:“请问。”

    对于这个从一见面,就跟自己不对付的童真,许一凡其实是很关注的,也是很疑惑的,在高级将领当中,唯独这个人好像对自己有一份很大的敌意,至于敌意的起因是什么,许一凡始终没有搞清楚,他不觉得自己得罪过这个副将。

    其实,不单单是许一凡不解,在场的很多人都不解,只是,谁也不会缺心眼的去问两个人,只是冷眼旁观罢了。

    “许参将口口声声说控制瘟疫,可据我所知,许参将从昨天到现在,所做的事情,好像都跟瘟疫无关吧?除了焚烧将士们的遗体。”

    最后这句话,童真几乎是从牙缝当中挤出来的。

    此话一出,顿时有不少人点点头,认可童真的话,对于许一凡斩杀那些不服从命令的士卒,他们虽然很不爽,但是,也知道,许一凡这么做没有错,换做是他们,也会这么做,真正让他们不爽的,还是焚烧将士们遗体这件事。

    焚烧尸体,这已经不是理解不理解的事情了,而是良心的问题,按照许一凡的要求,凡是从伤兵营抬出来的尸体,不管是感染瘟疫的,还是没有感染瘟疫的,一律焚烧,这就很不通情理了。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许一凡焚烧那些感染瘟疫的人,他们尽管不理解,却也知道,这种办法可行,可是,那些没有感染瘟疫的人呢?

    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律焚烧,是个人都看不下去。

    当然了,除了焚烧尸体这件事之外,还有其他的事情,也让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比如放出死囚,比如放出俘虏,比如把军医集中起来培训,比如建造工棚,等等,这些事儿看起来都跟防疫无关,如果许一凡不说出子丑寅卯来,他们肯定是不答应的,而方才的指责和质问,其目的也是因为这个。

    听到童真的话,许一凡笑了笑,却没有解释,而是反问道:“你们都知道瘟疫的可怕,那你们知道瘟疫是怎么出现的吗?又是如何爆发的吗?”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说实话,瘟疫这东西,虽然不常见,却也不罕见,大灾大难之后,出现瘟疫是必然的,而大战之后,出现问题的情况也是很正常的,因为正常,所以没有人去关心这个,因为不关心,所以当许一凡问出来的时候,众人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

    看到众人这幅模样,许一凡又笑了,他没有去问其他人,而是问童真:“童副将,你知道吗?”

    “死的人太多,天气炎热,出现瘟疫很正常。”童真想了想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认可了童真的话,然后,又摇摇头,说道:“童副将说得对,但是也不全对。”

    “哦?看来许参将知道咯,那你跟我们这些大老粗说说,瘟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童真直接反驳道。

    对于童真咄咄逼人的质问,许一凡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满意,这正是他要的结果。

    “打仗嘛,肯定是要死人的,而且一死就是一大片,就像是割韭菜一样,人死之后,肯定会腐烂,而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再加上天气炎热,腐烂的速度就更快了,如此之多的尸体一起腐烂,产生了很多细菌和病毒,而这就是瘟疫的来源。”

    “细菌?”

    “病毒?”

    ∑(っ°Д°;)っ

    首次听说这两个名词的人,都一脸不解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没有科普知识的打算和欲望,而是直接说道:“说的直白一点儿,所谓的瘟疫,其根源就在这些死人身上。”

    “那你的意思是,瘟疫的罪魁祸首是这些死人咯?”

    童真斜眼看向许一凡,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其他人也露出相似的表情,只是,没有童真那么赤-裸裸罢了。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瘟疫真正的根源,不在于这些死人,而是在于你们。”

    “嗯?”

    “嘶......”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顿时震惊了,疑惑、不解、诧异、茫然,但是,更多的还是愤怒。

    “许参将此言何意啊?难不成许参将是打算把瘟疫出现的罪责怪罪到我等身上?”童真再次说道,而且说

    的很不客气。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许一凡居然点点头,这一下把所有人都给激怒了,不单单他们愤怒了,殷元魁、李承政还有库吉,也都脸色难看的看向许一凡,许一凡这是一杆子打死所有人啊,这是犯了众怒。

    眼看着争吵就要开始,矛盾就要爆发,却听到许一凡继续说道:“你们应该很想知道,我为何要焚烧尸体对吗?”

    这个问题抛出来之后,一下子把所有人的好奇心勾引起来了,使得即将爆发的矛盾,再一次被压制下去了,这一幕落在殷元魁几个人眼中,顿时眯起了眼睛。

    许一凡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和意外太多了。

    许一凡没来西征军之前,很多人都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在许一凡成为西征军参将的时候,他的名字更是被人熟知,当见到许一凡之后,从见面开始到现在,双方的博弈就已经展开了。

    无论是索要指挥权也好,还是立下军令状也罢,亦或者是眼下这种被众人围攻也好,都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文人有个词叫做舌战群儒,说的是读书人的能言善辩,但是,这也仅限于文人而已,能够做到这一点儿的人,不多,却也不少,尤其是朝堂之上,站位靠前的那些人老狐狸,哪个不是能言善辩之辈。

    可是,这里不是朝堂,而是军队当中,在场的人,读过书,识文断字的人,也就寥寥数人而已,把他们惹急眼了,拍桌子骂娘那都是基操,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甚至拔刀相向的,更是很正常的事情。

    有句俗语,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这句话不是没道理的,能够跟武将讲道理,而且还讲的如此理直气壮的,有,但是少之又少,而且大多数都没什么好下场,而像许一凡这样,如此年轻,又初来乍到,更没有身份背景可言的人,不但做到了,而且还做的如此之好,这着实让人感到意外和震惊。

    就刚才那乱糟糟的情况,殷元魁这个大元帅遇到了也很头疼,处理起来都很棘手,可是,许一凡却随便丢出几个问题,就解决了,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现在,随着童真的连番质问,许一凡再次成为众矢之的,眼看着矛盾就要白热化,他却再一次把众怒压制在临界点上,看似要爆发,却始终没有爆发,这份能力,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殷元魁自然能做到,但是,那是因为他在这个位置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才做到的,可是,许一凡才多大?

    十五岁啊,很多人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就算许一凡身边有高人指点,教导,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儿,能做到又是一回事儿,比如房子墨,比如李承政,他们哪个家世背景简单了?他们能做到吗?

    或许能,但是能做的这么好吗?那就难说了。

    想到这儿,殷元魁突然意思到,他似乎小看了这个年轻人,尽管他已经无数次拔高了对许一凡的看法,可是,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年轻人,这让本来打算出来和稀泥的殷元魁,选择了作壁上观,而抱着类似心态的,还有房子墨、李承政等人。

    “将士战死,收敛尸体,这本身没有什么,这不但不是一件坏事儿,反而是一件好事儿,但是,这种看似好事儿的背后,却也存在问题。”许一凡说道。

    “什么问题?我行军打仗多年,怎么没看出问题啊?”童真质问道。

    “那是因为你顽固不化,不懂得变通。”许一凡直接反呛道。

    “你......”

    此话一出,童真当场急眼了,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许一凡的鼻子,就要骂娘,却被许一凡无视了。

    “天气炎热,死人太多,尸体腐烂,是个人都知道的事情,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往往最好的做法就是就地掩埋,防止出现瘟疫,可是你们呢?”

    “你们不但没有掩埋,反而把尸体停放、堆积在一起,而且就堆积在伤兵营附近,瘟疫想不爆发都难,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你......”童真再次指着许一凡。

    许一凡看着童真,反问道:“童副将,你从军十五载,难道不知道吗?难道我说错了吗?”

    童真不说话了,但是,那脸色真的难看到了极致。

    其他人也没有说话,反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其实,瘟疫如何产生的,具体的他们不清楚,但是,根据经验来判断,知道许一凡说的没错,那些尸体才是关键。

    “伤兵最忌讳的就是伤口感染,而把腐烂的尸体放在他们周围,想不感染都难,这是什么?是已经不是愚蠢了,而是谋杀,赤-裸裸的谋杀。”许一凡继续指责着众人。

    情况到了这里,逐渐出现了反转,刚才还在义愤填膺,指责许一凡的人,现在反而被许一凡指责起来。

    “这次瘟-疫-爆-发,你们一共犯了五个错误。”

    “第一,尸体没有就地掩埋,反而停放在伤兵营附近!”

    “第二,管理混乱,防护意识几乎没有,不管是看

    守伤兵营的士兵,还是军医,在这方面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第三,不够重视,瘟疫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们不知道,瘟疫从什么地方爆发的,你们不知道,瘟-疫-爆-发之后,你们不是第一时间救治伤员,而是想着推卸责任,隐瞒不报,我问房都蔚,房都蔚告诉我,瘟疫是从十八天前开始的,但是,根据我的了解,瘟疫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了,你们都是军中宿将,这种情况你们应该最清楚,可是,偏偏你们不清楚,反而是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子最清楚。”

    “第四,医药不足,经验不足,办事效率低下,打仗会死人,会出现伤兵,是个人都知道,朝廷送来的那么多的药材,哪去了?还有,瘟疫不是第一次出现,军中的军医难道真的一点儿经验都没有吗?我想不是吧,不是没有没有,而是不当一回事儿吧。”

    “第五,欺上瞒下,上下推诿,瘟疫出现了,你们不断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应对的措施,反而选择了隐瞒,直到瞒不下去了,才上报,而上报之后,却开始相互推诿,从而导致瘟疫大面积扩散,还出现了逃兵,伤兵营我去看了,守卫如此之多,为何还会出现那么多的逃兵,其中缘由,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吧?”

    随着许一凡一点点说出来,质问出来,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却始终没有人说话,不是他们不想反驳,而是没办法反驳,能够站在这里的,又有几个人屁-股下是干净的?

    说完这些,许一凡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继续说道:“你们都想到了掩埋尸体,难道想不到焚烧尸体吗?难道不知道尸体腐烂会继续扩大瘟疫吗?”

    不等众人回答,许一凡自顾自的说道:“不,你们知道,只是你们不愿意,也不舍得,更不想这样,为何?因为你们担心有人反对,有人不满,怕承担罪责。”

    “哼!你们怕,我不怕,所以我来做了,估计我在做的时候,你们很多人心中还在窃喜吧?知道我犯了众怒,如此一来,就没有人跟你们抢夺兵权,对吗?”

    众人彻底不说话了。

    “我让房都蔚准备的那些东西,你们应该都看到了,那些东西军队当中缺吗?不缺吧?燃烧艾叶,可以起到防疫的作用,你们不知道吗?用汤药洗澡,你们不懂吗?整理军营卫生,你们想不到吗?”

    “不是,你们知道,也懂,更加想得到,可是你们却没有去做,为何?原因你们心里清楚。”

    “至于说,你们刚才说的什么军心不稳,呵呵......”

    许一凡直接大笑起来。

    “炎军的军心如果这么容易就不稳健了,那自称是天下第一强军的炎军,也不过如此嘛,如果军心这么容易不稳,那我甚至怀疑,你们之前所谓的连下六国的功绩,是不是都是虚假存在的,水分是不是太大的一些?一个连下六国的军队,遇到一点儿小事儿就军心不稳,还出现如此之多的逃兵,你们难道不觉得害臊嘛,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在场的诸位,哪个不是从死人堆爬出来的,哪一个不是踩着累累白骨爬起来的,如何收拢军心,还用问我这个毛头小子吗?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们心里很清楚。”

    “今天,我就把话搁在这儿,兵权上的事情,我不插手,也没有资格插手,军心上的事情,我不过问,也不会过问,如果你们收拢不了军心,我也无所谓,大不了,我回我的东海城,继续当我的商人,反正我也损失不了什么,再说了,你们也都知道,我是叛将之子,你们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反正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可以无所谓,你们能吗?你们敢吗?”

    “想刁难我,可以啊,你们出招,我接着就是了,我立下军令状了,你们想给我使绊子,不想让我好过,可以啊,无所谓,反正死的是你们的兵,你们都不心疼,我心疼什么。”

    “我告诉你们,你们继续跟着对着干,你就问问你们手下那三十万将士答不答应,问问在你们身后,为了让你们打赢这场仗的老百姓答不答应,问问中原那些百姓答不答应,问问朝廷答不答应,问问皇帝答不答应,如果你们觉得他们能答应,那更好了,我更加的无所谓了。”

    “我把话搁在这儿,除了兵权上的事情,我不插手之外,其他的事情,我许一凡说了算,你们可以继续刁难我,也可以弹劾我,更可以谋杀我,只要你们敢赌,我就敢把脑袋搁在桌子上,跟你们赌,你们敢吗?”

    ∑(っ°Д°;)っ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傻眼,彻底的傻眼了,包括殷元魁在内的人,在许一凡这番说辞之后,全都傻眼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震慑,来自内心深处的震慑!

    “我还有很多要做,就先告辞了,军心不稳的事情,你们自己慢慢商量,我相信诸位肯定有办法解决的。”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就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房间,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将领!

第三百九十二章 拭目以待

    三个问题!

    他凭什么这么嚣张?

    他的底气和依仗是什么?

    他到底知道多少?又有多少把握?

    这三个问题在许一凡离开房间之后,就一直萦绕在众人的脑海当中,在许一凡离开之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房间内都是寂静无声的。

    炎军当中,从来不缺乏年轻人,当然,也不缺乏那种军中宿将,不管是那种毫无根基,全靠一身热血和本身拼杀出来的普通将领,还是那种依仗家族背景横空出生的高官子弟,做人做事都会给人留几分颜面,纨绔的、豪横的、不可一世的、吊儿郎当的人,他们见多了,也见惯了,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是,像许一凡这样,像个愣头青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场的中高级将领,不算多,却不算少,加起来最起码也有十余人,却被一个到军营不到两天的小子给震慑住了,不但震慑住了,还把他们震慑的哑口无言,这本身就很不可思议。

    愤怒吗?

    当然了,许一凡多大?他们多大?他们上阵杀敌的年龄,比许一凡整个人的年龄都大,许一凡凭什么敢这样做,他到底依仗着什么?

    难道是参将这个身份?还是他怀里的那份圣旨?

    之前,他们都以为许一凡最大的依仗是这两样东西,可是,现在看来,是也不是,参将确实是皇帝钦点的,而圣旨也确实是真材实料的,这东西确实让人忌惮,但是,要说有多忌惮,那倒不至于,在场的人有几个没有见过圣旨的?

    许一凡最大的依仗是什么?

    不是别的东西,就是西征军三十万将士的性命,是他们背后整个大炎王朝的百姓,是整个大炎王朝。

    之前,在许一凡立下军令状的时候,他们还觉得有趣,抱着看热闹,看笑话的态度去看待这个年轻人,可是,现如今,他们才发现一件事,真正被当成热闹看的,被笑话的,不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而是他们。

    许一凡知道的太多了,西征的战损之高,远远比他们递交给朝堂的塘报要多得多,因为瘟疫死的人,也比纸面上的数字多得多,而真实的逃兵,也比纸面上多得多。

    这些东西,说它不是事儿吧,它的不是事儿,毕竟,都是军中老将了,军队当中是个什么样子,朝堂之上是个什么样子,他们比谁都清楚,夸大战果,隐藏不利,这都是基本操作;可是,你要说它是个事儿吧,它还确实是个事儿,一旦战局不利,朝廷追查下来,那这些事情就是最大的缺陷,最大的破绽。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被摆在台面下的事情,很少,也不会被人轻易放在桌面上,然而许一凡这小子,直接就摆在了桌面上,他傻吗?

    不,他不傻,非但不傻,反而很聪明。

    当一件事摆在桌面下面的时候,就算知道了,那最多也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而已,可是,一旦摆在桌面上来了,那就完全说开了,成为了众矢之的,放在桌面上,那最多是失误问题,摆在桌面上了,那就是原则问题,是责任问题,谁敢无视它?

    众将领想拖许一凡下水,不但没成功,反而被这小子给拖下水了,虽然立军令状的是许一凡一个人,但是,他现在却把所有人都拖下水了,许一凡有的话说的很对,那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参将干不好了,大不了拍拍屁-股揍人,可是其他人能做到吗?

    不能!

    许一凡走了,他可以回海洲,回东海城,至于他如何回去,那尚未可知,可是,他一旦回去了,朝廷又能怎么样,海洲已经沦陷了。

    一旦朝廷追着下来,首当其冲的肯定不是许一凡这个参将,而是在场的这一众将领,别的不说,就许一凡那炎武帝钦点的参将这个职位,就可以让很多人对他的责任视而不见,毕竟,把责任推到许一凡身上,看似是打许一凡的脸,其实是在打炎武帝的脸,他们敢吗?

    整个炎军,包括大元帅殷元魁在内,每个人都是有羁绊的,许一凡能跑,他们能跑吗?

    当然不能,一旦他们跑了,往小了说是临阵脱逃,往大了说就是谋反,如果他们跟许一凡一样,是光着脚走路的,那自然无所谓,可惜,他们不是,能站在这里的,哪个没有点儿关系背景,背后没有几个人帮衬啊?

    问题又回到了许一凡刚来的时候,一切最初开始的样子,对赌!

    那个时候,是许一凡一个人在赌,其他人看戏,现如今,不是许一凡拖着所有人在赌,筹码也很简单,就是脖子上的那颗脑袋,不过,许一凡只有一颗,最多再加上跟着他来的那群人的脑袋,而其他人就不同了,他们不但要赌上自己的脑袋,还要赌上全家人,甚至更多人的脑袋,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简而言之,瘟疫的流言传开了,看似是他们攻击许一凡的一个筹码,其实

    ,这又何尝不是许一凡把他们绑在一条船上的筹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人家就是跟你赌命,你敢不敢赌?

    这下所有人都为难了,不但为难,而且还是非常的为难。

    不爽也好,愤怒也罢,无奈也好,他们都不得不承认,这个新来的小子,在着着实实的给他们上了一课,原本占据着绝对主动权的他们,现如今,被人家反客为主了,这说出去,肯定要被人笑掉大牙的,幸好这是在康城,在西征军内部,如果是在外面,他们真的没脸见人了。

    众人不说话了,都纷纷下意识的看向大元帅殷元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最终做决定的,也只有殷元魁这个大元帅了。

    殷元魁此时的内心也是五味杂陈的,要说有多愤怒,那到谈不上,作为五大大将军之一,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识过,如果这么轻易愤怒,那就真的会被人小看了,但是,要说多看好许一凡,那也不存在,从许一凡来到西征军,就保持着强硬的态度,而且态度一次比一次强硬,得罪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在场的所有人,这样做,不管是在军队当中,还是在朝堂之上,都是大忌当中的大忌。

    瘟疫这件事处理好了,许一凡没有什么功劳,就算有,也不会太大,如果处理不好,那许一凡绝对是最大的责任人,总而言之,许一凡现在就是一个出力不讨好,还不得不出力的境地。

    沉吟良久,思索良久,殷元魁最终开始开口了。

    “这件事,暂时就这样吧,一切以军心为主,一切以瘟疫为主,许参将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不了解,还需要诸位鼎力支持,军心之事,还有劳各位了,诸位都不想被朝廷追究吧?”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明白了,殷元魁这是打算妥协了。

    这个答案,这个结果没有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因为许一凡已经把众人逼到了南墙下,不得不做出选择,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必须做出选择,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选择。

    尽管众人心中多么的不情愿,在殷元魁定下基调之后,众人还是纷纷抱拳领命,然后转身离开了。

    瘟疫的流言传开,确实给西征军带来了一定的冲击,影响肯定是有的,但是,绝对没有那么大,距离所谓的军心不稳,还早着呢,就像许一凡说的那样,如果炎军的军心真的那么容易崩溃,那所谓的天下第一强军,纯粹是扯淡,不过,要说一点儿影响没有,那也不可能,处理起来还是比较头疼的。

    那些中层将领离开了,而这些高级将领却没有离开,彼此对视一眼,都有一种终日打雁,却让燕啄了眼的感觉。

    “大元帅,难道真的就这么放任那小子胡来?”率先开口的还是童真。

    在童真开口之后,其他人纷纷看向他,尤其是殷元魁,他盯着童真,眼神当中充满了疑惑,他有一个问题想不通,童真为何处处针对许一凡。

    这个问题,不但许一凡感到疑惑和好奇,其实,殷元魁他们也感到好奇和疑惑。

    第一,童真跟许一凡不认识,没有任何的交集,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第二,童真作为先锋营的主将,攻城略地,冲锋陷阵,他都是冲在最前面的,在这次西征的时候,许一凡提供的那些军备,可是帮了童真大忙啊,箭雨洗地,炎刀杀敌,重甲作为杀手锏,这三样东西的出现,可是少死了很多人,按理说,童真应该感谢许一凡才对。

    第三,就算是因为许一凡是许淳儿子的身份,跟许一凡不对付的,应该也是其他人啊,比如许凯歌所在的许家,当年可是因为许淳,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比如房子墨所在的房家,也因为许淳这件事,让房巨鹿受到了很大的质疑,再比如监军李承政,如果是他们其中的某个人为难许一凡,殷元魁不奇怪,可是,偏偏为难许一凡的是童真,这就让殷元魁想不通了。

    “童副将,你如此做,究竟为何啊?”殷元魁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道。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看向童真,这个问题他们也想知道答案。

    被殷元魁这么问,被众人这么看着,童真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我看那小子不顺眼呗!”

    这个答案并没有任何的说服力,众人自然是不相信,童真这么做,肯定是有隐情的,只是,童真不愿意说,殷元魁也不好多问什么。

    见童真不愿意解释,殷元魁也没有多问,而是说道:“现在是关键时期,既然瘟疫的事情捂不住了,那只能想办法解决,如果是别人来,我肯定没有多少信心,也没有多少把握让他这么胡来,但是,既然是这小子......”

    殷元魁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这小子有点儿邪性,东海城是什么地方,你们应该都清楚,这小子能够短短的一年时间在东海城站

    稳脚跟,现如今,提起东海城绝对绕不过这小子,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手段不简单,百货楼的那些东西,很有意思,我觉得他敢把这件事揽下来,肯定是有很大把握的,你们觉得呢?”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番,纷纷点头。

    在许一凡没来康城之前,关于他的事情,其实在场的很多人都是知道一二的,尤其是百货楼,当然,最多的还是许一凡提供的军备三件套,这小子确实邪性的很,跟很多同龄人都不一样。

    “既然他想做,也敢做,那我们配合也未尝不可。”殷元魁说道。

    众人下意识的点点头,不过,还是有人有些担心。

    许凯歌说道:“配合肯定没有问题,只是,我们也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毕竟,瘟疫这种事情,一旦彻底爆发,那可是要死很多人的。”

    殷元魁点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这也是我把你们留下来的原因了。”

    “大元帅有何良策?”许凯歌连忙问道。

    “瘟疫虽然厉害,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瘟疫的事情,我已经上奏给朝廷了,朝廷那边也做出了反应,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专门的人过来,而在此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控制瘟疫的蔓延,如果能够在朝廷的人来之前,彻底解决这件事,那自然更好,如果不能,最起码也要较少瘟疫的蔓延,至于怎么做,你们心里应该有数吧?”殷元魁说道。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点点头。

    原本还各怀心思的众人,在瘟疫来之前,虽然不是一盘散沙,但是,也差不离,现在,因为瘟疫这件事,他们必须联合起来,许一凡的到来只是加剧了这种团结一致的进度而已,说实话,就这件事上殷元魁还是得感谢许一凡。

    瘟疫这件事,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他们内部自己消化了,如果能自己解决,那自然最好,不会落人口实,一旦让朝廷的人插手解决这件事,就算他们无过,那也是有过的,就目前的态势而言,他们必须团结一致。

    “大元帅说得对,这件事我们必须自己解决,不能让朝廷的人插手。”童真直接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着,而这个时候,没有再提起许一凡,或者说,他们已经把许一凡当成自己人了,这种态度的转变,看似很奇怪,其实也很正常。

    朝堂上那些官员是什么嘴脸,他们在座的都很清楚,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一旦让他们插手这件事,能够解决瘟疫还好说,他们立功劳,殷元魁他们保住了西征军,勉强算是皆大欢喜,但是,殷元魁他们肯定要为此付出代价的,这种代价可能是钱财上面的,也可能是权利上的,更可能是名气上的,总而言之,他们要的东西肯定不少。

    如果解决不了,这些人也不会承担太大的责任,而一切的过错都是西征军的,总而言之,就是有功劳,他们得,有责任西征军扛着。

    反观许一凡,虽然这小子态度很强势,但是,他毕竟在做实事,而且他要的东西不多,就算他要,不管是功劳,还是钱财,亦或者是其他的,其实都好满足,一个人和一群人的要求想必,自然是前者的代价更小一些了,两权相害取其轻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既然把事情说开了,说透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他们一共要防备三件事。

    第一,防备西征军趁着这个机会大举进攻。

    第二,防止瘟疫持续蔓延,从而影响全军。

    第三,自然是防备朝廷的人。

    只要这三件事不发生,那一切事情都好说,问题不大,西征军还是西征军,他们还是他们。

    打仗的事情,他们都是军中宿将了,不用说,也知道怎么去做,而防备朝廷的人,跟朝廷的博弈,他们也清楚怎么做,这个也无须担心,真正让他们担心的,还是第二件事,而这件事,就看许一凡接下来的操作了。

    如果许一凡能够处理下来,那自然一切好说,许一凡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如果处理不好,那就新账旧账一块算,到了那个时候,就算许一凡是炎武帝钦点的参将,也没人保得住他。

    接下来,众人又聊了一些军事上的事情之后,就各自离开了,到了最后,房间内只剩下四个人,房子墨、李承政和库吉。

    房子墨留下来,是因为殷元魁要过问一下后勤的问题,还有瘟疫的事情,以及许一凡这段时间做的那些事儿的目的。

    其实,这些事情殷元魁都知道,不过,还是问了问,而结果自然是多少收获,问题还是很大,看不懂的地方依旧看不懂,看得懂的地方也无需多说,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等到房子墨说完之后,殷元魁说了句,那就拭目以待吧,就让房子墨离开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叹息!

    在房子墨离开之后,房间内还是四个人,一直未曾露面的大都蔚汤芮出现在了这里。

    “老汤,这件事你怎么看?”殷元魁看着眼前坐着的男子问道。

    老汤自然就是汤芮了,汤芮的年龄不大,但是也不小了,在整个西征军当中,如果论年龄的话,除了殷元魁之外,就属他最大了。

    汤芮不是京城子弟,也不是殷元魁的嫡系,他就是西北本地人,不属于任何阵营,如果硬要说的话,他算是镇西军一脉的,不过,他跟秦之豹的关系却又很复杂。

    怎么说呢,汤芮可是经历过三位大将军的人物,如果放在朝堂之上,算是三朝元老了,而放在军队当中,虽然没有这么夸张,却也不逞多让。

    汤芮是西北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很早就参军了,其参军入伍的年龄,跟许一凡的年龄差不多,十五岁入伍,从一个最普通的卒子,一步步爬上来的。

    当年,镇国大将军许淳担任镇西大将军的时候,他爬到了都蔚这个位置,而且是最年轻的都蔚,在许淳离开镇西军,秦嘉涆担任镇西大将军的时候,他还是都蔚,只不过,从左都蔚升任为大都蔚而已。

    几十年过去了,汤芮还是个都蔚,位置一直没有变过,哪怕是现在,他还是一个都蔚,但是,却没人敢小看这个不怎么参与军事讨论的男人。

    秦嘉涆带兵西征的时候,负责留守大后方的就是汤芮,在殷元魁带兵来之前,是汤芮带着不到十万人的镇西军,抵挡了西域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一个在三位大将军手底下做过事儿的都蔚,一个可以让秦嘉涆放心把后方交付的男人,一个仅靠着数万镇西军,可以抵御西域数月进攻的男人,岂是那么简单的人物?

    可能是西北风沙太过于粗粝,使得汤芮看起来比殷元魁还要老态几分,皮肤黝黑,脸上有西北独有的高原红,整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军人,反而像是一个农民,比如此刻。

    汤芮穿着简单的粗布麻衣,头发也只是用一根简单不过的木钗束缚着,一双手粗糙不已,像极了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地里刨食儿一辈子的农民,坐姿也十分的不雅观,像极了农村的老大爷,最主要的是,他手里还拿着一杆旱烟袋,在殷元魁问话的时候,他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旱烟,而在其腰间,还别着一个水囊,不过,里面装的不是水,而是酒。

    酒很便宜,也很常见,就是本地产的劣酒和烈酒,家家户户都能做的出来,度数不低,却也不算高,凡是西北的人,都喜欢喝几口,不过,那味道嘛,就不多说了,真的不咋地,一般人喝不惯。

    跟大多数老人一样,汤芮看起来很和善,脸上总是带着一张笑脸,浑浊的眼睛习惯性的眯着,坐在那里,如果不仔细去看,真的很容易被忽略,话也不多,一天十二个时辰,难得说几句话,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话有时候比殷元魁这个大将军、大元帅还要管用。

    全军三十万人,最高的时候,人数将近四十万,可是,都蔚却始终只有三个,汤芮、秦之豹、房子墨,别看房子墨负责全军的后勤,而秦之豹负责全军的军纪,但是,他们只是负责表面的工作罢了,真正负责这两件事的,还是眼前这个像个农民的男人。

    房子墨和秦之豹虽然都是大家族出身,能力和眼界肯定有,而且不低,可是,要论起做实事儿来,他们的经验还是不足的,太稚嫩了一些,让他们负责几万人的军队,那自然没有问题,肯定处理的非常好,但是,像这样几十万的军队,那就不行了。

    虽然打仗的军人只有三十万人,可是,真正需要管理的人,是这个人数的一倍还多,如果没有点儿手腕和能力,根本不可能处理好,更何况,这支西征军还是从全国各地抽调上来的,其中矛盾重重,而想要处理好,并且协调好,靠两个年轻人,那纯属是扯淡的。

    可是,西征军从开始西征到现在,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至少,在后勤和军纪这方面,从来没有出现过纰漏,不用殷元魁操心什么,就算偶尔房子墨他们出现了纰漏,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简而言之,汤芮在西征军的地位看起来很不起眼,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忽视,哪怕是现在在房间内的三个人。

    听到殷元魁的问话,汤芮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旱烟的味道很冲,闻起来很难受,烟雾也很浓郁,但是,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有说什么。

    袅袅烟雾升腾而起,遮挡了这个男人的表情,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之后,汤芮开口了。

    “有大将之风,比你们几个都强。”

    三人闻言,顿时一愣,面面相觑起来,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汤芮会如此评价许一凡,而起评价还如此之高,这可是稀罕事儿啊。

    似乎是怕三人不理解,汤芮缓缓地解释道:“论城府,他的城府不在你们之下,你们只看到他的强势,可是,你们知道他为什么敢这么强势吗?仅仅是携圣意而来吗?”

    李承政闻言,眯起了眼睛,犹豫一下,问道:“难

    道不是吗?”

    汤芮侧过头,看了一眼这个话不多,地位却极高,权利极大的皇室子弟,嗤笑道:“他算什么人?一介布衣而已,你是什么人?皇室子弟,你都不敢这么做,他却敢?为何啊?”

    “为何?”李承政下意识的问道。

    “西征军当中有他的人。”

    “嘶......”

    此话一出,三人倒抽一口凉气,只是,不等三人发问,汤芮补充道:“而且不止一个,不过,位置都不高,最高的也只是一个百夫长而已,还不是在前线部队,是不是很有意思?”

    殷元魁三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老汤,你是怎么知道,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殷元魁紧蹙着眉头问道。

    “呵呵......”

    汤芮笑了笑,说道:“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的,之前,我也没有发现,只是,等到那小子快来的时候,我才发现的,有意思的很,那小子没来之前,就已经把你们的情况摸得七七八八了,不然,你以为他的底气所在?”

    “嘶......”

    三个人再次倒抽一口凉气,只是,殷元魁和李承政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汤芮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双浑浊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库吉,而库吉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汤芮,一切都在不言中。

    论情报,论玩探子这件事,不良人说自己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军队当中有许一凡的人,不良人不可能没有发现,也不可能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可是,库吉从头到尾都没说,看似很正常,其实很不正常。

    “论手腕,想必你们也看到了,丝毫不逊色你们,一个毫无根基的人,却敢杀校尉和千夫长,换做你们,你们敢吗?”汤芮继续说道。

    “论做事,虽然我也看不懂他做的那些事儿,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做的这些事儿,肯定是有意义的,而且是环环相扣的。”

    “这样一个年轻人,可比那些出身世家的人,要强很多哟,你们一直说他是一个商人,我反而觉得,他更像一个将军,不要小看他了。”

    李承政听到这儿,心里就不舒服了,汤芮说的其他事儿,李承政不反驳,可是,最后这句话,明显是说他这个皇室子弟,不如一个野小子。

    “汤老,你太高估他了吧。”

    “高估?呵呵......”

    汤芮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承政,开口问道:“你知道跟着他一起来的四个人去哪了吗?”

    “去哪了?”李承政下意识的问道。

    三人都是一愣,说实话,对于那四个人犹如死人一般的人的去向,他们还真的没有怎么在意,毕竟,那四个人本身就不怎么引人主意,此刻,听到汤芮这么问,他们才想起来,这四个人好像才来康城没多久,就离开了。

    “你们恐怕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进入康城没多久,已经有十个商队过了玉门关,你猜猜,这些商队是做什么的?”汤芮又问道。

    三人再次一愣,没有说话,虽然他们隐隐的猜到了一些,却无法确定。

    汤芮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这十支商队,在过玉门关之前,带的全都是银子,海量的银子,可是,在灵洲的时候,这些银子全都换成了其他的东西。”

    “什么东西?”

    “人!”

    “人?”

    李承政彻底愣住了。

    “没错,就是人,工匠、郎中,还有无数的药材,可能你们不知道的是,在短短的数天时间里,灵洲一洲内的工匠郎中,全都被聚集起来了,而且整个灵洲的药材,全都被买断了,现在,这些东西已经在来康城的路上了。”

    “他哪来的银子?哪来的人?”李承政诧异的问道。

    许一凡是商人,这件事他知道,有钱肯定是有钱,可是,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别说许一凡这个才崛起没多久的商人了,就算是东海城的三巨头,也很难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银子,至于人,那就更不用说了,这些乡野的工匠、郎中,单独找一两个,那肯定没有问题,可是,想要把一洲的工匠和郎中全都召集起来,那就困难了,一洲刺史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做到,许一凡怎么可能做到。

    对于李承政这个问题,汤芮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库吉,殷元魁也同时看向库吉。

    别人或许做不到,可是,有人却能做到,比如不良人。

    不良人的势力到底有多大,没有人知道,但是,肯定是深不可测,能够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一点儿的,那也只有不良人了。

    李承政有些后知后觉,在愣了半天之后,猛地转过头,看向库吉问道:“你们做的?”

    被三个人看着,库吉笑了笑,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是,汤老说的没错,灵洲之事确实是我们做的。”

    “谁让你们做的?不良将?还是不良帅?”李承政追问道。

    库吉却摇摇头,说道:“都不是。”

    “那是?”

    “提司大人!”

    “嘶......”

    此话一出,除了汤芮之外,李承政和殷元魁都倒抽一口凉气,尤其是李承政,他仿佛遇到鬼一般,表情格外的精彩和复杂。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很多在外人看来是秘密的东西,在他们面前已经不是秘密了,不良人除了常年坐镇摘星楼的不良帅之外,闻名遐迩的就是三大不良将,还有七十二司了,但是,这只是表象,而真正让所有人忌惮和好奇的,还是不良人提司一职。

    不良人提司,其权利之大,超乎所有人的想象,那怕是大将军,哪怕是皇室子弟,都不清楚不良人提司到底是何人,对待七十二司的人,他们可以不用太客气,哪怕是对三大不良将都不用太客气,可是,对于不良人提司,是不敢不给面子的。

    别说你是大臣之子了,就算你是皇室子弟,他们都可以当场斩杀,而且事后不会被问责,其权利之大,可想而知。

    “难道...难道...他就是...”

    李承政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睁大了眼睛,看着库吉。

    库吉笑而不语,殷元魁若有所思,而汤芮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旱烟,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一般。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李承政见状,喃喃自语起来,很多解释不通的事情,到了现在都可以解释清楚了,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底牌,才是他真正的依仗,难怪他敢这么霸道和强势。

    只是,在想通这些事情之后,李承政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就是,不良人提司这件事,殷元魁这个大元帅都不甚清楚,自己都不知道,汤芮是怎么知道的,想到这儿,李承政就眼神复杂的看向汤芮。

    以前,他没发现这个男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尊敬肯定有,重视也是肯定的,可是,要说有多大,那还真的不算多,然而,此时此刻,李承政才发现,他小看了汤芮。

    之前,他还不理解,为何殷元魁如此重视汤芮,也不明白,在出征前,炎武帝曾经跟他提起过汤芮,让他跟着汤芮学习,现如今,他明白了。

    这个在军中最不起眼,可有可无的男人,才是最厉害的一个,他的重要性在某种程度上,是超过殷元魁的。

    当然,除了意识到这一点儿之外,李承政还有很多疑问在心头浮现,比如许一凡怎么就成为了不良人提司,还有,许一凡是叛将之子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还有炎武帝为何如此重视许一凡,等等,疑问太多了,一时之间,让这个皇室子弟有些茫然起来。

    李承政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

    “啪啪啪!”

    就在三人还在愣神的时候,汤芮一袋烟抽完了,他像个老人一般,把烟袋在地上磕了磕了,然后,把烟袋杆别在腰间,站起身,说道:“我还有很多事儿要忙,那小子要的东西太多了,我也很头疼啊,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做事儿真的不地道,哎......”

    接连叹息两声,汤芮站起身,背着手缓缓地离开了,对于他的离开,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有阻拦。

    “大元帅,接下来,我们......”在汤芮离开很久之后,李承政才缓过神来,转过头,看向殷元魁问道。

    殷元魁紧蹙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了,似乎是想通了某件事,他抬起头,看向李承政,笑着说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按照老汤说的去做咯,你是监军,现在军心动荡,监军大人是不是该出手做些事情了?”

    李承政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点点头,说道:“是该做些事情了。”

    “有些人该换一换咯。”殷元魁似有所指的说道。

    李承政点点头,没有说话,他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西征军并没有表面看的那么和谐,尤其是在连下六国之后,某些弊端已经凸显出现来了,以前,殷元魁他们想要整治,顾忌太多,很难整治,现在,机会来了,这个时候,完全可以趁机整治一番,拉拢一波,打压一波,然后在杀一波,只有这样,才能让这支军队更加的有凝聚力,同时,也更加的有作战能力。

    看似轻飘飘的几句话,却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有人要倒霉了,甚至会丢了脑袋,至于是哪些人,在场的三个人心里都有数。

    接下来,三个人又说了一些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事情之后,库吉和李承政就起身离开了,而房间内只剩下殷元魁一个人。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殷元魁眯起眼睛,陷入了沉思,作为一军元帅,有些事情,他看的更深一些,也看的比一般人更透彻,更长远一些,可是,越是这样,越是让殷元魁感受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哎......”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内传来殷元魁一声叹息。

第三百九十四章 医疗队

    从元帅府出来之后,许一凡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去找宁致远了。

    对于元帅府发生的一切,许一凡并不感到意外,不但不感到意外,反而觉得很正常,他知道,今天这种情况,迟早会发生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发生的这么快,这么早而已,不过,早发生早解决,这样他反而松了一口气,不用再在这件事上浪费心神。

    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话说的很好听,但是,真正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个?

    官场不是江湖,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太多了,雪中送炭这种事,有,却很少,落井下石的事情,有,很多,但是,更多的还是作壁上观。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也有圈子,有圈子的地方自然就有规则,军队是官场的一部分,只是,相较于庙堂,军队的规则不多,很多东西都十分的直接罢了,有点儿像江湖,可它却又不是江湖。

    童真等人,打仗绝对是一把好手,这一点儿许一凡承认,但是,在其他方面,童真等人的做法和行为,那就有待商榷了,他们想做什么,许一凡很清楚。

    排外性,在哪里都有,尤其是军队,没有人愿意把自己口袋里的东西分给别人,尤其是军功这种政治资本,不管是现在西征军陷入泥潭的处境也好,还是瘟疫的爆发也罢,甚至军心动荡这件事,其实,他们都能处理,也处理的好,只是,没人愿意去处理。

    当仗打到一定程度之后,所考虑的就不是打赢打输的问题,而是利益的问题,世界上聪明人很多,但是,真正能成事儿的往往只有一小部分而已。

    许一凡想要做事,并且做成事儿,瘟疫本身不是障碍,真正的障碍在于殷元魁他们这些将领,如果是平时,许一凡完全有时间,有耐心,去慢慢磨。

    对待人心这件事,许一凡还是很有经验的,无非就是三件事,拉拢一波,打压一波,弄死一拨罢了,简单而直接,不过,想要做到这一点儿,是需要时间和耐心的,可惜,许一凡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耐心。

    瘟疫出现,每天都在死人,时间越长,死的的人越多,许一凡不想看到那些人死去,倒不是许一凡多么的富有同情心,而是因为他在看到那些人绝望的眼神,还有那些伤兵临死前的哀嚎,而更多的,还是在来康城的路上,那些喊着号子,唱着信天游的徭役们。

    许一凡在乎的是这些人,至于殷元魁等人的利益得失,许一凡在乎也不在乎,而他个人的利益得失,他想的很清楚,走一步看三步,许一凡深的其精髓。

    当许一凡找到宁致远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比他之前计划的要晚了一个多时辰。

    到了现场,找到宁致远之后,并没有什么客套寒暄,直接去检查工棚的建造结果,窦斌蔚和雷同在知道许一凡来了之后,第一时间出现在许一凡身边。

    对于许一凡,窦斌蔚二人态度很谦卑,相较于之前,要好太多太多了,至于其中缘由,不说也罢。

    转了一圈,看着在一夜之间建造起来的近四万工棚,许一凡还是很满意的,虽然还有很多瑕疵,很多地方没有达到许一凡的要求,但是,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一切,已经很不容易了,许一凡并没有吹毛求疵,反而夸赞了一番窦斌蔚等人。

    “做的很好,看来西征军的素质还是很高的嘛。”

    听着许一凡这话,窦斌蔚和雷同对视一眼,连忙说着参将大人缪赞了,而许一凡也没有多解释什么,整体来说,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其实,从昨天下午开始,窦斌蔚和雷同在拿到图纸之后,虽然是按照许一凡的要求,开始建造工棚,但是,许一凡毕竟是新来的,虽然官职不低,可是,在军中毫无威望可言,想要这群当兵的好好干活儿,那是不可能的。

    消极怠工,出工不出力,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哪怕有宁致远盯着,这种情况还算没有得到改善,只是,这种情况,到了昨天晚上的时候,就浑然一变。

    因为许一凡开始杀人了,不但杀了人,还放出来一群疯狗。

    没错,正是那群被关在死牢的死囚,那群人可是真的疯狗,见谁咬谁,哪怕是窦斌蔚和雷同,在遇到这群人之后,也不得不低头,因为他们可是一群亡命徒,为了活下去,那可是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的。

    当这群亡命徒手持刀枪出现在现场,连杀多名消极怠工的人之后,也引起了一阵骚乱,差一点儿就引起兵变了,不过,这个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出现,房子墨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安抚了众人。

    有了前车之鉴,那些被杀的人,尸体就放在现场,让所有人不得不重视起来,原本许一凡只要了三万人来建造临时医院,到了晚上的时候,房子墨又抽调了两万人参与其中,这两万人不是士卒,而是徭役。

    五万多人连夜加工加点的干活儿,那效率可谓是惊人的,近四万工棚,天还未亮就已经竣工了,质量和效

    果暂且不去说,但是,任务是完成了。

    现在,窦斌蔚在内的几万人,对于这个新上任的参将,只有两个字的评价:铁血!如果再多两个字的话,那就是说一不二。

    军队是个很奇怪的地方,打仗的时候,可以做到以少胜多,一往无前,可是,有时候明明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也能兵败如山倒,对于上级官员,很多人的心态也很复杂和矛盾,对于那些好说话的将领,没有多少人重视和尊重,可是,对于那些不好说话的将领,他们反而更加的重视和听令。

    负责监督他们做事儿的人其实并不多,也就千把来人,而他们却有五万人,不说别的,就是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们,却始终没有人敢反抗,不知道是该夸赞他们,还是该斥责他们。

    当然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任务完成了。

    许一凡在看完工棚之后,除了夸赞了窦斌蔚等人几句之外,然后就是指出修正的地方,凡是许一凡提出来的问题,窦斌蔚等人都迅速的记下,然后,在很短的时间就得到了改正,这效果不可谓不快。

    等这些事情弄完之后,已经到了午时左右。

    午时,是即将开饭的时间,许一凡却让人叫来了一群人,是伙夫。

    这群人的出现,让在场的五万多人十分的不解,而许一凡则开始了第一次讲话。

    “诸位忙碌了一夜,十分辛苦,也都十分疲惫和劳累,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你们当中肯定有人到现在还在骂我,诅咒我,甚至憎恶我,是不是觉得我很欠揍啊?”许一凡让窦斌蔚把五万人召集起来,开口问道。

    五万人,五万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许一凡,对于许一凡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废话,除非脑袋有包,才会回答呢。

    见没有人回答,许一凡也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你们可能很疑惑,为什么要建造这些东西,貌似没什么卵用,不明所以对吗?”

    还是没有人说话,但是,那眼神无一例外,都在表示许一凡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很疑惑。

    “疑惑很正常,不过,我不打算解释,因为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答案。”许一凡笑着说道。

    愤怒,五万双愤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许一凡,很显然,他们感觉自己被耍了,毕竟,许一凡才勾起他们的好奇心,以为许一凡会给他们一个解释,然而,没有,许一凡根本没有解释的打算,这让所有人心中都憋了一口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十分的不得劲。

    许一凡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是不是很不爽啊?是不是想打我啊?没关系,想也没用,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此话一出,现场终于出现骚乱,而窦斌蔚和雷同对视一眼,对许一凡这番讲话,也看不懂了。

    他们可是知道,就在不久之前,许一凡才在元帅府,把那些中高层的将领给得罪完了,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儿,现在,许一凡又来招惹这五万人,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作死吗?

    当然不是,许一凡又不是愣头青,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请保持你们的愤怒,请保持你们的敌意,请保持你们的不满,我希望你们一直保持着现在这个状态。”

    众人茫然了,彻底的傻眼了,他们感觉这个少年,是不是神经病啊,脑袋是不是被门夹过,不单单他们这么认为,窦斌蔚他们也这么觉得。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许一凡却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你们很累,也很饿,所以我叫来了火头军,给你们加餐,今天肉管饱,饭管饱,除了不能喝酒之外,你们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他们。”

    “哗......”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相对于那些乱七八糟的疑问,还是吃肉实际些,毕竟,他们真的饿了,而且很饿很饿,只是,他们高兴没多久,许一凡却再次开口了。

    “当然了,你们可以把自己想法告诉他们,但是,能实现的不多。”

    “......”

    听到这话,众人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又变了,刚刚才有的一点儿好感,瞬间又烟消云散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真的想对许一凡大声的说一句:卧-槽!

    许一凡却不理会他们,淡淡的说道:“午饭之后,休息两个时辰,继续干活儿,再搭建五万工棚出来。”

    “......”

    又是一阵骚动,有人已经开始在小声骂娘了,看向许一凡的眼神越来越不善了,如果不是有那一群手持刀枪的疯狗在,很可能有人已经动手了。

    许一凡却不以为意,笑着说道:“等这五万工棚搭建完成之后,到时候,你们想吃啥,直接告诉我,不管是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满足你们。”

    “真的?”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当然,一口唾沫一个钉,我许一凡说话算数!”许一凡信誓旦旦的说道。

    只是,许一凡这信誓旦旦的话,换来的却是一堆白眼,如果这句话是房子墨他们来说,他们是坚信不疑的,哪怕是窦斌蔚来说,他们也相信,可是,说着话的偏偏是许一凡,怎么看都是半信半疑的,尤其是刚才那家伙说出那么气人的话,怎么看都不像是说话算数的人。

    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人继续发问,但是,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充满了怀疑,显然,他们是不相信的。

    对此,许一凡也不在意,他只是笑了笑,然后就让众人去休息,而伙房那边,早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刚才许一凡讲话的时候,他们没有注意,等到现在解散了,他们才发现,伙房那边正在杀猪宰羊,杀的还不是一只两只,而是几十只。

    改善伙食这种事,在军队当中很常见,也是士卒们最喜欢的,可是,就算是改善伙食,也不会这么大方,一口气杀这么多的,然而,今天他们看到了。

    杀猪宰羊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尤其是看到那白花花,巴掌厚的肉片的时候,还没有下锅,他们就开始流口水,而等到饭熟了,肉也熟了之后,很多人都迫不及待起来。

    等到一切都做好之后,伴随着一声开放,刚刚还累的像死狗的五万人,一下子就亢奋起来,纷纷涌向伙房,你推我搡,前呼后拥,好不热闹,好不混乱,只是,伴随着许一凡,还有那群疯狗的出现之后,混乱的现场顿时安静起来。

    许一凡到了现场之后,并没有率先去吃饭,而是从伙夫的手里接过勺子,在饭桶和菜桶里翻动一番,确定这顿饭足斤足两之后,这才转过身,看着眼巴巴的看着他的众人,笑着说道:“看我做什么,排队去往,不想吃饭了?”

    “哗......”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有杀伤力,也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有诱惑力,刚刚还混乱不堪的队伍,在几分钟之内,就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许一凡拿着勺子,站在了打饭师傅的位置,开始打饭,不管是饭也好,还是菜也好,那绝对是实打实的足斤足两,跟平时打饭师傅完全是两回事儿。

    在军队当中,别指望饭菜的味道有多好,也指望他们的吃相有多雅观,大锅饭,尤其是上万人的大锅饭,能把饭菜炒熟就不错了,至于吃相,那就更不用提了,席地而坐,拿起饭碗就开吃,那样子看着要有多搞笑就有多搞笑,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要有多心酸就有多心酸。

    五万人的队伍,十几个打饭点儿,因为许一凡在场,没人敢像平时那样,短斤少两的,对于那些吃完了,却还没吃饱的人,许一凡不但让他们随便吃,而且分量丝毫没有减少。

    不得不说,这顿饭吃的所有人都大呼过瘾。

    最先开吃的是那两万徭役,然后就是三万将士,其次是蚁军,最后才是那群死囚,至于许一凡他们几个将领,却是最后去吃的。

    尽管饭菜按照许一凡的要求,做的很多,可是,等许一凡他们吃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吃的了,有不少人看到,许一凡吃饭的时候,根本没有菜了,他吃的是白米饭,而就算这样,许一凡还是吃了两大碗米饭。

    不得不说,对于许一凡这个做派,很多人还是很满意的,也是很敬佩的,至于许一凡是不是作秀,他们并不在意。

    吃饱喝足之后,许一凡就让窦斌蔚安排他们去休息了,而许一凡却开始忙碌起来。

    在众人吃饭的时候,许一凡就已经安排军医队,还有一支临时组建的医疗队,开始做事儿了。

    他们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燃烧艾草,然后就是撒石灰,还有燃烧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这就是最简单的消毒。

    在众人休息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原本应该待在伤兵营的那些伤兵,被人抬到了这些还充满了艾草味道的工棚里。

    根据伤兵伤势轻重,分别被安排在不同区域的工棚内,一人一间,待遇极好。

    在这些人被安排好之后,就有一群穿着崭新衣服,手臂上绑着白色布条的军医出现,他们开始重新给这些伤兵进行治疗。

    在这群军医当中,有不少是军队当中的军医,但是,还有很多是他们都不认识的人,其中还有女人,更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在这群军医当中,真正负责的人,不是那些上了年纪,资历很深的军医,而是一群半大的小子。

    之前那些高高在上,看人都是斜着眼睛的军医,在这群半大小子面前,一个个都像是孙子一般,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这让很多人大感意外,大感震惊,不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不知道,有人却知道,这群半大小子,是在昨天半夜的时候,赶到康城的,来人不多,也就不到五十人,但是,这五十人却给所有人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没错,他们正是许一凡麾下,独挡成立,却一直未曾露面的医疗队,这支医疗队是在许一凡出发之前,就已经动身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当众杀人

    许一凡不是一个喜欢白话的人,而他麾下的人也很好的继承了这一点儿。

    这支军医队人数不少,以军医为基础,再加上之前从全军当中筛选出来的,外加许一凡的医疗队,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有近一千人左右。

    虽然有一千人左右,但是,真正能够称之为大夫的其实连一半都不到,除了军队当中拿着朝廷俸禄的军医,是专门配备的之外,剩下被许一凡挑出来的,绝大部分都是赤脚医生,正儿八经的大病治不了,但是,一些头疼脑热的小病倒是很拿手,另外就是一些曾经在药铺当过伙计、学徒的人,本事儿有一些,但是要说多大,那真的有待商榷了。

    真正让人无语的是,在这些人当中,还有不少兽医,而且还不是正儿八经的兽医,但是,不管是学徒也好,还是赤脚医生也罢,亦或者是兽医,反正只要治不死人,都被许一凡给挑出来了。

    如果是其在他的地方,想要找大夫、郎中,其实不困难,但是,想要在军队当中找个正儿八经的郎中大夫,那就很难了。

    一来,军队当中除了将士,就是徭役,至于所谓的军医,也都是一些从太医院丢出来的人物,晋升无望的存在,亦或者是一些将领的家臣了,俸禄不低,却也不算高,压力不小,工作也很忙,搞不好就死在军营当中了,不是被敌人杀死,就是感染而死,更有甚者给伤兵给弄死了,这是一份很危险的工作,除了极少一部分之外,没人愿意来。

    二来,环境使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凡家里有点儿钱的,都去读书了,亦或者从商了,大夫这个职业虽然很吃香,可是,大部分都讲究师承的,更何况,对于那些学艺有成的人来说,好好的当郎中给人瞧病,一辈子吃喝不愁不好嘛,干嘛没事找事儿跑到军队当中呢、

    其实,在军队当中,死亡率最高的,除了战场上死亡的将士之外,死的最多的就是军医了,至于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在这个个人卫生和大众卫生极其恶劣的情况,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情,而军医又是每天跟伤兵待得时间最长的,很多伤兵伤势不重,最终却死在了伤兵营,他们大部分都是死在了并发症上面,一旦病人出现了感染,最容易被传染的就是军医了。

    至于那些医术高超的大夫,往往都是被那些中高层将领扒拉到自己身边了,没有人不怕死,越是那种位置越高的人,越是怕死。

    原本,西征军的军医不至于那么少的,然而,因为瘟疫的产生,这些没有防护意识的军医,是最先感染的,因为感染瘟疫而死的,或者被囚禁在牢房内的军医,不在少数,许一凡能够凑够这一千人的军医,真的很不容易。

    当然了,现场忙碌的军医队不止这一千人,而是足足有近五千人,除了军医之外,剩下的都是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卒、心灵手巧的徭役,至于那些女人,其实都是俘虏。

    道德,在战场上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战争的结果只有两种,要么赢,要么输,赢了自然要什么有什么,输了自然是一无所有。

    打仗能得到什么?

    疆土、城池、金银财宝、粮草被服,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女人了,一场战役下来,往往都是男的被杀死,女人被抓起来,充当军妓,至于到了最后,能活下来多少,那就看统军将领的脾气秉性了。

    俘虏营当中,关押最多的就是女人了,殷元魁连下六国,其中俘虏的女人不计其数,不算那些普通百姓家的女人,单单就那些王国官员的女眷,还有那些国王的妃子、公主,就是一个很大的数量。

    别看西域贫苦,但是,苦的永远都是那些最底层的老百姓,至于那些王公贵族,该如何享受还是如何享受,可以说,西域众国,贫富差距是非常巨大的,穷的人穷的要死,富的人富的要死。

    每灭掉一国之后,这些女人,尤其是身份高贵的女人,往往下场都极其凄惨,不是自尽,就是被凌-辱致死,活下来的人,要么沦为军妓,成为将士们发泄-欲望的工具,要么就是沦为战利品的一部分,被送回中原。

    在这些女人当中,能沦为战利品的女子,其实并不多,大多数都是王国国王的王后、妃子、公主,还有一些朝中大臣的家眷,这些女人,炎武帝肯定看不上,但是,对于长安的那些大臣、纨绔子弟来说,那可是很不错的收藏品,大部分被送回长安的女人,除了一小部分被充入皇宫,沦为宫女之外,其他的大部分都是充入教坊司了,当然,也有一部分被赏赐给朝中大臣。

    人活一世,总会有些癖好的,有的人爱权,有的人爱财,有的好酒,有的人好色,而对于生活在长安的人来说,其实,这些东西他们都不缺,他们缺什么?

    当然是名气了,而如何彰显一个男人的面子,除了官职、爵位、钱财身家之外,自然是女人了,尤其是这些王国国王的女人和女儿了。

    一个王国,不管是大是小,它终究是一个国家,是一个政权,哪怕是一个傀儡政权,它还是政权,而国王往往都意味着权利的

    巅峰,试想一下,这些高坐龙椅,高高在上的国王的女人、女儿,以往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现如今,却沦为了自己的胯下玩物,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答案不言而喻,这种畸形,甚至可以说变态的癖好,就是他们彰显身份的一种手段,俗话说的话,老婆还是别的好!

    无情吗?可怜吗?悲哀吗?

    或许吧,但是,每年北蛮叩关,北方城池乡镇,都有无数人女人孩子被掳走,她们过的比这些女人还不如,不单单是北蛮,西域、南夷都是差不多的光景。

    战争就是一场掠夺,一场赤-裸裸的掠夺,毫无道理可言。

    许一凡来到康城,杀了不少人,也救了不少人。

    军牢当中的死囚,他们是要死的,不是被斩首示众,就是沦为炮灰,比蚁军还不如,然而,许一凡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唯一的希望!

    俘虏营的俘虏,无论男女,许一凡也给了一部分活下去的希望,在临时组建的口罩工厂内,那些男俘虏只要做好手上的事情,完成许一凡交代的任务,他们就可以活,至于那些女俘虏,许一凡也给了她们一个活下去的希望,那就是充当护士,只要她们做好了许一凡要求的事情,她们也可以活。

    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在生与死面前,什么佛啊,什么国家大义啊,其实都是不堪一击的,尤其是在亲眼见证了战争的残酷之后,她们会更懂得活着的重要性。

    许一凡这么做,是同情她们吗?是怜悯她们吗?

    是也不是,同情和怜悯固然有,但是,却没有那么多,更重要的是,许一凡缺人。

    现如今的西征军,说是有三十万,其实也就二十来万而已,而西域联军却整整有四十多万,几乎是西征军的一倍还多,许一凡真正能抽调的士卒其实并不多,就算抽调出来了,大多数估计也指挥不动,许一凡没有时间去收拢军心,他没有时间,而西征军也没有时间,如此一来,许一凡只能剑走偏锋,去用一些‘死人’!

    在昨天晚上,许一凡在培训军医队的时候,不单单是培训了军医,还培训了这些女人。

    不管这些女人之前是什么身份,穿着打扮如何,现如今,她们穿的都是最简单的粗布麻衣,样子跟村姑没有什么区别,而她们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照顾伤兵。

    这五千人的出现,让窦斌蔚麾下的五万人,都眼前一亮,同时也疑窦丛生,军营内出现女人,这是很稀奇的事情,更何况,一下子出来这么多,尽管她们穿着粗布麻衣,可是,还是掩盖不住她们女性的魅力。

    窄袖、上宽下窄的裤子,还有那颜色各异,但是,样式统一的口罩,虽然看不清楚她们的脸蛋,可也更加的凸显出来她们的魅力所在。

    嬉笑声、调戏声、口哨声、荤七素八的下流话,此起彼伏,原本干了一晚上活,累的够呛,又吃饱喝足,本应该睡觉的他们,顿时一个个躁动不安起来。

    这些女人行走在各个工棚之间,各自忙碌着,尽管她们不想去理会这些人的污言秽语,可是,终究还是女人,不可能真的无视,一些之前出身高贵的女子,更是想要拂袖而去,然而,她们不敢,也不能这么做。

    许一凡昨晚带她们离开俘虏营的时候,说的很清楚:“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是王后也好,还是王妃也罢,还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身份,到了这里,你们的命运如何,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你们心里很清楚,我给你们一次活命的机会,记住只有一次,如果你们想活下去,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如果你们做不好,你们不会死,但是,你们会生不如死!”

    这些女人很清楚,只要她们妄动,那迎接她们的,可能就是俘虏营了,而是沦为军妓,甚至比军妓还不如,这不是许一凡吓唬她们,而是真实发生在她们眼前的。

    昨晚,军医队当中的男人,不但被许一凡赶着当众赤-裸裸洗澡,剪头发之外,这些女人也一样,衣服全部扒光,没有任何的隐私可言。

    不愿意?

    呵呵,可以啊,当场被拎出来,丢到死牢当中,下场如何,无需多言。

    对于许一凡,这些女人对他是既爱又恨,既感激许一凡的救命之恩,又憎恨他的冷血无情。

    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忙碌着,面对那些兵痞的污言秽语,她们只能当做没听到,不然,又能如何。

    起初,这些兵油子只是在哪评头论足,口花花而已,可是,随着起哄的人越来越多,天气越来越燥热,就有人忍不住,开始去对这些女人动手动脚了。

    从去年四月份出征,一直到现在,整整一年过去了,大部分士卒都没有碰过女人了,别说碰了,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几次,憋了一年了,现在看到这么多女人在自己面前转悠,想不心动都难。

    这些率先出来的,都是老兵油子,在他们看来,反正这些女人都是抢来的,既然是抢来的,那自然就是战利品了,自己来一发又何

    尝不可呢。

    可惜,他们想错了!

    许一凡并没有离开,而是带着宁致远他们,还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军医,在各个工棚转悠着,起初,出现骚乱的时候,许一凡没有在意,毕竟,一下子放出来这么多女人,出现骚乱是正常的,但是,很快,许一凡就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还有男人的叫好声。

    当许一凡出现的时候,已经有几名女人,被扒光了衣服,被人蹂-躏着,尖叫声、哭嚎声、呻-吟声,不绝于耳,而换来的只有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好声、喝彩声。

    “这就是你的兵?”许一凡眯起眼睛,转过头,看向窦斌蔚。

    窦斌蔚看了一眼现场,又看向许一凡,他并没有从这个少年身上看到愤怒的神情,也没有看到许一凡有何动作,以为许一凡不在意,就笑着说道:“军中没有女人,出现这种情况也正常。”

    “雷校尉,你也这么觉得的吗?”许一凡转过头,看向雷同问道。

    相对于窦斌蔚,雷同却隐隐的感觉到许一凡的怒火,犹豫一下,还是说道:“情有可原,我这让人处置。”

    “不用了!”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嗯?”

    窦斌蔚和雷同闻言,顿时一愣,随即,他们的脸色都微微一变,因为许一凡已经朝那边走过去了。

    身着儒衫,腰间佩剑,脚步不急不缓的朝现场走了过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除了那双桃花眸子内布满了血丝,显得异常的疲惫之外,看不出任何异常。

    或许是想发泄对许一凡这个新任参将的不满,或许是真的憋坏了,也可能这就是炎军的常态,对于许一凡的到来,他们并没有感到如何的慌张,只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些意兴阑珊的提起裤子,看向许一凡。

    犯事儿一共三十多人,年龄都不小了,最小的也快三十出头了,他们赤-裸着上身,黝黑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伤疤,伤疤千奇百怪,却格外的醒目,那是勋章,也是战功,用命换回来的东西,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耀眼!

    许一凡来到一个士卒面前,他身上的伤疤最多,年龄也最大,快四十岁了,就许一凡看到的伤疤,就多大十几处,有刀伤,有箭伤,有枪伤,致命的伤疤不少。

    “呜呜呜...救救我!”

    许一凡刚刚站定,衣衫褴褛,春光乍泄的女人,已经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的扑倒在许一凡面前,抱着许一凡的大腿,痛苦的哀嚎着,请求许一凡给她做主。

    许一凡看了一眼女人,没有表情,只是扫了一眼,然后,就看向从地上站起身,正在有条不紊系着裤腰带的男人,面无表情。

    “谁让你动她的?”许一凡淡淡的问道。

    男子撇撇嘴,淡淡的说道:“一个女人而已,碰一下怎么了?”

    “名字!”

    “切......”

    男人撇撇嘴,不以为然,他已经看到朝这边走过来的窦斌蔚和雷同了。

    “名字!”许一凡加重语气问道。

    “百夫长窦肥!”

    “按照军纪,当街凌-辱妇女,该当何罪?”许一凡问道。

    “不就是个俘虏吗?一个婊-子而已,咋滴,参将大人,你这是打算给她出头?还是说,你跟她有一腿啊?你行吗?”

    “哈哈......”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哄笑,然而,许一凡没有笑,宁致远没有笑,窦斌蔚和雷同没有笑。

    “当街凌-辱妇女,该当何罪?”许一凡再次问道。

    “当斩!”窦肥撇撇嘴,不屑道:“咋滴?参将大人这是打算杀人吗?我告诉你,老子上阵杀敌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老子十八岁参军,如今已经二十一了,杀的人比你见的人都多,看到这伤疤了没有,都是军功,就凭这个,老子玩个女人怎么了?”

    “原来你知道啊。”许一凡喃喃道。

    窦斌蔚见状,连忙上前,开口说道:“许参将,窦肥也是一时糊涂,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你看......”

    不等窦斌蔚说完,许一凡就转过头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啊?”

    窦斌蔚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的说道:“是...是我二叔,这个...这个...”

    “沧啷!”

    “你敢!”

    “啊!”

    然而不等窦斌蔚把话说完,只见一道血芒闪过,伴随着利剑出鞘的声音响起,在近六万人那或震惊,或诧异,或惊恐的眼神当中,许一凡拔剑了。

    原本不屑一顾看着许一凡的窦肥,只喊出了一声你敢,然后就没有了声响,硕大的头领,被一剑砍掉,头颅在地上滚了一圈,最终滚到了许一凡面前,一张脸嘴巴大张,眼睛瞪得大大的,露出无比惊恐的表情,死死地盯着那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第三百九十六章 质问与质问

    无头的尸体依旧矗立在那儿,现场却一片死寂,叫好声、喝彩声、嬉笑声、哭泣声、呻-吟声......都伴随着那颗飞起的头颅统统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具无头尸体上,当然,还有站在尸体后面的少年身上。

    今日的许一凡穿着的是一件白色的儒衫,其实,在这个地方,穿白色是很不理智的做法,风沙又大,又不好清洗,要不了多久,白色的衣服就会变成黄色,但是,许一凡还是穿了。

    此刻,这个身着白色儒衫的少年,胸前的衣襟上,却一片殷红,那张白皙的能掐出水的脸颊上,正有斑斑点点的鲜血。

    窦肥死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比的意外,他们知道,当众凌-辱这些女人,肯定会引起上官不快的,也肯定会受到惩罚的,但是,在他们看来,这种惩罚无非就是打军棍,亦或者是被贬为普通士卒,了不起了就是全身裸体的在全军面前溜达一圈。

    这些办法都是军队当中常见的办法,可是,很多人都亲身经历过,所有人都亲眼看到过,可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了,许一凡会直接拔剑杀人,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当着窦斌蔚的面杀人。

    如果说,许一凡不知道窦肥和窦斌蔚之间的关系,那杀了也就杀了,可是,他明明知道,不但知道,在杀人之前还特意问了一句,这就让人搞不懂了。

    “噗通!”

    殷红的鲜血像是喷泉一般,从其脖颈喷涌而出,伴随着众人那急促的呼吸声,缓缓向后倒去,最终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溅起一道灰尘。

    最先做出反应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扑倒在许一凡面前,双手死死地抱着许一凡大腿的女子,窦肥的脑袋就滚落在她面前。

    蓬乱不堪的头发,黝黑的皮肤,瞪大的双眼,酒糟的鼻子,还有那张的大大的嘴巴,露出的那一嘴漆黑而又参差不齐的牙齿,那惊恐而又不解的表情,全都凝固在死亡的最后一刻。

    这个刚刚还被当众凌-辱的女人,刚刚还在哪儿嘤嘤啜泣的女人,突然闭嘴了,她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如果不是整个人依靠在许一凡身上的话,估计她当场就要吓晕过去了。

    储嘉月也想晕过去,对于从小就生活在深宫的她,以往别说看到死人了,就是看到死猫死狗,都容易吓的做噩梦,可是,现在的她,尤其是在经历了家国灭亡的变故之后,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子,逐渐变得坚强起来。

    眩晕感一刻不停的袭扰着储嘉月的脑海,恐惧感不但的挑动着她那脆弱的神经,呕吐感锲而不舍的刺-激着她的全身,哪怕是炎炎夏日,她还是感觉周遭是那么的冰冷,唯一能够给她带来安全感、温暖感的,只有身边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的少年。

    接下来,她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储嘉月不知道,凌-辱?折磨?还是死亡?她不知道,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家没了,国没了,亲人也没有了,好像死也没有那么可怕了,无所谓了,死就死吧,只希望可以死的快一点儿,死的不要那么痛苦。

    想到这儿,储嘉月闭上眼睛,缓缓地松开了紧紧抱着少年的双手,坐直身体,一丝不苟的整理着那早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裳,曾经华丽无比的衣服,早已经不在,现如今,剩下的只有这一身粗布麻衣,或许这就是她现在唯一拥有的。

    储嘉月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但是,窦斌蔚在想什么,现场所有人却都知道了。

    窦斌蔚一直觉得许一凡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哪怕他们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许一凡的态度很强势,但是,在窦斌蔚看来,许一凡不但不面目可憎,反而很可爱,至于许一凡昨天让人杀了那么多人,在他看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而今天许一凡专门把伙房的人拉过来做饭,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

    窦斌蔚觉得许一凡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少年,说杀人就杀人,根本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自己,尽管他知道,窦肥几个人做的太过分了,可是,军队当中有兵痞,而兵痞是什么德性,他这个二叔什么德性,他很清楚。

    类似于窦肥这样的兵痞,在军队当中是很多的,作战很勇猛,但是,德性很烂,让人欣赏不起来,却也憎恨不起来,如果窦肥的德性稍微好一点儿,也不至于快四十岁的人了,还只是一个百夫长而已。

    窦斌蔚都想好了,等下把窦肥当中打八十军棍,这件事就此揭过了,他以为许一凡会给他这么面子,可惜,他想多了,许一凡没有给他这个面子,不但没给,还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在许一凡拔剑出鞘的那一刻,窦斌蔚就知道不好,只是,等他反应过来,拔刀的时候,窦肥已经没有了脑袋,而许一凡在杀完人之后,就那么站着,一手持剑,剑身滴血不沾。

    “许...一...凡...”

    这句话几乎是从窦斌蔚口中吼出来的,他那紧握着炎刀的手,在剧烈的颤抖着,刀锋正对着许一凡,仿佛下一刻就

    要对许一凡出手一般。

    许一凡缓缓地转过头,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就那么淡淡的,冷冷的看着窦斌蔚,目光在窦斌蔚那暴怒至极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那把炎刀上,缓缓地开口道:“怎么?你想对我出手?”

    “他罪不至死!”窦斌蔚一字一顿的说道。

    “当众凌-辱女子,按照炎军军纪,当斩,杀了他,有问题吗?”许一凡语气平淡的反问道。

    “他毕竟是立过战功的,而且不止一次,他身上的每一处刀疤,都是证明。”

    “功是功,过是过,赏罚分明,功过无法相抵,你作为一军校尉,难道不知道吗?”

    许一凡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平淡,仿佛刚才动手杀人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人一般。

    “罪不至死啊!”窦斌蔚加重语气辩驳道。

    “呵呵!”

    许一凡嗤笑一声,转过头,不再去看窦斌蔚,而是看向在场的近六万人,沉声问道:“你们呢?是不是也觉得他罪不至死啊?”

    “这......”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大部分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纯粹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对待这一切的,而那些平日里在窦肥手里吃过亏,受过欺负的人,觉得许一凡杀得好,而那些平日里跟着窦肥一起吃喝嫖赌的家伙,觉得许一凡太过分了,不该杀人。

    “艹,老子在沙场上拼死拼活,杀人无数,身上的功劳是实打实的,睡个女人怎么了,你算什么东西?”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人站起来,开口叫嚣起来。

    “就是啊,老子提刀杀人的时候,你他娘的还在吃奶呢。”

    “你是长安来的,想捞军功,老子管不着,可是,你想兄弟们的人头去换功劳,你想都别想。”

    “看看,看看,老子打了一辈子仗了,大大小小伤疤二十八处,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算什么东西?长得细皮嫩肉的,你除了杀自己人之外,你还敢干嘛?”

    “......”

    刚刚还寂静的人群,随着第一个人的开口,接下来开口的人就多了,场面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很多人站起身,脱掉自己的上衣,露出自己结实的胸膛。

    伤疤,伤疤,还是伤疤,这些脱掉上衣的士卒,每个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有伤疤,对于一个士卒来说,没有什么比伤疤更能证明他们的战功了。

    在这些人当中,以那二十多个跟着窦肥一起出来搞事情的士卒,他们身上的伤疤最多,如果单论伤疤的话,确实很有说服力。

    “呵呵...哈哈.....”

    看着那些接二连三脱掉上衣的将士,许一凡笑了,起初,他只是浅笑,笑着笑着就变成哈哈大笑起来,这让在场的所有人一时之间都疑惑起来,不明白许一凡为何发笑。

    “想比伤疤是吗?那就比比看看呗,看看谁的伤疤多。”

    “嘶......”

    随着话音落下,许一凡猛地一扯衣裳,沾血的儒袍被暴力撕破,然后,露出了上半身,当人们的目光聚集在这个少年身上的时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弱不禁风的少年,身材很好,肌肉很结实,皮肤虽然依旧白皙,却不是那种不健康的白皙。

    小麦色的肌肤、结实的肌肉,这些都不是重点,并不罕见,在场的这些人当中,除了那些女人之外,肌肤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身材,但是,真正让人动容的,还是这个少年身上的伤疤。

    疤痕交错,大大小小的伤疤,密密麻麻的,不用细数,就知道伤疤很多,尤其是胸口的那一道伤疤,无比的醒目,而真正让所有人诧异的是,许一凡身上此刻还打着‘补丁’,这些补丁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包扎伤口的纱布,白色的纱布,却已经变成了暗红色,显然是被鲜血染红的。

    没有人觉得这些纱布是被窦肥的血染红的,他们不瞎,也不蠢,看那纱布的样式,就知道这伤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刚刚还喧闹、嘈杂的现场,随着这一下,全都沉默下来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少年,身上居然也有这么多伤疤,丝毫不比他们少,甚至比他们还多,这就让人很尴尬了,在尴尬的同时,也产生了钦佩之情。

    许一凡赤-裸着上半身,右手持剑,环顾一周,淡淡的说道:“比伤疤?就凭你们?呵呵......”

    嗤笑的意味无比的明显,许一凡没有理会那些脱掉上衣,站着的那些将士复杂的表情,继续说道:“你们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就在我来到康城的前一天晚上,在距离康城不过百里的岩门镇,我遭遇了袭杀,刺客有三百人,不是武夫就是修行者,有人想置我于死地,不想我来康城,可我来了,我不但来了,还是宰了他们之后来的。”

    “你们觉得你们很牛逼?觉得你们打了几场仗,各个都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了?我呸!”

    许一凡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一脸不屑的说道:“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说好听点儿,你们是炎军,说难听点儿,你们就是后勤部队而已,跟那些在前线奋勇杀敌的将士比起来,你们算什么东西?”

    “你们看看自己,在看看他们。”许一凡用剑尖指着工棚里躺着的那些伤兵,沉声说道:“跟他们比,你们算什么东西?跟小爷比伤疤,跟小爷论军功,你们配吗?他们都不谈,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啊?!”

    死一般的寂静,死一般的尴尬。

    许一凡这是赤-裸裸的揭开了他们身上的遮羞布,让他们无地自容。

    在一个军队当中,兵种很多,常见的步卒,还有斥候、弓箭手,骑兵,重步兵,这些都是一线部队,其次就是预备队,预备队的人是随时都准备补上去的士卒,而在这些之后,还有各个将领的亲卫,亲兵,最后,还是他们这些后勤军队。

    论作战能力,论军功大小,论资历,他们都不沾边,如果他们有那个能力,就不会成为后勤部队了。

    在外人看来,凡是当兵的,凡是跟着大军作战的将士,都是好样的,但是,在军营内部,也是有等级和阶级的,全军之中,最受重视就是斥候和重步兵了,其次是骑兵、弓箭手,还有先锋营的将士,然后是普通士卒、军医、预备队,就连做饭的伙夫,都比他们这些后勤军要高一个等级。

    这是军队当中的潜规则,众人不是不明白,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可是,今天却被许一凡赤-裸裸的摆在桌面上,这就让在场的三万多人无地自容了。

    “你看看他们。”许一凡指着那些伤兵,脸色阴沉的说道:“他们是什么人?是你们的袍泽,是你们的兄弟,是战场上可以生死相依的人,现如今,他们躺在哪儿,生不如死,而你们呢?你们在做什么?”

    “以为建造了几个工棚,干了一晚上活儿,就觉得自己辛苦了,功劳很大了,你们要脸吗?兄弟袍泽躺在病床上,你们不去安慰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当着他们的面,开始玩-女-人,谁给你们的勇气?梁静茹吗?啊?!”

    面对许一凡一连串的质问,没有人说话了,那些跳出来,跳掉衣服指责许一凡的人,一时之间成为了众矢之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你们以为建造这些工棚是为了我自己吗?是为了他们,看着昔日的好友、袍泽死在你们面前,你们很开心是不是?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他们值得吗?”

    “我告诉你们,军营当中出现了瘟疫,如果再不加以控制的话,还玩-女-人,还跟我论军功,比伤疤,做梦吧,你。你,还有你,你们都要死,真以为我愿意管你们这群垃圾啊,如果不是看着他们为国捐躯,为了百姓而不断战死,不断伤亡的话,我根本不会来这里。”

    “别说杀了一个窦肥,就是杀了你们所有人,只要能控制瘟疫,我也在所不惜,她们是俘虏,是我从放出来的,我给了她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她们照顾好这些伤兵,她们就能活,而你们呢,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在杀害这些救助你们袍泽兄弟的人,你们这是在谋杀,谋杀你们的兄弟,你们还是人吗?啊?!”

    现场一片死寂,无人说话,但是,一股自行惭愧的气氛,瞬间弥漫在这近六万人当中,当然,还有恐惧,虽然瘟疫的事情他们已经听说过了,可是,这还是第一次从高级将领口中得到证实,恐惧是必然的。

    “将军大人,真的有瘟疫吗?”有人开口问道。

    其他人纷纷看向许一凡,想要得到这个答案。

    许一凡环顾一周,点点头,说道:“是的,瘟疫产生了,而且还在持续扩散。”

    “哗......”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骚乱,显然,他们害怕了。

    “那,将军大人,你有办法控制吗?”又有人问道。

    许一凡深呼吸一口气,语气无比笃定的说道:“有,如果没有,我就不会来了。”

    “那我们该怎么做?”

    “炎军威武!”许一凡环顾一周,猛地高举手中的血芒,沉声吼道。

    “将军威武!”

    “炎军威武!”

    “皇帝威武!”

    “炎军威武!”

    “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知道你们害怕,也知道你们恐惧,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害怕是没用的,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我安排你们的事情,我不敢保证你们每一个人都活着,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们大部分都活着,不过,前提是,你们愿意听我的,告诉我,你们愿意吗?”

    “喏!喏!喏!”

    近六万人的怒吼同时响起!

    “听我命令!”

    “嚯!”

    “我要在明天天亮之前,再看到五万工棚,能做到吗?”

    “喏!”

    “那就开始吧!”

第三百九十七章 以冷血的手腕杀人、救人

    这是一场质问与反质问,威胁与威胁,煽动与反煽动的博弈。

    许一凡一言不合,当场斩杀了百夫长窦肥,引起了这近六万人的骚动和质问,对与错,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清楚,但是,他们并没有选择站在许一凡这边,而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这彰显了他们的抱团性。

    别看许一凡只杀了一个窦肥,如果处理不当,这群人是会暴动的,很可能还会出现兵变。

    排斥许一凡这个外来者,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知道瘟疫的事情,他们害怕,他们恐惧,他们需要发泄,强-暴这些女人,只是发泄的手段之一而已,如果可以,杀死许一凡才是最好的发泄手段。

    许一凡斩杀窦肥,既是给那些女人一个交代,也是给众军的一个威慑,没有什么比杀人更具有威慑力的了,这支军队的统领是窦斌蔚和雷同,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儿,许一凡想要收拾这支三万人的军队,还需要时间,但是,出了遮挡事儿,许一凡就有了借口,也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明知道窦肥是窦斌蔚的亲戚,许一凡还是毫不犹豫的斩杀了,不管窦斌蔚心中爽不爽,这口气,他必须暂时咽下去,当然了,他也可以煽动这三万人实施兵变,然而,他能吗?他敢吗?

    先不说许一凡在元帅府的博弈,获得了胜利,就算没有,窦斌蔚也不敢,他终究只是一个校尉而已。

    当众凌-辱妇女,按照军规,就地斩杀,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如果窦斌蔚阻拦,并且煽动现场的这些人的话,肯定有不少人站出来的,但是,三万人当中有多少人站出来,他心里没底,是三分之二,还是二分之一,亦或者是三分之一,更或者是更少,他不清楚。

    许一凡从出现到现在,用的手段,十分的凌厉,先斩杀窦肥,先声夺人,威慑众人,然后再在他们最自以为傲的地方打击他们,比伤疤,他们比不过许一凡,比战功,他们比不过那些躺在病床上的伤兵,除了在这些方面把他们打击的一无是处,更是把他们贬低的一无是处,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垃圾了。

    击碎了他们自以为傲的东西,这样一来,他们的士气就没有了,军心就没有了,而这个时候,许一凡在晓以大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袍泽之情,来煽动他们,用死亡来威胁他们,使得他们不得不按照许一凡说的去做。

    在军队当中,没有什么比袍泽之情更让人动容了,尤其是在不远处,就躺着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伤兵,这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有说服力。

    除了用袍泽之情让他们感到愧疚之外,就是用死亡来威胁他们,没有人想死,尤其是这些上过沙场,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人,更加珍惜生命的可贵。

    既然他们不想死,而许一凡可以保证他们不死,那自然是听许一凡的了,就算还有人不愿意听许一凡的,那也无所谓,只要大部分人听许一凡的就够了,剩余的那一小部分人,听不听不重要了,一个人,相对于一群人来说,他的个人意志并不重要。

    在煽动完之后,许一凡开始处理那二十多个跟着闹事的人,就在所有人以为,许一凡会斩杀他们的时候,许一凡的做法再次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许一凡只是把他们召集起来,既没有打骂,也没有惩罚,只是给了他们一个任务,那就是去照顾那些重伤兵,如果他们死了,那负责照顾他们的人也要死,没有商量的地步,那些女人们负责监督。

    这种处理,看似轻飘飘的,却无比的震慑人心,那些重伤兵能不能活下来,暂时还不好说,就这群照顾自己都够呛的糙老爷们儿,他们会照顾人吗?能照顾人吗?

    还有,负责监督他们的,正是之前被他们凌-辱,又被他们打心底看不起的女人,这可是很具有威慑性的,一个两个女人,他们不怕,也不在乎,可是,一百个呢?一千个呢?四千个呢?他们才多少人,那群女人有多少人?硬碰硬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如果不想被这群女人弄死,那就得做好照顾重伤兵的任务。

    如果许一凡惩罚他们,或者是把他们赶到战场上,他们都不害怕,可是,许一凡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们了,这反而让他们感到惴惴不安起来。

    女人的报复心是很强的,更何况是这种掺杂着国仇家恨的女人们,许一凡这完全是把他们的性命交给了这些女人来处置,他们岂能不害怕。

    在安排完之后,这些人感到了恐惧,开始跪地求饶,然而,许一凡根本没有理会他们,转身就走。

    在场的人心情都很复杂,不管是三万的将士,还是两万的徭役,亦或者是五千的医疗队,还是那数不胜数的伤兵,对于这个新来的参将,感觉都很复杂。

    敬畏有之,憎恨有之,怨念有之,感激有之,佩服有之,

    可是,要说真正的感觉是什么,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个年轻的将领,比他们见到的任何一个将领都不一样。

    这段小插曲很快平息了,一切都恢复如常,但是,改变还是有的,而且很多。

    之前还满腹牢骚,怨念颇深的五万人,在经过这件事之后,已经顾不得休息,开始抓紧时间干活儿,尽管他们也不知道,建造这个工棚到底有什么用,可是,他们还是选择去做了,而且比之前做的更好,更认真。

    看着那些躺在工棚病床上的袍泽,看着他们那狰狞不堪的伤口,耳边响起他们那一声声痛苦的哀嚎,心里都被触动着,当兵的才知道当兵的苦,正因为感同身受,他们才能真正的理解这些伤兵。

    临时医院,搭建了一个很大的锅炉房,成堆成堆的木柴被送到这里,被丢进灶炉里,一缸又一缸的清水,源源不断的送来,成批成批的药材,前赴后继的送到了这里。

    军医负责治疗伤兵,女人负责照顾伤兵,伙夫负责烧水做饭,那五万人负责继续建造工棚,每个人都在忙碌着,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他们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没有几个人心里清楚,但是,他们一点儿,他们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他们这么做,可以少死很多人,可以挽救不少袍泽的性命,同时,也挽救了自己的性命,其实,他们都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活着。

    是的,多么简单朴素的目标,活着,对于很多生活在太平盛世的人来说,那是多么可笑的东西,然而,对于这群在刀尖上舔血,过了今天没有明天,说不定什么就死了的人来说,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奢望。

    伤兵们,想活着回到家乡,回到父母妻儿身边,将士们想活着走下沙场,死囚们想活着回到中原,俘虏们想活着离开这里,哪怕活的像条狗,那也必须活下去。

    临时医院已经初具规模了,之前被随意安排在伤兵营的伤兵,根据受伤情况轻重,被分别安排在不同的区域,身边都有专门的人负责,伤兵不少,足足有上万人,五千的医疗队不可能一对一的照顾,根据许一凡的安排,一个人负责三个人,如果人不够,就继续从俘虏营还有徭役当中挑选。

    因为药材欠缺的缘故,很多伤兵的处理,都无比的粗糙,但是,在许一凡带来的五十名大夫的加入下,很多伤兵的伤口,都进行了重新的清理和处理。

    过程很残忍,也很痛苦,但是,却可以让活下去的概率大很多。

    临时医院大致被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是伤兵部,另一部分则是专门给感染者建立的工棚。

    两者距离差不多有一公里,在处理并且安排好伤兵之后,许一凡就来到了感染部,率先被带过来的,都是那些感染较轻的感染者。

    单独隔离,每个工棚相隔一米,清洗全身,检查伤口,查看症状,服用汤药,以防御为主。

    在处理好这些感染者之后,就是对待重症感染者了。

    相较于轻症感染者,重症感染者的情况就复杂的多,也棘手的多,大部分人都出现了伤口溃烂、头疼、头晕、浑身无力、咳嗽、流鼻涕、畏寒、高热等症状。

    伤口溃烂看起来很严重,其实也很好解决,割掉烂肉,重新处理伤口,只要不让其出现二次感染,基本上就没事儿了。

    但是,其他的症状,想要处理起来,其实是很难的,比如畏寒、高热、咳嗽,这些只能依靠汤药去稳住,靠他们自己去硬抗过去了。

    不管是轻症感染者,还是重症感染者,所有负责照顾他们的,不管是大夫,还是护士,所有人都被严格要求,必须佩戴口罩,身着许一凡临时赶制出来的衣服,不管是进入工棚,还是离开工棚,都必须消毒。

    当然了,这种消毒跟我们现在用消毒水消毒不一样,艾叶熏,热水洗澡,衣服熬煮,然后单独住宿,凡是进入感染部的人,一律不得外出,违令者,斩!

    相较于伤兵,感染者的人数就多了很多,重症感染者,差不多就五千多人,近一万人,轻症感染者就更多了,就目前发现的,就有三万多,而这个人数,还在逐步增加当中。

    负责照顾他们的人,都是许一凡召集而来的,报酬很丰厚,一个人五十两银子,如果死了,一个人三百两,这些都不计入抚恤金当中,抚恤金单独算,如果是戴罪之身,只要进入感染部,所有罪责一律全免,银子照样拿。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从许一凡找到库吉,让他去做这件事开始,短时间内就召集了数万人参与其中,而在召集他们的时候,库吉一口气拿出了五百万两银子,全都是真金白银,就摆放在众人面前,至于有没有这个能力,有没有这个胆量拿走这笔银子,那就看他们自己了。

    凡是

    参与的,每个人的名字、籍贯、职位,全都登记造册,不管你是活着,还是死了,都可以保证这笔钱可以拿到手,当然了,这笔钱不是现在拿到手,而是在一切结束之后,才能拿到手。

    让许一凡感到意外的是,报名的人当中,最多的是死囚、俘虏,还有徭役,当然还有很多士卒,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既感到意外,又不觉得意外。

    对于那些死囚、俘虏来说,迟早是要死的,与其窝窝囊囊的死,死的毫无价值,一无所有,还不如去搏一搏,最起码,可以给家人留点什么;对于那些徭役而言,报名参加就有五十两银子,那可是他们好多年才能获得的财富,危险固然危险,但是值得一试;对于那些士卒而言,与其上沙场拼死拼活的,还不如这个实惠。

    就这样,在真金白银的驱动下,许一凡需要的敢死队,就这样出现了,也成立了。

    是的,没错,他们就是敢死队,尤其是那些负责重症感染者的人,他们死亡的概率非常高,就算是那些负责轻症感染者的人,被感染的可能性,死亡的可能性也很高。

    没有人想死,但是,有些事儿,必须有人去做。

    仗还在打,人还在死亡,感染还在持续,不过,在许一凡这一系列的操作之下,瘟疫扩散的趋势,终于被暂时的遏制住了,而这个时候,西征军都知道,军营当中爆发了瘟疫,军心出现了动荡,但是,这种动荡并没有太严重,中高层将领相继出现,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蛊惑也好,煽动也罢,弱化瘟疫的可怕性也好,不一而足,但是,在他们的说辞之下,瘟疫并没有那么可怕,一切都在控制的范围内。

    担心、害怕、不安、恐惧等等情绪,还是存在的,但是,并没有想象当中的严重。

    在四月一号这天中午开始,全军进入了高度戒严的状态下,开始再一次整顿军队,一方面是寻找那些感染瘟疫,却还没有爆发的,一方面是挖出敌国的探子,还有就是提高军队的凝聚力。

    有人被带走隔离,有人被抓起来审问,有人得到了赏赐,之前,很多立过战功的人,在这一次整顿军纪的时候,都获得了赏赐,除了职位上的变动,更多的还是银钱上的赏赐,当然,最多的还是空头承诺,就忽悠人这方面,这些将领绝对是专业的。

    整顿军纪的时候,许一凡并没有出现,但是,有些不明所以的军规和军令,趁着这个机会开始颁发下去了,比如,打扫营房,比如更换被服,比如服用汤药等等,这些命令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

    军营的营房,开始出现了大规模的调整。

    四月二号,清晨时分,临时医院的工棚已经高达十万之多,而且这个数量还在持续增加当中!

    四月二号,上午时分,有十万徭役进入康城,大部分都是工匠。

    四月四号,康城大部分建筑都被拆除,一座座崭新而粗糙的营房,拔地而起,短短两天时间,营房就比原先的多了一倍不止。

    四月六号,大批的粮草、被服、药材进入康城,随队而来的,还有数千郎中、大夫,没有欢迎仪式,这些人在进入康城之后,就被第一时间送到了临时医院。

    四月八号,有近百支商队,浩浩荡荡的穿过玉门关,直奔康城而来,这些商队来自大炎王朝的各个地方,这是在炎武帝的一道旨意之下,在不良人的操作之下,开始展开的。

    自四月一号开始,西征军逃兵的数量大大减少,短短两天时间之后,西征军再无逃兵。

    从三月三十一号开始,到四月十号,西征军一共焚烧尸体三万多,其中一部分是战死的将士,一部分是伤势过重,死在病床的伤兵,还有一部分则是感染者。

    这一次,尸体的焚烧没有人阻拦,因为他们明显感受到,自从这些尸体被焚烧之后,感染瘟疫的人越来越少,源头得到了初步控制。

    十天的时间里,康城内来了很多人,走了很多人,也死了很多人,除了那些或战死,或病死的人之外,还有一部分是被斩杀而死的。

    杂号将军被砍了两个,校尉、万夫长、千夫长、百夫长、伍长因为各种原因,或消极怠工,或敷衍了事,或准备逃跑,不论官职大小,一旦被发现,就地斩杀,而负责这件事的,不是别人,正是监军李承政,还是不良人库吉。

    对于这番操作,很多人是不满的,有不少人闹到了大元帅殷元魁那儿去了,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时候,那两个在西征军当中,战功赫赫,骁勇善战的杂号将军,是殷元魁亲手斩杀的,这一举动,表明了殷元魁的态度,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置噱什么。

    四月十一号。

    狼烟再起,西域联军开始大举进攻,开始攻城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从四月一号开始,许一凡就极少露面,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感染部,这让很多人感到很意外,尤其是中高层将领。

    对于这个皇帝钦点的参将,西征军上上下下,全体将士对他的感观都很复杂,说他年轻吧,做人做事无比的老辣,说他铁血无情吧,他又是战斗在第一线,总而言之,他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自从临时医院建造好之后,每天,这里都会送来很多人,轻伤兵,重伤兵,还有感染者,从最初的每天数百人,甚至上千人的患者送来,到最后,每天送来的只有那些在战场上负伤的人,感染者很少了,几乎是没有了。

    轻伤兵也好,还是重伤兵也罢,这些人被送到伤兵部之后,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治疗,不但得到了治疗,而且效果还不错。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第一例外科手术,第一例内科手术,第一例截肢手术,第一例开颅手术,都是从在这里开始的,而且是许一凡带着那五十名年轻的不像话的医疗队的成员完成的。

    很多伤患,他们都认为那是必死无疑的伤势,却在许一凡等人的治疗下,不但活下来了,而且还治愈了,尽管后遗症不小,对人体的损伤很大,但是,他们活下来了,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奇迹。

    在军队当中,很多伤兵并不是死在了伤势上,而是死在伤口感染和并发症上,以前,出现这种情况只能硬抗过去,但是,现如今,他们虽然依旧依靠自己硬抗过去,但是,相较于以往,存活的概率大了很多。

    在这段时间里,许一凡一共研制出来了两种药,一种是为了手术而专门研制的麻沸散,一种就是青霉素了。

    麻沸散的研制,许一凡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由曼陀罗花一斤、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各四钱,天南星一钱,共六味药组成。

    麻沸散是华佗创制的外科手术的麻醉药,《后汉书·华佗传》载:“若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

    至于是否真的是华佗创制的,尚未可知,麻沸散是否真的具有仅仅口服就能达到麻醉的效果,在试验当中,其实已经证实,那是不可能的,而且许一凡研制出来的麻沸散,也是根据改良而弄出来的。

    虽然麻沸散不具备仅需要口服就能达到全身麻醉的效果,可是,许一凡却以另外一种方式,做到了这一点儿,那就是用高度烈酒送服。

    酒水,在西征军当中并不缺,毕竟,连下六国之后,不管王国大小,库藏还是很丰富的,而许一凡来了之后,几乎把大部分的酒水,都给搜集起来,再次进行提纯炼制,从而获得了度数更高,纯度也更高的酒水,从而用于医疗之上。

    当然了,许一凡这样做也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尤其是那些将领,当他们看到一坛又一坛的白酒被拉走,那心疼的样子,比许一凡抢了他们媳妇还难受,虽然引起了不满,可是,当他们知道这些酒水是用来救人之后,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忍着。

    就在伤兵部不远处,建立了一个酿酒厂,而负责这项工作的,不是西征军的军人,而是许一凡从众多徭役当中,挑选出来的老人,这些老人无一例外,都曾经酿过酒,而且手艺还非常好。

    想要把已经成型的酒水,再次今天提纯,工序很繁琐,难度很大,但是,在量变引起质变的情况下,还是勉强达到了许一凡的要求,大部分酒水的度数,都在四五十度左右。

    麻沸散本来就具有一定的麻醉效果,再加上高度白酒的刺-激下,很多伤兵在服用之后,直接就晕过去了,而这也起到了麻醉的效果。

    其实,还有一种更好的麻醉品可以替代这些东西,那就是罂粟,这种东西在中原没有,可是,在西北的一些地方却存在,别人不认识,许一凡却认识,只是,量很少,想要让罂粟替代麻沸散,还是不行,不过,许一凡还是让人去搜集了很多罂粟,晒干,研磨成粉末,在针对一些重伤兵的时候,给他们服用。

    对于罂粟这种东西,许一凡用的时候,无比的谨慎,因为搞不好就会死人,就算不死人,一次性弄的太多,也会成瘾的,但是,特殊时期,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麻沸散、罂粟还有再次提纯的白酒,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麻醉的效果,从而挽救了不少伤兵的性命,但是,真正重要的东西,还是青霉素的出现。

    之前,在东海城的时候,许一凡就已经把青霉素弄出来了,但是,代价很大,而且取得的量很少,但是,到了西北之后,因为这边气候的缘故,想西瓜之类的东西,太常见了,于是,在许一凡的命令之下,出现了很搞笑,也很滑稽的一幕。

    很多徭役被许一凡临时抽调,在以康城为中心,四处寻找西瓜,将其带回康城,而这些东西自然不是用来吃的,而是带回来专门让其腐烂的。

    西瓜这种东西,西征军自然认识,吃也好吃,尤其

    是在这个即将到来的夏季,那更是消热解暑的神器,很多人以为许一凡这是犒劳全军的,可是,当他们看到许一凡把这些好不容易弄回来,还没有完全成熟的西瓜,全都砸烂,任由其腐-败的时候,一个个都是痛心疾首的。

    要知道,这么多的西瓜,可是每年都要送往长安,贡品之一的存在,那不是西瓜,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然而,这些东西都被许一凡这么糟蹋了。

    因为这件事,几个高级将领都曾经找过许一凡,或直接,或暗示的提醒过许一凡,不要这么糟蹋东西,可是,许一凡却依旧我行我素,该糟蹋还是糟蹋。

    最初的青霉素,都是从这些腐烂的西瓜上提取的,如果是在东海城,想要让其腐烂,至少需要好几天,可是,在这边不用,这里的气温,尤其是白天,非常高,在海量西瓜砸烂堆积到一起之后,那腐烂的速度异常的迅速。

    收集西瓜,砸烂,任由其腐烂,然后,就是让人去刮腐烂西瓜上的霉菌,其过程是很难受的,也是让人作呕的,如果放在放在,肯定没有人愿意去做这些,但是,在这个时代,只要命令下达下去,自然有人去做。

    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想要把这些霉菌弄成青霉素,不是什么难事儿,在霉菌收集完成没多久,第一批青霉素就出现了。

    当青霉素被弄出来之后,并没有用在这些伤兵身上,而是第一时间送到了感染部。

    感染部内,现如今至少聚集了十万余人,完全是封闭式的管理,除了极少数人之外,没有人能够出来,自然也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外面的人,每天只看到,源源不断的各种物资被送入了感染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些人自从进入感染部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之前,还有尸体被送出来火花,但是,在出现了两次意外,造成有人感染之后,就再也没有尸体被送出来了,而感染部内临时搭建了几个焚化炉,专门用来焚烧尸体。

    军队发生了瘟疫,这件事不但全体将士们知道了,众多徭役也知道了,担心、恐惧、不安的情绪肯定是有的,但是,随着感染部的建立,所有的感染者,无论轻重都被送进感染部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被重兵把守的感染部。

    感染部方圆五公里,都是军事禁区,任何人不得靠近,除了那些负责运送物资的人除外,就算是这些人,他们运送物资也只是送到感染部五公里的范围外,有专门的人负责接收,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而整个感染部,除了许一凡和一些被许一凡临时抽调出来的将领之外,其他将领根本无法进入,也无权进入。

    如果你想进去也可以,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如果你想硬闯的话,那不好意思,就地格杀,哪怕你是大将军都可能被当场斩杀。

    不管怎么说,因为感染部的建立,原本还保持着扩散和蔓延态势的瘟疫,逐步得到了控制,而在西征军当中,每天都有人进行检查,只要出现咳嗽、高烧的人,不管你是不是感冒了,只要出现了,第一时间就会被带走,没有例外。

    因为这件事,在军队各个阵营当中,出现了多次骚动,但是,到最后都被铁血的手腕镇压住了,不管你身份几何,只要出现了类似情况,都会被带走,如果发现隐瞒不报者,罪加一等,不等感染者本人会被带走,而他身边那些知情人,都会受到责罚,轻则是打军棍,重则就是斩首,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如此一来,在这件事上,众人形成了一个相互监督,相互举报的状态。

    这个措施,是许一凡跟殷元魁等高层将领商量之后的结果,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命令,在这件事上,许一凡的态度异常的强硬,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对或者商量的余地。

    起初,很多人都不理解许一凡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明白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瘟疫从全军蔓延,逐步被压缩到了感染部之后,其效果就凸显出来了。

    十五天,仅仅十五天的时间,许一凡就把人人谈之色变的瘟疫,控制压缩到了一个极小的范围内,这是可喜的成就,不过,这样做的弊端也凸显出来了。

    凡是感染瘟疫的人,大多数都是有一个潜伏期的,等到发现的时候,大多数都已经爆发出来了,而且感染的人数很多,往往发现一个感染者,被带走的就是一批人,这也导致,原本建制完整的三十万西征军,建制被打乱,可用于作战的将士迅速锐减。

    二十多万的将士,在这十五天的时间里,被许一凡带走了五分之一还多,这也在军队当中引起了极大的骚动,不过,殷元魁他们在看到效果之后,也第一时间进行了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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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十号。

    多日没有露面的许一凡,

    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次出现之后,许一凡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

    经过十来天的观察和治疗,许一凡已经确定这次瘟疫到底是什么了。

    天花!

    不过,这种天花不是那种传播性极强的天花,它属于初代天花,传播性和感染性并没有那么强,最初的起源还是来源于腐烂的尸体上。

    知道了瘟疫属于哪种之后,治疗的手段自然也就产生了。

    许一凡出来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殷元魁,下达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那就是征集所有的牛,不管是什么牛,全都要,这让殷元魁他们感到莫名其妙。

    不过,在看到感染部的情况之后,殷元魁虽然不理解,可是,还是下达了这个军令,于是,一个新的奇观就出现了。

    从军令下达的那一刻开始,整个康城的牛,不管是什么牛,第一时间都被搜集起来,不单单是康城,以康城为中心,附近大大小小城池的牛,第一时间都被赶到了康城。

    这些牛被赶到康城之后,他们就发现,许一凡居然让人开始从牛的身上取牛痘,取下来的牛痘,被许一凡当成宝贝儿一般,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更让众人疑惑不解。

    在下达了寻找牛,取牛痘之后,许一凡又做了一个举措,那就是召集一批志愿者,或者说是实验者,而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让他们接种牛痘,然后-进入感染部。

    这个召集令让很多人望而却步,瘟疫的可怕性,他们可是亲眼见到过的,而感染部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瘟疫感染者集中的地方,进入里面,想要再出来,那就很难了,出不出来,这到无所谓,关键是,万一进去之后,被感染了,那就可能会死的。

    虽然有很多人望而却步,但是,还是有人站出来了,许一凡征集的人不多,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不到二百人,而且都是身体力壮的大小伙子。

    这二百人的实验者被召集之后,迅速被许一凡带走,至于许一凡对他们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们只是看到许一凡给他们体内种植了牛痘,然后,就被带进了感染部。

    就在所有人把目光集中在感染部,集中在这两百人的实验者身上的时候,狼烟再起,新的战争开始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转移过去了。

    四月十一号。

    西域联军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赴康城,双方间隔二十里,展开了对峙。

    二十万西域联军,在当天下午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当天,双方并没有展开交战,只是对峙而已。

    但是,西域联军出现的时候,小规模的战役已经打响了,成队成队的斥候被吃掉,被杀死,派遣出去的数千斥候,最终能够活着回来的,连三分之一都不到,而就算活着回来了,很多人也都是重伤之躯。

    根据斥候拼死刺探回来的情报显示,这一次,西域联军出动的军队,远远不止二十万,现在,他们看到的这二十万军队,只是先遣部队而已,在其身后,还有三十万军队在缓缓的朝这边前进。

    更重要的是,根据不良人在西域的探子传回来的血报显示,西域诸国,正在全国紧急动员,开始了新一轮的征兵,短短的数天时间内,他们已经征集了数万军队,而这个速度和数量,还在持续而稳步的增加当中。

    这两份情报,摆放在殷元魁面前的时候,让他倍感压力。

    先遣部队就有二十万,后援部队三十万,再加上对方的征兵活动,预计人数可能突破百万。

    西域的辽阔,是不比中原和北蛮差多少的,而且他们的人口,也丝毫不比中原少多少,如果是在其他国家,想要一口气拿出如此之多的军队,那肯定是相当困难的,可是,西域跟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同。

    西域是佛门的地盘,在这里,佛就是神,就是最高的王,只要佛门弟子出现,进行煽动,那么会有无数佛门信徒,前赴后继的参加其中,而这已经不是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事情了,而是事实了。

    暂时不去管西域后方的预备兵源的问题,单单就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二十万军队,就已经让殷元魁等人倍感压力了。

    现如今的康城,西征军的人数,满打满算才二十万左右,二十万对二十万,看似有的打,而且还能打赢,毕竟,炎军占据了一个绝对优势,那就是他们是守城的一方。

    可是,对方的人数肯定不止二十万,而二十万只是先遣部队而已,等到后面的三十万军队抵达,那么炎军面对的就是五十万的大军,是他们人数的一倍还多,想要守住康城,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最最关键的是,康城的瘟疫现如今,只是得到了控制,并没有得到解决,至于瘟疫能否彻底的控制住,并且解决掉,这始终是一个未知数,一旦前面打起来了,那后面的事情,就很难预料了。

    压力山大啊!

第三百九十九章 战事严峻

    四月十二号!

    西域联军展开了第一次试探性的进攻,三万蚁军负责攻城。

    说起来很可悲,这三万蚁军不是西域人,而是中原人,大部分都是来自西洲、沙洲、凉州等地,甚至还有不少灵洲人士。

    不过,他们不是土生土长的中原人,而是祖籍是中原人。

    最靠近西域的,自然就是西洲了,虽然,大炎王朝每年都会跟西域交战,但是,宗教这种东西,不会因为战争而停止传播和扩散。

    从很早之前,就有无数的佛门传道士,以各种各样的身份进入中原,开始在西、沙、凉三洲,进行传道受业,虽然他们人数不多,可是,吸纳的信徒却不少,每年,都会有不少人,成为了佛门信徒,从而背井离乡,离开了中原,以各种各样的身份,进入了西域。

    一代又一代,一批又一批,每次迁徙的人数都不多,或者一家三口,或者三五成群,看似不多,可是,在日积月累之下,人数逐渐增多起来。

    根据密探显示,这么多年,从中原迁徙到西域的信徒,差不多有近二十多万人,而且这些还是可以查证的,而没有查证的,可能还要更多。

    可能很多人感到好奇,西域和西北三洲同样苦寒,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苦寒,为何会有那么多人迁徙,答案其实很简单,越是贫穷的人,越是需要信仰,而中原人的信仰是什么?

    皇权、儒道、鬼神......乱七八糟的很多很多,一千个人,可能有一千个信仰,但是,西域不一样,西域只有一个信仰,那就是佛。

    佛门的宗旨很简单,一入佛门,万法皆空,脱离苦海,从此走上康阳大道。

    人人都渴望成为英雄,人人都渴望得到救赎,越是贫穷的人,越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他们越是需要这些东西,哪怕这些东西看起来虚无缥缈,看起来无比的可笑,他们依旧原因相信。

    西北三洲,贫瘠无比,苦寒无比,连年不断的战火、兵戈、灾祸,让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痛苦不堪,都身心疲惫,很多人不是死在了战火的屠刀下,就是死在了各种天灾之下,几乎每个人都挣扎在死亡的边界上。

    历朝历代,很多人都渴望得到朝廷的救赎,然而,历朝历代的政权,重心往往不在西北,而是在中原腹地,他们得到的往往只有剥削、镇压。

    是的,没错,就是剥削,在皇权时代,赋税是摆在每个人面前的事实,每个人都要纳税,而且赋税往往都不轻,像中原腹地的人,这些赋税对于他们来说,虽然也很重,可是,也不算太重,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遇到年份好的时候,他们还略有盈余。

    可是,西北呢?

    这里除了黄天厚土之外,什么都没有,很多在中原常见的庄稼,在这里都极难存活,就算存活下来了,其产量相对于中原也大打折扣,一年辛辛苦苦的收成,也勉强度日而已,再加上战火不断,各种赋税、徭役、兵役的累积,已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对于朝廷,不管是哪个王朝,西北人对他们都不抱什么希望,因为不管哪个姓氏的皇帝,对于西北的政策,往往都是剥削,或者是无视,熟视无睹才是最无情的地方。

    一年又一年的血战,他们到底是为谁而战,为了朝廷吗?为了中原吗?为了道义吗?

    都不是,他们只是为了自己而战而已,只是想保住自己手里的东西罢了,跟西域的血战,酿造出了仇恨,那是鲜血染成的血海深仇,而朝廷的无视和剥削,也让他们极度仇恨中原,可以说,西北人是在夹缝当中生存下来的一拨人。

    为何西北三洲,有那么多人选择参军入伍,除了朝廷规定的兵役之外,更重要的是,军队的待遇要比其他地方好很多,至少吃喝不愁,还可以拿到饷银,虽然饷银不多,可是,有总比没有强吧,至少可以保证一家人几个月的口粮,而就为了这一点儿吃的,他们就需要拿命去拼搏。

    为何这么多年,有无数西北人,甚至是中原人,选择迁徙,从西北这个苦寒之地,迁徙到更加苦寒的地方?

    因为他们需要安宁,需要生存,大部分从西北,从中原迁徙到西域的人,往往都会进入西域腹地,虽然他们依旧经历着剥削,依旧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可是,他们至少可以生存下去。

    信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活下去,如果信佛可以活下去的话,那信一信佛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很多从中原,尤其是从长安来的将领,对待这些‘背叛者’是深恶痛绝的,是非常不耻的,每年都会有无数人拿这件事,来抨击、谴责、辱骂西北三洲的人,觉得他们这是叛国。

    他们是叛国吗?

    是的,他们确实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可是,真正导致他们背叛的原因是什么?是朝廷率先背叛了他们。

    孰是孰非,很难说清楚,爱恨

    情仇交汇在一起,早已经分不清楚对错了。

    炎军当中的蚁军,一部分是俘虏,一部分是从西域迁徙过来的人,而西域联军的蚁军,也是如此。

    蚁军蚁军,犹如蝼蚁一般的军队,他们都是敢死队,也是炮灰而已,往往攻城战的时候,这些人是最先冲上去的,也是死的最快,死的最多的一批人。

    战争是没有什么道义和道德可言的,不管是哪一方,士卒都是最可怜的,也是最可敬的,常言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很多大将、名将、宿将,他们身上的功勋,都是用累累白骨堆砌而成的,当年的许淳是如此,后来的秦嘉涆是如此,现如今的殷元魁亦是如此。

    往前数,在过去了近万年时间里,哪个将军的崛起不是如此?在这之后,在未来的无尽岁月里,只要天下没有统一,这种情况还会继续。

    杀戮,残酷的杀戮,伴随着双方的号角、战鼓的响起,伴随着令旗的一次次挥下,只要不退兵,杀戮就不会停止,而鲜血就不会断流。

    第一天。

    三万蚁军呈现阶梯式的进攻,还没有靠近城墙,就伤亡惨重,三万蚁军损失了一半还多,只能选择暂时性的后撤,在进行短暂性的调整之后,蚁军又补充了两万进去,近四万的蚁军,再次发起了进攻。

    在这个初夏时节,却让人感觉是秋天来临了一般,那些士卒,犹如麦田里的稻草一般,伴随着一波又一波的箭雨,一倒就是一大片,就像是被镰刀收割一般。

    人命在这个时候,往往是最不值钱的。

    怒吼声、哀嚎声、呻-吟声、咒骂声,此起彼伏,对于那些蚁军来说,他们除了前进,没有别的退路,明明知道,如此持续不断的冲锋下去,等待他们只会是死亡,可是,他们有的选吗?

    没得选!

    想想自己逐渐年迈的父母,想想家中的妻子,想想嗷嗷待哺的孩子,为了亲人过的更好一些,他们除了冲锋还是冲锋,不是倒在冲锋的路上,就是行走在冲锋的路上。

    第一天,炎军抵挡住了西域联军的进攻,整整五次进攻,双方伤亡人数加起来有三万多人。

    到了黄昏十分,西域联军那边终于鸣金收兵,这场试探性的进攻,暂时告一段落,除了留下了一地的尸体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

    炎军将领们,站在城墙上,看着那些死状各异的敌军,紧抿着嘴唇,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是的,这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天!

    天才蒙蒙亮,刺耳的号角再次响起,新一轮的进攻开始了。

    这一次,攻城的不只是蚁军,还是正规军,蚁军开路,先锋营居中,后援部队跟上,交替掩护,呈一个阶梯式展开进攻。

    双方的弓箭手,一方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的射箭,一方在城墙下,自下而上的射箭,一波又一波的箭雨铺天盖地,一排又一排的将士,在箭雨的倾泻之下,开始倒下。

    床弩、投石车、吕公车、云梯、轻梯......各种攻城设备,陆陆续续开始粉墨登场。

    战争往往是让人进步最快的渠道,床弩这种东西,在很早之前就出现了,但是,用到的地方却往往是中原,因为中原城池众多,有城池的地方往往就有城墙,而想要攻城,或者野战,床弩是必不可少的武器。

    在两次西征的时候,西域人在弓箭上吃了很多亏,尤其是在殷元魁带兵西征的时候,最喜欢的办法就是用箭雨洗地,这种办法,也很快被西域人学会了。

    虽然,他们暂时没办法像许一凡那样,用机械大批量生产箭矢,但是,他们选择了另外一种武器,床弩。

    为了攻下康城,这一次,西域联军主帅安德烈就准备了上百架床弩,还有各种其他从中原学来的弓弩。

    床弩体积大,无比的笨重,每次填充箭矢,都十分的费时费力,但是,床弩的拉力可达八石(一石等于六十公斤),巨箭长近一米、粗近十五厘米,它的杀伤力却无比的巨大,近距离的杀伤力丝毫不逊色巴雷特这样的狙击步枪,当然了,这只是相对而言。

    不过,床弩的威力虽大,可是其效率太低,造成的伤害还是有限的,而运用的最频繁的,还是投石车了。

    投石车这种东西,古往今来是最常见的东西,西北这地方,别的不多,就是石头和沙子多,一架投石车射出去的石头,可以造成一米半径的伤害,不亚于现在一颗手榴弹爆炸产生的威力。

    不管是攻城战,还是守城战当中,投石车往往是被运用的最多的武器之一了。

    至于说轻梯(影视剧当中最常见的武器,就是高达数米,甚至数十米的梯子,专门用来爬墙的)这种东西,更是很多。

    这些常规性的武器,双方都很熟稔了,但是,让

    殷元魁他们感到棘手的是,这一次,西域联军攻城的时候,搬出来了一些不常见的武器,比如说吕公车,比如说云梯,比如扬尘车。

    不管是吕公车,还是云梯,亦或者是扬尘车,这些东西都无比的笨重,铸就起来费工费力不说,单单就是让它们前行起来,都需要大量的人工。

    这些武器,往往都是在中原腹地,攻克一些超大型城池的时候,才会用到的东西,平时不会去用,所以在一般的战役当中,这些东西很难看到。

    另外,这些攻城器械的铸就,可不是人人都会的,需要大量的能工巧匠去完成,而会制造这些武器的工匠,往往都会严格的监管,至于其图纸和手艺,都是备受关注的,如果出现泄露,那会死很多人的。

    当守城大将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眉头紧蹙起来,炎军跟西域打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使用如此笨重的武器,这可很不妙啊。

    别看这些攻城器械很笨重,铸造很麻烦,但是,它在战争当中带来的破坏力和危害力可是很大的,最起码,它们的出现,可以大大减少伤亡,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事情。

    弓箭对射,床弩对轰,投石车相互抛射,你有云梯、轻梯,我有雷石、滚木、撞车、叉竿、飞钩、夜叉擂、地听,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但是,每一次攻击发出,倒下的往往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这一天,西域联军前前后后展开了七次进攻,都被炎军挡下了,待到夕阳西斜的时候,号角再次响起,众多攻城部队,犹如潮水一般退去。

    城墙下一片狼藉,除了尸体就是各种器械的碎片,原本三米宽的壕沟,现如今已经被填平一半了,如果再来几次,这条壕沟就要彻底被填平了,而填平它们的,除了沙土之外,更多的还是尸体。

    守城的将士无比的疲惫,损伤惨重,这一日的战损,远远超过昨天,双方战损的人数,高达五万左右,虽然炎军的战损比对方少很多,可是,如此下去,这种战损比例迟早是会被追平的,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双方停战,各自开始收拾残局,彼此开始舔舐-着伤口,为接下来的进攻和防守做准备,而最忙碌的还是后方,尤其是临时医院那边。

    随着战争的开始,有无数伤兵被抬下去,新的士卒补上,而医院里忙碌无比。

    在冷兵器时代,双发作战,当场死亡的人,其实并不多,大多数都是病死的,一旦受伤,战斗力直线下降,而伤病越多,负担越大,这个时候,考验他们的往往就是各自的后勤强度了。

    就现在双方的情况而言,西域联军占据了很大的优势,毕竟,这是在人家家门口开战,而炎军却是在异地作战,后勤方面,肯定是比不上对方的。

    不过,好在因为瘟疫的发生,在许一凡的一系列的操作之下,炎军的后勤还是很充足的,至少在军医和药材方面,得到了很大的保障。

    只是,这种保障到底能维持多久,谁也不清楚,而接下来的战况如何,局势会走向什么方向,没人说的清楚。

    当天晚上,西域联军又一次展开了进攻,不过,相对于白天的进攻,这晚上的攻势就弱了很多,进攻被挡下了,可是,守城的将士却无比的疲惫。

    第三天!

    西域联军再次进攻,还是老样子,蚁军和弓箭手开路,其他兵种稳步推进,进攻的强度和前两天一样,既没有加强,也没有减弱,算是稳扎稳打,可是,越是这样,情况对炎军这边越是不利。

    这天,西域联军只发起了四次进攻,早上一次,中午一次,下午一次,晚上一次,而这四次进攻都被炎军成功的抵达下来了,但是,双发的战损还是很大。

    更让众将领感到心焦的是,双方战损的比例在逐渐拉近,长此以往,炎军的优势会逐步丧失。

    第四天,西域联军没有继续进攻,而是选择了对峙。

    第五天,依旧是对峙。

    第六天,还是对峙。

    虽然双方没有开战,可是,守城的将士却丝毫不敢松懈,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选择进攻呢,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感到不安,感到压力山大,一种沉闷而暴戾的情绪,逐渐在军队当中弥漫开来。

    一场大战的开启,成功的转移了所有人的视线,没人再去关心瘟疫的情况,但是,说一点儿都不关系,那是不可能的,至少,那些有资格到元帅府议事的将领,他们是很关注的。

    现如今,所有人都想知道一个答案,那就是,感染部的防疫工作,到底做的怎么样了,瘟疫到底得到了控制没有,如果没有,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瘟疫一旦没有得到控制,再次爆发的时候,其带来的影响和效果,会是之前的好几倍,现如今,又是双方交战之际,如果瘟疫再次爆发,那这场仗肯定会输,而且会输的很惨。

第四百章 叛将申屠侯

    兵者,诡道也!

    战争之道,永远不是比将士的数量多寡,一个合格的将领,他们领兵打仗的时候,往往看的东西很多,兵员多寡只是一方面,武器装备,地形地势,后勤补给,麾下将领的能力等等,这些东西都需要在意,也需要考虑进去,只有把方方面面的东西都考虑进去,并且灵活运用,做到极致之后,那战争的胜败,就看老天爷了。

    西域联军的统军安德烈,他在这方面就做的很好,虽然他现在在将士的数量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手握五十万大军,可是,他并没有一股脑的全部压上去。

    如果安德烈这么做的话,那最高兴的肯定是炎军,虽然这样一来,炎军肯定会损失惨重,可是,只要抵挡住了进攻,那难受的肯定是安德烈。

    要知道,西域联军跟炎军是不同的,他们不是由一个国家组成的军队,而是由大大小小无数个王国组成的军队,在统一指挥上,在士卒的战斗力上,在将领的素质和能力上,都是参差不齐的,这是他们缺陷,同时,也是他们的优点。

    缺陷自然是以上说的这些,很难做到一呼百应,如臂指使,但是,优点在于,他们在将士的数量上,还有后勤补给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之前,白莲佛国等六国,之所以能够被西征军迅速的攻克,一方面是因为秦嘉涆的第一次西征,打下了坚定的基础,另一方面,则是这些王国太过于高估自己,低估了西征军,同时,其内部也出现了分歧矛盾,从而导致连续丢失六国疆土。

    但是,自从去年入冬之后,随着天气的恶劣变化,不适合作战之后,双方就展开了对峙。

    在这个时间段里,双方都开始了调整、整顿军队,同时也在做着各种准备工作,西征军不打算继续西征,所以他们选择了以康城为军事要塞,选择了固守防御,而西域联军则开始为反攻做着各项准备。

    单单就从将士对当地气候、环境的适应程度来说,西域联军会更加适应这里的环境的,这一点儿,从瘟疫的爆发就可以看出。

    在感染者死亡之后,炎军选择了掩埋尸体,而西域联军直接采用了最粗暴,但是,在他们看来最合理的办法,火花尸体,单单从这个举措来说,西域联军的做法是非常正确的。

    可以这么说,因为火花尸体,西域联军至少比炎军少死一半人,感染者的数量最起码要少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左右,而且因为这个举措,西域联军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从混乱当中走出来了。

    反观炎军,正式对瘟疫展开控制和治疗,是在许一凡来了之后才展开的,这中间几乎相差了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能干什么?

    可以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当炎军还在因为瘟疫而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西域联军已经开始整顿军队,为接下来的进攻做着各项准备,当炎军忙着控制和治疗瘟疫的时候,西域联军的各项后勤,还有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当西域联军开始反攻的时候,炎军还在忙着控制瘟疫。

    可以说,西征军现在面临两个瘟疫,一个是兵祸,一个就是瘟疫了,不管是哪个,只要失利了,那带来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一旦兵败,或者瘟疫再次爆发,那么殷元魁带领的西征军的命运,可能会走上秦嘉涆的老路,之前所获得的一切战果,都会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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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二十号!

    西域联军除了最开始的三天,展开了试探性的进攻之外,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安德烈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选择了对峙。

    当然了,这种对峙并不安生,双方的斥候、探子,在这段时间厮杀的更加的惨烈。

    情报,对于任何一个军队来说,都极其的重要,斥候就是一支军队的眼睛,为了摸清楚西域联军的底细,殷元魁撒出去大量的斥候。

    殷元魁这边派出去了大量斥候,而对方也撒出来大量斥候,这是一场斥候与斥候之间的对弈。

    其实,无论在哪个时代,双方的实力都是差不多的,而斥候的作战力往往也是很相近的,双方碰面,最终谁更勇猛一些,谁的耐力更足一些,谁的心思更活络一些,那么谁就能笑到最后。

    短短数天时间,西征军损失的斥候,就超过过去一个月损失的斥候还多,而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很多斥候第一次出去执行任务,就死在了沙场,尸首都没有全乎的。

    当然了,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得到的情报也是很重要的。

    根据斥候和安插在西域当中的探子来报,西域联军在三个月之前,也就是正月份的时候,就展开了多次整军活动,不过,因为这种活动进行的很低调,也很隐蔽,探子和斥候之

    前并没有探查到,而等他们探查到的时候,瘟-疫-爆-发了。

    西域联军的最高统帅是杜克和法阿。

    杜克是西域众国当中,漠如国的国王,而漠如国又是西域十大王国之一,排名第三,其疆域和人口,是白莲佛国的三倍不止,虽然白莲佛国也是十大王国之后,但是,白莲佛国是垫底的存在,而且还是近些年才跻身十大王国之列的,而漠如国则是传承了数千年的王国,双方的底蕴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至于法阿,他是漠如国的阿法寺的主持,正宗的佛门弟子,虽然他的法号、辈分也是法,和白莲寺法海是一个辈分,但是,双方的差距是很大的,差距之大,就像是羌国国王跟炎武帝之间的距离一般大。

    法阿年幼的时候,就进入了南陀山修行,与十年前返回漠如国,担任阿法寺主持一职,在他担任主持的这些年里,漠如国的国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强,真正做到了政权的集中制,已经可以和排名第二的琉璃国相互争锋。

    杜克和法阿从小就是好友,而且法阿还是出身皇族,两个人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也有血缘关系,两个人关系极好,杜克还是皇子的时候,在众多兄弟当中并不是最出色的,但是,在上一任国王驾崩的时候,继承王位的却是杜克,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法阿的支持。

    当年,杜克继承王位的时候,是法阿离开南陀山,携带两位菩萨亲自给这位兄长加冕的,在法阿回到漠如国之后,王国的军政大权,杜克几乎都交给了法阿,凡是法阿提出来的意见,无一例外,全部通过,由此可见,两个人的关系有多好了。

    这次作战,杜克负责后勤,法阿负责居中调度,而先遣部队,是安德烈这位名将负责。

    安德烈的大名,哪怕是在中原,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安德烈今年四十七岁,他所在的王国是一个很小的王国,而安德烈也是佛门最虔诚的信徒之一,他十六岁参军,从斥候做起,十八岁成为了斥候军的伍长,二十一岁成为百夫长,二十五岁,调离斥候军,进入骑兵营,成为了一名千夫长。

    二十九岁的时候,他晋升为万夫长,三十三岁成为将军,单独带领一支八万人的军队。

    之前,跟镇西大将军屡次作战、交手的将领,就是安德烈,在十年前,也就是安德烈三十七岁的时候,被册封为大将军,伏虎大将军!

    安德烈的大将军头衔,可不是某个王国国王自己册封的,而是由南陀山亲自册封的。

    西域王国众多,将军、大将军很多,数量之多,比中原的杂号将军还多,但是,在众多大将军当中,又有十八位大将军的含金量最高,因为他们的大将军头衔是南陀山亲自册封的。

    十八位大将军,对应佛门的十八罗汉,而伏虎大将军名列十八,对应的是佛门第十八罗汉,伏虎罗汉,这十八位大将军,跟大炎王朝的五大将军的地位是等同的。

    不过,十八位大将军,真正在世的,却并不多,目前为止,也只有七位大将军而已,而且这七位大将军的年龄,除了年纪最小的伏虎大将军之外,剩余的六位,最年轻的也有七十多岁了。

    十八位大将军,他们的职位是等同的,但是,不是必须同时存在的,伏虎大将军是西域近三百年来,唯一一个被南陀山册封的大将军,而剩余的几位大将军,都是继任者。

    何为继任者?

    这就好比藩王,子承父业,弟承兄业一个道理,凡是被册封为大将军的人,他们的儿子、弟弟、侄子都会在册封当天,被带往南陀山,由专门的人进行培养,在上一任大将军死后,在他的亲人当中,挑选一个最合适,最优秀的人回去继承这个头衔。

    如果没有优秀的继承者出现,这个头衔可以空悬着,类似于大炎王朝的大柱国头衔一般,并不常设。

    根据史料记载,西域的十八位大将军,除了佛门初建的时候,有十六位同时被册封,同时在世之外,在后来的无尽岁月当中,最高也只有十二位大将军同时存在,最少的时候,只有三位大将军,其中排名前三的坐鹿、欢喜、举钵三位大将军,已经空悬近三千年了。

    佛门初建的时候,大将军只有十六位,而罗汉也只有十六位,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佛门的持续发展,原来的十六罗汉,已经慢慢演变成为了一百零八罗汉,而原来的十六位大将军,也演变成为了十八位大将军,多了降龙和伏虎两位大将军。

    降龙和伏虎两位大将军,是在五千年前,西域入驻中原,建立王朝的时候,才重新补充上去的大将军,不过,降龙大将军的头衔,已经断层了四百多年。

    最后一任降龙大将军,在五百年前,西域趁着中原出现九子夺嫡的时候,选择东征,结果东征失败,降龙大将军战死

    在玉门关内,而他的亲人当中,并没有培养出来继任者,于是,降龙大将军这个头衔就一直空缺着。

    不过,在几十年前,新的降龙大将军已经出现,是一位来自琉璃国的普通士卒,他在八十多年前,率领八千西域军跟北蛮五万铁骑,连续作战十七个月,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他成功的击退了北蛮大军,杀敌三万二,八千人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

    经此一役,此人一举成名,被南陀山直接册封为降龙大将军,现如今,他已经九十多岁了,却依旧可以领兵作战,根据情报显示,这次在西域联军当中,这位降龙大将军就在其中。

    伏虎大将军安德烈,不但常年跟镇西大将军秦嘉涆作战,他曾经还跟镇国大将军许淳打过仗,根据炎军内部消息,安德烈跟许淳交手的时候,还不是第一指挥者,只是一个万夫长而已,但是,他屡次从许淳手底下逃脱,然后卷头重来,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一般。

    许淳曾经在评价西域将领的时候,对这个安德烈评价极高。

    在秦嘉涆担任镇西大将军的时候,虽然西域输多赢少,可是,每次西域打赢炎军的时候,统领都是这个安德烈,而上一次,秦嘉涆西征兵败,最后被围困在白莲佛国城下的时候,负责驰援白莲佛国,统领西域重甲兵的,正是这位伏虎大将军。

    单单就统兵能力而言,安德烈的本事不在秦嘉涆之下,甚至还要隐隐高出一筹,而这一次,负责攻城的正是这位打败过秦嘉涆的安德烈。

    除了这个消息之外,还要一个最最重要的消息,那就是这次西域联军攻城,出现在城墙下的那些本属于中原军队的攻城器械,是中原人铸造而成的,而这个人,西征军,尤其是镇西军的人并不陌生,他就是西征军副将申屠侯。

    申屠侯是西洲人士,十五岁参军,从一个百夫长做起,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就从一个百夫长爬到了从二品的副将职位,他不但是皇帝亲封的申屠将军,更是皇帝亲封的申屠伯爵,他的权利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有官职在身,又有爵位在侧,可以说是位极人臣。

    在镇国大将军许淳叛乱被诛杀之后,最有希望升任镇国大将军的就是秦嘉涆了,而一旦秦嘉涆升任为镇国大将军,那最有资格继承镇西大将军的就是申屠侯了,至于为什么镇国大将军这个头衔,在许淳叛乱之后,就一直空悬着,成为了一个谜团,当然,这也不重要了。

    然而,这一切都在第一次西征的时候,成为了过去式。

    根据镇西军自己人的说辞是,申屠侯是极力反对炎军西征的,同时,也极力反对带上三千子弟兵的,然而,这两个意见都被秦嘉涆否决了。

    在秦嘉涆连下两国,攻打白莲佛国的时候,申屠侯曾经力荐撤兵,却再次被秦嘉涆否决了,而在西征大军被围困的时候,申屠侯看到大势已去,没有选择死战,而是选择了投降。

    在秦嘉涆西征兵败之后,朝堂之上,骂的最多的自然是秦嘉涆,其次就是申屠侯了,每每说起秦嘉涆的时候,都是惋惜不已,可是,说起申屠侯的时候,那各种污言秽语张嘴就来,总而言之,申屠侯是被所有人唾弃的存在。

    申屠侯在投降之后,据说是进入了西域的腹地,从此过上了富裕的生活,哪怕是不良人安插在西域当中的探子,也没能查清楚,申屠侯在投降之后都去了哪里。

    殷元魁带领三十万大军西征的时候,申屠侯也没有出现,没想到的是,申屠侯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不但出现了,而且就跟在安德烈身边,成为了安德烈的副将。

    申屠侯的出现,彻底的解释了为什么在这次攻城战役当中,西域联军当中会出现很多不应该出现的器械,而这一切都是申屠侯早就的。

    当探知到这个消息之后,众将领是愤怒的,他们没有理由不愤怒。

    申屠侯当初为何投降,这个除了他本人之外,没有人说的清楚的,但是,申屠侯的投降,其实他们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在那种情况下,想要继续作战,抱着战死的心理,是很难的。

    众将领可以理解申屠侯的投降,却无法原谅他的彻底背叛。

    别的不说,单单那几天出现在城墙的攻城器械,床弩、吕公车、云梯、扬尘车......这些攻城器械,给炎军带来了极大的损失,不单单是对将士的生命造成了极大的威胁,更重要的是对城墙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昔日的袍泽,现如今沦为了敌人,这是所有人都接受不了的事实。

    更让众人感到气愤的是,就在斥候探知到申屠侯出现在西域联军的时候,当天中午,申屠侯就光明正大的出现了两军阵前,其气焰之嚣张,行为之无耻,引起了全军的愤慨,然而,除了愤慨之外,暂时没有办法能够解决掉这个叛徒!

第四百零一章 局势堪忧

    “大元帅,给我十万兵马,让我出城一战,定能把申屠侯那小子斩于马下!”

    大元帅府内,童真站在沙盘前,双手抱拳,冲着殷元魁说道,童真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来直去。

    “是啊,大元帅,我们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主动出击方为上策啊。”许凯歌也在一旁附和道。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

    除了童真和许凯歌之外,还有多名将军抱拳请-命起来,然而,不管是谁请-命,殷元魁都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否决。

    这场战役,打的确实有点憋屈,对于炎军而言,无论是攻城战,还是守城战,其实都很拿手,但是,对于西域联军来说,守城战才是他们最拿手的,炎军有三十万大军,却只能被动防守,想想就觉得憋屈。

    短短三天时间,防守虽然很成功,可是,伤亡却不小,尤其是防御器械上,损失不小,如果继续这么防守下去,康城能不能守得住,暂且不好说,就算守住了,估计也是一座废城,这才是众多将领不想看到的。

    当然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想要保存实力,想要保住之前胜利的战果,防御才是最佳的选择,毕竟,一旦野战,那就意味着要死更多的人,就野战这一块来说,炎军和西域联军是不相上下的,至少以前是这样,但是,现如今是不是这样,真的不好说。

    这次西域联军携五十万大军而来,在人数上占据了绝对了优势不说,统领全军的几个人,都是一代名将,先遣部队的安德烈、申屠侯,中军坐镇的法阿和康恩,还有坐镇大后方的杜克,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安德烈和康恩自然不用多说,一个是长期被炎军作战的伏虎大将军,一个是多次跟北蛮交手,并且以少胜多的降龙大将军,他们能够成为南陀山亲封的大将军,能力肯定不比殷元魁这个大将军差多少。

    至于申屠侯和杜克,还有法阿,这三个人,虽然名气没有安德烈和康恩大,但是,一个能坐镇中军,负责指挥全军,一个稳坐后方,就可以看出,他们的能力肯定很高,尤在两个大将军之上。

    虽然众人对申屠侯的背叛,十分的不耻,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申屠侯不是什么庸将,一个能从百夫长,一路爬到从二品的副将的人,岂是普通货色,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大炎王朝的副将就太不值钱了。

    别的不说,就说这次申屠侯出现,在军心上,就对炎军造成了一定的动荡,在镇西军当中,不认识别人还说的过去,可要说不认识申屠侯那就真的不可能了。

    还有那些攻城器械的出现,显然不是安德烈的手笔,而是申屠侯的手笔,这些东西的出现,确实给炎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最最重要的一点儿,那就是申屠侯对炎军太了解了,尤其是对镇西军,太过于了解了。

    殷元魁所统领的三十万大军,其中是以镇西军为班底的,虽然之前秦嘉涆西征兵败,很多将领战死沙场,可是,后方还是留守了不少将领,这些将领在殷元魁的西征军来了之后,都在军中担任要职,他们的能力如何,优点是什么,缺点又是什么,镇西军存在哪些弊端,申屠侯可要比殷元魁这个大将军还要清楚的多。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法阿把申屠侯派遣到先遣部队来,肯定不是来看热闹的,那么,申屠侯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其实,这个答案,在双方对峙的这几天,已经开始显现出来了。

    有不少曾经跟过申屠侯的将士,在看到申屠侯出现后,尤其是在看到申屠侯混的比以前还好的时候,就有人蠢蠢欲动起来。

    当兵的,除了那些嗜杀成性的人之外,大部分人为的不就是权利和地位嘛,但是,大多数人打了一辈子仗,到了最后,获得的荣誉往往跟战功并不相符,越是那种参军越久的人,想法越多,看到身边的袍泽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再看看人家申屠侯,一个叛将都能得到如此之高的待遇,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天,一些关于康城守不住的流言,已经在炎军当中散播开来,至于源头从什么地方开始的,已经无法查证了,但是,这种流言传播的速度之快,是在场很多人都始料未及的。

    这其中,不排除有敌军探子的故意为之,也有某些抱着其他想法的人故意从之,但是,更多的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那就康城守不守得住的问题。

    如果放在两个月前,那自然想都不用想,守肯定守得住,不但能守住,说不定还能打下一两个王国呢,但是,今日不同往日,去年冬天的后勤短缺,今年年初的撤兵与否,还有前段时间的瘟疫、逃兵,这些事情都压在众多将士的心里。

    虽然说,因为瘟疫的事情,让军心产生了动荡,

    而各层将领们也就此展开了一系列的煽动和整治,使得动荡的军心再次稳健下来了,可是,稳健是稳健了,瘟疫的事情还是没有解决,这始终是众人心中的一根刺。

    西域联军也爆发了瘟疫,可是,人家不但解决了,而且还有能力组织这么多人打仗,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每个人心中都很担忧。

    在这对峙的几天时间里,不但炎军内部有人在散播各种康城守不住的谣言,对方也在不停的喊话,大肆宣扬瘟疫的可怕性,单单就士气而言,炎军是处于劣势的,而这也是为什么童真和许凯歌,相继请-命,要带兵出城作战的缘故。

    没有什么比一场实打实的胜利更能说服一切的了。

    但是,童真和许凯歌的这个提议,并没有让殷元魁同意,他也有自己的考虑。

    为将者,考虑的东西要比普通将士多得多,童真他们想要以一场野战的胜利来稳固军心,对方何尝想不到这一点儿,说不定,这正是申屠侯他们现在围而不打的主要原因。

    现在的西征军,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多万的人,想要野战,最多最多,也就能拿出十万多一点儿的军队参与野战,十万对二十万,貌似有的打。

    可是,对方身后还有三十万大军,一旦这十万人出城作战,没能在第一时间击败对方,反而陷入了泥潭当中,那就很危险了。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作为主帅的殷元魁,就要面临一个棘手的问题,救还是不救?

    救的话,那肯定要再拿出数万的军队出城,能不能救回来,这还不好说,但是,康城这边肯定会出现内城空虚,后继无力的情况,就算把他们救回来了,对士气,对军心都是一个很大的动摇。

    不救的话,那更好了,对方可以用二十万人拖住炎军的这十万人,然后在用后方的三十万人,慢慢地吃掉这十万人,五十万打十万,五打一的局面,想不被吃掉都难。

    如此一来,原本在人数上就处于劣势的炎军,再损失十万人,那情况就更危险了。

    一旦对方两军汇合,而炎军这边没有兵员补充的话,单单依靠一个康城恐怕是拦不住他们的,以前觉得能拦住,那是因为西域联军不擅长攻城战,而现在,因为申屠侯这个叛将的出现,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到底是出城作战,还是守城作战了。

    其实,不管是出城作战,还是守城作战,对于炎军来说,都是不利的情况,自家人知道自家人的事情。

    西征军从去年四月份出征的时候,是三十万人,到了西洲的时候,跟镇西军汇合,拥有了四十万大军,一路上攻城拔寨,连下六国,战绩是很大的,而战损也是极大的,四十万的军队,除了必然要留守大后方的一部分军队之外,剩余的军队,在连番作战之下,出现了很大的伤亡。

    这一场战役当中,西征军前前后后损失了十几万人,战死的尚且不去说,受伤的将士可不少啊,虽然后面又陆陆续续的补充了几次兵员,但是,战斗力说实话,不但没有提高,反而下降了。

    从去年入冬之后,西征军西征的脚步就停下了,而朝廷对这次西征连下六国的战果,已经非常满意了,有不少人都在主张撤兵,更有甚者,觉得西征军应该放弃已经打下的六国疆土,退回西洲城,可以跟西域进行谈判。

    千万不要觉得危言耸听,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觉的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疆土,就这么拱手让人了,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对于那些官员,尤其是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长安的官员来说,他们看到的永远都是利益。

    疆土打下来了,该掠夺的东西都掠夺了,该拿到的好处都拿到了,而西域又如此的贫瘠,继续握在手里,不但没有好处,反而会增加负担,加重国库的财政压力,既然如此,还不如还给人家,趁机再捞一把好处。

    反正已经赚了,不如再赚一把,在这些人看来,一块不毛之地,贫瘠之地,还给人家也无妨,大不了,过几年再打下来,再掠夺一次就是了。

    抱着这种想法的人,可不在少数,这一点儿,从去年入冬之后,后勤补给跟不上,也没有再有新兵补充,就可以看的出来。

    当然了,真正作为肱股之臣的人,肯定不会这么想,可是,他们不这么想,有人这么想,内耗就此而展开了,前方的将士在浴血奋战,后方的朝臣们在忙着扯皮,打嘴仗,如此一来,其影响力是可想而知的。

    另外,军队内爆发瘟疫的事情,更是让这些人找到了理由撤军。

    瘟疫如果得到了控制,那是本分,无功无过,要撤军,如果瘟疫没有得到控制,那就是罪过,更要撤军,而且还是不得不撤。

    是不是觉得很窝心,很难受,其实,这是正常

    的,政治有时候就是这样,尤其是在皇权时代,不要幻想着,朝堂上下一片和谐,团结一心。

    为官者,不怕你做事儿,就怕你做不成事儿,有些人是自己不想做事儿,也没有那个能力做事儿,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阻拦别人做事儿,自己做不成事儿,他们也不想别人做成事儿,把别人拉到跟自己一个水平线上,是很多人的想法。

    所谓的中庸之道,有时候说白了,就是如此,大家都站在一个水平线上,大哥不说二哥,那就很好,很和谐嘛。

    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西征军当中,也存在类似的问题,在作战之初,自然是全军上下团结一致,可是,在取得了战果之后,尤其是胜利之后,这种团结就会出现破裂。

    就拿西征军当中的这些高层将领来说,童真和许凯歌是想要继续西征的,而殷元魁、秦之豹等人,是想要保住已经到手的果实,不敢继续西征,继续扩大战果,而房子墨等人,自然是中立派。

    是继续打,还是撤兵,亦或者是停滞不前,就成为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再加上朝堂之上的争斗,这个问题就无限的扩大了。

    西征军内将领们的想法,其实,远在长安的炎武帝还有那些肱股之臣,心里都是有数的,可是,他们却什么都不能说,这就像朝堂之上的那些争论一般,没法说。

    炎武帝为何要钦点许一凡来西征军当参将,真实的原因,不得而知,但是,有一个很明显的用意,是所有人都清楚的,那就是他要借助外力来打破这个僵局。

    岩门镇的袭杀,真的是意外吗?

    许一凡抵达康城之后,跟西征军将领之间的博弈、矛盾,真的只是因为理念不同吗?

    一切当然没有那么简单了。

    岩门镇的袭杀,本身就很不合情理,在距离西征军大本营不到百里的地方,居然会出现三百人的高武队伍,本身就不合乎情理,要说西征军当中没有人插手,没有人参与其中,那是不可能的。

    进入康城之后,双方之间的矛盾,许一凡被迫立下的军令状,还有之后遇到的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真的只是偶然吗?

    大臣与大臣之间的博弈,文官和武将之间的博弈,朝臣和皇帝之间的博弈,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也不会停止,许一凡之所以暂时没事儿,那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触及到大部分的利益,一旦他触及到了这个雷区,就许一凡这种在军队当中,毫无根基的人,想要做成事儿,想都别想。

    当然了,这些问题都跟现如今,殷元魁他们面临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关系,至少,暂时没有太大的关系。

    现如今的问题是,要不要出城作战,如果要出城作战的话,谁带兵,带多少兵马,仗该怎么打;如果不出城作战的话,该如何防守,防守到什么程度,是始终坚守康城,还是边打边撤,亦或者是直接放弃这里。

    这些问题,才是目前最最重要的问题。

    殷元魁很为难,他确实很为难,就他个人而言,自然是不想撤,也不能撤,一旦他撤了,那他之前打下来的功劳,可都没有了,本身就是戴罪之身,牵扯到了数万人的生死,岂能轻易做决定?

    可是,不撤兵的话,现在这场仗怎么打?

    目前,双方是二十万对二十万,可是,根据斥候最新探查到的情况,西域联军后方的三十万大军,已经距离安德烈的二十万大军不远了,一旦他们汇合,那就是二十万对五十万。

    虽说,守城战比攻城战好打,可是,这也是建立很多因素上的,一旦据城死战,那时间和伤亡,就会呈现几何倍的增加,殷元魁能做到吗?或者说,后面朝堂上的那些人,会给他这个机会做到吗?

    据城死战,这还是建立在军心不散的前提下,如果军心溃散,别说死战到底了,恐怕打着打着,就会有大量的逃兵。

    最重要的一点儿,那就是西征军有没有后援的问题。

    虽然,西北三洲还有后援部队,可是,人数也只有十万而已,如果朝廷不继续增兵的话,就殷元魁手上的这点人,能打多久?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大炎王朝从前年开始,决定用兵的时候,就不是单线作战,而是三线作战,朝廷不可能一味的只顾忌着西北这边,他们还要顾忌到北方和南方,就算增兵,就算有后援,估计也不大,也不多。

    除此之外,还要一个在场所有人都不愿意提起的问题,那就是以康城为要塞,据城死战,到底值不值得的问题。

    从西洲城到康城,这些疆土原本是属于西域的,算是抢过来的,为了这片贫瘠之地,真的死战到底,让无数将士客死他乡,真的值得吗?

    殷元魁为难啊,而在场的这些将领也很为难啊,不思进,先思退,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啊!

第四百零二章 战役的关键点

    “老汤,这件事你怎么看?”

    童真和许凯歌见大元帅殷元魁不说话,就看向大都蔚汤芮。

    单单从官职而言,汤芮要比二人低一级,但是,从威望和资历来说,汤芮是明显高于二人的,在西征军当中,汤芮的一句话,往往取到的作用很大。

    殷元魁没有说话,不过,他也看向汤芮,他很想听听汤芮怎么看待这件事。

    就出城作战,据城防守,还有带兵后撤,这三个策略,殷元魁更倾向于第二种,但是,汤芮到底是怎么想,他不知道,如果汤芮支持童真他们的话,那他这个大元帅也不得不支持,当然了,如果汤芮能选择据城防守的话,那自然最好不过了。

    被众人盯着,汤芮并没有感到紧张和不安,而是慢悠悠的把目光从沙盘上收回来,环顾一周之后,笑了笑,问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问题。

    “我军爆发了瘟疫,西域联军也爆发了瘟疫,西域联军真的控制了瘟疫吗?”

    “嗯?”

    “......”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没想到汤芮会问出这个问题。

    其实,自从大战开始之后,瘟疫这个问题,就已经变得不重要了,至少,目前是不重要了,可是,汤芮此时提起这个,倒是让众人有些措手不及。

    “汤老,此话何意啊?”许凯歌问道。

    “呵呵.......”

    汤芮笑了笑,说道:“瘟疫的可怕性,想必诸位都领教过,也很清楚,根据情报得知,最先爆发瘟疫的不是我们,而是西域联军,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在短时间内控制瘟疫的,难道你们不好奇吗?”

    好奇,当然好奇了,可是,这跟现在的局势又有什么关系呢?众人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殷元魁倒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汤芮,似乎是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诸位知道西域联军和我们炎军的区别吗?”汤芮又问道。

    “.......”

    众人又是一愣,不过,相对于上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就好回答的多了,答案也十分明了,炎军是大炎王朝的军队,真正的指挥者只有一个,但是,西域联军就不同了,他们是由众多王国军队组建而成的,这是他们的优势,也是他们的缺陷所在。

    看到众人的表情,汤芮笑了笑,继续说道:“区别你们肯定都知道,面对瘟疫的时候,我们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由众多王国组成的军队了,越是人多的军队,越是很难做到统一指挥,而瘟疫这种灾祸越是难以得到控制,可是,你们看看,瘟疫的爆发似乎对西域联军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你们觉得这正常吗?”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然后下意识的摇摇头。

    “这次,西域联军一口气动用五十万的军队来攻城,看似气势汹汹,然而,在我看来,他们就是纸老虎,吓唬人而已。”汤芮说道。

    “什么意思?”童真不解的问道。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有不少人已经知道汤芮要说什么了。

    “瘟疫的可怕性,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它对军心的影响是很大的,尤其是对这种临时组建起来的军队,西域联军内的瘟疫,肯定没有完全控制,或者说是被他们隐藏起来了,更或者,西域联军的瘟疫比我们的还要糟糕,如此一来,军心肯定会动荡,而想要稳健军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战争了,你们觉得呢?”

    闻听此言,众人纷纷点头,果然如此!

    当一场大的灾祸发生之后,如果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解决这个问题,那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转移视线了,而转移视线的最好办法,就是发生一件更大的事情了,而战争无疑是最好的途径。

    这种办法,其实很常见,也不算多么的高明。

    比如,北蛮每年在入秋之后,就会选择叩关,疯狂的掠夺,还有,西域每当春夏之际的时候,也会选择跟北蛮开战,抢夺草原。

    为什么会这样?

    北蛮入秋就叩关,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一到冬天,草原上没有了水草,而没有了水草,就意味着没有过冬的粮食,会有很多人冻死、饿死,不单单是人,还有什么畜生也是如此,要不想冻死人,不想饿死人,那自然就是掠夺。

    北蛮和西域在某些方面很像,西域有很多王国,而北蛮有很多部落,一个听命于佛门,一个听令于王帐,平时想要打仗,他们肯定多多少少会不愿意的,就算愿意,也是出工不出力,但是,每当叩关的时候,会有无数人疯狂参与其中,为何?

    答案很简单,就是为了利益。

    北蛮王帐为何每年都要聚集军队叩关,明知道叩关会死人,一时半会儿打不下城池,可是,他们还是要这么做?

    一方面是为了麾下的子民考虑,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自己的政权,有了转移注意力,要知道,人一旦到了要死的时候,往往会做出很多疯狂的事情。

    部落与部落之间,往往也

    是存在差距的,如果不选择叩关的话,那自然自己彼此之间,互相残杀,相互掠夺了,而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选择对外作战,那就是最好的办法。

    北蛮叩关是如此,西域跟北蛮争夺草原也是如此,而西域跟炎军作战,更是如此。

    现如今,西域联军选择跟炎军作战,而且不惜动用这么多军队来作战,为何?

    当然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了,战争一起,就会死人,越是大型的战役,死的人越多,而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人到底是战死的,还是病死的,重要吗?

    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打赢了,对于那些死去的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没有多少人关心。

    如果还不能明白的话,去看看现在的炎军的情况,就可以知道了。

    在开春之后,炎军和西域联军已经再次开战了,可是,因为瘟疫的事情,双方暂时休战,各自的将领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瘟疫上。

    为何许一凡刚到康城,就成为众矢之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年轻的参将身上,可是,现在狼烟再起之后,好像所有人都把这个参将给忽略了?

    当然是因为他们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有人被抬下来,谁还会去关心感染部的情况,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关注。

    “汤老的意思是......”许凯歌看着汤芮,试探性的问道。

    不等许凯歌说完,汤芮就点点头,说道:“我的意思很明确,这场战役,真正的关键点不在打不打得赢,能不能守住的问题,而是在于谁更早彻底的解决瘟疫的问题,如果我们先解决,那我们就占据了绝对了优势,如果西域联军先解决,那...呵呵......”

    汤芮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如果炎军率先解决了瘟疫问题,那炎军内部的隐患就一扫而空了,只要瘟疫问题解决了,那除掉了将士们的心病,低落的士气,动荡的军心,不用刻意去稳固,自然而然就起来了,主动出击也好,还是被动防守也罢,都不是太大的问题。

    就打仗这件事,炎军还从来没有怕过谁,而且到了这个时候,真正为难的就不是炎军了,而是西域联军了,别看西域联军现在人数众多,好像胜券在握,占据了绝对优势,一旦瘟疫没有被彻底的控制住,再次爆发的话,人越多,危害越大。

    如果西域联军率先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不管是主动出击也好,还是被动防守也罢,其实意义不大,不管在场的将领心中怎么想,撤不撤兵,已经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瘟疫的问题一天不解决,这就是压在所有人心中的一块巨石,到了那个时候,别说主动出击了,就是被动防守估计都有问题。

    兜兜转转,一切问题都回到了原点,这让所有人都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

    瘟疫的问题解决了吗?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从临时医院建立之后,所有的感染者都被送进感染部之后,就没有了下文,而作为负责这件事的许一凡,更是很少看到他本人,瘟疫的防疫到底了进行到了什么程度,谁也不清楚。

    说实话,谁也没有想到,这场仗打了这个地步之后,真正的关键点会在这里。

    当然,看出这个关键点的,汤芮肯定不是第一个,有不少人都看出来了,只是,没有人愿意率先提出来而已。

    “瘟疫的事情进行的到底怎么样了?”童真开口问道。

    汤芮却摇摇头,不知道是表示他不知道啊,还是说防疫的结果不尽如人意。

    看到汤芮这个样子,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房子墨。

    这段时间,一直跟着许一凡的只有房子墨了,其他人想跟着,也插不上手,除了配合许一凡执行一项项千奇百怪的命令之外,他们也不知道具体的结果。

    “房子墨,你不是跟着那小子的嘛,你说说,现在结果怎么样了?”童真看着房子墨,直接问道。

    “就是啊,房都蔚,你说说具体的情况呗。”许凯歌也开口了。

    “对啊,这段时间,你们要什么,做什么,我们可都是非常配合的,现在该告诉我们实情了吧?”

    “就是啊,该告诉我们真相了。”

    “这防疫工作,到底有效没效啊,如果有的话,给个话,也好让我们和下面的兄弟安心啊。”

    “.......”

    原本是商量着,到底是主动出击,还是被动防御的作战之事,因为汤芮的一番话,瞬间转移了话题,许一凡不在,房子墨这个都蔚就成为了众矢之的,这让房子墨一时之间,有些无语起来。

    众人在吵吵闹闹,七嘴八舌的问了一番之后,看到房子墨沉默不语,一个个都纷纷选择闭嘴,看向房子墨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和不安起来,一颗心也逐渐的沉了下去。

    没有答案,那可能就是最坏的答案了,这是所有人此刻心中的想法了。

    等到众人逐渐安静下来之后,房子墨这才开口说话了。

    “瘟疫的事情到底进行的怎么样,进行到了哪一步,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什么?你居然不知道?你这个都蔚怎么当的?”

    一听房子墨这么说,童真第一个不高兴了,率先发难,其他人闻言,先是错愕,紧接着就是愤怒,然后就是指责。

    相对于朝堂之上的君子之争,在军队当中,可就没有那么斯文了,如果放在平时,可能看在房子墨官职上,还有他的身份背景上,这些人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可是,现如今,想都别想,一个个说话那是一个比一个难听,指责的态度一个比一个恶劣。

    暂时先不说这场仗打不打得赢,单单只说瘟疫这件事,如果瘟疫处理好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无功无过,如果处理不好,那自然是需要有人承担责任的。

    虽然许一凡立下了军令状,可是,这种东西,也只能放在西征军内说事儿,如果放在朝堂之上,肯定是不够的,远远不够的。

    一来,许一凡是炎武帝钦点的参将,说白了,他是炎武帝的人,承担罪责肯定是要的,但是,肯定不是主要的责任人,毕竟,如果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许一凡身上,那不单单是打许一凡的脸,更是打炎武帝的脸,打了皇帝的脸,他们能有好?

    二来,瘟疫是在许一凡抵达康城之前就爆发的,怎么算,都算不到许一凡身上,既然如此,自然是要在他们这些人身上,那谁来承担这个责任呢?

    房子墨就是最好的选择,一则,他是负责后勤的都蔚,这件事本身就该他负责,二则,房子墨的身份和地位都摆在哪里,让他承担责任,以他的身世背景,虽然不好处理,但是,肯定死不了。

    三来,武将毕竟是武将,直来直去的性格,尤其是像童真他们这种,冲锋陷阵的猛将,心眼肯定有,但是,也要看跟谁比,如果是跟文人比,那肯定差多了,瘟疫既然是关键所在,而房子墨居然一问三不知,他们不指责房子墨,难道去指责汤芮,或者殷元魁不成?

    当然了,如果许一凡在这儿,那他们指责的对象当然不会是房子墨了,而是许一凡本人了,可是,许一凡不在啊。

    几天前,许一凡是出现了,但是,他出现之后,也只是要了一大批牛,还有二百人的实验者,然后...就尼玛没有然后了,他又不见了,这让他们想指责都找不到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元帅府是乱套了,而房子墨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自从许一凡来了西征军之后,负责配合许一凡的确实是房子墨,可是,许一凡做的很多事情,他也看不懂,不但看不懂,还很疑惑。

    前面焚烧尸体,放出死囚、俘虏,这些事儿就不去说了,自从临时医院建立完成之后,感染部被重兵把守,能够自由进出感染部的,除了许一凡和少数几个人之外,其他人根本没办法进去,别说房子墨了,就连大元帅殷元魁,还有大都尉汤芮,都没办法进去。

    出现这个结果,要怪也只能怪大元帅殷元魁本人了。

    自从感染部建立好之后,许一凡不知道怎么跟殷元魁谈的,要了一道将令,而这道将令是殷元魁本人都无法违背的,那就是,感染部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杀无赦。

    前段时间,童真和许凯歌想进去看看,结果被那群士卒给拦在了外面,双方爆发了一场冲突,差一点儿就刀兵相向了,而最终的结果,还是童真等人离开了。

    前两天,汤芮想要去看看,也遭遇了同样的境地,更让人难受的,还是殷元魁这个大元帅,他也被拦在了外面,不过,拦住殷元魁的不是那些士卒,而是许一凡本人。

    说起这件事,殷元魁也无比的郁闷,事后,众人才知道,许一凡要的那道将令,一方面是许一凡忽悠殷元魁下达的,另一方面,是长安那边送来的紧急命令,炎武帝亲自下达的命令,让殷元魁务必要配合好许一凡,这才导致殷元魁不得不下达这个命令。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许一凡居然真的拿着鸡毛当令箭了,谁的面子都不给。

    问题的关键找到了,可是,解决这个问题关键的人却不在,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报!”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有人来了。

    “何事?”殷元魁开口问道。

    “启禀大元帅,许参将让各位到校武场去一趟。”

    “嗯?”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然后都纷纷看向殷元魁。

    “校武场?去校武场作甚?”殷元魁又问道。

    “许参将说是请各位大人,去校武场擂鼓聚将,有要事相商,事关瘟疫。”

    “.......”

    众人再次一愣,面面相觑起来,不明白许一凡到底要干什么。

    汤芮和殷元魁对视一眼,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显然,他们想到了什么。

第四百零三章 一件事

    “咚咚咚!”

    就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战鼓响起,听鼓点声,这是全军集-合的鼓声,这让众人又是一愣,好嘛,他们在这里议事,有人却已经开始擂鼓聚将了,现在就是他们不想去,也不得不去了。

    “呵呵...看来事情有结果了,走,去瞧瞧去。”

    率先说话的是汤芮,他站起身,双手背后,笑呵呵的走了出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向殷元魁,殷元魁的脸色急剧变化一番,也站起身来,沉声说道:“走,去看看去。”

    于是,一群大大小小的将领,都跟着殷元魁一起走出了元帅府,前往校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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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愤人心的时刻,往往只有两个。

    一个是大胜之后的凯旋而归,一个就是作战之前的擂鼓聚将。

    前者,意味着结果,而后者意味着未知,到底哪一个更加的激愤人心,看似很好区分,但是,实际上,相差不多。

    殷元魁一行人抵达校武场的时候,鼓声还在继续,但是,大部分的将士都已经抵达现场了,看着那黑压压的一队队方阵,一种自豪感,不由自主的从心底激发出来。

    校武场很大,大到可以同时容纳下三十多人,点将台很高,高的让人只能仰视,将士很多,多到一眼望不到尽头。

    点将台上竖立着两只战鼓,而在战鼓前,有两个膀大腰圆,赤-裸着上半身,正双手拿着鼓槌,按照一定节奏,正在疯狂敲击着大鼓。

    对于将士来说,不管是普通的士卒,还是已经成为将军的将领,亦或者那些已经不在披甲上阵的老将、老卒们,凡是在听到战鼓擂响之后,都会下意识的心神激荡,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与火的时期。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辛弃疾的这首《破阵子》,写出了古往今来,多少将士的心声,越是那些老卒,越是能体会这种心情。

    许一凡从来到康城,一直都是身着儒衫,哪怕是在着手处理瘟疫的时候,也是如此,可是,今天却不一样。

    只见,在点将台上,一个无比稚嫩的少年,身着甲胄,腰间佩剑,拄刀而立,犹如镜面的白色甲胄,胜似白雪的披风,在烈日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齐地的披风无风自动,让看到他的人,都不由的暗赞一声,好一个白袍小将!

    众将领在看到这一身打扮的许一凡,都愣了愣神,他们很难把那个身着儒衫,皮肤白皙,长相比女人还要漂亮几分的少年,跟眼前这个白袍小将联系在一起。

    人未言,气势已到,单从这份卖相来说,确实很不错。

    炎军之所以被称之为天下第一强军,除了有大炎人自夸自擂的嫌疑之外,更重要的还是炎军在很多方面,都比其他国家的军队做的要好,比如现在。

    虽然很多人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战鼓声为何响起,也不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是,伴随着战鼓响起之后,不管他们在做什么,在想什么,都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

    漆黑如墨的甲胄,整齐的步伐,规整的方队,闪烁着寒光的戈矛,在这一刻,都在告诉众人一句话:老子天下第一!

    战鼓响彻三遍,除了必须坚守在城墙上的将士之外,剩余的将士,全都聚集在这里,黑压压的一片,从点将台上俯瞰下去,这种常见,不得不让人豪情万丈。

    人们常说,军队是一个可以改变人的地方,也是一个可以磨砺人的地方,这句话不假,或许外人不明白这是为何,但是,凡是当过兵的人,都能深刻的体会到,认识到其中的含义。

    殷元魁他们在看了一会儿之后,彼此对视一眼,然后,纷纷走上点将台,站在了点将台的一侧。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下意识的,所有人,包括殷元魁,都没有去抢占许一凡的位置,那个身着白袍的少年,成为了所有人的中心和重心。

    人已经到齐,战鼓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着这个拄刀而立的少年,等待着什么,可是,他们究竟在等待着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说的清楚。

    等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工夫,许一凡终于有了动作,他站直身体,看着面前的大军,沉声喊道:“炎军威武!”

    “将军威武!”

    “炎军威武!”

    “皇帝威武!”

    “炎军威武!”

    “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一凡的声音并不大,单单从他的声音,就可以判断出,这个人的年纪不大,声音也很稚嫩,但是,当他喊出那一声将军威武之后,所有人,包括点将台上的这些将领,都下意识的跟着喊将军威武。

    什么叫气势如虹,什么叫兵峰势不可挡,眼前就是,仅仅是一个口号,就无比的振奋人心。

    个人相对于一个群体而言,他们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的存在,可是,当一个个个人汇集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就是一个群体,当一个群体的咆哮响起的时候,哪怕是道祖佛陀也要礼让三分。

    响亮的口号喊完之后,许一凡开口了。

    “今日擂鼓聚将,可能很多人都很疑惑,把你们聚集起来做什么,那我告诉你们,我只说一件事,也只做一件事。”

    没人说话,二十多万人全都把目光集中在许一凡身上,静等下文。

    “这件事,你们都知道,可能也有不知道的,但是,不管你们知道不知道,我今天就告诉你们,西征军出现了瘟疫!”

    “哗......”

    此话一出,校武场一片哗然,而殷元魁等人的脸色,也是猛地一变,童真闻言,就要上前出言反驳,但是,被殷元魁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西征军爆发了瘟疫,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如果说之前还是秘密的话,那么,在许一凡进入康城之后,这个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更何况,这段时间,在西域联军前来攻城之后,在短暂的攻城之后,双方选择了对峙,而对峙的时候,对方就在散播这个消息,也时不时的让人来喊话,以此来动摇军心。

    知道这件事的是绝大多数人,不知道这件事的,是极少数人,不管他们知道,还是不知道,其实都是相信它是真的,每个人都很不安,都很惶恐,只是,这种不安和惶恐的情绪,都被将领们压制下去了,埋藏在心底。

    不管是高层将领,还是中低层将领,都没人敢把这件事堂而皇之的公布于众,因为他们担心,他们害怕,担心军心不稳,害怕兵变,可是,今天,许一凡却直白无误的告诉了整个西征军,瘟疫确实有。

    不管多大的事情,多么危难的局面,都很难让二十多万人哗然,可是,许一凡轻飘飘的一句话,做到了,不但做到了,而且效果还很大。

    哗然和骚动产生了,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因为他们知道,既然有人把这件事说出来了,那么肯定已经有了结果,所有人都盯着许一凡,等待这个结果的出现。

    许一凡环顾一周,其实,从他这个位置,很难看清楚所有人的表情,但是,不用看,他也知道,那种不安、惶恐的情绪,已经上升到了极致,如果解决不好,那军心溃散,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而这也是童真等人脸色难看的原因所在。

    “很遗憾的告诉你们,这场瘟疫,死了很多人,这些人没有死在沙场上,却死在了瘟疫上,这些人是你们的袍泽,他们可能是你们的父亲,长辈,也可能是你们的兄弟,也可能是你们的晚辈,他们死了,确确实实的死了,那么死了多少人呢?”

    “很多很多,两万八千四百二十七人!”

    “哗......”

    一语激起千层浪,瘟疫的可怕性,在场的人,不管是经历过的,还是没有经历过,都很清楚,他们知道会死人,可是,没想到会死这么多人,尤其是那些知道自己袍泽感染了瘟疫的士卒,心中更加的恐惧和不安起来。

    但是,也有例外,比如站在点将台的众多将领。

    瘟疫发生之后,死了多少人,他们很清楚,感染了多少人,他们也很清楚,就他们知道的,因为感染瘟疫而死的,就有上万人,而感染瘟疫的,更是好几倍,原本,他们以为死亡的人数还要多一些,按照他们的估计,一场瘟疫下来,最起码要死五万人,甚至更多,但是,现在从许一凡嘴里,却只有不到三万人,这让他们很震惊。

    “感染瘟疫的人更多,有八万七千三百七十五人,是整个西征军的三分之一。”

    “哗......”

    又是一片哗然,很多人闻言之后,心里都在打鼓,如果不是看到许一凡,还有他们熟悉的将领,还稳稳的站在点将台的话,估计骚乱已经开始了。

    “我很遗憾,死了这么多人,这是我的无能,也是西征军将领的无能,我愧对你们,愧对那些死去的兄弟。”

    悲伤的情绪,随着许一凡这句话的道出,迅速蔓延在整个军队当中。

    悲哀吗?

    确实很悲哀,为兵者,战死沙场是他们的宿命,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如果这些人是死在战场上,他们不觉得悲哀,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他们不是,他们是死在了瘟疫下面。

    原本不怨怼将领的众人,在听到许一凡这番话之后,都下意识的对许一凡他们产生了怨怼之心,士卒永远是最好欺骗的一种人,也是最难驾驭的一种人,许一凡的一番话,可谓是把他,还有殷元魁他们这些将领架在火上烤。

    殷元魁等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尤其是童真他们这些脾气火爆的将领,如果不是身边人拦着,估计他们已经拔刀了。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

    “先说坏消息吧,先苦后甜嘛,坏消息就是,西域联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你们看到的有二十万大军,看不到的还有三十万大军,至于还有没有更多,我也不知道,我想问,你们害怕吗?

    “.......”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没人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是以往,那自然是两个字,不怕,可是,今天呢,没有人回答。

    害怕是人的本性,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军,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得知军中还有瘟疫的时候,他们就更加的害怕起来了。

    “害怕对吗?我也害怕,这是我第一次参军,我当然害怕,但是,我想问的是,害怕有用吗?”

    “没用,他们会因为你们害怕,就心慈手软,放过你们吗?想想吧,你们在西征的时候,杀了多少西域人,想想吧,你们在西征的途中,屠杀了多少西域百姓,想想吧,你们西征的时候,糟蹋了多少西域女人,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们吗?”

    “答案是不会的,因为鲜血欠下的债,自然需要用鲜血来偿还,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准备好用鲜血来偿还了吗?”

    “.......”

    依旧是寂静无声,伴随着许一凡的质问,很多人都下意识的想起,从他们西征开始,一路打到康城,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如许一凡所说的那样,他们现如今获得的所有战功,都是用他人鲜血铺就的。

    鲜血造就的仇恨,只能用鲜血来偿还,而他们做好准备了吗?

    显然没有,没人做好准备!

    “说完了坏消息,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唰!”

    所有人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静等着这个所谓的好消息,他们在猜测,这个所谓的好消息是什么,是西域联军撤兵吗?还是说朝廷已经派兵来支援了?亦或者是,朝廷下达了撤兵的命令?

    许一凡环顾一周,缓缓的从点将台朝下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西域联军不会撤兵的,朝廷也不会派兵来驰援的,就算朝廷派兵来驰援,也不可能这么快,至于说撤兵,呵呵...”

    “你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疆域,让你们放弃,你们愿意吗?你们舍得吗?”

    “我想肯定是不愿意的,也是舍不得的,如果有人想撤退,那他就是逃兵,一个背信弃义的逃兵,你们是吗?”

    “好了,不说废话了,我想你们也不想听我说废话了,不但你们不想,估计他们也不想。”

    说这句话的时候,许一凡转过身,伸出手指向站在点将台的众多将领,笑了笑,对于众人或愤怒,或不满,或杀意满满的眼神,许一凡不以为然。

    “我告诉你们的好消息是,瘟疫已经解决了,彻底的解决了。”

    “哗......”

    这一次,是真的哗然了,哪怕军纪严明的西征军,在这一刻也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而殷元魁等人闻听此言之后,却是如释重负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尽管不少人已经猜到这个可能性了,可是,在听到许一凡亲口说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就刚才许一凡说的那一番话,怎么听,都像是反动言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稳健军心,反而像是在蛊惑军心,许一凡是把全军的恐惧、不安都调动起来了,如果任由这种情绪蔓延下去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但是,结果肯定是不利的。

    “感染瘟疫的有八万多人,而因为瘟疫死去的,有两万多人,而剩下的六万多人,已经康复,现在,欢迎他们回来。”

    许一凡猛然转身,看向校武场的一侧,大喝一声道:“嚯!”

    “嚯!嚯!嚯!”

    相对于二十多万人的怒吼,这六万多人的归来,他们的怒吼就小了很多,但是,看着这群迈着整齐步伐,身着甲胄,稳步前行的六万人,众人瞪大了眼睛,不单他们瞪大了眼睛,点将台上的众人也睁大了眼睛。

    等到这六万人,以一个特殊的方队,站立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希望,在众人心中蔓延开来,这六万人当中,很多人都是认识的。

    看着那一道道充满希冀的目光,许一凡站在点将台的台阶上,再次开口道:“瘟疫虽然解决了,但是,它随时都可能反复,而今天把你们召集起来,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彻底根治瘟疫。”

    点将台上,童真等人听到之后,面面相觑。

    “瘟疫可以根治?”童真下意识的问道。

    “没听说过啊。”许凯歌说道。

    “汤老,你听说过吗?”

    “大元帅,许参将说的是真的吗?”

    “......”

    二十万将士怎么想的,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现在却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毕竟,瘟疫的可怕,他们可是领教过的,这不是第一次发生瘟疫了,也肯定不是最后一次,自古以来,每当瘟-疫-爆-发之后,除了控制,也只有防御而已,至于说根治,那真是闻所未闻。

    汤芮和殷元魁对视一眼,笑了笑,不置一词,显然,他们也是怀疑的,至于是不是真的,等着就是了。

    众人见状,也明白过来,于是,纷纷看向许一凡。

第四百零四章 真相下的谎言

    单一的言语,或者单一的行动,虽然都极具煽动性,但是,真正想要点燃和煽动一个人,一群人心中的希望,往往是两者合二为一。

    人,是最复杂的动物,也是最简单的动物。

    简单是因为,人终其一生,所图不过寥寥四件事,吃、穿、住、行,所谓的名利、权利等等,都不过是在解决这四件事之后,才会去想的东西,而很多人终其一生图谋的名利、权利等等,到最后,也仅仅只是为了这四件事而已。

    复杂是因为,人会思考,是人就会有欲望,有了欲望就会有野心,那些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往往是踩在别人的肩膀上爬起来的,想要踩踏别人前行,并且不被推翻,那就需要煽动。

    信仰,往往是煽动人最好的武器,但是,真正能够煽动人的,尤其是社会底层人的,往往就四样东西,吃穿住行,除此之外,还有两样东西,生与死。

    没有人想死,但凡有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人想死,也没有人愿意去死,至于文天祥所言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终究只是极少极少的一部分人,真正能够做到,说死则死的人,历朝历代有,却很少,而被人记住的,更是少之又少。

    沙场之上的千人敌、万人敌,固然可敬可佩,人们夸赞他们的时候,往往是勇士、猛将,可是,除了勇猛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说道的地方,于是,这样的人,往往官职不高,最高,也不过是个将军而已。

    一个精于算计,精于谋略的人,固然可敬可畏,人们说起他们的时候,往往都会竖起大拇指,了不起的谋士,一代军师、军神、儒将,然而,这样的人,往往上不了台面,或者说,他们没办法从幕后走到幕前,这样的人,往往只能辅佐他人,文官可以成为宰相,武将也最多只能成为军师,仅此而已。

    至于说更高的位置,想都不要想,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做不到,而想要统领全军,成为一军的真正首领,真正需要的能力,不是他们作战如何的勇猛,也不是他们多么的精于算计,而是能够做到知人善用,更要有容人之量,当然,他们更要会作秀。

    是的,没错,就是作秀。

    为何名垂千古的名将,说起他们的时候,往往都会说什么折节下交,什么礼贤下士,什么任人唯贤,忠孝仁义似乎样样都占全了,真的是这样吗?真的有如此完美的人吗?

    有,肯定是有,但是,却少之又少,更多的不过是后代的渲染而已,如果跟这些人处在一个时代,就会发现,其实真相往往会让人大失所望,很多人都是在伪装而已。

    想要煽动一群人,尤其是将士,最好的名义是什么?

    国之大义,民族大义,在皇权时代,天地君亲师,这个顺序不能乱,天和地是什么,没人说得清,但是,君是什么,是个人都知道,那就是皇帝,就是那位或许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未曾见过一面,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高坐龙椅的皇帝。

    学会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想要在这个皇权时代,生存下去,活的比别人好,是需要拿命去拼的。

    对于文人而言,他们更在乎的是名节,对于武将来说,他们更在乎的是荣誉,而对于这些普通的士卒来说,他们更在乎的,其实是生与死。

    当瘟疫发生的时候,他们害怕吗?恐惧吗?

    当然,没有人不害怕,不恐惧的,可是,为什么他们没有像寻常百姓一样逃跑,因为他们在等,在等上级的命令,他们在赌,在赌上级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人性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没有人能够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然而,今天,在这个偌大的校武场上,许一凡用自己独特的办法,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人性,什么叫军心。

    将士,其实是一群很单纯的人,他们可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但是,只要接到了命令,他们就会去作战,而且是奋不顾身的作战,哪怕明明知道自己会死,可是,他们还是会选择作战,所以他们是单纯的,是可爱的。

    现如今,康城的处境不妙,西征军的处境不妙,许一凡这一次擂鼓聚将,只说了一件事,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告诉众人一个真相,然后给众人一个答案。

    没有国之大义,没有民族大义,甚至没有所谓的忠孝仁义四个字,他只是说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那就是生与死,当危险来临的时候,当危及生命的时候,什么国之大义,什么民族大义,什么忠孝仁义都是可以抛弃的东西,但是,在涉及到自己生死的时候,他们能抛弃吗?能无视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能!

    把瘟疫的可怕性,西域联军的可怕性,真真切切的摆在所有人面前,让他们感到绝望,坠入谷底的绝望,在这个时候,他们是最脆弱的,也是最不可控的,但是,往往在这个时候,只要看到希望,哪怕是一点点希望,他们都会不约而同的抓住,死死地抓住。

    其实,有时候,所谓的军心,所

    谓的民心,真的很好掌控的。

    许一凡用言语,用行动告诉了所有人,他可以给他们带来希望,带来生的希望,当那群在大半个月前被带走的八万多人,有六万多人活着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不需要过多的去说什么,因为没有什么比他们站在众人面前,更具有说服力。

    在这六万人站定之后,许一凡环顾一周,然后,缓缓地开口道:“你们看到了,他们活下来了,而且也康复了,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

    凡是都有一个但是,而往往一个但是,都意味着,在这件好事的背后,还有不好的事情。

    果然,许一凡继续说道:“但是,瘟疫还没有彻底的解决!”

    “哗......”

    刚刚看到希望的众人,再次看向许一凡,刚刚放下去的心,再一次被提了起来。

    “只要打仗,瘟疫就不会消失,只要死人,就会有人感染瘟疫,那该怎么办?不打仗吗?不死人吗?”

    “如果不打仗的话,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如果不死人,那那些死去的将士,又算什么?”

    “仗还是要打,人还是要死,但是,瘟疫还是会发生,不过,你们可以不用担心瘟疫,也不会再感染瘟疫,而前提是,你们需要配合做一件事。”

    “什么事儿呢?看到他们了吗?他们会告诉你们的。”

    说到这的时候,许一凡看向了校武场的一侧,众人顺着许一凡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一群身穿特殊衣服的人,统一的着装,统一白色的袖章,统一佩戴着口罩,列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队,就那么站在那里。

    对于这支特殊着装的军队,在场大部分人都很熟悉,军医队。

    军医,或者说郎中、大夫,在每个军队都不缺,而且是不可或缺,必不可少的存在,因为他们很重要,但是,越是重要的人,越是上不了台面。

    一旦狼烟燃起,最忙碌的就是他们,前线将士打仗的时候,他们在忙着救人,在战役结束之后,他们还在忙碌,忙着照顾伤兵,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没有他们,当举办庆功宴的时候,没有他们的身影,但是,一旦出现问题的时候,他们往往都会被人第一时间想起。

    这是一个不可或缺,却又常常被人忽略,被人遗忘的职业,然而,自从许一凡来到这里之后,他们的地位,他们的身份,得到了极大的改变。

    而这次,他们又是第一次,以一个军队的方式,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没有人知道那一张张被隐藏在口罩之下的脸,心中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们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是,不得不承认,在看到这群人的时候,在看看那六万多活活生生站在所有人面前的感染者,众人的内心是五味杂陈的。

    当兵的,有几个没有负过伤,又有几个没有在死人堆里爬进爬出的,往往拯救他们性命的,不是身边的袍泽,而是这群军医。

    许一凡缓缓地转身,脚步坚定而缓慢的走上点将台,然后,在点将台最高的位置,也是最中间的位置站定,转身,拄刀而立,朗声道:“请你们看着他们,请你们记住他们,请你们感谢他们,是他们挽救了你们,是他们拯救了你的父亲,你的兄弟,你的儿子,你的袍泽,没有他们,你们这六万多人会死,你们也会死,我,还有我们都会死,所以请你们记住他们,对你们有救命之恩的,不是你们的主帅,也不是你们的将军,更不是我,而是他们。”

    此话一出,点将台的众多将领,脸色微微一变,看向许一凡的眼神,无比的复杂。

    尽管他们知道,许一凡说的没错,说的是事实,可是,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知道是一回事儿,说出来又是一回事儿,许一凡如此说,把皇帝置于何地,把朝廷置于何地,把他们这些将领置于何地?

    然而,这二十多万将士,却不觉得许一凡说的不对,非但不认为这有错,反而深以为然。

    人,尤其是普通人,不管是读过书,还是没有读过书的人,他们看待问题往往都是最直接的,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有恩,他们心里很清楚,或许,离开了军队,回到了家乡,他们可能会为祸一方,可能和那些流氓地痞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在军队当中,他们就是一个士卒,在生死面前,他们看待问题会更加的直接。

    “该告诉你们的,都告诉你们了,现在,我只想问,瘟疫来了,你们怕不怕?”许一凡大声的质问道。

    “不怕!不怕!不怕!”

    “西域联军来了,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

    “你们想不想活下去?活着回到家乡?”

    “想!想!想!”

    “好!”

    许一凡站直身体,挺直腰杆,沉声说道:“听我命令,全军都有,坐!”

    “哗......”

    一阵甲胄、刀兵碰撞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齐刷

    刷的坐下,而除此之外,没有一点点其他的声音。

    许一凡看向军医队,沉声说道:“开始吧!”

    随着这道命令的下达,军医队开始行动了,他们两人一组,从最前面的将士开始,从开始种植牛痘,而点将台上也上来了几名军医,径直来到了众将领面前,这把殷元魁他们看的一愣一愣的,不明白许一凡要做什么。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殷元魁等人,笑了笑,说道:“配合一下。”

    虽然不知道许一凡要做什么,但是,看到许一凡那不容拒绝的眼神,哪怕是殷元魁也没有多余的选择,只是稍微的犹豫一下,就在军医的安排下原地坐下,然后接种牛痘。

    看着寂静无声的校武场,看着正在忙碌的军医们,许一凡抬起头,看向头顶的烈日,眯起眼睛,这是他这二十多天,日夜不休捣鼓出来的成果。

    瘟疫确实被控制住了,而且是从源头上控制在了,而彻底解决瘟疫的办法也有了,就是最不起眼的牛痘,然而,从着实解决瘟疫,到现在找到办法,西征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个代价之大,之重,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别看许一凡刚才说的慷慨激昂,说的那么信誓旦旦,其实,真实的情况比许一凡说的还要夸张。

    之前,瘟疫产生的时候,因为下层将领的忽视、隐瞒不报,导致瘟疫扩散的非常严重,虽然事后,殷元魁等人采取了很多补救的办法,但是,收效甚微,或者说是,他们把瘟疫压制在一个范围内,而这个范围就是许一凡第一次进入伤兵营的时候,看到的那间犹如人间地狱的营房。

    真实感染瘟疫的人,其实不是八万多人,而是将近十二万人,差不多是西征军的一半左右,而因为瘟疫死亡的人数,也远远不止二万多人,而是将近五万人。

    许一凡是人,哪怕他知道该怎么处理、解决瘟疫,可是,他毕竟是人,不是神,很多办法也只是补救和防御而已,单单为了弄清楚这次瘟疫到底是什么病毒,许一凡就付出了数千人死亡的代价。

    眼前这二十万的军队,其实有数万人,是从后方抽调上来的,是镇西军最后的班底了,只是,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除了几个高级将领之外,没有多少人知道。

    仗一旦打起来了,谁还知道身边的将士是从哪里来的,到了战场,只有两种人,敌人和自己人,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瘟疫确实被控制住了,但是,也没有许一凡说的那么好听,瘟疫并没有被彻底控制住,眼前的这六万多人,是感染较轻的感染者。

    许一凡在弄清楚这次瘟疫到底是什么瘟疫之后,第一时间想到了解决了办法,种植牛痘,这个办法相当的有效,毕竟,这个办法是曾经用上千万的人性命换来的宝贵的经验。

    当初,许一凡挑选了二百人的实验者,就是给他们种植牛痘,然后把他们丢到重症感染者当中,看看他们是否会被感染,一切行之有效的办法,往往都是来自于实践。

    幸运的是,这二百人没有死亡,也没有感染,种植牛痘这个办法,确实行之有效,但是,试验需要过程,需要时间,而就在试验的那几天时间里,又有无数感染者死去,只是,这些人的死亡,并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尸体,在他们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第一时间被带走,被火花。

    在确定种植牛痘确实行之有效之后,许一凡第一时间给这些轻症感染者,种植牛痘,然后在进行一系列的调养,而结果就是,除了少部分人因为体质问题,或者症状加重,因此而死亡之外,大部分都活下来了,这六万多人,就是这样保存下来的。

    可是,谁又能知道,在那戒备森严的感染部当中,还有不少人,还没有康复,不是牛痘失效了,而是因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伤兵,他们的情况很复杂,除了感染了瘟疫之外,还有其他的病症,比如伤口感染,比如手术之后的并发症等等。

    这些问题,在这个缺医少药,医疗水平不发达的年代,是最容易死人的,而这些人到底能活下来多少,又会死去多少,许一凡不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近十二万的感染者,康复了六万多人,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是,想想已经死去的近五万人,再想想那些还被关在感染部的近两万人,这个成就又没有那么可喜的地方。

    但是,至少许一凡保住了剩下的这十几万人的军队,还是数十万的徭役,以及他们身后的百姓,这就已经足够了。

    今天,许一凡告诉了所有人真相,却并不是全部真相,然而,这重要吗?

    看看眼前的这些人,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一次集-合,一次讲话,使得原本动荡的军心,低落的士气,在这一刻重新凝聚高涨起来,这就足够了,但是,接下来的战役,这群人,又有多少人能活着走下战场,活着回到中原,是一个未知数。

    一想到这些,许一凡就紧蹙着眉头,凝视着刺眼的阳光,久久无言!

第四百零五章 趋利避害

    这次擂鼓聚将似乎没有什么意义,毕竟,像接种牛痘这种事,只要上面下一道命令,就可以轻易的完成了,然而,许一凡却没有这么做。

    没有意义吗?

    不,非常的有意义,相当的有意义,而这个意义,对于西征军,对于殷元魁,甚至对于大炎王朝,都是具有很大意义的,至少,在军心和士气上,取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接种牛痘是一件非常繁琐的事情,今天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二十多万人,想要一天接种完,那是不可能的,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整个康城都在忙着这件事,而许一凡却再次消失了。

    从校武场离开之后,许一凡既没有去元帅府,也没有去感染部,而是回到了那间他一共没有住过几次的参将府邸。

    府邸不小,据说是康国之前,某位一品大员的府邸,府邸的格局,自然跟中原的府邸无法相提并论,不过,从很多地方的设计来看,还是能够看到中原建筑的影子,只是,西域本地的特色更加的浓郁一些。

    府邸很大,也很空旷,原本府邸内值钱的东西,早已经被搬空了,只剩下一个偌大的宅子而已,对于住所的优劣,许一凡并不在乎,他很累,真的很累,连续二十多天的忙碌,不敢说日夜不休,但是,也差不多了。

    说实话,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如果他不是曾经在麻省理工就读过的话,如果没有前世那些前辈的经验的话,别说二十来天就控制瘟疫了,就是给他十倍的时间,二百天都白搭。

    成就是有的,而且很大,不过,这种成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完成的,在外人感到震惊和佩服的时候,许一凡却没有感到有什么可以兴奋的地方。

    回到府邸之后,许一凡只想好好的睡一觉,而他这么想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在许一凡提前离开点将台之后,殷元魁等人是很兴奋的,因为许一凡帮助他们解决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都想着找许一凡谈谈经验,说一说详细的经过,然而,当他们准备去找许一凡的时候,却被告知,许一凡睡了。

    这让一众将领顿时心里不爽了,有人觉得许一凡这是恃攻而骄,太不给众人面子了,尤其是他们被拦下的时候,是死灰营人和死囚的时候,心中的那份不满更加的剧烈起来。

    问题没有解决的时候,谁都不想接手,谁都害怕承担罪责,可是,眼下问题解决了,危机解除了,就有人开始动歪脑筋了,想发设法的想要分一部分功劳。

    这种事,说起来很新奇,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新奇的,没好处的事情,谁都不想碰,可是,一旦有了好处,是个人都想扑上去分一杯羹。

    除了这些将领之外,还有一群人也想分一杯羹,他们是谁呢?

    说来也很可笑,正是朝廷派来的御医们!

    当瘟疫发生之后,殷元魁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上奏给了朝廷,而朝廷也第一时间组建人马,奔赴康城,西征军是眼巴巴的盼着朝廷来人,而朝廷也是催促着他们前往康城,可是,这群御医们,却不想来,也不愿意来。

    至于为何会如此,答案也很简单。

    这又不是第一次爆发瘟疫了,历朝历代,一旦出现天灾人祸之后,瘟疫必然会发生,而瘟疫一旦产生,想要控制,就十分的困难,除了死人还是死人。

    在过去,控制瘟疫最好的办法,就是屠杀,把这些感染者赶到一起,圈禁起来,能治好,那自然最好,如果治不好,就直接屠杀,牺牲一小部分的利益,换取一大部分人的利益,至于朝廷方面,他们可不管你们是怎么控制问题的,他们只看结果,至于死人,死了多少人,那都不重要,不过是奏折上的一个数字而已。

    控制的好,加官进爵,飞黄腾达,一旦失控,那自然是人头落地,抄家灭族的下场,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每次瘟-疫-爆-发,都会死很多人,当地的官员要死,负责控制瘟疫的官员要死,朝中负责指挥这些事的官员要死,当然,死的最多的,还是那些普通的百姓。

    对于这次要来康城,没有人是愿意来的,一来是瘟疫控制起来很困难,见效很慢,甚至可以说是收效甚微,二来,康城正在打仗,打仗是要死人的,一旦战争彻底的爆发开来,敌军可不管你是地方官员,还是长安官员,被逮到了,那就一个下场,死!

    出长安的时候,他们走的很快,毕竟,朝廷的人盯着,可是,越到西北,走的越慢,就一个字,拖!

    至于他们在拖什么?

    两个结果,要么,瘟疫被西征军自己解决了,那就不用他们去了,要么,瘟疫失控,他们也不用去了,总而言之,就是能不去,最好不去,实在没办法了,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都是老狐狸了,他们想拖,有人却不想他们拖,比如炎武帝,比

    如不良人,在赶往康城的路上,杀了几个老油条之后,这群人算是被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上了。

    只是,他们刚刚过了沙洲,才进入西洲的时候,就得知西域联军大举进攻康城,于是,这群人直接停滞不前了,废话了,都打起来了,他们再过去,那就是过去送死,正所谓,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啊,他们可不想死。

    就在这群御医,以为他们不用去的时候,却再次接到圣旨,不得不继续赶路,而随着他们距离康城越来越近,新的消息也越来越多,得知西域联军除了开始三天,在猛烈进攻之外,就没有再继续进攻了,这让一群御医们,稍稍的放心不少。

    可是,当他们又得知,瘟疫已经被西征军控制之后,甚至还解决了,这群人再也坐不住了,不用别人催,他们自己就马不停蹄的朝康城奔来。

    有人如此着急,是为了来一探究竟的,看看瘟疫是否真的解决了;有人是想知道何人解决的,又是如何解决的,学习一下,总结一下经验;而有的人,则是完完全全奔着去争夺功劳的。

    瘟疫如果没有解决,那罪责肯定不在他们,可是,一旦瘟疫解决了,那功劳必须得有他们一份,总而言之,有过你担着,而有功,必须得有他们一份。

    可笑吗?

    是很可笑,然而,这就是事实。

    起初,他们还不相信,有人能解决瘟疫,尤其是这些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大老粗,居然能够解决他们都感到头大的瘟疫,说出去都觉得可笑,在他们看来,所谓的控制、解决,无非就是杀人嘛,反正现在两国又打起来了,打仗就是要死人的,到底是战死的,还是病死的,还不是统兵的将领说了算。

    可是,等到了康城之后,他们却发现,自己猜错了,也想错了,瘟疫确实得到了控制和解决,这让他们在感到震惊的同时,更加的好奇起来。

    这群从长安来的御医,人数不少,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上百人,为首的是太医院一名久负盛名的太医,姓葛,叫葛明德,人称葛老,葛太医,官职不高,正五品,年龄却不小,已经六十三岁。

    千万别小看这些太医院的御医,凡是从长安出来的官员,不管官职多低,外放之后,官职都要高出一品到两品,而太医的职位,最高的也才正四品,可是,他们却可以跟正一品的官员称兄道弟,哪怕是皇室成员,在遇到那些久负盛名的太医,都要恭恭敬敬,礼让三分的。

    御医说直白一点儿,就是给皇帝一家看病的,皇家无小事儿,更何况是这种关乎性命的事情呢。

    太医院职位不多,总领太医院的是正四品院使,负责太医院的管理、御药、下属的升迁、招募,查核皇帝及其后宫嫔妃,还有王公贵族的医疗档案。

    其次,就是左右院判,右院判正五品,专门掌管太医院的升迁、招募、考核还有培养;左院判,从五品,专门掌管医学典籍的整理、编撰,御药的审核和用度,还有皇族病史的撰写和建档。

    然后,就是御医了,官职不高,正六品,专门负责给皇帝,及其后宫嫔妃、子女,还有王公贵族瞧病的,把脉、诊治、开方、调养等工作。

    之后,正七品的医士,陪同御医出诊,旁观学习、辅助,最主要的工作,还是负责抓药和煎药。

    最后,正七品的吏目,文书属官,算是科研单位的,研究、辨别药材的。

    别看太医院的太医,官职不高,俸禄却很高,其俸禄不比一般的三品大员差,而这儿还是普通的俸禄,只是小头而已,真正的大头在于各种赏赐,毕竟,给皇族瞧病,治好了,随随便便的一个赏赐,就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当然了,如果治不好,那下场也很惨,不是被杖毙,就是被砍头。

    太医是一个既让人羡慕,又让人恐惧的职业,时常都是行走在钢丝绳上,搞不好就一命呜呼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哪怕是这种胆战心惊的职业,还是有很多人趋之若鹜,然而,想要进入太医院,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首先,医术要好,而且是非常过硬才行!

    其次,家世清白,不单单自己要清白,祖上三代,都要清白,这里说的三代,加起来就是四代人,而这里的四代人可不是指太爷、爷爷、父亲,还有旁系的来了,比如叔叔伯伯,大爷二爷之类的,想要进入太医院,这些人都必须是清清白白的才可以。

    然后,忠诚,也是政治要过关,毕竟,除了皇宫内的太监宫女、内卫之外,能够近距离接触皇族的,也只有太医了,如果不够忠诚的话,那皇族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被无限放大的。

    最后,那就是会不会做人,会不会做事儿,有没有眼力价了。

    如果只是做到了前面三点,那只能说,你是一个不错的太医,可是

    ,要是你不会做人做事的话,那你会死的很快的,比如病症如何说合适,如何诊治妥当,如何解释合理,这些都需要慎之又慎,一个不慎,那就死翘翘了。

    太医院的太医,真正能活到一定年纪的,少之又少,而能够经历两代君王的,更是少之又少,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可是,很多太医在一代君王走到末期的时候,往往就意味着他们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尤其是那些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怪病而死亡的帝王,他们死后,凡是知道内情的太医,往往都会被处死。

    在皇权时代,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了。

    葛明德是目前太医院,硕果仅存的几位经历过两代君王的太医,他不是院判,官职、俸禄、权利却等同与院判,而葛明德的履历也很有意思。

    葛明德是医学世家,爷爷是太医,父亲是太医,到了他这一代,自然也是太医,不过,葛明德最初在成为太医的时候,并不是在太医院,而是在军队当中当军医,他去过镇北军,也去过镇西军,前前后后,兜兜转转了将近二十年,才回到太医院,得到了重用。

    十六年前,炎武帝御驾亲征的时候,跟随着炎武帝身边的太医很多,而其中就有这位葛明德,葛太医,而这也是为何,已经六十多岁的葛明德,会被炎武帝派到西征军来的原因之一了。

    能够从军医回到太医院,并且经历了两代君王,而且都得到重用,足可见葛明德的医术之高,能力之强,当然,还有为官之道的水平之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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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明德抵达康城之后,殷元魁一众将领自然是热情的接待了。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是从京城来的,常在中枢行走,权利不算大,可是,知道的事情不少,而且影响力也很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军队的药物方面,能不能拿到,拿到多少,质量如何,效果如何,也要看这群人的脸色,不热情不行啊。

    尽管是在战时,可是,该有的场面还是要有的,宴席自然不可或缺。

    葛明德一行人是在二十四号下午,抵达康城的,当天晚上,就在大元帅府,举办了一场接风宴,凡是有资格来参加的将领都来了。

    本来,葛明德在来到康城之后,第一时间就想要去看看军队的情况,不过,却被殷元魁拦下了。

    对于葛明德一行人的行程,殷元魁他们是清楚的,毕竟,这次葛明德他们来的人不少,携带的东西也不少,想不知道都难。

    之前,殷元魁可是眼巴巴的等着葛明德他们赶紧来,可是,这群人赶路就像绣花一般,让人着实着急,却又无法说什么,而前段时间,西域联军攻城,葛明德他们在西洲城盘桓数日,殷元魁自然也是知道的,当时,他就大骂这群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现在,西域联军不攻城了,瘟疫也解决了,这群人却跑来了,其目的何在,自然不言而喻了,对于葛明德上来就提出要去看伤兵营的情况,自然是一推二五六了。

    不管西征军的将领再怎么看许一凡不顺眼,最起码,许一凡敢做事儿,也能做事儿,最关键的是,他做成事儿了,抛开别的不说,就许一凡拯救了西征军这么多将士的性命,他们都要感谢许一凡,至于功劳的事情,那就是自家人说自家事儿了,关起来门来,自己商量,而葛明德他们这个时候跑来,那就是来抢东西的,对于这些直来直去的将领来说,怎么可能看得惯?

    当然了,葛明德到不怎么在意功劳,他好奇的是谁控制并且解决了瘟疫,对方用了什么手段,又用了哪些药石,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到了他这个年纪,官职已经到头了,没有任何上升的空间,功劳再大也没用,越是靠近皇权,他越是清楚,功劳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尤其是对于太医来说。

    可是,他不在乎功劳,有人在乎啊,这群跟着他一起来的太医们,大部分都是太医院的学生,他们需要镀金,需要资本啊。

    在太医院,想要晋升,想要出人头地,那是很困难的,而现在有这个好一个机会,他们岂能不在意,不上心,而葛明德自然知道这群人在想什么,按理说,他应该站在西征军这边,最起码,也应该站在中立的位置,可是,他能吗?他可以吗?

    显然不能,他是太医,而这群人也是太医,他不可能帮着外人,明知道这群人着急忙慌的赶过来是干什么的,他还是没有阻拦,至于这群人能不能分一杯羹,分多大,那就看这群人自己的本事了。

    当然了,到了最后,他肯定会帮着说话的。

    不过,这些都是台面下的东西,双方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不至于直接说出来,可是,也因为他们的到来,使得原本逐渐明朗的局势,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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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是天才少年许一凡死于极夜之时,却意外的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他起初只为苟活,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在历史的洪流下又岂能独善其身?修行、探案、抄书背诗、撩妹养鱼、领兵打仗......唱彻良人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大炎不良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炎不良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炎不良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