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一章 唐门来人
当许一凡走出百货楼,站在大街上回望身后这栋高楼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神色有些落寂,那张被阳光映照的分外白皙俊俏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苦笑和无奈,然后缓缓转身,朝前方走去,随即汇入到人流当中,而在百货楼门口,春露恭敬的站在那里,等到彻底看不到许一凡的身影之后,这才缓缓转身,脸上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随即又恢复到往常的神色。
走在大街上,回想起方才在百货楼内的一幕,许一凡只觉得满嘴苦涩,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强烈的孤独感。
春露、夏荷、秋枫、冬雪四个人是墨刀营的四朵金花,在这个皇权时代,女子的地位是很低的,当初许一凡在找到这四个人的时候,就花费了巨大的心血去培养她们,而她们也十分的争气,从在墨刀营学习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让许一凡失望过。
起初的时候,四个人跟许一凡的关系,亦师亦友,毕竟那个时候,许一凡的年龄不大,为人和善,没有展现出他杀伐果断的一面,许一凡跟她们的关系是极好的,偶尔还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可是,自从许一凡从兴安城回来之后,他们的关系就慢慢的生疏起来,尤其是现在。
只是一句玩笑话,却让这个在诸多商人之间游刃有余的女子,吓得跪地哭泣,宛若天塌了一般,这种等级分明的差距感,让许一凡很伤心,也很挫败,然后是深深的孤独。
许一凡只是开玩笑,毕竟,春露是四个女子当中年龄最大的,现如今已经二十四岁了,要知道,在这个普遍女子在十五六岁就成亲的年龄,她已经是老姑娘了,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剩女,很多女子在她这个年纪,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可她还是孑然一身。
春露的出身并不好,小时候吃过很多苦,她跟其他的学生不同,不是乞儿,而是青楼女子,只是在她二十岁之后,就被赶出了青楼,一个青楼女子,在失去了生存的地方之后,其下场可想而知,而在遇到许一凡之后,她是四个人当中,最注重尊卑有别这件事的,也是活得最小心翼翼的一个。
在墨刀营的诸多学生当中,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不存在谁看不起谁,但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卑微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的,即便是许一凡,在给她们上课的时候,说过很多女子能顶半边天,巾帼不让须眉的话语,可起到的作用却微乎其微。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言午堂的学生之所以那么出色,并不是他们本身就比其他人聪明,而是因为他们更加的努力,也更加的珍惜现在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只有吃过苦的人,才不想再去吃苦,也只有曾经一无所有的人,才倍加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男子是如此,女子更是如此。
先生,先生,在言午堂学生眼中,许一凡不仅仅是一个先生那么简单,许一凡为他们提供了生存之道,也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使得他们可以在这个纷乱的世道活下去,而且不用去看太多人脸色的活着,这让他们很感激许一凡,但是,所有的学生,都不曾跟许一凡说过任何感激的话语,因为他们认为,行动往往比言语很有说服力。
百货楼现如今,在大炎王朝境内遍地开花,其中经历了很多事情和磨难,其中就有人死在了开疆拓土的路上,李一斗只是其中之一,在李一斗之前,还有不少墨刀营,或者不算墨刀营的学生,死在了经商的道路上。
比如春露的妹妹春桃,一个很有能力和天赋的女子,在去往兰州开辟分舵的时候,就跟当地的商人起了冲突,然后被人当街杀死,尽管事后当地的官府,将行凶者绳之以法,可真正操纵这件事的人,至今还逍遥法外,甚至还成为了万宝商会的一员。
今天许一凡在见到春露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说,只言片语都不曾提起,而类似的人还要很多,而这些人的名字,许一凡都知道,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说,甚至连安慰的话语都找不到,因为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默默做事,时刻准备赴死,只为了报答许一凡曾经的恩情。
面对这些死去的学生和麾下,许一凡很伤心,真的很伤心,他不想他们这样,可他却无力去改变这些,在言午堂的天骄五营当中,战死最多的还是无名营的学生,像李一斗这样的学生,在战死之后,他还能回到东海城的安寿山,可这些身处异国他乡的无名营的学生,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这些人慷慨赴死,毫无怨言,这让许一凡很难受,他很希望这些人,在临死前对自己心生怨怼,即便是背叛他也好,只要他们能活下去,然而,至今为止,还不曾有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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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百货楼之后,许一凡既没有去四季楼找李承德他们,也没有回驿馆,而是去了一个叫枯蝉轩的地方。
枯蝉轩是一家专门经营古董字画的商铺,因为其地处偏僻,生意冷清,一年四季难得开张,而且里面的东西卖的都很贵,购买者更是寥寥无几。
枯蝉轩坐落在西风楼后院附近,周围的环境很是复杂,而枯蝉轩是不良人密探诸多据点的一个,许一凡来此是来解决一件事的。
进入枯蝉轩之后,只有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坐在门槛晒着太阳,见许一凡进入商铺,也只是斜眼看了一眼,说了一句客官自行观看,就不在理会许一凡。
许一凡在店铺内转了一圈,然后走到柜台,手指在柜台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原本还懒洋洋的伙计,闻声之后,连忙起身,走到柜台后面,看向许一凡。
“客官需要什么?”
“可有扬州的梅花砚?”
“有泸州的梅花砚。”
“那凉州的琉璃瓶可有?”
“只有蓟州的琉璃碗。”
“来一对。”
“东西在后院,还请客官跟我来。”
说完,见许一凡点点头,伙计就带着许一凡去了后院,待到来到后院之后,伙计单膝跪地,抱拳道:“小人见过提司大人。”
许一凡也不废话,直接说道:“我要见梅慈。”
“梅大人在里面已经等候多时了。”
许一凡点点头,示意男人起来,而他自己径直走向里面,而伙计则转身回到了前面,重新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一双眼睛半眯着,看似是在打瞌睡,实则是在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后院不大,许一凡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一间房间,房门紧闭,许一凡径直走了过去,来到房门前,推门而入,就看到在房间内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
许一凡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走入房间,转身关上门之后,看向斗笠男子问道:“梅慈?”
男人此时已经站起身,单膝跪地,抱拳道:“不良人梅慈见过提司大人。”
“嗯。”
许一凡嗯了一声,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看着单膝跪地的梅慈,语气冷清道:“找我何事儿?”
“事关小王爷安危。”
“是谁?”
“目前只知道是唐蓟。”
“嗯?”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许一凡微微蹙眉,而梅慈连忙解释道:“是唐知理的孙子。”
“唐知理?哦,是他的后人啊。”
许一凡恍然,然后问道:“根据不良人的密档显示,唐知理不是没有后人吗?”
“之前确实是没有,只是最近才探知到,唐知理还有后人存活于世间。”
“此人现在在哪?”
“鄜洲城!”
听到这个回答,许一凡明显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梅慈见状,连忙说道:“此人的身份,是昨晚才被探知清楚的。”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梅慈,而梅慈低着头,沉声道:“属下办事不力,还请提司大人责罚。”
许一凡眯了眯眼睛,沉默片刻之后,问道:“为何不良人之前不曾探知唐蓟的存在?”
“此人之前一直隐匿在南夷,二十多年前被唐居易带回唐家,然后被囚禁在密牢之中,不为外人所知。”
“唐蓟,唐居易,唐家,有意思。”许一凡细眯着眼睛,喃喃自语道。
“唐门可曾来人?”许一凡又问道。
“有。”
“嗯?”许一凡斜眼看向梅慈。
“唐门三剑客。”
“人在何处?”
“就在鄜洲城外的关承镇。”
“什么实力?”
“宗师剑客唐悔,五品初期剑修唐悟,还有五品后期剑士唐孤傲。”
许一凡听完,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挑了挑眉头,笑道:“唐门可真舍得啊。”
说完,许一凡又问道:“唐蓟是什么实力?”
“不知。”
“嗯?”
此话一出,许一凡眯着眼睛看向梅慈。
“属下该死,确实不知,此人置身密牢多年,一直不曾出手,确实不知。”
“找到此人没?”
“还没有。”
“哦?”
许一凡气极反笑道:“既然没有找到他,你找我来,所为何事?难道是打算让我把他找出来?”
“属下不敢。”
“既然没找到,就不用找了。”
“嗯?”
这一次轮到梅慈愣住了,他抬起头,一脸诧异和不解的看向许一凡,似乎是想确认许一凡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然而,许一凡却没有去看梅慈,而是低头看着手里的菩提石,说道:“唐蓟既然在这个时候出世,那肯定是奔着我们来的,与其费尽心力去找,还不如等着他主动跳出来,我倒想看看,这个被唐家藏匿这么多年的剑修,到底是什么货色。”
梅慈闻言,想了想问道:“那唐门三剑客要不要现在就清理掉?”
“你说呢?”许一凡反问道。
“属下明白了。”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你不明白,暂时不要动他们,我想看一场戏。”
“是。”
虽然不明白许一凡到底想要做什么,
梅慈也不敢多问。
沉默片刻之后,许一凡突然问道:“欧阳鹤轩在哪?”
“桑落楼。”
“一个人?”
“一个人。”
许一凡闻言,眯起眼睛,看向梅慈说道:“鄜洲城可有死士?”
“有。”
“派人去杀了他。”
“嗯?”
梅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连忙抱拳道:“得令。”
许一凡此时已经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等此间事了,自己去领罚。”
“是。”
当许一凡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头,对梅慈说道:“哦,对了,我听说你跟欧阳鹤轩的关系的不错,不会放他一马吧?”
刚刚站起身的梅慈,噗通一声跪下,连忙抱拳道:“属下不敢,属下......”
然而,不等梅慈再说什么,许一凡已经转身离开了这里,只留下脸色苍白,汗如雨下的梅慈一个人独自留在房间当中。
走出枯蝉轩,许一凡转过头瞥了一眼枯蝉轩三个字,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流露出意味难明的神色。
走在回驿馆的路上,许一凡喃喃道:“唐门三剑客,好大的手笔啊,不知道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没有老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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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打算直接回驿馆的许一凡,走到一半,看到有售卖雕刻工具的商铺,许一凡就走了进去,买了一些雕刻工具,拎着这些工具,许一凡就改变主意,去了桑落楼。
此时已经只正午时分,正是吃饭的时间点,一楼已经坐满,许一凡则直接去了三楼,要了一个包厢之后,点了一桌子菜,顺便要了一壶酒。
待到酒菜上齐之后,许一凡并没有急着动筷子,而是拿出雕刻工具,坐在椅子上慢慢雕刻手里的菩提石,其神情异常的专注,偶尔抬头,会看向窗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雕刻石头是门技术活儿,许一凡对此并不算精通,不过,在康城闲置的那段时间,许一凡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也跟很多老工匠请教过这方面的问题,单纯就理论知识而言,许一凡已经算是大家了,至于实操起来如何,那还得等到结果出来之后才能知道。
在距离许一凡三个包厢的一个包厢内,欧阳鹤轩正一个人坐在那儿自饮自斟,神色有些凝重和疑惑。
许一凡一行人的行踪,自然逃不过欧阳鹤轩等人的眼睛,当他知道李承德和唐正归去见鄜洲城那些官员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意外,这种官场上的客套和寒暄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许一凡居然没有随同前往。
许一凡去百货楼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对于这件事,欧阳鹤轩也不觉得意外,只是,许一凡后来去了枯蝉轩的时候,让欧阳鹤轩有些诧异。
枯蝉轩是不良人的秘密据点,这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枯蝉轩在建立之初,他们这些大人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
对于枯蝉轩的负责人梅慈,欧阳鹤轩是很熟悉的,在梅慈还没进入不良人的时候,二人就认识,算是好友,不过,自从梅慈成为不良人之后,二人就没有多少往来,一方面是为了避嫌,另一方面,则是欧阳家族不能跟不良人过于亲近。
许一凡去枯蝉轩,肯定是有什么事儿,想必是跟唐蓟的事情有关。
此时,端着一杯酒的欧阳鹤轩,看着手里的酒杯,有些心神不宁起来,许一凡在离开枯蝉轩之后,突然来到了桑落楼,这让欧阳鹤轩很是意外,他在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只是,在思忖一番之后,他还是选择了放弃,此时还不适合跟其见面,即便见面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聊的。
就在欧阳鹤轩低头沉思的时候,外面的街道上,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男子是个卖货郎,挑着货担走到桑落楼的台阶旁停下,放下货担,开始歇息起来。
而在另一边,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正拎着一个花篮,花篮里放置着裁剪好形状的梅花,径直走进了桑落楼,显然,这个小女孩是个卖花娘。
小女孩个子不高,可能是因为家境不好,面黄肌瘦的,头发打着卷,枯黄枯黄的,穿着也很单薄,穿在外面的那件棉袄小了一号,穿在其身上极其的不合体,不过,收拾的很干净。
小女孩在进入酒楼之后,就拎着花篮,挨个座位走过去,询问这些食客是否买花,有人置之不理,有人直接开口训斥,也有人见其可怜,出钱买上几支梅花。
酒楼的伙计看到小女孩进来之后,面露鄙夷之色,就想要将其赶出去,却被掌柜的拦住了,这小女孩他认识,是鄜洲城这边的卖花小娘,每到有花卉出现的时候,她都会拎着花篮四处兜售花朵,以此来贴补家用,苦寒人家的孩子不容易,既然她想卖就让她卖呗。
小女孩在一楼转了一圈之后,就去了二楼,掌柜的看了一眼,也没有阻拦什么,低头继续打着算盘。
第七百五十二章 桑落楼内起杀机
小女孩叫小梅,姓什么不知道,也没人想知道,熟悉她的人都称其为簪花小娘。
头别簪花是很早以前的一种习俗,尤其是文人仕子,最喜欢头戴簪花,出去跟小娘子们吟诗作对,而这个习惯源于西域王朝。
在西域王朝统治期间,男子喜爱头戴簪花,曾有文人这样说过:花好却愁春去,戴花持酒祝东风,千万莫匆匆。
除了男子头戴簪花之外,女子也有贴黄花的习惯,‘今朝白面黄花姐,明日红颜绿鬓妻。’而所谓的黄花就是用采集的花粉,做成黄色的粉料,再用薄芝片、云母片、蝉翼、鱼鳞、蜻蜓翅膀等剪成各种花、鸟、鱼的形状,沾满黄粉之后将其粘贴于额头、酒靥、嘴角、鬓边等处。也有用黄颜色的饰粉直接在额上或脸颊两侧画上各种花纹的。
一般都是少女如此打扮,当然,为人妇之后,也可以作这种打扮。
‘相催暗中起,妆前日已光。随宜巧注口,薄落点花黄。’
西域王朝虽然统治中原的时间很短,可其对中原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在西域王朝覆灭之后的很多年里,还有很多男子出门头戴簪花,只是人数慢慢变少了,最后从男子簪花演变成女子贴花黄,别簪花,只是,贴花黄这种事情,太过于华而不实,制作麻烦,用起来也麻烦,洗褪更是麻烦,因此,贴花黄也成为了过去式,倒是一些待字闺中的少女,会保持这种习俗,因此,未出嫁的少女又被称之为黄花闺女。
簪花小娘在各个城池都有,尤其是在百花盛开的季节,在大街小巷内都能看到这些拎着一个小花篮,里面放置着很多裁剪匀称好看的小花枝,进行售卖。
尤其是在中元节这天,簪花小娘的生意最为忙碌,中元节是西域的孟兰盆节,也是在西域王朝时期留下来的,不过,中原人最看重的还是重阳节,很多人都喜欢在这天,头戴簪花,面贴花黄,登高望远。
小梅年龄其实不小了,虽然其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其实,这是一个二九年龄的少女,只是,家境贫寒,生活跟不上,导致她看起来只是一个稚童模样,每逢有花盛开的时候,鄜洲城内就能看到她的身影。
小梅拎着还剩下大半簪花的花篮登上二楼,挨个包厢问过去,大多数都是人还没有进去,就被拦住了,即便进去了,也大多是被赶将出来,强者对待弱者,除了怜悯和同情之外,更多的时候,还是选择漠视,至于帮助,呵呵!
尽管如此,小梅还是堆着笑脸,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走过去,而等到二楼走了一圈之后,她来到了三楼的楼梯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上去。
三楼的客人不多,也只有三四个包厢有人,小梅第一个进去的房间,是一对年轻的男女,这对男女是鄜洲城某个殷实之家的子弟,原本对坐的男女,此刻正腻歪在一起,做着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男子宛若老僧入定一般端坐着,可他的手却顺着女子那微微敞开的衣襟,探入其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邪魅笑意,其怀中的女子,此刻早已经满颊绯红,媚眼如丝,吐气如兰,一手白嫩的小手,死死地摁着男子那只作恶的手,看似是在抗拒,实则是在索求,这份欲迎还拒的模样,真是让人难以把持。
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正在享受的男子,脸色猛地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把手从女子的胸前抽出,可能是动作太大,弄疼女子了,使得女子口中发出一声不知道是喜是怒还是嗔的呻-吟声。
男子可没有管这些,一把把女子推开,迅速整理衣裳,恢复到一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而被男子推得一个踉跄的女子,眼神无比幽怨的看了一眼男子,也迅速的整理好衣裳,款款走到对面重新坐下,方才还媚态百生的女子,此刻却变成了一个贞洁烈妇,果然论起变脸这门技术,女子终究还是优胜一筹的。
“进来。”男子在整理妥当之后,看向门口缓缓开口道。
“嘎吱。”
房门被缓缓推开,小梅拎着花篮走了进来,站在门口,怯生生的施了个万福,然后说道:“叨扰公子和小姐了。”
看到进来的人是陌生的小梅,男子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家中的母老虎来了,只是,在暗松一口气的同时,一股无名怒火油然而生,男人眼神恶狠狠的瞪着小梅,语气生硬的问道:“有何事儿?”
“年关将至,恰逢梅花盛开,二位需要簪花吗?”
“不要。”
“买两朵吧,不贵的,两朵一文钱。”
“不卖。”
“公子......”
“滚!”
不等小梅说完,男子提高嗓音大吼一声,其声音很大,不但把簪花小娘吓了一大跳,更是把对面的女子也吓了一大跳。
可能是男人的咆哮声给吓到了,小梅怯生生的站在那儿,一副泫然欲泣,不知所措的表情,直愣愣的看着男子,这
种小女儿作态,若是放在对面的女子身上,男人可能还会赔笑哄一哄,可放在这个瘦了吧唧的小丫头片子身上,却只会让其更加的厌恶和不耐烦。
见小梅还在房间里,男人再次开口道:“还不滚?再不滚的话,我就把你从这儿丢下去。”
“沈郎,何须跟一个小丫头置气呢。”
对面的女子此时开口说话了,她看向小梅,招招手,柔声道:“小妹妹,到姐姐这儿来。”
小梅闻言,先是看了看男子,见男人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端起酒杯喝酒,她这才迈着小碎步,走到女子面前,然后甜甜的说道:“姐姐真好看。”
“咯咯......”
女子闻言,笑了笑,先是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穿着寒酸的小女孩,又低头看了看花篮里还剩下一半的簪花,簪花修剪的很漂亮,娇艳欲滴,上面还挂着露水,想必是今早去采摘下来的。
女子伸出手,从花篮里拿起一朵,放在鬓角的位置,然后看向小梅问道:“怎么样?”
“好看。”
“是人好看,还是花好看啊?”女子笑眯眯的问道。
“嗯,都好看,姐姐戴簪花的样子最好看了。”
“哦?咯咯......正是个小机灵鬼。”
女子伸出手,捏了捏小梅的脸蛋,然后转过头,对男子说道:“沈郎,买两朵吧。”
“哼!”
可能是小梅方才坏了他的兴致,让其心中很是不爽,闻言之后,直接摇摇头,说道:“不买!”
“沈郎......”
女子撒娇的时候,往往是最诱人的,尤其是此时,女子那一年端庄模样,却像个小女孩一般撒娇,更是让男人心中那团无名怒火顿时烟消云散,而一团无名邪火正从小腹冉冉升起。
男人看着女子,心中微动,然后看向小梅,眼神瞬间冰冷,从怀里掏出两枚铜板,放在桌子上,小梅正想伸手去拿,却见男子摁住了铜板,说道:“两朵一枚铜钱,五朵两枚铜钱如何?”
“啊?”
似乎是有些意外眼前这个明显衣食无忧的男子,居然也会讨价还价,小梅一脸错愕的看着男子,而对面的女子闻言,却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不......”
“嗯?”
小梅的话还没出口,男子就眉头一皱,从鼻腔当中嗯了一声。
“谢谢公子,谢谢姐姐,公子和姐姐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住口,拿钱滚蛋!”
男子听到这恭维的话,脸色微微一沉,拿起两枚铜板,抛给小梅,就挥挥手,像是驱赶苍蝇一般,让其赶快滚,而对面的女子却听得心花怒放,看着头发蓬乱的小女孩,从头上拔出发簪,别在小梅头上,柔声道:“去吧。”
“谢谢姐姐。”
小梅轻施一礼,留下四朵梅花,转身就走,瞬间就不见了踪影,只是她才走出去,又重新返回来,把房门关上,这才离开。
看到这一幕的女子,微微一笑,觉得很是有趣,而当她看向桌子上的四朵梅花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又笑了笑,轻声道:“真是一个小机灵。”
两朵一文钱,四朵两文钱,男子只给了两个铜板,小丫头嘴上答应了,可走的时候,还是只留下了四朵簪花,真是一个不肯吃亏的小丫头。
小梅的小动作,男人自然也看到了,不过,他没有在意什么,簪花这种东西,他不是很喜欢,不过,对面的女子喜欢,那就买几朵好了,至于是五朵还是四朵,都是无所谓的。
离开了这对明显是出来幽会的男女所在的房间之后,小梅拎着花篮,走进了欧阳鹤轩所在的包厢。
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欧阳鹤轩正在喝酒赏景,看到拎着花篮进来的小梅,欧阳鹤轩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神色却没有多大的变化,他看了一眼小梅手中的花篮,也不等小梅开口,就从怀里掏出几粒碎银子,朝小梅丢了过去,说道:“花我都买了,出去吧。”
看着飞过来的碎银子,小梅连忙伸手去接,接住之后,先是看了看手里的碎银子,又看了看花篮里的簪花,确定不亏之后,这才说道:“多谢老爷,不过......”
已经转过头的欧阳鹤轩,闻言之后,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小女孩,问道:“怎么?不够?”
小梅连忙摇头说道:“够,够了,只是,这花篮是......”
欧阳鹤轩顺着小梅的视线,看向花篮,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花篮是竹编的,八成新,手艺不错,应该是出自老篾匠之手,不过也不值几个钱,看小梅的样子,显然是不舍得这个花篮。
见此情景,欧阳鹤轩就说道:“花篮我买了。”
说完,欧阳鹤轩又
掏出几粒碎银子,放在桌子上,说道:“东西放在这儿,你可以回家去了。”
小梅看了看欧阳鹤轩,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几粒碎银子,好看的牙齿咬着嘴唇,似乎有些犹豫,不过,她在看了看已经到手的几粒碎银子之后,心中盘算一番,不亏,于是,她就提着花篮走了过去。
小女孩那纠结和犹豫的神色,欧阳鹤轩都看在眼里,只是笑了笑,倒了一杯酒,自饮自斟起来,没有说什么,一个卖花的簪花小娘在想什么,还不值得他去耗费心神,他现在在想的时候,隔壁那个少年郎,此时在做什么。
小梅拎着花篮,走到桌边,先是小心翼翼的把桌子上的几粒碎银子收入囊中,然后才恋恋不舍的把花篮放置在桌子上,而欧阳鹤轩正好端起酒杯,仰头喝酒。
就在此时,原本还是个小女孩的小梅,突然从花篮内抽出一把短剑,朝着欧阳鹤轩的脖颈就刺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欧阳鹤轩大吃一惊,其原本因仰头喝酒而微微眯起的眼睛,瞬间瞪大,看着逐渐在瞳孔内放大的利剑,身体下意识的后仰,同时,掷出手里的酒杯,朝着小梅的脸颊就砸了过去,同时抬起一脚,踹在桌子上,桌子上的盘盘碟碟,残羹冷炙,哗啦啦的散落一地。
小梅出手的时机,角度,选择的都恰到好处,但是,欧阳鹤轩的反应也不慢,几乎是在小梅起杀心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到危机的降临,显然,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男人,并不是真的那么孱弱。
欧阳鹤轩那一脚势大力沉,直接把数十斤的桌子,直接给踢的侧翻下来,成功挡在了小梅的面前,而他也趁机站起身来,看着直接一剑劈开桌子,继续朝自己袭杀而来的小梅,欧阳鹤轩脚尖一勾,圆凳就被勾了起来。
只见欧阳鹤轩右脚微微一抬,圆凳就抛掷空中,然后被其一掌拍在凳子上,凳子笔直的朝小梅飞了过去,空中力喝道:“你是何人?”
身材娇小有娇小的好处,面对那飞驰而来的圆凳,小梅微微低头,就轻松躲过,继续冲杀而来,而面对欧阳鹤轩的质问,她一言不发。
看着不依不饶的刺客小梅,欧阳鹤轩只是微微后退两步,紧蹙着眉头,看着对方,此时,他背靠木料搭建的墙壁之上,退无可退。
此时的小梅,宛若换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身上气势冽人,哪有方才那怯弱之色,其手中的短剑很短,也就比匕首略长一点,剑身朴实无华,黯淡无光,即便是剑锋也很暗淡,可其锋利异常。
在躲过圆凳之后,小梅就像一头狩猎的母豹一般,又像是一个炮弹一般,朝着欧阳鹤轩的怀里就撞了过去。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小梅整个人狠狠地撞在欧阳鹤轩的怀里,短剑也成功的刺中了对方,然而,短剑虽然刺中了欧阳鹤轩,却没有刀剑入体的声音响起,只有一声金石撞击的声音。
欧阳鹤轩胸前的衣袍被划开一个大口子,露出了里面的里衣,而里衣也同样被划开,在里衣里面出现了一件甲胄,金丝软甲。
有钱人果然有有钱的好处,至少在装备这方面从来不缺。
不过,欧阳鹤轩虽然程度的挡下了小梅的致命一击,可是他也不太好受,其整个人被小梅连带着从这个包厢,抵达了下一个包厢,而这只是一个开始,短短几个呼吸之间,欧阳鹤轩就被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连续撞击开了三个包厢,最终在许一凡所在的包厢内停下。
幸好这三个包厢内没人,不然的话,就要被殃及池鱼。
欧阳鹤轩的脸色十分凝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居然是刺客,这让他很是意外,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个小女孩爆发出来的力量超乎寻常,尤其是方才那一招铁山靠,其力量之大,至少是小宗师境界。
天生蛮力,还是一个女子,这样的人,很罕见,非常的罕见,若是将其放在军伍当中,绝对是一名悍卒,可偏偏却成为了刺客。
而在方才的那番接触之下,欧阳鹤轩判断出,这名刺客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年轻,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小梅今年十八岁,是一个谍子,而且还是一名资深谍子,平日里走街串巷卖簪花,不过是其收集情报的障眼法而已,另外,她还是一名死士。
看似年幼体弱,是天生如此,一般天生神力的人,多半都是痴傻之人,即便不是痴傻之人,其寿命往往也不长,十二年为一个坎,挺过去了,就能再活十二年,若是挺不过去,结果无需多说,而这是针对男子,若是女子,则是六年一个坎,小梅之所以十八岁了,还是十二三岁的模样,就是在其十二岁的时候,强行续命留下的后遗症。
这种天生神力的人,最适合上阵厮杀,也最适合充当死士,而她正是一名死士。
正在包厢雕琢菩提石的许一凡,被这破壁而出的二人给吓了一跳。
第七百五十三章 杀机四伏
方才,隔壁出现座椅翻到的声音,许一凡就听到了,不过,他并没有在意,此刻,看到破墙而出的二人,许一凡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他们,而欧阳鹤轩和小梅也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笑着说道:“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
说完,许一凡就站起身,走到窗边,俨然一副看戏的架势。
欧阳鹤轩站稳身形,看着已经后退数步,正在调整气机的小梅,微微转移视线,看向许一凡,笑着抱拳道:“在下欧阳鹤轩,见过许参将。”
许一凡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般,愣了一下,然后抱拳道:“哦,原来是欧阳家主,许某久仰阁下大名,没想到在这儿遇到阁下,只是,阁下这出场方式,有些......”
说到这儿,许一凡看向刺客小梅。
“咳咳......”
欧阳鹤轩闻言,有些尴尬的干咳两声,一脸无奈道:“意外,意外,让许公子见笑,待我解决掉这宵小之徒,在跟许公子把酒言欢。”
许一凡摆摆手,说道:“好说,好说,你忙你的。”
“砰!”
就在二人说话间,包厢的房门被人撞开,五个手持刀剑的扈从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之后,为首之人快步走到欧阳鹤轩面前,沉声道:“老爷,没事儿吧。”
欧阳鹤轩摇摇头,看向小梅,说道:“速战速决。”
“是。”
只是,其话音未落,小梅就率先发起攻击,她再次提剑,直奔欧阳鹤轩而去,其他扈从见状,自然纷纷上前,双方瞬间缠斗在一起。
许一凡背靠窗户,左手拿着雕刻了三分之一的菩提石,右手拿着刻刀,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似乎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而欧阳鹤轩也没有求助的打算。
小梅很能打,非常能打,这率先冲进来的五个扈从,除了为首之人能接住其招式进攻之外,剩下四人只能勉强招架,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双方交手数十招,五人当中就有一人重伤,二人轻伤,剩下的二人虽然没有受伤,可落败也是迟早的事情。
“五品初期。”
看着出招凌厉,招招致命的小梅,许一凡暗道一声。
现如今,包厢内的主场是小梅和五个扈从,许一凡站在窗边,置身事外,而欧阳鹤轩则退到一边,身体紧挨着墙壁。
看着如此彪悍的女子刺客,饶是欧阳鹤轩也微微蹙眉。
三楼的动静很大,正在一楼和二楼的食客,听到声音之后,都纷纷抬起头,朝楼上看去,更有好事者顺着楼梯走上三楼,然后就看到了已经被拆的面目全非的三楼,顿时震惊不已,而来到三楼看戏的人,还来不及发出惊呼声,就看到一个身影,从打斗正激烈无比的包厢内飞了出来,正好砸在楼梯口。
此时,楼梯口聚集了不少人,此人飞了过来,直接砸倒一大群人,一时间,楼梯口是人仰马翻,哀嚎声,惨叫声,呻-吟声不绝于耳,挤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更是被这飞出来的汉子,直接给砸晕过去,生死不知。
至于那飞出来的汉子,在倒地之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现场人多,他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最终不知道是哪个家伙,一脚踩在此人脸上,直接把其踩得吐出一口老血,整个人头一歪,昏死过去。
此人此时的模样甚是凄惨,右手握刀的手,从手腕处被削掉,胸口更被人用拳头砸出两个坑道,就这伤势,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早就凉透了。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些想要看戏的好事者,这次是结结实实的吃了一个大亏,原本拥堵在楼梯口的看客,见此情景,那里还想着看戏啊,还是保命要紧。
恰好,此时桑落楼这边的人也出现了,由掌柜亲自带头,带着一群五大三粗,拿着各种兵刃的伙计朝三楼冲去。
在三楼发生打斗的时候,二楼某个房间内,有一苍老男人,推开房门,手持一根拐杖,缓缓朝楼梯口走去,在掌柜带着人准备去驰援的时候,老人紧随其后,跟了上去,然后不见他如何动作,那些正准备去驰援的伙计,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当前面的人发现不对劲,回过头的时候,老人已经杀死了三人,其手中的拐杖,正从一个人伙计的胸腔内抽了出来,看似是根拐杖,却是一把杀人利器。
刺客不止一个,老人显然也是其中之一,而桑落楼掌柜的看到老人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他认识此人,沉声道:“闵安,你找死。”
“桀桀......”
面对掌柜的威胁,被称之为闵安的老人,桀桀怪笑一声,喃喃道:“该死之人,求死而已。”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闵安又连杀两人,此时,掌柜身边也只
有三人而已,看到这种情况,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提刀就朝闵安砍了过去。
刹那间,三楼楼梯口就形成了一个新的战场。
另一边,方才被簪花小娘坏了兴致的那对男女包厢内,此时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不请自来,是在小梅离开包厢之后,这对男女再次纠缠到一起的时候,男子转过头,看向窗户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有个人倒挂在窗边,正笑眯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这名中年男人,长相无比的丑陋,三角眼,鹰钩鼻,薄弱蝉翼的嘴唇,尖尖的耳朵,整个人骨瘦如柴,脸颊上的肌肤宛如鱼鳞一般,密密麻麻,看着就让人心生恐惧,而当沈姓男子看到此人的时候,他冲着对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宛如锯齿一般的牙齿,那模样无比渗人。
男人光头,不对,应该是毛发悉数,因为在他那同样不满青紫色鳞片的脑袋上,还有几十根头发,头发很长,被编成一个辫子,在其挂到窗户的时候,就那么直溜溜的垂了下来,而在发梢的位置上,有一个仿佛是吊坠一般的三角挂坠绑缚其上。
沈姓男子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刻,顿感不妙,浑身冰凉,刚刚重燃的邪火,瞬间烟消云散,放在女子衣襟当中的手掌,瞬间冰凉,这惹得怀中女子一阵不满。
女子见男子身体徒然僵硬,有些不解,下意识的抬起头,睁开春意盎然的眼睛,看向男子,想要抱怨几句,然后就看到心上人那毫无血色的脸颊,就顺着其视线看了过去,其身体也瞬间僵硬绷直,整个人更是一个鲤鱼打挺,从男人的怀里坐了起来,嘴唇大张,刚想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她就伸出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唇,把到嘴边的惊呼声,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因为,在女人发现丑陋的宛如夜枭的男人的时候,男人朝着他邪魅一笑,伸出那比正常人要长上一倍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然后伸出犹如鹰爪的手指,竖放在嘴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其模样之恐怖,仿佛是白天撞倒鬼魅一般。
看到这一幕的女人,哪里还敢发出声音,只能拼命捂嘴,不然自己尖叫出来,然后......她就双眼一翻,软绵绵的倒在了沈姓男子的怀里,晕了过去。
见女人晕倒了,丑陋男子似乎觉得有些无趣,转过头,看了一眼男人,直接让这位公子哥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滴滴......”
房间内一片寂静,却有一道声音异常清晰的响起,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这位在鄜洲城,也算是一个二流纨绔的公子哥,直接给吓尿了,原本香气袅袅的房间,瞬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尿骚-味。
不见丑陋男子如何动作,沈姓男子只觉得眼前一花,这位大哥就出现在房间里,站立在这对被吓得半死的男女面前,伸出手,朝着男子的面门就伸了过去,这让男子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涔涔的流淌出来,喉结更是急速的蠕动着,却一动也不敢动。
这位不速之客,不但长得丑陋,身上还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其伸出来的手指,都不能称之为手指,更像是鹰爪,其手指干瘦的厉害,不比筷子粗多少,而手指的顶端,还有寸余的指甲,指甲呈现青紫色,向内弯曲。
看着这只在眼前不但放大的手掌,男人下意识的就要惊呼出声,可是他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响,而丑陋男子的手指已经靠近男人面门,就在男人以为自己要死了,下意识闭上眼睛的时候,预想当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他只是觉得自己鬓角上多了一样东西。
等了片刻,当男人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丑陋男人正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一支簪花,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这让男人更加的恐惧起来,他真想像怀中的女子一般晕过去,可他就是没晕,这让他很绝望。
与此同时,旁边的包厢内响起了座椅翻倒的声音,还有欧阳鹤轩的力喝声,随即就是墙壁断裂的声音,接着便是那边刀剑撞击的打斗声。
若是平时,男人早就带着美娇娘出门看热闹去了,可现在,他只希望眼前这位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能够把自己当个屁放掉。
丑陋男人听到响声之后,微微偏移视线,然后,就转身离去,这让男人暗暗松了口气。
可是,他这口气才松了一半,就徒然停下,因为那家伙又回来了,丑陋男人回来之后,把手里拿着的簪花,轻轻地插在了男人的鬓角处,顺便还有手指上的指甲轻轻抚过男人的脸颊,这让男人想哭,又想死。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丑陋男人这才转身。
“咔咔!”
就在丑陋男人转身的时候,男人发现,对方的双手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对钢铁制的钢爪,钢爪呈现青紫色,锋利无比,然后,在沈姓男子那惊骇的眼神当中,这名丑陋男子直接撞开了包厢的墙
壁,朝着打斗声响起的包厢就冲了过去,其速度之快,力量之大,只可用势若奔雷来形容。
看到这位丑陋男人离开之后,男人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就这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可比他在床上跟女子打架还要累一万倍,也要刺-激一万倍。
小梅的境界很高,招式更是无比凶猛毒辣,而在出招期间,更是不计生死,这让出现在欧阳鹤轩身边的五个扈从,有些投鼠忌器,一时间之间根本无法将其拿下。
在一番交手之后,五人不但没有拿下小梅,反而被其以伤换命,杀死一人,重创两人,其中一个家伙更是被其直接砸飞出包厢,而剩下的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已经挂彩,虽然不影响战斗力,可面对如此彪悍的女刺客,也倍感棘手。
而在他们打斗期间,三楼楼梯口处,也响起了厮杀声,使得他们变得孤立无援起来。
此时,小梅正跟五人当中,为首之人激斗在一起,小梅使用的是短剑,而对方使用的也是短剑,二人激斗在一起,先是兵器撞击,在对砍对劈十余次之后,二人的兵器都已经脱手,然后就展开了肉搏,拳拳到肉,每一拳落下,都响起一声闷响,看的许一凡一阵的挑眉。
单纯就体力和力量而言,按理说是男人占据上风和优势才对,然而,此时事实却恰恰相反,小梅是越战越勇,而这位男子扈从却逐渐出现颓势,若不是剩下三人顾不得疗伤调息,从旁协助的话,估计他已经落败。
欧阳鹤轩此时紧蹙着眉头,他先是看了看正在激斗的几人,又转过头,看了看靠在窗边看戏的许一凡,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咚!”
就在双方激斗正酣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从残破的墙壁内冲了出来,其目标直指欧阳鹤轩,这使得欧阳鹤轩来不及在想其他,只能出手和其交手。
这位突然出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丑陋男子。
看到有人加入战团,欧阳鹤轩的护卫顿时心中一惊,口中大喊老爷小心,手中出手的招式也变得更加凌厉,他们也开始搏命。
只见这位扈从首领,大喝一声,举起拳头,朝着小梅的太阳穴就狠狠砸去,无视小梅砸向其胸口的一拳。
“砰!”
扈从首领成功的击中了小梅,那势大力沉的一拳,直接把这个小姑娘的脑袋,砸的歪向一旁,而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胸口狠狠地挨了一拳,在硬挨了小梅一拳之后,二人各自退后数步,扈从首领根本不去调息,把涌向口中的淤血硬生生给咽了回去,然后转身就朝欧阳鹤轩那边冲去。
小梅见状,自然不会让其去救人,然而,现场还有三位扈从,他们此时也开始搏命,拿出看家本领,几乎是用身躯去阻拦小梅,而小梅也成功被这三人拖住,此时的她,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方才的激斗当中,她也受伤不轻,轻伤无数,尤其是方才扈从首领那一拳,打的她口眼耳鼻都有鲜血渗出。
欧阳鹤轩显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看似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可丑陋男子出现之后,他就正式出手,其手中并无兵器,只是多了一副手套,而这幅手套,在面对丑陋男子那钢爪的袭击的时候,丝毫没有破损的迹象,显然,这不是普通手套。
“大宗师!”
看到欧阳鹤轩暴露出来的气息,许一凡挑了挑眉头,嘴角微微上扬,有意思。
此时,现场已经乱作一团,而许一凡却仍旧选择作壁上观,没有出手的打算。
欧阳鹤轩是大宗师境界,至少目前是如此,那位以钢爪作为武器的丑陋男子,是六品后期修为,看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应该是来自南夷巫蛊一脉,而女子此刻小梅,既是一名小宗师巅峰的武夫,又是一个五品初期的修士,看其真气流转,仿佛是西域佛门一脉。
至于那位扈从统领,是小宗师巅峰境界,其他四人修为都在六品到七品之间,单单就这份实力,一般人家绝对是拿不出手的。
此时,前来袭杀欧阳鹤轩的刺客已经出现了三位,不知道还没有其他后手。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收起菩提石,眯起眼睛,心中暗道:“还是小看了梅慈,一个小小的鄜洲城,居然有如此战力的死士。”
然后,他看向欧阳鹤轩,又暗道:“不知道这三人能否逼出此人的真实实力呢?”
然而,就在下一刻,许一凡的瞳孔就骤然收缩了一下,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桑落楼外。
那名大约三十来岁的憨厚的卖货郎,在听到楼上传来的响动,看到大量食客从桑落楼内蜂拥而出的时候,他只是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桑落楼,就低下头,抽出扁担,轻轻地抚摸着,神色淡然。
第七百五十四章 苏小小的宴请
计睿潅今日心情很好,不,是非常好。
原因无他,在今日清晨的时分,西风楼凤鸣苑的苏小小的贴身丫鬟小凤,送来请柬,说苏小小仰慕计睿潅已久,今日中午在四季楼设宴,想跟计睿潅促膝长谈,聊一聊诗词歌赋。
在拿到请柬之后,计睿潅简直是喜出望外,用了近一年的时间,花费了无数财力物力,终于有了收获,这算不算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呢?
每个州城,很少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往往都有势均力敌的两大势力,或者家族,比如东海城,就有三巨头,而在鄜洲城也是如此,鄜洲城也有三大世家。
欧阳家族是鄜洲城传承最久远的老牌家族,根基十分深厚,一般人根本无法将其撼动,其次就是在五百多年前崛起的唐家,不管外人怎么看待鄜国公一家,唐家在鄜洲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而最次的一个家族就是计家。
计家的历史虽然不如欧阳家族,可也是鄜洲城的老牌家族,是在秦末炎初,战乱时期建立起来的家族,计家读书人很多,在炎朝的历史上,出现过不少大官员,在这近千年的时间里,单单六部尚书,计家就出现了十余位,可谓是官运鸿通。
然而,这种情况,也只是在三百年前如此而已,在这近三百年的时间里,计家虽然大部分族中弟子都入朝为官,可最高的也不过是侍郎而已,而且还是右侍郎。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大多数家族的通病,家族内弟子青黄不接,没有出色的人才,无法子承父业,尤其是在五百年前的时候,更是差一点儿就站错队了,给计家招来灾祸。
起初,在唐家没来之前,鄜洲城就欧阳家和计家两个家族,欧阳家族主要就是经商,而计家主要从政,双方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在关系最好的时候,两家还时常联姻,可是,自从唐家来了之后,这份和谐和平静就被打破了。
外来者和本地人,往往都会出现冲突,而其中冲突最严重的就是唐家和计家,唐家初来的时候,就像从政,以此来崛起,这自然遭到了计家的打击,唐家初代的几位家主,在从政期间并不容易,毕竟有计家的打压,唐家想出头很难,于是,唐家就选择从军。
鄜洲军从成立之初,都是它洲官员执掌,本地世家根本不可能染指,因此,计家虽然在官场做的风生水起,可也只限于文官,武将不是没有,可他们往往都是各大边军,或者远离长安的地方军当中当差,而唐家选择从军,而且还是进入鄜洲军当中,计家想要打击,遏制其成长和发展,也有心无力。
就这样,唐家在另辟蹊径的情况下,成功的在鄜洲军当中崛起,而当唐家崛起之后,就是算账的时候,双方家族的弟子,经常在朝堂上掐架,而在鄜洲城这边,更是相看两相厌,彼此都看对方不爽,互相使绊子。
在唐家和唐家掐架的时候,欧阳家却选择置身事外,作壁上观,他们还是经商。
五百年前,那场九子夺嫡的风波之后,唐家崛起,声势达到了巅峰,而计家在那场风波当中,起初也想站队,但是,在炎朝为官那么久了,所看到的的历史很多,知道不能轻易站队,因为一旦站错队了,其后果是很严重,正所谓天威难测。
不得不说,计家先祖在这方面,选择确实很正确,在夺嫡事件结束之后,炎宗帝登基,展开了一系列的清洗行动,其中不少老牌家族、大世家纷纷倒台,被打断了脊梁骨,其中就包括东海城翁家。
不过,在官场上混,想要绝对的中立,凡事都置身事外是不可能,虽然在炎宗帝登基之后,对待这些选择中立的官员和世家,没有清洗,可也在之后的几十年里,陆陆续续的换掉了不少人,本来计家很老实的,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可有人看他们不爽,而这个人就是唐家。
在那场清洗的风波当中,唐家可是没少趁机给计家上眼药,搞得计家疲于应对,索性炎宗帝不是昏聩的君主,没有把计家怎么样,可是,如此一来,也让当时计家的先祖,倍感乏力,有了隐退的打算。
当然,除了唐家当时势大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家族开始出现后继无人的情况,计家迫不得已,才选择隐退,就这样,计家从朝中重臣当中,慢慢退居下来。
在隐退之后,计家轻松不少,可家族传承了那么久,人口众多,都要吃饭,就必须做点儿什么,于是,计家就开始经商。
对于计家想要经商的想法,很正常,欧阳家族是没有什么意见,可唐家就不同了,因为唐家在崛起,获得了鄜国公的爵位之后,就只有一个头衔,没有实际的权利,他们也开始经商,原本三大家族,经商、从政、从军,各自在各自的领域发展着,挺好的,现如今,全都跑来经商,市场就那么大,矛盾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不管是对计家经商,还是唐家经商,欧阳家族既不反对打压,当然也不会倾力相助了
,只是把鄜洲城一些市场让出来,开始拓展他们在鄜洲之外的市场。
面对在商界根深蒂固的欧阳家族,无论是唐家也好,还是计家也罢,都无法跟其匹敌,他们只能争夺欧阳家族让出来的市场,而矛盾也就愈发的激烈起来,这使得计家和唐家一直都处于争斗状态。
在这三四百年的时间里,双方都是官商同时进行的状态,不过,相对于唐家认命般的状态,计家一直想重回中枢,可惜,这么多年来,在无数代人的努力之下,也只出了三位侍郎而已,而且他们在位时间都不算长,因此,计家这个作为鄜洲城老牌家族的世家,逐渐沦为了垫底的存在,就像现如今东海城的翁家一般。
家族与家族之间的争斗,往往是来自各个方面的,大人们相互争斗,晚辈也相互争斗,算是一种遗传,而在这一辈的年轻人当中,争斗最凶猛的,还是唐正归跟计睿潅了。
说来也极有意思,计睿潅跟唐正归、唐芳歌还有欧阳芸是同一天出生的,在这四个人当中,欧阳芸最大,她是欧阳奇同父异母的妹妹。
计睿潅喜欢欧阳芸,而唐正归也喜欢欧阳芸,据说当初唐正归之所以立志要成为一个海王,就是在跟欧阳芸告白的时候,被欧阳芸说他不像个男人。
计睿潅和唐正归从小就不对付,小时候就经常发生冲突,那时候,唐正归有个双胞胎的妹妹唐芳歌,而唐芳歌从小身体就不好,是个病秧子,而计睿潅跟唐正归经常打架,就是因为计睿潅经常拿他妹妹说事儿,不过,这件事也随着唐芳歌少女初长成,慢慢展露出她过人的才智之后,就此告一段落。
二人都曾经向欧阳芸告白过,而无一例外,都被其拒绝了,而在拒绝他们之后,欧阳芸也离开了鄜洲,去了长安,这些年来,一直不曾回家,至于她在长安做什么,无人可知。
欧阳芸走了,两个人也失去了争夺的目标,也消停了一段时间,可是,自从唐正归不走寻常路,立志要成为海王之后,两个人的战争又回到了女人身上,其中最经典的一场战役,还是二人为了争夺苏小小时候的一掷千金。
其实,苏小小在青楼女子当中,算不得最出彩的,可她那张婴儿脸,还有那兼容瘦马和肥鱼的身段,还是很能吸引人,起初,是计睿潅最先相中苏小小的,可唐正归知晓之后,就横插一脚,直接半路截胡,这相当于是夺人-妻的仇恨。
在争夺苏小小落败之后,计睿潅大病一场,在其病愈之后,他还是不死心,把所有精力都耗费在苏小小身上,可说来也奇怪,苏小小自从让唐正归成为入幕之宾之后,也接待其他的客人,可唯独就是不接待计睿潅,这让很多人感到不解。
要不说,男人有时候就是贱胚子呢,明明是得不到的东西,反而是上赶着往上贴,而那些触手可得的东西,却弃若敝履。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计睿潅前前后后为了苏小小,花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财力,可就是不得其门而入,这让计睿潅很是无奈,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没想到柳暗花明,苏小小居然主动宴请自己,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之前的努力是没有白费的,苏小小终于意识到,谁才是她的良人了,这让计睿潅怎么能不兴奋呢,于是,在接到请柬之后,他开始捯饬自己,怎么骚气怎么来。
待到接近中午时分,就带着贴身仆从,前往四季楼赴宴。
四季楼和桑落楼很像,上下五层,装潢风格上类似,不过其经营的菜系却很多,除了起初这个时代就有的各大菜系之外,还有很多四季楼独创的菜系,比如烧烤、火锅、干锅等等,而来四季楼吃饭的人,往往都是奔着这些菜系而来的。
在四季楼未曾崛起之前,桑落楼是鄜洲城宴请宾客的好去处,但是,自从四季楼来了之后,它就取代了桑落楼的地位,不过,桑落楼主要还是以经验桑落酒而闻名的,想要喝桑落酒,必须得去桑落楼,而四季楼这边大部分的酒水都有,唯独没有桑落酒,这算是双方之间的一种默契。
苏小小最为西风楼的头牌之一,结实的人脉自然很广,她宴请计睿潅的地方在四楼。
在这个尊卑有别,阶级分明的时代,楼层的高低,往往决定着一个人的身份,四季楼虽然没有这方面的讲究,可前来用餐的人,会下意识的沿用这套潜规则,一般人大多数都选择在一楼或者二楼用餐,而殷实之家的人,会选择在三楼,而四楼五楼往往都是那些大人物,或者官员常去的地方。
苏小小能在四楼宴请计睿潅,一方面说明其关系网强大,另一方面也凸显出她对计睿潅的重视,毕竟,男人嘛,都好面子,就像女人爱美一样。
计睿潅提前近一个小时就来到了四季楼,他以为自己已经来的够早了,可当他到了四季楼的时候,才知道,苏小小已经提前来了,这让计睿潅在诧异之余,更多的还是欣喜和自豪。
【没想到啊,我计某人也有今天,能够让苏小小等我,看来她是真的想通了。】
心中这般想着,计睿潅就带着小厮,迈着四方步,在伙计的带领下,来到了四楼包厢。
在还没有进门之前,计睿潅就停下脚步,特意整理一下衣裳,然后才走进包厢,只是,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房间内的一幕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
原来,房间内除了苏小小和她的婢女小凤之外,还有一个年轻男子,此时,二人正比邻而坐,说着闲话,说是在聊天,其实更多的还是苏小小再说,身边的男人沉默不语,偶尔会蹦几个字出来,就算是回答了。
看到那年轻男人的时候,计睿潅本能的升起一股敌意,有种想要拂袖而去的冲动。
【好你一个苏小小,说是请我赴宴,却还带个男人前来,咋滴你是想证明,即便唐正归那兔崽子不要你了,你还有其他人可以依附,叫我来赴宴是故意来气我的?】
正在说着闲话的苏小小,听到推门声,就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门口,见是计睿潅之后,就连忙站起身,轻施一礼,说道:“计公子,您来了。”
原本脸色不好的计睿潅,在苏小小看过来的时候,脸上的不悦瞬间烟消云散,堆满了笑容,其变脸的速度不亚于女子。
“小小姑娘邀请,小生岂敢怠慢,只是没想到小小姑娘来的更早啊。”
“贸然递交请柬,实乃唐突,还望计公子见谅则个。”
苏小小说完,深搭一大礼。
“哈哈......小小姑娘说笑了,能见小小一面,可是大不易啊。”计睿潅笑着说道。
“计公子既然来了,还请落座。”
苏小小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转过头,对身边的婢女小凤使了个眼色,小凤见状,转身离去。
计睿潅也没有扭捏什么,径直走了过去坐下,然后目光就自然而然的落在那陌生男子身上,此人他从未见过,至少在鄜洲城未曾见过,这就让计睿潅有些好奇和疑惑了。
计睿潅对苏小小可是很关注的,对她的日常行程可谓是了若指掌,不曾听说有陌生男子去找过苏小小啊,难道是使团当中的人?
想到这儿,计睿潅就率先开口道:“小小姑娘,这位公子是?”
“哦。”
苏小小仿佛是想起来没有介绍身边男子,连忙抱歉道:“这是我唐兄,苏蓟。”
“哦,原来苏公子,久仰久仰。”
说着话,计睿潅就抬起手,对着对方抱拳行礼。
苏蓟闻言,也抱拳还礼道:“计公子听说过在下?”
“嗯?啊?哈哈......”
此话一出,计睿潅一愣,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苏小小见状,连忙打圆场道:“我这堂兄来自小地方,没见过什么市面,不善言辞,还请计公子见谅。”
计睿潅闻言,却连连摆手道:“小小姑娘这话就见外了,跟我何须如此生分呢。”
苏小小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此时,计睿潅心情大好,方才看到二人那略显亲密的举动,让其心中醋意大发,可现在嘛,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原本以为这次赴宴,只是见苏小小一个人,可没想到,这次她还带着家眷前来,这说明什么?
说明苏小小这是真的打算投入他的怀抱,这是好事儿啊,大好事儿啊,想到这儿,计睿潅看向苏蓟的眼神,就变得无比的和善起来。
“敢问苏公子作何营生啊?”计睿潅笑着问道。
“江湖浪人。”
苏蓟的回答言简意赅,而计睿潅却不以为意,眼角余光看到在苏蓟的身旁,放置着一柄长剑,就问道:“苏兄习剑?”
“嗯。”
“那敢问苏兄是武夫,还是修士?”
“都是,都不是。”
“嗯?”
此话一出,计睿潅有些疑惑了,这算是哪门子回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都是,都不是的说辞。
就在计睿潅打算追问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推开,原来是小凤去通知酒楼的人上菜了。
苏小小这次宴请,诚意满满,端上来的菜肴都是四季楼的名菜,这让计睿潅看到之后,心情愈发的好了起来,只是,在上菜期间,计睿潅听到外面有些喧闹,就转过头,看向伙计问道:“今日四季楼有贵客?”
伙计闻言,连忙笑着回道:“有,除了计公子和苏小姐二位贵客之外,今日鄜洲城的官老爷们,要在这儿宴请小王爷。”
“哦,原来是这样啊。”
计睿潅闻言,瞬间恍然,然后就没有怎么在意,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苏小小身上。
第七百五十五章 四季楼的袭杀
酒菜上齐之后,计睿潅就一直在主动找话题聊,其重心只要放在苏小小身上,原本他以为,这次苏小小叫自己过来,肯定是有事儿相商,可是,不管是在吃饭期间,还是宴席结束之后,苏小小还是一如既往,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只是相对于以前要好一些而已,这让计睿潅在郁闷的同时还有些疑惑。
因为计睿潅发现,自从门外传来吵闹声之后,苏小小和其堂哥苏蓟的注意力都在房间之外,似乎吃饭只是次要,这让计睿潅有些隐隐的不快,不过,在吃饭期间,苏蓟期间说了一句:“家妹在鄜洲城这些年,多谢计公子照顾,有计公子这样的人在家妹身边,作为兄长的我,放心很多。”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计睿潅宛如喝了琼浆玉液一般,整个人都飘忽忽的,心中的那点儿郁闷和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这顿饭吃的并不快,一方面是菜肴比较多,几个人光顾着说话,基本没有怎么动筷子,另一方面,双方的重心都不在吃吃喝喝上面,因此,这顿饭一吃就是近两个时辰。
时间来到了未时末。
包房门的突然被人推开,小凤快步走了进来,在苏小小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也不见苏小小有什么表情变化,她只是转过头,看向苏蓟,见苏蓟点点头,她这才转过头,看向计睿潅说道:“计公子,西风楼那边临时有事儿,今日就到此为止,待到晚点儿时候,请计公子到凤鸣苑做客。”
计睿潅闻言,连忙点头,说道:“小小姑娘有事儿,那就先行一步好了,晚上我定去西风楼为小小姑娘捧场。”
“那小小就先行谢过计公子了。”
说着话,苏小小就站起身,施了一福,而计睿潅也跟着站起身,一行人就此离开包房,朝外走去。
此时,李承德和唐正归在一大群官员的簇拥之下,从五楼走了下来,这行人人数不少,除了中间的两个少年之外,剩下的都是鄜洲城这边大大小小的官员,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仰着头用鼻孔看人的官老爷们,此刻却一个比一个谄媚,让人很是不适应。
然而,在计睿潅这些人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也没有什么可笑的地方,能够宴请小王爷吃饭,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也不是谁想请就能请的来的。
计睿潅今日的心情很好,一方面是苏小小带着堂兄来见自己,其中含义不言而喻,另一方面则是在这次宴请小王爷的官员当中,其中就犹豫计家人,其位置还不低,因此,当双方人马在楼梯口相遇的时候,计睿潅还是很自豪的。
不过,这种自豪,在看到站在李承德身边的唐正归的时候,就变得有些阴郁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唐正归居然也在,而且看样子跟李承德的关系匪浅,二人有说有笑的,而身边的官员也是不断的阿谀奉承着二位,这让计睿潅有种吃了苍蝇的恶心感。
对于使团抵达鄜洲城的事情,计睿潅昨天就知道了,他也想要前去拜访一下,只是,昨天使团进入鄜洲城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许一凡他们晚上又去了西安街闲逛,还在包袱斋跟欧阳奇赌石,计睿潅对赌石这玩意儿不太在行,也看不懂,就没有去凑热闹。
当然,这也跟他有些害怕欧阳奇有关,别看唐正归和计睿潅都号称鄜洲城第一纨绔,可是,在欧阳奇面前,二人还是稍逊一筹的。
一方面是此人年龄比二人都大,相处起来,年龄差距还是很能凸显问题的,另一方面,二人都喜欢欧阳芸,而欧阳奇对自己那个妹妹,从小就很宠溺,对这两个打自己妹妹主意的家伙,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尤其是在欧阳芸离开鄜洲城这几年,唐正归和计睿潅的荒唐行径数不胜数,他们自己也不好意思出现在欧阳奇面前。
在计睿潅看到唐正归的时候,唐正归也看到了计睿潅,二人隔空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下意识的眯起眼睛,只是,唐正归在看到站在计睿潅身边的苏小小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有些意外,有些诧异,有些茫然。
看到这一幕的计睿潅,原本阴郁的心情,瞬间好转很多,其凑近了苏小小几分,微微仰起头,一脸挑衅的看着唐正归,似乎是在宣示自己的主动权一般。
计睿潅不曾注意到的是,自从李承德他们一行人,从五楼下来的时候,一直话语不多的苏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而在四楼这边,突然多了一些陌生食客,他们正在朝李承德一行人靠近。
唐正归跟计睿潅的眼神较量,很快引起了李承德和一众官员的注意,不管是唐正归,还是计睿潅,在鄜洲城都是两大祸害,二人经常因为私人争斗,把鄜洲城搞得乌烟瘴气的,让这些鄜洲城官员,大感头疼,可更多的还是无奈,此时,在这里看到他们,估计又要展开一番较量,只是,在场的所
有官员,都不希望看到二人当着李承德的面搞事情。
因此,唐家的官员连忙挡在了计睿潅和唐正归面前,而计家官员也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计睿潅,眼神示意他不要胡来。
唐正归和计睿潅虽然都是纨绔,可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自然知道,此时此刻的场面不是他们二人争斗的地方,于是,二人只是恶狠狠地对视一眼,就撇过头去,不在言语什么。
看到偃旗息鼓的二人,在场的所有官员都长长呼出一口气。
然而,就在下一秒,意外突然发生。
一个貌似是喝醉的食客,跌跌撞撞的来到楼梯口,一摇三晃的冲进了官员堆里面,嘴里骂骂咧咧的,这引来一种官员的蹙眉,不过,也没有过多的理会,只是,就在这个醉汉进入人群当中,靠近李承德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狗贼,拿命来!”
“噗!”
只见那醉汉,猛地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朝着李承德就刺了过去,这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一个原本是准备上前请李承德下楼的官员,好死不死的挡在了这名刺客面前,然后他就成为了挡箭牌,这名刺客一刀捅在了此人的后心位置。
“啊......”
这名官员吃疼之下,惊呼一声,下意识的转过头去,想要看看是谁背后搞偷袭,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人一把推开,身体一个踉跄,在其他人的推搡之间,重重的摔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在场大部分人都喝了酒,面对这种情况,反应都有些迟钝,反而是李承德身边的两个侍女,第一时间出现,挡在了李承德面前,掩护着李承德下楼。
只是,这名醉汉刺客只是第一个,在其大喝一声之后,又有三名食客打扮的刺客,纷纷拔刀拔剑,朝着李承德就冲了过去,这把计睿潅直接给吓傻了。
不过,即便是在这个时候,计睿潅还是一把拉住苏小小的手,远离现场,准备回到他们方才的包厢去,由此可见,计睿潅还是喜欢苏小小的,虽说其是个纨绔,却还是有一定担当的。
然而,当计睿潅握住苏小小的小手的时候,他微微一愣,因为苏小小的手一片冰凉,汗津津的,而当他打算拉着苏小小逃命的时候,却发现他根本拉不动这个娇弱女子。
就在计睿潅想要开口大喊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了一个人,神色徒然大变,嘴巴微微张大。
只见方才还是苏小小堂哥的苏蓟,手持一把长剑,朝着李承德就冲了过去,显然,此人也是刺客之一。
“刺客,有刺客......”
“快保护小王爷......”
“贼子休得猖狂......”
在第一个官员倒下之后,众人还是第一时间回过神来,有人朝着楼下涌去,有人转身朝楼上跑去,还有的人则朝这些刺客冲去,现场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打斗声、叫嚷声、怒吼声、哀嚎声瞬间响成一片,而身处乱局中心的李承德,只是在起初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就镇定下来,也不见他如何惊呼,只是在司棋和侍书的掩护下,直奔三楼而去。
看似只是弱女子的两个丫鬟,却在这个时候,展现出她们强悍的一面,二女一左一右裹挟着李承德,朝着三楼狂奔而去,司棋负责开路,只见她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多了一把棋子,棋子分为黑白两色,看似跟普通棋子无异,可是,当她把这些棋子一一激射出去的时候,就是一枚枚杀人暗器,凡是挡在其面前的人,不管是食客,还是官员,这些棋子都激射在他们关节位置。
这些人在挨了一击之后,身体一个踉跄,直接滚到一边。
而侍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夺过来一柄长剑,左手搀扶着李承德,右手持剑,凡是靠近她们的人,往往都会挨上一剑,虽然不致命,可也清除了不少障碍,一时之间,无人敢靠近她们。
而唐正归此时也被裹挟在人群当中,他倒是想跟着李承德一起走,保护李承德,可在骚乱发生的时候,他就这些惊慌失措的官员给冲散了。
当他看到那个拎着一个剑条模样的男人出现在之后,瞳孔剧烈的收缩一下,口中大喝道:“唐蓟,快住手!”
没错,方才跟在苏小小身边,以苏小小堂兄自称的苏蓟,正是唐蓟,他那头显眼的白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染成了黑色,想必是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而故意染的。
然而,面对唐正归的大喝,唐蓟看也不看唐正归,径直朝着李承德就冲了过去,其所过之地,人仰马翻,尸横遍野,所有挡在其面前的人,在其经过之后,非死即伤。
其中有两个武夫出身的武将,在看到气势凌人的唐蓟之后,出手阻拦,
而仅仅一个照面,这两个一品武夫的武将,瞬间倒地,遭受重创,其中一人胸口被踢了一脚,只一脚此人就倒飞出去,沿途撞倒无数人,使得原本拥挤的人群,瞬间被开辟出来一条通道,而唐蓟沿着这条通道就冲了下去。
唐正归见无法阻止唐蓟,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朝着唐蓟就追了过去,而在这个时候,之前假扮醉汉的刺客,挡在唐正归的面前。
这个以花天酒地,放荡不羁而著称的纨绔,在其拿起剑的那一刻,气势徒然一变,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其体内喷涌而出,那名手持匕首的刺客,在跟其交手片刻之后,就被其一剑给削掉了脑袋,鲜血顺着其脖颈喷涌而出,把穿着一身白衣的唐正归,瞬间染成一个血人。
计睿潅此时是彻底的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单纯来赴宴吃饭,原本以为是风花雪月的好事儿,可转眼之间就变成了灾祸,而更让计睿潅后颈发凉的是,苏小小的堂哥也是刺客,不管这次刺杀因何而起,又会以什么样的结果结束,他也好,苏小小也罢,都逃脱不了干系。
那些刺客死了也就死了,反正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暴起杀人,想不死都难,而苏小小死了,也无所谓,一个青楼女子死了也就死了,可他不能死啊,现在这场面无比的混乱,他又除了乱局边缘,肯定是死不了,可即便他在这里存活下来,一旦这场刺杀结束,朝廷追究下来,他又该如何解释呢?
必须的做点什么,可该做什么呢?
想到这儿,计睿潅就下意识的看向苏小小,发现苏小小此时并没有像其他女子那般,被吓得魂不附体,而是朝着乱局中心走了过去,这看的计睿潅一阵的蹙眉。
计睿潅不傻,他现在已经看出来了,苏小小今日宴请自己,不是因为突然回心转意,想要跟自己好,而是为了这场刺杀做的准备,她肯定也参与其中了,既如此,此时是不是应该杀了她呢?
对,杀了她,只有这样,他才能证明自己,只有杀了她,待到事后追击下来,他才能洗清嫌疑,至于说什么不杀女人,呵呵!跟自己的命比起来,一个女人又有什么杀不得的。
想到这儿,计睿潅就大喊道:“小王爷,计睿潅前来救驾。”
说完,计睿潅又对身边的小厮说道:“杀了苏小小,若是可以的话,把唐正归那小子也给宰了。”
“是。”
小厮闻言,瞬间心领神会,而计睿潅也不在废话,一边大喊着救驾,一边朝着人群当中冲去。
能够跟唐正归争斗这么多年,始终都属于旗鼓相当的计睿潅,自然也不是什么绣花枕头,大炎王朝以武立国,人人尚武,虽然不敢说实力有多强,可是面对一般的小蟊贼,还是能够轻松拿下的,而计睿潅本身也习武,修为还不错,因此,当他提着剑,杀入人群,从几名刺客手中,救下好几个官员之后,成功的引起了这些刺客们的关注,纷纷朝他涌了过来。
此时,现场出现的刺客很多,不但有伪装成食客的,还有伪装成四季楼伙计小二,甚至还有一些原本是前来赴宴的官员,也在这个时候,纷纷选择暴露自己,开始暴起杀人,单单看到的就有二十余人,而这还是四楼这边,而在三楼那边,刺客就更多了。
唐正归是剑客,小宗师境界的剑客,虽然其境界不算高,可是他的剑术很厉害,攻伐威力巨大,在其选择插手此事之后,就连杀了两名刺客,重创三人,而这被重创的三人,也被其他人趁机杀死。
计睿潅是剑修,六品初期境界,不过,不是纯粹剑修,他的剑术没有唐正归那么厉害,可他的佩剑是把神兵,因此,在他出手的时候,也很快击杀了两名刺客,重创了两人,同时还救下了不少被吓得面无人色的官员。
这些刺客都是奔着李承德而去的,四楼这边的刺客虽然很多,可在李承德被裹挟着去往三楼的时候,大部分的刺客都去往了三楼,留在四楼的刺客不多,也就十来人。
在唐正归和计睿潅无意识的配合之下,有半数刺客惨死当场,而剩下的刺客,也被那些行伍出身的武将也联合击杀。
在骚乱发生没多久,四季楼的护卫们就出现了,他们一边掩护着这些官老爷逃命,一边击杀这些刺客,这些平日里看起来憨厚老实,一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护卫,当他们出手之后,战力极强,虽然普遍境界不高,可三四个人联合起来,杀死一品以下的人,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
在经历了短暂而也紧张的厮杀之后,四楼这边的危机基本解除了,可是,三楼那边的战局却变得更加凶险起来,打斗声之激烈,远超这边。
计睿潅在厮杀一番之后,看着即将离开四楼的苏小小,就果断出剑,只是,他才出剑,就有人出剑阻拦。
第七百五十六章 激战
“咚!”
计睿潅直奔苏小小后心的一剑,被人挡了下来,两把长剑撞击在一起,溅射出一串火星。
出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唐正归,看到唐正归居然阻拦自己杀死苏小小,计睿潅就沉声力喝道:“唐正归,你这是作甚?”
“计睿潅,你这又是作甚?”
“苏小小那贱-人跟刺客是一伙儿的,当然是就地格杀,怎么,唐正归你是舍不得这位美娇娘,还是说你跟她是一伙儿的?”计睿潅眯着眼睛,冲着唐正归大声喊道。
计睿潅的声音很大,现场所有人都听到,其中不少刚刚侥幸逃过一劫的官员,纷纷转过头,看向正在对峙的二人,眯起眼睛。
苏小小跟刺客是不是一伙儿的,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是,方才有人看到,跟着苏小小一起出来的那名男子,正是刺客的一员,更重要的是,她身边的婢女小凤,在方才也出手,配合其中一名刺客,成功的击杀了一名计家官员,说苏小小不是刺客,在场的人都不相信。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计公子就这么快下结论,恐怕为时过早吧,更何况,方才我们可都看见了,你是跟着小小姑娘一起出来的,难道计公子也是跟刺客一伙儿的?若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将计公子当场格杀呢?”唐正归也不甘示弱的说道。
“哼!清者自清,计某的为人,鄜洲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我跟那名刺客只是初次相识,反而是唐公子,仿佛很早就认识此人,我记得唐公子方才是称呼此人为唐蓟,他也姓唐,莫非是你们唐家人?”
计睿潅说完这句话,也不等唐正归反驳,就继续说道:“哦,我想起来了,当年你们唐家的叛徒唐知理,虽然被诛杀了,可他还有后人存活,那个唐蓟就是他的后人吧,窝藏乱臣贼子的后人,唐家是想作甚?难道是想谋反,还是像五百年前,打算进京勤王呢?”
“嘶.......”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看向唐正归的眼神变得愈发的不善起来,尤其是那些武将,看向唐正归的眼神,散发着警惕和危险的光芒。
计睿潅有协同刺客刺杀的嫌疑,毕竟,他方才是跟着唐蓟一起出来的,可相对于计睿潅的嫌疑,唐正归,或者说唐家的嫌疑就更大了,毕竟,唐家可是有前科的。
外人可能不知道唐家跟蓟州越王的关系,可是,这些在官场厮混的老狐狸,他们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内幕的,唐家跟越王府的关系并不算融洽,本来今天李承德带着唐正归出现在宴席之上,就已经让很多人感到意外和疑惑了,而此时,宴席才刚刚结束,小王爷就遭到了刺杀,而且为首的刺客,好像还是出自唐家,这让众人不得不多想。
李承德出现在四季楼,是不是唐正归一手安排的,而这些刺客的出现,唐正归之前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或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唐家人安排的。
局面一时之间,对唐正归极其的不利,而计睿潅此时又开口说道:“唐正归,让开,你若是再拦着我,可别怪我辣手无情了,正好新账旧账一块算,若是小王爷有任何闪失,你唐家担得起吗?”
此话一出,直接把唐正归逼到了悬崖边上,他看了看大义凛然的计睿潅,又看了看那些眼神不善的诸多官员,他知道,自己若再继续拦着,对他出手的就不是计睿潅一个人了。
想到这儿,唐正归就回退一步,沉声道:“哼!等拿下这些宵小之徒,再跟你算账,计睿潅,你给我等着。”
“好啊,我等着!”
计睿潅也后退一步,然后看了一眼唐正归,对身边的小厮吼道:“还愣着作甚,去救小王爷啊。”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顾不得这二人,纷纷下楼,朝着三楼涌去,而计睿潅更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而唐正归也不甘落后,紧随其后。
李承德今日出门,携带的随从不多,除了两个贴身婢女,还有战无双以及几个扈从之外,也就带了唐正归一个人而已,毕竟,这是来跟这些官员见面,安全问题应该不是问题,在跟这些官员吃吃喝喝的时候,司棋和侍书留在了五楼包厢外面,而战无双他们和这些官员的扈从们,则是留在了三楼。
当袭杀出现之后,李承德第一时间去往了三楼。
由司棋和侍书左右开路,李承德很顺利的抵达了三楼,可是,当他抵达三楼的时候,却发现三楼的刺客更多,只不过,他们此时已经跟那些扈从们厮杀到了一起。
在楼上出现骚乱的那一刻,战无双第一时间就出现了,直奔三楼楼梯口而去,在看到从楼上下来的李承德,发现李承德并没有受伤之后,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就看到直奔李承德而来的唐蓟,他来不及多想,直接冲了过去,二人缠斗在一起。
这次设宴,这些官员携带的随从都不多,但是,能在这种场合被带在身边的随从,其实力和战力自然不弱,因此,在骚乱发生之后,当这些刺客出现之后,双方就厮杀到了一起。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过的刺杀,而前来的刺客,各个身手了得,出手招式凌厉狠毒,打得这些随从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招架,毕竟,这些人平时都是被豢养在这些达官显贵身边的,出手的机会不多。
但是,李承德带来的扈从就不一样了,这些人出手同样狠辣,凡是企图靠近李承德的刺客,都会第一时间被他们针对,然后清理掉,可是,李承德带来的扈从还是太少了,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面对人数众多的刺客,很快就有人负伤,遭受重创。
眼看着李承德就要陷入危机当中的时候,四季楼这边出手了,只见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提着两把杀猪刀,带着一群伙计打扮的人,就冲入人群。
这位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是四季楼护卫队的队长,姓言,出身聚贤堂,实力不俗,那两把看似普普通通的杀猪刀,在其手中挥舞的虎虎生风,跟其他人不同的是,言队长这两把杀猪刀的尾端连接着两根铁链,而这两根铁链则镶嵌在其手臂当中。
不说别的,就看模样,就知道这位言队长是个狠人,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当言队长出现之后,那些挡在他面前的刺客,非死即伤,死状无比的凄惨,其杀人的招式,就跟杀猪差不多,一刀下去,刺客不是一分为二,就是肠肠肚肚流了一地。
有了四季楼护卫队的出现,三楼的局面基本得到了控制,但是,战无双那边却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战无双是昆仑奴,战力十分的强劲,若是放在战场上,绝对是万人敌的存在,其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线,尤其是那把乱神锤,一旦全力舞动起来,百丈之内,无人能够生还,可这里是四季楼,空间狭小,闲杂人太多了,根本施展不开。
战无双在跟唐蓟交手的时候,只能依靠自身的蛮力跟其激斗,而唐蓟是剑修,手中的利器,看似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剑条,可是,当其拔剑出鞘的时候,其威力无比的巨大。
长剑无锋,可在跟战无双初次交手的时候,其一剑就劈断了战无双手腕上的铁链,足可见此剑的不俗,而面对战无双那满分不讲理的拳头的时候,唐蓟也丝毫不怵,二人从交手开始,除了武器的碰撞之外,拳脚更是互换数次。
此时,就看到唐蓟一剑砍在战无双肩膀之上的铁链上,铁链没有断裂,可也出现了道道裂缝,而战无双也趁机一拳砸在其胸口之上,唐蓟被砸的倒飞出去。
唐蓟在倒飞出去之前,还趁机抬起脚,在战无双的胸口狠狠踹了一脚,战无双微微倒退两步,就站稳了身形,虽然只是倒退了两步,其双脚却在地板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脚印,战无双脸色如常,可他那微微颤抖的手臂,足以说明,就力量而言,唐蓟不弱于他。
而唐蓟则是被砸飞出去,狠狠地撞在栏杆之上,停住身形,他是站稳了脚步,可其身后的栏杆,却直接炸裂,一时之间,木屑纷飞,唐蓟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可并没有受太重的伤。
战无双是现场战力最强的存在,连他都无法在第一时间拿下唐蓟,足可以说明,唐蓟的实力之强。
唐蓟在停下身形之后,没有过多的犹豫,一抖手中剑条,朝着战无双就冲了过去,而战无双也丝毫不怵,大踏步朝着唐蓟就狂奔而去。
战无双本身就身高体大,当他迈动脚步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整个四季楼都在颤抖,大有地动山摇之势。
然而,唐蓟在冲向战无双,眼看着二人就要交手之际,唐蓟却突然改变方向,身体擦着战无双的拳头,朝着李承德就袭杀而来。
“少爷小心!”战无双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开口道。
李承德正关注着战况,看到这一幕之后,他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就在此时,言队长直接甩出手中的杀猪刀,朝着唐蓟的面门就飞驰而去,而唐蓟看到之后,抬起右手,剑条轻轻的撞击在杀猪刀之上,原本笔直一线的杀猪刀,被撞的歪斜,偏离了原来的轨迹,至于唐蓟则是继续朝着李承德就冲了过来。
言队长在抛出手中的杀猪刀之后,直接一个大跨步,来到了李承德身前,把撞飞出去的杀猪刀收回,双刀在手,相互交叉,横亘于胸前,下一秒,唐蓟的剑条就已经抵达其胸前,剑尖刚好刺在了双刀交叉的中心。
“咚!”
伴随着一声脆响,剑条和杀猪刀相接的地方,迸发出一道璀璨的火花,言队长脸色微微一白,喉咙急速的蠕动着,鲜血顺着其紧抿着的唇边渗透出来,同时,他整个人被撞击的不断后退,若不是司棋和侍书第一时间把李承德带到一遍了,可能李
承德就要遭受重创。
言队长显然不是唐蓟的对手,不过,他终究还是挡住了唐蓟这致命一击,此时,战无双已经赶到现场,以势若奔雷之势,抡起缠满铁链的拳头,朝着唐蓟的后心就砸了过去。
唐蓟此时若是在不撤退,若是让战无双这一拳砸中,即便不死,也要遭受重创,于是,在感受到背后传来的致命危机之后,唐蓟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言队长的胸前,同时借着这股反作用力,朝着旁边飞去,在战无双拳头落下之后,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一拳。
“砰!”
唐蓟躲开了,而战无双的一拳却砸在了酒楼的梁柱之上,拳头深陷其中,比一人环抱还要粗的梁柱,直接被其一拳洞穿,以洞口为中心,出现了无数蛛网般的裂纹,大量的吹尘,扑簌簌的落下,战无双这一拳力道之大,超乎想象,若是砸在一般人身上,估计对方已经是一滩烂泥了。
唐蓟在躲开这一拳之后,其身形刚好落在三楼去往四楼的楼梯口,而唐正归和计睿潅不分先后的出现在楼梯口,计睿潅看到飘落而来的唐蓟,想也没想,提剑就上,而唐正归在犹豫一番,也提剑冲了上去。
此时,唐蓟是背对着二人的,虽然唐蓟方才躲过了战无双那一拳,可方才两次强行改变进攻路线,真气逆转,他已经受了内伤,此时面对这二人的背后偷袭,只能转身举剑格挡。
就在这时,意外再次发生。
先计睿潅和唐正归一步,来到三楼的苏小小,居然在这个时候,突然站在了唐蓟面前,以她那娇弱的身躯,把唐蓟挡在身后。
看到苏小小出现在面前,计睿潅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出剑的速度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加快了几分,而唐正归看到这一幕之后,微微一愣,出剑的速度微微减慢了许多,可还是刺了下去。
“噗!”
伴随着一声刀剑入体的声音响起,计睿潅手中的长剑,率先刺中了苏小小的胸口,而唐正归的长剑,也紧随其后,一剑刺中了女子,两柄长剑几乎是同时,刺穿了这个娇弱的小女子。
随着长剑入体,苏小小的脸色瞬间苍白,小巧的嘴唇当中,有鲜血流淌出来。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正举剑格挡的唐蓟,却在这个时候,后背重重的挨了一拳,正是转过身来的战无双,趁机从背后偷袭。
“噗!”
战无双这一拳,因为是临时砸下去的,力道不算太大,可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唐蓟被其砸的身体一个踉跄,手中的剑条,直接被撞歪,无锋的剑条直接从苏小小的背后,穿体而过,剑尖直接刺中了计睿潅。
方才还因为趁机杀了苏小小,而心中暗喜的计睿潅,只觉得腹部一阵刺痛,他下意识的低下头,发现唐蓟手中的剑条,在刺穿苏小小的身躯之后,也进入了他的体内,计睿潅的脸色猛地一白,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声。
“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苏小小会在这个时候,置身于三个男人之间,又同时被三个男人给刺了一剑,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刺猬一般。
可即便是这样,这个女人,居然在临死前,朝前迈出一步,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她举着匕首,朝着正一脸震惊和呆滞的唐正归刺去。
“噗!”
匕首狠狠地扎在唐正归的肩膀之上,而苏小小口中发出一声怒吼:“走!快走!”
显然,这句话是冲着唐蓟说的,而苏小小在喊完这句话之后,就直接软倒下去,扑在了唐正归的身上,鲜血顺着伤口,沿着其华丽的衣裙,缓缓流淌下来。
战无双和言队长看到这一幕,心中没有丝毫的波动,反而趁机出手,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
面对惨死在自己面前的苏小小,唐蓟那枯寂和凌厉的气息,骤然减弱,随即又骤然增强,他看着已经死去的苏小小,口中发出一声怒吼。
“啊!!!”
其原本被玉簪束缚起来,已经被苏小小染黑的长发,骤然飞舞起来,长发上的黑色染料,纷纷滑落,露出其本来的白色,其衣袖更是在气机鼓荡之际,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从其体内喷涌而出。
面对趁机袭杀而来的战无双和言队长,还有其他一众人,唐蓟拔出剑条,豁然转身,看向被众人裹挟着李承德,怒吼道:“李承德,你今天必须得死!”
吼完,唐蓟不在言语,只见他右手持剑,左手放在剑身之上,手掌在剑身上狠狠一抹,原本粗糙不堪的剑条,瞬间大放光明,其亮度之大,让在场大部分人都下意识的眯起眼睛,而唐蓟也趁机跟战无双和言队长激斗在一起。
第七百五十七章 宣战不良人
花开数朵,各表一枝。
关承镇。
关承镇是鄜洲内诸多城镇当中的一个,在很早以前,关承镇还不是一个镇子,只是一个小村子,人口不算多,也就不到千户的人口,可随着鄜洲的快速发展,关承镇也慢慢发展起来,成为了鄜洲诸多城镇当中大型城镇之一。
唐式武馆是关承镇诸多武馆当中的一个,其存在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不到三百年的历史,而其门下的弟子却很多,除了收徒教拳之外,还做着帮人押镖走镖的行当。
武馆不大,人数却不少,因为历代馆主都是广结善缘之人,因此很多南来北往,经过关承镇的商人,都喜欢找他们押镖。
只是,从五天前开始,唐式武馆就关门歇业,对外宣称是馆主身体抱恙,需要静养,很多跟武馆关系好的人,得知这件事之后,纷纷携带礼品前来慰问,却始终没能见到馆主本人。
习武之人也有身体不便的时候,尤其是像这种跑江湖的武夫,走江湖嘛,打打杀杀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年轻时候年轻气盛,好勇斗狠,与人交手没有分寸,留下一些隐患也很正常。
唐式武馆馆主不姓唐,而是姓南,名字也好记,南归,四十来岁的年纪,样貌体型跟寻常人没有什么不同,长相普通,既不帅气,也不丑陋,身材也不是那种充满了爆炸性肌肉的身材,看起来跟旁边卖古玩的老板差不多,让人见了之后,很难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男人,会是一个大宗师境界的武夫呢。
卯时,武馆的前院,正有不少弟子,正赤-裸着上半身,在那打桩练拳,是不是发出哼哈声,无比的热闹,而在武馆的后院,却坐着四个人,三男一女,其中为首之人,正是南归。
剩下的两男一女,是昨天抵达清晨时分抵达关承镇的,他们不是中原人,从穿着和样貌看不出来,可从他们说话的口音还是很轻易的就分辨出来的。
这三人都姓唐,三人当中,年龄最大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看着却像三十来岁的女子,她叫唐孤傲,五品后期境界,是一名剑士。
众所周知,江湖有剑客,修行界有剑修,而剑士则是位于二者之间的存在,他们修习俗世剑术,同时又修炼剑修功法,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天下剑术千千万,剑道众多,不管是剑客也好,还是剑修也罢,都在剑道上走的极远,而剑士也分为很多种,比如吴家的藏剑士,群玉山的养剑士,还有徐家的铸剑士,各自都有各自的特点,而唐门也有剑士,不过相对于其他剑士,唐门的剑士就比较特殊,是一种比剑客还难培养的存在。
众人皆知,南夷是蛮瘴之地,那里巫蛊盛行,毒虫遍布,在南唐建立之前,南夷是以村寨为单位,彼此互不侵犯,但是,这种和平并不是永恒的,很多时候,两个村寨就会为了某些小事儿,而大打出手,唐门在南夷的地位很高,虽然其以暗器著称,可其箭术成就也极高。
在他们当中,分为三个派系,一个派系专门钻研暗器,该派系的弟子众多,可以说,天底下大部分的暗器都是出自唐门之手;另外一个派系就是专门修习巫蛊之术,把巫蛊之术融合在暗器之上,严格来说,该派系算是暗器派系的分支,不过,他们也走出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最后一个派系就是唐门剑客。
唐门剑客分为三种,一种是武夫剑客,一种是修士剑修,还有一种则是剑士,而在三种用剑人群当中,剑士最难培养,原因无他,唐门剑士一生都在作战,以战养战是唐门剑士的主要培养手段。
每个势力,无论大小,都有负责戒律的部门,唐门剑士就是负责这方面的,他们从出生开始,就会被丢掷在极度恶劣的环境当中,除了一把剑之外,他们别无他物,能活下来,并且走出来,就能获得培养。
唐门剑士极少待在唐门,他们行走在南夷的各个地方,凡是唐门剑士出现的地方,往往都会死人,像南唐皇帝身边,就有一支剑士军队,在南唐建立初期,这支剑士军队杀人的数量丝毫不比军队少,可以说,唐门剑士是唐门当中最能打的。
唐孤傲正是一名剑士,别看她是个女子,死在她手里的人不计其数,除了人之外,她还曾经孤身一人搏杀过高她一境的妖兽。
唐孤傲虽然是个女子,可长相却像个男人,脸上还有胡子,若不是没有喉结的话,很多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都认为这是个男人。
武将彰显军功,除了斩掉的敌人头颅之外,最有利的证据就是他们身上的伤疤,而唐孤傲身上的伤疤更是不计其数,这一点儿,从她那张伤疤纵横交错的脸就可以看的出。
另外两个男子,年龄相仿,都是三十多岁的年龄,长相酷似,是一对双胞胎,老大叫唐悔,老二叫唐悟,唐悔是个武夫,宗师境界,而弟弟唐悟是名修士,还是名剑修,五
品初期。
武道虽然在武朝灭亡之后,就衰落下去,数千年来,武夫的最高境界,也就是大宗师这个境界,很少有人能够成为宗师,一方面是没有突破宗师的功法,另一方面则是修士对武夫的遏制,但是,宗师少见,却并不罕见,像慎武现如今就是一个宗师武夫,而在唐门当中,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武夫晋级方法。
唐门当中的宗师武夫其实不少,就外界知晓的,就有两位,而其中之一就是唐悔。
“真的要在此时动手吗?”南归看着唐孤傲问道。
唐孤傲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南归,答案不言而喻。
南归闻言,微微蹙眉道:“选择在此时动手,即便得手了,我们在鄜洲,甚至是在中原一地的经营,都会毁于一旦,这么做值得吗?”
“只要杀死李承德,一切都是值得的。”唐孤傲淡淡的说道,其说话的语气粗声粗气,比男人还像男人。
“为何不在关城动手呢?”南归忍不住问道。
唐孤傲瞥了一眼南归,没有说话,而唐悔则说道:“李承德离开蓟州的消息,是在他离开一个月之后,我们才知晓的,为了截杀他,我们动用了很多力量,却始终没能准确的掌握他的行踪,原本我们是打算在关外动手的,只是没想到他没去关外,而是留在了关城,等到我们知晓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使团。”
“既如此,有使团在其身边,想要杀死他,很难!”南归直接说道。
对于南归的说辞,唐悔和唐悟点点头。
西域使团从进入康城,一路走来并不平静,前前后后遭遇的事情很多,使得使团现如今完全处于杯弓蛇影的地步,即便是现在到了鄜洲城,也不见得他们如何放松下来,反而变得愈发的警惕起来,此时,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这是门主的意思。”唐孤傲直接说道。
此话一出,南归就不在试图阻拦什么,而是说道:“想要杀死李承德,首先就得解决掉许一凡,有此人在,我们想要杀死他很难。”
“无需理会他,自然有人拖住他。”
“谁?唐家人?”南归忍不住问道。
唐孤傲摇摇头,说道:“唐家靠不住,另有其人。”
听到唐孤傲这么说,南归点点头,随即又蹙眉道:“即便没有了许一凡在其身侧,李承德身边的扈从和死士也不少,尤其是战无双,还有他身边的丫鬟,实力都很强,单纯依靠一个唐蓟,恐怕不够吧。”
这次不等唐孤傲说完,唐悔就笑着说道:“这不是还有我们呢。”
南归闻言,却苦笑道:“我们此刻早已经被不良人盯着了,别说离开关承镇去往鄜洲城了,就是离开武馆都难。”
“那就是你应该解决的问题了。”唐孤傲冷冷的说道。
南归闻言,除了苦笑还是苦笑,想要解决不良人,可没有那么容易,不良人无孔不入,不说别的,就唐式武馆内,就有不良人的棋子。
不过,在苦笑之后,南归还是点点头,说道:“不良人我来解决,不过,有件事,需要提前说清楚。”
“说。”
“此事之后,不管结果如何,成与不成,我欠唐门的就算还清了,从此之后,跟唐门再无瓜葛。”
“可以。”唐孤傲直接点头说道。
不过,在说完之后,唐孤傲看向南归的眼睛,说道:“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最好别做什么愚蠢的事情。”
面对唐孤傲那明显带着威胁的话语,南归却不以为然,直接说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有数,就不同你来教我。”
“如此最好。”
在说完这些之后,南归就站起身,抱拳道:“我却解决一些事情了,至于你们,就请自便吧。”
说完,南归转身离去,去了前院。
前院早起练拳的诸多学徒弟子,在看到馆主南归出现之后,纷纷停下抱拳行礼,南归只是点点头,让所有人聚集起来。
当所有人都聚集起来之后,南归就背着手,从所有人面前一一走过,一双眼睛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当他走到其中一个来到武馆差不多有二十年的男人面前的时候,停下脚步,然后,突然出手,一拳就击中了对方的太阳穴,这个在武馆地位很高的男人,瞬间毙命。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众人吓了一大跳,而南归却没有解释什么,而是伸出手,在人群当中点了几下,然后就有南归的嫡传弟子,走上前去,把这些还不明所以的弟子当场击杀。
当然,也不是所有被点到的人,都束手就擒,他们在看到南归出手之后,就知道他们的身份暴露,纷纷出手还击,然而,南归早有准备,这些人的反击,只是垂死挣扎而已,只
是片刻时间,就有六七人惨死当场。
这些人都是不良人这些年,陆陆续续放进来的探子,现如今,这些探子悉数毙命。
南归在清理完武馆内的不良人之后,就看向惊魂未定的众人,开口说道:“方才杀掉的这些人,都是不良人的细作。”
“啊?”
此话一出,现场响起一阵的惊呼声和诧异声,所有人的脑海当中,此刻只有一个问题:不良人混入武馆所图为何?馆主出手击杀不良人,又是为何?
知道众人在想什么的南归,直接说道:“不良人是一群烂人,自从不良人出现以来,江湖上有多少门派被其颠覆,又有多少武学世家沦为不良人的傀儡,唐式武馆创立的初衷,只为武道,可现如今,不良人却插手我武馆,其狼子野心可想而知。”
“这些人平日里你们都很熟悉,可能你们也猜测过他们的身份,甚至有些人已经知晓他们的身份,暗中投靠了他们,没关系,我理解你们。”
闻听此言的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起来,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变得怀疑和警惕起来,尤其是那些之前跟这些已经被击杀之人走的很近的人,他们身边的人更是下意识的退回几步,拉开距离。
就在这个时候,南归看着众人,缓缓开口道:“你们可能很好奇,为何武馆突然关门,我告诉你们答案,因为不良人打算血洗我们武馆。”
“啊......”
又是一阵惊呼声响起,对于南归的这番话,他们还是半信半疑的,不过,大多数人还是选择相信南归的话,毕竟,不良人在江湖当中的名声,可以用声名狼藉来形容。
“现如今,是我唐式武馆生死存亡之际,现如今,有两条路摆在你们面前,要么你们现在脱离武馆,至于离开武馆之后,何去何从,那就是你们的事情,我不会追究什么,也不会责怪什么,可有人离开?”
此话一出,现场这百来号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有人有些意动,只是,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毕竟,在他们身边还躺着好几具尸体呢,另外,南归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好,既然没人离开,那就说明你们选择第二条路了。”
“第二条路是什么?”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
南归循声望去,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然后说道:“既然不良人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杀出去。”
“这是谋逆......”
有人开口了,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一巴掌给拍死了,这让在场所有人,都心中一凛,而南归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直接说道:“我也是迫不得已,没办法才这样做的,我辈武夫,为何习武,又为何练拳?”
“就是为了向一切不公平,不平等的事情说不,我经常告诉你们,武夫习武,要做到身前无人,而能做到这一点儿的又有几个?你们可知这是为何?”
不等有人回答,南归自顾自的说道:“就是因为你们心有畏惧,是,我承认,不良人确实厉害,天底下没有人不畏惧他们的,可我南归就不畏惧,所以我是宗师,你们若想在武道走的长久,首先就要向一切不平事说不。”
说完这句话,南归看向众人,缓缓道:“路给你们了,至于你们怎么选,就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了,开门。”
随着其话语落下,武馆的大门被打开,南归径直朝大门走去,一股宗师气息,从其体内喷涌而出,让人感到窒息,其身上那股天下无敌和举世皆敌的矛盾气息,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让这些习武之人,心生向往,于是,在南归走出去之后,就有人紧随着其步伐,跟着朝门外走去。
很快,在场除了十来人还在犹豫之外,大部分人都跟着南归离开了武馆,与此同时,武馆外响起了厮杀声和打斗声,显然,走出武馆的这些人已经跟不良人交手了,如此一来,也就说明,不良人是真的想要血洗唐式武馆,这让剩下的这十余人也不在坚持什么,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只能选择跟着南归一条道走到黑了。
武夫和士卒都是很简单的人,也是很单纯的人,往往因为几句话,或者一个命令,他们都会舍生忘死,很多人到死都不明白,他们究竟为何而死,比如此刻,南归既说出了武馆的危机,让所有人都心生不安,同时又以雷霆手段,杀死不良人的探子,让所有人都没有了退路。
看似给了他们选择,其实他们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该如何?能如何?除了厮杀没有别的选择。
于是,在南归的鼓动之下,唐式武馆这百来号人,冲出大门,跟那些负责监视武馆的不良人厮杀到一起,而待在后院的唐孤傲一行三人,也趁机离开了武馆。
临走时,唐悔说道:“这个南归是个人才。”
“一个将死之人而已。”唐孤傲淡淡的说道。
第七百五十八章 不良人袭杀许一凡
桑落楼。
“花开!”
正在跟欧阳鹤轩交手的丑陋男子,在跟欧阳鹤轩硬拼一击之后,抽身后退,突然大喝一句,然后就舍弃欧阳鹤轩,直奔窗户而来,似乎是想逃离此地,而已经解决掉三个护卫,正在跟护卫首领交手的小梅,闻言之后,也跟对方互换一拳,整个人笔直的朝窗户这边倒飞而来。
此时,许一凡正背靠窗户,一副看戏的架势,整个人看起来毫无戒备,看着直奔窗户而来的二人,许一凡下意识的朝旁边横移一步。
然而,朝着窗户而来的二人,并没有从开着的窗户翻越而出,而是在靠近窗户的那一刻,同时朝许一凡出手。
丑陋男子整个人高高跃起,举起右手的钢爪,朝着许一凡的头顶就直劈下来,而其左手,从左往右,朝着许一凡的脖颈就抓挠过来。
跟护卫首领硬拼一击,倒飞而来的小梅,在倒飞途中的小梅,整个人像条泥鳅一般,在空中以一个诡异至极的姿势,转过身来,右手紧握短剑,朝着许一凡的腹部就刺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的欧阳鹤轩和其身边的护卫,都是一愣,有些诧异,有些意外,有些茫然,显然,这二人真正的目标不是欧阳鹤轩,而是许一凡。
此时,许一凡置身于狭小空间当中,身边没有丝毫的退路,唯一的出路,此刻已经被这二人封锁住了,许一凡只能选择正面硬刚,然而,他此刻手中除了一把雕刻用的刻刀之外,别无他物,他又该如何反击呢?
护卫首领欧荆在跟小梅硬拼一击之后,后退数步之后,第一时间来到欧阳鹤轩身边,看到这一幕之后,他下意识的看向欧阳鹤轩,用眼神询问该怎么办。
欧阳鹤轩愣了一下,眯起眼睛,然后点点头,示意欧荆出手相助,只是,这两名刺客出手的时机把握的很好,又是临时转变目标,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此时即便是欧阳鹤轩出手相助,估计也为时已晚。
“咻!”
就在此时,有将士划破空气的声音骤然响起,箭矢是从对面包袱斋疾射而来的,箭矢势若奔雷,笔直一线,朝着丑陋男子的面门就疾射而来。
身为刺客,对危险的感知力是极强的,在箭矢疾射而来的时候,丑陋男子就察觉到了异样,他微微转头,看了一眼箭矢,就抬起右手,想用钢爪挡住箭矢。
“砰!”
“噗!”
箭矢的速度极快,他还未曾靠近许一凡,箭矢就先一步抵达,丑陋男子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射箭之人的实力,他以为自己一只手就能挡住,然而,当钢爪接触到箭矢的时候,他发现他错了,看似只是寻常的箭矢,却裹挟着一股巨大的能量,箭头撞击在钢爪之上,迸发出一团耀眼的火花,然后就看到丑陋男子整个人被箭矢带的倒飞出去,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与此同时,新的意外又出现了。
小梅手持短剑,直奔许一凡的腹部而来,然而,就在她距离许一凡不过三步之遥的时候,她面前的地板毫无征兆的裂开,一把大刀直接切开整齐而坚硬的地板,刀锋直指小梅的双腿。
大刀锋利异常,散发在幽幽寒光,小梅若是继续向前,那就是自己往尖刀上撞去,面对这种情况,小梅只能临时止步,后退两步。
“砰!”
在小梅后退的时候,骤然出现的大刀,又骤然的消失,下一秒,小梅刚刚落脚的地方,又徒然炸裂,大刀再次出现,若不是小梅提前察觉到了不对劲,又后退数步的话,方才那一刀就能削掉她一条腿。
丑陋男子和小梅的脸色,此刻都不好,神色无比的阴沉,看向许一凡的眼神,露出无比诧异的神色,而反观许一凡,他依旧背靠窗户,手里把玩着刻刀,脸色阴沉似水,看向二人的眼神,无比的冰冷,宛若是在看待死人一般,显然,他对这一幕并不感到意外。
刚才得到欧阳鹤轩授意,准确前去驰援的欧荆,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下意识的止住了脚步,重新回到欧阳鹤轩身边,看了看在场的三人,然后转过头看向欧阳鹤轩,一脑子的问号。
欧阳鹤轩没有去看这两个刺客,而是眯着眼睛,看向对面的许一凡,然后,目光又微微偏移,看向对面的包袱斋,这才注意到,在包袱斋的楼顶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手持大弓的男子,此刻,这男人正弯弓搭箭,箭头直指这边,在欧阳鹤轩看过去的时候,那男子松开拉弓的右手,然后就看到一支箭矢,直奔丑陋男子而来。
看似是一支箭矢,实则是三支,只是它们笔直一线,初看过去只以为是一支。
有了方才的教训,丑陋男子再也不敢小觑这名箭术高手,双手的钢爪相互交叉,横亘在胸前,然后就开始后退,只是,他才后退两步,第一支箭就已经抵达,重重的撞击在钢爪之上,其整个人被巨大的冲
击力,撞击的不断后退。
这还没完,在第一支箭抵达之后,第二支箭转瞬即至,又狠狠地撞击在钢爪之上,丑陋男子口中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止不住的后退,他双脚用力,想要停住身形,却徒劳无功,而第三箭紧随其后,在第三箭的撞击之下,丑陋男子直接离开了包厢,整个人撞击在门外的护栏之上。
其身形之上只是微微停顿,然后栏杆断裂,其整个人就倒飞出去,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欧阳鹤轩看到这一幕,眯着的眼睛,剧烈的收缩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消失在视野当中的丑陋男子,又转过头,看向对面再次弯弓搭箭的男子,喃喃道:“五品箭手隗嗔。”
在丑陋男子遭遇攻击的时候,小梅这边的情况也不好,那柄大刀接连出现了三次之后,在地板上留下了三个大洞,使得小梅整个人狼狈不堪,而在第三刀之后,小梅已经站在了房门口的位置,此时,有人从楼下破板而出,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手持一把大砍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此人出现之后,二话不说,提刀就朝小梅劈砍而去。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无论从身材,还是手中使用的兵器,小梅都处于绝对的下风,而使刀女子明显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线,其招式霸道无比,别人用刀都是刀随人走,而她却是人随刀走,双手持刀,对着小梅就是一顿的劈砍,那场面简直是不忍直视,不知道还以为她在剁肉呢。
看到这骇人的一幕,欧荆的震惊不用多说,全都写在脸上了,而欧阳鹤轩看到这一幕,更是大吃一惊,喃喃道:“霸刀山庄刘冬瓜。”
没错,天底下能够使用如此大刀,招式还如此霸道的,除了霸刀山庄的刘冬瓜,恐怕没有其他人了。
此时,丑陋男子和小梅都已经离开了包厢,包厢内只剩下许一凡、欧阳鹤轩和欧荆三个人,还有四具尸体,整个包厢早已经破碎不堪,满地狼藉。
欧阳鹤轩收回目光,看向许一凡,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许一凡根本没有看他,而是转过头,看向门外,神色冰冷的可怕。
“梅慈!”许一凡一字一顿道。
欧阳鹤轩顺着许一凡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门口多了两个人,正是老熟人梅慈,其身边还有一个老人,这个人他也认识,正是鄜洲城的老-江湖闵安。
“小人见过提司大人。”
梅慈出现之后,并没有进门,而是站在走廊上,微微抱拳,言语很恭敬,只是其脸上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这使得这句话,更像是嘲讽。
梅慈是不良人,欧阳鹤轩早就知道,方才那番袭杀和激斗,欧阳鹤轩已经看出来了,应该是许一凡那小子故意安排的,是冲着自己来的,对于许一凡为何这么做,想必是跟那件事有关,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身为不良人提司的许一凡,居然遭到了自己人的背叛,而且还是在鄜洲城遭到了不良人的袭杀,这是何其的讽刺啊,难怪梅慈出现之后,会这般作态。
欧阳鹤轩此刻的内心是波涛汹涌的,他看着眼前的梅慈,有种很陌生的感觉,他跟梅慈相识多年,对待此人还是十分了解,他当年进入不良人,也是无奈之举,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梅慈会背弃不良人,他怎么可以如此?他又怎么敢如此呢?
要知道,不良人是大炎王朝所有机构当中,规矩最为森严的一个地方,不良人内部的规矩之繁重,不亚于皇宫大内,甚至在某些地方还更胜一筹,在官场之上,以下犯上是大罪,当然,若是上级确实做错了,或者出了问题,以下犯上的事情也可以不追究,然而在不良人当中,任何人胆敢以下犯上,不问缘由,往往都是当场格杀。
任何敢背弃不良人的人,其下场都无比的凄惨,人们都说不良人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他们对待外人无比的凶残狠毒,可很多人不曾知晓的是,不良人对待自己人更加的凶残狠毒。
在不良人当中,想要活下去,活得比别人好,就要比别人更狠,更烂,更毒,尊严是很奢侈的东西,在他们进入不良人的那一刻,早就没有尊严可言,若是没有铁血手腕,怎么能够管得住这些不良烂脊呢?
梅慈居然敢当众袭杀许一凡,这可比他袭杀自己这个欧阳家族的家主,后果更加的严重,梅慈到底是怎么了?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是说,他......不是梅慈。
欧阳鹤轩在想什么,许一凡不感兴趣,他此刻只是看着梅慈,眯着眼睛,缓缓开口道:“我是该叫你梅慈呢,还是该称呼你为唐慈呢?”
“嗯?”
此话一出,欧阳鹤轩愣了愣。
梅慈闻言,却笑了笑,说道:“看来提司大人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没有,我是在离开枯蝉轩的时候,
回去的路上想到的。”
“早就听闻提司大人才思敏捷,今日唐某领教了。”
“能够让我想到你的身份,还得归功于你侄女啊。”许一凡幽幽道。
“唐青竹?”
唐慈闻言,微微眯起眼睛。
许一凡似笑非笑的看着唐慈,点点头,说道:“当初,我在东海城遇到唐青竹的时候,我们相谈甚欢,她跟我说了不少你们唐门的事情,其中就提到了她有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叔叔,叫唐慈,对待这个叔叔,唐青竹可是非常崇拜的,于是,我对唐慈这个人就无比的好奇起来,我让人多方打探,都不曾找到这个人,没想到,唐门掌门的弟弟,居然成为了不良人,而且还隐藏在鄜洲城内,难怪不良人找不到他呢。”
闻听此言,欧阳鹤轩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看向唐慈的眼神,变得无比的复杂,然后,他又想到了什么,露出恍然的表情。
欧阳鹤轩突然记起一件事来,当年,唐家在经历了唐知理事件之后,那个叫唐居易的少年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可是,此人却在击杀唐知理之后,就消失不见,多年不曾回到鄜洲,而当其回到鄜洲的时候,唐慈也来到了鄜洲。
之前,欧阳鹤轩就想不通一件事,唐蓟作为唐知理的后人,这么大一个大活人,唐家居然隐藏了二十余年,却始终不为外人知晓,单靠一个唐家,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如果不是之前唐家出事儿,欧阳鹤轩都不知道唐家还隐藏着这么一号任务,现在在知道梅慈,不,是唐慈的身份之后,他终于想明白了,这是为何了。
一个唐家肯定做不到如此滴水不漏,可是若是有不良人帮忙掩盖,那就另当别论了,就保密这方面,不良人还是很专业的。
在欧阳鹤轩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许一凡再次开口说道:“我去枯蝉轩的时候,看到你的那一刻,就感觉哪里不对劲,只是哪里不对劲,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想明白,于是.......”
不等许一凡说完,唐慈就接话道:“于是你就让我前来袭杀欧阳鹤轩,想试一试我是否可靠,顺便再试一试咱们这位欧阳家的家主到底有几斤几两,对吧?”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没错。”
听到二人的对话,欧阳鹤轩顿时感觉,心中有一万只羊驼呼啸而过,心情之复杂可想而知,看向许一凡和唐慈的眼神,非常的无语。
【好嘛,你们把我欧阳鹤轩当成什么了,磨刀石,还是裹脚布啊,过分了啊。】
只是,欧阳鹤轩此刻在想什么,许一凡和唐慈都没有在意。
“既然如此,你完全可以回驿馆等待消息即可,为何要来桑落楼,要知道,你若是不来,我就不会出手。”
听到唐慈这么说,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你怎么可能让我舒舒服服的回到驿馆呢,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我今早离开驿馆的时候,你们就在策划着如何把我留在外面吧,我想,你们在我离开百货楼的时候就想动手,只是,我突然要去枯蝉轩,让你们的行动被迫中止,我在离开枯蝉轩之后,临时决定来桑落楼,恐怕是你们最想看到的吧。”
说这些的时候,许一凡背靠在窗户上,把手里的刻刀当成修甲刀,在那优哉游哉的修着指甲,继续说道:“我不来,怎么知道你到底是梅慈,还是唐慈呢,我不来,怎么知道唐蓟在哪儿呢,我不来,怎么知道今日清晨,在关承镇杀了关承镇那么多不良人的唐门三剑客在哪儿呢。”
“你都知道了?”唐慈细眯着眼睛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有些事情知道,有些事情也是才知道而已。”
“比如?”
“比如你们要袭杀李承德。”
“哦?既然你知道了,为何不去四季楼?”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李承德那边我无需担心什么,你太低估四季楼了,也太低估越王对他这个小儿子的爱护程度了。”
“哦?是吗?唐门出动了三剑客,难道还不够重视吗?”唐慈反问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嗤笑一声,喃喃道:“唐门三剑客?很牛逼吗?”
“嗯哼?”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牛逼?什么意思?
虽然不懂牛逼是什么意思,但是,唐慈还是说道:“单凭一个战无双,拦不住他们的。”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一个战无双自然是拦不住,若是再加上一个观山境的武夫呢。”
“嘶......”
此话一出,有人倒抽一口凉气,观山境武夫,这可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武夫境界,没想到许一凡也知道,更没想到的,居然有人抵达了这个境界。
第七百五十九章 血腥的约定
武道一途,在武神在世的时候,一家独大,可随着武神的失踪,武朝的覆灭,武道就成为一条断头路。
其实,在上古时期,武夫一道就是断头路,跟其他修士不同的是,其他修士虽然也修自身,可主要依靠的还是元气,以术法而闻名,派系不同,侧重点不同,而武夫则是只修自身,不断的挖掘、开发自身的潜力,说白了,就是透支自身的潜能。
人力有时穷,每个人的资质不同,身体不同,达到的成就也不同,现如今的武夫,之所以很难有大成就,除了传承丢失之外,还因为他们走岔路了。
武夫之所以那么强悍,除了他们把自身躯体开发到了极致之外,更重要的一点儿,是他们不依仗元气,或者说,武夫是自成天地,是被天地所不容的存在。
天底下,除了纯粹剑修之外,还有纯粹武夫,只是,纯粹武夫早已经成为了传说,现如今的武夫,看似是纯粹武夫,其实他们并不纯粹,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儿,就是内力,真正纯粹武夫,体内也有内力,不过,不是通过功法,像修士那样,把元气转化为真气,而是自身体内孕育出来的一种特殊的精气,四个字可以概括纯粹武夫的精气,自予自足,或者说是自产自销。
判断一个武夫的战力如何,除了看他们体魄强健程度,更重要的还是看他们体内精气的孕育情况,精气越多,其战力越是恐怖,纯粹武夫跟人交手,全凭一口精气,只要精气不溃散,他们就是无敌的存在,因此,纯粹武夫又是同境无敌的存在,唯一能够跟其争锋的,只要纯粹剑修。
只是,因为武道传承的断绝,如何孕育精气已经不得而知,后来的武夫,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自己慢慢探索出来的,而这也是武夫九品到宗师十二个境界的由来。
现如今的武夫,属于武夫和修士的一种结合体,正所谓打不过就加入,在岔路上越走越远,因此很多武夫,最高的境界也就是宗师境界,相当于修士六品后期境界的水平而已。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在各大势力当中,尤其是修行势力当中,也不是人人都可以修行的,也有人适合习武,这些修行势力,当年在盘掉武道之后,也瓜分了武道的各种传承,虽然也都残缺不全,可这些修行势力是知道武夫是怎么回事儿的,因此,在各大修行势力当中,也有人在走纯粹武夫的路线。
只不过,纯粹武夫比纯粹剑修还难走,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儿,就是自成天地这件事,让武夫始终不得其法,因此这些年来,始终没有超越宗师境界的武夫出现。
纯粹武夫跟修士一样,分为十个大境界,从九品到超品,分别是铜皮、柳筋、化境、洞府、观山、金身、不灭、山巅、神到和武神,所谓的小宗师到宗师境界,其实就是六品洞府境。
在这个境界,很多武夫都感觉,自己体内的内力,每天都在流逝,虽然流逝的速度很慢,可它无时无刻都在流逝,因此,很多武夫达到这个境界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实力会慢慢跌落,不过不会跌境,因此江湖上又有拳怕少壮的说法,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他们体内的内力,其本质是元气,而不是自身孕育出来的精气。
想要彻底改变这种情况,就是要想办法在体内孕育出精气,以精气替代由元气转换的内力,五品观山境又被称之为搬山境,或者是填海境,何时把体内的内力全都转换成精气,何时才能踏足五品,很多武夫终其一生,都不曾做到这一点儿。
武夫的五品观山境,就像儒家诞生浩然气、道士结金丹、和尚成方丈、祭司出窍一样,天资、悟性、机缘缺一不可,很难达到。
当初在东海城的黑木崖,引发那场各大势力都插手参与其中的大战,争夺的天武宝典,其最可贵的地方,不在于如何让大宗师成为宗师,而是如何让武夫孕育出精气,让其成为纯粹武夫,不然的话,就一本只是能够让大宗师成为宗师的秘籍,还不会引来修行势力的争夺。
当许一凡说李承德身边有五品观山境武夫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神色都猛然一变,纯粹武夫和纯粹剑修一样,同境无敌,二者都很纯粹,都很能打,至于谁更胜一筹,很难说清楚,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儿就是,五品武夫的一个重要分水岭,就像佛门的六品境界是禅师和武神的分水岭一般。
“慎武!”
唐慈沉默片刻之后,看向许一凡沉声道:“慎武入五品了,天武宝典在你手中?”
“呵呵!你猜!”
许一凡闻言,只是笑了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自从经历了关城之事之后,许一凡做事儿就愈发的谨慎小心起来,李承德的身份很敏感,尽管许一凡知道他身边有很多护卫死士,可他还是不放心,上一次,就因为自己的疏忽和大意,差一点儿让李承德身死关城,同样的错误,许一凡怎么可能再犯呢。
当许一凡得知已经封山的唐门,居然有三剑客下山之后,许一凡就开始做准备了,唐门跟越王府的恩
怨,许一凡也知道不少,尤其是在从关城来鄜洲城的路上,李承德无意间说了不少,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一凡很重视这件事,为人处世一向小心谨慎的许一凡,怎么可能没有安排。
看到许一凡这个态度,唐慈的神色急剧变幻着,看向许一凡,喃喃道:“提司不愧是提司,下了一手好棋啊,让我唐门在鄜洲城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成果,付之东流,真有你的。”
“呵呵!”
许一凡却嗤笑一声,看着唐慈淡淡道:“你错了,下棋的人不是我。”
“嗯?”
“是谁?”
“能够知道唐门这么多秘密,还对唐门如此了解的人,你以为是谁?”许一凡反问道。
“不良帅?”
唐慈脱口而出,但是,说完之后,他就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可能是不良帅,他不会关心这些小事儿的,难道是......”
说到这儿,唐慈猛地眯起眼睛,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许一凡,厉声道:“这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看到已经想到答案的唐慈,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有什么不可能的。”
说这话的时候,许一凡微微转头,看向对面包袱斋楼顶上站着的隗嗔,然后回过头,看向唐慈,眼神玩味。
唐慈也看向了对面的隗嗔,脸色极度难看,神色阴郁的可怕。
隗嗔,南唐五品箭手,其祖上是中原人,是流徒之后,此人天赋异禀,在箭术上独树一帜,外界只知道此人无门无派,是个散修,可事实却是,此人是前秦罗网中人,现如今,前秦早已经成为过往云烟,有的只有南唐,那隗嗔是谁的人,自然不言而喻,而他此刻出现在这里,又意味着什么,唐慈心中已经了然。
想到这儿,唐慈收回视线,看向许一凡,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
其笑声怅然又苍凉,缓缓说道:“棋子终究只是棋子,棋子成弃子,也罢,有提司大人和欧阳家主为了陪葬,也值得了。”
说着话,唐慈就不再废话,准备出手,只是,下一秒,他就脸色就骤然一变,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向身后。
在唐慈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憨厚男子,正是桑落楼外的卖货郎,此时,他的手里正握着一柄长剑,而长剑从唐慈的背后直接刺入,穿体而过,殷红的鲜血顺着剑尖,缓缓滴落下来,砸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
唐慈看着身后这个表情枯寂的男人,想要说些什么,可嘴巴刚刚张开,就有鲜血涌出,把其到嘴边的话全都给堵了回去。
反观许一凡,他还是依靠在窗户上,神色冷淡的看了一眼唐慈,然后看向欧阳鹤轩,笑了笑,说道:“处理一点儿家务事儿,让欧阳家主见笑了。”
“呵呵......”
看到这一幕的欧阳鹤轩,瞳孔剧烈的收缩几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只是呵呵一笑,表情有些尴尬和复杂,看向许一凡的眼神,意味难明,他终究还是小看了许一凡啊。
欧阳鹤轩此时怎么想,在想什么,许一凡不在乎,他转移视线,看向闵安,没有说话。
这个在鄜洲城叱咤江湖很多年的老-江湖,惨然一笑,轻声道:“混了一辈子江湖,堵了一辈子,从未失手过,没想到到了还是失手了,这就是命啊。”
“砰!”
说完话,闵安就抬起手中的拐杖,似乎是想拼死一搏,只是,他的手才抬起来,就有刀光闪过,然后他的脑袋就飞了出去。
原来,是刘冬瓜回来了,只见这个身材娇柔的小姑娘,此时正扛着那把大刀,左手拎着一个东西,缓缓朝这边走了过来,待到她停下,众人才发现,原来她拎着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正是刺客小梅。
小梅此时的情况非常的凄惨,衣服破破烂烂,身上布满了伤口,右侧脸颊高高鼓起,一片殷红,一个鲜红的印记豁然出现在其脸上,看样子是被刘冬瓜一刀拍在了脸上。
刘冬瓜走到没了脑袋的闵安身边,撇撇嘴,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就抬起一脚,把闵安的尸体踹开,然后把不知道是生是死的小梅丢在地上,冲着许一凡说道:“我饿了。”
看着脸色异常潮红的刘冬瓜,许一凡咧嘴一笑道:“饿了就吃饭。”
刘冬瓜径直走入包厢,来到还剩下一半的桌子旁边,看到桌子上仅剩的一只烤羊腿,就直接拿起来,开始大快朵颐起来,毫无淑女新鲜,这看的欧荆一阵的咂舌,即便是欧阳鹤轩也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头。
刘冬瓜的状态,此时也不好,衣服也有破损,胸口和背部更是有好几个脚印,那张原本还很漂亮的脸蛋,此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左眼挨了一拳,嘴角也有破裂,在她吃东西的时候,还有鲜血顺着嘴角渗了出来,显然,方才跟
小梅的一战,她也受伤颇重。
许一凡看了看刘冬瓜,然后转过头,看向那名憨厚男人。
“青钢狼身负重伤,逃了。”
许一凡闻言,微微眯眼,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是不满。
憨厚男人见到之后,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说道:“他跑不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这才点点头,微微偏移视线,看向气若游丝的唐慈。
“暂时死不了,他可以给你,但是唐蓟我的带走。”男人说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一个唐慈不够。”
“三剑客可以留下一个。”
“三个。”
“最多两个。”
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而男人却不以为然,不卑不亢的说道:“这是极限。”
“唐蓟可是对越王府虎视眈眈,威胁不小.......”
然而,不等许一凡说完,男人就直接说道:“他此生不会踏足中原。”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男人也眯了眯眼睛,沉吟片刻说道:“唐门跟越王府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你说了算?”许一凡嗤笑道。
“这是陛下的意思。”
“呵呵!”
许一凡闻言,不置可否。
“也是巫蛊教的意思。”
听到这儿,许一凡这才点点头,说道:“唐蓟你可以带走,三剑客必须留下。”
“不......”
然而,这次不等对方说完,许一凡就冷声道:“这是底线,刺杀小王爷,总的有个交代,一个唐家还不够,若是再纠缠下去,你们都留在这里好了。”
“你想毁约?”男人也冷声道。
“你没资格跟我说这话。”
男人不说话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又看了看正在吃东西的刘冬瓜,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欧阳鹤轩,不在说话,转身就走,与此同时,包袱斋对面的隗嗔也瞬间消失在不见。
亲耳听到二人对话的欧阳鹤轩,心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虽然他不知道二人所说的约定是什么,但他可以肯定,今天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肯定是许一凡和某个人达成了某个协议。
一个隐藏在鄜洲城多年,化身为不良人的唐慈,已经够让欧阳鹤轩意外的了,可这些跟南唐在这个时候,站在许一凡这边,就显得微不足道,同时,他对唐蓟也更加的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缘由,能够让南唐,不惜放弃这么多棋子,换取一个被囚禁二十余年的唐蓟。
抛开唐慈不去说,就唐门三剑客,放在任何一个势力当中,都是顶尖的战力,这样的战力,欧阳家族也有,也拿得出来,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看来,这个唐知理的孙子唐蓟,绝对没有他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在憨厚男人离开之后,许一凡就转过头,看向欧阳鹤轩,笑呵呵的说道:“欧阳叔叔,真是不好意思,把桑落楼拆成这个样子,是小侄的不对,一切费用,小侄一力承当。”
“呵呵......”
听到许一凡称呼他为叔叔,欧阳鹤轩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摇摇头,说道:“贤侄喊我一声叔叔,那就是一家人了,一点儿小钱而已,贤侄不比放在心上,之前我就觉得桑落楼的风格有些陈旧,一直犹豫着要不要重修一番,贤侄可是帮了我大忙啊。”
“哎,就是因为是一家人,才应该如此,欧阳叔叔既然要翻修桑落楼,恰好我手下有人专门经营此道,不如这翻修之事就交给贤侄来办如何?”
“啊?这恐怕不妥吧。”
“就这么说定了。”
“唉.......”
欧阳鹤轩闻言,思忖片刻,最后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说道:“也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依贤侄所言。”
“还是欧阳叔叔爽快,改日贤侄定当登门拜访。”
“荣幸之至,家中还有事儿,我先告辞,贤侄在桑落楼还需要什么,只需要吩咐一声就是,无需客气。”
“那就多谢欧阳叔叔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欧阳鹤轩知道该告辞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需要回去好好的想一想,斟酌一番,于是,就带着欧荆离开了桑落楼。
在欧阳鹤轩离开之后,早已经抵达桑落楼的官差,终于出现,开始收拾残局。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许一凡来到刘冬瓜面前,看着浑身浴血的刘冬瓜,眼神温柔道:“辛苦了。”
刘冬瓜抬起头,满脸油污的看着许一凡,展颜一笑,摇摇头,没有说话,她此刻这模样无比的渗人,可许一凡却觉得她现在是最美的女子,伸出手,帮其擦掉嘴角的油污,而刘冬瓜微微眯起眼睛,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然后就停止不动,任由许一凡摆弄。
第七百六十章 激战不息
在战无双和言队长拦住唐蓟的同时,李承德也在司棋和侍书的掩护下,顺着另一侧楼梯,离开了三楼,来到了一楼。
鄜洲城官员今日要宴请小王爷,鄜洲城的官差自然要严阵以待,在四季楼这边刚刚发生意外之后,严阵以待的官差,第一时间就朝四季楼这边奔涌而来。
只是,他们还未曾抵达四季楼,就有人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是一场精心筹划的刺杀,出动的人数和势力很多,其中就包括鄜洲城三大帮派之一的青阳帮。
任何一个家族和势力,都有看得见的势力和看不见的势力,看得见自然是那些能拿到台面上的,而看不见的则是那些只能置身于阴暗当中的,就像不良人于大炎王朝一般。
唐家在鄜洲城盘踞这么多年,自然不可能只顶着一个鄜国公的头衔,混吃等死那么简单,唐家在暗中也培养着自己的势力,青阳帮所依附的就是唐家。
鄜洲城三大帮派,分别为三大世家服务,平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而这场由唐门主导的刺杀,青阳帮的人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不要小瞧了青阳帮这样的帮派,虽然他们平日见到官差都是一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样子,可那是给对方面子,当他们真的想做事儿的时候,出手之狠辣,超乎想象。
当官差得知四季楼出事儿之后,大部分的官差就蜂拥而来,然后在距离四季楼只有一条街的大街上,双方‘偶遇’,然后一场厮杀不可避免的爆发,鲜血瞬间染红了长街。
当李承德来到一楼的时候,食客们早已经夺门而逃,而留下来的都是被吓的魂不附体,走不动道的家伙,这些人不足为鹿,只是,李承德刚到一楼,就停下了脚步,看向门口。
此时,门口站着一对双胞胎,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唐悔和唐悟。
在看到李承德的一瞬间,二人同时拔剑,一左一右朝着李承德就冲了过来,紧跟着李承德的司棋和侍书见状,也纷纷上前一步迎敌。
四个人的动作都很快,转眼就在一楼交手起来。
唐悔是宗师强者,还是一名剑客,攻防兼备,其出手异常的凌厉,虽然他是剑客,可更像刀客,招式大开大合,与其对阵的是司棋。
司棋表面上只是一个精通围棋之道的弱女子,可实际上,她是一名六品后期的修士,出身儒家,其武器是棋子,看似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棋子,在其手中却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面对粗鄙的武夫,司棋并没有选择跟其硬碰硬,而是选择以巧破力,她的身形很快,二人在交手的时候,司棋根本不给对方近身的机会,始终保持着一米的距离,手中的棋子宛如天女散花一般,随着其手腕的不断抖动,一一激射出去,奔向对方关键的窍穴所在,逼得唐悔不得不抽剑回防。
武夫号称近身无敌,虽然有夸大之词,可其近身之后,其战力确实强健,尤其是那些不以近身攻击的修士,在被武夫近身之后,只有挨打的份儿,稍有不慎,就会被其活活打死,司棋显然深谙此道。
唐悔多次想要拉近他跟司棋的距离,却都被司棋躲开,其手中的棋子,好像无穷无尽一般,真不知道如此之多的棋子,她到底是怎么带在身上的,二人交手之后,就僵持住了,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唐悟是剑修,还是五品初期剑修,而侍书也是一名剑修,二人从照面开始,彼此手中的长剑就在空中不断的撞击,声音之响,整个四季楼都能听到,而其威力之大,更是不容小觑,短短数十招的交手,整个一楼大部分的座椅,都被二人破坏的差不多。
“砰!”
二人骤然近身硬拼一击,又骤然分开,各自后退数步,唐悟眼中露出诧异神色,似乎对侍书一个弱女子能有如此修为,很是诧异,他抖了抖手中颤鸣不已的长剑,司棋瞬间平稳下来。
反观侍书,她手中的长剑,是从别人手里抢夺过来的,剑是好剑,可不是什么神兵利刃,在跟唐悟交手数十招之后,剑身上早已经坑坑洼洼,笔直的剑身此时已经弯曲,剑刃之上更是出现了不少豁口,方才在硬拼一击之后,剑身断裂,而她也因此而受了伤,不过只是轻伤,不影响战力。
侍书停下脚步,调整了一下呼吸,看了一眼手中只剩下三分之二的剑身,直接将其丢弃,其右手一抹腰间,拔出一柄软剑,只见其手腕微微一抖,软绵绵的剑身瞬间绷直。
看到这一幕的唐悟,微微眯起眼睛,暗叹一声好剑,就提剑展开进攻,而侍书也不甘示弱,迎难而上,双方瞬间又激斗在一起。
二人的速度很快,无论是剑招,还是剑术,亦或者是神兵,都不相上下,打的有来有回,一时之间,除了缠斗还是缠斗,都无法在短时间拿下对方。
在司棋和侍书离开之后,李承德身边除了
四季楼的护卫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就在四人打斗正激烈的时候,有人从二楼跃下,直奔李承德而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孤傲,五品后期剑士。
唐孤傲选择出手的时机和角度,都把握的非常好,有唐悔和唐悟兄弟二人牵制住李承德身边的两个丫鬟,让她们无法第一时间驰援,而李承德身边这些护卫,都是一群臭鱼烂虾,解决他们完全就是一剑的事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司棋和侍书都大吃一惊,纷纷开口惊呼道:“少爷小心!”
高手对决,切忌分神,就在司棋想要抽身前去驰援的时候,唐悔终于找到机会,硬抗数枚棋子,终于靠近司棋,展开了近身攻击。
近身之后,他直接舍弃长剑不用,抡起拳头,朝着司棋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就狠狠地砸了过去,同时抬起一只脚,朝着司棋那不堪盈盈一握的柳腰就抽了过去。
被武夫近身,无比的麻烦,司棋刚意识到不好,唐悔的拳头就在其美眸当中急速放大,司棋只来得及架起双臂,挡在面前,硬抗这一拳。
“砰。”
唐悔这势大力沉的一拳,砸的司棋身体颤抖不已,发出一声闷响,一股冲击波以二人为中心,像是湖面的波纹一般,朝着四周激荡而去,司棋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还不等她调整呼吸,腰身就挨了一击鞭腿,整个人像是柳絮一般,朝着一旁就飞了出去,一路上砸倒砸烂座椅无数。
不过,唐悔也不好受,他虽然成功把司棋击飞,可也身中数颗棋子,这些棋子直接嵌入体内,让其原本畅通无阻的气机流转,瞬间凝滞。
同一时间,侍书也遭遇了相同的情况,她刚想抽身后退,就被唐悟瞅准机会,一剑刺中侍书的右臂,鲜血瞬间涌出,侍书握剑不稳,手中的软剑差一点儿就脱手而出,幸亏她反应迅速,临时从右手持剑,换成了左手持剑,握住剑柄之后,抬手就是一剑,剑身上的剑芒优胜方才。
原本打算趁机杀死侍书的唐悟,见状连忙后退数步,诧异道:“左手剑。”
虽然唐悟撤的很快,可他的胸口还是挨了一剑,虽然伤口不深,只算是皮外伤,可也让他一阵的后怕,更重要的是,剑气入体,让其体内气机一阵的紊乱。
唐悟走的是至刚至阳的剑道,而侍书走的是则是至阴至柔的剑道,二人本身就是天生相克的两种不同剑道,如此一来,侍书虽然受伤不轻,可唐悟也遇到了一定的麻烦。
此时,再看李承德那边。
在唐孤傲出手之后,李承德身边的护卫,第一时间察觉到,纷纷跃起,想要阻拦唐孤傲,饶是一般人在面对这种情况,可能会选择后退,然而,唐孤傲没有,她神色清冷,面对这数人的进攻,她不管不顾,在她的眼中,只有李承德。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李承德肯定难逃一劫,会命丧当场的时候,从楼梯后方有一人冲了出来,双脚在地上猛地一跺,整个人就高高跃起,朝着唐孤傲就扑了过去,这是一名武夫,其速度之快,远超同为武夫的唐悔。
原本无视他人攻击的唐孤傲,在看到这个人出现之后,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诧异,面对那让人窒息的拳罡,唐孤傲终于有所动作,手腕一抖,剑尖直指男人的拳头。
“砰!”
唐孤傲下坠的速度很快,而男人的速度更快,就在唐孤傲刚刚调整剑身的时候,男人就一拳砸在了唐孤傲的剑身之上,使得原本笔直一线的剑身,顿时弯曲如满月,而唐孤傲到底身躯更是被砸的连连倒飞出去。
“慎武!”
李承德看到男人出现之后,下意识的喊道。
没错,此人正是慎武,多日不见,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势远胜当初,在其出手之际,带有奔雷之声,其周身的空气都在此时出现了扭曲,似乎是在排斥此人的出现一般。
慎武在打断了唐孤傲势在必得的一击之后,更是得理不饶人,趁着对方还没有调整过来,骤然拉近距离,来到宛如男人一般的唐孤傲面前,举起双拳,对着唐孤傲就来了一顿猛烈的输出。
“乒乒乓乓......”
慎武是既出拳,又出腿的,唐孤傲就像个沙包一般,在空中被慎武打的连连后退,整个人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力,看的李承德眼神熠熠,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唐孤傲毕竟是五品后期巅峰境界的剑士,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凶狠人物,面对慎武那宛若雨点一般的进攻,她也很快调整过来,一边应对和躲闪着对方的进攻,一边趁机出剑,在慎武出拳收拳的瞬间,展开了反击。
只见唐孤傲手中的长剑,从弯曲如满月,瞬间绷直,剑尖径直朝着慎武的咽喉就直刺而去,同时抬起一只脚,朝着慎武的裤裆就踢了过去。
面对如此犀利的反击,慎武也不得不抽身后退,而这也使得他进攻的节奏被打断。
唐孤傲在进攻被破解之后,她也不再纠缠,抽身后退,跟慎武拉开距离。
粗鄙的武夫果然粗鄙,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打的真他娘的疼,唐孤傲在拉开一段距离之后,站稳脚步,抖了抖手腕,长长呼出一口气,其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呼吸的过于用力,还是慎武这个老色批太不讲究武德,其出拳落拳的地方,全都落在唐孤傲胸脯上,打的那两座大山,此刻正一阵颤颤巍巍,在空气当中划出一道道华丽的风景线,看得人一阵头晕目眩。
李承德看到这一幕之后,忍不住朝慎武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安然那小子的人,贱是真的贱,果然是有其主就有其仆,他娘的,真的打刺-激。
不过,在看到唐孤傲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之后,李承德的脸颊是一阵的抽搐,看向慎武的眼神,变得异常的古怪,他娘的,这牲口是什么品味啊,这样的女人你也吃人家豆腐,他娘的,怪人怪癖。
唐孤傲没有理会李承德那饱含深意的眼神,而是眯起眼睛,看着对面正在贱笑的慎武,沉声道:“观山境,纯粹武夫。”
“嗯呐。”慎武点点头。
原本还大惊失色的司棋和侍书,看到唐孤傲被人打退之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司棋从一堆废墟当中爬起来,看了一眼安然无恙,正在看戏的李承德,吐出一口鲜血,原本气息不畅的她,在吐出这口鲜血之后,瞬间好受多了,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看向唐悔的眼神无比的冰冷。
侍书则是抖了抖手中的软剑,对肩膀处伤势不管不顾,一双杏眼只是冷冷的看着唐悟,这把唐悟看的头皮一阵发麻。
圣人云:唯小女与女子难养也。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这种能打的女子,一旦把她们惹急眼了,不付出血的代价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唐悔和唐悟也不怵,既然离开南夷,来到了中原,他们就做好了身死道消的准备。
为了这场刺杀,他们小心小心再小心,推演了无数遍,把李承德和许一凡身边的战力,能算进去的都算进去了,包括四季楼和桑落楼本身的护卫都考虑进去了,可谓是做到了万无一失,可最终还是出现了纰漏,谁能想到,在李承德的身边,居然有一个五品的纯粹武夫。
唐孤傲看了看慎武,又看了看受伤不轻的司棋和侍书二人,然后把目光落在李承德身上,沉声道:“不惜代价,杀了他。”
说完,她提剑就朝李承德直奔而去,而慎武也第一时间挡在了她面前,二人一剑士,一武夫,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四季楼一楼的空间不小,可二人都是高战之人,场地虽大,可还是不够二人辗转腾挪的,唐孤傲在数次出剑都被破解之后,采取一种自-杀式的进攻,人随剑走,整个人以蛮不讲理的架势,一头扎进慎武的怀里。
慎武整个人宛如被炮弹砸中一般,整个人被砸的不断后退,然后破墙而出,二人直接从四季楼里面打到了四季楼外面。
在唐孤傲继续出手之后,唐悔和唐悟两兄弟对视一眼,然后唐悔就直奔司棋和侍书两姐妹而去,而唐悟则直奔李承德而去。
武夫最大的优点就是皮糙肉厚,即便是剑修,也很难在第一时间击败近身之后的武夫,司棋和侍书方才都受伤不轻,被唐悔近身之后,面对唐悔那不要命的进攻,二人只能联合招架和反击,一时半会儿,无法脱离战场。
另一边,在唐悔拖住司棋两姐妹之后,他直接提剑直奔李承德而去,现如今可是杀死李承德最佳时机。
然而,就在唐悟刚刚靠近李承德,距离他只有一米距离的时候,李承德侧面的墙壁,突然碎裂,在其面前突然多出一人来,一个身穿夜行衣,脸上带着铁甲的女子,以极度暴力方式出现在其面前。
此女手持双刀,面对那直指胸口的长剑,视若无睹,只见她抬起双手,挥舞着双刀,朝着唐悟的脖颈和手臂就砍了过去,看其样子是打算以命换伤。
若只是一个,以唐悟的心性,打不了就以伤换命好了,可是,在这名女子出现之后,李承德身边又多出两个同样打扮的女子,一人手持长枪,一人手持长矛,三个人就那么挡在李承德面前,对唐悟展开了疯狂的进攻。
这三人的境界都不算高,六品初期境界而已,可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异常的诡异,异常的狂暴,这让唐悟心生不安,面对这三女那以命相搏的进攻,他只能放弃击杀李承德的大好机会,抽身后退,提剑与三人颤抖在一起。
在看到这三女出现之后,一阵十分紧张的李承德,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楼梯上,身体微微后仰,看着眼前的厮杀,眼神冷冽而无情。
第七百六十一章 许一凡出手
剑客和剑修是两种人,前者是现如今武道当中的魁首,而后者则一直是修行当中的魁首,常言道,剑道三千,人人皆可登顶,大部分的剑客,在剑招剑式上都走到了极致,其招式之驳杂,让人眼花缭乱,其中以剑洲的剑阁,在这方面独树一帜。
当然,除了剑阁之外,唐门在剑招剑式这方面,也有自己的造诣和风流。
唐悔作为宗师强者,在武道一途走的极远,已经超出大部分的武林中人,在这个武道孱弱的时代,宗师就已经是武夫的天花板了,而唐悔能在如此年纪,就走到这一步,其天资之高可想而知。
此刻,唐悔以一敌二,面对同境的修行者司棋,还有高出自己一境的剑修侍书,看起来毫无胜算,虽然这二女已经受伤,可实力还是不对等,然而,当三人交手之后,情况却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算术问题。
只见穿着单薄,浑身布满虬实肌肉的唐悔,右手持剑,剑芒外露,内力外泄,在周身形成一个透明气罩,提剑朝着司棋就直扑而去。
三人当中,司棋实力最差,一方面是因为她是女子,修习的又不是以杀伐为主的功法,而是以远程输出为主,最怕近身厮杀,另外一方面,在方才的交手当中,唐悔已经击伤了司棋,柿子都捡软的捏,唐悔选择针对司棋也在情理之中。
面对裹挟着奔雷之势的唐悔,司棋并没有选择跟其硬碰硬,而是选择后撤,而侍书则在第一时间主动迎上,以剑对剑。
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侍书是个左撇子,其左手持剑跟右手持剑,完全是两回事儿,只不过,在外人面前,侍书一直都是个右撇子,也只有李承德,还有跟侍书相处一段时间,心思细腻的许一凡才知道这一点儿。
三人的距离本来就不远,唐悔出剑的速度极快,转眼就来到二女面前,唐悔那直指司棋胸口的一剑,在看到侍书上前之后,微微偏移,剑尖直指侍书脖颈而去,而侍书也不甘示弱,其手中的软剑,此时也是剑芒外露,使得原本柔软无比的剑身,此刻变得异常的坚硬。
“叮!”
剑尖对剑尖,转眼就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然后就看到二人各自的长剑剑身微微颤抖,而持剑的二人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唐悔微微一抖手腕,猛地一跺右脚,整个人猛然站定,止住后退之势,然后欺身而进,转刺为扫,剑身从左往右,朝侍书来了个横扫千军,剑身上的剑芒,先行一步,直扑侍书面门。
侍书也猛地一跺地面,停住身形,快速舞动着手里的长剑,其动作之快,让人眼花缭乱,伴随着其手中的动作,在其面前形成了一个以长剑为半径的大圆,一剑化两剑,两剑化四剑......转眼之间,侍书面前就凭空出现一道剑阵。
“砰!”
唐悔的剑气势若奔雷,笔直的撞击在剑阵之上,看似虚幻的剑阵,宛若平静的湖面被丢弃了一颗石子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荡起阵阵涟漪,却始终乱而不溃。
“咚!”
又是一声脆响,唐悔的剑身终于抵达侍书面前,剑芒已然消散,而剑阵也随之消失,只见唐悔横剑向前,而侍书竖剑于胸,两柄长剑狠狠地撞击在一起,二人也拉近距离。
长剑相撞之后,二人同时转换剑招,唐悔由横扫变直刺,而侍书也手腕翻转,原本僵硬无比的长剑,瞬间变得柔软无比,宛若银蛇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难寻的轨迹,其剑尖和剑身,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的撞击在唐悔的剑身之上,发出一阵叮叮咚咚的脆响。
唐悔原本是单手握剑,在跟侍书短暂交手十余招之后,由单手握剑变成了双手握剑,点刺撩拨劈,长剑在其手中,被舞动的虎虎生风,宛如是其身体的一部分,而侍书却始终是单手握剑,手中的软剑时软时硬,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的撞击在唐悔的剑身之上,一次又一次堪堪躲过唐悔的攻势,在外人看来,是唐悔压着侍书打,真可谓是险象环生。
然而,真相却并非如此,唐悔此刻是有苦自知,在出手之前,他就已经很高估侍书了,可当交手之后,他才发现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娇弱女子。
侍书看似只是被动防守,可她每一次出剑的时机,还有落剑的位置,都是唐悔剑招剑式的关键所在,或者是破绽所在,跟其他剑修的以力破巧不同,侍书是以巧破力,看似每一次侍书只是轻轻一点,可唐悔却发现,随着二人交手的次数越多,他有种陷入沼泽和汪洋大海的感觉,尽管他出剑无比的迅猛,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没有着力点,始终让其有力无处出,无比的憋屈。
在唐悔跟侍书激斗在一起的时候,司棋也没有闲着,这个至今连李承德都不知道,身上到底携带了多少棋子的女子,趁着二人激斗的时候,开始以一种无比飘逸的身法,绕着二人转圈圈,每当唐悔
身体出现凝滞的时候,她都会趁机疾射几枚棋子出去,直奔唐悔的要害而去。
面对司棋的骚扰,唐悔起初是以力破之,次次都是用长剑将其击飞,可次数多了之后,他就有些烦躁起来,开始不断拉近跟侍书的距离,而其出手的速度也逐渐加快,让司棋没有太多出手的机会。
另一边,唐悟也陷入到了巨大的危机当中。
李承德身边这突兀出现的三个面覆铁甲的三个女子,境界虽然不高,可出手却异常的狠毒,虽然是三人,可宛若是一个人一般,三个人组成一个阵型,以中间持双刀的女子近身主攻,另外两个各自吃着长枪和长矛远攻,三人呈现一个三角形,将唐悟打的节节败退。
都说剑修同境无敌,即便是面对数名同境敌人的围攻,也不会落于下风,然而,这三名女子的境界都比他低,可是,却让唐悟感到无比的棘手。
俗话说,横的怕楞的,愣的怕不要命,这三个女子气息诡异,体内的真气仿佛是汪洋大海一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还是越战越强,持刀女子负责进攻中三路,持枪女子负责上三路,而持矛女子负责下三路,三人每次出手都没有防守的意思,招招直奔唐悟的要害而去,她们的进攻招式,就像是在主动求死一般。
若只是一人,面对如此情况,那唐悟自然是成全对方,可这三人皆是如此,即便唐悟能够杀死其中一人,也会被另外两人击伤,稍有不慎,就会命丧当场,这使得唐悟只能与这三人纠缠在一起。
此时,唐悟是越打越心惊,越打嘴中越是苦涩,他娘的,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尽培养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人,想要杀死李承德咋就这么难呢?
也难怪唐悟会这么想,江湖宗门和王朝势力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很多站在权利顶峰的人,其自身的实力并没有多强,可他们却始终立于不败之地,原因就在于,他们身边聚集着很多能人异士,想要单枪匹马的杀死他们,难,很难,非常难。
这三个面覆铁甲的女子,是死士当中的死士,曾经也是李承德芭蕉苑的丫鬟,只是,犯了错,李承德没有杀死她们,而是交给了王府的人,将她们打造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别看李承德每天嘻嘻哈哈,尤其是跟许一凡在一起的时候,没个正型,宛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一般,若只是把李承德当成胸无大志的纨绔子弟,那就是找死,这种出身豪门的子弟,从其出身开始,就是在各种危险当中渡过的,李承德从小到大,经历过的刺杀和暗杀,不计其数,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可他依旧还活着,若真是一个没脑子的纨绔子弟,恐怕其坟头草都一人高了。
很多人在看到李承德对待许一凡那么好,掏心掏肝的,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许一凡,就以为李承德是个好相与的人,若是这样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最是无情帝王家,李承德作为李氏子孙,其心狠程度有时候比许一凡还要更胜一筹,这些年,以为他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家伙,大有人在。
在对待女子这方面,李承德跟许一凡很像,是能怜惜就怜惜,能庇护就庇护,可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如此的,比如眼前这三个女子,她们参与了当年刺杀李承德事情,却没有死,你以为是幸事吗?
不,活着对于她们而言,才是最大的不幸,活着有时候比死还要恐怖,唐悟觉得这三人是一心求死,那不是错觉,而是事实。
尽管现在现场一片混乱,战场无数,可李承德却半点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就那么大咧咧的坐在楼梯上,身体后仰,斜眼冷观着这一切。
“砰!”
就在唐悔和唐悟二人都陷入胶着激战的时候,突然从三楼有人坠落而下,重重的砸在地板之上,夯实地面上铺就的上好木板,瞬间四分五裂,坠落之人在落地之后,就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整个人身体踉跄一下,全凭着手里的长剑杵地,这才站稳。
“噗!”
男人站稳之后,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正是四季楼护卫队长言队长。
言队长此时的情况甚是不妙,全身的衣服破破烂烂,跟门外的乞丐好不到哪去,在破损的衣服里面,露出了一道道或长或短,或深或浅的伤口,从伤口的形状来看,这都是剑伤。
“砰!”
在言队长刚刚站稳之后,又是一声沉闷的声响响起,有两人从三楼坠落而下,准确来说,是其中一人被另外一人纷纷砸下三楼。
被砸落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唐蓟,他被狠狠地砸在地板之上,整个人嵌入其中,手中的长剑,更是被砸的弯曲变形,而在其身侧,站着一个浑身浴血,伤口遍布的高大男子,正是战无双。
这三人的出现,瞬间打破一楼两处战场的平衡
,唐悟和唐悔看到受伤不轻的唐蓟之后,瞳孔剧烈的收缩一下,然后就跟身前的对手硬拼一击,逼迫对方后撤,而他们则趁机来到了唐蓟身边。
唐蓟此时的气息异常的狂暴,一双眼睛猩红无比,在其落地之后,他根本不给战无双补刀的机会,原地一个驴打滚,就滚到了一边,然后顺势站起,跟唐悟兄弟二人汇合。
原本嘈杂的现场,骤然安静下来,敌我双方展开了对峙。
单单从人数而言,李承德这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是从实力而言,双方算是旗鼓相当,若是唐悔二兄弟以命相搏的话,还是他们这边更胜一筹。
这场精心策划的刺杀,显然已经失败了,就现在这情形,想要杀死李承德显然不可能,甚至他们现在连近身都难,该当如何?又能如何?
唐悔和唐悟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凝重和失望,此时,二人已经萌生退意,既然此次不成,他们也只能撤退,这边动静这么大,他们又杀了那么多鄜洲官员,接下来肯定会遭到对方反扑的,此时若是不走,估计就走不了了。
想到这儿,唐悔就直接说道:“走!”
“走?走去哪儿?”
其话音刚落,有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闻言,纷纷转过头,看向门口,然后就看到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少年,背着一个浑身浴血的少女,手里拎着一把比他还高一点儿的大刀,就那么站立在门口。
“许一凡!”
看到少年之后,唐悔下意识的开口,瞳孔也是剧烈的收缩了一下,喃喃道:“看来唐慈失败了。”
许一凡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的意思,他环视一周,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手里的大刀插在地上,然后把背上的少女轻轻放下,伸出手,把少女擦了擦嘴角,又脱下外衫,盖在少女身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站直身体,抬起头,斜眼看向唐悔,笑着说道:“宗师剑客唐悔,素闻唐门剑客无双,许某很想领教一二。”
说完,许一凡就扭了扭脖子,抖了抖手腕,然后就拔出刘冬瓜的大刀,拖刀前行,一边前冲,一边说道:“还请指教。”
话音未落,许一凡已经拖着大刀来到了唐悔身前,抬刀就撩砍上去。
“拖刀术。”战无双喃喃道。
面对这犀利的一刀,唐悔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举剑格挡。
“叮!”
大刀和剑身骤然撞击在一起,又骤然分开,唐悔倒退数步。
许一凡在撩砍之后,直接举刀就砸。
对,没错,就是砸,就像铁匠打铁一般,大刀变成了锤子,而唐悔则成为了铁块,见此情景,唐悔心头一凛,下意识的就抬起手中长剑,横放于胸前进行格挡。
“砰!”
许一凡这一击,毫无招式可言,更没有丝毫的美感,除了暴力还是暴力,却看的李承德猛地瞪大双眼,而伴随着一声闷响,唐悔只感觉一股巨力从剑身传递而来。
大刀狠狠地砸在剑身之上,剑身被砸的颤鸣不已,直接砸在了唐悔胸口,而唐悔整个人,更是被这一刀砸的连连后退。
“霸刀!”
战无双看到这一幕之后,眼皮子微微一抖,沉声道。
没错,许一凡这极度不讲理的一刀,正是来自霸刀山庄的霸刀。
初次交手,唐悔就吃了一个大亏,整个人的脸色先是骤然苍白,接着就一片殷红,喉结微微滚动,显然是在这一刀之下,受伤不轻。
许一凡却根本不给唐悔喘气的机会,他得理不饶人,单手举刀,双脚猛地一跺地面,原本就破烂不堪的地面,更是在其一脚之下,纷纷皲裂,而他整个人高高跃起,人在空中,由单手握刀,变成了双手握刀,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唐悔的脑袋就劈砍下去。
什么招式都没有,就是简单的杀人技,姜三甲曾经对许一凡说过:“不管是江湖侠客,还是修行中人,其修习的所有功法术法,都是为了杀人,所谓的功夫就是杀人技。”
许一凡此刻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杀人技。
面对许一凡的悍然出手,唐蓟和唐悟都微微眯眼,在看到唐悔从接连两招都落了下风,若是再让许一凡这样进攻下去,唐悔即便不死,也要深受重创,于是,唐悟选择出手。
看到许一凡高高跃起,唐悟也双脚跺地,整个人高高跃起,人随剑走,剑尖直指许一凡侧腰的位置,想要让许一凡临时收刀。
唐悔也没有坐以待毙,他瞥了一眼手中出现一个大豁口的长剑,瞳孔又是一阵紧缩,然后,他直接舍弃长剑,大喝一声,全身气机瞬间外露,摆出一个拳架,准备徒手应对许一凡的进攻。
第七百六十二章 许一凡VS唐蓟
战无双看到唐悟出手,就上前一步,打算去帮忙,却听到李承德开口道:“回来。”
“嗯?”
战无双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一脸不解的看向李承德。
“他生气了,要杀人,别去碍事儿。”李承德淡淡的解释道。
听到李承德这么说,战无双就不在有所动作,只是默默地观战,不过,他整个人却没有放松,反而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驰援。
对于唐悟的出手,许一凡并不感到意外,在唐悟飞跃而起的时候,人在空中的许一凡,就突然转变进攻的方向,刀身直接指向唐悟。
“咚!”
唐悟的剑尖撞击在刀尖之上,发出一声金石碰撞声,一股凌厉的剑气,顺着剑尖就朝着许一凡奔涌而去,而许一凡的刀身之上,此时也骤然浮现出一道更加凌厉的刀罡,剑气和刀罡瞬间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宛如闷雷炸响之声,一股巨大的冲击波,以二人为中心,朝四周激荡而去。
唐悟被这股巨大的冲击波直接给震的倒飞出去,许一凡的情况也差不多。
许一凡在倒飞出去的时候,直接把手中的大刀丢掷出去,直直的砸向唐悟的面门,而此时,许一凡已经落地,距离唐悔不过十步的距离。
唐悔见此情景,大踏步上前,直接欺身而进,准备跟许一凡贴身肉搏。
许一凡此时体内气机翻涌,其刚刚落地,还来不及调息,就看到近在眼前的唐悔,面对唐悔那势大力沉的双拳,许一凡并没有选择躲避和后退,而是不退反进,举起右手,化掌为拳,拳头对拳头,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一拳落下之后,二人不约而同的后退两步,然后各自站定,二人又心有灵犀的同时抬起左手,又对轰一拳,然后又同时抬起右脚,朝着对方的腹部就踢了过去。
单纯就境界而言,许一凡是稳压唐悔一筹的,但是,就体魄而言,许一凡还是不如唐悔的底子好,可是,在从死亡峡谷出来之后,许一凡就一直在打熬体魄,又是在拿到搬山拳谱之后,他更是夜以继日的练习着,虽说练拳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可这么长时间的练习下来,提升还是很大的,而这主要归功于在许一凡小时候,孙瞎子给他泡的药浴。
姜三甲曾经说过,许一凡小时候泡的药浴,是孙瞎子一辈子从各个地方搜集而来的天材地宝,其中蕴含的能量是巨大的,这些药力隐藏在许一凡身体的各个角落,一直处于潜伏状态,当许一凡开始打熬体魄的时候,这些药力逐渐被唤醒,然后开始滋养温补许一凡的体魄。
因此,二人在对轰两拳,又互换一脚之后,各自都倒退数步,算是打的旗鼓相当,当整体而言,还是许一凡占据了上风,毕竟,唐悔之前就受了伤,方才更是被许一凡的拖刀术和霸刀给伤到了。
二人在短暂分开之后,就暴冲向前,二人再次纠缠在一起,两个人的速度都很快,无论是出拳还是出腿,都异常迅速,一般人根本看不清楚二人是如何出招的。
“乒乒乓乓!”
众人只听到一阵拳脚相加的闷响声,偶尔还有骨骼断裂的声音,以及不知道是谁的闷哼声,却看不清楚二人的身形,在场能看清楚二人出手的,只有战无双和唐蓟这些高战,像司棋她们都只能勉强看清楚一些轮廓,至于李承德,那就更不用说了。
可能是二人出手的速度太快,以二人为中心,在现场形成一个小型的飓风旋涡,外人根本无法靠近,此时,二人就是以纯武夫的身份,在那儿互换拳脚。
果然,还是武夫最粗鄙,也最直接暴力,不像修行者那般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唐悟在以真气跟许一凡硬碰硬一击之后,受了内伤,整个人在倒飞出去之后,一路上撞坏了无数座椅,待到其站定身形之后,看到那疾驰而来的大刀,他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闪避到一旁,大刀几乎是贴着唐悟的脸颊飞驰出去,最终插在坚硬的地板上,大半个刀身嵌入地板当中,由此可见,这一刀是如何的势大力沉。
看到唐悔正跟许一凡贴身厮杀,唐悟想要前去协助,可根本无法靠近,他是修行者没错,还是一个剑修,可是在面对现如今已经对战到白热化的二人,他一旦踏足其中,面对的就不是许一凡一个人的攻击,而是许一凡和唐悔两个人的攻击,如此一来,他的加入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帮倒忙,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旁观。
“砰!”
看似很长的时间,其实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正在激战的二人,伴随着一声沉闷至极的声响之后,骤然分开,一道身影倒飞出来,朝着唐悟就砸了过来,这人影在倒飞出去的时候,另外一人紧随其后,对着倒飞出去的人,就是一阵雨打芭
蕉般的猛烈输出。
倒飞出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唐悔,此时的唐悔模样甚是凄惨,鼻青脸肿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样子,其衣裳碎裂,眼眶凹陷,鼻梁断裂,嘴唇更是瘪了下去,其虬实无比的胸肌,此刻一片青紫,在倒飞的途中,鲜血更是抑制不住的从口中喷涌而出,洒落一地。
唐悔已然重伤,看着样子,若是再让许一凡打下去,想不死都难。
一直关注着战团的唐悟,看到这一幕之后,第一时间拔剑,前去驰援唐悔。
唐悟的速度很快,可许一凡的速度更快,在唐悟刚有所动作的时候,许一凡就抡起带血的拳头,拳头之上有黑甲浮现,拳头狠狠地砸在唐悔的胸口,只听到咔嚓一声,唐悔的胸口被打的直接凹陷下去,而唐悔更是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呻-吟声,一口乌黑色还带着块状的鲜血,从大张的嘴巴喷了出来。
这还没完,许一凡在砸了两拳之后,更是抬起右腿,一个鞭腿,狠狠地抽在唐悔的侧腰之上,把唐悔踢得像是沙包一般,朝着唐悟就飞了过去。
唐悟见状,连忙收剑,伸手去接唐悔,而许一凡更是趁机,想要乘胜追击。
就在此时,一直没有动作的唐蓟,终于出手了。
只见唐蓟拎着弯曲的长剑,手腕重重一抖,原本弯曲的剑身,瞬间变得笔直,剑身剑芒大作,他直接抬起长剑,朝着许一凡就左右各挥出一剑,两道无比强劲的剑气,直奔许一凡而来,许一凡若是继续向前,肯定要被剑气击中。
面对唐蓟的出手,许一凡果断的选择停下脚步,横移数步,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两道剑气,而唐蓟趁着这个时间,直接提剑,朝着许一凡就狂奔而去,显然,他是想趁着许一凡气衰之时,疼下杀手。
唐蓟是剑修,而是还是纯粹剑修,从他能够重创言队长,更是在杀力巨大的战无双身上留下诸多伤势,就可以看得出来,此人的战力很强。
四品剑修,虽然是受了伤的四品剑修,也不是五品的许一凡也正面硬刚的存在,更何况,此时的许一凡还是赤手空拳的状态。
剑客,剑士,剑修,许一凡都曾见过,也交手过,可是纯粹剑修,许一凡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果说唐悟的出手,是人随剑走,剑随人走的话,那么唐蓟的出手,就是人剑合一,剑既是他,他既是剑,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瞬间笼罩许一凡全身,他的躯体在发出强烈的预警,告诉他要躲避。
然而,许一凡并没有选择躲避,他在躲过两道剑气之后,趁机换了一口新气,暴喝一声,不退反进,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唐蓟就狂奔而去,面对在眼中急速放大的长剑,许一凡直接抡起拳头,狠狠地一拳砸在剑身之上。
剑身被许一凡这一拳砸的歪斜向一边,而许一凡也不好受,其被黑甲覆盖的拳头,瞬间鲜血淋漓,这些鲜血才浮现出来,就被剑芒给瞬间蒸干。
一拳之后,二人错身而过,许一凡前冲数十步,止住了身形,正好面对着司棋二女,她们惊骇的发现,看似只是一拳的交手,许一凡胸前的衣裳却被划开一道口子,在其胸口,有一道伤口浮现,伤口泛白,没有鲜血涌出,而许一凡的身体更是踉跄了一下,显然,方才在许一凡出拳之后,唐蓟也趁机出剑。
当然,许一凡受了伤,唐蓟也不好受,许一凡方才除了出拳,还踢了唐蓟一脚,此刻,站定下来的唐蓟,他胸口的衣服上,有一个带血的大脚印,这是许一凡的杰作。
许一凡在停下身形之后,脸色苍白,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微微眯了眯眼睛,抿了抿嘴唇,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缓缓转身,看向唐蓟,点点头,声音沙哑道:“四品剑修,有点儿意思。”
说完,许一凡就伸出右手,侍书见状,直接把手里的软剑递给许一凡,许一凡在握住剑柄之后,微微一抖剑身,绵软无力的剑身,瞬间坚硬似铁,而许一凡则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笑着说道:“都说纯粹剑修同境无敌,我倒想看看,剑修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厉害。”
话音未落,许一凡就暴冲出去,而唐蓟也不甘示弱,也朝着许一凡暴冲而去,相距不过数十步的二人,再次撞击在一起,这一次,二人完全是在比拼剑术。
许一凡使用的是连城剑诀,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唐蓟使用的也是连城剑诀,一招一式之间,无比的雷同,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连城剑诀一共十二剑,许一凡却一口气使出了十六剑,而唐蓟也是如此,就这套剑招而言,二人是不分伯仲。
在交手五十余招之后,二人硬拼一击,拉开距离,许一凡倒退二十步,唐蓟却只倒退了十三步,显然唐蓟还是更强一些。
刚刚才分开的二人,又不约而同的朝
对方冲去,这一次,许一凡使用了伐天三十六剑的第一剑,整个剑身剑芒大作,宛如一轮明日悬挂在剑身之上,耀眼无比,使得现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眯起眼睛。
而唐蓟也更换了剑招,面对许一凡这强势无比的一剑,唐蓟使出了唐门七十二剑的第一剑,相对于许一凡那一剑的光芒大作,势若奔雷,唐蓟的这一剑就朴实无华的多,速度也慢得多,可其威势却不比许一凡那一剑差。
针尖对麦芒,区区数十步的距离,转瞬即至,众人还来不及细看,二人就撞击到一起,然后在二人的中心位置,大放光明,一团无比耀眼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整个四季楼,一道璀璨至极的剑光,拔地而起,瞬间从那个一楼直冲五楼,然后破楼而出,直冲云霄,天地间瞬间光明大作,太阳在这一刻,都被其遮掩住了片刻光辉,而现场却寂静无声。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是被凝结了一般,所有人都细眯着眼睛,强忍着疼痛,看向对战的双方,战无双更是一个横移,挡在了李承德面前,李承德刚想开口训斥,就听到了一声宛如炸雷一般的声响,骤然响起。
其声音之大,让李承德瞬间失聪,耳鸣不已,只感到胸口一阵气闷,气府一阵的翻涌,而这还是战无双在察觉到不对劲之后,第一时间在身前撑起气罩,将李承德保护起来的结果,若是没有战无双的出手,以李承德的实力,非死即伤。
四季楼外的长街之上,很多隔着老远,观看四季楼战况的人,同一时间瞪大了双眼,然后就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不敢直视拿到剑光,可即便如此,眼泪还是抑制不住的流淌下来。
在他们闭上眼睛的时候,一道比炸雷还要响动几分的声音,以四季楼为中心,朝着四周蔓延开来,响彻在鄜洲城每个人的耳旁。
剑光出现的快,消散的也极快,当人们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只有那没有了楼顶的四季楼,唯有还在耳边萦绕的炸雷声,告诉着众人,方才的一幕不是幻觉。
“咔嚓!咔嚓!”
在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四季楼内的人都第一时间,看向二人方才交战的地方,只见许一凡单膝跪地,侍书那把价值不菲的银蛇剑,此刻已经断裂,只剩下一小节剑身,而许一凡低着头,脸色苍白如纸,鲜血顺着其嘴角,不断的流淌出来,在其身前形成一个血滩。
此时,许一凡的衣裳碎裂大半,其光洁如镜的肌肤暴露在空气当中,除了胸前那一道伤口之外,身上还有三处伤口,其中最严重,也是最醒目的一道伤口,还是从左肩一直延伸到腹部的伤口,伤口很深,隐约可以看到内脏,伤口泛白,却没有鲜血渗出,但能看到肉芽正在拼命蠕动,想要修复伤口,只是,这些肉芽才出现,就瞬间枯寂,然后又有新的肉芽生长出来,再次枯寂,周而复始,如此反复。
在许一凡的面前,此时还多了一物,正是冥龙,此时冥龙已经恢复原形,只是,它的气机衰弱的厉害,其身上坚硬无比的鳞甲,此时已经破损大半,在其胸腹部,更是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狰狞无比的伤口,墨绿色的鲜血正缓缓滴落下来。
在冥龙前方的场地上,出现了一道至少有数米之深的深坑,冥龙下半身就陷入在深坑当中。
许一凡和冥龙的情况不好,唐蓟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手中的长剑严重变形,再次恢复到之前那坑坑洼洼的状态,其衣裳也损毁大半,一头白发,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脑壳,他满脸鲜血,从右肩到腹部,也有一条狰狞至极的伤口,内脏清晰可见。
当唐蓟抬起头的时候,众人这才发现,唐蓟的眼睛位置,有一道从左至右的伤口出现,伤口恰好划过了双眼,此时唐蓟已然成为了一个瞎子。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一阵的咂舌,虽然不清楚方才二人是如何交手的,但就从现场的情况来看,绝对是一场史诗级的大战。
纯粹剑修果然强悍,常人无法匹敌。
就在众人震惊于二人战力强悍的时候,意外突然发生。
只见在接住哥哥唐悔的唐悟,在看到被打的不成人样,全身筋脉具断,显然活不成的唐悔,一股极度暴戾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然后又归于平静。
在许一凡跟唐蓟殊死相搏的时候,他没有像其他人那般闭上眼睛,而是死死地盯着许一凡,哪怕此刻的他,双眼早已经被灼伤,变得模糊不清,嘴角更是有鲜血渗出,可他还是死死地盯着许一凡。
就在一切归于平静之际,唐悔拔剑出手,整个人以毅然决然的气势,朝着许一凡就直奔而去,在其前冲之际,一股极度不稳定的气息从其体内迸发出来,显然,他是想要自爆,即便是死,他也要拉上许一凡,还有在场所有人一起陪葬。
第七百六十三章 大战落幕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战无双率先冲了出去,抡起手里的战神锤,朝着唐悟就丢掷过去,口中更是大喝道:“贼子安敢!”
司棋和侍书见状,也纷纷出手,司棋把所剩不多的棋子,悉数抛射出去,不求一击毙命,只求能阻拦其脚步,而侍书更是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着唐悟就抛射过去,直指唐悟的后心位置。
三名女死士,更是第一时间出现在许一凡身前,用身躯挡在唐悟前行的道路之上,而李承德更是惊慌失色的站起身,大喝道:“杀了他,快给我杀了他。”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只是抬起头,看了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唐悟,微微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苦笑,可即便是这个微小的动作,也让许一凡感到一阵的疼痛,脸部肌肉一阵的抽搐。
唐悟的动作很快,出手的时机更是选择在众人都心神恍惚之际,而他面对众人的阻拦之举,完全无视,除了在面对战神锤的时候,他微微偏移了一下方向之外,剩下几人的攻击,他直接给无视了,任由棋子和匕首落在身上。
遭受如此重创之后,唐悟进攻的速度不减反增,在经过三死士的时候,更是一剑劈断长枪和长矛,被那手持双刀的女子,在胸口连砍两刀,而他却以蛮横无比的姿态,硬生生从三人当中冲了过去。
冥龙见状,更是拼命的挣扎,想要从深坑当中出来,可无论它如何的挣扎,就是出不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悟冲向许一凡。
此时,唐悟距离许一凡不过三步之遥,眼看着就要击杀许一凡,唐悟的脸上露出癫狂至极的笑容,其狂暴的气息更是在这一刻达到的巅峰,然而,他却惊骇的发现,许一凡就那么看着自己,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口中吐出两个字。
“剑来!”
“咻!”
其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然后就听到犹如气球漏气的声音响起,接着就看到一把墨绿色的剑柄从眼前飞过,直直的插在墙壁之上。
这把剑出现的异常突兀,让在场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而唐悟此时已经来到许一凡面前,手中的长剑,距离许一凡的眉心,不过寸余距离,没有再前进丝毫,而方才还浑身充满暴戾气息的唐悟,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的癫狂。
众人看向唐悟,这才发现,在唐悟的腹部,有一个杯子大小的孔洞,那正是修士气府之所在,唐悟一身的真气和修为,就像是水库决堤一般,转眼之间消散的一干二净。
而在唐悟停下来的时候,战无双已经来到唐悟身边,抡起蒲扇大小的手掌,一巴掌将其拍飞出去,而唐悟在飞出去的时候,身体骤然变成两截,上半身继续倒飞出去,而下半身则直接坠地,肠肠肚肚等内脏,顷刻之间掉落在地,一股极度难闻的酸臭气味,弥漫了整个现场。
唐悟死了,在战无双赶到之前他就已经死了,是被那柄飞剑杀死的。
此时,所有人没有去看断成两截的唐悟,而是看向门口,此时有一腰挎酒壶的男子缓缓走入四季楼,此人正是赵娣,此时,他手中的养剑壶已经打开,而其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显然,方才杀死唐悟的那一剑,正是他发出的。
“养剑术!”战无双眯眼道。
“无尘剑!”唐蓟却低声呢喃道。
赵娣走入现场之后,径直走到许一凡身边,看了一眼模样凄惨到底许一凡,抿了抿嘴唇,语气有些责备道:“值得吗?”
“呵呵!”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说道:“来了。”
赵娣点点头,说道:“来了。”
说完,他就看向对面,已经挣扎着站起身的唐蓟,眯起眼睛,眼中有寒芒闪过,只见他轻轻一挥手,插入墙体的无尘剑,瞬间回到赵娣身边。
此时,四季楼被开了天窗,有阳光顺着缺口铺洒下来,照耀在那柄只有剑柄,却无剑身的长剑之上,剑身逐渐显露出来,又悄然隐藏起来,若隐若现,看起来格外的奇特。
赵娣在召回无尘剑之后,就手握剑柄,看向唐蓟,沉声道:“四品剑修,很能打嘛,不知道能接得住我几招啊?”
唐蓟闻言,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他‘看’着赵娣,缓缓道:“若你方才没有出剑,我不是你对手,可现在嘛......”
唐蓟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意思再明显不过。
养剑士真正强大之处,在于一个养字上,当养剑士拔剑出鞘的那一刻,第一剑的威力是无比巨大的,一般都是一剑定乾坤。
唐悟是五品初期剑修,当他选择以死相搏,选择自爆而出手的时候,他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五品后期巅峰境界,实力直逼四品,想要杀死他,至少要四品中期甚至是后期的实力,而想要像赵娣这般,一剑就杀死他,没有四品巅峰,甚至是三品实力,是不可能做到的,而且还必须是以杀伐著称的剑修才行,由此可见,赵娣的实力如何,同时也可以看得出来,养剑士的强大之处。
听到唐蓟这么说,赵娣嘴角微微翘起,轻声道:“哦?是吗?那我倒想试试看。”
唐蓟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长剑。
“让他走吧。”
就
在赵娣跃跃欲试,准备出手的时候,许一凡却开口了。
“嗯?”
∑(っ°Д°;)っ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许一凡,不明白许一凡为何要放过唐蓟。
许一凡没有理会众人,而是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赵娣见状,连忙收起无尘剑,伸手去搀扶许一凡,而许一凡在赵娣的搀扶之下,这才堪堪站稳,他看着唐蓟说道:“有人用整个唐家,还有唐门三剑客的命来买你的命,我答应了,你可以走了。”
从出现到现在,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唐蓟,闻听此言之后,脸色顿时一变,然后沉声道:“我的事,与他人无关......”
“呵呵!”
不等唐蓟说完,许一凡就嗤笑起来,这不笑还好,一笑就牵扯到伤口,使得其脸颊一阵的抽搐。
“你是跟我说,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嘛,呵呵!天真!难道唐居易没有告诉你,当你选择出剑的时候,就意味着很多人会因你而死,你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我现在还不想杀你,滚吧。”
“我.......”
唐蓟闻言,还想在说些什么,却再次被许一凡打断。
“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你若是不想走,也可以,那就留在这里好了。”
“走吧!”
就在这时,有人从门口走了进来,正是那名之前在桑落楼出现的憨厚男人,他无视如临大敌的众人,径直走到唐蓟身边,伸出手握住了唐蓟握剑的手,想要从其手中拿过长剑,唐蓟下意识的想要闪躲和挣扎,却听到男人说道:“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
听到这番话,唐蓟不动了,而男人从他手里接过长剑,然后看向许一凡,说道:“提司大人果然信守承诺,这份申恩情,李栻铭记在心。”
许一凡闻言,却笑了笑,说道:“好说,不过......”
说到这儿,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李承德,说道:“我答应你们的事情,我做到了,至于小王爷愿不愿意放你们走,那就跟我无关了。”
“嗯?”
此话一出,李栻微微皱眉,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又转过头,看向李承德,抱拳道:“李栻见过小王爷,今日之事,是我南唐之过,有惊扰到小王爷的地方,还请小王爷多多海涵,来日,李栻定当备上厚礼前往蓟州赔罪。”
听到二人对话的李承德,闻言之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栻,说道:“赔罪就不必了,我怕你再次带着带着唐门三十六剑下山,我可经受不起如此大礼。”
“小王爷说笑了。”李栻笑着说道。
李承德此刻可没有心思跟李栻在那儿掰扯,他直截了当的说道:“人,你可以带走,但是......”
“有任何条件,小王爷但讲无妨,只要是李栻能做主的,一定办到。”
“好。”
李承德点点头,说道:“他可以走,但是今日出现的刺客,都要留下。”
“没问题。”
“今日死了很多鄜洲城的官员,既然你是南唐的人,那这些官员的死,你们南唐是不是应该给一个交代啊?”
“那是自然。”
“一个唐家可不够。”李承德提醒道。
“这件事,已经有人去处理了,至于小王爷要的交代,会让大炎王朝满意的。”
李承德闻言,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已经是残垣断壁的四季楼,看向李栻。
李栻不等李承德开口,直接说道:“四季楼的所有损失,我一并承担。”
“很好,既如此,那就滚吧。”
李承德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驱赶着李栻和唐蓟。
李栻见状,也不恼,冲着李承德抱拳行礼之后,这才带着唐蓟朝门口走去。
“等等!”
“嗯?”
就在此时,许一凡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李栻闻言,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说道:“提司大人是打算毁约?”
“那倒不是。”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我只是想麻烦阁下一件事。”
“何事儿?”
“唐孤傲是五品后期剑士,我想请阁下杀了他。”
“许一凡,你别太过分!”
李栻还未说话,唐蓟就出言反驳起来,然而,许一凡只是瞥了唐蓟一眼,就看向李栻,眼神玩味。
李栻闻言之后,犹豫一下,就点点头,说道:“可以。”
“哈哈......”
许一凡听完之后,却突然大笑两声,脸色痛苦至极,他却说道:“跟你开玩笑的。”
李栻顿时眯起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说道:“提司大人好雅兴,在下领教了。”
说完,李栻转身就走,而唐蓟也被其带走了,只留下现场一众伤势惨重的众人。
在李栻走后,李承德快步来到许一凡身边,关切道:“安然,你还好吧?”
许一凡苦
笑不已,无奈道:“疼死小爷了,他娘的,都说纯粹剑修难缠,今日算是领教了。”
李承德闻言,翻了个白眼,埋怨道:“谁让你非要逞能的,现在吃亏了吧,活该!”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他还是伸出手去搀扶许一凡。
许一凡此时受伤不轻,整个人依靠在赵娣身上,转过头,对李承德说道:“前面的事情我做完了,后面的事情就你来收尾。”
“好。”
“也该让人见识一下,你这位小王爷的雷霆手段了。”
“嗯。”
“不用顾忌什么。”
“好。”
“那个唐孤傲,我要活的。”
“好!”
在说完这些之后,许一凡声音就变得低沉起来。
“贪狼啊。”
“嗯?”
“真他娘的疼啊。”
“睡一觉就好了。”
“疼的睡不着啊。”
“那怎么办?”
“凉拌!”
话音落下,许一凡整个人都瘫倒在赵娣身上,整个人昏睡过去,李承德见状,大惊失色起来,连忙喊道:“安然,安然......”
见许一凡昏迷过去,赵娣也是心中一惊,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转过头对李承德说道:“小王爷无需担忧,他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当真?”李承德有些半信半疑的看向赵娣。
“当真!”
赵娣点点头。
“那就有劳先生了。”李承德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冲着赵娣作揖行礼道。
“分内之事!”
赵娣不在多说什么,抱起许一凡,转身就走,而李承德对司棋和侍书说道:“愣着干什么,去帮忙啊。”
“可是.......”
二女闻言,先是点头,却迟迟不肯迈动脚步,显然是不放心李承德的安稳。
李承德见状,没好气的说道:“有无双在,怕什么,去吧。”
听到李承德这么说,二女对视一眼,不再多说什么,跟着赵娣一起离开了,临走时,她们带走了同样昏迷不醒的刘冬瓜。
待到许一凡他们离开之后,李承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转过头,看向战无双,眼神冰冷,语气冷酷的说道:“去做事儿吧。”
“是!”
战无双闻言,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李承德则走到场中的大坑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深坑,冥龙方才已经跟着许一凡离开,此时,深坑当中除了一地的碎屑之外,还有鲜血浮现。
李承德看了看深坑,又抬起头,看了看被开了天窗的楼顶,眯起眼睛,一股跟他这个年龄不符的冷酷气息散发出来,嘴中喃喃道:“唐家,唐门,既然你们找死,那就去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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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楼这边的战斗结束之后,外面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在青阳帮还有其他一些隶属唐门和唐家的势力浮现出来,跟当地的官差展开一场厮杀,双方起初打的是旗鼓相当,可当一支三百人的军队,自西城门入城之后,这些由众多势力组建起来的势力,瞬间被遭到了屠戮。
贪狼军!
这是东越军当中精锐当中的精锐,是越王李穗专门用来护卫李承德周全的贴身军队,他们的战力之强,丝毫不逊色边军,而这三百人的军队,是一人可抵十人的悍卒,在他们面前,像青阳帮这样的货色,只有被屠戮的份儿。
在贪狼军入城之后,很多年不曾在白天关闭的鄜洲城,封闭了城门,一场围猎就此展开。
贪狼军在协助官差解决掉青阳帮这些人之后,直奔四季楼,拜见李承德,而李承德根本没有去见这些人,只是说了一句踏平唐家。
这支三百人的军队,第一时间离开四季楼,前往唐家。
当贪狼军抵达唐家的时候,发现唐家大门紧闭,大门之内一片寂静,显然,唐家已经知道他们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了。
贪狼军到来之后,直接把鄜国公府邸包围起来,为首的首领也没有废话,直接下令攻打进去。
“咻!咻!咻!”
在三波箭雨洗地之后,几十名悍卒,直接开始专门,那扇朱漆大门在经过数十下的撞击之后,轰然倒地,而严阵以待的贪狼军,宛如猛虎下山一般,直奔府邸而去。
然而,当贪狼军冲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唐家一家老小,大大小小上百口人,齐涮涮的跪倒在庭院当中,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鄜国公唐居中,其几个子女还有妻妾都在其身后跪着。
在方才的那波箭雨当中,已经有不少人中箭,倒地身亡,可即便如此,在场也无比的寂静,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
看到这一幕的将领,只是眯了眯眼睛,就准备下令展开屠杀,此时,却有人快步跑来,在首领耳边说了句什么,首领闻言点点头,转身就走,而刚刚冲进来的贪狼军,又犹如潮水一般褪去。
第七百六十四章 血流成河
鄜洲城沉寂了很多年,因其比邻长安,已经有很多年不曾经受战火的洗礼,使得生活在这座城池的人们,都已经逐渐忘记战火的恐怖和残酷,因此,当战火骤然降临的时候,很多人除了惊愕之外,更多的还是茫然和惊慌失措。
桑落楼和四季楼都是鄜洲城首屈一指的酒楼,二者不分伯仲,孰好孰坏,孰强孰弱,很难有一个定论,但是,这天中午,在这两大酒楼当中发生的打斗,却成为了很多亲临现场之人,一生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背着发妻跟邻家小娘在四季楼幽会的沈嘉佑,先后接触了两个杀手,簪花小娘小梅,还有在江湖上声名狼藉,人人得而诛之的青钢狼之后,又亲眼目睹了之后的那场大战,这个一向以读书人自居的鄜洲城二流纨绔,直接被吓成了失心疯。
当官差出现在包厢的时候,这位沈嘉佑沈大公子,早已经屎尿齐出,鼻涕横流,鬓角处插着两朵鲜艳欲滴的梅花,张着嘴巴,空中喃喃自语,整个人瘫坐在一片狼藉当中。
在其身边,有一个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女子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女子死状极其凄惨,是被人活活用钝器打死的,而凶器真是被丢掷在一旁的圆凳。
官差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虽然很是惊诧,内心充满了鄙夷,可他们还是去搀扶起这位纨绔子弟,顺便通知其家人,前来领人,然而,就在沈嘉佑被官差带出房间的时候,这个已经痴痴傻傻的沈大公子,看到血肉模糊的小梅之后,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猛然爆发出一股大力,推开身边的官差,径直从三楼一跃而下,整个人狠狠地砸在一楼的废墟当中。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所有人给吓了一大跳,当官差赶到一楼的时候,神情复杂,这位沈大公子并没有摔死,只是摔断了腿而已,整个人因为巨大的疼痛,终于昏迷过去,算是短暂的解脱了。
桑落楼这一战,死了很多人,除了刺客小梅和闵安之外,还有欧阳鹤轩身边的四个护卫和桑落楼本身的护卫,以及一些倒霉的食客,根据事后官差统计,现场一共发现三十七具尸体。
至于说重伤轻伤之人,更是无数,除了许一凡他们所在的几个包厢被凿穿的三楼之外,整个二楼更是被拆的七零八落,大部分的建筑,都被暴力拆毁了,这正是刘冬瓜跟刺客小梅打斗之后的结果。
在所有死者当中,小梅的下场最为凄惨,看似是个小女孩的她,战力却极为的彪悍,刘冬瓜在跟其对战的时候,为了击杀此人,更是身负重伤,小梅死后,有人查验她的尸体,发现小梅全身伤口多达一百多刀,其中致命伤口多达二十余处,其筋脉具断,内脏破损严重,身上大部分的骨骼都被敲断,此女的战力之强,远超鄜洲城很多人,即便是欧阳鹤轩的贴身护卫欧荆,在其面前,都要逊色不少。
这一战,桑落楼损失惨重,不得不重新装修,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桑落楼都处于本门歇业的状态。
在许一凡和欧阳鹤轩离开之后,凡是出现在刺杀发生之际,出现在桑落楼的人,无论身份高低,贫穷贵贱,无一例外,全都被带到府衙问话,稍微有所异动,轻则丢入大牢,重则当场诛杀。
桑落楼的战斗是结束了,但是,官差的事情却还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追捕青钢狼。
青钢狼是北蛮人,却出生在南夷,从小就与狼为伍,可以驱使狼群,修习的是一种极其阴毒的血符术,每日需饮用新鲜的鲜血,以此增强功力,若是一日不饮血,功力就会衰退,跟蝙蝠很像,此人酷爱杀人,以杀人为乐,每次杀人,往往喜欢掏人心肝生吃。
曾经也被不良人追杀过,最后不知为何,加入不良人,成为不良人的一员,然后此人就在江湖上消失无踪,据说是在南夷某地修习他的血符术,而这次他的突然回来,显然不是巧合。
原本追捕青钢狼这件事,应该是由不良人负责的,可鄜洲城的不良人,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负责人梅慈居然是敌国细作,带头策划发起了这场既针对欧阳鹤轩,又针对许一凡的袭杀,尽管还有大部分不良人,不曾参与也不曾知晓这件事,可是,梅慈的身份暴露之后,鄜洲城所有的不良人都被圈禁起来,胆敢异动,当场格杀。
这场由鄜洲衙役官差联合展开的搜捕,动静很大,而付出的代价也很大。
青钢狼虽然被隗嗔的箭术所伤,第一时间逃遁开来,想要离开鄜洲城,却很快被人发现踪迹,双方展开了一场追逐战,以桑落楼为起点,双方跨越半个鄜洲城,数条长街,在这期间,衙役和官差死伤无数,最后还是出动了大量的守城军,动用了军中重器,外加数名随军修士,才重创此人,将其包围住。
身陷重围之后,青钢狼却还不肯
放弃,困兽犹斗,最后以数名士卒悍不畏死,冲上前去,死死抱住此人,以性命作为代价,最终被乱箭射死,此人在死后,全身插满了箭矢,有心人仔细数了数,大约有百余支箭矢,为了杀死青钢狼一人,鄜洲城这边付出了百余人的伤亡,还有数名随军修士和武夫的惨死和重伤,由此可见,此人战力是何等的彪悍。
在衙役官差守城军搜捕围猎青钢狼的时候,有人开始对不良人内部展开的清洗,而做这件事的是一个叫李密的人。
说起李密,很多人可能不知道他是谁,可要说起刽子手李一刀,那绝对是如雷贯耳的存在,而这种名声只在不良人内部流传,此人出身不详,年龄不详,相貌不详,可权利却极大,有小刑官之称,因为他是不良刑官的代言人,也有人说他是不良刑官豢养的一条恶狗。
从其出现在不良人当中,死在他手里的不良人,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别的不说,单单只说长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良人的死牢当中每天都在死人,其中就包括本身就是不良人,却因为犯错,或者办事不力而被丢进死牢的不良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死在此人手里。
朝廷有三省六部,其中了个吏部负责全国官员到底考核,可以说,全国大部分官员的升迁与否,前途都掌握在吏部手中,而在不良人当中,也有相对于的考核,而负责这件事的就是李密,相对于吏部考核全国官员,有着一套严密而严谨的考核手段和方式,不良人考核的手段就简单粗暴的多。
不良人考核,就分为三点,其一,这一年,做了什么,做的结果如何,任务完成的如何;其二,这一年,你的贡献是什么,或者说你的功劳是什么;其三,听话与否,或者说考核之人看你顺眼与否。
三条考核标准,只要都达到了,你升职加薪是肯定的,若是达成其二,不赏不罚,若是只达到了一项,责罚就随之而来,若是一项都没达到,后果无需多说。
在不良人当中,凡事只看结果,不问过程,不听解释,对与错泾渭分明,清晰的很。
现如今,年底了,李密才从外地考核回来,而其所过之处,有人欢喜有人忧,晋升一批,敲打一批,再诛杀一批,简单明了,刽子手李一刀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刚刚来到鄜洲,准备考核的李密,恰好遇到了关承镇,唐式武馆对不良人开战的事情,而脾气向来不好的李密,直接带着就一路平推过去,唐式武馆那百来号人,在李密抵达之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被屠戮殆尽,至于说大宗师南归,更是当场被打成废人,沦为了阶下囚。
在李密从关承镇赶到鄜洲城的时候,曾经的大宗师南归,直接被拴在马尾巴上,一路拖拽过来。
让人感到惊奇的是,这位已经武功尽失的男人,在被拖拽数十里之后,整个人的后背和屁-股都被磨没了,可他却依旧还活着,不得不承认,武夫在打熬体魄这件事上,还是很强的。
许一凡这个声名鹊起的不良人提司,能够让外人敬畏有加,可在不良人内部,看不上他的人大有人在,在唐慈决定袭杀许一凡的时候,知道这件事的人,不是没有,只是他们选择了沉默,作壁上观,若不是这样,面对唐慈几人袭杀的时候,许一凡何必借助他国力量。
然而,小刑官李密的出现,却让整个鄜洲城的不良人,瞬间变得战战兢兢,一个个都像是被吓坏的鹌鹑一般,别说在眼下这种情况下,不敢乱动也不想乱动的人了,就是那些有着自己小心思,打着小算盘的人,在知道李密来了之后,所有想法都烟消云散了。
至于那些之前知情不报的人,此刻是心如死灰,若是只有许一凡一个提司在,他们到不怕什么,毕竟,在他们眼中,许一凡还是一个比较讲理的人,虽然他有时候也不讲理,可这样的人还是可以应付过去的,可李密却不同,他最讲理的地方就在于不讲理。
果然,当李密入城之后,他都懒得去见这些人,而其麾下的人,直接按照一份名单,展开了屠戮。
讲理?
呵呵!
不良刑官一脉何时讲过理?
知情不报的人要死,作壁上观的人要死,畏首畏尾者要死,但凡跟唐慈几人有丝毫关系的人跟要死,这个身穿黑袍,即便是在白天也隐藏在黑暗当中的男人,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鄜洲城不良人给杀了大半。
很多人可能会很疑惑,为何没人反抗呢?
反抗?
说这话的人,肯定是才入不良人没多久的家伙,或者不知道刑官一脉做事风格的人,现在李密杀的只是他们自己,若是敢反抗,就会祸及家人亲朋,被夷九族的。
不良刑官的权利之大,不亚于战场
军队的督战队,甚至在某些时候,他们的权利要超过军队的督战队,先斩后奏,皇权特许,不问缘由,说夷九族就夷九族,少一个,刑官一脉的人就要拿自己的人头补上。
可以这么说,这一次唐慈的暴露,使得整个鄜洲城,乃至整个鄜洲的不良人,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而这种打击还是来自内部,不良人的狠辣,不单单是针对外人,对自己人更是尤甚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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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落楼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李密的行动之快,手段之残酷,只是针对不良人内部而已,而在四季楼这边,才是真正的血腥和残酷,当越王府向世人展露獠牙的时候,就会明白,什么叫猛虎下山了。
鄜洲城之前有三大帮派,除了依附唐家的青阳帮之外,还有依附计家和欧阳家的烈焰帮和赤炎堂,青阳帮在贪狼军入城之后,直接被屠戮殆尽,整个摆拍数百人,除了被当场诛杀的,剩下的人无一例外,全都被丢进大牢,其帮派所在的大本营,更是被夷为平地。
至于说烈焰帮和赤炎堂,也没能独善其身,虽然他们没有像青阳帮那般,被直接剿灭,可其帮派的众多弟子当中,也有不少人惨遭横祸,横尸街头,面对这种情况,烈焰帮和赤炎堂却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敲打和震慑的意味无比的明显,没人敢跟那如狼似虎的贪狼军正面起冲突。
贪狼军在以简单粗暴,碾压式的姿态收拾完这些帮派之后,就开始对鄜洲城的很多世家和诸多势力下手。
这次牵扯的势力很多,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西风楼,这个在鄜洲城敢跟潇湘馆叫板的青楼,直接被夷为平地,西风楼的人被诛杀的不多,可牵扯出来的人物和势力却很多。
任何一个城池,青楼赌坊这样的地方,其背后都有靠山,而那些做大做强的青楼赌坊,其靠山往往都很硬,一般人不敢轻易招惹,即便是有能力招惹的,也不愿意这么做,然而,李承德这次就做了,不但做了,而且做的很绝。
俗话说,拔出萝卜带出泥,在踏平西风楼之后,牵扯出来的人物一个比一个大,其中的名门望族就有不少,甚至还有不少官员,而面对这些暴露出来的家伙,贪狼军直接上门。
敢反抗,敢说不,那就抄家灭门好了。
鄜洲城三巨头,计家和欧阳家,在这期间,十分有默契的选择了静默,两家大门紧闭,勒令族中成员不得出门,若是有不从的,不用外人动手,他们内部自己就解决了,至于那些依附两大家族的势力,这个时候别说寻求庇护了,就是见对方一面都不可能,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招惹暴怒的李承德。
这场从中午一直持续了夜幕降临的大清洗,随着夜幕的降临,不但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很多在鄜洲城潜伏已久的势力,在看到无数鲜血的流淌之后,终于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而如此一来,迎接他们的就是李承德雷霆一击。
可以说,今日的两场刺杀发生之后,李承德是把鄜洲城从上到下,从朝廷到江湖,捅了个通透,谁站出来拦路,谁就得死。
只是,让很多人感到意外和疑惑的是,这场明明跟鄜国公唐家有着直接关系的动-乱,在李承德暴怒之后,除了贪狼军在入城去往四季楼,拜见了李承德,去了一趟唐家,杀了一批人之后,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又离开唐家之外,之后的所有清洗行动,没人去动唐家。
不但李承德没有动唐家,李密也没有动唐家,而唐家在贪狼军离开之后,就家门大开,唐家所有人,在鄜国公唐居中的带领下,悉数待在家中,似乎是在等待着审判一般,而在唐家外面,有一千守城军严阵以待,唐家人没有人出来,而外面的人也不曾进去,双方就这么隔着一道大门对峙着。
至于说,李承德这个东北蓟州的下山虎,自始至终都待在四季楼,坐在一楼的楼梯上,单手托腮,愣愣的看着门口,脸色平静的可怕,也沉寂的可怕,没人知道这个少年此刻心中在想什么。
而那些白天宴请他的鄜洲官员,除了意外身死,或者受伤的之外,大多数都离开了四季楼,开始主持工作,至于他们去做了什么,心中又是如何去想的,李承德不关心。
唐家人在等待什么,不得而知,而李承德此刻也在等,他不是在等这场清洗的结果,而是在等一个答案,或者说,他在等一个人,一个为这件事负责的人。
如此之大的计划,岂能是一个唐慈,一个唐蓟,一个唐门能够操作的了的,若是没有朝中之人的协助,是绝无可能的,李承德对这个即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很好奇,也很期待。
第七百六十五章 出头鸟
此刻,华灯初上,闹市熙熙攘攘,每个人躲在人海里,看见万千生灵,而李承德独坐在四季楼,思绪飘荡。
冬夜,自然纯粹的风,伴着童年的歌谣,抛弃凡尘琐碎。喜欢在热闹中为自己营造一块平静如水的地方,独自喜欢,独自属于自己的天堂,这里升华灵魂......
现实生活中,面临千万种压力,或大或小,压抑的太过于难受,却只能默默煎熬,总等待,何时黎明,何时解脱。可久等到黎明,来不及放松,黑夜又来,铺天盖地,迷茫。
或许,欣赏一曲似水的歌舞,或许,触动于一幅美丽的风景,或许,惋惜一片秋叶的凋零,所有的所有,都是对生命的思索,对灵魂的荡涤,喜欢这种意境,喜欢热闹处寂静的一角......
身处闹市,更向往山野,山野是倾听者,它或许是永远的启明星,或许它才是人间净土......
城池横亘,商铺林立,人流不息,繁华的城池,冰冷的空气,却更让李承德向往山野,去细心地捕捉虫鸣犬吠,去感受四季,感受自然。开辟一个自己的家,就如故乡的云,淌淌流水,虫鸣鸟叫,蓝天白云......
也许,受够了烦恼,受够了繁杂,受够了一切,总想释放一切去解脱!去寻找自然,去感受山石的沧桑,肆意自由感情的奔放。奔跑在广阔的原野,让清凉的东风拭去曾经的呜咽,让温暖的阳光驱散寒冷的黑夜,用心去感受,雨后彩虹的喜悦,到绿色中去,沉浸在和谐的谷渊,让清幽的笛音净化权利的纷繁。
此刻华灯初上,看万千生灵,漠而不语,唯有自然倾听,孤独者的呜咽......
或许是坐久了,累了,李承德径直后仰,整个人躺在楼梯之上,抬头仰望星空,心情却愈发的积郁。
现如今,发生在他身边的一切,都不是他想看到的,他只想当一个富家子弟,做一个胸无大志的纨绔,踏春赏花,温酒听雪,山中狩猎,醉卧美人膝而已,可偏偏不能如愿。
仰望星空,李承德想起以前,许一凡给他讲的一个故事,坐井观天!
坐井而观天,曰天小者,非天小也。
当时,在山中偶遇的二人,围着篝火,聊着闲话,许一凡曾说,他这辈子只想做那只待在井底的青蛙,目光所及便是整个天地,而他就是这个天地唯一的主宰,不用去想,去看,去听他人的聒噪,独自享受着自己的生活,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而这恰恰又是李承德最想做的事情。
可是,当年一别,再次相逢的时候,二人都走出了那口枯井,来到了更大的天地之间,他成为了一个经商有道的商人,也成为了人人敬仰的将军,成为了人们眼中的天才,奇才,鬼才,中流砥柱,而他则按照家中的安排,开始慢慢接受属于他的重担,去承担属于他的责任,成为了声名显赫的小王爷。
井底蛙,笼中雀,池中鲤,水中月,风中絮......人活一世,各有各的缘法,也各有各的活法,可很少有人能够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去生活,许一凡做不到,他李承德也做不到,冥冥当中,有一只手正在推着他们前行,可能这就是命。
因为一场刺杀,因为他李承德的一句话,鄜洲城有很多人会死,也有很多人会趁势崛起,很多想活着的人却死了,比如唐门三剑客,有很多人想死却还活着,比如此刻宛如泥塑一般,站在其身边的三个死士,李承德不想这样,可他又能如何呢?
就像当初,他跟许一凡在关城重逢之后,许一凡说的那般,既然我们按照我们想的那样活下去,那就换一种活法,有人拿我们卒子,那我们就想办法过河,想办法跳出棋盘之外,成为下棋之人。
这一次,有人针对他,下了一盘棋,而他跟许一凡联合起来,也下了一盘棋,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过了河,而这就足够了。
在夜幕降临之际,有一人自长安而来,进入了鄜洲城,直奔四季楼而来。
男人走进一片狼藉的四季楼之后,看着仰头看着星空的李承德,语气不卑不亢的行礼道:“张家张正业见过小王爷。”
李承德闻言,微微转头,斜瞥了一眼张正业,淡淡的说道:“你终于来了。”
“让小王爷久等了。”
“还好,不算久。”李承德淡淡的回道。
李承德依旧躺在楼梯上,看着头顶的星空,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而张正业在看到李承德这副模样之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接下来就是一阵的沉默。
张正业是翰林院大学士,更是几位皇子的老师,虽然在官场声名不显,可权利却极大极重,妥妥的朝中重臣,其父亲张叔岳更是当今皇帝炎武帝的老师,也曾教导过李刚和李穗这两位藩王,而能给皇帝皇子当老师的人,其学问与品德自然无需多说。
张叔岳在炎武帝登基之后,就告老还乡,离开了京畿之地,而其儿子张正业则留在了京城
,虽然张正业只是翰林院的大学士,并无实权,可没人敢小觑此人。
京畿之地豪门世家,名门望族无数,张家名列前茅,只是,该家族异常的低调,因此名声不显。
一阵沉默之后,张正业开口道:“小王爷......”
然而,不等张正业说完,李承德就摆摆手,斜眼看向张正业,说道:“你代表谁,张家?还是翰林院?亦或者陛下?”
“我只代表我自己。”
“那你可以走了。”
“小王爷......”
“一个翰林院大学士,保不住唐家,即便你有少保的职位。”
张正业闻言,面露苦涩,说道:“若是翰林院呢?”
“呵!”
李承德嗤笑一声,斜眼瞥向张正业,嗤笑道:“你张正业能代表翰林院吗?”
“不能。”
“那你跟我说什么?”
“唐家暂时不能动。”
“理由。”
“唐家是鄜国公,是炎宗帝亲封的鄜国公......”
李承德再次无礼的打断了张正业的话,说道:“国公?国公很大吗?我大炎王朝封赏的国公还少嘛,唐家占据这个位置太久了,也该换人了。”
“可是.......”
张正业还想在说些什么,却听到李承德问道:“刺杀藩王之子,按照炎律,该当何罪?”
“形同谋逆,按律当斩,夷三族。”
回答完李承德的问题之后,张正业又说道:“可唐家有炎宗帝的免死金牌......”
“所以我暂时没有动唐家。”
张正业闻言,脸上的苦涩愈发的浓郁起来。
李承德此时却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张正业,说道:“你能来,是给我这个藩王之子面子,我等你来,是给你张家面子,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张正业管不了,也不该管。”
说完,李承德又补充道:“放心,唐家暂时我是不会动的,而你从哪里来,也回哪里去,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人,今日鄜洲城之事,我李承德记下了,来日定当奉还。”
“小王爷还需慎重,鄜洲城很多人都是无辜的.......”张正业开口道。
“无辜?若论起无辜,我李承德是不是最无辜啊?关城之事,我就不提了,你可以说那是意外,不知者不怪罪,可今日之事呢,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越王府久居蓟州,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谁给你的勇气?张家吗?还是你背后之人啊?!”
面对李承德的质问,张正业脸色有些难看,他看着李承德,语气低沉道:“小王爷如此作为,就不怕朝中百官弹劾吗?”
“弹劾?可以啊,我手里也有无数弹劾奏章,不如就由你代我转交陛下?”李承德冷笑道。
此话一出,张正业的脸色再次变了变,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累了,该休息了,张大人也该回去了。”
李承德瞥了一眼张正业,径直朝门口走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承德停下脚步,转过头,说道:“既然你张家愿意来当这个出头鸟,那接下来就做好准备吧,我一个藩王之子,你们可以不放在心上,可一个给朝廷立下赫赫战功的有功之臣,你们会不会也不在乎啊,你与其想着如何保住唐家,还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保住你们张家,别以为当年那件事,就那么过去了。”
闻听此言的张正业,脸色剧变,看向李承德的眼神,无比的震惊,不知道是被李承德话给震慑到了,还是因为李承德提到的那件事,让他想起了某件不堪回首的往事。
李承德没有理会神情剧变的张正业,带着扈从径直离开了四季楼,该等的人没有来,却来了一个替死鬼,虽然有些失望,可也不算太失望,既然如此敷衍了事,那接下来就准备承受越王府的怒火吧,至于张正业所在的张家,分量确实不轻,可在这件事上,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在离开四季楼,回驿馆的路上,李承德心中冷笑不已,张叔岳这个小心谨慎了一辈子的老狐狸,怎么会生出张正业这样的儿子,不知道这位帝师在知道了儿子如此做事,会不会拎着拐杖,从扬州奔赴京城,打死这个不肖子孙呢?
皇子的老师,历来都需要保持中立,皇家事儿不是谁都可以掺合的,也不是谁都能掺合的,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张正业这个时候站出来,不是自寻死路嘛。
在李承德离开四季楼之后,张正业犹豫一番,也离开了四季楼,他并没有径直离开鄜洲城,而是来到了鄜国公府邸前,看着被围的水泄不通的鄜国公府,张正业思忖再三,还是没有进去,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才转身离开。
当张正业转身离开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李密,二人见面之后,并没有言
语,只是擦肩而过,虽然没有言语交流,可李密看向张正业的眼神,异常的冰冷,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一般,滑腻而又恐怖,让张正业心中大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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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正业来的快,离开的更快,鄜洲城的动-乱,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停止,反而变得更加的惨烈起来。
这一晚,注定是不平静的一晚。
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鄜洲城就有无数世家倒下,而这些牵扯进去的势力,不单单是跟敌国有关的势力,还有很多跟炎朝官员有关的势力,其中就包括跟张家有关的人马。
不过,除了在一开始的时候,李承德展露出他铁血无情的一面,杀了很多人之外,在张正业到来之后,李承德这边只是抓人,并没有继续杀人,当然流血事件还是在发生着,而这些事情,李承德已经不关心了,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许一凡的情况如何。
在回到驿馆,李承德简直来到了许一凡的房间,还未靠近,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草药味,而在房间门口,有无数下人丫鬟端着各种东西进进出出。
李承德见状,担忧之色尽显脸上,面对下人的招呼,他直接是给忽略掉了。
当李承德走进房间的时候,顿时愣了愣,许一凡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躺在床上。
此刻,许一凡穿着厚实的华服,正坐在床边,整个人依靠在床榻上,细心的照顾着床榻上的人,而躺在床榻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冬瓜。
赵娣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司棋和侍书则不在这里。
听到脚步声,许一凡转过头,看到是李承德之后,就咧嘴笑了笑,只是表情有些痛苦。
“回来了?”
“嗯。”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跟预想的差不多。”
“谁来了?”
“张正业。”
“哦,是他啊。”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有些失望,然后自嘲道:“贪狼啊,看来那位是看不起咱哥俩啊。”
李承德点点头,没什么表情变化,语气淡淡的说道:“要是看得起咱们,就不会在我们刚刚抛下鱼饵就上钩了。”
说着话,李承德就走到床榻边,看了一眼正在酣睡的刘冬瓜,问道:“她怎么样了?”
许一凡微微皱眉道:“伤势不轻,需要静养,半年之内,不能用武,所幸没有伤到根基,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庄主交代了。”
“有什么好交代的,直接娶了她不就完事儿了。”李承德则撇撇嘴说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则苦笑着摇摇头。
刘冬瓜这次伤的确实不轻,霸刀山庄的霸刀以刚猛霸道而著称,一般男子修习都吃不消,更何况是女子了,可偏偏刘冬瓜还是做到了,只是,她这种修习方式,对身体的损害极大,她在霸刀山庄的时候,有老庄主刘天霸在身边,采用药补,食补等方式调理中和,没出什么问题,可自从刘冬瓜离开霸刀山庄,来到许一凡身边之后,虽然其出手的次数不多,可每一次出手都是以命搏命,留下了不少隐患。
在许一凡离开东海城的时候,刘冬瓜被勒令回了一趟霸刀山庄,待了几个月,然后在许一凡进入西域的消息传递回来之后,她就再次离开了霸刀山庄,为此刘天霸可是没少骂许一凡呢。
在这近两年的时间里,刘冬瓜破境的速度很快,现如今的她,已经是宗师巅峰境界,配合她的霸刀术,不敢说同境无敌,却也罕逢对手,而如此之快的晋升速度,是以破坏身体为代价的,若是她再这么继续下去,能不能活到二十岁都是个问题。
这次跟刺客小梅的交手,可谓是棋逢对手,二人都是走刚猛霸道的路线,从桑落楼被其二人破坏的程度,就可以看出一二来,小梅被刘冬瓜打的不成人样,死的不能再死了,可刘冬瓜也好不到哪去,体内的筋脉,更是破损严重。
刘冬瓜在被带回驿馆之后,清净来了,拿出了一颗上好的丹药,准备给许一凡服下,可许一凡却在回到驿馆没多久就苏醒过来,把那颗价值连城的丹药,给刘冬瓜用了,这丹药是专门给修行者准备的,用在武夫身上,不敢说是浪费,可药效肯定没有那么好,但是,许一凡却不管这些。
在给刘冬瓜喂服丹药之后,在许一凡的要求下,清净又给刘冬瓜诊治一番,在经过赵娣检查一番,确定无碍之后,许一凡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冬瓜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女孩,更是一个无比倔强的女孩,她倔强的让人心疼,许一凡不是一个心肠软的家伙,不管是对待自己,还是对待身边人,都是如此,可唯独对待刘冬瓜,他是真的心疼,在看到刘冬瓜这幅模样之后,许一凡心中是懊悔不已,愧疚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