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圣旨到
烟花再好看,终究也是转瞬即逝的东西,很快,所有的烟花都被玩完了,时间也不早了,众人也都纷纷告辞离开,而喧闹了一整天的许府,也慢慢的陷入了寂静当中。
待到众人都离开之后,许一凡没有去卧室,而是去了书房。
书房内,除了许一凡之外,还有一个人,正是姜三甲。
许一凡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之后,看着正在看一本艳-情-小-说的姜三甲,随口问道:“你说,长安的那位,在知道那件事之后,会怎么做啊?是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道,还是会怎么样?”
姜三甲放下手里的书籍,抬起头,瞥了一眼许一凡,随口说道:“如果我是炎武帝,我肯定不会让你那么顺顺利利的去长安,肯定要给你找点儿事儿做才行。”
“为什么啊?”许一凡不解的问道。
姜三甲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天子的威严,岂是他人可以轻易冒犯的,你说试探就试探,如果朝堂上的那些大臣都像你这样,有事没事就去试探一下炎武帝的话,烦不烦啊?”
许一凡听完之后,点点头,理儿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只是,许一凡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炎武帝会怎么为难他。
“那你说说,皇帝会怎么为难我啊?”许一凡追问道。
姜三甲斜瞥了一眼许一凡,重新拿起话本继续看起来,一边看,一边说道:“我又没当过皇帝,我怎么知道。”
许一凡顿时翻了个白眼,得嘞,问道于盲了。、
虽然姜三甲在看话本,但是,在许一凡翻白眼的时候,他还是看到了,随口说道:“如果我是炎武帝,肯定把你丢到西征军去。”
“为什么啊?”
“你拿西征军去试探炎武帝,那炎武帝肯定会把你丢到西征军去做点儿事儿的。”
“啊?这样啊!”
许一凡顿时露出苦逼的表情来。
“按照估计,炎武帝的旨意应该很快就到了,我劝你,趁着圣旨没有到之前,早做些准备。”
“哦。”
许一凡点点头,没有反驳姜三甲的话。
接下来,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默,姜三甲津津有味的看着他的艳-情-小-说,而许一凡则坐在那里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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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过完,就是元旦了。
从元旦这天开始,许府就无比的热闹起来,有不少人登门拜年。
出现这种情况,其实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虽然,现在海洲沦陷了,但是,对于这些商人而言,影响肯定是有一些的,但是,要说有多大,那到还不至于。
真正对他们有影响的,其实还是许一凡。
随着许一凡的百货楼遍地开花,分店越开越多,产业越做越大,而合作的人自然也也越来越多,很多人,不管是自愿的,还是半推半就的情况下,都上了许一凡这条大船。
许一凡做生意,自然是拿大头,而其他人则跟着许一凡,盯着分销权,拿到分销权之后,也跟着喝汤,说是喝汤有些不恰当,应该说也是跟着吃肉,只是吃的没有那么多而已。
就去年一年的时间,凡是跟着许一凡的人,尤其是在前年就拿到分销权的人,一个个早就回本了,不但回本了,而且还赚了不少,这些人在这个元旦的时期,纷纷上门拜年,趁机拉拢一下关系,虽然这样做,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好处和利益,但是,至少可以混个脸熟啊。
商人嘛,都擅长钻营,尤其是那些能把生意做到一定程度的人,更是清楚,在很多时候,人脉关系远远要比真金白银更有用。
对于这些登门拜访的商人,许一凡一个都没见,都是让秋歌他们代为处理,而许一凡则在这几天,先后去拜访了刺史崔东海和东海城的一些官员,除此之外,就是三巨头了,其次就是四大隐形势力了。
总而言之,就是这些在东海城说话算数,对东海城,甚至对整个海洲有影响力的人,许一凡都拜访了,做到了有礼有节,也算是不错的了。
在拜访完这些人之后,许一凡就再次闭门不出,每天待在家里跟吴钩等人玩闹,要么继续练剑,要么就是跟他们打牌,要么就是跟一些管事儿的说些生意上的事情,日子也算过的不错。
值得一提的是,许一凡自从决定练剑之后,从练剑开始的那一天,一直到现在,不管他自己多忙,都会坚持下去,在差不多一年时间的练习下,许一凡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的。
只是,这种进步只是相对于许一凡而言,对于那些真正的剑客来说,许一凡这种进步,简直跟乌龟爬爬没有什么区别,很多人都曾经劝说许一凡放弃,但是,许一凡却始终没有放弃,久而久之,人们
早已经习惯了。
然而,很多人都不知道的,许一凡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了,他现在其实是一个修行者。
这件事,除了许一凡本人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而这件事,还是在半年多以前,许一凡一次练剑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自从练剑之后,许一凡除了感到累之外,还是累,而他双手因为练剑,导致胳膊经常肿的不行,但是,每当这个时候,到了晚上,睡一觉之后,就消肿了,很多都觉得,这是他们的膏药起到了作用,但是,许一凡却知道,这并不是膏药的问题。
江湖人出门,随身携带一些膏药,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了,许一凡身边现在高手不少,再加上,他现在的经济实力,要什么都能买到,一些对于普通人来说,异常珍贵的膏药,对于许一凡来说,都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每当许一凡晚上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都会感到无比的疲惫,如果他就这么睡过去了,那第二天起来,只会感到更累,可是,只要他坚持不睡觉,而是默默地修习无字天书上的口诀,那许一凡不但不会因为不睡觉而感到疲惫,反而会愈发的精神起来,而胳膊的浮肿,也会很快就消失不见。
最重要的是,许一凡在修习口诀的时候,会明显的感受到,在他的身体内,有一股真气在流动,但是,这需要他平心静气,慢慢的去发现,才能感受到,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是很难感受到的。
既然连许一凡本人都很难察觉到,更别说其他人了。
起初,许一凡在感受到这股真气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快成为一代高手了,然而,现实就是那么的打脸,他在感受到真气之后,练剑的时候,并没有得到多大的提升,以前是什么样子的,现在还是什么样子的,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许一凡尝试了很多次,还是这个样子,于是,他自己都慢慢放弃了。
甚至在有些时候,许一凡都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他太累,产生错觉了,然而,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能感受到身体内的那股真气,这让许一凡很是不解。
等到了最后,许一凡直接给这股真气取了一个名字,无用真气!
许一凡确定自己成为一名修行者,是在几个月之前,他在试验火药的时候,因为操作不当,导致火药当场爆炸了,当时,许一凡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要凉凉了。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平时不怎么出现的真气,却在那一次,突然自动运行起来了,不等许一凡想什么,他的身体就自动开溜了,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次爆炸。
当时,出现这个意外,可是把在场的其他人给吓了个半死,在看到许一凡没事儿之后,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当时的许一凡,只是模样狼狈了一些,整个人黑乎乎的,身上被爆炸的碎石给划伤了而已,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许一凡当时愣神了很久,等到他回过神来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去问炸药的威力怎么样,而是问刚才发生了什么,然而在场的人也说不个所以然来,他们也只是看到,在爆炸即将发生的时候,许一凡居然像一个轻功高手一般,瞬间就跑远了。
在这件事发生之后,许一凡并没有声张,而是找盖剑等人,询问了武夫在遇到致命危险的时候,会不会出现什么危机预感的情况,而得到的答案是肯定。
危机预感每个人都有,不管是普通人,还是武夫都会有,只是,每个人的预感强烈程度不同罢了,普通人因为不会习武,有不是修行者,他们的危机预感比较薄弱,除了遇到了什么生死危机的时候,才会出现,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
武夫则不一样,因为他们习武,其各种感觉都要比一般人敏锐很多,江湖人尝尝说的有杀气,其实,就是危机预感的一种,根据盖剑说,当武夫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是可以提前发现,并且避开很多致命危险的,境界越高,危机预感越是敏锐。
当许一凡问起武夫的真气的时候,盖剑却告诉许一凡,武夫虽然也会修习各种心法,但是,这只是一种辅助的手段,武夫真正的杀手锏还是他们自身,而心法的主要作用,是帮助他们提升体内的一口气,让其气机流转、存在、持续的时间更长一些。
像许一凡提到的真气,那一般是修行者独有的标志罢了,而这就是盖剑给他的解答。
类似的问题,许一凡还问过其他人,而得到的答案,也都是大同小异,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许一凡才确定自己是一名修行者,而不是粗鄙的武夫。
然而,确定了自己是修行者的身份之后,他却更加的迷茫了。
因为许一凡体内除了那股弱小的不能再弱小的真气之外,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练剑也好,还是跟李南北切磋也罢,他还是老样子,该挨打的时候,还是要挨打。
更重要的是,许一凡通过盖剑他们,还有那个便宜的大
师伯姜三甲那里,通过各个途径,弄到了不少关于修行者的书籍,除了圣地和魔道的书籍之外,其他修行体系的书籍,许一凡基本都弄到了。
在翻看这些书之后,许一凡却发现,他所修行的口诀,跟这七大修行体系完全对不上,不管是佛门也好,还是道教也罢,亦或者是儒家,统统不是。
搞到最后,许一凡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修行者,而且他的修行口诀到底有没有问题,更重要的是,如果继续修习下去,会不会出问题。
只是,许一凡的这些担忧,没有人给他解答,而他至今在修行上,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因为搞不懂至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许一凡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包括好似无所不知的姜三甲,也没有告诉,至于姜三甲是不是发现了这一点儿,或者看出些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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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转眼之间,就到了元符十六年正月初八,而这天,东海城来了一行人!
这一行人风尘仆仆的来到东海城,他们并没有去其他的地方,而是直奔许府而来。
这群人也不是什么陌生人,没错,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年前,曾经来过东海城的赵公公,他又来了,不但他来了,上次跟着他一起来的士卫,也都没有换人。
赵公公一行人的到来,许一凡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于是,开中门迎接。
本来,许一凡还打算摆香案的,但是,赵公公却说不用,在看到许一凡之后,直接拿出圣旨,就开始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许一凡制造炼铁厂于国于民有功,另为西征军提供军需,更是大功一件,着许一凡为西征军参将,于正月十六,动身去往康城,不得有误,钦此!”
圣旨上的内容简单扼要,无比的清楚,就是许一凡当官了,从一介布衣,摇身一变,成为武将,而且品级还不低,从五品的官职,这真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在听到圣旨内的内容之后,虽然许一凡心中已经有所预料了,可是,他还是愣神了很久,才在赵公公的催促和提醒下,缓过神来,稀里糊涂的接过了圣旨。
而赵公公在宣读完圣旨之后,更是片刻都没有休息,转身就走,无论许一凡如何的挽留,赵公公一行人就是不肯留下。
赵公公他们来的快,走的也很快,当天到了东海城,当天就离开了东海城,前后也就大半个时辰的时间。
对于赵公公一行人的出现,还是圣旨的到来,方士那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们既没有出面阻拦赵公公的往返,也没有去过问许一凡的事情,就好像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至于赵公公等人为何如此仓促的离开,原因也很简单,现在的海洲,已经不归大炎王朝管辖了,而是归了方士,大炎王朝的圣旨出现在海洲,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而他们的生命安全,是无法得到保障的。
当初,赵公公在得到这件差事的时候,他差点没也被吓死,如果这件事是别人安排的,他完全可以找个理由,找些关系,换个人来,可是,他是炎武帝指名道姓的要来的,没办法,赵公公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临行前,赵公公看着长安城,哭了很久,他担心自己这一次去海洲,可能是有去无回的下场。
然而,等他到了徐洲,靠近海洲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甚至在他踏上海洲之后,也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这让赵公公松了一口气,但是,也更加的紧张起来,毕竟,这种头顶上始终悬着一把刀的感觉,想想就吓人。
这一路上,赵公公一行人可谓是风餐露宿,昼夜兼程,他只想早点到了东海城,把圣旨读完,然后就赶紧离开海洲,他可不想直接死在海洲,就算要死,也要死在皇帝身边啊。
对于赵公公的仓皇离开,许一凡也能够理解,他除了找人护送了他们一程之外,还送去了不少好东西,除此之外,许一凡能做的事情其实也不多。
许一凡现在是十分蛋疼的,炎武帝的旨意,还真让姜三甲那个乌鸦嘴给说中了,炎武帝不想让他痛痛快快的去长安,而是把他从东海城,直接给丢到了西域的康城。
至于说参将的官职,看似很高大上,其实,一点儿实际的权利都没有,放在西征军当中,一个校尉的权利都比他大,许一凡都搞不懂,炎武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一凡思来想去,觉得估计这是炎武帝的个人恶趣味使然,不然,真的无法解释这件事。
圣旨已经拿到了,许一凡除了听从旨意,在元宵节过完之后,就动身去往西域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不过,在此期间,许一凡也开始他的准备工作。
第三百四十七章 准备
这道从京城而来的圣旨,虽然来的很突兀,却也在情理之中,许一凡并没有感到太意外。
许一凡表现的很淡定,但是,其他人却不怎么淡定,对于许一凡去往西域的事情,其实是有不少人反对的,参军入伍这件事,听起来很热血,大好男儿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是每个男人都梦想的事情,然而,真正事到临头的时候,还有有不少人退却的。
若许一凡只是一个普通人,那去参军入伍,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可是,许一凡的身份现在的身份不一般,他是叛将之子,对于现如今的许一凡来说,除了海洲之外,其他的任何地方,都是很危险的,一旦许一凡离开了海州这个安全港湾,那等待他的会是什么,还不得而知,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剑阁和霸刀山庄的人到无所谓,他们跟许一凡的关系,是朋友而不是麾下,他们只负责许一凡的安危就可以了,只要许一凡自己不主动去作死,他们都能护卫其周全,但是,对于吴钩等人来说,他们是坚决反对这件事的。
吴钩他们这么反对,理由也很简单,当年的镇国大将军许淳就是被朝廷诛杀的,当然了,许淳参与谋逆,被诛杀他们也无法指摘朝廷什么,可是,后来朝廷对侠义军的坑杀,就是他们这些侠义军的老卒无法接受,也无法原谅的事情了。
面对吴钩等人的反对,许一凡只说了一句话。
“你们难道想一辈子背着叛军的骂名吗?你们难道不想再打起侠义军的旗帜吗?你们难道不想重现当年的辉煌吗?”
面对许一凡的这一番质问,吴钩等人是沉默的,恢复侠义军的番号,自然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想不代表要眼睁睁的看着许一凡去送死,至少,在他们看来,许一凡去康城,就是去送死。
许一凡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承认他有蛊惑的成分在里面,而且这个成分还不低,但是,许一凡还是这么做了,在圣旨到之前,许一凡就预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而现在既然预料成为了现实,许一凡也决定离开海洲,去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他不会因为下面的人的反对,就停止下来。
吴钩在反对无果,看到许一凡一定要去康城之后,他也就不在劝说什么,而是开始召集侠义军,进行着准备工作。
许一凡在接到圣旨之后,还是老样子,并没有什么改变,每日早起练剑,然后找各个店铺工坊的负责人进行谈话,既然决定离开东海城了,那很多事情,都需要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当然了,从许一凡崛起,有了自己的班底之后,很多事情他都极少插手,除了掌控大方向之外,许一凡完全就是一个甩手掌柜,可以这么说,现在许一凡的商业帝国,有他没他其实差距不大,许一凡在的时候,各个行业经营的会更好一些,发展的更快一些,而许一凡不在,影响并不大。
在距离出发前的这段时间,许一凡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他先是去了百货楼,搞了一次突然袭击,结果还是可以接受的,大方向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在一些细枝末节上出现了问题,当然,也有一些人背着秋歌他们,在私底下搞一些小动作,捞点儿外快,而这些人在许一凡的突然袭击下,很快就浮出水面了。
许一凡虽然很少去百货楼,对于具体的运营情况不甚了解,但是,这不代表许一凡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恩什么都不懂,百货楼都是许一凡创建的,很多经营理念,经营手段,都是许一凡想出来的,并且捣鼓出来的,当然了,许一凡也是抄袭前世的记忆当中的东西,而这些人玩的那些小手段,搞得小动作,骗一骗秋歌这样的人还可以,可是,想要欺骗许一凡,还差的远了。
一次突然袭击,百货楼被清理了几十号人,这些人在百货楼的时间又长又短,长的已经在百货楼做事一年多了,短的只有几个月,而这些人都是在上一次许一凡清理百货楼之后-进来的人,相对于这些人,最早一批进入百货楼的员工,倒是没有人敢搞事情,因为他们很清楚许一凡那凌厉的手段。
聪明人其实从来不缺,而对聪明人的定义,往往不是他有没有读过书来衡量的,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了,但是,真正的聪明人,其实还是极少数的,而自认为自己聪明决定的人,却不在少数,这些被清理出百货楼的人,就是典型当中的典型。
上一次,许一凡清理百货楼的时候,那些被赶出百货楼的人,被东海城的其他势力给带走了,至于他们最后过的怎么样,许一凡不清楚,也没有必要弄清楚,而这一次,这批被清理出来的人,却没有哪个势力敢收留他们。
要知道,现在的东海城,几乎有一大半的商人,都或多或少的跟许一凡有合作,在经历了上一次事情之后,很多人都已经看明白了,百货楼的伙计们,虽然待遇很好,知道的东西也不少,可是真正有用的东西却没有多少,就算是有价值的消息,也都不是核心消息,收留他们
的意义不大,再说了,他们也没必要为了一点儿小利益,就去得罪许一凡。
就这样,这几十号人彻底失去了他们在东海城赖以生存的机会了,至于他们接下来去哪,是继续在东海城找个差事儿做,还是离开东海城另谋他路,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许一凡不关心。
除了百货楼之外,像四季楼,各大工坊,都在接下来的几天,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有人升职加薪,有人被清理门户,许一凡的手段干脆利落,只要被他查出来,看到了,根本不听任何解释,他们从许一凡这里拿走多少,走的时候,就要吐出来多少。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帮助许一凡做事儿的人才知道,这个极少露面的东家,别看其年龄不大,可是,其手段、城府、心性比老-江湖还要老-江湖,而且他无比的铁血,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对了就赏,错了就罚,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
在处理好东海城各大产业的事情之后,许一凡就去了东兴工厂。
原本因为过年而略显冷清的东兴工厂,伴随着许一凡的到来,在一夜之间,开始了高效率的运转,当时,跟着许一凡身边的是吴钩和梦倾城还有刘冬瓜三个人,当他们看到一座东兴工厂,居然在一夜之间,就有上万人投入到工作当中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间看起来很普通,很不起眼的工厂,居然隐藏着多么大的能量。
在从东兴工厂出来之后,许一凡又去了一趟海通岛和安寿岛,这一次,许一凡没有让任何人跟随,是他自己一个人去的。
许一凡在两座岛上,一共待了两天三夜,在十五号这天下午,他才回到了东海城。
正月十五,元宵节!
东海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喧嚣、奢靡,到处都充满了节日的气氛,各种杂耍班子,还有各种灯谜活动,包括各种诗会,都在这一天进行着。
相对于东海城的热闹,许府就更加的热闹了,因为许一凡明天就要远行了,很多东西需要准备,而做这件事的自然是秋歌了,当然,还有两个小跟班,吴东西和李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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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厅内,许一凡坐在首位,其他人分次而坐,他们正在争论着什么,而许一凡至少坐在那喝茶,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的争论。
其实,他们现在争论的事情也很简单,就是这次西去,到底带多少人合适。
在吴钩等人看来,许一凡既然是去军队,那自然带的人越多越好了,侠义军自然要跟着去的,除此之外,像霸刀山庄和剑阁的人也要跟着去,如果可以的话,带上那八百乞活军就更好了,总而言之,在吴钩看来,凡是能够保证许一凡安全的力量最好都带上,这让许一凡在感到无奈的同时,也无比的感动。
霸刀山庄的人对这种琐碎的事情,并不怎么热衷,不过,刘冬瓜也觉得,许一凡此次去康城,最好还是带上一定的数量的人比较合适。
至于剑阁方面,他们则更加无所谓了,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是手里的剑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一剑不行,那就两剑,两剑不行那就砍他个十七八剑的。
此刻,正在跟吴钩等人争论的,正是许一凡天机营的学生许一安。
海通岛上的一切大小事务,都是许一安和其他几个学生在负责,海通岛上的一切武装力量,都是他们一手操练起来的,虽然许一凡也参与其中,并且拿出了具体的训练方法,但是,真正实施这些事情的还是许一安等人。
在许一安看来,虽然现在海通岛上的军队规模不小,作战能力也不差,可是,还不够,而且这次许一凡是去西征军当参将的,既然是参将,自然是出谋划策的位置,又不用他上阵杀敌,没必要带着这么多人去。
更何况,在许一安看来,海通岛上的实力还没有到可以彰显的时候,另外,在许一安和许一凡的计划当中,海通岛上的这只军队,距离他们的要求还差的很远,根本达不到出征作战的条件。
两个人在据理力争了好一会儿之后,谁也没能说服谁,喧嚣的现场突然安静下来,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公子!”
“先生!”
许一凡闻言,放下茶杯,笑眯眯的看着两人,笑道:“吵完了?”
吴钩和许一安对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也不说话。
看到两个人这样,许一凡笑了笑,说道:“许一安说的没错,你们现在看到的海通岛上的军队,战斗力和凝聚力,包括执行力和行动力,都很不错,不过,对于我而言,他们现在的这个样子,也才刚刚及格而已,想要他们出征作战,还不是时候。”
“公子,你的意思是不带他们咯?这不行,我不同意。”许一凡话音刚落,吴钩就激动的站起身,反对
道。
许一凡看向吴钩,笑着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老吴,坐下说,别激动。”
吴钩看了许一凡好一会儿,张了张嘴,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海通岛上的军队,我一个都不会带走的,他们继续留在海通岛训练,至于训练的地方,和接下来该怎么做,之前,我已经说过了。”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许一安,沉声说道:“许一安。”
“先生!”
“我已经跟海角楼的人说好了,在我离开东海城的这段时间,你带着海通岛上的人,跟着海角楼的海船出海,看看他们是怎么作战的,而你们也要跟着一起作战,不要怕死人,但是,也别真的不顾及他们的死活,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许一凡表情严肃的说道。
“明白,先生!”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看向盖剑和梦倾城说道:“剑阁的诸位,这次我去康城,你们就不用去了,剑洲来的三十六位师兄师姐,还请你们留在海通岛,帮忙训练新兵,劳烦了。”
许一凡说完,就站起身,冲着盖剑和梦倾城抱拳。
“小师弟这是哪里话,既然小师弟相信我们,那我们自然尽力,不过......”
梦倾城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说道:“大师兄和其他师兄弟留在海通岛即可,我跟着你一起去康城,在管人这方面,大师兄还是很有经验的。”
听到小师妹这么说自己,盖剑也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梦倾城说的是事实,盖剑虽然平时看起来话不多,但是,在剑阁当中,盖剑的实力也好,还是待人接物方面也罢,都是几位出彩的,很多师弟的剑术,都是他代为传授的,管理人盖剑确实在行!
对于梦倾城的这个决定,许一凡没有什么意见。
在确定了剑洲人的去留问题之后,许一凡看向刘冬瓜说道:“霸刀营现在正在关键时刻,还烦请霸刀山庄的各位,能够留在东海城代为指导,如果你们想回宗门了,也是可以的。”
刘冬瓜偏了偏脑袋,看了一眼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可以,不过沙起和钱义要跟着你,他们的境界不低,实力不凡,跟着你,我也放心。”
“好!”
霸刀山庄之前来的人一共有九人,除了刘冬瓜之外,还有八个人,他们都是霸刀山庄庄主刘天霸的义子,名字也非常好记,分别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前面八个字是他们的姓氏,后面八个字是他们的名字,其中,沙起是他们当中的老大,又被称之为沙有理,而钱义又是他们八个人当中,年龄最小,却是天赋最高,实力仅次于沙起的人了,刘冬瓜把他们二人留在许一凡身边,可想而知,刘冬瓜对他有多么的重视了。
至于沙起这八个人,他们之前姓什么,叫什么,已经不得而知了,而他们现在的名字,是刘冬瓜在小的时候,给他们改的,久而久之,也就成为了习惯,当人们提起霸刀山庄的时候,除了赞叹刘霸天的豪爽和仁义,还有武功高强之外,说起更多的还是明明是女儿身,却喜欢自称刘大彪的刘冬瓜,以及跟着她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八个人了。
把这些事情安排好之后,许一凡最后看向吴钩,沉吟了一下,说道:“老吴,这次你就不用......”
“不行!我必须跟着公子!”不等许一凡把话说完,吴钩就直接反对道。
看着激动的吴钩,许一凡无奈的苦笑起来,对于吴钩的反应和担忧,他是很清楚的,现在的侠义军,其实早已经名存实亡了,而现在的这支侠义军,就是当年侠义军仅存下来的种子了,在过去的十余年时间里,他们东躲西藏,藏头露尾的过日子,已经很憋屈了,现如今,许一凡这个曾经的大将军的儿子出现了,他们再次聚集起来,就像是找到了一个目标一般,在这些人当中,他们是最不想许一凡出事儿的一个了。
许一凡沉默下来,想了想,说道:“老吴,你跟着我去,那侠义军怎么办?”
“当然是跟着公子一起去了。”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如果你们跟着我一起去,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侠义军可是叛军啊,如果我自己去康城,朝廷就算是怀疑我的身份,也不会说什么的,可是,一旦你们跟着我一起去,那我的身份就是板上钉钉的时候,估计不等我抵达康城,就会被朝廷当中的人以叛军的名义给剿灭了。”
“这......”
吴钩顿时不说话了,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多想无益,因为想了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至少,在短时间内是如此。
“侠义军就留在东海城吧,毕竟,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去做。”
第三百四十八章 出发
会议结束之后,吴钩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了,他和侠义军留在了东海城。
吴钩虽然没有跟着许一凡一起去往康城,可是,也有人跟着许一凡一起去,那就是吴钩的夫人屠仙姑。
屠仙姑这个人,许一凡是见过的,当初在不良人死牢当中,杀人最多,杀人手段最残暴的,就是这个带着数把兵器的女人,屠仙姑是典型的那种人狠话不多的人,相对于一般的男人,都要胜出一筹。
许一凡在跟屠仙姑等人相处的这一年的时间里,极少看到屠仙姑主动说话,她不但很少跟其他人说话,也很少跟吴钩说话,甚至连吴东西和李南北两个人,也很少说话,至于跟许一凡,这个女人也极少说话,但是,每次看到许一凡之后,都会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了。
关于屠仙姑这种情况,许一凡曾经私底下跟吴钩闲聊的时候,曾经问起过,而吴钩也解释了其中的缘由。
屠仙姑是吴钩师父的女儿,因为其很小的时候,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惨死,原本活泼开朗的小女孩,从那之后,就开始封闭自己,不愿意跟人交流,那怕是吴钩,在找到屠仙姑的时候,也花费了三年时间,才走进她的世界。
屠仙姑的武功很驳杂,她并没有拜在任何人的门下,她习武完全就是机缘巧合下踏入武道的,而她的武功,一部分是自己悟出来的,还有一部分就是偷师,然后融会贯通,从而化为己用。
因为内心充满了仇恨,导致屠仙姑在武道上走上了极端,她的武功招式,全都是杀人招式,这就像是现在的军人一样,这种招式虽然威力极大,但是,对自身的身体伤害也很大,一旦她真的狂暴起来,是完全六亲不认的,这也是屠仙姑为何会选择封闭自己内心的缘故之一了。
至于他们的女儿吴东西,其实,并不是吴钩和屠仙姑的女儿,屠仙姑因为习武的缘故,导致终身不孕,而这也是代价之一,吴东西是屠仙姑在北方作战,杀北蛮人的时候,从一个死人堆里发现的,当时的吴东西就是个小婴儿,可能是因为相同的经历,让这个毫无感情的女人,第一次有了感情,收养了这个孩子,视若己出。
而李南北是吴钩一位袍泽的后人,他跟这位袍泽是换命的兄弟,当年,吴钩差一点儿死在了西域人手里,是那位袍泽帮他挡了一刀,差点死了,而这位袍泽并没有退伍,而是留在了侠义军。
当年,许淳反叛之后,侠义军被朝廷清算,这位袍泽托人把他唯一的孩子李南北送到了东海城,托付给了吴钩照顾,而这位袍泽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这些故事对于当事人本人来说,那就是一壶尘封已久的酒水,而对于别人而言,故事终究只是故事,很难感同身受,哪怕是许一凡,也很难做到这一点儿。
在许一凡这边准备着出发的时候,已经有无数人,在此之前,悄悄地离开了东海城,一路往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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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日!
元宵节过后,许一凡这边一切安排妥当,正式开始动身,跟随着许一凡一起出发的人并不多,但是,也不少。
梦倾城、沙起、钱义、屠仙姑、俞蝶、谷歌,还有赤莲,此次之外,还有不少护卫。
这支队伍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足足有十余人。
原本,吴东西和李南北也要去,但是,在许一凡一番好说歹说之后,他们这才选择留在了东海城。
在昨晚的时候,许一凡去看了一眼秋歌给他准备的行李,但是给他吓了一大跳,吃穿住行,凡是能用上的东西,秋歌都给他准备好了,还有很多用不上的东西,秋歌也给他准备了不少,看的许一凡一阵的无语和头大。
最终,在许一凡的强烈要求下,有三分之二的东西被留下了,但是,就是这三分之一的东西,也足足有一马车,这还是许一凡不断精简的结果,如果按照秋歌的准备,最起码需要三四辆马车才能装下。
这天,许一凡等人起的很早,天还未亮,就已经出门了,等到一行人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刚好城门大开,许一凡一行人就跟随者人流,走出了东海城。
许一凡来到东海城已经两年了,而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离开东海城,而这一次,他去往的地方,距离东海城可谓是十万八千里,至于他什么时候回来,那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原本,想要来送行的人很多,不过,许一凡在临行前特意的交代了,不用来送行,饶是如此,当许一凡他们从东海城走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前来送行。
这些人除了秋歌他们之外,还有其他势力的人,比如翁家人,当然了,也少不了日月斋的人,他们见到许一凡之后,只是说了一声珍重,此外别无他话!
在许一凡出发的时候,姬如雪
并没有现身,而等到许一凡走出东海城的时候,她出现在城头上,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十余人,微微眯起眼睛,喃喃道:“小子,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咦?那是什么?”
就在众人准备返回城内的时候,突然看到,在许一凡的队伍旁边,突然出现了七个人,这七个人打扮的十分怪异。
身穿粗布麻衣,衣服全都是死灰色,七个人骑在马上,腰杆笔直,在他们身上还背着一个类似于书箱的东西,说是书箱,有些不准确,因为那箱子不大,却也不小,看样子重量还不轻。
这七个人男女都有,六男一女,年龄差距很大,年纪最大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而年龄最小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七个人看起来,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七个人和一般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首先,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这种状态,他们在海通岛的乞活军身上看到过,其次,他们的穿着十分的简单,就是一身灰色衣服,男女皆是,另外,他们身后都背负着一个泛着银色的箱子,最重要的是,这七个人明显都是武夫,而且境界都不低,但是,在他们身上,人们感受到的只有一种气息,那就是死亡的气息。
城头上的人距离的比较远,感受的不是特别的明显,但是,跟着许一凡的那些人,在看到这七个人的时候,都明显的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威胁感。
这七个人出现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而是等到他们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梦倾城等人才察觉到他们的存在,这七个人出现之后,并没有表现的多么熟络,也没有表现的多么倨傲,他们就像是看待普通人一般看待梦倾城等人。
这七个人给众人的感觉,就像是死人一般,或者说,他们是活死人,因为在他们身上察觉不到任何生气的存在,有的只有死亡一般的枯寂。
起初,梦倾城在看到这些人的时候,以为他们是许一凡从南夷弄来的僵尸人。
所谓的僵尸人,并不是严格人们常说的,人死了之后,突然诈尸那种僵尸,而是一种以巫蛊之术控制的人,他们虽然活着,可是,已经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其动作迟缓,反应迟钝,没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给人的感觉他们就是死人,而这种人就被称之为僵尸人。
当然了,这是最低级的僵尸人,在南夷,巫蛊之术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他们炼制出来的僵尸人,也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这种人往往都是死人,他们的尸体不会腐-败,而控制他们身体的是蛊虫。
另外,南夷因为擅长用巫蛊,还有各种毒药,在南夷还有一种很厉害的幻术,也可以控制人,不过,想要用幻术控制一个人,首先,这个人必须境界很高,其次,他们只能控制一些低境界的人,而这些人还必须是精神力很薄弱的人,如果遇到一些境界低,但是,精神力却很强的人,也是无效的,最重要的一点儿是,不管是巫蛊之术,还是幻术,其控制都是有一定范围的,而超出这个范围,这些被控制的人,就会不动弹了。
当然,除了这些手段之外,南夷最闻名的就是御兽之术,御兽之术在南夷很常见,这不是修行者,或者江湖门派的特权,很多南夷人都会这种手段。
南夷山高林密,瘴气横生,除了有很多毒虫之外,还有很多野兽,而很多世世代代生活在南夷人,都会一些古老的御兽之术,控制并且训练这些野兽为他们作战,这就跟中原人养猫养狗是一样的,只是,前者是为了生存,而后者只是为了观赏罢了。
总而言之,要论起花里花哨、变幻莫测的手段,南夷人说自己第一,没人敢说第二,然而,梦倾城在看到这七个人之后,很快就发现他们不是僵尸人,也不是许一凡通过幻术训练出来的人。
这些人灰衣灰裤,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死寂的味道,但是,他们却都是活生生的人,在他们眼中,看不出喜怒哀乐来,有的只有平静和漠视,一种对一切事务的漠视,包括他们自己。
不单单梦倾城感到好奇,就连不怎么说话的屠仙姑,还有俞蝶,在看到这群人的时候,都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唯一还算正常的,也只有始终跟在许一凡身边的谷歌了。
这群人跟许一凡汇合之后,许一凡并没有解释什么,哪怕梦倾城他们多次朝许一凡投来询问的眼神,许一凡还是没有解释的意思,就这样,原本十余人的队伍,瞬间扩张到了二十余人。
是的,没错,这七个人就是许一凡的底牌之一,也是他麾下众多军队当中,最具有杀伤力的一支军队,死灰营。
这次许一凡去康城,是死灰营第一次正式露面,也是他们第一次在这个乱世当中粉墨登场。
在后来的很多年里,死灰营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人们在提起死灰营的时候,除了恐惧还是恐惧,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
处的恐惧,这种恐惧远远要比不良人带给人们的恐惧,还要直观,尤其是军方的人,不管是炎军,还是敌军,当在战场上,看到那面犹如灰烬一般的旗帜,在战场上飘荡的时候,往往都意味着一场战役的结束。
在之后的很多年里,死灰营是战力最强,人数最少,作战最悍不畏死的军队,在整个天下的所有军队当中,都没有哪一支军队可以跟其争锋,哪怕是许一凡一手打造出来的乞活军,也只敢说自己是第二。
死灰营、乞活军、侠义军,这三支军队,成为了这个天下最强的三支军队,各国的军队在其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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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城。
日月斋!
方承运站在窗前,看着城门的方向,眯起眼睛,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去了?”方承运终于开口问道。
“是的!”站在其身侧的姬如雪回道。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没有带走海通岛上的人,正是让我有些意外啊。”方承运喃喃道。
“根据探子来报,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海通岛陆陆续续离开了很多人,他们大多数都是乘坐船只出海了,至于去了哪里,暂时还无法得知。”
“走了多少人?”
“就探子发现的,差不多有三百人!”
“那小子做事儿,总是喜欢做多手准备啊,告诉我们的人,不用去管那上百人去哪了。”
“真的不用管吗?”姬如雪问道。
方承运点点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姬如雪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不管这三百人去哪了,他们最终都会出现的,我很期待这些人的出现啊。”方承运意味深长的说道。
姬如雪抿了抿嘴唇,没有接话。
“根据我们在海角楼的探子回报,许一凡在临行前,曾经秘密去见了龙傲海,双方密探了一个多时辰,谈话内容无从得知,但是,根据其他探子的回报,海通岛上的八百乞活军,会跟随海角楼一起出海。”姬如雪又说道。
“好小子,他这是打算练兵啊,这小子简直就是天生的人屠啊。”方承运感慨道。
“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姬如雪问道。
“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就可以了。”
“知道了。”
姬如雪在等了一会儿之后,准备转身离开,只是,临走时忽然响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哦,对了,他在离开东海城之后,身边出现了七个人。”
“是剑阁的人?”
“不是。”
“霸刀山庄的人?”
“也不是。”
“那是?”
方承运闻言皱了皱眉头,转过头,有些疑惑的看向姬如雪。
姬如雪也紧蹙着眉头,说道:“之前从未见过这七个人,他们不属于剑阁,也不是来自于霸刀山庄,更不是海通岛上的那些人,而是七个我们都不知道的人。”
“不知道底细的人?”方承运皱紧了眉头,想了想,问道:“他们有什么特征?”
“灰衣灰裤,每个人都背着一个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姬如雪说道。
方承运沉默片刻之后,说道:“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姬如雪离开了,而方承运紧蹙的眉头,却始终没有展开,对于许一凡的实力,方承运其实了解的要比许一凡想象的要多,比如东兴工厂,比如海通岛,除了一些核心的东西之外,方承运差不多都知道,毕竟,对于修行者而言,很多在普通人看来是秘密的事情,在他们眼中都不是什么秘密。
然而,姬如雪刚才提到的七个人,方承运也是第一次听说,因为不了解,所以好奇,因为好奇所以疑惑,不过,方承运在想了一会儿之后,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许一凡行动了,而方承运这边也要开始行动了,方士既然出世了,自然不可能真的只是占据一个海洲,什么都不做,有些事情不去做,只是因为时机不到,而现在时机到了,他们也该行动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东海城有不少人都开始了一系列行动。
首先,海角楼再次准备出海,而这次出海,海角楼整整出动了八艘大型海船;其次,天涯阁在短时间,集结了十余支商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东海城,去往不同的地方;然后,翁家有人出城,朝着长安的方向而去。
当然,除了三巨头的行动之外,还有不少其他的势力,也开始行动起来,比如蓟修杰,比如裴婉慧等人,也都纷纷行动起来,可以说,随着许一凡的行动,原本沉寂的海洲,开始变得暗流涌动起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大乘佛教、小乘佛教
赶路是枯燥的,也是无聊的,幸好,这次出发的路上,有姜三甲陪同!
在这二十余人当中,除了死灰营的七个人之外,像屠仙姑、俞蝶,还有霸刀山庄的两位,都不爱说话,真正放得开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梦倾城的性子十分的跳脱,不单单因为她是女孩子,年龄不大,更重要的是,梦倾城这个人本身就是闲不住的性格,在这一点儿上,梦倾城和徐诗芷很相似。
不知道是长期待在剑洲的剑阁修行的缘故,还是因为出门在外,没有其他人的束缚的缘故,之前还表现的十分稳重的梦倾城,自从离开了东海城,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般,整个人变得无比的跳脱,经常逮着许一凡问东问西的,时不时的把许一凡从马车上拎下来一起骑马狂奔。
这一次跟着许一凡来的,除了他们这几人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人,而这个人就是宁致远。
宁致远跟着来,是出乎许一凡预料的,他也是在接到圣旨之后,去拜访了一下现在在起点书院教书的荀德华,当荀德华得知许一凡要去康城之后,就让许一凡把宁致远带上,而且不给许一凡任何拒绝的理由。
既然荀德华本人都发话了,许一凡也不好多说什么,带上就带上呗,反正他跟宁致远也很熟悉了。
宁致远跟在荀德华身边的时候,话不多,做事也很稳重,就是做事的效率有些慢,怎么看都是一个慢性子的人,有的时候,能把人急死,而且许一凡对宁致远印象最深的,还是他那句口头禅:“先生所言极是!”
如果这个世界有相声的话,那宁致远绝地是一个很好的捧哏演员。
别看宁致远说话慢,做事儿慢,还喜欢附和荀德华的话,但是,在这次去往康城的路上,宁致远表现出了他丰富的学识。
天文地理,奇闻异事,正史野史,传说八卦,只要你说的出来的事情,宁致远都能说上一二,在这一点儿上,宁致远和姜三甲又很像了。
宁致远并无功名在身,他自从进入白鹿书院,拜入荀德华门下之后,几十年如一日,始终跟在荀德华身边,这些年来,荀德华的学生换了一批又一批,可是,他们这位大师兄却始终陪伴在荀德华身边,真可谓是铁打的大师兄,流水的小师弟。
读书人,一生当中,最想做的事情无非三件事,立言、立德、立心,而古往今来,真正能做到这一点儿的人,却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没有。
至于人们常说的什么青史留名,流芳百世啊,只要做好这三件事儿当中的一样,其实就可以做到了。
宁致远虽然没有功名在身,不管是在朝廷上,还是在江湖上,都属于寂寂无名的那种人,可是,在白鹿书院,甚至在洛洲,宁致远还是很出名的,荀德华淮海沉浮一生,在其担任白鹿书院副院长的时候,他就在著书,那是一本名为《荀论》的书,这本身已经完成了一大半,还有一小部分还没有完成,而在这一大半的《荀论》当中,宁致远是完成了三分之二的。
《荀论》当中的很多典故资料,都是宁致远帮助荀德华整理出来的,由此可见,宁致远学识的渊博程度了。
在这群人当中,除了姜三甲是修行者之外,还有一个修行者就是宁致远了,至于他是什么境界,宁致远没有说,许一凡也没问,但是,其境界肯定不低。
这一日!
许一凡、姜三甲、宁致远还有梦倾城四个人坐在马车上,正在闲聊,而聊天的内容也是天南海北,很多,很杂,最后不知道是谁提到了修行体系,于是,话题就由此展开了。
说起修行体系,自然是绕不开此次许一凡他们要面对的佛门了,而对于佛教,众人的态度都是不一样的。
姜三甲是不屑,梦倾城是好奇,而宁致远是淡然,唯独许一凡则比较关注佛门的情况。
“佛门有佛祖,四大菩萨,八大金刚,一百零八位罗汉,这是佛门当中最核心的成员。”姜三甲随口说道。
许一凡闻言,想了想,感觉这和他以前认识的佛教没有什么区别。
“那佛祖一共有几个?”梦倾城开口问道。
“自佛教开创一来,真正成佛的只有佛祖一人而已。”姜三甲说道。
“啊?”
梦倾城啊了一声,随即问道:“佛教由来已久,好像有近万年的历史吧,佛祖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呢,难道他不会死吗?”
这个问题,许一凡也想到了,他也想问,只是被梦倾城抢先问出来罢了。
“根据佛门自己的说法,佛祖是唯一一个佛,他是世间唯一的佛,也是至高佛。”
说到这,姜三甲停顿了一下,看向许一凡和梦倾城问道:“那你们觉得什么是佛?”
“啊?”
“......”
许一凡和梦倾城都愣住了,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都齐刷刷的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当然了,也不是说两个
人真的一无所知,而是因为佛也好,道也好,还是儒也罢,它们的定义都是很广泛的,很难一两句话说的清楚。
姜三甲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佛祖修的就是佛,佛祖既是佛,而佛也是佛祖,只要佛门存在,那佛祖就会永远存在,而祂也是不会死的。”
“啊?这么说,佛祖岂不是可以长生不老了?”梦倾城再次说道。
姜三甲却摇摇头,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长生不老,哪怕是佛祖也做不到。”
“那你说佛祖不会死?”梦倾城反问道。
“哈哈......”
姜三甲闻言,顿时大笑起来,而宁致远也跟着笑了起来。
“佛祖已经有数千年没有出世了,他是否还活着,无人知道,而佛门自己的说法是,佛祖一直存在,并且一直活着。”宁致远这个时候笑着说道。
“那也就是说,佛祖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没有人知道咯?”梦倾城道。
宁致远和姜三甲点点头,说道:“是的,没有人知道。”
梦倾城闻言,顿时不说话了,而许一凡这个时候却问道:“为何佛门只有一个佛祖?而儒家却又好几位圣人呢?”
在场的都是中原人,而中原人接触最多的就是儒道了,对于儒家的事情,史书记载的是非常清楚的,在儒家的历史上,先后除了四位圣人。
第一位圣人是在文字出现的时候,就存在的,是他开拓了儒教,而他也是第一个推翻武朝的人,可以说,儒家是既武夫之后,第二个扶持其王朝的体系,但是,根据史料记载,第一任儒圣的寿命并不长,只活了一百二十岁,就去世了,他被后人尊称为至圣先师。
第二位圣人,是在第一位圣人去世之后,大概过了一千二百年之后,才出现的,儒道在他的手上,得到了发扬光大,不过,那个时候,儒道已经逐渐式微了,而他则带领着儒道重返巅峰,只是,他并没有扶持任何一个王朝,他的寿命也不长,活了九十八岁,被后人尊称为亚圣。
第三位圣人,是在亚圣去世之后,大概三千六百年之后,才出现的,而他出世之后,把儒教推向了巅峰,力压其他的修行体系,同时,也扶持了一个偌大的王朝汉朝!
不过,他的寿命也不长,活了一百岁,也去世了,他被人们尊称为礼圣。
至于最后一位圣人,就是当初扶持大炎王朝崛起,并且建国的圣人了,纵横书院是他亲自建立的,而中原各洲的书院,也都是在他的推行下,逐渐建立起来,人称他为文圣。
文圣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去世了,至今没有了直到,大炎王朝建国已经九百多年了,可是,关于文圣的消息,却始终没有记载,在史书上也没有看到文圣去世的消息。
之所以出现这个情况,主要还是因为文圣在创建纵横书院之后,就一直待在书院内,再也没有外出过,有人说他身受重伤,闭关疗伤,也有人说,文圣已经仙逝了,更有人说,文圣游历四方,至于真相如何,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在读书人看来,文圣是没有死的,他一直活着。
“儒道和佛教不一样,儒道修行从来不是为了长生,而且儒道也无法长生,天理循环,生老病死,都是有一定规律在其中的,历代的读书人,包括圣人,他们都无法长生,当然,他们也不想长生,在四位圣人看来,他们希望的是每个读书人都可以成为圣人,而佛教则不同。”
“佛教讲究的是,世间只存在一个佛,那就是佛祖,至于其他人修佛,最高也只能成为菩萨或者金刚,亦或者是罗汉,而想要成为佛祖,只有两个选择。”
“哪两个选择?”梦倾城恰到好处的提问道。
“第一,佛祖死了,他成为佛祖。”
“那第二呢?”
“第二,离开佛教,自创新的佛教。”
梦倾城想了想,说道:“两个选择好像都挺难的啊。”
宁致远笑着说道:“不是挺难的,而是两种可能性都不可能出现。”
“为什么啊?”
梦倾城和许一凡异口同声的问道。
“因为佛祖是佛啊,既然他是佛,怎么可能会死呢?至于说开创新的佛教,既然是佛教,不管他开创的是什么样的佛教,它都是佛,既然是佛,那就不可能立教。”
“卧-槽,这是一个悖论啊!”许一凡忍不住说道。
“嗯?”
三个人闻言,纷纷看向许一凡,不明白悖论是什么意思,然而,许一凡却没有立即解释的意思,而是陷入了沉思。
佛门是佛祖创立的,而佛祖就是佛,佛就是佛祖,只要佛门存在,佛祖就是永恒不死的存在,至于佛祖会不会死,那就不得而知了,至少,从目前看来,佛门的佛祖是不死的,他或者说祂,至少活了数千年,近万年了。
换句话说,佛祖不死,无人可以成佛,而想要杀死佛祖,首先就必
须灭掉佛教,然而,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别的不说,单单只说西域,西域虽然苦寒,可是,人口也不少,而在西域,几乎人人都信佛,总不可能为了成佛,就把这些佛教的信徒全都杀死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到最后,就算杀死了佛祖,成为了佛,那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总而言之,佛祖不死,无人可成佛,而想要成佛,就必须杀死佛祖,另外,姜三甲也好,还是宁致远也罢,都信誓旦旦的说,人是无法长生的,连儒教的儒圣都无法做到长生,那其他人应该也无法做到,那既然如此,佛祖又是怎么回事儿,而这就是一个很大的悖论。
不过,许一凡在了解了这些之后,却感觉现在的佛教,只是小乘佛教罢了,因为现在的佛教讲究和推行的是渡己,也就是自己证的果味,成为菩萨、金刚或者罗汉。
在许一凡的认知里,佛教应该还有一个大乘佛教,讲究的是渡人,他们讲究的是人人皆可成佛,可是,在这个世界上,许一凡却没有看到大乘佛教的出现。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试探性的问道:“佛门是不是讲究渡己,自己成佛啊?”
姜三甲和宁致远对视一眼,有些疑惑的看向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是啊。”
“那这应该是小乘佛教啊,佛门有没有大乘佛教啊?”许一凡问道。
“小乘佛教?”姜三甲嘀咕道。
“大乘佛教?”宁致远皱眉道。
“佛教还分大小的吗?”梦倾城则好奇的问道。
三个人顿时沉默下来,最终,还是姜三甲开口问道:“你所谓的大乘佛教,小乘佛教是什么啊?”
“所谓的小乘佛教,就是渡己,自己证的果味,成为佛,也就是现在西域佛门的情况。”许一凡解释道。
“那大乘佛教呢?”姜三甲追问道。
“人人皆可成佛,人人都是佛祖,只要信佛,就可以成为佛,就算之前不信佛的,只要他们开始信佛,那他们都可以成佛,不但自己可以成佛,他们也可以度化他人成为佛,而这就是大乘佛教。”许一凡说道。
“人人皆可成佛?”
姜三甲嘀咕起来,露出思索的神色。
宁致远也在咀嚼着许一凡的话,而梦倾城则想的没有那么多,她看了看姜三甲,又看了看宁致远,最后看向许一凡,问道:“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啊,现在的西域两者不都是有吗?”
听到梦倾城这么说,姜三甲却摇摇头,说道:“渡人和渡己,是不一样的,渡己只是为了自己成佛,而渡人则是让更多的人成为佛,在本质上是不同的。”
“这有什么不同啊?”
“打个比方,就像你们剑阁一样,人人都相信手中的剑,想成为剑修,而一般人只是想自己成为剑修,甚至为了成为剑修,可以不择手段,这就是私心,很自私的一种做法,当然了,这种做法也是人之常情,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但是,有的人却不同,他们不但自己要成为剑修,还会带领着更多的成为剑修,而你们剑洲为了称之为剑洲,就是因为你们剑洲剑修如云,如果你们人人都像现在的佛门一眼,敝扫自珍,那现在的剑洲还有那么多的剑修吗?剑洲还能称之为剑洲吗?”姜三甲缓缓地解释道。
梦倾城听完之后,也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如果单单只说佛教,她可能很难理解,毕竟,她多修行者的了解也没有多少,但是,只要换个说法,用她身边的事务去举例子,她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那西域有大乘佛教吗?”梦倾城在沉思良久之后,开口问道。
姜三甲和宁致远对视一眼,都露出苦涩的表情,纷纷摇头,说道:“没有,如果按照安然的说法,佛教分为大乘和小乘的话,那现在的佛门只能算是小乘佛教,并无大乘佛教。”
说到这,姜三甲看向许一凡,笑着说道:“安然啊,你开创了新的佛教啊,可以啊。”
宁致远也跟着点点头,笑道:“安然,没想到你很有慧根啊。”
听到这两个人的打趣,许一凡翻了个白眼,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许一凡都不信佛,至于所谓的大乘佛教,小乘佛教,都是许一凡根据上辈子的记忆,瞎掰的,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一番瞎哔哔,居然在无意间弄出来了一个大乘佛教。
至于宁致远嘴里说的慧根,许一凡可不觉得他有什么慧根,他除了知道佛教的口头禅是南无阿弥陀佛之外,也就知道佛门的圣地叫南陀山而已。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姜三甲就和宁致远在聊着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的事情,而许一凡和梦倾城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在听了一会儿之后,两个人就离开了马车,对于这件事的影响,许一凡并没有在乎,只是,可能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今日,他提出的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的说法,在不久之后,就真的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其带来的影响力,是许一凡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第三百五十章 夕阳下少女
南夷有圣女,北蛮有奴仆,那么西域则有佛子!
佛经曰,佛祖创建佛教的时候,有九大信徒,又被称之为九大佛子,自佛教创立一来,这九大佛子都先后去世,不过,在佛门当中,佛子的逝世不叫逝世,而是叫轮回。
佛曰:所谓的轮回,实际上是上下浮沉的生死流转,并不真的像轮子一般的回环。
在这近万年的时间长河当中,这九大佛子逐一进行轮回,而每当他们圆寂之后,佛门上下都会出动大量的人力,去寻找他们的轮回之身,再次带回佛门。
佛门有六道轮回之说,既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和地狱道,而佛子圆寂之后,到底是从哪一道轮回的,无人可知,而想要寻回佛子,是千难万难的,于是,佛门的九大佛子,到了现在,也仅剩一二而已。
这一世中,佛门只有一位佛子,另外一位佛子,早在十余年前,就已经圆寂,再次轮回了,而现任的这位佛子,不是西域人士,他来自中原,来自长安,他年仅十五岁,法号慧法。
慧法天资聪慧,对于佛道一途,无比的熟练,很多晦涩难懂的经书,其他人看着都费劲,他却可以倒背如流,甚至还能跟人讲经说道。
从其六岁开始,慧法就在西域众国的寺庙当中,巡回讲经,每一次,慧法的出现,都会出现万人空巷的情况,而在其讲经的时候,在其周围尝尝有万人信徒,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慧法去过的地方多了,见过的经义多了,信徒自然也多了起来。
在西域,佛祖和各大菩萨、金刚罗汉不出的情况下,慧法就是佛的化身,他就是代表着佛。
西域有佛子,名曰慧法,其年龄不大,地位却超然,常年穿着一身白色袈裟,行走在苦行的道路上。
对于自己佛子的身份,慧法是相信的,也是坚信的,但是,除了佛法之外,慧法对中原极为感兴趣,他总是梦想着可以去中原看看,顺便在中原传道受业,发展更多的信徒,毕竟,中原人口众多,是天生发展信徒的好地方,然而,不知为何,在佛门内部,几乎所有人都反对他去中原。
元符十五年。
慧法在进行了最后一次讲经之后,就启程返回南陀山,在回去的路上,慧法暗暗下定决心,这次回到佛门之后,他一定要去中原看看,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都可以。
只是,这种想法随着一个人的出现,而出现了停滞。
西域苦寒,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不觉得自己苦,只要是因为他们信佛,觉得现在这种困苦,是佛对他们的考验,在西域,很多人可能饭都吃不上了,可是,一旦寺庙进行某些活动的时候,他们都会把自己仅剩的一点儿东西,无私的捐献给寺庙,从而证明他们的虔诚,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饿死、冻死,更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倒在了朝圣的路上,但是,在其他人看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在他们看来,这些人之所以会死在路上,那是因为他们还不够虔诚,佛不想看到他们,所以他们死了。
那是一个秋天,慧法徒步行走在回南陀山的路上,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少女,说是少女,其实她的年龄比不大,也就是十三四岁左右,可能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整个人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样子。
少女穿着朴素,而这种朴素并不是中原人常说的朴素,而是西域这边人们眼中的朴素,一件洗的发白,却因为当地环境和气候的缘故,发黑发黄的粗布麻衣。
少女很瘦弱,却有着一头乌黑发亮的青丝,青丝很长,长及臀部,被其用一根布带简单的束缚着,挽了一个发髻,露出她那张小麦色的脸颊,脸颊上还有两朵红晕,那不是少女的娇羞,而是西域这边女性独有的特征。
当时,少女正在追赶一只出生没多久的骆驼,小骆驼虽然刚刚出生,个头却不小,跑的也飞快,少女追了好久,都没有追上,累的大汗淋漓,气喘嘘嘘,可她依旧倔强的在追赶着。
当时,正值夕阳西斜,橘黄色的太阳,从少女的身侧洒下,照耀在少女身上,从慧法的角度看去,刚好可以看到少女在夕阳下奔跑的场面,少女额头上晶莹剔透的汗珠,在那一刻,被照耀成了金黄色,当少女追上小骆驼的时候,她的位置刚好和夕阳融为一体。
当她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骆驼的时候,那轮夕阳就出现在少女的身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女佛一般。
走过西域万里道路的小和尚慧法,在佛经一道上,无人能出其右,可是,在感情这件事上,他却无比的稚嫩。
夕阳、黄沙、少女、小骆驼,在那一刻组成了一副美好的画卷,让慧法那颗波澜不惊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他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靠近那个少女,因为他感觉,只要靠近少女,能够让他感到心安,就像是在诵读佛经的时候一样的心安。
“你叫什么?”
“我叫觉有情,你呢?”
“法号慧法。”
“你是和尚?”
“贫僧是和尚。”
“那你会讲经吗?”
“会。”
“都说佛能度化一切,是真的吗?”
“当然!”
“那你能度化它吗?”
少女说完,看了看慧法,又看了看怀里的小骆驼。
这一刻,小和尚慧法沉默了,他看着少女怀里的小骆驼,一时间陷入了迷茫当中。
从他睁开眼的那一刻起,看到的都是佛门中人,而他从小学习的就是佛法,佛法讲究渡己,其次就是把佛门发扬光大,发展无数的信徒,于是,这些年里,慧法走遍了西域的山山水水,大大小小的王国,讲经说法,传道受业,发展无数的信徒,他普度众生,这让他无比的自豪。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少女的问题,慧法却沉默下来了,他可以度化人,却无法度化动物,至少,眼前的小骆驼他无法度化。
慧法的沉默,并没有引起少女的注意,她自顾自的说道:“这小家伙,从生下来就很调皮,经常乱跑,弄得我天天都要去找它,我只希望它能听话一点儿,你能做到吗?”
慧法沉默良久,缓缓的摇摇头,说道:“不能!”
“哦,这样啊!”
少女略显失望的哦了一声,然后,就不在理会慧法,抱着小骆驼站起身,转身离开,临走时,她转过头,看着慧法说道:“小光头,你的佛法不够啊,我爷爷说,佛能普度众生,而你却连一只小骆驼都普度不了,需要好好修习佛法啊。”
说完这句话,少女就不在说什么,她牵着小骆驼,缓缓的离开了。
夕阳逐渐落山,少女和小骆驼的身影早已经不见了,而现场只剩下,从蹲在地上,变成跪坐在地上的小和尚慧法一个人,眼睛盯着刚才少女和小骆驼所待的地方发呆,而不远处,一个老和尚静静的站在原地原地,注视着正沐浴在夕阳余晖当中的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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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是附近一个小村庄村民的女儿。
少女家中的条件并不算好,她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而她家中的大人,算上她的话,也只有她跟爷爷两个人而已。
她的父母是狂热的佛门信徒,在很早之前,夫妻二人就踏上了朝圣的道路,那时候,觉有情才八岁,而弟弟和妹妹分别是五岁和两岁。
觉有情的父母自从踏上朝圣的道路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根据村子的人说,她的父母已经死在了朝圣的路上,也有人说,他们成功的抵达了圣地南陀山,成为了佛,而相对于后者,前者更容易让人信服一些。
每年,西域都有无数人,前赴后继,拖家带口的踏上朝圣的道路,然而,大多数不是死在了朝圣的路上,就是半途而废,选择了后来,至于有没有人成功的抵达南陀山,有,却极少极少,至少,没有人亲眼看到过。
没有看到过,所有的信徒却始终坚信着,那些没有死在朝圣路上的人,都抵达了南陀山,成为了佛,他们已经沐浴在佛的光辉之下了。
觉有情的父母到底是死了,还是成为了佛门的一员,对于少女来说,很重要,也不重要,重要是他们是她的亲人,不重要是因为少女不信佛,或者说,她不像其他人那样,虔诚而狂热的信佛。
觉有情的哥哥,在其父母离开之后的第三年,也踏上了朝圣的人,他去朝圣,不单单是为了成佛,更多的还是去寻找父母,然而,他的离开就跟大多数人一样,从此消失无踪,成为了沧海一粟。
小村庄并不大,人口加起来,也不到一千人,西域寒苦,在这里很少有农作物可以存活,至于放牧,他们只能养一些抗旱性极强的动物,比如骆驼。
觉有情家一共八只骆驼,而这就是他们一家四口赖以生存的东西了,爷爷已经很老了,喜欢抽旱烟,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土坯房子门口,看着西方的太阳。
爷爷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嗯,好像说了一句废话,因为每个人都有故事。
爷爷是个瘸子,据说,他当年也是一个狂热的佛门信徒,曾经也走在朝圣的路上,而且一走就是十余年,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在了朝圣路上的时候,他却回来了,跟着他回来的还有一头白骆驼,而当时,还是年轻人的老人,正趴在白骆驼的背上,奄奄一息,被白骆驼驮了回来。
走的时候,男人是锦衣华服,信心满满,回来的时候,却蓬头垢面,破衣烂衫,整个人连乞丐都不如,而老人的一条腿却残疾了。
男人的回来,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有人询问男人到底有没有抵达南陀山,是否看到了圣地的模样,也有人问,男人的腿是怎么断的,更有人问,男人这些年都去了哪里,当然,人们最好奇的,还是那匹白骆驼是哪里来的。
然而,面对众人的询
问,男人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每天就坐在早已经人去楼空,全靠乡里乡亲帮忙照看的土坯房子的门口,看着西方。
这一看就是几十年,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老人娶了老婆,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只是,老人的老婆命不好,在生孩子的时候死了,是老人一把屎一把尿把其拉扯大的。
等到儿子长大成人之后,也娶了老婆,有了自己的儿子,而且是四个孩子,按理说,这应该是一个生活艰辛,却十分幸福美满的家庭才对,可是,几年前,儿子和儿媳妇也走上了老人当初走过的路。
老人并没有阻拦,却没有如何的支持,不管是儿子儿媳妇的朝圣,还是大孙子的朝圣,老人从来没有表过态,他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坐在门口,抽着呛人的旱烟,看着西方。
在四个孙子孙女当中,老人最喜欢的就是大孙女觉有情了,但是,这种喜欢,也只是表现在,极少开口的老人,偶尔开口说话,也只是跟觉有情说话而已。
觉有情这个名字,是老人给她取的,在佛语当中,觉有情是菩萨的意思,至于老人为何要给少女取这样一个名字,没人知道答案,哪怕是他的儿子也不清楚,在很多人看来,这可能是老人还想着朝圣吧,只可惜,他是个瘸子,不可能抵达圣地的。
就在这天,刚出生的小骆驼又一次跑丢了,少女出去寻找的时候,老人还是坐在门口,抽着旱烟,烟雾袅袅,而在这个时候,老了一个人,一个年轻人。
说是年轻人,其实,他已经不年轻了,看起来有四十多岁了,但是,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这个人至少有五十多,甚至年龄可能更大一些。
男人的出现,并没有引起老人的注意,老人只是抬起眼皮,瞅了一眼男人,继续吐出一大口烟雾,缓缓地开口道:“你来了。”
“我来了。”
男人进入用枯枝做成的篱笆院子之后,并没有径直走向老人,而是走向正在墙角下玩泥巴的两个孩子,在孩子那疑惑和好奇,还带着几乎畏惧的眼神当中,男人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糖果,递给了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的年龄都不大,在看到男人递过来的糖果之后,小女孩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接,但是,小男孩却握住了妹妹的手,看了一眼男人手里的糖果,又看了一眼男人,然后转过头,看向依旧在抽旱烟的老人。
见老人没有任何反应,小男孩这才松开小女孩的手,伸出手,从男人手里接过糖果。
男人很大方,手里满满当当的糖果,但是,小男孩只拿走了一小半,而他把手里的糖果,分了一半给妹妹,自己也放了一口进入嘴里,剩下的全都被都揣了起来,做完这些之后,小男孩还非常有礼貌的跟男人说了一声谢谢。
看着小男孩的举动,男人微微愣了愣,笑着说道:“都拿去,全都是给你们的。”
小男孩看了一眼男人,又十分眼馋的看了一眼男人手里的糖果,尽管他非常想要,却还是摇了摇头,就在男人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小男孩却突然站起身来,拉着妹妹跑开了。
看到这一幕的男人,明显愣了愣神,然后,看向两个孩子远去的背影,默默地收回了手掌,站起身,走到了老人面前,挡住了太阳的光线。
“你来的有些早了!”老人说道。
“这是不良帅的意思,让我来看看你。”男人说道。
“你们要带她回去?”
“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找到那个孩子了?”
“早已经找到了。”
“这样啊,那就好!”
老人抽烟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恢复正常,抬起头,看了一眼男人,然后看向正站在篱笆外,偷看这边的两个孙子孙女说道:“那他们呢?”
“我只能带走一个。”
“那他们就得死咯?”
男人沉默不语,老人却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收回目光,低下头,狠狠地抽了一口旱烟,半天才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说道:“动手吧。”
男人却摇摇头,说道:“我不会杀你,不良帅说过,你得活着,所以你不能死。”
说到这儿,男人又补充了一句道:“但是,他们得死。”
“这样啊。”
老人呢喃了一句,随即笑了笑,他拿起旱烟袋在地上磕了磕,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说道:“我觉得他们可以活着。”
话音未落,老人就突然出手,还滚烫的烟袋,直直的刺向男人的咽喉,老人是一个高手。
眼看和烟袋距离男人的咽喉只有一寸的距离,老人却不动了,他张了张嘴吧,有鲜血渗出,因为老人的胸口插着一把剑,男人出手了。
“呵呵......”
老人却笑了起来,他没有去看男人,而是收回烟袋,缓缓地坐下,看向西方,嘴唇微动,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很快,老人就垂下头,他死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长路漫漫
老人死了,死的无声无息!
对于西域来说,甚至对于老人所在的小村庄而言,一个瘸子老头的死亡,算不得什么大事儿,老人这一辈子,唯一一件值得记忆的事情,无非就是老人在朝圣的时候,失踪了十余年,然后活着回来了。
除了最初的时候,人们很好奇,很感兴趣之外,时间久了,这种好奇也就烟消云散了,老人还是老人,只是从当年的小伙子,一步步的成为了老人,娶妻生子,儿孙绕膝,跟大多数人的一生别无二致,他最终还是芸芸众生的一员,并没有成佛。
老人姓什么,叫什么,已经不得而知了,因为村子的人都习惯喊他瘸子老头了。
在这个夕阳如血的下午,老人等到了他这辈子都在等待的人,然后,他就死了,至于他的两个孙子孙女,却不见了,到底是死了,还是被那个男人带走了,无从考证。
待到觉有情带着小骆驼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一个人影都没有了,喜欢抽旱烟的爷爷不见了,除了院子里那把老旧的椅子之外,至于一地的烟灰而已,而她的弟弟妹妹也不见了。
少女蒙住了,她不知道怎么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在经过初期的慌乱之后,少女开始寻找人们的帮助,开始寻找家人。
原本寂静的小村庄,因为少女的喊叫,开始变得喧嚣和热闹起来,很多人都出门查看情况,然后帮忙寻找,只是,从傍晚时分,一直找到天黑,还是没有找到一老两小三个人。
夜幕降临,帮忙找人的村民也陆陆续续的散去,到了最后,只剩下少女一个人独自回到家里,外面漆黑一团,家里也是漆黑一团,没有了爷爷和弟弟妹妹的家,是那么的冷清,那么的孤独,那么的凄凉。
就在少女坐在院子那张椅子上,茫然无措的时候,有个身穿白色僧袍的小和尚,出现在村庄外面,不用询问,小和尚也知道少女家的方向,因为他一路跟着少女过来的。
小和尚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着少女,可能是因为他无法回答少女的问题,也许,他没能度化小骆驼,也可能是因为他对少女本身的好奇吧,总而言之,小和尚来了。
对于男女问题,佛经上没有相关的记载,而南陀山的那些菩萨和罗汉们也没有告诉他相关的情况,他只能自己跟着感觉走。
感觉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小和尚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他站在漆黑的夜幕当中,注视着少女所在的方向,他尝试着默诵经文,以往让他感到心境祥和的经文,此刻却怎么都背不下去了,因为在他的脑海当中,只有少女抱着小骆驼,沐浴在夕阳下的画面。
少女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而小和尚则看着他。
觉有情在经过一夜的等待之后,爷爷他们还是没有回来,接下来的几天,少女一边照顾着家里的几只骆驼,一边寻找家人,只是,一次次的寻找,一次次的等待,换来的除了失望之外,更多的还是绝望。
此时,少女经历的一切,就像是几年前,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爹娘悄悄的起床,背上行囊,走出院子,开始远行,当时,少女没有睡着,她趴在窗边,亲眼目睹着爹娘的离开。
又过了几年,哥哥也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背上行囊,离开了这里,那一次,少女同样没有睡着,同样是亲眼看着哥哥的离开。
爹娘走了,他们没有再回来,哥哥也走了,也没有回来,现如今,爷爷和弟弟妹妹们也走了,可能,他们也不会再回来了,之前的两次,她是看着他们离开的,而这一次,却是不告而别,少女很迷茫,很彷徨,也很恐惧。
人就是这样,当一群人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日子过的在如何的困苦,他们也都能生活下去,可是,当有一天,他们发现周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们就会感到恐惧,人人都缺乏安全感,也需要安全感,于是,他们报团取暖,寻找精神上的慰藉,可是,一旦他们失去了依靠之后,他们都会很茫然,很矛盾,而这个时候,一个人也会很快成长起来的。
人人都渴望成长,却又都畏惧成长,少女觉有情也是如此。
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少女每天重复着机械般的事情,清晨起床,洗漱一番,喂养骆驼,然后做早餐,吃完饭之后,开始继续寻找爷爷他们,从早晨一直寻找到晚上,把周围爷爷他们可能去的地方,都寻找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在伴随着夕阳的余晖,再次回到家中。
回到家之后,也不进屋,而是坐在院子里发呆,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少女才会回到房间,然后会传出来少女那嘤嘤的啜泣声。
起初,这种哭泣声很多,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哭泣声越来越少,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一个月后!
少女不在去寻找爷爷了,可能她已经知
道,爷爷他们真的离开了,就像当初爹娘和哥哥他们一样,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于是,少女开始过上了一个人的生活。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又回到了正规。
转眼之间,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到了寒冬季节,少女家的九只骆驼,到了这个冬天,也只剩下那只一直被她嫌弃,一直被她责怪的小骆驼了,其他的骆驼全都半卖半送给村子里的其他人。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少女并没有待在家里,而是走出了房间,拿出铜锁,锁上家门,牵着她的小骆驼,无比留恋的看了一眼这间几乎占据了她整个记忆的房屋,然后,她缓缓转身,走出了院子,走出了村庄,开始向东而去。
在觉有情的记忆里,爷爷是一个很沉默的人,话不多,而每次说话,也都是跟她说一些关于中原的事情,对于他们生活的这片土地,老人很少去说。
曾经,老人对少女说道:“等你再长大一些,爷爷带你去中原,去看看中原的世界。”
中原!
对于一个最多在村庄附近活动的少女而言,是很陌生的地方,也是很遥远的地方,甚至比从他们这里到圣山还要遥远的多,当然,少女也对中原无比的好奇和向往。
这一次,少女选择去东行,去往中原,是因为爷爷曾经有一次无意间说起过,他们不是西域人,而是中原人,回到中原,就是回家了。
少女认为,爷爷他们这次不告而别,很可能不是去朝圣了,而是回中原老家了,因为爷爷不喜欢圣山,至少,在少女看来,是这样的。
老人失踪了,少女也离开了村庄,对于这个村庄的人来说,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是,他们并没有想太多,每年,村子里都会有人半夜离开村子,而他们去往的地方,无一例外,就是朝圣,去往传说当中的圣山南陀山。
在他们有限的认知当中,觉得老瘸子和少女,应该也是去朝圣了吧。
小和尚慧法在这段时间里,就一直待在村庄外面,看着少女所作的一切,对于少女而言,爷爷他们只是失踪了,但是,慧法却知道,那个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老人,已经死了,因为在距离村子八十里的地方,有一座新坟,墓碑上无名,墓碑朝向的方向不是西方,不是圣山所在的地方,而是东方。
老人是谁,他是什么身份,已经不得而知了,当然,这也不重要了。
慧法并没有现身,也没有去告诉少女这件事,在他看来,少女不知道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人只有有了希望,才能继续活下去。
那一晚,在大雪纷飞当中,小和尚慧法亲眼看着那个少女,牵着已经长大成为大骆驼的小骆驼,走出了村庄,缓缓东行。
等到少女彻底的消失在风雪当中之后,慧法也转身离开,向西而去,他该回南陀山了,本来,在几个月前,他就该回去的,现在已经晚了几个月的时间,他必须的赶回南陀山了,不然,等待他的是严惩,哪怕他是佛子。
两个萍水相逢的年轻男女,就这样分道扬镳,当他们再次相见的时候,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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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打仗的缘故,全国各地的官道,都在中枢的一封旨意之下,再加上多名朝中大臣的大力推行下,展开了修缮工作。
很多已经荒废很多年的驿站,也在元符十五年开始运转起来。
当一个国家开始重视一件事的时候,那么,它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也是异常迅速的。
原本,年久失修的官道,在极短的时间里,在各个州郡的官老爷们的高度重视下,迅速修缮一新,许一凡他们走在官道上,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官道的变化,偶尔还能看到正在官道上忙碌的工人。
虽然是寒冬季节,可是,负责干活的人还是不少,许一凡他们一行人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他们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这群人数不多也不少的队伍,就继续低头干活儿。
对于大多数来说,做好眼前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在一边。
许一凡他们的队伍不算庞大,携带的行李也不算多,满打满算,二十余人,携带的东西,加起来也才三马车而已,其中,许一凡的东西就占据一脸马车。
他们每天的行进速度并不快,却也不算慢,圣旨上只说让许一凡于正月十六日出发,却没有要求他什么时候抵达康城,就康城到东海城的距离来算,如果单骑从东海城去往康城的话,最少也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这还是在昼夜兼程的情况下,而许一凡他们显然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赶到。
不过,现在还是冬天,按照许一凡的预计,从东海城出发,抵达康城的时候,应
该在四月份底左右,有可能会到五月初,那个时候,恰好是春末初夏的时候,而西域那边,却刚好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赶路永远是枯燥的,在刚离开东海城的那段时间,梦倾城格外的跳脱,经常一个人骑马跑前跑后,有时候,也会把许一凡带上,陪着她一起去探究新鲜的事务。
其实,道路两边的事务都是差不多的,很多东西她都知道,而经过的城镇,人们的生活规律也是大同小异的存在,看的久了,看的多了,自然而然的就感到厌烦了。
等到许一凡他们过了长安,进入灵州的时候,梦倾城每天问的做多的一句话,就是什么时候到康城啊。
时间已经从正月份来到了三月中旬,冬天已去,春天来临,一路走来,随处可见那些为了耕种而忙碌的人群,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
如果是在长安这样的大都市,正是踏春郊游,以诗会友的好时机,然而,在这里,没有诗词歌赋,有的只有犹如蚂蚁一般在忙碌的人群。
可能是被梦倾城问的烦躁了,在从长安上方的鄜洲经过之后,许一凡就开始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之前,秋歌给许一凡准备的很多东西,其实都是吃的喝得还有用的,这些东西在这一路走来,大部分都被消耗一空,很多没必要的东西,也逐渐被许一凡抛弃了,如此一来,队伍的负担小了,行进的速度自然就加快了不少。
在这支二十余人的小队伍当中,却分为了三部分,首先的一部分自然是许一凡他们这几个为首的人,其次,就是那些跟着他们一起的护卫了,最后一部分则是那七个死灰营的人。
起初的时候,所有人都对死灰营的七人十分的感兴趣,尤其是梦倾城,她很想知道那七个人始终不离身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于是,她就主动去找他们聊天,然而,不论梦倾城说什么,这些人对她的反应都是如出一辙,沉默。
当梦倾城想要去查探箱子的时候,原本还很好说话的七个人,瞬间站起身来,拔出刀剑,对准了梦倾城,这让梦倾城感到很尴尬。
以梦倾城的实力,对战这七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松获胜,可是,一旦这七个人联合起来,哪怕是梦倾城,也不是对手,双方交手起来,肯定会死伤的情况。
梦倾城虽然看起来很胡闹,但是,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女子,在看到这七个人对待箱子这般态度之后,就放弃了一探究竟的想法,尽管心中无比的好奇,她还是没有再做什么过分的举动。
当然了,事后梦倾城找到许一凡,问过箱子里是什么东西,许一凡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笑着说道:“保命的东西。”
面对这个回答,梦倾城虽然不满意,但是,也没有在追问下去,既然是保命的东西,自然不能轻易让人知道了,如果弄得人尽皆知的话,那保命的东西就不再是秘密了。
这七个人从出现到现在,都聚集在一起,故意跟所有人都拉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的跟随着,不管是吃饭的时候,还是赶路的时候,他们都和众人保持着距离。
在最开始的时候,众人晚上休息的时候,梦倾城他们还在商量着安排哪些人来守夜的时候,许一凡却摆摆手,说道:“不用你们,有他们就可以了,他们会做好这一切的。”
果然,从离开东海城的第一天开始到现在,每个夜晚负责守夜的都是那七个人,其他护卫看到之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替换他们,却都遭到了拒绝。
如此几次之后,众人也都习惯了,只是,他们看向这七个人的眼神,始终都无比的疑惑。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很有意思。
在许一凡他们离开东海城之后,在他们的身后始终有一群人在活动,远远的跟随着,起初,众人还无比的警惕和小心,等到在查探一番之后,才知道这些人不是外人,正是不良人。
如果是在以前,不良人出现了,许一凡肯定会感到奇怪,但是,自从他知道他就是不良人提司之后,对于身边有不良人的踪迹,也就习以为常了。
这群人的人数不多,也就四五个人左右,从海州出发的时候,是海州的不良人,而当许一凡他们进入徐洲的时候,海州的不良人就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徐洲的不良人。
总之,只要许一凡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有当地的不良人暗中保护,而许一凡他们需要的所用东西,都会在第一时间出现,而这就是不良人高效率的行动力。
对于这次去往康城的行程,许一凡并没有想太多,他完全是抱着过去混日子的态度而去的,只是,随着逐渐靠近西北,许一凡也开始变得稳重起来,每天,许一凡都会收到很多情报,这些都是关于康城那边的情报。
很显然,许一凡的情报网已经出现在了西北。
第三百五十二章 龙门客栈
灵洲位于鄜洲以西,如果从国都长安来算的话,还算不上西方,但是,从中原的地图上来看的话,灵洲就是西方。
在中原三十六洲当中,除了巫洲之外,就属灵洲的面积最大了。
一个灵洲的面积,相当于三个海洲的面积,由此可见,灵洲的疆域之大,之广了。
灵洲虽然面积很大,人口却不算多,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生活水平,也算不得多么的好,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导致的,这里除了黄土之外,没有多余的东西。
穿过灵洲之后,就是玉门关,在很早之前,玉门关是中原的门户,过了玉门关就到了西域。
在前朝的时候,西域的势力已经扩张到了玉门关附近,当然了,这是秦朝晚期的时候,而在大炎王朝建立之后,之前盘踞在玉门关外的西域人,都退回了西域。
这当然不是他们自己想要退回去的,而是被打回去的,没办法,当时的炎军正是军威正旺盛的时刻,真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境地。
在玉门关之后,就是沙洲和西洲,在往西,就是前不久被炎军占领的康洲了。
就许一凡他们目前的行进地点而言,他算是一只脚已经踩在了西北的地界上,而距离康城,最多也就半个月的路程,如果快马加鞭的赶路的话,这个时间可以再缩短一些。
因为过了灵洲之后,就要正式进入西北这个苦寒之地了,所以许一凡他们决定在灵洲城待两天,好好的犒劳一番自己。
灵洲城很大,高高耸立的城墙,城墙不是常见的黑色,而是灰褐色,别看它的样子不起眼,这主要是因为这里的土地也好,还是砖石也罢,都是这个颜色,导致他们的城墙也是这个颜色。
别的不说,单单只说灵洲城的城墙,就给人一种无比厚实的感觉,城墙并不是整齐一体的,在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破损的情况,而这就是战争造成的结果。
相对于中原腹地的城墙,灵洲城的城墙谈不上美观,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一行人通过守卫的检查之后,终于进入了灵洲城,在客栈下住下。
许一凡他们居住的客栈的名字也很有趣,龙门客栈。
客栈是谷歌安排的,这一路上,凡是许一凡他们需要住宿的地方,基本上都是他在安排的,而许一凡在看到龙门客栈的时候,莫名的有些想笑。
当时,站在龙门客栈门口,许一凡抬起头,看着空门客栈的匾额,一只手摸着下巴,露出一副让人看不懂的表情,让所有人都满脑子问号,尤其是龙门客栈的掌柜,看着许一凡这一行人就站在门口也不进来,刚刚浮现在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也不知道是该把这一群人请进去,还是怎么样,甚至他都怀疑这群一看就不简单的人,莫不是来找茬儿的。
不过,许一凡并没有让掌柜的过多的为难,在看了几眼之后,他就转过头,对谷歌说道:“没想到,居然看到了传说当中的龙门客栈,真是有趣。”
谷歌一脸疑惑不解的看着许一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许一凡。
“莫非,公子以前来过龙门客栈?”谷歌沉吟片刻之后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无比肯定的说道:“没有,但是听说过。”
“......”
谷歌彻底的无语了,他没想到到了最后,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就在两个人说着话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终于进入了龙门客栈。
客栈不算大,分为上下两层,客房都在二楼,一楼是吃饭的地方,除了二楼之外,龙门客栈也有后院,不过,相对于东海城等地的客栈而言,眼前的龙门客栈只能说是简陋,勉强能够住人。
不过,许一凡他们也不是什么挑剔的人,在进入客栈之后,住房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处理,而许一凡他们几个人,自然是选择了一张桌子坐下,叫了一些酒肉,开始闲聊起来。
在看到龙门客栈的时候,让许一凡想起了一步电影《龙门客栈》,李连杰主演的,不过,电影当中的龙门客栈是开在沙漠当中的,而这里的龙门客栈是开在灵洲城内的。
电影当中的龙门客栈是黑店,其中的桌椅板凳上随处可见,刀砍斧凿的痕迹,而在这里,却完全看不到这些痕迹,这里的桌椅板凳做工算不得多么的精细,但是,却异常平整,在加上长期使用的缘故,这里的桌子看起来油汪汪的。
在许一凡他们入住之前,客栈内还住了几队人,其中有三队人是商人,长期在这里做生意,看他们的样子,跟客栈老板的很熟悉,当掌柜和店伙计在忙着安排许一凡他们这行人的时候,他们开始自己动手拿东西。
除了这三队一看起来就是商人的人之外,有两伙人引起了许一凡的注意,这两伙人都是女子,其中一个女子,穿着不菲
,用料极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女,而真正引起众人注意的,还是女子的年纪和长相。
女子年龄不大,估计也就十多岁的样子,而其长相也很漂亮,虽然才开始发育抽条,但是,一看就知道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而她那一头与众不同的紫色头发,也格外的引人主意。
这一伙人只有少女一个人,她正对着许一凡他们坐下,在许一凡他们进来的时候,少女也只是抬起头,瞥了他们一眼,就继续低头解决眼前的‘问题’。
少女虽然只有一个人,可是,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却堆放着无数的碗碟,每一样菜都不一样,许一凡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差不多客栈内菜单上有的菜都上齐了。
许一凡他们进来的时候,少女已经吃到一半了,大多数碗碟当中,都有被动过的痕迹,如果是一个男人点这么多菜,不会让人感到意外,反而会觉得这个人豪迈,可是,一个年纪轻轻,身体看起来无比瘦弱的女子,一口气点这么多菜,很难不引起人们的注意。
在许一凡他们坐下之后,就发现那三队商人,正时不时的看向少女,偶尔会指指点点一番,显然,他们也注意到了少女,在小声的议论着少女。
另外一伙人,是一老一少两个人,老的已经很老了,须发皆白不说,单单就从对方脸上那犹如老树皮一般的褶皱,就可以看出来,老人的年纪很大了,而坐在老人身边的是一个少年,少年的年纪不大,跟许一凡差不多。
两个人点的菜不多,只有两菜一汤,老人可能是年纪大了,胃口也不大,吃的很少,在许一凡他们进来的时候,老人就放下了筷子,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开始自饮自斟起来,而那个少年,看也没看许一凡他们,正专心致志的解决着眼前的饭菜。
两菜一汤都是素菜,少年却吃的津津有味,而且吃的格外的仔细,没有一点儿浪费的迹象,从二人的穿着来看,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富裕的人,老者的穿着相对比较寒霜,但是,少年的穿着要稍微好一点儿,至于说好一点儿,也只是相对而言。
老人的衣服很旧,虽然没有破洞,却有不少补丁,而少年的衣服也很旧,却异常的干净,也没有补丁的存在。
少年长得很俊俏,如果不是许一凡的出现,那少年肯定是这间客栈内,长得最好看的一个人了,许一凡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掌柜的那个女儿,正趴在柜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少年,偶尔会抿嘴一笑,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
少年也明显感受到了少女的目光,抬起头,和少女对视一眼,然后,一张脸就红了起来,连忙低着头,拼命的扒饭,这让原本还有几分娇羞的少女,更加的开心起来。
不过,少女的视线,随着许一凡他们一行人的进入,很快就转移了视线。
可能是客栈每天人来人往的,看到的人太多了,导致少女的胆子也大了很多,她看向许一凡的目光无比的赤-裸裸,有惊艳,有诧异,有疑惑,有好奇,更多的还是在那双好看的眼眸当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十几岁的少女,正是少女怀春的时期,对于一切美好的事务,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她们都很喜欢,而许一凡的俊美,无需多说,少女盯着许一凡猛看,也不足为奇。
原本一直在低头扒饭的少年,似乎是察觉到少女目光的偏移,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少女,发现少女正在看着许一凡,顿时有些闷闷不乐起来。
少年终究是少年,多多少少还有些孩子心性,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才显得生机勃勃。
许一凡对花痴少女的打量没有多么的在意,类似的情况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不管是安民镇的时候,还是在东海城的时候,亦或者在其他地方,因为许一凡长相俊美,从而露出这样表情的女子不胜繁多,如果许一凡真要的去计较的话,那他估计得累死,而这估计也是那些女子最想要的结果吧。
许一凡看了老人一眼,然后就把目光投向少年,准确来说,是放在少年身边的木剑。
木剑的材质很普通,有着打猎经验的许一凡,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把木剑是用槐树做的,木剑不长,跟普通的剑没什么区别,做工算不得多么的精美,却被磨得锃光瓦亮,显然,这把剑跟着少年有不短的时间了。
男孩子喜欢舞刀弄枪的很正常,毕竟,每个男孩子都有一个英雄梦,都渴望自己能够成为一名侠客,腰间佩剑,快意恩仇,纵马江湖,岂不快哉,只是,梦终究是梦,能够成为武夫的人,终究只是少数人的,大多数人在慢慢长大之后,就会开始承担一些属于他们的责任,比如家庭的责任等等。
就算那些成为武夫的人,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江湖的起起伏伏,逐渐被磨去棱角,成为一个普通的江湖人,这又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哀和凄凉。
按照少年的这个年纪,早已经
过了玩弄木剑的年龄,更何况,以少年的穿着打扮来看,也算不得多么富裕的人家,这样的孩子去习武,还怀揣着一个江湖梦,就显得有些奢侈了。
不过,这种情况虽然不常见,却也不是没有,许一凡只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
谷歌等人在一番忙碌之后,已经把房间和住处都安排妥当了,开始靠拢过来。
许一凡、姜三甲、梦倾城还有宁致远四个人坐一桌,而其他人三三两两的坐在周围,看似随意的落座,却极有讲究,他们刚好呈现一个圆形,把许一凡他们围在中间。
客栈内的其他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自然明白,许一凡他们一桌人才是关键人物,毕竟,敢出来跑江湖,走南闯北的人,如果没有点儿眼力价,是很难混下去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小命给丢了。
三队商人很快就吃完了,就算他们没有吃好喝好,在看到许一凡他们之后也都无比识趣的站起身,离开一楼,或三五成群的一起离开客栈闲逛,或者直接去二楼房间里休息。
伴随着这群人的离开,整个客栈的一楼也只有许一凡他们,还有紫发少女和那少年两伙人了。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许一凡不是缺钱的人,点的菜自然是客栈的招牌菜,对于现在的许一凡而言,钱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资源,毫不夸张的说,许一凡现在拥有的财富,是很多人奋斗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财富。
尽管点的是客栈的招牌菜,可是,这饭菜的味道还是差强人意,并没有中原腹地菜肴的精细,味道一般般,卖相一般般,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估计也就是每道菜的分量很足。
对于吃的方面,许一凡很挑剔,却也不怎么挑剔。
在情况允许的情况下,许一凡还是很懂得享受的,尤其是他在安民镇的那些年,虽然住的地方不咋地,可是,许一凡总能搞些好东西出来,而当时小镇的那群孩子们,之所以愿意跟着许一凡一起玩,美食的诱惑可以说占据了很大的成分。
不挑剔,自然是因为许一凡曾经当过雇佣兵的缘故,在战场上,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活下去,而许一凡在当雇佣兵的时候,可以说什么都吃过,什么毒虫蚂蚁,老鼠蟑螂之类,对于许一凡来说,都是小意思。
饭菜虽然简陋,但是,在第一次吃的时候,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至少,梦倾城吃的就很开心。
古人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好习惯,而在许一凡这里,可没有这么多的讲究,吃饭说话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吃完饭,我打算去灵洲城转转,你们去不去?”梦倾城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道。
姜三甲摇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我都一把年纪了,这一路上,累坏了,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梦倾城闻言,看向宁致远。
宁致远温和的笑了笑,说道:“灵洲城不算大,很安全,梦姑娘可以放心的去,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啊?”梦倾城有些不满的问道。
“因为我要看书啊。”
“你的书不是看完了吗?”
“圣人曰,温故而知新嘛,看完了就多看几遍。”宁致远笑着解释道。
梦倾城撇撇嘴,有些失望的说道:“没意思。”
说完,梦倾城就看向许一凡,笑着问道:“安然......”
“我不......”
“嗯?!”
只是,还每等许一凡把话说完,梦倾城就投来一个犀利的眼神,许一凡见状,连忙点点头,说道:“我去,我去!”
“哼!这还差不多!”
看到许一凡这么识相,原本心情不佳的梦倾城,顿时心情好了很多。
对于这种情况,姜三甲和宁致远只是相视一笑,没有说什么,因为类似的事情,已经在这一路上,发生了很多次,他们早已经见鬼不怪了。
许一凡其实也打算去灵洲城转转,不过,他不是漫步目的的瞎逛,而是打算去找无名营的学生,打探一下康城最新的情况,而跟着梦倾城出门,肯定会很麻烦的,倒不是说梦倾城看到无名营的学生,会给许一凡带来多大的不方便,而是因为梦倾城有时候很贪玩,这就让许一凡很无奈了。
就在许一凡他们这边吃饭的时候,紫发少女终于吃完了,她舒服的打个饱嗝,然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才看向许一凡他们嗯,准确来说,少女是看向许一凡他们面前的菜肴,很显然,少女还没有吃饱的意思,这让许一凡看的有些无奈起来。
少女看了看饭菜,然后,才看向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连忙站起来,朝许一凡他们这边走过,一边走,一边喊道:“许一凡?”
“嗯?”
第三百五十三章 幸会与久仰
“许一凡?你是许一凡?”
正在吃东西的几个人,在听到紫发少女的声音之后,下意识的看向她,许一凡他们这一桌没有什么动作,但是,谷歌等人却下意识的放下碗筷,手握刀剑,做出一个随时准备出手的架势,只是,少女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姜三甲和宁致远看了一眼少女,又转过头看向一脸错愕的许一凡,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想到了什么,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两位都是过来,男人嘛,有些风流债是很正常的事情。
别看宁致远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其实,在其年少的时候,在他们老家那一带,也是很受女子喜爱和追捧的香饽饽,而到了白鹿书院之后,虽然少了很多类似的困扰,但是,也不是没有女子骚扰他。
白鹿书院虽然没有女学生和女先生,但是,那也只是对外而言而已,其实,在白鹿书院内还是有不少女子的,她们有的是学院各个先生的家属,有的是以旁听的身份在学院求学的女子,其中,有些人学业完成之后,并没有离开白鹿书院,而是选择在白鹿书院待下去,不过,她们是无法从事先生这个职业的,却可以从事一些其他的职业,比如整理书库之类的事情。
宁致远作为白鹿书院有名的大师兄,白鹿书院就像他的家一般,书院的一草一木他都很清楚,而这样一个人物的存在,怎么可能不引起那些女子的喜欢呢,至于宁致远有没有和其中的某个人,或者说某些人发生点儿桃色事件,那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姜三甲,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都一把年纪了,却还是为老不尊,从他出现在许一凡面前,进入许府之后,凡是在他面前出现过的女子,都会被他调侃一番,秋歌、俞蝶、赤莲,包括现在跟着许一凡的梦倾城,都被这个老头子调戏过,如果不是众人打不过这个糟老头子,不然的话,姜三甲坟头的草都有几米深了。
梦倾城看了看少女,也看了看许一凡,撇了撇嘴,露出一番女人在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出现的表情,那是无比鄙夷和嫌弃的表情,当然,更多的还是觉得不值得,至于是为紫发少女感到不知道,还是为许一凡感到不值得,那就不得而知了。
许一凡一手端着碗,一只手拿着筷子,嘴里还含着米饭,听到声音之后,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紫发少女,他也愣住了,倒不是说他认识对方,而是因为不认识,可也就因为不认识,许一凡才愣住了。
“喂,叫你呢,风流债找上门咯。”梦倾城意味深长的说道。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梦倾城,而是看向紫发少女问道:“姑娘,你是叫我?”
“对啊,难道你不是许一凡?”紫发少女点点头说道。
许一凡皱了皱眉头,点头道:“我是许一凡,姑娘是......”
“哇,真的是你啊,我可找到你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听着紫发少女的话,许一凡更加的懵逼了,而微邹的眉头逐渐紧蹙起来。
“我们认识?还是在哪见过?”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紫发少女摇摇头,说道:“没有啊,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那......”
然而,不等许一凡把话说完,紫发少女就补充道:“我听说过你。”
说完这句话,紫发少女就要走过来,谷歌等人立即站起身,手放在剑柄上,已经推剑出鞘,显然,他们还是很警惕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女的。
紫发少女见状,顿时皱了皱眉头,看了谷歌等人一眼,对于谷歌等人,她的目光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而在看向死灰营的七个人的时候,她的目光微微停顿了几秒钟。
这七个人,看似很普通,可是,却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这让她感到很疑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是,也仅限于此而已。
“你们最好不要靠近我。”紫发少女淡淡的说道。
谷歌等人,微微一愣,不过,他们并没有当回事儿,只是微微一笑。
许一凡盯着少女看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想起他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女,不过,他并没有让谷歌等人继续拦着紫发少女,因为许一凡在紫发少女身上嗅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这种气息,许一凡很熟悉,因为之前他在赤莲身上嗅到过。
想到这,许一凡就摆摆手,说道:“坐下吃饭。”
此话一出,谷歌等人就再次坐下,放下刀剑,继续吃饭,只是,他们的目光却始终盯着紫发少女。
见没有人拦着自己了,紫发少女也不客气,径直走到许一凡他们这一桌坐下。
一张桌子拢共就四个座位,原本许一凡他们是一人一个座位的,紫发少女过来之后,宁致远很识趣的站起身,走到姜三甲身边坐下,而紫发少女走到许一凡对面,就大咧咧的坐下了。
“你真的是许一凡?”
这是紫发少女坐下最
后说的第一句话,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让许一凡几个人又愣住了。
许一凡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少女确定了许一凡的身份之后,好像是才想起来,她还每一样自我介绍,于是就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叫古沫汐,是南夷人,在南唐当差!”
“啪......”
“沧啷!”
紫发少女的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一阵筷子落地的声音,紧随其后的就是利剑出鞘的声音,刚刚坐下的谷歌等人,纷纷站起身来,拔出剑对准了紫发少女。
古沫汐对这一切似乎没有察觉到一般,她饶有兴趣的看着许一凡,仿佛是看到一份美味佳肴一般。
“古沫汐?”
许一凡呢喃了一句,古沫汐这个名字他听到之后,感觉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只是在哪里,许一凡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
原本正在看戏的宁致远,听到少女的自我介绍之后,缓缓地放下碗筷,抬起头,看向古沫汐,眯起眼睛。
“南唐国师古兰是你什么人?”宁致远开口问道。
古沫汐闻言之后,转过头,看向宁致远,皱了皱好看的眉头,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师父名字的?”
“古兰是你师父?”宁致远确认道。
“对啊,怎么了?有问题吗?”古沫汐有些不耐烦的反问道。
“古兰......”
正在脑海当中思索着自己在哪里听到过古沫汐这个名字的许一凡,听到宁致远和古沫汐的对话之后,顿时就知道古沫汐是谁了。
自从言午堂成立之后,天骄五营的学生,除了无名营之外,其他的学生都陆陆续续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而在天骄五营当中,无名营是最神秘,也是最早出去做事的人。
无名营的学生都是探子,也就是许一凡根据前世的记忆,在结合这个时代的特征,训练并且培养出来的一批情报人员,他们散落在全国各地,为许一凡搜集着各种情报。
在南夷,除了无名之外,许一凡还派出去了三个无名营的学生,除了其中一个学生跟许一凡取得了联系之外,剩余的两个人进入南夷之后,就沓无音讯了,至于他们是出事儿了,还是怎么样了,许一凡不得而知,但是,在很早之前,他们传递回来了一份关于南唐的情报。
情报当中大部分的内容,都是可以轻松查到的,但是,有些情报却是需要花费一定的代价才能拿到,而在其中,就重点的提到了南唐的两个人,一个是南唐的开国皇帝李鸿政,还有一个就是国师古兰。
李鸿政的丰功伟绩,自然不用多说,凡是进入南夷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听到一些关于李鸿政的传闻,而关于古兰的情报,却少之又少,除了知道古兰是巫蛊修行体系的人,跟李鸿政师出同门,而是是李鸿政师姐之外,也就知道南唐的国教是巫蛊教,而古兰是南唐的国师,另外就是古兰是巫蛊教上一任的圣女,但是,其他的消息却知之甚少。
古兰长什么样子,境界如何,实力如何,无人知晓,至少,许一凡的探子目前还没有探查到,而在这份情报当中,还提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现任巫蛊教圣女古沫汐。
有关南唐的情报,许一凡是知道的,但是,却也没有如何的在意,因为许一凡的重心主要还是放在了大炎王朝和西域这边,对于南唐的事情,许一凡只是做到掌握南唐第一手情报的地步而已,并没有让南夷的探子继续深究下去。
【难怪自己听到古沫汐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呢,难怪刚才看到少女的紫色头发的时候,会感到有些眼熟呢,原来如此!】
这个念头在许一凡的心中转了一圈之后,许一凡就回过神来,看向古沫汐说道:“原来是巫蛊教的当代圣女啊,幸会幸会,久仰久仰。”
“咦,你知道我?”古沫汐闻言,短时诧异的问道。
许一凡嘴角微微抽搐一下,他只是按照江湖礼节客气一下,没想到古沫汐会这么问,搞得许一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了。
原本还十分紧张的梦倾城闻言,顿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顾倾城之所以会发笑,倒不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就多么的好笑,而是因为她想起来,之前在赶路的时候,许一凡说了一个不算多好笑的笑话给他们听。
事情是这样的,在赶路的途中,因为很枯燥,许一凡就主动问起了一些江湖事儿,而梦倾城是江湖人,知道的江湖事儿不少,但是,要说有多么的多,那倒也不至于。
许一凡当时问了梦倾城这样一个问题:“你们江湖人行走江湖,双方见面了,不管认识不认识,都会说幸会幸会,久仰大名之类的话啊?”
梦倾城当时也没有多想,下意识的说道:“是啊,怎么了?”
“那他们之间认识吗?”许一凡追问道。
梦倾城想了想,说道:“江湖其实并不大,只要不是那种初出茅庐的无名小辈,但凡在江湖上有点名气的,大家碰到之后,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也会听说过,只要不是那种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双方见面之后,都会打个招呼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么说来,所谓的见面道幸会和久仰,岂不是更见面打招呼说你好是一个意思?”许一凡若有所思的说道。
梦倾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想了想,觉得真实情况和许一凡说的差不多,在此次离开剑洲之前,少女梦倾城是没有行走江湖的,虽然没有行走江湖,却不代表她没有江湖经验。
要知道,无论是剑洲,还是剑阁,在大炎王朝的疆域内,甚至在整个天下的江湖当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每年,都有有不少人来到剑洲,前往剑阁拜访,不管是老熟人了,还是初次登门的新朋友,见面道幸会和久仰,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初,梦倾城他们去往东海城,营救许一凡的时候,遇到了霸刀山庄的刘冬瓜,还有吴钩等人,虽然他们之前也没有见过面,却也在见面之后,彼此道一声幸会,然后并肩作战,相互配合。
本来,许一凡说的这个问题只是一件小事儿而已,可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无论他们在哪里停留,许一凡看到那些是江湖人打扮的人,许一凡都会跑过去,跟人家来上一句幸会幸会,然后自报家门,说道:“在下乃东海城言午堂堂主许一凡是也,在江湖上也略有薄名,人送外号血手人屠,今日见到几位,正是幸会幸会。”
凡是遇到许一凡这么说的人,先是一愣,然后,就下意识的自报家门,道一声幸会,接着彼此就都会再来上一句久仰久仰,接下来就是一顿的商业互吹。
对于许一凡这种犹如小孩子过家家的胡闹行为,梦倾城等人看的也有趣,反正出门在外,多交几个朋友也是好的,虽然那些人都是江湖上最底层的江湖人,这次见面之后,肯定不会再见面的。
类似的事情经历的多了,梦倾城都有些腻歪了,许一凡却十分的有兴致,缝人都会这么说,乐此不疲,而像古沫汐这样直白无误的问,你听说过我的回答,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所以她才笑出声来。
正所谓,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招子放亮点,不管是那些是门派的江湖人,还是那些独行侠,他们在行走江湖的时候,轻易不会跟人结仇,就算结仇也不会结死仇,而所谓的江湖经验,其实无非就是一个伸手不打笑脸人而已,眼前这个古沫汐,她明明是南唐巫蛊教的圣女,却给人一种不谙世事的感觉,简直就是一个江湖小白,连许一凡这个不是江湖人的人都不如呢。
原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古沫汐的许一凡,在看到梦倾城发笑之后,顿时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有所耳闻,早就听说故梦心古圣女天生丽质,资质超凡,以前我还不信,以为是传言,今日一见,正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古姑娘真的一代仙女啊,久仰久仰。”
“咯咯......”
古沫汐似乎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听到许一凡这么说之后,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
古沫汐本来长得就好看,她那头紫发的长发,更是给其增添了几分美感,而此时一笑,她那双漂亮的眼眸,顿时眯成了月牙,格外的动人,无比的好看。
“真的啊,没想到我居然在你们大炎这么有名啊,连你都听说过我,看来师叔之前跟我说的话是骗我的,哼!等着,等我回去了,看我怎么找他算账!”
前半句话,是对许一凡说的,而后半句话,则是古沫汐在哪自言自语,这更让在座的几个人一脸的懵逼,一脸的无奈。
“古姑娘......”
“叫我名字就可以了,古沫汐。”
“沫汐姑娘,你来灵洲城是......”许一凡看着古沫汐问道。
“哦,我是来找你的啊。”
“嗯?”
此话一出,许一凡他们再次一愣,而梦倾城三个人全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许一凡,眼神晦暗不明,显然,他们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对于梦倾城几个人的眼神,许一凡并没有如何理会,而是看着古沫汐问道:“沫汐姑娘找在下,所为何事啊?”
“哦,是这样的,我想邀请你去南唐玩儿。”
“......”
许一凡彻底的无语了,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他看向古沫汐的眼神,逐渐产生了变化。
如果,古沫汐只是南夷的一个普通江湖人,那自然一切都好说,可是,对方明显不是,别的不说,单单就她是巫蛊教的圣女这件事,就让许一凡不得不多想一些事情。
古沫汐嘴上说的好听,说是邀请许一凡去南夷玩儿,实际上,就是想要把许一凡绑架到南夷去,只是,对方说的比较客气,比较委婉罢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剑拔弩张
许一凡在沉默半晌之后,笑着说道:“沫汐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虽然我对南夷也十分的向往,但是,暂时脱不开身,无法前往,还请沫汐姑娘回去吧。”
面对古沫汐的‘邀请’,许一凡自然是拒绝了,他又不是傻子,脑子又没病,怎么可能因为古沫汐的一句话,就跑去南夷了,先不说别的,许一凡的身份本身就是个问题,他这次去康城,只要表现的不是太差,那么他的身份问题其实是很好解决的,等到在康城的带一段时间之后,他就会去往长安,而长安他才是他的重心,至于南夷,许一凡跟南夷的人又不熟,除了唐青竹和赤莲之外,南夷的人许一凡一个都不认识,他去南夷做什么?
当然了,在许一凡的计划当中,南夷他肯定是会去的,但是,绝对不是现在。
许一凡拒绝古沫汐,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许一凡隐隐的察觉到,他真正的身份肯定不止是许淳儿子那么简单,从大儒荀德华,到方士方承运,再到朝廷的态度,就意味着,许一凡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
古沫汐作为南唐的圣女,她不好好待在南唐,却跑到中原来,而且是冲着自己来的,许一凡绝对不相信古沫汐嘴里说的,什么邀请他去南唐玩儿的鬼话。
现如今,南唐和大炎正在作战,虽然还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但是,小规模的战争已经开始了,而且愈演愈烈,正逐步走向白热化的程度,古沫汐这么重要的人物,不待在南夷,却跑到中原来,真的是闲的吗?
显然不是,古沫汐此次来,肯定有她的目的所在的,许一凡想也没想的就委婉的拒绝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古沫汐似乎很好说话,并没有因为许一凡的拒绝而感到沮丧,反而笑着问道。
许一凡愣了愣,随即说道:“那可不一定,我此次要去康城,在那边要待一段时间,等西域的事情解决之后,我可能还要去一趟长安,如此算下来的话,恐怕没有一个一年半载的,是去不了南夷了。”
“没事儿,我可以等!”
“......”
许一凡彻底的无语了,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古沫汐却还听不出他不想去南夷的事情,反而说她可以等,许一凡此刻的心中,只有两个字:卧-槽!
梦倾城听到两个人这番对话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沫汐姑娘,你也别等了,他不想去南夷,再说了,他跟你又不熟,去南夷做什么啊?”
古沫汐微微撇头,看向梦倾城,眯了眯眼睛,说道:“你是剑阁梦武的女儿梦倾城吧?”
“是我!”梦倾城点头道。
“他的事儿,你能做主?”
“这......”梦倾城犹豫一下,还是摇摇头,说道:“不能!”
“既然不能,那就被-插话,不然,小心我揍你,别以为你长得漂亮,我就不敢打你,哼!”
古沫汐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十分傲娇的冷哼一声,而梦倾城闻言,顿时愣住了,倒不是古沫汐的话让梦倾城感觉不舒服,而是因为她没想到古沫汐真的像个江湖小白一般,啥都不懂的样子,这让她十分的无奈。
“这位姑娘......”
宁致远见梦倾城接不下话,就打算开口,然而,不等宁致远把话说完,古沫汐就打断了宁致远的话。
“你应该是白鹿书院荀德华的大弟子宁致远吧?”
“正是在下!”
“如果他的事情,你能做主,那你可以继续说,如果不能,那你最好还是不要说话。”
说到这,古沫汐就看向正在自饮自斟,时不时捻起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的姜三甲,古沫汐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是谁?”
“姜三甲!”
“那他的事情,你能做主吗?”古沫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手指指着许一凡问道。
姜三甲看了看古沫汐,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他的事儿,只能他自己做主,我等都无法做主。”
古沫汐闻言,顿时点点头,不在去看姜三甲,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你们说话的份儿了,我知道你也是修行者,境界还不低,不过,我劝你别惹我,我可是很凶的。”
梦倾城:“......”
宁致远:“......”
姜三甲:“......”
许一凡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眼睛却下意识的看向古沫汐的胸口,眯了眯眼睛,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古沫汐此刻的表现,像极了那些有权有势的纨绔子弟,说其嚣张跋扈也丝毫不过分,但是,许一凡在听到她最后那句,我可是很凶的,这句话之后,许一凡就有点儿想笑。
这句话,让许一凡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影视剧,其中就有这么一句台词,至于影视剧叫什么名字,许一凡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对于这句台词,他还是记忆深刻的。
凶?!
说实话,许一凡从看到古沫汐的那一刻开始到现在,古沫汐都没有表现的如何凶狠,除了刚才怼梦倾城他们的那几句话,说的有些气人之外,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古沫汐本身就长得好看,说话的声音带着南夷那边特有的语调儿,听起来怪怪的,却十分的有意思,尽管古沫汐在放狠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给人一种很认真的样子,但是,只要看到她那张脸,还有她说话的语调,不但不会生气,反而想要笑的冲动。
【难道,这就是传说当中,奶凶奶凶的?可是,看着也不大啊,应该是A吧!】
这就是此时许一凡心中的想法,想到这,许一凡的嘴角就微微翘起,这让在场的几个人,包括古沫汐本人,都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显然,他们是不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
现场随着古沫汐的那句我可是很凶的的话落下之后,就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这边,包括就坐在距离他们不远的那一老一少两个人,至于客栈掌柜的,则和他女儿正趴在柜台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的情况。
客栈的掌柜姓齐,龙门客栈在灵洲城已经存在很多年了,齐掌柜算是子承父业,在这个世道里,从事三种职业的人,一般不要轻易去招惹,一个是开赌坊的,一个是开妓-院的,还有一个就是开客栈的,因为在他们的背后,往往都有人罩着的,前面两种不用多说,而开客栈的人,往往都是迎来送往的人,认识的人很多,可以说朋友很多,消息往往也是最灵通的,在他们背后往往也有人保护者。
龙门客栈的背后自然也有人罩着了,灵洲城的郡守大人,就是齐掌柜的小舅子,敢在龙门客栈闹事儿的人,在闹事儿之前也需要掂量掂量一二,就算一些外来者在这里争强斗狠,那也无所谓,打也好,杀也罢,齐掌柜都无所谓的,只要事后把店里打坏的东西,照价赔偿就可以了。
如果说,打完架就想跑,那就想多了,只要你敢跑,就会有官府的人追捕你,不管你武功多高,在面对官府的时候,你都的认怂,人只要进了监狱,在酷刑之下,所谓的英雄气概,都是他娘的扯淡。
对于客栈现在的气氛,齐掌柜不但不担心,反而希望他们可以打起来,毕竟,许一凡一行人也好,还是那个紫发少女也罢,看着都是不差钱的主儿,打起来最好,打坏了东西,他又可以趁机捞一笔了,反正这些东西也不值钱,后院的库房内还有很多呢。
至于那一老一少两个人继续吃东西的人,齐掌柜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他也知道,敢在这种情况下,还不走,还留下来吃东西的人,肯定是有所屏障的,至于他们的屏障是什么,齐掌柜不好奇。
许一凡在沉默一会儿之后,突然问道:“沫汐姑娘邀请我去南唐,到底是姑娘自己的意思,还是南唐皇帝的意思呢?亦或者是其他人的意思呢?”
“是我师叔的意思。”古沫汐在面对许一凡的时候,似乎很好说话,在许一凡问完之后,她立即回答道。
“你师叔是......”许一凡皱了皱眉头,问道。
“就是南唐的皇帝啊。”
古沫汐翻了个白眼,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许一凡。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这个猜测,但是,在从古沫汐口中听到之后,许一凡还是挑了挑眉头。
“那不知道贵国的皇帝陛下,让在下去往南唐,所为何事啊?”
“不知!”
许一凡:“......”
“呵呵!”
“你笑什么?”看着摇头苦笑的许一凡,古沫汐问道。
“你连让我去南唐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跑到中原来找我,是不是太儿戏了一些?”
“怎么会儿戏呢,师叔只是让我把你请去南唐,至于你去了做什么,师叔没告诉我,而我呢,也不想知道。”古沫汐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我如果不跟你去南唐呢?”许一凡问道。
“那只能强行把你带去南唐了。”
说到这,古沫汐看着许一凡补充道:“可是,我最讨厌的就是强人所难了,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强迫别人的。”
“......”
听到古沫汐的话,许一凡已经不是无语了,而是头冒黑线了,他不在说话了,而是看着古沫汐,陷入了沉思。
眼前这个少女,肯定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嗯,似乎说了句废话,作为南夷的圣女,在两国交战的时候,敢孤身来中原,本身就说明她有一定的实力,其次,看似人畜无害的古沫汐,却能一言道出梦倾城还有宁致远的师承,这就更加不简单了,更重要的是,她还看出了姜三甲是修行者的身份,这就更不简单了。
结合这些信息可以看出,古沫汐绝对不是一个毫无经验的小白,而是因为她自身的实力很强,能够看出姜三甲是修行者身份,那说明,她也是修行者。
好吧,又说了一句废话,作为巫蛊教的圣女,如果不是修行者那才稀奇呢。
古沫汐
敢这么豪横,敢这么嚣张,在谷歌他们拦住她的时候,她警告过谷歌,不要靠近她,而面对梦倾城的时候,她刚威胁梦倾城,不把剑阁放在眼里,面对宁致远的时候,虽然没有威胁,却也不算多么的重视,这样一个少女,如果不是愣头青的话,那就说明,此女的境界很高,实力很强。
就在许一凡想着该如何应对这个局面的时候,有人说话了。
“掌柜的,钱放在桌子上了。”
说话的是隔壁坐着的老人。
此刻,那名长相很俊美的少年,已经把眼前的所有饭菜都一扫而空了,虽然看起来还没有吃饱,意犹未尽的样子,但是,却也没有再要什么吃食。
少年吃完的时候,老人恰好把一壶劣酒喝完,从怀里抠抠搜搜半天,摸出十几个铜板放置在桌子上,铜板不多不少,刚好十八个,而那十八个铜板,可能是他们身上为数不多的钱财的很大一部分了。
老人的这一嗓子打破了客栈诡异的宁静,许一凡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老人他们,而最先开口说话的,确实客栈的掌柜。
“知道了。”
在很多人眼中,凡是从商之人,都是油嘴滑舌,一肚子花花肠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看人下菜碟的小人,然而,真正的商人却不会这样的,那些真正在商贾之道上有一定成就和作为的人,都不会选择这么干,当然了,不可否认,类似这样的情况也存在,这样的小人也有,而且还不少,但是,龙门客栈的掌柜至少不是这样的人。
老人在放下银子之后,就站起身,带着少年从许一凡他们神兵走过,在路过许一凡的时候,老人的脚步微微顿了顿,表情有些犹豫,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公子以为然?”
许一凡愣了一下,但是,还是说道:“是也不是。”
“何解?”
许一凡笑了笑,反问道:“老先生是在考我吗?”
老人笑着摇摇头,笑道:“公子误会了,老朽只是一时兴起,随口问问而已,若公子不想答,便可不答。”
“天地有仁心,滋生了万物。”
“哦?公子真的这么以为吗?”老人在听到许一凡的答案之后,继续追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那看对谁而言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罢了。”
“那公子以为呢?”老人仿佛一个教书先生一般,继续追问着。
“呵呵......”
面对老人的追问,许一凡却笑而不语,而老人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盯着许一凡看了半晌,点点头,又摇摇头,似乎是看出了什么。
最终老人又问了一句:“老朽观公子也是读书之人,可曾读过《道德经》?”
许一凡点点头,笑道:“读过,很早之前就读过。”
“那公子如何看到《道德经》呢?”
“修道先修德,修德既修道。”许一凡想也没想的说道。
“妙哉!”
老人闻言,顿时眼前一亮,看着许一凡,说道:“公子不修道,可惜了。”
说到这儿,老人摇了摇头,随即又说道:“不过,公子不修道也是好事儿,老朽希望公子日后能记住刚才所说的话。”
“自然!”许一凡点点头。
老人也跟着点点头,然后看向古沫汐,笑着说道:“既然这位姑娘不想强人所难,而这位公子又确实脱不开身,何不再等等呢,没必要刀剑相向,伤了和气也不太好!”
“先生是?”古沫汐紧蹙着眉头,看向老人问道。
“一个过路人罢了。”
说完这句话,老人就不在言语,转身离开,不是去往客栈的二楼,而是带着少年径直走出了客栈。
众人看着这一老一少的离开,神情各异,许一凡没有什么表情,尽管他心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却没有表现出来,姜三甲则继续喝酒吃花生,宁致远他们三个人则看向客栈门口的方向,露出疑惑和费解的神色。
但是,三个人的表情也各有不同,宁致远是不确定,古沫汐则是紧蹙着眉头,唯独梦倾城是真的疑惑不解。
这个老人很显然不像他说的那般,只是一个过路人,从其问出的那几个问题,就可以判断出,这个人应该是道教的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是出自《道德经》,而《道德经》又是道教的入门典籍。
一个能问出《道德经》的道人,却不做道人打扮,很明显,这个人要么是野修,要么就是身份超然的存在,至于是哪种,许一凡跟倾向于后者,毕竟,老人刚才的口气可不小呢、
在老人走后,客栈内又陷入了寂静当中,而许一凡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沫汐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现在真的有要事在身,无法随你前往南唐,如果姑娘不着急的话,可以等等,等我忙完了事情,就跟谁姑娘一起去往南唐,姑娘以为如何?”
第三百五十五章 灵隐观
灵洲很大,灵洲城自然而然也很大,单单灵洲的人口,就高达二十多万人,这个人数,如果放在现在的城市,那简直是不值一提,但是,在这个人口不破亿的年代,一个城市居然有二十多万的人居住生活,是极为罕见的,在整个大炎王朝,能做到这一点儿的,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城市而已。
相对于中原腹地的富饶和奢靡,灵洲的人就朴素了多了,甚至可以用寒酸来形容,这里的人,大多数穿的都是深色的衣服,其中又以灰色为主,大多数人还喜欢头戴纶巾,这倒不是他们模仿文人,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防沙尘,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防止头发被弄脏了。
在中原腹地,每天洗澡,那是必然的事情,而洗头这件事,对于那些富人而言,自然是每天都要洗了,而多余一般的老百姓而言,虽然做不到天天洗,最起码三五天都要洗一次,但是,在灵洲以西这些城池当中,洗澡也好,洗头也罢,都是一件很奢侈,也很麻烦的事情。
为什么说洗漱这件事,在灵洲以西会让人感觉奢靡呢?
究其愿意,还是这边的地形地貌的缘故,这里的海拔比较高,缺水严重,这边的水井往往极深,在灵洲以东的地区,谁家没有一两口井的,可是,在这里,每一口水井的出现,都是非常珍贵的,也是非常不易的。
灵洲这边还算好的,等过了玉门关之后,这种缺水的情况,就更加的显著起来,水源往往是人们赖以生存的东西,人可以三天不吃饭,却不可能做到三天不喝水。
因为水源稀缺,水井挖掘不易,导致在西部,很多人对洗漱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看重,很多人,可能十天半个月不洗澡,有些人更是连续好几个月不洗漱的,而在一些偏远地区,有些人可能一年就洗一两次澡,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每个人头上带着纶巾,虽然看起来不美观,可是,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
老人和少年从龙门客栈出来之后,走在大街上,成为了芸芸众生的一员,两个人走的不快,二人并肩而行。
“大师兄,你刚才为什么要跟那个人说话啊?”少年开口问道。
“小师弟觉得呢?”老人反问道。
这一老一少,年龄悬殊厉害的两个人,看起来像是爷孙,可是,他们实际的关系确实师兄弟,老人的身份如何暂且不去说,单单就说少年的身份,能够成为老人的小师弟,那他的辈分,不管放在那个门派当中,肯定都很高。
“因为他长得比我帅?”
少年想了想,给出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答案。
老人并没有取笑少年,而是摇摇头,轻声说道:“因为他和我们不一样。”
少年闻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道:“确实跟我们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我们是修行者,本质上就不一样。”
然而,老人却摇摇头,说道:“不是因为这个。”
“哦?那是为何?”少年好奇的问道。
老人转过头,看着少年,语重心长的喊道:“小师弟。”
“嗯?”
“很多事情,是需要你自己去想,去悟的。”
“哦,我知道了!”
少年一副受教的表情,而老人则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两个人在沉默了一阵之后,少年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大师兄。”
“嗯?”
“那个少年到底有什么跟我们不一样的地方啊?”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法自然,他就是那个一!”老人缓缓地给出了答案。
“哦。”
少年有些似懂非懂的挠挠头,这句话,他自然是懂的,也明白意思,只是,他还是没有想到这句话,跟那个少年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又是一阵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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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洲城虽然不是中原腹地,但是,这里却异常的热闹,在灵洲,不但有儒家的黄土书院,还有佛门的灵宝寺,还有道教的灵隐观,除此之外,在灵洲还有其他体系的建筑,总而言之,凡是在其他地方有的东西,这里基本都有。
不管是儒家的黄土书院,还是佛门的灵宝寺,亦或者是道教的灵隐观,其存在的时间都很长,比大炎王朝的国祚还要长久,现如今,中原是在儒家的治理下,所以自然而然的,在灵洲,黄土书院就要热闹和繁华的多,而佛门的灵宝寺和道教的灵隐观,就显得有些凋零起来。
灵宝寺还好一点儿,这里毕竟是西方,靠近西域,虽然跟真正的西域,还相隔很长的距离,但是,灵宝寺的香火还算不错。
在灵洲这边,官府是不禁止寺庙存在的,百姓们烧香拜佛,他们也从不阻拦,但是,官府却禁止佛门在这里传教。
人嘛,活了一辈子,终究还是需要信点儿什么,有人信佛,有人信道,有人信鬼神,总而言之,这些人都是普通的百
姓,而他们之所以去相信这些东西,无非就是寻找一个精神的寄托罢了。
至于说他们是如何虔诚的信徒,那倒是高看他们了,信,是一回事儿,当需要他们为了所信的东西,不顾一切还是很难的,虽然也有人会这么做,但是,这种人还是极少极少的,这一点儿,他们是跟西域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相对于儒家的黄土书院和佛门的灵宝寺,道教的灵隐观就显得无比的冷清,不管是从其道观的建筑面积,还是从去往道观的人数和身份来看,灵隐观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道观而已。
其实,不止是灵洲城如此,在中原的很多地方,其实,都有道观的存在,而这些道观,要么是隐于市井巷弄之间,要么就是建立在深山老林当中,它们的存在,好像只是为了存在而存在而已。
自从道教最后一次扶持王朝覆灭之后,他们就极少出现,在这些大大小小的道观当中,还是有一些道士存在的,大多数都是一些生活过不下去,又无牵无挂的人,选择修道,至于他们的成就如何,那就不好说了,总而言之,道观成为了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唯一而且是无奈的选择了。
灵隐观的道观并不在灵洲城内,而是在郊区的一座荒山上,说是荒山,其实也并非真的是一座荒山,除了在大山之巅建立了一座道观之外,在山下还居住和生活着不少居民,而在山腰处,更是有无数被不知道多少道观的道人,一点一点儿开辟出来的田地。
道观建立的偏僻,香火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前去烧香的人很少,而对此,道观的历代道人,都不怎么在乎,道观的真人,除了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会下山给附近的村民免费看病,顺便卜卦之外,也极少下山。
对于其他地方的人来说,灵隐观怎么样,不好说,也不清楚,但是,对于道观附近的居民来说,灵隐观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因为他们可以在这里免费看病。
道观的道士法术、修为怎么样,他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那些道士看病救人,算命卜卦的本事,确实不一般,不敢说包治百病,但是,一般的头疼脑热打摆子,只要找到道观的人,都可以治愈,至于说算命卜卦这件事,大家都是邻居,虽然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山下,但是,彼此的那点儿事,也都是知根知底的,既然如此,那又谈不上算的准不准一说了。
每个地方,都要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而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信仰,在道观附近的居民眼中,灵隐观算不上什么道观,更像是一个不错的邻居。
每当附近百姓需要帮助的时候,只要找到道观,他们都会帮忙,哪怕像一些婚丧嫁娶的红白之事,他们也会帮忙,当然了,道观对他们不错,他们自然也投桃报李,在这个世道里,还是善良的人多一些。
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附近的百姓都会一起上山,给道观里的真人们,送一些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都是自家产的,送出去一些也不打紧,而且道观的真人们也不多,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十来人而已。
灵隐观的真人们和附近的居民们,以一种十分和谐的方式生存着,不得不说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少年和老人,顺着人群来到了这里,站在山脚下,看着眼前这座不算高,却也不算矮的大山,老人是一脸的怀念,而少年则露出苦兮兮的表情,他现在看着这座大山,就不想动了。
一来,爬山是个体力活儿,虽然他还很年轻,可是,他真的不想爬山;二来,他才吃完饭,就要爬山,那刚才的饭岂不是白吃了,更何况,他还没有怎么吃饱。
“大师兄。”
“嗯?”
“我们要上山吗?”
“是啊。”
“我们能不上去吗?”
“你觉得呢?”
面对老人的反问,少年苦着一张脸,开始了最后的挣扎。
“大师兄,要不你上去,我在山下等你?”
“小师弟啊。”
“大师兄,你说。”
“儒家圣人言,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圣人还说......”
“那个...大师兄啊,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你看,天都快黑了,这山这么高,等爬上去的时候,都天黑了,再不出发,就赶不上晚饭了。”
说完这句话,刚才还一副不情不愿的少年,拔腿就跑。
倒不是少年突然想通了,变得勤奋起来了,而是因为他害怕大师兄的唠叨啊,这个大师兄哪里都好,就是爱絮叨,而且一旦开始絮叨起来,就没完没了,跟那些大光头,小光头念经是一样一样的,让人听着直打瞌睡,烦不胜烦。
看着已经像只猴子一般,开始爬山的小师弟,老人又抬起头,看了看烈日当空的太阳,低下头笑着摇摇头,没有再继续絮叨,而是也开始迈动脚步开始爬山了。
老人走的并不快,但是,每一步都走的无比的稳当,起初,少年仗着自己年轻,已经跟老人拉开很大一段距离,老人在其身后,只能遥遥的看到少年的
背影而已,然而,等到了半山腰的时候,老人已经追上少年了。
老人因为走的不快,虽然在爬山,却并没有什么疲惫的神色,甚至都没有出汗,反观少年,此刻正像一只死狗一般,躲在一颗小树下面,吐着舌头,大口大口的喘气,其白皙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大师兄。”看到老人上来之后,少年有气无力的喊道。
“嗯?”
“你怎么不累啊?”
“因为不累,所以不累啊。”
“那歇会儿?”
老人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而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少年答案,他并没有休息,而是继续爬山。
山不高,道路也不难走,这里的道路,都是一阶一阶的台阶,台阶很干净,称不上一尘不染,却也没有落下太多的灰尘,显然是有人专门打扫过的,而台阶都是被人凿出来的,单单就这条通往山巅的台阶,没有数年的时间,是不可能完成的。
灵隐观当年是如何在这里建立的,已经无从得知了,而这条台阶是怎么来的,也无从考证,但是,走在这条已经风化严重的台阶上,还是可以感受到一股历史的气息的。
看到大师兄并没有休息的打算,少年也不好继续赖在树下偷懒了,他只好垂头丧气的拄着一根由小树枝弄成的行山杖,继续攀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半个时辰,也可能是一个时辰,更可能时间更久,总之,就在少年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终于爬到了山巅,看到了灵隐观的道观。
道观真的不大,却充满了历史的气息,道观很多地方都出现了破损,有着很明显的修缮痕迹,而此刻,在道观门口,老人正跟一个更老的老人站在一起。
那是一个身穿藏青色,洗的有些发白道袍,须发皆白,还留着长及到胸胡子的老道士,老道士的胡子就像他搭在手腕上的浮尘一般的白。
老道士正是灵隐观的观主,道号灵隐,附近的居民对老道士的称呼有很多,灵隐真人,灵隐道长,老道士等等,不一而足,不管是什么称谓,老道士还是老道士。
可能是人老了之后,都会变得慈眉善目,而在少年的眼中,老道士真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真人。
少年站在最后两节台阶上,抬起头,看了看大师兄,又看了看灵隐真人,正是没有比较,就没有差距,没有伤害啊。
以前,少年觉得,大师兄这样须发皆白的人,哪怕是穿着粗布麻衣,浑身打满了补丁,看起来也是一位仙风道骨的真人,至于其他人怎么看,不屑也好,不以为然也罢,在少年看来,那是他们不懂。
可是,现在当看到灵隐真人之后,少年觉得,还是眼前这个老人更像道士,至于他大师兄,怎么看都像是街头摆摊算命的江湖骗子。
“小师叔来了,灵隐见过小师叔!”
老道士在笑眯眯的看了一会儿少年之后,就冲着少年打了一个稽首,这把少年给吓了一大跳,而更多的还是尴尬和不知所措,他连忙躲在一边,嘴里喊道:“道长不必如此,受不起,受不起。”
老道士也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听到少年这么说之后,他就直起身,笑着说道:“小师叔和大师伯舟车劳顿,肯定是累坏了,也饿了,观内准备了斋饭,走吧。”
原本还无精打采的少年,听到有斋饭吃,顿时精神一震,连忙说道:“那还不赶紧的。”
随着少年这句话的落下,大师兄转过头,斜了少年一眼,而少年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
老道士对此也不介意,对老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转身带着二人走进了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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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洲城内!
有两女一男三个年轻人,走在大街上,而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
走在前面的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梦倾城还有古沫汐,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正是许一凡的贴身护卫谷歌和俞蝶!
在那对奇怪的老人和少年离开龙门客栈之后,许一凡和古沫汐之间并没有打起来,可能是古沫汐知道许一凡确实有事,暂时不可能去往南唐,也可能是老人的话起到了作用,更可能是古沫汐觉得如果她用强的话,也不一定能带走许一凡,不管是哪种原因,最终还是古沫汐选择了妥协。
她答应许一凡,暂时不为难许一凡,她可以等,但是,得有个期限,而这个期限,就是一年时间,在这一年时间里,许一凡去哪,她就去哪。
对此,许一凡也没有拒绝,他不但不感到头疼,反而很开心,古沫汐是什么实力,许一凡不清楚,不过,她既然是圣女,境界肯定不低,有这样一个修行者在身边,许一凡觉得此次去康城,底气就更足了。
在商量好这件事之后,许一凡就在梦倾城的要求下,陪着她一起开始闲逛灵洲城,而古沫汐也很好奇,跟着一起来了,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第三百五十六章 斥候
古沫汐的到来,并没有给这支队伍带来太大的影响,但是,要说一点儿影响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别的不说,单单就古沫汐那巫蛊教圣女的身份,就着实让很多人不自在,人们对南夷的印象,虽然还是觉得南夷是蛮夷之地,在说起南夷的时候,鄙夷、嘲讽、诋毁,各种的看不起,然而,当他们扪心自问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南夷,或者说南唐,已经让大炎人感受到了威胁。
江湖人对南夷的江湖,印象最深的还是南夷的三大宗门,分别是唐门、蜀门和巫门,在这三大势力当中,唐门是最受人重视和关注的人,毕竟,当年唐门可是从南夷进入过中原的江湖势力,而蜀门则无比的低调,如果不是近些年来,蜀门除了一个叛徒五毒女赤莲,把南夷搞得满城风雨的话,估计很少有人真正的去关注这个隐藏在大山深处的宗门。
至于巫门,那也只是传说,巫门确实存在,但是,他们在哪,宗门地处何方,宗门内都有哪些高手,这些事情都没有人说的清楚,如果说蜀门已经足够低调的话,那么巫门就更加的神秘莫测起来。
这次跟着许一凡一起去往康城的人,都是个中翘楚,每个人都有保命的本事,他们并不是那种眼高于顶,或者说井底之蛙的存在,对于南夷,他们还是非常重视的,没有人敢小看古沫汐。
不过,这种本能的畏惧,随着他们在灵洲城逗留的这几日,逐渐消散殆尽了。
古沫汐决定留下来之后,很快就跟众人打成一片,其实,说是众人,无非就是跟许一凡他们这几个领头人打成了一片。
古沫汐和梦倾城年龄相仿,性格也很类似,都是十几岁的少女,正是对外面所有事务感到新奇的年龄,所以在当天下午,他们一起出去逛灵洲城的时候,许一凡都后悔答应跟着她们一起出来了。
女人,不管是少女,还是已为人妇的妇女,又或者是那些上了一定年龄的女子,面对美好的事务的时候,都会心动不已,灵洲城比不上东海城的富裕和奢靡,但是,每个城市都有每个城市的文化和传承。
许一凡在东海城待了两年,东海城给许一凡印象最深的,还是商人之间的尔虞我诈的狡黠,至于梦倾城,她所在剑洲,凡是在剑洲生活的人,都是那种直来直往的性格,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问剑和被问剑,在剑洲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剑洲也是江湖气息最浓重的一个洲。
至于说古沫汐所在的唐城,虽然也很繁华,可是,跟中原比起来,很多地方还是差了不少。
不管是剑洲,还是唐城,无论是梦倾城,还是古沫汐,她们自从离开长期生活的地方之后,就像是一块海绵一般,疯狂的汲取着周围的一切营养。
梦倾城和古沫汐虽然年龄相仿,可是,喜欢的东西不一样,梦倾城毕竟是江湖人,她对灵洲城的江湖,还有各种兵器铺子无比的感兴趣,在逛街的时候,梦倾城总喜欢去一些兵器铺子看看,而古沫汐就比较简单了,她只对吃的东西感兴趣,除了吃以外,她都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其实,这二女并不难以相处,至少,在不惹怒她们的情况下,都是很好说话的。
当天傍晚,三个人回到客栈的时候,梦倾城手里拿着一把短剑,正饶有兴趣的挥舞着,而古沫汐就‘忙碌’的多了,左手是烧饼,右手是肉夹馍,除此之外,作为两女的小跟班的许一凡,手里更是拿着好几样吃食。
三个人这个样子回到客栈之后,也是让众人有些傻眼了,不过,所有人都十分识趣和默契的低下头,权当没有看到一般。
回到客栈,也是黄昏十分了,一行人在一起用完晚膳之后,就各自散去,准备休息,而许一凡则去了后院他所在房间里。
因为许一凡他们一行人人数众多,全都住在楼上,显然不可能,于是,谷歌就把客栈的后院给包下来了。
在房间内,谷歌正在跟许一凡汇报他下午出去打听到的康城那边的情况。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不良人的存在,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谷歌作为不良人的一员,想要知道康城那边的情况,其实是无比简单。
“十天之前,西域联军再次集结兵力,在康城以西三十里的地方,跟炎军展开了对峙,双方前前后后发生了十余场小规模的战役,死伤无数。”谷歌说道。
许一凡闻言之后,点点头,对于这个情报,他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在今天下午的时候,许一凡也通过他自己的情报系统,得到了康城那边最新的情况,两份情报都差不多,就是西域联军和炎军再次展开了博弈。
炎军这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坚守住已经打下来的疆土,只有长期占据了,才能称之为征服,至于说继续扩张,那就算了,殷元魁的西征军能做
到现在这个地步,拿下对方六国的领土,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西域联军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从之前的退让,开始变得强硬起来,始终想要把失去的土地抢夺回来。
其实,这种情况也正常,毕竟,自己家的东西被人抢走了,如果有可能的话,当然是抢回来了,至于抢回来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那就看战况如何了。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双方之间的实力是旗鼓相当的,完全处于僵持的局面当中,仗肯定还会继续打,但是,打打仗和小规模的战役,那是两回事儿。
一场大仗的开始,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容易,一来,打大仗往往动用的部队、人数、后勤,都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没人愿意轻易发动一场大的战争,二来,打大仗往往就意味着要死人,而且是死很多人,往往一场大仗打下来,双方伤亡的人数,都在五位数以上,甚至一些超大型的战役,伤亡的人数更是在六位数以上。
这样的战役,不是说打就能打起来的。
至于说小型的战役,其实,死的最多的往往不是那些正规的将士,而是谍子和斥候。
谍子这种人,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有,他们无处不在,这些年里,大炎王朝在西域到底安插了多少谍子,那真的不清楚,而清晰知道每一个谍子存在的,估计只有专门负责这件事的不良人了。
大战开启,先死谍子,而且他们往往死的无声无息,很多时候,他们为了一份情报,不惜拿性命去换,然而,大多数时候,这种用鲜血和人命换来的情报,其实是没有多大用处的,毕竟,在这个交通不便,传递信息不发达的时代,很多情报等送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失去了它本身的价值。
当然了,这并不是谍子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恰恰相反,一个优秀的谍子,他们给敌人带来的破坏力,往往要比一支军队还要可怕。
大炎王朝在西域有谍子,而西域同样也在大炎王朝内有谍子的存在,至于他们都是谁,都在做什么,并没有多少人清楚,但是,有一个现象却经常在战争发生之前发生,而且是屡见不鲜。
每当要打仗的时候,负责指挥作战的将军元帅,第一件事就是封城,抓捕细作,而在这个时候,往往就意味着很多谍子会死去,在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最底层的谍子,可能,他们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做成一件事,就那么死在了屠刀之下,但是,只要是活下来的谍子,每一个都异常的珍贵。
在双方不约而同的选择清理谍子之后,就会开始派出大量的斥候,查探军情,相互试探,而这个时候,就意味着一场场小规模的战役爆发了。
大军开战之前,死的最多的就是斥候了,如果彼此之间没有碰到,那还好说,可是,一旦碰到之后,那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白刃战,直到一方彻底战死为止。
这种情况,在战场是屡见不鲜的,除非是那种以绝对的优势的国家,可以随手屠戮对手,其他的战役,两国之间的斥候,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距,无论是人数也好,还是彼此之间的战力也罢,其实都想相差不多,而在这个时候,彼此之间发生战斗,就算一方获胜了,往往都是惨胜。
在斥候军当中,经常出现这样一种情况。
当上级布置了一个任务之后,斥候的将领往往都是派出好几队人出去打探情况的,而最终能够活着回来的,往往只占据一半左右,而这些活下来的人,大多数一整队人,能够活着回来的,也就那么一两个而已。
死亡,才是战场上的主旋律,惨烈和血腥才是它们最真实的情况,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活着还是他们能大的愿望,也是最奢侈的愿望。
谷歌说西域联军已经跟炎军发生小规模了战役了,那就说明,彼此之间的斥候军已经开始交战了,而谷歌说双方死伤惨重,那就说明,战役即将开始升级了。
“胜负如何?”许一凡沉吟片刻之后问道。
“五五开,胜负相差不多,根据最新的情报,殷元帅麾下的斥候军,已经损失了三成左右。”
“三成,这么多啊!”
许一凡皱起了眉头。
或许,很多人以为,斥候军才损失了三成而已,还不到三分之一,这有什么嘛,然而,真实的情况不是这样的,对于一个军队来说,骑兵和斥候军就是一个军队最重要的部队了,当然,随着重甲的出现,将来重甲兵也会成为军队最为核心的存在。
骑兵的重要性自然不用多说了,在没有飞机坦克的时代,骑兵就是一支机动部队,每一个骑兵的出现,都是经过无数心血创造出来的,从骑兵的选择,还有马匹的挑选,包括日常的训练,骑兵都和其他的部队不一样,他们不但要弓马娴熟,还要懂得养
马喂马的本事,更要求他们,上马能作战,下马亦可作战。
可以这么说,每一个骑兵的出现,都是朝廷拿着无数白花花的银子砸出来的。
至于说斥候军,对于任何一支军队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而大部分的斥候的生命都极为短暂,如果是在和平期,情况还稍微好一点儿,可是,一旦出现战役,不管是大型战争,还是小型战役,对于每一个出去执行任务的斥候来说,都是很危险的,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这次出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在军队当中,升职最快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冲锋陷阵的先锋营,还有一种就是斥候,而对于军队当中大部分的将领来说,尤其是中层将领,都或多或少的当过斥候。
根据统计显示,一个斥候的生命周期,大概只有一年,甚至这个时间还要更短一些,斥候在战争当中的危险程度,仅次于攻城敢死队一般的蚁军。
那么,西征军当中有多少斥候呢?
根据情报显示,西征军手下一共有三千斥候军,在西征开始,一路拿下康城之后,三千斥候军剩下的不到一千人,后来,虽然又补充了一部分斥候进去,斥候军的人数,也就在三千左右,而这一次,战争还没有正式开始,已经有三成的斥候死在了战役当中。
三成,对于一个人数只有三千人的军队来说,那就是九百人啊。
每一个斥候的训练都是极为不易的,而现在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虽然许一凡还没有去康城,没有看到殷元魁,但是,他可以想象到殷元魁此时的心情是何等的糟糕。
情报对于任何一个部队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不管是古代的军队,还是现在的军队,都是如此,就拿现在的军队来说,当作战的武器从冷兵器转化成为热武器之后,现如今,战争模式已经逐渐转化成为了信息战。
当然了,最终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往往还是看将士们作战的战斗力如何,但是,情报在其中取到的作用,是无比重要的。
虽然,现如今新一轮的大战还没有开始,但是,就从这份关于斥候的损伤情况来看,西域联军这一次准备的是十分充裕的,也是无比有决心的,如此一来,那接下来,康城面临的情况,恐怕比许一凡预想当中的还要麻烦。
大炎王朝能否保住这次西征的战果,那就要看殷元魁能不能守住康城了,如果守不住康城,那之前打下来的六国土地,会瞬间被西域联军重新占领的。
许一凡在沉思很久之后,突然问道:“西征军的后勤是谁负责的?”
谷歌愣了一下,但是,也立即回答道:“西征军都蔚房子墨负责全军的粮草。”
“房子墨?”
听到这个名字,许一凡愣了愣,皱了皱眉头。
看到许一凡这副表情,谷歌解释道:“房子墨是仆射房巨鹿的嫡孙,在没有进入西征军之前,他就在户部做事儿,在军务这方面,他还是很有能力的。”
听到这个解释之后,许一凡顿时心中恍然。
房子墨的个人能力如何,许一凡不清楚,毕竟,他还没有去康城,没有看到房子墨本人,不好做判断,但是,从房子墨的身份来看,许一凡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同时,许一凡也能猜到炎武帝会让房子墨在西征军内做事儿。
一来,房子墨的爷爷是仆射房巨鹿,虽然,房巨鹿已经在家养老十余年了,极少上朝,也极少出现人们的视野当中,但是,这样以为泰山北斗,不管是军方,还是在文官当中,都是有极高的威信的,他的嫡孙进入西征军,那为了嫡孙的安危,这个老人不可能不做些什么。
二来,像房巨鹿这样的官宦世家,其家教肯定要比其他人高出很多,无论是在学识、经验、做事的方式方法,还是为官之道上,都肯定很优秀。
三来,房子墨曾经在户部做事,虽然官职不高,可是,能够在户部做事儿的人,算账肯定没有问题的,是个人都知道,三省六部当中,户部是最有钱的地方,而能够进入户部的人,没有点儿关系和身份背景,是不可能的,如此一来,有着房子墨这个户部的人在,那对军队的后勤问题,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
“西征军的后勤情况如何?”虽然许一凡很快想到了这些事情,但是,他还是开口问道。
“西征军出征之前,朝廷已经做好了各种部署和准备,只是,西征军之前推进的太快了,后勤出现了一些问题,原本朝廷的打算是速战速决,没成想,到了后来,西征军陷入了泥泞当中,这导致朝廷在面对过冬的问题上,有一些纰漏,不过,这些问题已经成功的解决了,现在西征军的后勤没有大问题。”谷歌说道。
“如此便好啊!”
许一凡闻言,松了口气说道。
第三百五十七章 揭穿
在了解完康城那边的情况之后,许一凡就让谷歌去休息了,而他则坐在房间内想着事情。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内,许一凡他们并没有着急离开,一方面是补充一些补给,一方面是因为许一凡似乎在等什么人,对于队伍何时启程,自然是许一凡说了算,既然许一凡选择多逗留几人,其他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了。
在许一凡他们进入灵洲城的第三天,龙门客栈来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阎罗寨的二当家阎小艺。
阎小艺到龙门客栈的时候,许一凡正在跟宁致远下棋,旁边坐着姜三甲,姜三甲是一边喝酒,一边吃了花生米,看着二人下棋,至于古沫汐和梦倾城二女,则在俞蝶的陪同下,又出去闲逛去了。
许一凡的围棋造诣,正是让人无法直视,说他不会下棋吧,他偶尔也能下出几首妙棋来,说他会下棋吧,许一凡下棋的套路,简直就是横冲直撞,蛮不讲理,偶尔能获胜,也是完全基于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情况之下。
起初,姜三甲还喜欢找许一凡下棋,毕竟,那时候,他待在许府也没什么事儿做,秋歌他们需要管理百货楼等产业的事情,白天基本上都不在家,而吴钩等人要不就是忙着训练海通岛上的士兵,要么就是专心习武,打打杀杀这些人在行,而且都是翘楚,可是,让他们坐下来看书下棋,那真的是为难他们了,而在许府,除了许一凡这个闲人之外,也没有其他人陪他玩儿了。
围棋上,许一凡下不过姜三甲,往往是一开局,下上几手之后,姜三甲就知道结果了,十分的没有意思,后来,许一凡又把五子棋的下法交给了姜三甲。
刚开始的时候,姜三甲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可是,当他摸清楚五子棋的套路之后,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没有什么意思,但是,两个人经常在棋盘上杀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不过,在他们离开东海城之后,有了宁致远这个大师兄在,姜三甲再也不跟许一凡下棋了,而是经常和宁致远对弈,还别说,就围棋之道而言,两个还是有的一拼,不过,最终获胜的往往都是姜三甲。
如果说许一凡的棋道不堪入目,看几眼都让人恨不得掐死他的话,那么,看姜三甲和宁致远对弈,那就是一种享受,只可惜,在这支队伍当中,真正欣赏并且懂得下棋之道的人,至于寥寥数人而已。
姜三甲的脾气很古怪,年纪一大把了,却经常为老不尊,在许府的时候,他经常拿秋歌她们开玩笑,而在出来之后,他就那梦倾城开玩笑,只是,梦倾城不像秋歌那么好说话。
秋歌被姜三甲说着急了,最多红着脸,跺跺脚而已,可是,梦倾城被惹恼了,那就有好戏看了。
有一次,姜三甲就拿梦倾城开玩笑,说她这种小娘皮适合给许一凡当个小媳妇,杀的人,打得架,身材又好,长得也好看,床上肯定也不简单,最适合当媳妇了。
本来就无聊的梦倾城,听到姜三甲这么说之后,二话不说就拔剑,对着姜三甲就是一种砍。
别看姜三甲年纪一大把了,可是,当他跑路起来,简直比许一凡还要熟络,许一凡有时候都怀疑,姜三甲之所以是修行者,是不是因为他那张嘴的问题,经常挨打才选择修行的啊,而且看他跑路的动作和姿态,就知道,姜三甲在年轻的时候,肯定没少被人追杀过。
当然了,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梦倾城没有追上这个糟老头子。
不过,就在当天夜里,姜三甲正在房间睡着,结果,到了深夜十分,姜三甲的房间里就传来了打斗声,至于真相,那就不用多说了,自然是梦倾城趁着姜三甲睡觉,前来砍人的。
姜三甲没有被砍到,但是,他好不容易蓄起来的胡子,被梦倾城给一剑斩断了,这让姜三甲叹息了很久,而在后来的几天时间里,姜三甲可是倒霉了。
梦倾城见武的不行,就来一些阴险的招式,什么在酒水里放蒙汗药啊,泻药之类的,或者趁着姜三甲睡觉的时候,搞偷袭啊,总而言之,就是让姜三甲不得安身,搞得姜三甲当时十分的疲惫。
虽然梦倾城这些动作,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可是,却很烦人,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最后,还是姜三甲选择缴械投降,再三保证不拿梦倾城开玩笑了,梦倾城这才勉强放过这个为老不尊的糟老头子。
相对于许一凡对姜三甲的淡然,还有梦倾城对姜三甲的鄙夷,宁致远对姜三甲的态度就要好很多,宁致远很尊重姜三甲,开口闭口都会称呼对方一声姜老,这可能是读书人的礼貌,也可能是姜三甲的年纪跟荀德华的年龄差不多的缘故。
在许一凡他们这支队伍当中,最好说话的,其实不是许一凡这个领头人,而是宁致远这个读书人。
别看许一凡平日里嘻嘻哈哈的,跟所有人都聊得来,可是,所有人都很清楚,这只是表象而已,许一凡一旦发火起来,是很可怕的,尤其是曾经去过海通岛的那些人,更是清楚的知道,许一凡在温和的背后,有着一颗冰冷的心。
梦倾城也好说话,在她的身上,看不出一个豪门大派大小姐的
架子,但是,无论是少女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威严,还是她那种看待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俯视的眼神,都让人不敢,也不愿意轻易靠近她。
姜三甲也好说话,可是,却没有人愿意跟这个性情古怪的男人多接触,一来,姜三甲的年龄是这队人当中最大的,为尊者讳嘛,尊老爱幼的道理,还是懂一些的,二来,姜三甲的嘴是真的碎,不管跟谁,他都敢开玩笑,而且开的玩笑,还让人无法接下去,这就让人受不了。
相对于许一凡他们,宁致远简直就是一个谦谦君子,带人温和,未语先笑,做事儿有礼有节,跟人说话,也给人一种如沫春风的感觉,这很容易对其产生好感,当然了,对于宁致远他们也仅限于有好感而已。
姜三甲不愿意陪着许一凡下棋,而梦倾城她们更是不感兴趣,在许一凡显得无聊到蛋疼的时候,也就只有宁致远愿意陪着他这个臭棋篓子下棋了。
就在许一凡和宁致远一盘棋下到中端的时候,许一凡陷入了长考,而宁致远则是一边看书,一边下棋,显然,看书才是重点,而下棋只是顺带的事情,至少,对付许一凡,还是很轻松的。
阎小艺出现的时候,身边只带着一个少年,进入龙门客栈之后,他就一眼就认出了许一凡,径直走了过来。
谷歌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阎小艺,立即从许一凡的身后,走到了阎小艺面前,皱着眉头,看着阎小艺问道:“何人?何事?”
谷歌那边的动静,许一凡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回过神,抬起头,手里拿着一颗棋子,看向阎小艺,微微挑了挑眉头。
阎小艺这个人他不认识,但是,从对方的打扮和长相,许一凡也猜出来他是谁了。
“过来吧!”许一凡说道。
谷歌闻言之后,立即让开了道路,而宁致远和姜三甲也抬起头,看向这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姜三甲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就重新低下头,继续喝酒,而宁致远则冲着对方微微一笑,只是,他眼角余光看到许一凡的小动作之后,笑容更甚,只是多了几分无奈。
许一凡趁着宁致远打量阎小艺的时候,趁机把宁致远的棋子拿走了几颗,原本处于下风的许一凡,随着这几颗棋子的消失,瞬间反败为胜,胜利就在眼前了。
宁致远和姜三甲自然看到了许一凡的小动作,只是,两人都没有说什么,姜三甲是懒得说,而宁致远也不在意,让许一凡几子又何妨,反正赢了许一凡,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而就算输了,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许一凡在悄悄拿起几颗棋子之后,立即落下一子,抬起头,看向宁致远说道:“宁师兄,该你了,你觉得我这步棋怎么样?”
姜三甲撇了一眼棋盘,差点把嘴里的酒水喷出来,原本因为拿走了几颗棋子,许一凡已经处于优势了,可是,随着他这步棋的落下,双方又僵持起来了,这让姜三甲十分的无语,这样好的局面,都能被许一凡下成这样,姜三甲也是无比的无语。
宁致远看了一眼棋局,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不太好,与其下在这里,不如落子此处更好。”
说完,宁致远把许一凡刚落下的棋子,重新拿起来,换了一个地方落下,随着这一子的落下,局面一下子变成一面倒的情况,许一凡胜券在握。
许一凡盯着棋局看了半天,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还不错,嗯,看来我赢了,宁师兄,承认了。”
“呵呵......”
“呵呵!”
两声轻笑,几乎同时响起,前者是宁致远温和的笑容,而后者自然是姜三甲的笑声了,那笑声当中充满了讥讽和不屑。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姜三甲说道:“咋滴,不服啊?要不我俩下一局。”
姜三甲连连摇头说道:“下棋就算了,还是喝酒好啊。”
“哼!”
看到姜三甲不敢应战,许一凡顿时傲娇的仰起头来,然后,才转过头,看向阎小艺。
只是,不等许一凡说话,就听到一道声音响起:“臭棋篓子!”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跟着阎小艺一起过来的少年,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纷纷看向少年。
阎小艺闻言之后,连忙转过头呵斥道:“小五,不许乱说话,快给公子道歉!”
“哼!”
少年闻言,看了许一凡一眼,冷哼一声,撇过头去,显然是不想搭理许一凡。
这一幕,落在许一凡他们眼中,顿感有趣。
“你叫什么?”许一凡不在去看阎小艺,而是看向少年问道。
“小五!”
“你姓什么啊?”
“我没有姓。”
“哦,这样啊,那你姓许怎么样啊?”许一凡点点头,然后笑着问道。
“不要!”
“哦?那你想要姓什么啊?”
“我啥也不姓,就叫小五!”少年冷着脸说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而姜三甲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少年,低头喝酒。
可能,少年自己都不知道,就刚刚这番对话,他即将得到什么,而随着他的拒绝,又失去了什么,当然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少年啥也不懂,等到他知道的时候,是后悔还是如何,那就另外一个话题了。
许一凡转移视线,看向阎小艺,说道:“这趟康城之行辛苦了!”
“公子言重了,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情。”
阎小艺把姿态放的很低,可能是因为阎罗寨大当家的缘故,也可能是刚才少年插话的缘故,也可能是其他的某些原因,总而言之,阎小艺把自己的身份放得很低。
“给我许一凡做事儿的人都知道,有功就会赏,有过就得罚,你这次功劳不小,你说想要什么?”许一凡笑着说道。
“一件小事儿而已,不劳公子费心,我什么都不要。”阎小艺说道。
“真的什么都不要?”许一凡眯着眼睛问道。
“我别无所求!”
“那你可别后悔啊。”许一凡意味深长的说道。
阎小艺低着头,不说话。
“不愧是阎罗寨出来的人,都是老-江湖啊,隐藏的很深啊,我说对吗,阎罗寨真正的大当家?”许一凡在看了阎小艺一会儿之后,突然说道。
阎小艺闻言,猛地抬起头,看向许一凡,有诧异,有震惊,但是,更多的则是茫然。
“公子再说什么,我不知道啊。”阎小艺解释道。
“呵呵!”
许一凡冷笑一声,淡淡的说道:“阎小艺,阎罗寨上上任寨主的弟弟,阎罗寨的二当家,自从大当家去世之后,他这个最有希望继承寨主的弟弟,却不知所踪了,而坐上寨主位置的,却是一个叫桑喻世的人,表面上,阎罗寨换了人,更改了旗帜,可是,没有人知道的是,阎罗寨真正的大当家不是桑喻世,而是你,阎三,我说的对吗?”
阎小艺看着许一凡,也不说话,只是紧抿着嘴唇,而那个叫小五的少年,则一脸震惊,一脸茫然的看着阎小艺,不,是阎三。
许一凡瞥了一眼老人放在袖子当中的双手,笑着说道;“别着急动手,听我把话说完。”
“公子请说。”
“你到底是阎小艺也好,还是阎三也罢,对我而言,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只要你用心做事儿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不想过问,也不会过问。”
阎小艺张了张嘴吧,最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无名还没有去阎罗寨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不可能!”阎小艺语气笃定的说道。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不可能的,这天底下没有不良人不知道的事情。”
阎小艺闻言,脸色瞬间苍白,不在说话了。
许一凡却继续说道:“当无名去山寨的时候,我就很好奇,你会怎么做呢?是联合山寨内的人,杀死这个外来者呢,还是远遁而去呢?你的选择让我很意外,既然选择留下来。”
“既然公子已然知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呵呵!”
又是一声冷笑,许一凡把玩着手里的棋子,饶有兴趣的看着阎小艺,问道:“你知道这次任务,为什么让你去吗?”
“为何?”阎小艺下意识的问道。
“我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趁机做点儿什么,结果,不出我的预料,你确实行动了,可是,你的行动让我很意外。”
此话一出,阎小艺的脸色顿时一变,看向许一凡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一股强大的气势从其体内喷薄而出,很显然,他是个高手。
“他在哪?你把他怎么样了?”阎小艺吼道。
许一凡看着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的阎小艺,咂咂嘴,嗤笑道:“怎么,你想杀人?”
阎小艺不说话,但是,他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变得愈发的犀利起来。
“放心吧,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知道他是你大哥唯一的儿子,一直被养在寨子里,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你应该是他最后的亲人了。”
说到这,许一凡不在去看阎小艺,而是看着眼前的棋盘,喃喃道:“你知道这次,我为什么让你来灵洲城见我吗?”
“为何?难道是想让我自投罗网?”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你太高估自己了,也太低估我了,我承认,你并没有做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而且之前给康城送的物资,都很尽心尽力,所以你现在才能站着跟我说话,而他才能活着。”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被称之为小五的少年。
原本就脸色凝重的阎小艺,在看到许一凡说到那个少年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都苍白起来,而那个少年,则一脸茫然的看着许一凡和阎小艺,他有些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三百五十八章 罗网、蛛网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阎小艺看着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竖起两根手指说道:“两件事。”
“哪哪件事儿?”
“第一,他以后跟着我。”
“这......”
“不,我凭什么要跟着你啊,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生是阎罗寨的人,死是阎罗寨的鬼,想要我跟着你,做梦吧!”不等阎小艺说话,少年就抢先开口说道。
“小五!”
阎小艺转过头,看向少年。
“小艺爷爷,我不要跟他走!”面对阎小艺那复杂至极的神色,少年倔强的说道。
许一凡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人,也不着急催促,仿佛是在看一场好戏一般。
阎小艺并没有沉默多久,他在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年之后,就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好,我答应。”
“第二,去帮我做一件事。”
“没问题!”阎小艺想也不想的说道。
“答应的这么爽快,也不问问我让你做什么事儿?”许一凡有些意外的问道。
“问与不问,又有何区别,既然公子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这条命就在公子手里了,全凭公子处置。”
“呵呵!有意思!”
许一凡笑了笑,点点头,没有否认阎小艺说的话,而事实也确实如此,阎小艺的命本来就掌握在他手里,他想要什么拿走,就可以什么时候拿走,哪怕他是一名小宗师。
“你可以走了!”许一凡突然说道。
“嗯?”
“啊?”
阎小艺和少年都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
看到二人茫然的表情,许一凡解释道:“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你的命是我的,至于让你做的那件事,还不着急,需要让你去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
阎小艺表情变化了数次,最终点点头,抱拳道:“多谢公子!”
说完,阎小艺转身就打算离开,然而,这个时候,许一凡却说道:“人可以走,但是,东西得留下!”
阎小艺停下脚步,这次没有犹豫,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
“现在你可以走了。”
阎小艺点点头,转身离开,而少年见阎小艺要走,他也要跟着走,只是,他才迈动脚步,就被阎小艺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小艺爷爷!”少年带着哭腔喊道。
“不许哭,我们阎罗寨的人,从来都是只流血不流泪,把你的眼泪给我收起来。”
伴随着阎小艺的呵斥,少年果然不哭了,连忙抬起袖子,把眼眶内的泪水擦拭干净。
“从今以后,你就跟着公子,公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明白了吗?”阎小艺语气柔和了几分说道。
少年只是看着阎小艺,却始终不肯开口说话。
“我问你,听明白了吗?”阎小艺见少年不说话,顿时,就加重语气问道。
“听明白了!”少年红着眼睛,几乎是大吼起来道。
阎小艺看着少年,眼神复杂,有痛爱,有不舍,但是,更多的还是决绝,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年,转身离开了。
少年下意识的抬起脚步,想要跟上去,只是,脚才抬起来,就又重新放下了,他没有跟上去,只是目睹着阎小艺的离开。
对于阎小艺和少年之间的事情,许一凡只是瞥了一眼,就没有放在心上,拿起阎小艺放在桌子上的那封信,看了起来。
信封上没有字迹,却用火漆封好,火漆完整,显然是没有被人打开过,许一凡撕掉火漆,抽出信纸看了起来,在看信的时候,许一凡时而点点头,时而摇摇头,当他把一封信看完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姜三甲看到许一凡这个表情,抿了一口酒,问道:“情况如何了?”
“还不错,无名做的很好!”
许一凡说着话,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把那封信点燃,随着火焰的升起,那封信很快被吞噬殆尽,至于信上到底说了什么,而这封信又是何人所写,除了许一凡和写信之人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烧掉信之后,许一凡愣了一会儿神之后,这才转过头,看向那个正死死盯着自己,露出不加掩饰仇恨的目光的少年,许一凡笑了笑,没有跟少年说话的打算,他冲着谷歌问道:“我有招募不良人的权利吧?”
“公子是提司,自然有这个权利。”谷歌恭敬的说道。
“那好,他是你们的了,你们平常怎么训练新人,就怎么训练,不用顾忌什么,只要别让他死了就可以。”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明白!”
谷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走到少年身边,说道:“跟我走!”
少年看了看谷歌,又看了看许一凡,攥紧了拳头,其一双手青筋暴起,可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松开,在恶狠狠的看了许
一凡一眼之后,冲着许一凡吼道:“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许一凡闻言,只是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重新开始下棋,对于少年的狠话,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年轻人嘛,最是热血膨胀的时候,年轻气盛,不知道天高地厚,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少年还是个比许一凡大不了多少的孩子,此刻,少年对许一凡的威胁,更像是小孩子在吵架吵输了之后的撂狠话而已,不用太过于在于。
少年能不能杀了许一凡,暂且不好说,单单就说他能不能在不良人当中适应下来,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虽然有了许一凡的交代,不能弄死他,但是,就不良人那种惨无人道的训练方式,不死也得脱层皮,到了那个时候,少年是否还像现在这样,保持着这股仇恨,那就不得而知了。
少年见许一凡不理会自己,感觉被人无视了,于是,他再次加大了生意,吼道:“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杀了你的,你给我等着!”
“砰!”
许一凡依旧没有理会少年,但是,少爷也已经飞出去了,是的,没错,他被谷歌一脚给踹飞出去了,少年的声音也戛然而止,随即传来的,就是少年那极度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声!
少年飞出去的时候,恰好是古沫汐和梦倾城联袂回来的时候,二人在看到飞出去的少年正趴在地上,也是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而已,并没有过问什么。
对于古沫汐和梦倾城来说,不管少年是谁,既然遭到了如此待遇,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刚才少年的吼叫,她们在门外就听到了。
如果这个少年是在南唐,敢这么跟古沫汐说话,那他的下场,就不是屁-股上挨一脚那么简单了,就古沫汐的手段,她有一百种办法弄死少年,而且是折磨致死,她更有无数的办法,可以让这个少年生不如死,最终沦为她的傀儡和玩物。
如果少年是在剑洲,那不好意思,少年等到的就是一剑,剑修可不管你是谁,你家大人是谁,敢出言不逊,而且是当着面,那就是问剑,打你就打你了,还问缘由嘛,大不了,打了小的,再把大的老的一起打的就是呗,打过的,自然无需多说,。打不过,无非就是丢一条命呗,这又有什么,剑修什么时候怕过!
少年被紧跟着出来的谷歌,像拎小鸡崽子一般,直接拎在手里,去往了别处,至于谷歌带着少年去哪,自然不用多说。
古沫汐和梦倾城回来之后,就直接走到许一凡他们这边坐下。
还是老样子,梦倾城手里多了一些灵洲城这边兵器铺子当中独有的武器,而古沫汐手里拿着的都是吃食。
“那小屁孩谁啊?”古沫汐随口问道。
“一个小孩而已。”
“哦。”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古沫汐没有多问什么,她正在专心的解决手里的吃食。
梦倾城则看向许一凡,问道:“我刚才看到有个老头儿从客栈走出去了,他是?”
“哦,他是阎罗寨的二当家,前段时间,送给康城的那批物资,就是他负责的。”许一凡随口说道。
“这样啊。”梦倾城点点头,随即又问道:“他就是你要等的人?”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许一凡抬起头,看着梦倾城笑着说道:“你猜!”
“啪!”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许一凡的额头上挨了一巴掌,打人的自然是梦倾城了,在这群人当中,敢这么对他的,也只有梦倾城这个名义上的小师姐了。
说起小师姐这个称呼,就不得不说许一凡跟剑阁的关系了。
自从许一凡是叛将许淳的儿子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剑洲来人,从不良人死牢当中,把许一凡救了出来,然后,梦倾城等人就始终留在了东海城,在过去的一年多的时间里,除了少数几个人,因为一些特殊情况,离开东海城回到剑洲,或者去往其他地方游历之外,剩下的人都在东海城。
许淳出身于剑阁,他是上一代剑阁的大师兄,而许一凡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也算是剑阁的人了,在剑阁当中,梦倾城虽然是现任剑阁阁主的女儿,可是,其年龄小,在剑阁新一代的弟子当中,她是辈分最小的,就是人们口中的小师妹。
在救出许一凡之后,不管许一凡答不答应,愿不愿意,梦倾城都要许一凡喊她师姐,不喊也行,那就领剑好了。
许一凡在三番五次的被问剑之后,下场无比的凄惨,最终,迫于梦倾城的‘淫-威’,只能选择屈服,开口喊梦倾城小师姐了,而为什么要在师姐的前面加个小字,自然是许一凡的恶趣味了。
人小,辈分小,胸也小,不是小师姐是什么,当然,这种恶趣味只能在脑海当中想想,却不敢说出来,不然,许一凡的下场就不是被简单的问剑那么简单了,恐怕会万剑穿心,死无全尸了。
短短三天时间,梦倾城和古沫汐就把整个灵洲城给逛了个遍
,说实话,在女人逛街的本事来说,许一凡真的是看不懂,也无法理解,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许一凡和宁致远还在那盘棋上杀得你来我往,看着许一凡昏招不断,梦倾城和古沫汐看的无比的乏味,她们逛了大半天,也累了,于是,两个人在坐了一会儿之后,就起身离开了。
等到二女离开之后,正在跟许一凡下棋的宁致远开口说话了。
“那个少年到底是谁?”
许一凡捻起一颗棋子落下之后,淡淡的说道:“他姓秦!”
“嗯?!”
刚准备落子的宁致远,闻言之后,猛地抬起头,一脸诧异和疑惑的看着许一凡,犹豫半晌,才问道:“秦朝的秦?”
许一凡也抬起头,看了一眼宁致远,笑着点点头。
“他有皇室血脉?”宁致远又问道。
“有,而且是纯正的皇室血脉。”
“那那个阎小艺呢?”宁致远又问道。
“听说过罗网吗?”许一凡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宁致远点点头,罗网他自然听说过,不过,知道罗网存在的人,却不是一般人。
大炎王朝的特殊机构,除了众所周知的不良人之外,还有两个特殊组织,一个是影卫,他们既是皇帝的影子,又是死士,专门负责保卫历代皇帝安危的人,另一个就是蛛网,相对于影卫,蛛网就更加的神秘莫测了。
蛛网是做什么的,都要哪些人,首领是谁,无人得知,哪怕是朝中的大臣,都知道的不多,甚至很多官员都没有听说过蛛网这个名字。
罗网就是前朝皇帝手里的一支特殊存在的力量,他们是谁,负责做什么,都有什么人,无人知晓,只知道他们的势力很大,实力也很强,是皇帝身边最后一道防线了。
当年,秦朝被炎朝推翻的时候,皇宫内能够有不少皇室嫡系子嗣逃出长安城,就是因为这是罗网的人一手指挥和策划的。
秦朝在最后灭国的时候,死的最多的其实不是秦军将士,而是那些之前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而在这些人当中,有两种人是值得记住的,其中之一就是罗网。
当年,罗网向众人展现出了他那惊人的实力,为了掩护皇室众人撤退,罗网死了无数人,这些人加起来,不比一支小型的军队差多少。
据说,当年南夷唐门会出手相助,就是因为罗网的原因,至于真相是不是这样,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近千年了,还有谁记得这些事儿,又有谁会去翻那本老黄历呢?
至于另外一种人,是人们最不愿意提起的,也是最值得敬佩的人,那就是秦朝皇宫内的太监。
说起太监,人们最大的印象,就是公鸭嗓,低眉顺眼,奴仆......诸如此类的印象,可是,当秦朝这座帝国,大厦将倾的时候,在炎军攻入皇宫的时候,是这些做了一辈子奴才,都称不上是男人的太监们,坚守在了最后一道防线上。
秦朝皇宫内有上万的太监宫女,在皇宫被攻破之后,大部分的太监都战死了皇城内,而剩下没死的,最终也都选择了自刎,当时,攻入皇城的大将军,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忍不住摇头叹息,对于那些太监的自-杀,他并没有阻止。
在史书当中,有十余个王朝,记录了很多史实,可是,关于太监的记载,是少之又少,就算有,也都是一些不怎么好的名声,什么宦官弄权啊,什么宦官干政啊,类似的事情有不少,而有关太监美名的记载,少之又少,可是,在炎朝的史书当中,就清晰无比的记载了秦朝末期,秦朝太监的战死皇宫的事情。
当然了,史官在记载这件事的时候,不是没有人反对,而且还闹得很大,最后,还有炎高祖亲自发话了,这才得以记载下来,不然,在后世,又有谁记得那些宦官的死活呢?
“阎小艺是罗网的人?罗网还存在?”宁致远无比诧异的说道。
许一凡表情凝重的点点头,说道:“阎小艺确实是罗网的人,而罗网也一直都存在,不过,我也是前不久才不知道这件事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宁致远好奇的问道。
“不良人和方士告诉我的。”
“运来如此,我一直以为,罗网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解散了呢。”宁致远喃喃自语道。
其实,不止是宁致远这么认为的,许一凡也一直这么认为的,对于罗网的时候,史书上是没有记载的,许一凡之所以知道罗网的存在,是在野史上看到的,再加上,当时孙瞎子提起过罗网。
罗网还有一个别称,阎罗殿,意思就是,看到罗网的人,就仿佛看到了阎王一般,这一点儿,跟现在大炎王朝的不良人很相似。
阎罗殿,阎罗寨,看似是不相干的两个势力,其实,他们是有一定联系的,当然了,现如今的阎罗寨只是一群土匪,而且阎罗寨只是罗网诸多势力当中的一个而已,类似的势力,蛛网也有,而且只多不少。
第三百五十九章 前秦后人
天底下的势力大致上分为两种,一种是明面上的,还有一直就是台面下的。
明面上的势力自然无需多言,比如朝廷的军队,江湖的门派,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而暗地里的势力,其实也不少,大到一个国家,一个王朝,小到一个小门小派,都会有它自己的隐秘势力,类似于蛛网和罗网这样的势力,其实很多,不单单是中原王朝喜欢玩这个,其他国度的人也喜欢玩这个。
秦朝在巅峰时期,罗网的人几乎遍布整个天下,跟现如今的不良人是差不多的兴致,只是,相对于不良人是出于明暗之间的势力,罗网做事就更加的隐蔽,更加的不择手段。
别的不说,咱们就来说说西域和北蛮。
众所周知,西域也好,北蛮也罢,虽然他们都有自己的王朝,但是,他们是由一个个王国和一个个小部落组建而成的。
西域的王国众多,只要有土地,为了生存下去,他们都会立国,而这种立国,对于佛门来说,其实是无所谓的,王国的多寡如何,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只要他们信奉佛教就可以了。
北蛮也是如此,北蛮的不多相较于西域的王国,还有众多,在北蛮,部落虽然会听从单于和王帐的号召,从而选择作战,但是,在平时没有战事的时候,相互之间也会发起攻击,不是这个部落吞并了另外一个部落,就是另外一个部落吞并了这个部落,而类似的情况,在西域也是很常见的。
当年,因为罗网的存在,这两个王朝内部,可没少发生内战,内战爆发的原因都是简单,就是为了生存,为了利益,然而,如果细究下去,就会发现,在这些内战当中,都存在被人操控的影子,而这就是罗网的厉害之处。
秦朝和南夷的建交,而且不遗余力的帮助南夷发展当地,真以为秦朝什么都不图吗?
如果你这样想,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秦朝在大肆帮助南夷的时候,也以及其低廉的价格,从南夷获取了很多资源,这其中就以各种矿产为主,只是,相较于之前的各个王朝对南夷的掠夺,秦朝的手段就温和了许多。
南夷需要发展,也需要有人来帮助他们,秦朝就扮演了这个角色,而秦朝需要南夷的很多资源,其中除了南夷丰富而独有的各种矿产资源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南夷那廉价的劳动力。
在秦朝前中期的时候,秦朝对北蛮和西域的军队当中,就有超过两成的南夷人组成的军队。
到了后来,南夷对秦朝越来越信任,也越来越依赖之后,秦朝就有大量的人进入了南夷,充斥在南夷的各个角落,而在这其中,就有罗网的人。
当年,南夷人之所以明知道秦朝的灭亡是不可抵挡的事情,可是,他们还是选择出手了,为何?
除了因为秦朝和南夷交好了数百年之外,更重要的是,有很多原本是秦朝人,看到秦朝即将灭亡的时候,开始在南夷四处游说。
一个人的游说可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可是,十个人,一百人,数千人呢?
当这么多人逐渐汇集起来的时候,他们的游说产生的作用是巨大的,而得到的效果也是惊喜的。
在秦朝灭国之际,罗网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势力,逐一从暗处走向明处,给当时的炎朝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而当时跟罗网拼杀的人,不单单是炎军,更多的还是有着同样性质的不良人。
罗网可以说是秦朝最后的一道余晖了,短暂而辉煌的照亮了这个王朝,只是,在历史的洪流之下,他们终究只是螳臂当车而已,很快就被淹没的无影无踪。
在秦朝灭国之后,曾经有文人这样评价过罗网:
一缕王朝的余晖
孤云掠影嵌入眼眉
天命际会自是难违
不复林立的丰碑
谁主沉浮谁争雄衣锦归
百年幻梦醒皆成灰
观天下暗涌朔风卷尘英雄何为
伺乱世机变而动越几重星轨
紧握手中剑千钧一发为情义挥
我无悔无愧
风霜尽飘泊为谁而执着
一任华年过
温柔了杯中三分明月落
红尘难堪破善恶无定夺
千秋怎落墨
画江湖提笔将此生勾勒。
随着国都长安的沦陷,皇城被攻破,秦朝皇帝死在了金銮殿上,秦军一溃千里,而罗网也再次从明处转移到了暗处,携带者秦朝的皇室成员,退居到了南夷。
后秦的建立,是短暂的,也是昙花一现,在后秦灭亡之后,这个世间再无秦朝一说,而当年的秦朝皇室成员,被人熟知的人,基本上都死了,而是否还有没死的,还在世间苟延残喘的,那就尚未可知了,当然了,对于炎朝来说,后秦灭亡了,那所谓的秦朝皇室子嗣,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朝已经彻底的沦为
了史书上的一个名字,一个符号而已,至于罗网,更是没能在史书上留下任何一个符号。
宁致远作为一个跟随一代大儒荀德华学习的人,荀德华的学问如何,无需多说,而作为荀德华大弟子的宁致远,他本身的学问就不低,一个能够帮助自家先生著书立言的人,其学问能简单?
宁致远自然知道罗网的存在,在他看来,罗网的好与坏,善与恶很难定论,而这个始终隐藏在阴影当中的势力,已经随着秦朝的灭亡而消散了,没想到,今天,在这个小小的龙门客栈内,他居然再次听到了罗网这个名字。
罗网还存在,而且还在继续活动着,那么,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在这个乱世来临的时候,他们逐渐浮出水面,又意欲何为呢?
这一系列的问题,宁致远一时之间没有想通。
也许,有很多人很难想象,一个已经覆灭了近千年的王朝,居然还有人为了他们而继续存活着,很难理解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其实,这也并不是多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天地君亲师,忠孝仁义礼智信,这是很多人在培养秘密势力的时候,给他们灌输的概念,而在这些当中,君和忠是排在第一位的。
君,既君王,也指的是自己效忠的主公,在他们眼中,没有皇帝,有的只有主公,主公就是君,君就是主公,而忠,是愚忠。
何为愚忠?
那就是,明知道这件事是错的,他们还是因为心中的忠心而去做这件事,哪怕这件事违背了他们心中的很多理念,但是,他们还是会做。
一个下属如何,能力强不强,为人如何,其实都是次要的,忠心才是最为重要的,如果一个人连最起码的忠心都做不到,那这个人不管能力再强,本事再大,也不会得到重用的,而且还很可能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在这个等级分别,皇权统治的时代,只要稍微家底殷实一点儿的人,都有私人势力,像很多豪门大户,都有自己的门客、家臣、学生等等,他们效忠的不是高坐龙椅的皇帝,而是他们的主公。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个人了,那就是司马懿,司马懿当年谋反的时候,就是带着自己的三千门客直逼皇宫的,类似司马懿这样的人物,在中国的历史上很多,当然了,大多数人都没有太好的下场。
如果说到这里,还是没有什么印象的话,那再提到一个职业,守墓人。
在中国五千年的历史上,皇帝很多,从而诞生了一个职业,那就是守墓人,大多数守墓人都在历史当中消失了,但是,哪怕是在现如今这个社会,依旧可以在某些偏远的地方,发现守墓人的踪迹。
守墓人是世代相传的,有点儿像藩王的世袭罔替,他们自己是守墓人,而他们的子子孙孙自然也是守墓人,之所以有些守墓人会延续千年,就是因为他们从小就被灌输了愚忠这个概念!
说到这儿,想必诸位应该能理解何为愚忠了。
罗网的人员构成如何,现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永久的谜团,但是,能够成为皇帝身边,最后一道屏障,并且时刻保卫着皇帝安危的人,他们的忠心可想而知。
对于罗网还存在的事情,宁致远起初是很震惊的,但是,在震惊之后,却也没有感到太意外,宁致远现在好奇的不是阎小艺这个罗网中人的身份,而是好奇那个被许一凡留下来,并且丢进不良人当中的少年,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那少年真的是前秦的后人?”宁致远看着许一凡问道。
棋已经下完了,许一凡虽然还有下棋的兴致,可是,宁致远显然没有了,姜三甲又不愿意跟许一凡玩儿,许一凡只好收拾棋盘,跟姜三甲在那喝酒吃花生,听到宁致远这么问,许一凡笑了笑,开口道:“应该是吧。”
“嗯?”
宁致远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有些疑惑不解的看向许一凡,开口道:“此话何意?”
许一凡端起酒碗,抿了一口,皱了皱眉头,他现在喝得是灵洲城这边独有的一种酒水,酒水无名,是自家酿造的,无论从味道,还是品相来说,都无法跟百货楼的酒水媲美,但是,这种酒却有灵洲这边独有的风味,喝起来也有些意思。
“时间过去了那么多年,前秦的后人是否还有,无从考证,至于那个少年是不是前秦的后人,我也不确定,不过,从他姓秦,身边又有罗网中人跟随来看,他多多少少跟前秦都些关系。”许一凡放下酒碗,缓缓地说道。
“那少年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啊。”宁致远自言自语道。
“前秦虽然已经覆灭了,可是,作为前朝余孽,怎么可能明目张胆的暴露自己的身份呢,阎小艺不告诉少年,那就为他好,不然,就以那小子的脾气秉性,很容易出事儿的。”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宁致远,笑着说道:“宁师兄,你信不信,如果那小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肯定会更加的眼高于顶的,他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估计从他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人乱刀砍
死的。”
宁致远闻言,点点头,他并不否认这一点儿。
那个少年的脾气秉性如何,从刚才的短暂接触,就可以看出一二来,可能是因为从小就在土匪窝长大,身上有很重的草莽气息,也可能打打杀杀习惯了,导致他看谁不爽,就会直接开口怼人,遇到脾气好的,自然不会介意,可是,遇到一些脾气差的,就少年这样的性格,惨死刀下是迟早的事情,如果用许一凡的来说,那就是这样的人,肯定是活不过两集,就要领盒饭的那种人。
宁致远似乎想起了什么,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紧蹙起来,他看向许一凡问道:“不对啊,如果那小子真的是前秦后人,而阎小艺又是罗网中人,那少年应该是他的主子才对,他为何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把少年交给你呢?难道是为了自己脱身?”
说到最后,宁致远自己率先摇摇头,否认了这个猜测。
罗网既然在前秦覆灭这么多年,依旧还存在,肯定不是那种轻易妥协和放弃的人,愚忠之人,讲究的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不可能为了自己脱身,就把自己的主公推入火坑当中,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哈哈......”
许一凡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却直接笑了起来。
“公子为何发笑?”宁致远不解的问道。
许一凡看了一眼宁致远,又跟姜三甲对视一眼,也没有继续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还记得我刚才提到的另外一个人吗?”
宁致远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怎么了?”
“刚才被谷歌带走的那个少年,是不是前秦后人,我不知道,也不确定,但是,真正的前秦后人我是知道的。”许一凡悠悠的说道。
“哦?他是谁?在哪?”宁致远连忙问道。
“他现在就在安寿岛。”许一凡看了一眼宁致远,随口给出答案,然后端起酒碗,开始饮酒。
“......”
宁致远彻底的无语了。
许一凡抿了一口酒之后,又补充道:“其实,宁师兄之前见过他的。”
“哦?在哪?”宁致远好奇的问道。
“起点书院,他是最早的一批书院的学生之一,我想宁师兄应该给他授过课的。”
宁致远闻言,顿时陷入了沉思当中,他开始在脑海当中搜索起点书院的第一批学生。
说起起点书院,那就非常有意思了。
起点书院虽然不是儒家正统的书院,却是海洲第一个儒家人创建的学院,虽然,在此之前,海洲各地都有大大的书院和私塾,但是,这些学院和私塾大部分都是一些富贵之家出钱建造的,根本不可能得到朝廷和儒家的认可一般,这就像是国办学校和私立学校的区别。
起点书院在建造完成,正式开始招生的时候,进入起点书院读书的人犹如过江之鲤一般的多,东海城的学子自然不用说了,几乎都去了,而在东海城周边的学子,在闻讯之后,也纷纷前来。
在去年起点书院招生之后,第一年的学子,就高达上千人,这还是在审查、筛选之后,择优录取的结果,起点书院的院长自然是荀德华,而副院长是崔东海,还有一位荀德华在白鹿书院的好友,叫南宫立人的老先生。
原本,按照荀德华的想法,两位副院长应该有许一凡一席之地的,但是,许一凡拒绝了,而且拒绝的十分的坚决,不过,许一凡虽然拒绝了成为起点书院的副院长,却成为了起点书院的名誉先生。
所谓名誉先生,其实,就是在书院挂个名而已,跟江湖门派的客卿差不多的存在,许一凡想去上课就去,不想去就可以不去,许一凡可以不认书院的学生为学生,但是,这些学生必须承认许一凡是他们的先生。
起点书院的先生不少,除了宁致远这个首席先生之外,还有很多被荀德华邀请而来的先生,还有一些海洲本地致仕的官员也来担任先生,而起点书院还有两位女先生,其中之一就是荀德华的关门弟子桂寒烟,另外一位,据说是从长安过来的女子,女子复姓欧阳,至于其全名叫什么,许一凡也没有过多的关注,许一凡只见过她两面而已,每次见面,许一凡都会称呼她为欧阳先生。
女子可以去书院求学,这件事,自古都有,只是,她们并不能算是儒家子弟,而让女子担任先生的,更是没有先例,而起点书院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至于让女子担任先生这件事,最先提出来的是许一凡,在许一凡提出来之后,得到了齐若兮、徐诗芷还有桂寒烟在内的一致附和,而荀德华又收了桂寒烟为关门弟子,自然也没有反对。
只是,这件事还是在起点书院正式开始传道受业的时候,受到了很大的质疑,只是,这种质疑声,在听了欧阳先生和桂先生的讲课之后,也慢慢的消失了。
宁致远此刻还在苦苦的思索着,书院第一批学生当中,到底哪个才是前秦的后人,而许一凡则笑着说道:“宁师兄不用想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三百六十章 姜三甲的一番话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宁致远也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盯着许一凡打量起来,其原本就紧蹙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你收留前秦的后人到起点书院,到底想要做什么?”宁致远质问道。
许一凡瞥了宁致远一眼,笑了笑,反问道:“读书一事,难道也高低贵贱,讲究一个家世如何吗?”
宁致远想也没想的道:“自然不是,全天下的人皆可读书,人人都可以成为读书人,我们传道解惑,看的是对方的品行如何,而不是家世如何。”
“既如此,那宁师兄为何要如此纠结那少年是谁呢?又为什么如此执着对方的身份呢?”
“这......”
面对许一凡的质问,宁致远哑口无言起来。
宁致远脸色急剧变幻了数次之后,叹息一声道:“唉...可是,他毕竟是前秦的后人,起点书院是先生呕心沥血才置办起来的,我不想它因为某个人,某件事而毁于一旦。”
许一凡却摇摇头,不赞同的道:“如果按照宁师兄这么说,我这个叛将之子出钱又出力的建造了起点书院,那起点书院是不是就不应该存在呢?”
“当然不是,公子和别人不一样。”宁致远连忙反驳道。
许一凡却立即追问道:“有何不一样。”
“那是因为......”
“嗯哼!”
就在宁致远即将脱口而出,说出某个真相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姜三甲咳嗽一声,而宁致远先是一愣,随即就回过神来,连忙闭嘴,沉默不语起来。
原本许一凡还很期待宁致远会说出某个让他一直魂牵梦绕,求而不得的真相的时候,却被姜三甲这个糟老头子给破坏了,许一凡此刻的心情很糟糕,他有种想掐死姜三甲的冲动,而他现在也终于明白,梦倾城为何要砍姜三甲了,因为这糟老头子真的很欠砍啊。
既然没能从宁致远嘴里套出话来,许一凡虽然很失望,但是,也没有多么的失望,他低下头,捻起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乱世已起,我必须得拥有一些自保的手段和力量,单单依靠我现在的实力,是完全不够的,而罗网既然还存在,我刚好掐住了他们的七寸,那他们就得为我做些事儿。”
“你这是玩火自焚。”宁致远明显有些生气的说道。
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看向门外,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起来,喃喃道:“到底是玩火自焚,还是炭中取栗,时间会证明这一切的,就算他是前秦的后人又如何?难道就凭他一个少年,再加上一个罗网,就能复国吗?先不说他能不能撼动大亚王朝的根基,就算大炎王朝出现了国祚断绝的情况,你以为凭他们就能复国?痴人说梦!”
宁致远看着许一凡,张嘴就想在说些什么,却别姜三甲用眼神制止了,最后,宁致远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因为身份的不同,成长的环境不同,宁致远知道的事情远比许一凡知道的要的多的,从他的角度而言,他是不希望许一凡这么做的,甚至许一凡的很多做法,他都是不赞同的,但是,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许一凡,可能他能做的事情,是极其有限的,不可能做到许一凡那么多,那么好。
人活一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同样每个人判断一件事,都有自己的标准,宁致远自然不可能用自己的标准去干涉许一凡,让他按照自己的标准和准则做事,毕竟,他不是许一凡。
其实,就许一凡刚才说的,前秦的后人在起点书院求学这件事,宁致远也知道,自己反应的有些过分了,先生曾经说过,宁教无类,既然如此,那过分的执着一个人的身份,那就是他的不是了。
随着宁致远的沉默,现场顿时安静下来了。
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晚上,众人在一起吃晚膳的时候,才被打破。
“明天一早启程,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康城!”许一凡在吃饭的时候说道。
“好啊!”
第一个附和的是古沫汐,她没有理由不赞同,许一凡早一日抵达康城,就早一日把事情做完,如此一来,她就能早一日带许一凡回南唐了。
梦倾城他们自然是无所谓的,反正这支队伍是许一凡说了算,既然许一凡要提前赶往康城,那他们配合就是了,无所谓的事情。
吃完饭之后,众人都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去了,而许一凡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整个客栈一楼,只有姜三甲和宁致远继续坐在那里。
姜三甲是闲人一个,他去许府的时候,除了他这个人之外,根本没有行李,而这次出来的时候,他也没带什么行李,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之外,什么都没带,而这些东西收拾起来很快的,当然了,如果按照姜三甲个人的习惯,那自然是什么都不带最好了,反正
穿什么无所谓的。
宁致远带的东西也不多,却也不少,除了换洗的衣服之外,带的最多的还是书,而对于有一定强迫症的宁致远来说,收拾起来是需要花费一定时间的,只是,他今天却没有立即回房间收拾东西。
“姜老,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做什么?”宁致远看着姜三甲问道。
姜三甲也没有否认,点点头,说道:“虽然那小子什么都没说,但是,他要做什么,我心里很清楚,他也清楚我心里清楚。”
“那你为何......”宁致远欲言又止。
姜三甲正视着宁致远,问道:“你知道为何荀德华要让你跟着那小子吗?”
“为何?”
宁致远虽然知道先生为何要这么做,一来是保护许一凡的周全,二来则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用儒家思想去约束许一凡一二,不过,在姜三甲这么问之后,宁致远还是开口问道。
“你以为荀德华是让你来磨砺许一凡?事实恰恰相反,是你家先生让他来磨砺你的。”
“嗯?”
见宁致远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姜三甲就解释道:“你知道你为何这么多年,都没能走出书院吗?”
“除了你自己不想离开书院之外,最重要的,是你还不适合离开书院,你身上的匠气太重了,你恩怨太过于分明,于读书人而言,这是好事儿,然而,对于这个世道来说,这不是什么好事儿,这个世道上的所有事情,不一定都是非黑即白的,如果你凡事都要以圣人的标准去要求别人,也如此要求自己,你终究什么都做不了的。”
宁致远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当中。
姜三甲说的话,宁致远不是第一次听到,在此之前,自家先生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其实,这些道理,宁致远都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儿,该如何做事儿,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他也曾经想过要改变这些,可是,有些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再说了,他一直都待在书院,哪怕之前跟着荀德华出门游历,也无需他操心太多的事情,根本没有太多的机会给他改变自己。
姜三甲却没有理会宁致远的沉思继续说道:“你可知道,为何儒家扶持了多个王朝,除了开国初期,儒家的思想备受尊崇之外,越是到了后期,儒家对世人的影响力会越来越低,甚至有很多人开始反对、排斥儒家学问吗?”
宁致远抬起头,看向姜三甲,希望对方给出答案。
姜三甲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教书育人,传道解惑,看似很容易,却也非常难,而难在何处呢?”
不等宁致远回答,姜三甲直接给出答案:“不是难在教不教得会的问题上,而是能不能让他们学以致用上,更难的还是在于一个变字之上。”
“变?”
宁致远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
“儒家一共出了四位圣人,可是,每一位圣人,都是在儒家处于低潮期的时候,一跃成名,成为圣人的,而在这些圣人仙逝之后,却极难再出以为圣人,你可知道原因?”
“不知道变通?”宁致远试探性的问道。
姜三甲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道:“对也不对。”
“何解?”
“不管是至圣先师也好,还是亚圣也好,还是礼圣,亦或者是文圣也罢,在他们成为圣人的时候,似乎整个儒家,只有他们,他们代表的就是儒家,哪怕在他们仙逝之后,也很难有人成圣,难道是儒家人才凋零,出不了圣人吗?”
“我看不然,儒家对中原的影响是巨大的,哪怕是在儒家学问低潮期的时候,历朝历代的官员当中,都有不少儒家弟子,可是,却始终无人成圣呢?就是因为在他们看来,圣人是完美的,是无法超越的,也是无法达到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读书人,很多儒家子弟,在修习的时候,就自认自己达不到圣人的高度,而每一代圣人,在其有生之年,都会著书立言,以此来教化世人,可是为何偏偏文圣没有著书,也没有立言呢?”
“你看看现在的大炎王朝儒家的情况,在看看以前的王朝儒家的情况,是不是觉得不一样了,现如今的大炎王朝,书院林立人才济济,不说别的,单单你们白鹿书院,大儒可不止你家先生一人啊,你可知这是为何?”
“就是因为文圣没有给你们太大的约束,也没有给你们太大的禁锢,文圣希望你们每一个儒家弟子,都能学有所成,成为新一代的圣人,可是,近千年过去了,你们儒家做到吗?有人敢这么去做吗?”
“文圣没有给你们立下规矩,可你们却自己给自己立下了规矩,自己给自己加上了禁锢,如此负重前行,岂能快哉?”
说到之后,姜三甲看着宁致远,笑了笑,说道:“你看看许一凡那小子,他的事情,你可是了若指掌的,就是这样一个从小
镇子走出来的小家伙,却靠着自己的手段和心机,短短两年时间,就从一无所有,变得什么都有了,你看看过去的东海城,再看看现在的东海城,许一凡的一句话,产生的影响是何等的重要,他为何能做到这一点儿?”
“论起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学问深浅,许一凡是比不上你,甚至连大多数读书人都比不了,可是,你敢说许一凡不是一个读书人吗?他之前作的几首诗,写的几首词,包括现如今还挂在四季楼的九大残联,都说明他是一个有才华,有学问的人,甚至连他从来赚钱的两本书,都让人望尘莫及,而这又有几个读书人能做到?”
“你看看他弄出来的这些东西,哪一样不是为了赚钱才弄出来的,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利益,如果让你去做,你能做吗?你愿意做吗?你敢做吗?”
面对姜三甲的灵魂三连问,宁致远彻底的沉默了,也彻底的开始反思自己了。
“致远啊,你应该多想想,读书人读书到底为了什么,你们儒家所说的立言、立德、立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用圣人的言论来要求自己,固然是没错的,可是,你要以圣人的要求来要求所有人,那就过分了,毕竟,不是人人都是圣人,如果是人人都是圣人的话,那就是你们儒家最大的荣耀,可是,人无完人,你敢说,你们儒家的几位圣人,就一点儿错都没有吗?”
“好好想想吧,当你在指责安然的时候,你也应该多站在他的位置去想想,他是跟我们不一样,可是也正是因为这种不一样,你们才选择了他,既然选择了他,就应该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如果他变得和你们一样了,那你们到底是该高兴呢,还是该失望呢?”
说完这一席话,姜三甲不在说什么了,而是站起身,拍了拍宁致远的肩膀,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姜三甲很少一本正经的跟人说话,至少,在许一凡面前,他很少如此,但是,对于姜三甲这个人,包括许一凡在内,没有人敢忽视他,不单单是因为他是许一凡的大师伯,也不单单是因为他是修行者的身份,更不只是单纯的因为他年龄大的缘故,而是因为这个老人知道的很多,见过的东西很多,他的学问,在这支队伍当中,是最高的,哪怕是宁致远,在其面前,都需要执弟子礼,就算是在东海城,荀德华看到姜三甲,都要客客气气的,当然了,荀德华并没有和姜三甲见过面。
姜三甲的一番话,发人深省,尤其是对于宁致远来说,无疑是当头棒喝,其实,类似的话,荀德华也曾经跟宁致远说过,只是,他说的并没有深刻,可能,荀德华自己都没有弄清这些问题,他也正在探究的道路上,自己都没有弄清楚,如何给弟子解惑呢?
荀德华都一大把年纪了,放着白鹿书院的副院长不当,偏偏跑到充满铜臭味的东海城,建立起来一个起点书院呢?
诚然,这其中有齐若兮和徐诗芷的缘故,也有许一凡身份的缘故,但是,作为一个曾经在纵横书院求学,又在官场上起起伏伏多年的老人而言,名与利,该有的,能有的,他都有了,他还需要什么?
好像什么都不需要了,他现在应该做的,不应该是颐养天年吗?为何要如此忙碌,费心费力,甚至还不惜动用他大半辈子积攒下来的人脉关系呢,更是冒着天底下大不韪,让女子担任先生呢?
荀德华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两个字,求变!
荀德华想要帮儒家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而荀德华的年纪摆在那里,就算他能做到,想要看到成效,那也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而他注定看不到这一幕,而作为荀德华大弟子的宁致远,这些年来,荀德华都把宁致远带在身边,何尝不是对其寄予厚望呢,自己看不到结果,自然是要交给弟子去看到,甚至是想要宁致远在他去世之后,继续把他没有走完的路继续走下去,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儿,宁致远能否做到,荀德华很担心,于是,他才会让宁致远跟着许一凡。
求变,说的很容易,做起来却很难,既然想要变,自然首先要从自己做起,荀德华已经做了很多,可是,宁致远呢?他似乎还是那个白鹿书院的大师兄,几十年如一日,没有什么变化,这既是好事儿,又是坏事儿,作为先生的荀德华,岂能不担心?
这一晚,宁致远彻底的失眠了,也彻底的开始正式自己现在面临的问题,还有先生的一番苦心了。
至于许一凡,姜三甲跟宁致远所说的一番话,他听了一部分,只是,他当时并没有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罢了,而剩下的一部分,虽然他没有听到,但是也能猜出来,对于姜三甲的话,许一凡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不过,对于这件事,许一凡不会去说什么的,荀德华和宁致远想要做什么,许一凡很清楚,而他们会怎么做,做的怎么样,许一凡也不清楚,如果能够走出一条不一样的道路,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许一凡也不会感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