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大炎不良人TXT下载大炎不良人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炎不良人全文阅读

作者:鬼缔     大炎不良人txt下载     大炎不良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三十六章 水落玉出,大获全胜

    “没想到是血阳琉璃元石玉,安然,你运气可以啊。”李承德看着许一凡兴奋的说道。

    虽然李承德不懂赌石,可是,一些大名鼎鼎的玉石他还是知道的,在三大特殊玉石当中,以金龙玉和血阳玉最为出名,而它们之所以出名,主要跟两把神兵有关。

    以金龙元石玉锻造而成的问天剑,是历代王朝皇帝的佩剑,因此问天剑又被称之为天子剑,剑乃百兵之君,问天剑又是百剑之首,因此问天剑还被称之为君子剑。

    问天剑不在神兵榜上,而是在仙兵榜上,其位列第一,而仙兵榜据说是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榜单,该榜单上榜的神兵不多,只有十三名,因此仙兵榜又被称之为十三仙兵,这跟上古十三甲恰好对应。

    现如今,在修行界和顶级世俗当中流传的天下十二甲,就是从上古十三甲当中延伸而来的,所谓的上古十三甲,分别是剑甲、棋甲、书甲、算甲、兵甲、色甲、琴甲、画甲、武甲、道甲、释甲、蛊甲和刀甲。

    不过,这份榜单,在这个时期,又进行了一番删减和更改,其中武甲直接被除名,琴棋书画则被纳入到文甲当中,另外新增了法甲、地甲和鬼甲,形成的新的天下十二甲,至于这份榜单是何人所列,已经无从得知,但是它的含金量却极高。

    天下十二甲每次都是王朝更迭之际被放出,很多人以为是风月评的人所排列的,但是,风月评直接否认了这个说法,也有人怀疑这是十大修行体系排列的,但是,从来没有人承认过。

    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十三仙兵,就是这上古十三甲的武器,其中问天剑就是剑甲所佩戴的佩剑,只是,最后不知为何,这把当属剑修的佩剑,却沦为历代君王的佩剑。

    问天剑的锻造材料繁多,其中有两种材料极为珍惜,一个是天外陨石,另一个就是金龙元石玉。

    另外一把神兵名曰血阳甲,说其实神兵有些不准确,因为它是防御性装备,就像现如今军伍士卒所穿的甲胄一样,血阳甲是以各种天材地宝锻造而成,其中就有血阳元石玉,血阳甲十三仙兵当中,防御能力最强的,据说问天剑都无法轻易破开此甲。

    不过,可惜的是,血阳甲也只是传说,没人见过此甲,其曾经是兵甲的装备,后来被武甲武神所得,在武朝灭亡之后,血阳甲随着武神的失踪而失踪,已经有数千年不曾出现过。

    若是没听说过血阳甲,那肯定有人听书过五行甲,而所谓的五行甲,就是以金木水火土为其命名的,五行甲就是根据血阳甲而仿造出来的甲胄,穿戴五行甲的修士,根据其所穿的甲胄属性不同,所处的战场不同,其威力也各不相同,而五行甲也是武朝捣鼓出来的玩意儿。

    在武朝灭亡之后,五行甲也被五大势力瓜分,其中西域夺得了土甲,北蛮夺得了木甲,南夷获得了火甲,中原夺得了金甲和水甲,不过,现如今,炎朝手中到底有几甲,谁也不知道,在几十年前,曾有人说,五行甲全都掌控在炎朝手中,至于其真假无从得知。

    欧阳奇在看到血阳琉璃元石玉之后,瞳孔剧烈的收缩了几下,尤其是他看到玉石当中那头麒麟的时候,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所意动。

    唐居中在看到之后,这个喜怒不形于色,养气功夫极好的老人,也罕见的露出震惊的神色,其目光在玉石上停留片刻,就落在了李承德身上,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嘴中喃喃自语起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许一凡等到水落玉出之后,径直对勾古说道:“有劳勾古先生帮我把其取出来。”

    勾古闻言,则沉吟道:“公子是单取血阳玉,还是......”

    “我只要血阳玉。”

    勾古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今晚许一凡奇怪的举动已经够多了,他已经习惯了,在得到答案之后,勾古直接手起刀落,小心翼翼的把鸡蛋大小的血阳玉取了出来。

    方才,这块血阳琉璃元石玉,被元石翡翠包裹着,还看不真切,现在,取出之后,在灯火的照耀下,玉石大放光明,鲜艳欲滴,尤其是里面的麒麟,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勾古在取出血阳琉璃元石玉之后,并没有急着递给许一凡,而是说道:“许公子,李公子,可否打个商量。”

    “哦?说说看。”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勾古说道。

    “我代表包袱斋,以十万两收购这块玉石,二位公子以为如何?”

    “嘶......”

    勾古此话一出,现场又是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响起,十万两,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即便死欧阳奇这样豪门大家出来的人,在听到这个价格之后,也微微挑了挑眉头。

    “十万两?勾古先生是在跟我说笑吗?”许一凡笑着摇摇头说道。

    “呵呵......”

    勾古闻言,笑了笑,说道:“许公子误会了,我说的是十万两黄金。”

    “哗......”

    又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欧阳奇闻言,脸颊剧烈的抽搐起来,十万两黄金相当于一百万两白银,如此大手笔,即便是欧阳家族也不见得拿得出来。

    当然,拿肯定拿的出来,可也不可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来,另外,金比银贵,一两黄金可以换十两白银,可十两白银却不一定能换一两黄金,这中间是有差距的。

    李承德作为越王之子,对钱财没有太大的概念,可即便再无知,他也知道十万两黄金是什么概念,用十万两黄金换这么大一块石头,十分不划算啊,这在赌石界,已经算是天价了。

    然而,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并无出售此物的打算。”

    “许公子可以再考虑考虑,若是价格不合适,我们还可以再谈。”勾古却继续说道。

    许一凡再次摇摇头,说道:“不卖。”

    “许公子......”

    勾古还想说些什么,然而,许一凡却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看着勾古,语气幽幽的说道:“勾古先生这是打算强买强卖?”

    此话一出,勾古的脸色微微一变,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又看了看李承德,然后脸色恢复如常,笑着说道:“在下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有人曾高额悬赏,寻找此物,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一直未曾见到,实乃憾事,方才是在下失态了。”

    说着话,勾古就把手里的血阳琉璃元石玉递给许一凡,许一凡拿在手里把玩一番,饶有兴趣的问道:“哦?高额悬赏,不知道是何人悬赏,赏金又是多少啊?”

    勾古摇摇头,说道:“发布赏金之人的身份,在下也不曾知晓,不过,肯定不是寻常人物,至于赏金嘛,说出来也无妨。”

    勾古说完,竖起三根手指。

    “三十万?”许一凡瞥了一眼,略显诧异道。

    勾古点点头,说道:“没错。”

    许一凡闻言,则有些无语的看向勾古,说道:“勾古先生好算计,不愧是包袱斋出身,赏金三十万,却只肯出价十万,有意思。”

    似乎知道许一凡会这么说,勾古并不显得尴尬,而是苦笑道:“许公子误会了,悬赏之人需要的血阳元石玉,不但对品种有极高的要求,对大小也有极高的要求,就许公子手里这块,至少需要五块左右,在下出价十万,已经是亏欠的买卖了。”

    “哦?如此说来,我对这悬赏之人就更加的好奇了,据我所知,血阳元石玉已经有数百年不曾问世了,虽说此物稀有,可也不值这么高的价格,到底是何人需要如此之多的血阳元石玉。”

    勾古闻言,却摇摇头,说道:“许公子错了,血阳元石玉在二十年,就曾问世过。”

    “嗯?”

    此话一出,许一凡愣了愣,这跟他知道的情报有所不符,其他人更是一头雾水。

    勾古见状,就笑着解释道:“在二十年前,长安包袱斋就曾开出过一块拳头大小的血阳元石玉,不过,那场开石参与者只有极少数人,在开石结束之后,参与开石的众人被下了封口令,因此不为外人所知而已。”

    对于勾古这个说辞,许一凡显然是不相信的,但是,唐居中和欧阳奇听到之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许一凡见状,看向欧阳奇问道:“欧阳公子知晓此事?”

    欧阳奇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二十年前,我才出生没多久,自然无从得知,不过,我曾听我爷爷说起过此事,二十年前长安确实出了一块极品元石翡翠,就是血阳元石玉,不过我爷爷也只是听说而已,真假不得而知。”

    唐居中闻言,却插话道:“二十年前,却是出过极品元石翡翠,不过,不是一块,而是四块。”

    “四块?”

    许一凡看向唐居中,静等下文。

    “一块金龙玉,一块紫-阳玉,还有一块白羊玉,最后一块才是血阳玉,其中血阳玉最大,有拳头大小。”

    “那这四块玉石,现在何处?”许一凡追问道。

    “四块玉石被雕刻成玉佩,其中两块,在十六年前,被分别赠送给了二人的子嗣。”

    “哪二人?”许一凡又问道。

    “我知道。”

    这时,李承德开口说道:“其中的白羊玉给了当时的大皇子李建业,血阳玉给了大柱国许淳。”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眯起眼睛,又是十六年前,其中又有许淳。

    “那另外两块呢?”诸葛独孤问道。

    “其中紫-阳玉给了当今陛下还未出身的大皇子,至于最后一块金龙玉不知所踪。”

    李承德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了许一凡脖颈处,那里悬挂着半块玉佩,那是孙羽墨把许一凡交给孙瞎子的时候,留在其脖颈上,这块玉佩许一凡戴了很多年,不过,这块玉佩既不是白羊玉,

    也不是血阳玉,更不是紫-阳玉。

    许一凡注意到了李承德的视线,他抿了抿嘴唇,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头打量着手中的血阳琉璃元石玉,在把玩一番之后,他就递给李承德,说道:“给你了。”

    “嗯?给我?”李承德下意识的接过血阳元石玉,一脸诧异的问道。

    “你出钱买的,开出来的东西,自然是你的,而且我觉得这东西跟你很搭。”

    “真的很搭吗?”李承德下意识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很搭,好好收着,长安不是马上要举办赌石大赛嘛,到时候我们也去往往,看看能不能再开一块出来血阳元石玉出来,若是开出来了,等我找到那个人了,就给你铸造一把神兵如何?”

    “当真?”

    “当真!”

    “好勒。”

    李承德闻言,直接在勾古和一众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下,把这块血阳琉璃元石玉收了起来。

    待到李承德收好玉石之后,他看向许一凡说道:“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再等会儿,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呢。”

    欧阳奇闻言,连忙说道:“这场赌局是在下输了,诸位在这里的所有费用,在下一力承当。”

    许一凡跟欧阳奇的对赌,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虽然前面两块原石,许一凡输给了欧阳奇,可是,最后一块原石,却是碾压对方,而欧阳奇既然输了,自然也要兑现承诺,此时,不等许一凡提起,他就主动兑现承诺,顿时赢得一众好感。

    听到欧阳奇这么说,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那倒不用,不过,欧阳公子可要请在场的所有人去桑落楼大吃一顿,听闻欧阳公子的家族,可是桑落楼的东家之一啊,不会舍不得这点酒水吧?”

    “哈哈......”

    欧阳奇哈哈一笑,说道:“许公子说笑了,这点钱,在下还是出得起的,不过,我们的赌约......”

    然而,不等欧阳奇说完,许一凡就说道:“赌约就算了,唐老方才说的好,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跟欧阳公子一见如故,何必为了这点儿赌约坏了情谊呢,若欧阳公子真心过意不去,那就把桑落楼那坛窖藏八百年的老酒拿出来如何?”

    “啊?哈哈......”

    听到许一凡还在打那八百年窖藏桑落酒的主意,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打着哈哈说道:“许公子这可是为难在下了,虽说我家是桑落楼的东家之一,可只是最小的东家,那坛八百年的藏酒,我可做不了主,不过,三百年的藏酒,我可有好几坛,若是许公子和李公子不嫌弃的话,今夜我们一醉方休如何?”

    欧阳奇说的是实话吗?

    是也不是,欧阳家族确实是桑落楼的东家之一,不过,绝对不是最小的东家,而是最大的东家,在经商这方面,欧阳家族还是很有心得的,欧阳奇愿意拿出三百年的藏酒,已经很不容易了,一坛三百年的桑落酒,价格可是不低,而且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不是谁想喝就能喝到的,欧阳奇此举,可谓是诚意满满。

    “甚好,你觉得呢?”许一凡先是点点头,然后看向李承德问道。

    李承德自然也是点点头,说道:“好啊,对桑落酒我可是仰慕已久啊。”

    就这样,一场临时出现的赌局,就以这样的方式而结束,不管是许一凡他们,还是欧阳奇这边,亦或者那些吃瓜群众,都收获满满,尤其是包袱斋,这次收获巨大。

    许一凡只是临时起意来这里玩玩的,李承德是好奇,跟着许一凡来玩的,至于欧阳奇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凑巧那么简单,一场对赌,双方开出来的原石都不错,尤其是许一凡,收获颇丰。

    许一凡在拿走那块血阳琉璃元石玉之后,就把剩下玉石送给了欧阳奇,而欧阳奇也没有拒绝,只是,许一凡拿走了第二块,由清净选中的那块菩提石,对此,自然没有人说什么。

    许一凡这边如此大方,欧阳奇也投桃报李,从包袱斋购买了不少鄜洲城这边独有的特产,种类繁多,其中有不少东西都价值不菲,直接让人送往了许一凡一行人下榻的驿馆当中,对此,许一凡也好,还是李承德也罢,都没有拒绝。

    在赌石结束之后,在欧阳奇带领之下,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包袱斋,直奔对面的桑落楼,使得原本因为夜深,而宾客寥寥的桑落楼,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在许一凡他们离开的时候,在人群当中,有一个头戴斗笠的人,被许一凡看了几眼,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看到的,二人对视了一眼,此人就率先离开了包袱斋。

    等到众人都离开之后,勾古看着已经残缺不全的原石面前,紧蹙着眉头,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一时之间想不开,而费玉秀见状没有打扰勾古的思考,默默地站在一边。

第七百三十七章 早有准备的饭局

    桑落楼因为许一凡一行人的到来,因夜深而酒客寥寥,瞬间变得高朋满座,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使得整个酒楼宛如白天一般的热闹。

    桑落楼在很早以前只是一家小酒肆,开这家酒肆的人,以前是个桑农,就是专门种植桑树,供应给那些养蚕人的一种职业,利润不大,算是薄利多销,也能维持生计。

    众所周知,桑树除了桑叶可以养蚕之外,桑子也可以做成各种美食,同时也可以酿酒,其中尤以桑落酒最为出名,不过,用桑子加上其他材料酿酒的手艺,在各地都有,因为制作工艺不同,口感,纯度还有价格也不尽相同,而真正让桑落酒闻名的,还是在汉朝时期。

    汉朝是继武朝之后,最强势的一个王朝,汉朝从开国皇帝,到末代君主,不是正在跟他国干架,就是在准备跟他国干架,汉朝巅峰时期,其版图之大,远超后世的诸多王朝,其北最远的时候,抵达北蛮草原的中北部,其西占据了西域近一半的疆域,其南有三分之一的疆域归汉朝统辖,像现在的巫州,昆州,播州等地,在汉朝的时候,都在中原人手里。

    除了陆地之外,汉朝的海上军事也极其的强大,像现如今道教所在的东海之滨,在很早之前,也是汉朝的海军发现并且占领下来的,汉朝是继武朝之后,最强大的王朝,因此中原人又习惯性称呼自己为汉人。

    汉朝最开始的国都不在长安,而是在洛阳,洛阳位于中原腹地,不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迁都长安,在那个时候,长安其实是很穷的,不但长安穷,当时长安以西的地方都穷,而随着汉朝建都长安之后,使得周边的州郡的经济得以大力发展。

    鄜洲作为比邻长安的大洲,其面积没有其他大洲大,可其经济实力,人均收入是其他大洲百姓的两倍左右,鄜洲有三宝,其一是鄜山的鄜石矿,其二是问鼎山,其三就是桑落泉。

    问鼎山又被称之为九鼎山,据传在上古时期,人族战胜妖兽之后,得以建立属于自己的文明和秩序,当时人族活动的核心区域,就在长安和鄜洲附近,当人族崛起之后,建立一个王朝皇朝。

    皇朝是距今所知最早的王朝,在皇朝时期巅峰时期,人族占据大部分疆域,皇朝的皇帝把整个天下划分为九洲,铸九鼎以此镇之,而九鼎山就是当年皇朝铸鼎的地方。

    到了新的时代,哪怕是武朝建立之后,每逢大事,皇帝进行祭祀祈福的地方,都是九鼎山,而传闻当中,镇压九洲气运的九鼎,在上古时期就已然消失无踪,泯灭在历史的长河当中,在这近万年的时间里,十余个王朝,各朝各代的君王不懈努力之下,也才找到了五鼎而已,还有四鼎至今不知所踪。

    桑落泉是紧邻在九鼎山和鄜山之间,其连接着这两座山,其泉水甘甜,无论是饮用,还是灌溉庄稼,亦或者酿酒,都是极佳的选择,桑落酒除了酿酒的材料选择很考究之外,最重要的酿酒的水源也极其考究。

    在汉朝时期,桑落酒是宫廷御酒之一,每逢大战时候,送别酒和接风酒都是桑落酒,桑落桑落,待到桑子落下之后,便是众将士归来之时,单单从这个寓意而言,鄜洲的桑落酒跟西北的黄泥酒十分的相似。

    汉朝佳公子,翩翩又一时。

    满壶桑落酒,临别重相思。

    路绝花骢汗,情深越鸟枝。

    贤兄烦锁钥,边塞寄安危。

    这是汉朝某位大文豪,送别其亲朋去边关时所作,经久传唱。

    桑落酒闻名于汉朝,也衰落于汉朝,在其巅峰的时候,桑落酒在全国各地都有售卖和酿造,可在汉朝走向末期的时候,桑落酒也一落千丈,在后世王朝建立之后,又出现诸多美酒,桑落酒也逐渐被取代,但是它还是诸多宫廷御酒之一。

    桑落楼是一栋三层建筑,一楼为大厅,二三楼为厢房,许一凡一行人到来之后,自然是直接上三楼,进入了最大的一间厢房之中。

    欧阳家作为桑落楼的东家之一,自然有固定的厢房,其位置极好,临街而设,推开窗户就能看到西安街上的一举一动,欧阳奇在闲暇之余,就喜欢独自一人到这里饮酒赏景。

    欧阳奇既然答应要请客,自然不会食言,不过,要说让他请所有人都喝上百年的窖藏酒,那自然是不现实的,一来是桑落楼不可能准备那么多百年老酒,另一方面,每一坛百年窖藏都价值不菲,从包袱斋过来的人可不少,最起码有百来号人,即便家里再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

    虽然欧阳奇没有拿出太多百年窖藏老酒,可十年份的酒还是不少的,而许一凡他们这边,自然是三百年的窖藏酒,对于欧阳奇这个做法,没人会说什么,能喝到不花钱的酒水,本身就是赚了,而且还喝的是有一定年份的酒,就偷着乐吧。

    包厢不

    小,可能进入包厢的人却不少,许一凡这边,除了他自己和李承德之外,还有钟离辰和马?石狼三人,另外就是李承德的两个侍女,然后就没有其他人了,而欧阳奇这边,除了他自己和身边带着的一肥一瘦两名女子之外,还有两个跟其年龄差不多的男子。

    除此之外,包袱斋的勾古,鄜国公唐居中,襄洲诸葛世家的诸葛独孤也在场,这使得原本宽敞的包厢瞬间有点人满为患的感觉。

    一行人刚进入包厢,就有伙计手脚麻利的出现,端上来一道道鄜洲的特色佳肴,率先端上来的是配金线发菜,然后是几道鄜洲和长安都很闻名的几道硬菜,葫芦鸡、凉拌腰丝、枸杞炖银耳、煨鱿鱼丝、水晶莲菜饼、三丝皮、奶汤锅子鱼、口蘑桃仁汆双脆、鸡米海参,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小吃,灌汤包、凉皮、柿子饼、粉蒸肉、肉丸糊辣味汤,当然,还有主食肉夹馍和羊肉泡馍。

    随着这些菜肴的上桌,一阵阵菜香味,充斥在整个房间当中,钟离辰三人看到之后,食欲大动,饶是见多识广的李承德,在看到这些菜之后,也有些侧目,而许一凡在看到这些菜肴的时候,神色有些......古怪。

    是的,没错,许一凡在看到这些菜肴的时候,神色异常的古怪,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回到上辈子,去西安城游玩时候吃的那些东西一般,尤其是最后端上来的肉夹馍和羊肉泡馍,真的让许一凡有种回到现代的错觉。

    一直关注着许一凡的诸葛独孤,看到许一凡这个表情,有些好奇的问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不合胃口?”

    欧阳奇闻言,也第一时间看向许一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抱歉道:“哦,是在下考虑不周,还未曾问过许公子和李公子有什么忌口的,是在下唐突了,若是不合口味,我立即让人去换。”

    李承德也转过头,一脸狐疑的看向许一凡。

    面对众人的好奇询问和注视,许一凡回过神来,摇摇头,说道:“欧阳公子多虑了,并非是不合口味,只是突然想起了某些事儿而已,抱歉,抱歉。”

    闻听此言,众人都是一愣,不解的看向许一凡,不明白区区几道菜而已,能让许一凡想到什么事儿呢?不过,许一凡不说,众人也没有追问什么。

    首先上场的是配金线发菜,发菜是一种野生植物,主要分布在沙漠和贫瘠土壤当中,因其色黑而细长,宛如人的头发而得名,发菜在很多地方都有,但是,要说最好的发菜,还是长安以西所产的头发菜最佳,其中最出名的一种吃法,就是浸以滚水,拌以姜醋,其可口倍于藕丝、鹿角菜。

    发菜除了形状似人头发之外,还因其谐音‘发财’,因此,这道配金线发菜往往是各大宴席上,第一道上来的菜,而这道菜在这个时候上来,寓意很好。

    其次就是葫芦鸡了,这道菜许一凡上辈子的时候吃过,据传是出自于天宝年间唐玄宗礼部尚书韦陟的家厨之手,不过,在这个时代,这道菜是出自一位从葫芦村的武将之手。

    葫芦鸡采用的是葫芦村的倭倭鸡,鸡都是当年的母鸡,经过清蒸、笼煮、油炸三道工序做成,色泽金红,皮酥肉嫩,香烂味醇,筷到骨脱,因为创作这道美食的人出自葫芦村,采用的又是葫芦村的母鸡,因此这道菜被称之为葫芦鸡,另外就是这道菜做出来之后,形状宛如葫芦,因此而得名,葫芦鸡又被称之为长安第一味,由此可见,这道菜的受欢迎程度如何。

    凉拌腰丝是温拌菜的代表之一,源于宫廷御厨所言的酒醋白腰子,由此而延伸开来的,这道菜对厨师的刀工极其考究,烹调也十分讲究火候,一个厨子的手艺如何,从这道菜可以看出一二来。

    枸杞炖银耳,这道菜就很有讲究了,倒不是其用材如何的稀有和特殊,而是这道菜代表的寓意很有意思,银耳清亮而洁白,寓意着清白,很多文臣都喜欢下值之后,喝一碗银耳汤,除了养胃之外,还是告诉所有人,他为官清白,不过,后来有人认为,大丈夫应该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于是就在这清炖银耳中加入了色红似血的枸杞,寓意清白和赤城共存。

    不过,说来好笑,这道为武将量身打造的佳肴,却成为文人餐桌之上的家常菜,反而是那些武将们,吃起这道菜的时候,觉得没滋没味,还不如白粥好喝。

    在诸多菜肴当中,许一凡的目光主要集中在煨鱿鱼丝和奶汤锅子鱼上,一方面是两道菜的用材很昂贵,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毕竟,鱿鱼这种东西只有在沿海地区有,而长安这边是内陆,想要吃到海鲜,可是要花费一番功夫的,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两道菜极其的费工费时,尤其是煨鱿鱼丝。

    煨鱿鱼丝重点在于一个煨字上,想要吃这道菜,必须要用鲜活的鱿鱼,其次,要小火慢煨一天一

    夜,谁若是想吃这道菜,至少需要提前三天预定,而此时,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间点,桌子上出现这么一道菜,就很有意思了。

    至于说奶汤锅子鱼,是一道御菜,奶汤锅子鱼之前叫乳酿鱼,它是用秦河鲤鱼、火腿、玉兰片、香菇、奶汤等在紫铜锅中精心烹制成的,有紫铜火锅的美称,极其的费工费时,可不是想吃就能立即端上桌的。

    当然,若是不懂美食的人看到这些,只会觉得好吃,不会想到其中的关键所在,比如马?和石狼,他们二人在上桌之后,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欧阳奇见许一凡盯着这两道菜看,就笑着开口道:“许兄为何不动筷?”

    许一凡抬起头,看向欧阳奇,似有所指的说道:“这两道菜都极其费工费时,欧阳公子费心了。”

    “哈哈......”

    欧阳奇闻言,顿时哈哈一笑,说道:“许兄的四季楼,生意红火,才入京城不到一年,就成为达官显贵必去之地,在下一直以为,许兄也是一个喜好美食之人,今天看来,果真如此。”

    说完,欧阳奇又解释道:“前段时间,鄜洲城下了一场小雪,在下闲置家中,突然想吃这两道菜了,就让人前去准备,本打算是今天在逛完包袱斋之后,请诸葛姑娘一起来品尝的,没想到恰好遇到二位。”

    对于欧阳奇这个解释,许一凡不置可否,或许在外人看来,堂堂欧阳家的大公子,想要吃点珍馐美味,没什么不对的,可是,在许一凡看来,这其中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桌子上这些美味佳肴,每一道菜都不是凡品,都需要精心烹制,若欧阳奇只是请诸葛独孤吃饭,没必要弄得这么丰盛,显然欧阳奇这是为别人准备的。

    许一凡拿起筷子,每道菜都尝了一点儿,味道确实不错,别的不说,就单单这做菜的厨艺,绝对是行家里手,看来做菜之人,肯定不是桑落楼的厨师,应该是欧阳奇家的家厨。

    “来,尝尝这三百年窖藏的桑落酒。”

    在菜肴上齐之后,有人送来了两坛酒,欧阳奇亲自开封,然后为众人倒上一杯酒,举起酒杯,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闻言,也放下筷子,端起酒杯,看了一眼,酒水无色透明,清澈明亮,端起酒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其清香纯正,芳香悦人,酒体醇厚,轻轻抿了一口,入口绵甜,回味较长,余香较浓,典型的清香型的白酒。

    见许一凡品尝了一口,欧阳奇就笑着问道:“许兄觉得如何?比起百货楼的美酒如何?”

    许一凡放下酒杯,笑着说道:“香醑之色,清白若涤浆。别调氛氲,不与它同,好酒。”

    欧阳奇闻言,满脸笑意,点点头,显然非常开心,而在场的几位鄜洲城本地人,在听到这番评价之后,纷纷露出善意的笑容。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十月桑落,初冻则收水,酿者为上。这酒应该是桑落之际酿造而成的,看来酿酒之人,很是不俗啊,”许一凡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说道。

    “许兄果然是好酒之人,也是懂酒之人,如此典故,随口就来,在下佩服。”欧阳奇称赞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我不懂酒,也不好酒,只是喜欢喝而已,用我老家的话来说,像我这样的人,就是个酒蒙子。”

    “啊?哈哈......许兄说笑了。”欧阳奇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说道。

    好酒配好菜,这顿饭十分的丰盛,在场的所有人都大饱口福,李承德也吃了不少,不过,许一凡却浅尝辄止,只是端着酒杯悠悠的喝酒,其眼神始终在欧阳奇和唐居中二人身上来回的扫视着。

    吃饭的时候,有一件事儿让许一凡有些意外,那就是诸葛独孤解开了面纱,露出了她的真容,在看到诸葛独孤真容的时候,许一凡很是错愕,不但他感到错愕,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错愕。

    传闻,襄洲诸葛有二女,天生丽质,有沉鱼落雁之容貌,一笑倾人城,再笑倾国,只是,这二女从小就待在深闺当中,极少露面,即便出门,往往都是以轻纱覆面,然而,当诸葛独孤解开面纱的时候,她给人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平凡。

    是的,没错,就是平凡,其年龄在二九左右,长相却平平无奇,五官平平,看到之后,很难让人一下子记住其长相,即便多看几眼,也很难对其有什么印象,这简直就是路人甲的形象。

    不过,许一凡在看了几眼之后,就收回目光,端起酒杯,看着杯中之酒,嘴角微微翘起,显然,他是看出了什么端倪,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不是诸葛独孤的真容,其轻纱之下还有一层面具,只是其做工十分的精良,若不是仔细去看,极难发现端倪。

第七百三十八章 炎朝第一言官沈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宴席刚刚进入高-潮的时候,鄜国公的扈从就敲门进来,在其耳边耳语几声,然后这个说话不多,从头到尾都很低调,让人很容易忽略的鄜国公唐居中,就起身告辞,而众人也没有阻拦和挽留什么。

    在鄜国公唐居中离开之后,勾古也借故离开,于是,包厢之内就剩下欧阳奇和诸葛独孤,还有许一凡这三方人马了。

    “许兄,今日之赌石,让我大开眼界,在下敬你一杯。”欧阳奇站起身,双手持杯说道。

    许一凡并没有站起身,而是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斜眼看向这个从一开始,就异常活跃的公子哥,嘴角微微翘起,笑着说道:“欧阳公子可知我们的身份?”

    “嗯?”

    许一凡的话让欧阳奇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道:“不知。”

    “当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啊?”许一凡看着欧阳奇有些咄咄逼人的问道。

    欧阳奇闻言,挑了挑眉头,径直坐下,也笑了笑,然后说道:“当真不知。”

    “哦,这样啊。”

    许一凡听完,点点头,放下酒杯,转过头,对李承德说道:“吃饱没?”

    “嗯。”

    李承德点点头。

    “那我们走吧。”

    说着话,许一凡就站起身,李承德也跟着站起身,其他人也纷纷起身,这让刚坐下的欧阳奇有些无语和无奈。

    “许兄,李公子,你们这是作甚?”

    许一凡看着欧阳奇,说道:“欧阳公子若真心想跟我们交朋友,那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何必如此扭扭捏捏,惺惺作态呢,我们很忙的。”

    此话一出,欧阳奇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盯着许一凡的眼睛看了几秒钟,然后长叹一口气说道:“唉......也罢,既如此,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对于二位的身份,在下确实知晓,之所以如此,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还望二位大人海涵。”

    说完,欧阳奇就站起身,对着许一凡他们深鞠一礼。

    本来作势欲走的许一凡,闻言之后,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坐下,整个人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斜眼看着欧阳奇,静等下文。

    见许一凡他们再次落座之后,欧阳奇也跟着坐下,不过,他没有急着开口,而是转过头,朝身边之人使了个眼色,而始终跟随在欧阳奇身边的四人,见状之后,连忙起身,告辞离去。

    看到这一幕的钟离辰和马?等人,也站起身,告辞一声,走出了包厢,而李承德身边的司棋和侍书,都不用李承德说什么,就径直离开,转眼之间,整个包厢之内,只剩下许一凡他们四人。

    待到所有人离开之后,许一凡把玩着手里的菩提石,眼角余光看向欧阳奇,嘴中缓缓道:“说吧,如此大费周章,你到底要作甚。”

    “咚!”

    许一凡话音刚落,就看到欧阳奇径直走到许一凡和李承德面前,噗通一声跪下,然后沉声道:“还烦请二位大人,救救我欧阳家。”

    “嗯?”

    欧阳奇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举动,让许一凡二人大吃一惊,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一会,回过头后,李承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欧阳奇,想知道这位在人前风光无限的公子哥,为何要出此言呢?

    许一凡盯着跪地不起的欧阳奇,微微眯起眼睛,说道:“欧阳家族是鄜洲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你爷爷欧阳睿在户部担任主事一职,官拜四品,位列中枢,是朝中重臣,你叔叔担任鄜洲知府,也是朝中大臣,你父亲欧阳鹤轩担任家主,经商多年,现如今,半个鄜洲城都算是你家的,何来救你欧阳家一说啊。”

    听到许一凡把欧阳家的情况如数家珍,欧阳奇丝毫不觉得意外,若是不知道许一凡的身份,他若是说出此话,欧阳奇肯定很震惊,可他偏偏知道,以许一凡现如今的人脉和身份,别说一个欧阳家了,就是鄜国公唐家,他想要知道些什么,也是极其简单的。

    “欧阳家危在旦夕,还望二位大人能出手援助一二。”欧阳奇声音颤抖道。

    “危在何处?”

    “长安,朝堂之上。”

    “哦?既然是官场上的事情,你应该去长安找人,找我二人作甚?”

    许一凡说完,又说道:“起来说话,男儿膝下有黄金,哪有动不动就跪着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欧阳奇不敢反驳什么,顺势站起身来坐下。

    此刻,欧阳奇仿佛是换了个人一般,之前放荡不羁,风流潇洒的表象全都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只有深深地凝重之色。

    欧阳奇坐下之后,面露苦涩道:“许大人说的,我自然做过,从三个月前,我爹就去了长安,三省六部能找的人,该走的关系都走了,可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忙,迫于无奈,

    我才出此下策,找到二位大人的。”

    “哦?欧阳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许一凡闻言之后,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确实好奇,以欧阳家在鄜洲城的地位,若是一般的问题和危机,他们自己就能解决,不管是官方的力量,还是民间的力量,欧阳家都不差,毕竟,欧阳睿是户部四品官员,掌管着全国的财政大权,若是他家出了什么问题,愿意为其雪中送炭的人肯定不少,可欧阳奇却说,京城一众官员,居然无人愿意帮忙,这就很有意思了。

    欧阳家是鄜洲城老牌家族了,在其发展至今的过程当中,其结交的人脉,编制的关系网是很庞大的,能够撼动这样一个世家的危机,肯定不是小事儿。

    官场和军中不一样,官场讲究的就是一个人情世故,雪中送炭和落井下石的事情做的人不多,可也不少,而更多的人还是喜欢做锦上添花的事情。

    若是官场,想要动欧阳睿这个级别的人,至少需要正二品以上的官员的力量,而且还是在欧阳睿犯了大错的情况下,然而,根据许一凡得到的情报,欧阳睿为官几十年,风评不好不坏,属于那种中规中矩的存在,而此人从中举之后,就进入户部。

    先是在户部做了十几年的冷板凳,然后靠着熬资历,一步步成为户部主事之一,在户部可以说,除了尚书大人,还有左右侍郎之外,主事的权利是很大的,而这样一个人,只要不犯大错,就不会故意去整治他的。

    一来,欧阳睿的年龄不小了,已经六十岁的人了,才做到主事的位置,始终没有跃过三品的门槛,如此一来,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可能不大,如此一来,欧阳睿是威胁不到左右侍郎和尚书大人的位置的,一般对待这样的人,这三位都不会主动去招惹对方;

    二来,户部是掌管钱财的地方,有人曾说,六部当中户部最大,这句话虽然有夸大的成分,可事实也差不多,其他五部想要做事儿,就需要钱,而想要钱,就必须跟户部的人搞好关系,因此,户部的官员是所有官员当中最受欢迎的,但是也是最不受待见的,因为从户部要钱,真的太难了。

    如此一来,所有官员跟户部的关系,都是不远不近的,既不过分的巴结,也不会与其为敌,而身为户部的官员,只要不贪墨,不犯大错,就不会有人找他们麻烦的,当然,御史和言官除外,这两种人是见谁不爽都要去弹劾一二的,习惯就好。

    三来,欧阳家不是什么寒门,更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抛开其在官场的位置不说,其在商界的地位也是很高的,官员最喜欢就是跟商人打交道,因为可以赚钱,而欧阳家在鄜洲的财富是很多的,朝中有多少人跟欧阳家有利益往来,很难说,但是绝对不少,因此非必要情况,没人愿意得罪他们。

    就在许一凡想着这些的时候,欧阳奇语出惊人,第一句话就让许一凡震惊不已。

    “事关十六年前,玄武叛乱之事。”

    “嘶......”

    此话一出,许一凡的脸色也微微一变,看向欧阳奇的眼神,就变得复杂和深邃起来。

    “当年那场玄武叛乱,你们欧阳家也参与了?”许一凡幽幽的问道。

    欧阳奇连忙摇摇头道:“没有,事关谋逆,即便是借我们欧阳家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参与进去。”

    许一凡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欧阳奇。

    欧阳奇以为许一凡不相信,连忙说道:“当年那场叛乱,波及很广,死了很多人,若我们欧阳家参与其中,早就不复存在了,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啊。”

    对于欧阳奇这个解释,许一凡是相信的,当年那场玄武叛乱,外人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大柱国许淳协同两个藩王,趁着炎武帝北伐的时候,进行了政变,在那场谋逆之后,确实死了很多人,凡是跟这件事有丝毫牵扯的人和家族,不是被砍头,就是被流放,最轻的也是罢官。

    欧阳家除非是脑袋让门给夹了,才会选择参与进去,而且就算欧阳家想参与进去,以欧阳家的实力,还是有些不够看的,毕竟,事关皇权帝位,能参与进去的人,其势力之庞大,超乎想象,欧阳家跟其相比,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另外,若是欧阳家真的参与进去了,在玄武叛乱之后那场清洗行动当中,欧阳家这样的小角色,是上好的替罪羊,估计当年就被拉出来当挡箭牌用了,可事实没有。

    “既然没有参与,何来危机之说,再说了,那件事已经过去十六年了,早已经过去了,难道......”

    说到这儿,许一凡突然想到了什么,止住了话题,看向欧阳奇的眼睛微微眯起,沉吟片刻之后,才说道:“莫非有人重提此事?”

    欧阳奇闻言,点点头,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充满了钦佩,不知道这份钦佩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其装出来的。

    “没错,在三个月前,就有人重

    提此事。”

    “何人?”

    “御史台沈言。”

    “沈言?是他啊。”

    听到这个名字,许一凡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说道。

    沈言,御史台大夫,是三朝元老,人称炎朝第一言官,其现在也才六十四岁而已,此人出身嘉州,跟炎武帝李建民的祖上来自一个地方,此人十八岁就中举,先是在翰林院待了两年,然后就先后在六部待过,二十五岁进入御史台,在这五年时间里,他把六部转了一个遍,差不多半年多换一个地方,想象也是个奇葩。

    之所以会这样,还是因为此人性格乖张,跟谁都聊不到聊不到一起去,准确来说,就是此人不会聊天,也不会做人,其最大的特点就是挑毛病。

    在翰林院的时候,他挑身边人和上级的毛病,然后把人得罪完了,就被踢出了翰林院,接着又先后去了工部,吏部,刑部,在工部的时候,他对工部的官员是各种的挑毛病,尤其是很多工匠做出来的东西,他是横竖看不上眼,可他自己又不会做,然后在工部待了一段时间,就被丢到吏部去查水表,结果因为吏部官员做事粗糙,他又看着不爽,再次出言,接着就被丢到刑部,跟犯人打交道。

    到了刑部之后,此人十分反对严刑逼供这一套,刑部官员审犯人,他就在一旁叽叽歪歪,说也不行,那也不行,搞得刑部的人也很头疼,结果就被丢到了礼部,你不是喜欢讲理嘛,那就去礼部好了。

    可到了礼部之后,此人也是看谁谁不爽,各种挑毛病,自然也就备受排挤,在礼部没待多久,就被丢到了户部,去了户部就更不用说,各种麻烦层出不穷,没办法,最后他就去了兵部。

    在六部当中,沈言在兵部待得时间最短,没办法,兵部那些人都是武将出身,虽然其脾气秉性没有边军将领那么火爆,可也不是那些文官可以比拟的,沈言在进入兵部之后,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进去不到三个月,就被打出来了,整个人不但被打的鼻青脸肿,还被扒光了衣服丢在兵部门口,一时之间,成为了朝廷的笑柄。

    沈言当官之后,完成一个前无古人,可能也后无来者的壮举,就是在五年时间,几乎把整个朝堂的官员都给得罪玩了,可就是这样一个把所有人都得罪完的人,居然还能活着,而且活得还很不错,没有死于非命,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当然,之所以这样,一方面是沈言所在的沈家,是豪门世家,尤其是在炎朝起兵的时候,沈家为炎朝可是出工又出力,付出了很多,在炎朝立国之后,沈家就回到了嘉州的一亩三分地,低调的很,只可惜,到了沈言这一代的时候,画风就变了。

    另一方面,则是当时的皇帝很看中此人,不然的话,就算沈言出自沈家,也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早就凉透了。

    沈言这番骚操作,把当时的炎惠帝也给弄的挺无语,面对六部官员的弹劾,还有他们坚决不要此人,炎惠帝没办法就把此人丢到了御史台,你不是喜欢挑刺嘛,那就滚去御史台好好挑刺。

    还别说,炎惠帝的这个举措真的是物尽其用,在炎惠帝去世的那一年,沈言进入了御史台,成为了一名御史,在炎文帝登基之后,更是重用此人,而沈言开启了他那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怼人时代。

    每次上朝,不管是大朝会,还是例行朝会,往往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都是此人,而弹劾的事情,也有大有小,大到军国大事,小到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比如某个官员,又夜宿青楼了,比如谁家的儿子又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了,诸如此类的事情,经常把严肃的朝会,搞得像个菜市场一般。

    面对沈言的弹劾,那些一品到三品的重臣,自然是懒得理会,可是三品以下的官员,就不得不在其出言弹劾之后,站出来辩驳一番,虽然对方弹劾的都是些小事儿,可这些在外人看来是小事儿的事儿,放在金銮殿上说,再小的事情也是大事儿,不辩驳一番不行啊。

    如此一来,导致很多官员上朝之后,往往第一时间看向沈言,想听听他又要怼谁,不对,是弹劾谁。

    民间有包打听,百事通,而官场也有,沈言就是官场的百事通,凡是发生在长安的事情,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很多事情,很多人还是从他口中得知的,可以这么说,在长安城,很多官员那些津津乐道的八卦,有一半是从沈言口中说出来的。

    在炎武帝继位之后,沈言除了例常弹劾朝中官员之外,他还开始怼炎武帝,其北伐的时候,说炎武帝北伐劳民伤财,在玄武叛乱之后,他又说炎武帝不应该骨肉相残,后来又因为后宫嫔妃不多,他开始关心炎武帝的后宫生活,说炎武帝不选秀,有违祖制,在前些年,更是拿立储一事儿说事儿,而之前的西征,此人更是激烈的反对,总而言之,就是炎武帝要做什么,他就反对什么,而且还不遗余力的反对,而炎武帝还拿他没办法,想想就郁闷。

第七百三十九章 欧阳家族的危机

    沈言被誉为大炎第一言官,有人将其称之为獬豸,炎武帝更是在私底下称其为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戏称茅石。

    大炎王朝虽然以武立国,可相对于其王朝,大炎王朝在言论这方面,还是比较宽松的,不会因言获罪,也有不杀言官的潜规则。

    当然,任何一个王朝,都有其弊端所在,虽然大炎王朝不会因言获罪,可在之前的灭佛,灭道的活动当中,还是有不少人,因为言语不当而被拖到午门斩首,在那段时间里,私藏佛经道籍,都会受到责罚,在灭佛和灭道最严苛的时候,还兴起了一段时间的文字狱。

    所以说,在皇权时代,没有什么是一定的,也没有什么规矩是不可以打破的,只是,那次灭佛灭道行动之后,虽然把佛门和道教驱逐出境了,可也让大炎王朝遭受重创,在后来的皇帝上位之后,对待佛门和道教变得逐渐宽容起来,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才有了不杀言官的潜规则。

    所有规则和秩序的缔造,都是以鲜血和性命作为铺垫。

    在不杀言官的规则出现之前,历代言官大多数都是选择明哲保身,即使需要说点什么也会斟酌再三,把话说的密不透风,溜光水滑,充分体现了高超的政治智慧,毕竟,话说不好,可是会掉脑袋的。

    可是,在不杀言官的潜规则出现之后,因此言官的风险降低了很多,说得好能流芳千古,说不好最多不过是个贬官,因此涌现出了一大批著名的言官,什么事情都去弹劾,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很多事情的工作效率降低了,大部分人的精力都放在了吵架辩论上面,甚至在最严重的时候,出现朝令夕改的滑稽场面。

    可是,到了炎宗帝在位的时候,这位从九子夺嫡当中一路杀出来的帝王,开始大大的削弱了御史台的权利,说话可以,但是得小心说话和做事,虽然说不好不会杀头,可做不好事儿,可是会砍头的,这让很多想借此扬名的言官不敢像以前那般啥也不管,看到不顺眼的就去弹劾。

    到了炎惠帝、炎文帝和炎武帝这三代君王在位的时候,对言官的权利有所增加,这也导致言官逐渐崛起,不过,虽说权利有所增加,可说不好话,做不好事儿,而丢官罢职的言官也大有人在,沈言只是一个例外而已。

    人们戏称沈言为獬豸,是因为獬豸是上古时期的一种妖兽,而且是依附人族的一种圣兽,,据说其长得像麒麟,能分辨是非曲直,善恶忠奸,发现奸佞就会用角把他顶倒然后吃下去,是“公平正义”的化身。

    沈言作为御史台大夫,在其为官的这四十多年的时间里,被其弹劾的官员茫茫多,可以这么说,凡是有资格站在金銮殿上的官员,都没有不被他弹劾过的,当然,那些不在金銮殿的官员,也有很多被其弹劾的,其中有些人因为其弹劾,丢官罢职,甚至是被处死的,这种人不在少数,而有的的人离开了长安,被外放到其他洲为官,混的好坏就看他们个人能力了,还有些人则至今还位列朝堂之上,他们不但没有被责罚,反而被重用起来,其中就包括宰相徐肱,还有仆射房巨鹿等等。

    在沈言这一生当中,有两个人他不曾弹劾,一个是大柱国许淳,还有一个就是藩王越王,这二人沈言只见过许淳,但是,许淳从踏入政途开始,一直到他因谋逆而被诛,二人都不曾私底下见过面,更不曾有过言语交流,而越王李穗就跟不用说了。

    在许一凡想着沈言这个人的时候,欧阳奇也趁机把欧阳家族的危机一一道来。

    这件事,起因是十五年前的那场玄武叛乱,不过不是叛乱本身,而是叛乱平息之后发生的一件事儿,这件事跟大皇子有关。

    在元符二年,玄武叛乱发生之后,炎武帝的嫡长子,李建业的儿子,还有许淳的儿子,在那场动-乱当中丢失,同时,在这三个丢失的同时,跟其同一年出身的孩子,在长安还有很多,也在那场动-乱当中丢失,其中就包括欧阳鹤轩的大儿子。

    很多人以为欧阳奇是欧阳鹤轩的嫡长子,其实不是,在欧阳奇的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不过,不是欧阳鹤轩原配所生,而是小妾生的。

    当时,叛乱发生的时候,欧阳鹤轩正好带着小妾在长安办事儿,恰好遇到了那场叛乱,而他们的孩子也在那时候丢失了,事后,当叛乱平息之后,开始追查皇子和叛党余孽的时候,有不少孩子被找到,但是,找到的却全都是尸体。

    在那场叛乱当中,除了许淳等人的残党旧部之外,还有一股神秘的势力,在暗中争夺那三个身份非比寻常的孩子,长安城内丢失的那些孩子,全都是用来掩护这三个孩子离开长安的障眼法,据事后统计,长安城当时丢失的孩子,有百余人,男女皆有,而找到的只有十

    之七八,其中大部分孩子在被找到的时候,男孩无一例外都死了,女孩有的死了,有的还活着。

    按理说,欧阳鹤轩自己丢了孩子,在面对朝廷盘查的时候,应该如实道来,可他并没有,他选择隐瞒了这件事,他只是承认自己的小妾怀孕了,但是却对外说孩子天夭了,也就是流产了,那名小妾更是死在了长安当中,欧阳鹤轩说是难产死的,可事实却是,她是被欧阳鹤轩亲手杀死的。

    沈言弹劾的事情,不是欧阳鹤轩隐瞒不报自己曾有一子的事实,而是他曾经去过如烟别苑,这才是欧阳家族真正的危机所在。

    如烟别苑是皇家别苑,同时又是皇家禁地,是在李建业登基称帝之前就建立的,不过,那个时候,如烟别苑只是一个皇家院落,还不是禁地,可是,在其开始夺嫡并且登基之后,如烟别苑就沦为了禁地,在十六年前,玄武叛乱发生的时候,如烟别苑成为了一片火海,最后沦为一片废墟,虽然在之后重建起来了,可依旧是禁地般的存在。

    如烟别苑里有什么,是何人的居所,住着什么人,这些问题至今都是谜,有人说,如烟别苑是炎武帝称帝之前的潜邸,类似于东宫太子府的存在,也有人说,如烟别苑是炎武帝用来金屋藏娇的场所,就像盖庭鹜在关城的金雀楼一样的地方,还有人说,如烟别苑是皇家用来囚禁妖女梦流烟的囚笼。

    总而言之,关于如烟别苑的传说很多,可事实真相到底是什么,无人可知,但是,有一件事值得注意的是,当年炎武帝初登大宝,选择御驾亲征,北伐北蛮的时候,皇后、藩王李建业的王妃,还有许淳的妻子,都待在如烟别苑当中,在玄武叛乱发生的时候,如烟别苑被付之一炬,里面的人据说一个都没逃出来。

    炎武帝在回到长安之后,曾经下令刑部和大理寺,汇同不良人,共同调查如烟别苑失火的事情,凡是跟如烟别苑有关系的人,不管是守卫也好,还是奴仆丫鬟也罢,即便是挑柴送菜的人,都被这三大机构找到,逐一问话。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些人在被他们找到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有人说他们被以叛党的名义给诛杀了,也有人说他们被囚禁在某个地方,可能是大理寺的密牢,也可能是不良人的死牢,还要有人说,这些人被训练成了一支特殊的部队,分散天下各地,寻找那失踪的三个孩子。

    沈言弹说欧阳鹤轩进入过如烟别苑,看似是天方夜谭,毕竟,一介商人,没有任何功名在身,别说进入皇家别苑了,就是靠近半分,就会被驱逐,甚至当场格杀,然而,事实确实,在那场动-乱当中,寻常人进入皇家别苑,也不是不可能。

    沈言说的这番话,也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他这十多年来,不惜耗尽家产的不懈努力之下,才得到的结果,而这个结果,在前段时间,更是被不良人证明了其真实性。

    沈言之所以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寻找到大皇子,更重要的还是为了寻找到许淳的儿子,这位一生不曾有朋友,也不曾有子嗣的老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许淳的儿子,这件事,满朝文武都知道。

    这条消息来源,是源于曾经给如烟别苑送过菜的菜农口中得知的,而这个菜农恰好又是沈言的邻居,二人算是半个朋友,这个老人也没有子嗣,在临终前的时候,硬撑着一口气,等到沈言,然后把这个埋藏了很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只是,让人感到疑惑和不解的是,在沈言拿到如此充分确凿的证据之后,炎武帝却没有什么表示,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在沈言说起这件事之后,当天晚上,那个菜农的家就失火了,而这个菜农的所有存在的证据和痕迹,在第一时间被抹除的干干净净,就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般。

    不但菜农在京城的一切痕迹被抹除了,其九族也在第一时间消失无踪了,百来号人居然在第一时间消失无踪,出手之人的力量之庞大可想而知,而在大炎王朝能做到这一步的,似乎只有那位身着龙袍的男人了。

    在沈言离开御书房之后,炎武帝召见了欧阳睿,二人在御书房密谈了半个时辰,期间谈话无人可知,因为御书房内只有他们二人,不但太监宫女都被驱逐了,就连隐藏在暗处的影卫,都罕见的被挥退下去。

    欧阳睿在离开御书房之后,先是去户部坐值,下值之后,他就直接离开了长安城,回到了鄜洲城,回到鄜洲城之后,欧阳睿和欧阳鹤轩在书房待了两个时辰,然后这位年岁不小的老人,又连夜赶回了长安。

    在这之后,长安城还是长安城,欧阳睿还是欧阳睿,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而沈言也罕见的消停下来,不在弹劾任何人,这让满朝文武很是不习惯,但

    是,因为这个变化,使得朝堂上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本来,这些事儿,欧阳奇是不知道的,可是,在前不久,关城内乱的事情传到鄜洲城之后,欧阳鹤轩找到了这个嫡长子,语重心长的说了一番话,言语之间有交代遗言的意思,最后就是让欧阳奇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许一凡和李承德,请求他们帮忙。

    听完了欧阳奇这番讲述之后,许一凡的眼神变得迷离而深邃起来。

    对于欧阳鹤轩的大儿子,当年到底是早夭了,还是出现了别的变故,许一凡并不是很关心,想必欧阳奇也不会太在意,许一凡关心的地方有六个。

    第一,如烟别苑为何沦为禁地?当年那场玄武叛乱发生之后,为何如烟别苑会被殃及,还有如烟别苑内居住的到底是何人?以及当时聚集在如烟别苑的女人,除了当今皇后之后,其他人好像都死了,那皇后娘娘又是如何幸存下来的呢?

    第二,抹除菜农存在痕迹的人到底是谁?会不会是炎武帝?如果是炎武帝的话,他又为何要这么做,既然做了,为何不做的干净利落一些,比如想个办法处死沈言,然后以雷霆手段收拾掉欧阳家族,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皇帝而言,想要做到,轻松的很,更让许一凡感到不解的是,菜农只是给如烟别苑送过菜而已,他又能知道多少呢,还有他说的哪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待商榷。

    更重要的是,菜农既然曾经跟如烟别苑有过关系,那当年刑部、大理寺和不良人三家协查之下,为何漏掉了此人呢,到底是无意间漏掉的,还是有人故意为之的,亦或者这个人跟如烟别苑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抹除其痕迹的人不是炎武帝,那这个人又会是谁呢?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一个跟如烟别苑有关联的人,却成为了大炎第一言官的邻居,这件事本身就值得推敲。

    第三,从现在的情形来看,炎武帝似乎并没有要追究这件事的想法,欧阳家为何说他们危在旦夕呢?难道他们真的参与了当年那场叛乱,或者说,他们没有参与叛乱,而是参与了皇子失踪的事情。

    若是这样的话,在三大机构十多年的追查之下,怎么可能一点儿痕迹都不显露出来,欧阳家族有这样的实力吗?

    许一凡看着欧阳奇,眯起眼睛,暗暗摇头,欧阳家族没有这样的实力,若是有的话,欧阳睿现在也不可能只是一个户部主事。

    假设欧阳奇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话,那有一点儿是可以肯定的,欧阳鹤轩当年在京城,肯定做过些什么,或者是看到了些什么,亦或者他知道了某些事情,而他知道的事情,才是欧阳家族真正的危机所在。

    第四,即便欧阳奇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可这跟许一凡还有李承德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承德不去说,他是越王之子,本身就是皇家成员,越王的职责是镇守蓟州,不会干预王朝权利的更迭,即便他想干预,皇帝也不会答应的,满朝文武大臣也不会答应,若是李承德真的帮欧阳家说话,那欧阳家只会死的更快,更彻底。

    而许一凡跟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关系,先不说他跟欧阳奇才认识,即便是老相识了,在这种可能被牵连的情况下,也不会轻易选择出手的。

    对于功利心极强的许一凡而言,欧阳家族还不值得他如此冒险,即便他愿意帮忙,能帮到多少,尚未可知,甚至还可能因为他的帮忙,使得这件事变得更加复杂。

    最让许一凡想不通的,还是欧阳鹤轩为何要让欧阳奇来找自己,他自己为何不来,而且既然到了家族生死存亡的时刻,想请许一凡帮忙,办法也有很多,为何选择在包袱斋,以那种蹩脚至极的手段引起自己注意呢?

    还有最后一个地方。

    想到这儿的时候,许一凡抬起头,看向坐在一旁静悄悄,充分扮演着一个吃瓜听众的诸葛独孤,事关欧阳家族生死的大事儿,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那为何他要让诸葛独孤在场呢,而且从一开始的时候,欧阳奇的目标好像就是诸葛独孤,或者说,欧阳奇一直以他的方式,在把诸葛独孤推到许一凡这边。

    这就很有意思了。

    诸葛家族是襄洲的世家,欧阳家族是鄜洲的世家,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关联,为何欧阳奇会如此不遗余力的把诸葛孤独牵扯进来呢?

    从欧阳奇屏退所有人之后,其下跪也好,祈求也罢,诸葛独孤就像是个局外人一般,对欧阳奇的话丝毫都不感到意外和惊奇,这让许一凡很疑惑,同时也很好奇,但更多的还是谨慎和戒备。

    此时此刻,许一凡有种置身棋盘,有人在以他为中心下棋的感觉,这让许一凡很是不爽。

第七百四十章 今生……来世

    长安!

    此时已经是亥时左右,满朝文武早已经下值回家,可御书房内却灯火通明,在那张奢华而又简朴的书案上,堆放着一堆堆奏章,其中大部分奏章已经批阅完毕。

    很多人都无比艳羡高坐龙椅的皇帝,羡慕他们大权在握,一言决人生死,享受着万人朝拜的快-感,也羡慕他们居住在富丽堂皇的皇宫当中,后宫佳丽三千,更羡慕他们无需劳作,就可享受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不可能享受到的东西,然而,很多人不曾知道的是,在那明黄而巍峨的龙袍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伤疤。

    皇帝是孤独的,他们有亲人,却宛若没有,出生时跟天斗,出生后跟兄弟斗,成年之后跟父亲斗,登基之后跟大臣斗,待到晚年跟儿子斗,甚至跟孙子斗,可以说,每一任皇帝,从他们出生开始就一直在斗争着,即便是在死去的那一刻,他们还在斗。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兄弟姐妹,尽管他们有,却仿佛没有,在那件华丽的龙袍背后,其实爬满了蚤,稍微一动就鲜血淋漓,痛苦难当。

    孤家寡人,指的就是皇帝,每一代皇帝他们都是孤独的,也是寂寞的。

    大炎王朝建国近千年,除了个别皇帝比较荒唐之外,大部分的皇帝都无比的勤政,尤其是在炎惠帝到炎武帝,这三代帝王当中,都以勤政而闻名,三日一小朝,五日一大朝,全国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放在早朝来说,但是,放在朝堂议论的,往往都是大事儿,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可能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早朝之后就是小朝会,早朝不是天天开,可御书房内的小朝会却是天天有,除却长安本地的奏章之外,每天从全国各地递交上来的奏折,是海量的,这些奏章先是递交到六部,由六部尚书侍郎过一遍,择重送往门下省,交由门下省的官员审核,若是审核通过,再递交皇帝的书案之上。

    往往在这番筛选之后,能送到皇帝书案上的奏折,最多也就只有三分之一左右,毕竟,大部分外地的奏折上陈述的东西,六部自己就能解决,即便无法彻底解决,也能拿出一个相对于的章程来。

    可即便如此,大炎王朝三十六洲,即便一洲只有一道奏折,那也有三分之一的奏折送到御书房,十二本奏折,往往都是十二件大事儿,每一件事处理起来都很麻烦,批阅奏折可不是批阅考生的试卷,勾勾圈圈一番就可以的。

    这还是例常的奏折,还不包括军中邸报、捷报、战报,以及各大藩王的奏报,另外,还有长安官员的各种奏章,长安官员的奏折,五品以上的奏折都会出现在御书房的书案之上。

    除此之外,还有不良人、影卫、蛛网等秘密机构的密报,这些事情都需要皇帝去处理,单单就这些事情,李建民就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去处理。

    官员有休息之日,可皇帝每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十二个时辰,皇帝日日如此,年年如此。

    当然,也不是说所有的奏折都需要皇帝亲自去处理,大部分奏折送到御书房之后,皇帝都会让人大致分一分,按照轻重缓急,事情大小分类,他只处理那些重要的,迫切的奏折,剩下的奏折在大致看过之后,就会送到中书省,交由他们处理。

    中书省就是以徐肱领衔的部门,他们在拿到奏章之后,会根据实际情况,拿出一定的章程出来,然后交由皇帝审核,若是得到通过的话,自然就按照这个来,由门下省做出具体的章程出来,再交给尚书省,由他们负责具体实施,若是中书省拿出的策略跟皇帝想的不一样,或者有很多人反对的话,就会放在早朝上商榷,有了结果之后,再执行下去。

    一年有四季,四季当中以春冬两季最为忙碌,春季自然不用多说,正是万物复苏,开垦播种的农耕季节,祭祀,祈福,发放种子农具等等,都需要在春耕之前做好,而冬季是一年的结尾,在这个季节当中,先是对这一年的总结、评核,有功就赏,有错就罚,然后对来年的规划,之后就是各种为过年而准备的活动。

    这两个季节,不但皇帝很忙,文武百官也很忙,通宵达旦的工作是常有的事情。

    炎武帝李建民在批阅完手里的一本奏折之后,刚刚合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就第一时间结果,放置在一旁,而炎武帝顺手拿起了另外一本,不过,他只是把奏折拿在手里,并没有急着打开。

    “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一刻。”

    “哦,亥时了啊。”炎武帝有些恍若隔世的说道。

    “时辰不早了,陛下也该歇息了。”

    李建民看了一眼手里的奏折,有些犹豫,大部分的奏折都已经批阅完毕,只剩下一些不算太重要的奏折,批阅与否都不打紧。

    “梅花开了没?”李建民在沉吟片刻,突然问道。

    小太监微微一愣,随即连忙说道:“开了,不过开的不多。”

    “是梅园的,还是如烟别苑的?”

    “如烟别苑。”

    “哦。”

    李建民哦了一声,然后就丢下手里的奏折,站起身,说道:“走,去如烟别苑。”

    “喏。”

    小太监闻言,恭声答道,然后就准备出去安排一番,然而,李建民却开口道:“就我们两个人去吧。”

    说完,也不等小太监说什么,李建民就径直朝门外走去,而小太监也不敢多嘴,连忙跟上。

    走出御书房,寒风吹过,炎武帝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跟在身后的小太监,第一时间拿出一件狐裘给炎武帝披上,口中则说道:“寒冬腊月,寒气深重,陛下要保重龙体啊。”

    李建民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御书房内外是两个感觉,虽然自从决定西征开始,李建民就下旨缩减皇宫内的吃穿用度,可在这个寒冷的季节,该有的取暖设备还是有的,御书房内有一火盆,无烟的碳火,十二个时辰不停歇的燃烧着,使得御书房内像是春天一般温暖,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寒冷,可走出御书房就不一样了,寒风一吹,一股侵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如烟别苑不在皇城之中,而是紧挨着皇城的东边。

    院子很大,占地极广,门前有一条内城河,水是活水,种植了不少荷叶,待到夏天的时候,整个河面飘满了荷叶,荷花争奇斗艳,煞是好看,若是有闲心,可以泛舟游河,采集荷花和莲子。

    在院子周围,种植了很多桃树,待到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候,整个如烟别苑都被桃花包裹着,异常的绚丽多彩,因此如烟别苑又被称之为桃花苑。

    在院子当中,又有三块占地极大的花园,一块用来种植牡丹花,一块用来种植桂花,还有一块则用来种植梅花,除了这些花卉之外,院中还有各种名贵花木,可以说,整个如烟别苑丝毫不亚于皇宫的御花园,甚至很多御花园都没有花卉,在这里都能看到。

    院子当中,有一人工湖,这个人工湖建造的时间不长,却耗费人力物力财力极多,这方人工湖连接着外面的内城河,在湖的正中心,有一凉亭孤零零的矗立着,若想要去往凉亭,需要乘坐小舟。

    李建民在走出御书房之后,并没有更衣,只是披着一件狐裘,手里握着一个小暖炉,带着小太监就来到了如烟别苑,待到来到湖边之后,由小太监划舟,二人就直奔凉亭而去。

    抵达凉亭之后,李建民就独自一人登上凉亭。

    凉亭不大,可收拾的异常干净,在李建民没来之前,就有人放置了一个小火炉,小火炉上正温着一壶桂花酿。

    凉亭当中有一石桌,石桌上放置了一副棋盘,棋盘也好,棋子也罢,都是寻常物件,棋盘由梧桐木制成,梧桐木的年份不短,最起码有两三百年,整个棋盘取自最好的一段木头雕刻而成,只可惜,其做工拙劣的很,棋盘凹凸不平,边角更是参差不齐,即便是棋盘上的线条,也有些歪斜,显然,这是一个门外汉做的,白瞎了这么好的木头。

    但是,李建民在看到这副棋盘之后,却异常的欣喜,因为这是他自己做的。

    棋盘很粗糙,棋子也很普通,就是一般的鹅卵石雕刻而成的,分为黑白两色,不过,相对于棋盘,棋子做工就精美的多,虽然不是出自大家之手,可也是不俗,黑白两色棋子早已经被摩挲的无比的圆润。

    登上凉亭之后,李建民坐在铺有软垫的石凳之上,伸出手捻起一颗棋子,落子天元,然后抬起头,看向空空如也的对面,笑着说道:“你教我的,该你了。”

    无人回答,只有寒风吹拂湖面的声音,荡起阵阵涟漪,而李建民则收回视线,转过头,看向小火炉上桂花酿,拎起来,倒了一杯,放在鼻尖闻了闻,抿了一小口,说道:“喝了这么多年的酒水,还是你酿造的桂花酿最好喝,现在的桂花酿好喝是好喝,就是有些差强人意。”

    说完这句话,李建民就仰起头,一饮而尽杯中酒,然后那张略显苍白的脸颊,瞬间变得无比的红润,一双眼睛也变得迷离和朦胧起来,一只手撑在石桌之上,单手托腮,手里把玩着酒杯,看着黑漆漆的湖面,神游万里,口中喃喃自语。

    微尘陌上,冬的雪,是这个季节应该有的颜色,清白芳华,荼蘼尽是。

    天地也只是染了清素的色泽,在你的梅园,静静开着了一朵素馨的花蕾,这是当年你亲手种植的。

    冬白绽放在枝头,摇摇欲坠,是我在这个季节的酒盏里,努力寻觅着你的样子,就像寻找旧年遗存下的裂帛上雨滴落下的声音。

    你的心,如山涧溪流的清朗明澈,有的是干干净净,有缄默,有相存,藏了如许山清水秀。曾许下的一纸情怀,书写下的淡墨,似乎比冬藏更多一些,虽然,隔着了一个季节的花儿的颜色。

    其实,你就是我隔了季节的花儿,如两支山风吹不落的雪花,凝视彼此,缄默,心会,不与风动,不和雨缠,缤纷着,相思无伤!

    是你将心意澹然,静若山桂么?是你以言语作线,为岁月做裳么?是你把澄然的冬水,做了你微澜的心事么?还是你把冬虫的呢喃,做了你的相思?!

    这份懂得,我想拥之。

    在草木埋没的季节,如果把相思排列成高亢的音符,为你写上柔然的句子,染上五颜六色,让绚烂绽放在每一个花枝,然后,都开成芬芳的酒盏,面盛满你的模样,那么,你可知?离冬最近的,是我的眼睛,离你,最近的,——是我的心。

    季节,总是会冬去春来的,由不得我们自己,所以,我对你的念,总会在季节变换,百花绽放的时节,更多些。

    很多时候,我会写上淡墨,蘸上你的余香,留给别人一纸情怀,让对你的念比平时多那么一点点,所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因为,你老是不再出现。

    我轻轻拾起你丢给我的曾经,在雪花浅舞的冬节,把眷恋生萧成草木,多好!

    我不管怎么样,都是还记得你的样子的,——没有七种色彩,只有你欢喜的素白颜色,在风天里,在雪花里,奔跑起来,欢笑起来,动起来,随四季的风,浅舞。衣袂翩翩的你,白衣胜雪!

    素素的,天空有了雪,你的一纸情怀呢?难道,还让我的笔,蘸好墨,写一阕你熟悉的歌!

    你从来都不会说,总是羞涩低眉,缄默不语。可我知道,冬天,冷了后,只有那一束青梅,就种在岁月的心田,并且开成了一道粉白的花景!而我用一盏煮好的老酒,添了梅花的酒曲,不加水的,老白干,与你一杯肝肠寸断!

    我把念,写进冬天,把向往写进春天,好么?因为,我想,若多年以后,那一盏温酒,是你带来的,暖了这一世的时间,那么,我宁愿,我是你手心握着的那枚杯盏,因为,——酒盏里有你的繁华翩翩。

    这世界花好月圆,也清风明月,然而,美丽的故事,也在每一个你在或不在的日子里流连,可,酒干了倘卖无!

    坐在冬晚的石凳上,围炉煮酒,看着眼前的棋盘,想着你的样子,就似与一知己就着青梅煮酒,是酒在心里化作了暖,如隔着一支风花的灿烂,在心里晴朗的欢喜。你曾经静穆的样子,还有那些关怀的语言,点点滴滴在我心头,如果可以,我拥,则安;你来,正暖!

    因为,我的孤独和寂寞,与你有关!

    冬意如深恋,有美丽故事,是你以上一个季节的从容姿态,从我眼前来去了,走过。留下的影子很像水面的微涟,就好像你的或忧伤,或美好的记忆,在酒盏里,经年以后,依旧余温含香,着手清浅。

    多少男女佳话,多少痴情的誓言,在记忆的青涩年华里,留下的印记,是否还在——我想问,你路过了我的窗,还是你路过了我的门,或者,还是你走进了我的城?

    我把青梅的样子写进酒盏,把念你的心情写进冬天,让风来时,过得浅浅,让雨滴时,来得翩翩,让我的窗,你敲过;让你的门,我经过!然后,你敲了我的窗,我过了你的门,然后在某个春天,你进了我的城。就似你把我的青色衣裳洗净,迭起,放进我早年的橱,里面有樟子,你说可以防虫蛀。

    你把青梅种在春天,我把老酒煮在冬天,然后,我的心意澹然,多想在多年以后,在冬雪摇摇的枝头,剪下那一点你欢喜的花,放在酒盏,慢慢融化,融化成你那张逐渐老去的倾国倾城的脸,脸颊之上还带有微笑,在我耳边笑问::“看看,我老了么,老家伙!”

    花好月圆的时光肯定不可能常在,清风明月的日子也老是不会经常来,并且还会有凄风冷雨时常夹杂在岁月的中间,但我想,如果,一旦许下心愿,在愿望的衣襟上一针一线的缝上希望的线头,那么,日子定会有茶香,有饭香,有清宁的歌唱!

    每一次,我知道,我的冷墨残字,很多时候都无法表达我的感想,但我知道,就算零零碎碎的语言,只要可以在自己钟爱的人面前表达,都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传达!如果,爱你,不是你随时在我面前,而是我心里随时都有你存在。因为,你一直都在!

    但愿,可以在余生里,温一盏酒,等你来,慢慢的饮;但愿,可以在等你的余生里,种一束梅,等你来,细细的品!

    落座于冬,没有忧伤,也没有惆怅,把与你的过往,慢慢的品读,静静回想!

    一壶酒早已喝完,李建民看着黑夜,喃喃道:“若今生迷局深陷,射影含沙。便许你来世袖手天下,一幕繁华。你可愿转身落座,掌间朱砂,共我温酒煮茶。”

    “若今生执罔虚幻,已成落花。便许你来世雪扫眉发,执手天涯。你可愿青丝绾正,笑靥如花,借我一世年华。”

第七百四十一章 五大顶级世家

    红尘紫陌,漫漫人生,多少人渴望着远离凡尘俗世,不染红尘烟雨,惟愿伴白云而栖,枕落花而眠。奏一曲夕阳箫鼓,描一帧彩云追月。竹杖芒鞋,悠然垂钓;烹文煮字,举杯邀月。看水天一色,赏霞骛齐飞,胜似闲云野鹤。

    一个人总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见陌生的人,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会突然发现,原本费尽心机想要忘记的事情真的就这么忘记了,而想要记住的人和事儿却早已经模糊不清。

    荣登大宝,高坐龙椅,会当秦山之巅,俯瞰整个天下,这辽阔的锦绣山河,却只有一人独看,一人静-坐,看透了纷扰的尘世,往事如烟,记忆沦为了回忆,回忆也只是回忆。

    与你邂逅,是流年最深刻的情意。一些如花似锦的思念,总会在脑海里绽放。浅笑梨涡,只因忆起了你的温柔。

    有一种感情,即使被丢在大海里,不见踪迹,也依旧长存;有一种感情,是生离死别,也斩不断三千痴缠。有一种感情,是相思一夜行遍千江水。

    相遇,是桃之天天的绚丽;相知,是心与心的相印;相恋,是执子之手的欢愉;相爱,是心与心碰撞的火花。人世繁华,你是路途之中不可或缺的风景。曾经,我们一起看过花开花落。尽管,时光几经离合又蹉跎,而你依旧是我心头的一点朱砂。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梦有千万,只梦一朝。往事成烟,宿命依旧。待得这繁华落尽,乱世,已成殇......

    烽火江山,只为伊人;千里戎马,只负天下。前尘往事,轮回待续。待过这千年思恋,谁梦,已无痕......

    回眸一笑,只为婉约;梦里一见,只盼一遇。红尘紫陌,繁花似锦。只待百年后,与你同寝共眠,化蝶飞舞。

    冷殇一剑,刺透心间;转身一瞥,失却惊鸿。黄泉碧落,无怨无悔。只恨多年前,与你相遇之人非我即卿。

    这一夜,在这空置多年的如烟别苑,大炎皇帝炎武帝李建民,于凉亭之中,围炉煮酒,头戴梅花,想起了某个人,最终醉卧在那棋盘之上。

    在李建民独坐湖中凉亭的时候,有人出现在岸边,身披一件厚重的雪白狐裘,手中拎着一壶梅子酒,冷眼看着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

    伤心了,后悔了,愧疚了,看似可怜,实则可恨,多少年来,此刻才去伤心,后悔与愧疚,有用吗?你配吗?

    得不到,就毁灭,男人呐,果然都一样,既多情又无情,既可爱又可恨,既可敬又可耻,孤家寡人总是那般的薄情寡义。

    -------------------------------------

    鄜洲城,桑落楼。

    许一凡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独自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已然冷清下来的西安街,眯着眼睛,沉默不语。

    这是一个局,一个精心设计的局,一个无解的局。

    三个月前,正是炎军跟西域军决战落幕的时候,也是许一凡重新出现在众人视野,接到圣旨要入京的时候,更是李承德离开蓟州,进入中原的时候,而在这个时间点上,有人重提当年那场可谓是血流成河的玄武叛乱事件,肯定不是巧合。

    在文星辰离开许一凡身边,去往北荒的时候,临行前,文星辰告诉了许一凡一件事——他不是许淳的儿子。

    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并不感到意外,从有关他是许淳之子的消息开始传递出来的时候,许一凡就没有当真过,若他真的是许淳之子,估计他早就死于非命了,不可能还存活在这个世间的。

    最是薄情帝王家,许淳既然已经反叛,那他身边的人,都是逆党,都是威胁,而炎武帝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人存活至今呢,即便皇恩浩荡,不予追究,可当他身份暴露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文星辰说的这个秘密,在许一凡这里已经不是秘密,在侠义军当中也不是秘密,在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他们都已经清楚,许一凡不可能是大柱国许淳的儿子,可这又怎么样呢?

    侠义军还是侠义军,侠义军的番号再次出现,他们再次证明了他们的赤城,江湖人的赤城,当国家危难之际,敢死之人,不单单只有读书人和那些武将,还有他们这些江湖莽夫。

    大皇子失踪多年,立储,重提当年旧案,一切的一切都指向多年前的玄武叛乱,更是把矛头指向了权利的中心,那位高坐龙椅,沉寂了十几年的炎武帝。

    欧阳家是否牵扯当年的旧案,暂时不得而知,但是,有一件事让许一凡很重视,欧阳家族是南宫家族的附属家族,而南宫家族是当今国戚,是诸多世家当中最顶尖

    的世家之一。

    天底下有五大顶级世家,东方、南宫、西门、北堂、中武,这五大世家很古老,传承非常的久远,很多王朝的兴起和衰落都跟他们有关。

    在这五大世家当中,中武是成就最大的,但是,现如今也是最不被人熟知的世家,说起中武家族,可能多少人知道,可若是说起武姓,或者说起武朝的时候,很多人就知道了。

    众所周知,这个时代,第一个王朝是武朝,而武朝的国号为武,国姓也是武,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最早的时候,武姓不是武姓,而是中武姓氏,只是中武这个姓氏太生僻了,就简化为武姓,当年武朝能够迅速建立起来,除了因为从上古时代幸存下来的武神这个超品存在之外,还因为武朝当时得到了中武家族的鼎力支持。

    这五大世家当中,排名魁首的就是中武家族,五大世家底蕴之深厚,是可以影响皇权更迭的存在,如果说圣地是站在修行界金字塔顶尖的存在,那么这五大世家就是站在世俗金字塔顶尖的存在。

    当年,炎高祖起兵的时候,就得到了南宫家族的鼎力支持,打仗是最耗费钱财的事情,而当年炎高祖打仗的时候,从来不会为钱财而担忧,因为他的后勤得到了充分保障。

    五大世家,现如今只剩下四个,中武家族在武朝覆灭之后,就消失无踪,据说是被灭族了,真相如何不得而知,而剩下的东方、南宫、西门和北堂,却依旧还在,不过,在数千年的王朝更迭当中,这四大世家也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其中东方家族退出中原,远渡海外,极少踏足中原,而西门家族在多年前,因为支持西域入侵中原,在西域王朝覆灭之后,西门家族也被迫撤离了中原。

    至于北堂家族,曾经也在中原,不过北堂家族是最早离开中原,去往了北蛮,北堂在北蛮是最尊贵的姓氏,这个姓氏连现在的北蛮王庭铁木家族都比不了,北蛮王庭最大的财阀集团就是北堂。

    南宫家族曾经也被多次驱逐出中原,而南宫家族又是最亲近儒家的家族,因此,凡是儒家鼎力支持的王朝,其背后都有南宫家族的影子,即便是那些不独尊儒术的王朝,南宫家族也生活的不错,因此在四大世家当中,南宫家族算是新一代的魁首。

    东海城三巨头之一的翁家,其巅峰时候,也才出了几位皇后而已,可南宫家族比起来,简直是连弟弟都不算,在大炎王朝近千年的统治期间,皇帝百余位,而皇后更是多达数百位,其中南宫家族就占据了三分之一。

    炎惠帝在位五十余年,先后册封过三位皇后,其中有两位是南宫家族出身的女子,炎文帝在位二十余年,册封过两位皇后,其中大皇后也是南宫家族的女子,到了炎武帝这一代,在其还是皇子的时候,其正妃就是南宫家族出身的南宫琉璃,小字观音。

    在炎武帝登基称帝之后,南宫琉璃自然就晋升为皇后,其在成为皇后之后,恪尽职守,把整个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在她还是王妃的时候,就深的炎文帝和贤德皇后的喜爱,要知道贤德皇后并不是出身南宫家族。

    南宫家族作为炎朝最大的国戚,却始终恪守本分,极少干政,朝中虽然也有南宫家族的弟子为官,可大多数都在三品以下,但是也别因此而小瞧了南宫家族。

    南宫家族的附属家族很多,像欧阳家族就是其中之一,另外,南宫家族掌控着大炎王朝近一半的财富,除了众人熟知的户部的国库之外,还有内库,而内库的财政大权,大多数时候都掌握在皇后手中。

    按理说,户部的国库是整个王朝的财政所在,应该很有钱才对,可事实并非如此,内库才是最有钱的地方,每逢大事发生的时候,当国库空虚的时候,往往都是从内库调集银钱进入国库,而内库之所以这么有钱,除了掌管在宗人府手里的皇家产业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南宫家族经营的产业,每年都会给内库缴纳很大的一笔钱财。

    欧阳家族在鄜洲城,算是最有钱的家族了,单单他们每年上缴的赋税,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而欧阳家族只是南宫家族的一个附属,由此可见南宫家族到底有多有钱。

    南宫琉璃是失踪大皇子的生母,也是如烟别苑内唯一幸存下来的人,这些年也遭受了不少非议,不过,南宫琉璃从王妃到皇后,就极其的低调,哪怕当初贤德皇后把内库财权交给怀亦公主李钰凝,她都没有什么意见,在其成为皇后之后,也只掌控着一半内库财权而已,而在大皇子丢失之后,她更是极少去管内库财权。

    有人说,南宫琉璃是历代皇后当中最幸运的一个,一方面是炎武帝后宫的妃子很少,没人为了争宠而不择手段,另一方面,则是李建民很痴情,对这个发妻很是宠溺,尤其是在大皇子丢失之

    后,李建民对其的宠溺,更是深厚无比。

    有人在这个时候,准备对欧阳家族出手,看似是针对欧阳家族,实际上是冲着南宫家族而去的,或者说是冲着南宫琉璃而去的。

    南宫琉璃虽然很低调,其才情也好,还是德性也罢,都配得上皇后这个位置的,但是,有一点儿饱受诟病,那就是除了大皇子之外,这些年没有子嗣,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寻常百姓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注重传承有序的皇家了。

    在想到了南宫家族之后,许一凡也终于明白,欧阳奇为何会让诸葛独孤留在这里了,因为诸葛家族跟南宫家族是世交,二者的关系不是附属关系,算是平起平坐,不过,诸葛家族之所以能有今天的辉煌,得益于南宫家族对其的扶持和协助。

    欧阳家族作为南宫家族的附属,而诸葛家族又跟南宫家族关系匪浅,欧阳家族寻找诸葛家族的帮忙,也在情理当中,想通了这一点,许一凡就开始另外一个问题。

    若这次设局之人,真的像他猜测的那般,是奔着南宫家族而去的,那这个人的能量和实力绝对超乎想象,而这个人是谁都可以,却绝对不会是炎武帝,在炎朝当中,炎武帝可以跟任何人撕破脸,却绝对不会跟南宫家族撕破脸。

    其中缘由也很简单,南宫家族底蕴太深厚了,若是动了南宫家族,李氏江山就会不稳,而且很容易崩盘,这不是什么危言耸听,就许一凡了解过的中国历史也好,还是这个世界的历史也罢,很多君王能够登顶,都是依靠这些不出世,异常低调的财阀集团的支持才行。

    别的不说,就说中国历史上最出名的两大王朝之一的隋朝,隋朝和秦朝一样,都是二世而亡,隋朝的灭亡很多人都将过错归结在隋炀帝杨广身上,认为是他残暴无度,荒淫暴乱导致,而事实并非如此。

    隋炀帝杨广其实是一个很有才能的君王,其雄才伟略,堪比秦始皇,而他能够上位,是得到了当时四大财团的支持,其分别是关中集团,江左集团,关陇集团,还有山东集团,而杨广在上位之后,就像摆脱财团的控制,要知道,这些财团掌握着朝代的命运,同时也把握着历史车轮前进的方向,他们的势力无处不在,满朝文武有三分之二是这些财团的人,这对皇权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杨广先是迁都洛阳,以此摆脱关陇集团,同时,他又重开科举,让山东集团进入权利的中心的,随后他又跟江左集团联姻,这让关陇集团和关中集团感到了威胁,之后,杨广发动了著名的三征高句丽的战役,其目的就是为了消耗这些财阀集团的实力。

    这场战役,确实极大的消耗了四大财阀集团的实力,但是,也遭到了他们的反扑,导致隋朝二世而亡,虽然隋炀帝没有摆脱财阀集团的控制,却给后面的唐朝做出了榜样,最终在唐朝唐太宗手里完成了这一壮举。

    而在这个时代,亦是如此,炎朝李氏能够问鼎中原,得益于南宫家族的鼎力支持,而南宫家族不像隋炀帝时期的关陇集团那般,把持着朝政,他们异常的低调,属于闷声发大财的那种,另外,南宫家族亲近儒家,把中庸之道发挥的淋漓尽致,因此,炎朝李氏跟南宫家族,二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谁也不可能抛弃对方。

    既然不是炎武帝出手,那炎朝当中敢跟南宫家族掰手腕的人,可少之又少,除了剩余四大世家之外,应该没有别人了,而剩下的这四大世家,已经低调了太多年了,虽说除了南宫家族长期盘踞在中原之外,其他四大家族都离开了中原,可是离开之后是可以回来的。

    比如当年大炎王朝统治期间,佛门进入中原传教,就是西门家族在背后出力影响的,而道教回到中原,也是一样,其背后东方家族也出力良多。

    这些世家虽然离开了中原,可他们在中原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现如今,满朝文武大臣,还有诸多豪门望族,世家财阀,有多少人是属于这四大世家阵营的,还真的很难说。

    这次,有人对欧阳家族出手,那下一个肯定就是诸葛家族,在下一个可能就是南宫琉璃皇后了,接着该轮到南宫家族了,有人可能想取而代之,亦或者是想要颠覆炎朝的统治。

    想到这,许一凡又想到了之前被他忽略掉的两件小事儿,在西北战局还没有出结果之前,佛门的佛子慧法,道教的圣子李璇玑,先后都进入了长安,然后就沉寂下来,他们的身份也非比寻常,这二人除了是佛门和道教的重要人物之外,他们疑似是皇室成员,而这个皇室自然就是炎朝的皇室,若这个传言是真的,那此时,有人选择出手,似乎也不难理解。

    想到这一点儿,许一凡回过神来,端着酒杯,喃喃道:“这下棋之人,下了好大一盘棋啊。”

第七百四十二章 合作

    回过神来的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欧阳奇和诸葛独孤,嘴角微微上扬,提了提手中的酒杯,笑着说道:“二位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啊。”

    欧阳奇笑容尴尬,诸葛独孤却笑着摇摇头,说道:“事关家族生死,不得不谨慎一二,让许公子见笑了。”

    诸葛独孤此话,显然是承认了一件事。

    那就是她跟欧阳奇联合给许一凡一行人下套的事情,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偶遇’。

    想想也对,自从西北大捷,西域将派遣使团入京的消息传递回来之后,许一凡一行人的行踪就很难保密,基本上使团出现在哪儿,许一凡就在哪儿,而使团上上下下数千人,想要知道许一凡的行踪和行程轻易而举,对于许一凡他们何时抵达鄜洲城,自然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你们是何时筹谋此事的?在关城之事之后?”许一凡回到桌边坐下问道。

    欧阳奇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看向诸葛独孤,显然,现场的三方,其实只有两方,许一凡和李承德面对的是诸葛世家和欧阳世家,而欧阳世家和诸葛世家的联合,又以诸葛世家为主。

    现如今,双方也算是摊牌了,诸葛孤独也不在隐藏什么,看着许一凡,摇摇头,说道:“还有更早一些。”

    “何时?”

    “血炎谷一战之后。”

    “哦?”

    许一凡闻言,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闪烁不定,在想着某件事。

    血炎谷一战,牵扯甚广,西域、北蛮、南夷还有魔修,甚至包括书院都纷纷粉墨登场,那场博弈,参与的势力很多,谁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是,在这些势力之外,还有一股神秘的势力,那就是魔修背后的人。

    之前,许一凡一直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能够请动魔修,还有关城之乱当中,骤然出现的魏常侍,又是什么力量能请动这个老怪物,现在,许一凡逐渐明白了,是此次针对欧阳家族的人,这个人很可能是四大顶级世家的人,或许是一个世家,也可能是多个。

    想通了这一点儿,许一凡就看向诸葛独孤问道:“血炎谷之事,你们是不是提前知晓了?”

    面对许一凡的质问,诸葛独孤应该是摇头否认的,毕竟,这种事情,知道和不知道是两种结果,就算她知道了,现在说不知道,许一凡也无法说什么,然而,诸葛独孤却点点头,说道:“知晓,西域使团抵达康城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晓。”

    一直没说话的李承德,闻听此言之后,勃然大怒道:“既然已经知晓,为何不告知我们?害的我们白白损失那么多人马。”

    诸葛独孤看向李承德,笑了笑,轻施一礼,说道:“小王爷,有些事儿不是这么说的。”

    “哦?那该怎么说?”李承德语气有些不阴不阳的问道。

    诸葛独孤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许一凡,她相信眼前这个少年郎,肯定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用意所在。

    事实证明,诸葛独孤猜测的没错,在诸葛独孤点头的那一刻,许一凡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事关两大家族,甚至是三大家族的生死,如何谨慎小心都不过分,以他们的实力,知道各方势力想要对使团出手,肯定不难,之所以没有告诉许一凡,就是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有几斤几两,在谋略、心计这方面,跟他领兵打仗的本事相比如何。

    说白了,他们要验一验许一凡的成色如何,一个能带兵打仗,攻城略地的武将,虽然少见,也不罕见,武将想要成名,只要在战场之上,敢于厮杀搏命就可以了,可入朝为官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尤其是在年少之际,骤然获得高位,跟其博弈的人,哪个不是位高权重的老狐狸,若是没有一定的城府、谋略和心计,进入长安就是自寻死路。

    当然,他们除了要验一验许一凡本人的成色之外,也想看看,在许一凡的背后还有哪些势力,只有看到其背后的人,他们才会思索要不要跟其合作。

    事实证明,许一凡在血炎谷一战当中,表现的很好,让人很是意外,尤其是最后他拿出的那把狙击枪,差一点儿就干翻花语痕,让人很是震惊。

    而除了许一凡本人表现亮眼之外,儒家对他的态度也很关键,为了他,儒家居然把那三个人放出来,手臂不可谓不大,儒家的态度很多时候,能决定很多人的态度,而有了儒家站在其背后,那就值得他们下注。

    另外,在血炎谷一战之后,许一凡去了西凉山,他在那边的所作所为,也让很多人很是重视,可能在大多数人看来,一个参将为西征军老卒抬棺,没什么了不起的,可落在诸葛独孤他们这些人眼中,意义就不一样了。

    许一凡在西北战局当中,功劳不是最大的,但却是最多的,他在西北军中也好,还是民间也罢,都有极高的声望,很多人可能忽略了一件小事儿。

    西北从很多年以前,就没有人能够征服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更没有人能够收复这个土地的百姓,许淳做到了半步,可最终功亏一篑,而许一凡却做到了。

    二

    十年前,西北姓许,许淳的许,之后的十多年,西北姓秦,秦嘉涆的秦,现如今,西北姓许,许一凡的许,他是西北的无冕之王,可以这么说,只要许一凡愿意,他只要振臂一呼,会有无数西北人愿意为其卖命,除了镇西军当中的将士之外,还有无数盯着西凉山的西北百姓,他们肯定会愿意的。

    蝇头小利,小恩小惠,操作得当或许能换来大回报,可换不来有人愿意为其卖命,而许一凡施舍了什么吗?

    没有,他只是做了他认为该做的事情而已,这种发自内心的做法,是很多人不曾拥有的,天底下聪明人很多,即便是大字不识的农民,他们心中也有一杆秤,谁是真正为他们做事儿,为他们谋福利,他们心里很清楚,不然的话,真以为那五百老卒只是因为他许一凡为一个老卒抬棺,就出来恭送他?

    除了西北之外,现如今还处于沦陷状态的海洲,才是许一凡的大本营,他麾下的奴隶军也好,乞活军也罢,亦或者其他的军团,都是从东海城发展起来的,许一凡在东海城做了多少事情,诸葛孤独他们一清二楚,整个海洲,有多少人愿意为其赴死,只能说很多。

    别的不说,就说今年秋闱,朝廷举办科举,一直不曾有金榜题名的海洲,在这次秋闱当中,上榜人数足足有近二十人之多,看似不多,可要知道,这可是整个炎朝的科举,前来参考的仕子,除了西北四洲之外,共计有三十二洲参考,而录取的人数只有百来人而已,海洲就占据了近五分之一,而在这背后,是海州出了一个起点书院,而许一凡又是起点书院名义上先生,这些仕子都算是他的学生,而这些人现如今已经入朝为官,他们会不会感激许一凡呢?

    另外,海洲虽然说沦陷了,掌控在方士手中,可从方士出世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若说他们没有在许一凡身上下注,显然是不可能的。

    除了这两个地方之后,还有以剑修闻名的剑洲,无论是许淳遗留下来的侠义军,还是剑洲的剑阁,都是江湖当中的超级势力,他们早早的选择了许一凡,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可以这么说,许一凡现在虽然只是五品参将,可他的实力和势力却异常的庞大,现如今,儒家也选择站在其背后,在加上不良人这个暗黑机构,谁敢小觑他。

    因此,在许一凡还没有抵达关城之前,欧阳家族和诸葛家族就已经开始谋划此事了。

    最重要的一点儿,还是关城之乱的发生,李承德作为越王的儿子,又是未来越王的继承人,他的出现本身就很值得重视,李承德在关城遭遇的一切,诸葛独孤他们已经知道,李承德这位小王爷,跟许一凡关系莫逆,又给许一凡的实力增加了一颗重重的砝码。

    这还是目前已经浮出水面的势力,而许一凡的背后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势力,没人说得准,但可以肯定的是,肯定有,因此,在关城之乱的结果传回这边的时候,两家终于下定决心来筹谋这件事。

    五大世家固然底蕴深厚,可许一凡背后的势力也不少,真正博弈起来,不敢说胜券在握,至少不会轻易落败,而有了这个前提,就足够了。

    想通了这些,许一凡就抬起头,看向诸葛独孤,直接问答:“想要我怎么帮你们?”

    诸葛独孤却摇摇头,说道:“公子暂时什么都不用做。”

    “哦?”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有些诧异的看向诸葛独孤,李承德也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解的看向诸葛独孤。

    见许一凡二人不解,诸葛独孤就笑着解释道:“出手之人不管是谁,他们想要动欧阳家族和我们诸葛家族,都没有那么容易,凡事都有一个过程,这种博弈往往涉及到很多方面,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暂时还不用公子出手,我们还能应付过来。”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确实,都说好钢用到刀刃上,诸葛独孤他们验证了许一凡的成色,许一凡自然也要看看这两大世家值不值得自己出手,这就像赌石一样,根据原石的成色来决定是否下注。

    若是欧阳家族和诸葛家族,连最起码的麻烦都应付不了的话,那许一凡就没有必要跟他们合作,当然,双方暂时还没有合租。

    “那你们想我什么时候出手?”许一凡看着诸葛独孤问道。

    “这个由公子自行决定。”

    诸葛独孤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听到这个答案,许一凡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道:“我自行决定?”

    诸葛独孤点点头,说道:“没错,等到时机成熟,公子一切就明了了,想必那个时候,公子一定会出手的。”

    “时机成熟。”

    许一凡细细的品着诸葛独孤的这句话,听她这话的意思,她是笃定自己肯定会出手,而且出手的时机肯定会把握的很好,如此一来,许一凡就忍不住多想了。

    在一番沉默之后,许一凡看向诸葛独孤问道:“我若是帮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不等诸葛独孤说完,许一凡又说道:“别说什么帮你们就是帮我自己的屁话,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们应该很清楚,没有好处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听到许一凡如此开门见山的说辞,诸葛独孤也不意外,只是笑了笑,说道:“这个是自然,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我们为公子还有小王爷,准备了几个小东西。”

    许一凡闻言,挑了挑眉头,眼神玩味的看向诸葛独孤。

    “下个月中旬,长安城会举办一场拍卖会,这次拍卖会是由包袱斋联合朝廷,还有其他几大势力举办的,其中好东西不少,想必公子肯定有感兴趣的东西。”

    “比如?”许一凡悠悠的问道。

    “比如失传多年的拔刀术,还有来自南夷极渊的七彩蛊虫,以及极其名贵的铸器材料天外陨铁......”

    诸葛独孤一口气罗列了十余种让许一凡眼前一亮的好东西,有些东西他听说过,而有些东西他闻所未闻,但是这些东西能从诸葛独孤嘴里说出来,显然都极其的不简单。

    “这次拍卖会,凡是公子看上的东西,只要给个名单,我们会全力拿下。”

    此话一出,许一凡眼睛直接眯成了一道缝,而李承德更是吃惊不小,方才诸葛独孤说的这些东西,随便一样都价值连城,比如说七彩蛊虫,那可是南夷巫蛊不传的蛊虫,七彩蛊虫极为难得,根本无法人工培育,只有极渊当中偶尔会出现,这种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拍卖会的事情到时候再说。”许一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悠悠的说道。

    诸葛独孤见状笑了笑,继续说道:“在拍卖会之后,还有赌石大赛,这次赌石大赛的原石都极好,翡翠原石想必公子不感兴趣,而元石翡翠原石公子肯定会感兴趣,为了筹办这次赌石大赛,朝廷搜集了诸多上等原石,开出极品元石翡翠的可能性极大,而公子需要的元石翡翠,我们也会拿下。”

    在说完这个之后,也不等许一凡继续问,诸葛独孤就继续说道:“公子此次入京,在西北立下了不世之功,封赏是肯定的,但是却并不会太容易,想要针对公子的人很多,这些麻烦,我们也会帮公子摆平。”

    闻听此言,许一凡眼神玩味的看着诸葛独孤问道:“你们有这个实力?”

    诸葛独孤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从许一凡手里接过酒壶,给众人倒了一杯酒,然后就笑吟吟的看着许一凡。

    无声胜有声,许一凡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能够成为世家的家族,其底蕴都不俗,这一点儿,看看东海城的翁家就知道了。

    然而,诸葛独孤说了这么多,许一凡还是没有表态。

    诸葛独孤见状,想了想,说道:“我听闻公子在找徐家人。”

    许一凡闻言,眼睛瞬间眯了起来,眼眸当中有寒芒闪过,而看到这一幕的诸葛独孤,却不以为然,笑着解释道:“公子不要误会,公子身边没有我们的人,只是公子寻找徐家人的事情,虽然做的很隐蔽,但是动静不小,我们知晓此事,也很正常。”

    对此诸葛独孤的话,许一凡只是点点头,不置可否,他信对方的话,可也不全信。

    “徐家也是诸多世家之一,想要找到他们,单凭公子的言午堂,还有不良人肯定不够,这件事上,我们愿意助公子一臂之力。”

    诸葛独孤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就不再说什么,只是端着酒杯看着许一凡,静等下文。

    只是,许一凡似乎还是不为所动,他不在看向诸葛独孤,而是盯着手中的桑落酒看,眼神迷离,似乎是在思忖要不要合作。

    在一番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突然抬起头,看向诸葛独孤,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大感意外的话,尤其是诸葛独孤,整个脸瞬间涨红起来。

    “听闻诸葛家大小姐,生的倾国倾城,许某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过的美女无数,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当得起倾国倾城这四个字,诸葛小姐不妨摘下那张人-皮-面-具,让在下一睹芳容。”

    诸葛独孤闻言,脸色急剧变化起来,在沉默片刻之后,她脸色恢复正常,看向许一凡,眯着眼睛问道:“这是许公子的要求吗?”

    “不,是请求。”

    “若我答应了,公子是否答应?”

    “这个嘛......”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容我再想想。”

    “你......”

    诸葛独孤闻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

    然而,不等诸葛独孤说什么,许一凡已经站起身,对李承德说道:“走吧,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说完,许一凡就径直离开,李承德也没有说什么,跟着许一凡一起离开了,只留下神色复杂而古怪的诸葛独孤和欧阳奇在那面面相觑。

    PS:鬼缔祝诸位读者新的一年:一樽岁酒拜庭除,稚子牵衣慰屏居。

    奉母犹欣餐有肉,占年更喜梦维鱼。

    钩帘欲连新巢燕,涤砚还疏旧著书。

    旋了比邻鸡黍局,并无尘事到吾庐。

第七百四十三章 鄜国公唐家

    国公府。

    大炎王朝建立王朝近千年,敕封的国公不少,尤其是在开国期间,还有五百年前的那次九子夺嫡之后,是敕封国公最多的两次,最巅峰的时候,国公人数有十人之多。

    不过,这些国公被敕封之后,要么因为参与了一些不该参与的事情被株连丢失爵位,要么是家中青黄不接,儿孙无力,爵位逐代递减,最终成为普通之家,还有的则是直接被覆灭了,能够延续至今的国公家族,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三个,而鄜国公便是其中之一。

    鄜国公唐家出自蓟州,崛起于鄜洲,家族延续了近七百年,很多人都以为鄜国公府是建立在鄜洲城最中心的位置,其实并不是,鄜国公府位于西城区。

    最开始的时候,唐家还不是鄜国公的时候,其府邸建立在西城区的郊区,距离西城门就是几步路的事情,而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在鄜洲城西城门之外,距离鄜洲城大约三十里的地方,驻扎着一支三万人的鄜洲军,既是用来拱卫鄜洲城,又是可以直接入京的军队。

    鄜洲军并不是个例,以神都长安为中心,除却长安内的各大守卫军,禁军之外,像鄜洲,蒲州,金州和梁州,都有各自有一支人数在五千到五万人不等的军队,这些军队都是炎军精锐当中的精锐,每三到五年,就会从各大边军的精锐当中抽调,进入这四个地方军队,而掌控这四支军力的,都是对皇家无比忠诚的武将,而且还不是世袭制的。

    另外,这四支军队外人不可能调动,别说是兵部尚书了,就是仆射大人都不一定能够调动,这四支军队只认虎符不认人,而这些虎符的持有者,只有历代的帝王。

    鄜洲、蒲州、金州和梁州,距离长安最近的不是鄜洲,而是蒲州,在蒲州城和长安城之间,常年驻守着一支五万人的军队,这支军队是当年跟随炎高祖从东北起兵,一路打到长安的嫡系部队当中的后代,其中不少都是李氏宗亲的后裔,当然是同姓同宗,但是没有多大血缘关系的那种,人称武卫军。

    武卫军的将士,除了是李氏宗亲之外,还有很多功勋之后,另外都是那种家世清白的良家子弟,大部分都是出自东北李氏的老家,是四支军队当中,忠诚度最高的军队。

    除了武卫军之外,在位于京城西南方位的梁州城附近,有一支人数只有八千的孤儿军,而所谓的孤儿军就是字面意思,军中武将到士卒,从上到下,基本都是孤儿。

    在皇权时代,每年都会发生很多天灾人祸,导致百姓流离失所,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朝廷除了拨款赈灾之外,还会以工代赈,以兵代赈等方式,孤儿军的孤儿大部分都是全国各地搜集而来的。

    在四支军队当中,人数最多,兵力最强的当属武卫军,但是,战力最强,最能打,最敢死的军队还是孤儿军,之后才是鄜洲城的鄜洲军和金州的红盔军。

    其中红盔军的人数最少,只有五千人,但是都是善于长途奔袭的军中老卒,往往都是从各大边军当中的斥候军当中挑选出来的,其战力仅次于孤儿军。

    鄜洲军编制人数仅次于武卫军,但却是四支军队当中垫底的存在,最初的时候,鄜洲军的编制不多,只有八千人左右,其兵源除了来自各大边之外,主要还是从中原腹地挑选的士卒,战力不俗,堪称精锐,但是跟真正的精锐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

    另外,随着时间的推移,鄜洲军的编制逐渐增多,从之前的八千人逐渐增加到三万人,唐家在离开蓟州之后,就进入鄜洲军,一步步崛起,才在五百年前执掌鄜洲军,恰逢九子夺嫡的事件发生,上演了一幕带兵进京勤王的戏码,从而一飞冲天。

    但是,在唐家给封为鄜国公之后,鄜洲军起初还得到了极大的赏赐,然后在之后的十余年时间里,鄜洲军被大换血,大部分的武将不是被抽调到边军当中,就是被迫解甲归田,而军中的士卒,更是多次被轮换到各大边军当中,只有武卫军的将军,在那之后,全都由李氏宗亲来担任。

    唐家之所以在离开蓟州之后,能够平步青云,除了其背后有越王这位大佬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唐家先祖会做人,其先祖把府邸就建立在西城区,而西城区又是最容易出事儿的地方,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唐家偏偏就这么做人了,这也是为何唐家后来被历代君王信任的缘故之一了。

    即便唐家在成为鄜国公,失去兵权之后,鄜国公府还是建立在原来的唐家府邸的基础上,一方面是住习惯了,不愿意轻易挪动地方,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皇帝放心,鄜洲军在经历多次大换血之后,其主要的作用,不是拱卫长安,准备随时救驾,其更多的作用,还是负责监视鄜国公,还有鄜洲其他势力。

    鄜国

    公府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奢华,建设的如何富丽堂皇,反而很有军伍气息,门口的两个大石狮子,格外的醒目,在鄜国公府内,闲置的地方不多,而闲情雅致,用来下棋作画的地方也不多,反而在其后院当中,建立了一个很大的校武场,专门让家族弟子在其中练武。

    另外,在鄜洲城除了儒家建立的一座书院之外,还有一家私塾,说是私塾,其实跟书院差不多,其规模之大不亚于许一凡在东海城建立的.asxs.书院。

    唐家的所有弟子,从出生开始,生活都很朴素,既要习文,又要习武,习文则必须要求唐氏书院读书,然后参与科举,至于能否中榜,就看其个人能力了,若是中榜之后,那自然就是入朝为官,若是没有中榜,就需要回来接手经营一些家族产业。

    至于说习武,纯粹算是家风使然,尽管大多数家族弟子在习武之后,并不会进入军伍当中,可有武艺在身,出门办事还是方便的很,毕竟,有时候跟人说话,拳头硬比讲道理更有效。

    鄜国公府内,收藏的兵器众多,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不过只是用来收藏和平时习武之用,兵器不少,唯独没有甲胄,要知道,私藏甲胄,或者是锻造甲胄可是大罪,从某种程度上说等同谋逆,越是身处高位的人,越是不能有这些东西,而像许一凡那般,到了东海城就敢自己生产锻造兵器甲胄的做法,还是极少数存在。

    一来,东海城距离长安太远,即便许一凡能组建一支军队,规模也不大;二来,东海城距离镇海军的大本营不远,许一凡的所作所为其实都在这些大人物的注视之下完成的,若是没有上面的人默许,就许一凡那点操作,早就被诛杀了;三来,则是盐铁茶这三样东西是朝廷严格管控的,即便有人想要打造这些东西,没有材料也不行,而像许一凡那般,自产自销,又跟当地官员做交易,一般人想都不敢想,更何况是去做了。

    当然,这只是一条靠人自觉遵守的规矩,若是有人真心想要谋逆,这条规则就形同虚设,就像当年那场玄武叛乱一般,单单李建业和李建泽府邸豢养的家兵就有上万人,在其谋反的时候,其装备之精良,一度超过了当时长安的禁军和御林军。

    鄜国公府邸很大,规矩也很大,虽然在外人看来,所谓的鄜国公就是一个花架子,是备受人耻笑的存在,可也没人真的敢不把这位国公爷放在眼里。

    唐家的家风很严厉,不但对直系亲属要求严厉,对旁系也要求苛刻的很,每个人想做什么事儿,都需要家主这边点头才行,不然的话,轻则被责罚,或者是逐出家族,重则直接当场棒杀,对于这种事情,朝廷一般是不管的。

    因此,唐家在鄜洲城这些年,几乎没有出现过败家子,或者脑子拎不清的家伙,当然,家族那么大,存在了数百年,不可能真的一个败家玩意儿都不出,只是,这些人出现之后,往往下场都极其惨烈。

    其中最闻名的就是唐居中的亲叔叔唐知理,唐知理是唐家这百余年来最杰出的弟子,没有之一,文韬武略,习武修行都极其有天赋,也极其有造诣,深得唐居中爷爷的喜爱,本来是打算把其培养成下一任家主的。

    在唐家没有立长不立幼的说辞,谁能力强,谁就可以成为家主,这是唐家老祖钦定的家规,至今没有人敢逾越。

    唐知理十六岁中举,十八岁入朝为官,先是在翰林院修了几年书,然后又被外放在外地为官,官职不高,一个县的县令而已,可别看只是一个县令,其所在的县不亚于一个郡,由此可见,当时的炎惠帝对其还是很看重的,而唐知理到任之后,也确实做出了不少成绩。

    按理说,像这种外放出去的官员,还做出了成绩,只要熬过几年十几年的,就能一路爬起来,然后回到京城位列中枢,可千不该万不该,唐知理跟当地的军队牵扯上了关系。

    若只是普通的牵扯,或者是利益往来,也无可厚非,然而,唐知理跟其纠缠甚广,不但私人关系不错,他还娶了对方的女儿,算是政治联姻,而唐知理也因此成为一洲知府。

    可问题是,该军队的将领涉及到了一场大案,其在该案件当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而等到事情败露,其下场可想而知,满门抄斩,十六岁以上的人都死了,而没死的那些人,男子为奴,女子为妓。

    唐知理自然也被牵连进去,不过,在一番调查之后,发现此人对于此事并不知情,就没有过多的责罚,只是罢免他的所有官职,剥夺了他的功名,沦为了一个普通人。

    没有了官职,唐知理自然只能回家,若他就此消停下来,还则罢了,可他偏偏不安分,从政是没戏了,他就开始习武修行,还别说,在这方面,唐知理也非常的有天赋,没多久就成

    为了一位小宗师,修行境界更是抵达六品。

    在那件事平息之后,过了差不多三年时间,唐知理再次离开家族,踏入江湖,广结善缘,很快在江湖上也有了一定的名气,人送外号唐三。

    这位声明在外的唐三郎,不知为何跟南夷的巫蛊教扯上关系了,恰好当时皇宫内发生了一件下蛊的事情,其结果也可想而知,炎惠帝震怒,下旨彻查此事儿,当时很多在大炎王朝的南夷人士,凡是跟巫蛊沾染上半点关系的,基本都没啥好下场。

    这一次,唐知理又牵扯其中,不等朝廷说什么,唐家就率先出手,执行家法,当时,唐居中的父亲,带领着唐家的家臣,离开鄜洲,清理门户,最后在归州找到了唐三郎,双方展开了一场厮杀。

    手足相残,那一场大战的规模很大,战况极其惨烈,唐居中父亲带去的数十位家臣,有一大半折损在归州,而唐居中的父亲更是因此失去了一条手臂,最终还是他亲手斩杀了这位家族当中最耀眼的成员。

    在斩杀唐知理之后,唐居中的父亲亲手提着弟弟的首级,进入长安负荆请罪,这件事当时轰动一时。

    其实,皇宫内出现的巫蛊之祸,跟唐知理没有半点关系,他认识的巫蛊教的人,也没有参与其中,虽然他没有参与其中,可跟敌国之人交好,本身就是大忌,往小了说,是这人是非不分,往大了说,这就是叛国。

    事情发生之后,很多人都对唐家的做法很是震惊,大义灭亲可不是谁都可以做出来的,尤其是剿灭的还是家族当中最杰出的弟子,下达这个决心的人,该有多大的魄力啊。

    然而,事实证明,唐家当时的抉择是正确的,虽然唐家这些年来,在官场进展不顺利,又始终远离兵权,可是,要说真的一点儿牵扯都没有,那是绝无可能的,在唐居中爷爷那一辈,唐家其实在鄜洲军当中,也有了自己的嫡系,只是这件事做的异常的隐秘,至于唐家为何这么做,那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难道不知道吗?

    当然不可能,只是,这么多年来,唐家都安分守己,而历代唐家家主,都保持着无为,既不做事儿,也不犯错,让人找不到理由动他们,而唐知理的出现,恰好就给了皇帝出手的理由,只是,还不等皇帝出手,唐家就自己解决了这件事。

    唐家不但当众诛杀了唐知理,还把其逐出家族,从族谱上抹去名字,死后不得入祖坟,其首级就埋在鄜国公府地的大门前,其做法不可谓不狠辣,除此之外,唐家还主动把唐家在鄜洲军当中的嫡系全都卖了。

    唐家把事情做到这个份儿上,让但是的炎惠帝根本找不到继续下手的理由,只是敲打训斥了一番,就此作罢,至于鄜洲军当中那些嫡系成员,下场就无需多说了。

    可以这么说,当年若不是唐家老爷子当机立断,第一时间选择出手的话,唐家是否还存在,鄜国公还有没有,就很难说了。

    除了唐知理之外,唐居中的父亲,在炎武帝参与夺嫡的时候,也差一点儿卷入其中,不过,有了之前的教训,这一次,唐家没有参与其中,而事实证明,这位四品后期境界的独臂家主,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而到了唐居中这一代,就变得更加的低调了,然而,家族大了,总会出现一些老鼠屎的。

    唐居中之所以着急从桑落楼赶回家,就是为了处理一件家务事。

    唐居中在离开桑落楼之后,第一时间赶回鄜国公府,当轿子在门口停下的时候,不等仆人掀开帘子,这位老人就大步走出轿子,然后站在府邸门口,先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府邸上方鄜国公府四个大字,然后就低下头,看着脚下,那里正是埋藏唐知理头颅的地方,随即,他的目光又看向门口的两个大石狮子,眯起眼睛。

    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这座鄜国公府,除了在门口埋了一个头颅之外,在这两个大石狮子当中,还有两颗头颅,他们都是曾经唐家最杰出的弟子。

    停顿片刻,唐居中就大步流星的走入家门,然后直奔书房而去,一路上的仆人丫鬟,看到脸色不善的唐居中之后,大气都不敢喘,纷纷退让到一边,低着头,希望唐居中看不到他们。

    在唐家,家规是很严的,不单单对家族成员严苛,对这些下人更是苛刻至极,当然,只是在规矩上苛刻,凡是在鄜国公府做事的人,福利待遇还是很少的,很少出现因为一些小事儿,而随意打杀下人的事情。

    唐居中没有理会这些下人,径直走向书房。

    当来到书房之后,唐居中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管家离开,而他自己则站在门口,深呼吸一口气,推开房门,然后就走了进去,而此时,书房内正坐着两男一女。

第七百四十四章 唐家乱象起

    唐居中年轻的时候,极具风流,尤其是其在长安为官的时候,官做的如何,尚且不少说,可招花惹草,风花雪月的事情可没少做,因此,唐家到了唐居中这一代,香火鼎盛,其有五子三女。

    唐居中的父亲是知字辈,唐居中自然不用多说,是居字辈,而到了其子女这一辈是正字辈,五个儿子的名字也很有意思,秋南雁北归,其中含义可想而知。

    老大唐正秋已经四十来岁了,在唐氏书院担任院长,教授书院的孩子们知识,是五个儿子当中最稳健,也是最平庸的一个,老二唐正南和老四唐正北负责家族大大的产业,老二年长主要负责鄜洲以外的产业,老四则负责鄜洲以内的产业。

    老三唐正雁则入朝为官,现如今还在翰林院修书,至于老五唐正归,是唐居中最小的一个儿子,现如今也才十九岁,今年参与秋闱,中得进士,不过其没有入朝为官的打算,现如今赋闲在家,天天习武。

    三个女儿,名字当中分别带有兰菊芳,老大和老二早已经嫁为人妇,两个女婿都只是普通人家,虽然不是寒门,可也不是什么家境殷实的人家,只是有了鄜国公这位老丈人在,日子过的也算不错。

    在三个女儿当中,最受宠溺的还是小女儿唐芳歌,她跟唐正归是双胞胎,出生最晚,年龄最小,也是最受全家人宠溺的一个,同时也是兄弟姐妹当中最聪慧的一个。

    八个子女的名字,源于一首词: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这是汉朝后期的时候,以为大词人所作,其留下的诗词不多,佳作更是甚少,偏偏唐居中很喜欢这首词,八个子女的名字就从这一首词当中攫取。

    在唐居中推门而入的时候,原本正围坐在一起的三人,连忙起身,躬身作揖道:“父亲。”

    “嗯。”

    在外,唐居中是个与人和善的老好人,可是,回到家中之后,一家之主的气势油然而生,面对毕恭毕敬的三个子女,唐居中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就径直走到书案后面坐下。

    此时,出现在书房的,正是老大唐正秋和老四唐正雁,以及小女儿唐芳歌。

    在唐居中坐下之后,唐芳歌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过去,递到唐居中手中,开口道:“爹。”

    唐居中看了一眼唐芳歌,凌厉的眼神变得柔和了几分,接过热茶,掀开茶盖,轻轻地抿了一口,而唐芳歌则站在老人身侧,轻轻的给其揉捏肩膀。

    唐芳歌已然十九岁了,可至今未曾出嫁,倒不是此女长相丑陋,恰恰相反唐芳歌不但不丑,反而长得十分的标志,不敢说倾国倾城,却也是一个绝色女子,只是她跟大多数女子一样,身体孱弱,夏天怕热,冬天畏寒,春天更是门都不能出,对花粉过敏,这一点儿跟其母亲很像。

    唐芳歌之所以备受全家人的宠溺,一方面是其年龄最小,又是女儿身,唐居中对其娘亲格外的宠爱,只可惜,这位美娇娘,进入唐家不到三年就去世了,虽然不是死在难产上,却也跟这件事有关系,因为唐芳歌的母亲是江南女子,而且还是以养瘦马而闻名的扬州。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唐芳歌虽然身体孱弱,还是女儿身,可整个唐府的很多事情,都是她在打理着,此女智谋不俗,又有唐家女诸葛的说法。

    唐居中在抿了口茶之后,就放下茶杯,抬起头,看向站在面前的两个儿子,微微蹙眉,问道:“老五呢?”

    唐正雁闻言,刚想开口,就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一下,不用想也知道,是大哥唐正秋了,于是,唐正雁闭上嘴,没有说话。

    “回父亲的话,五弟正在夜读。”唐正秋恭声说道。

    对于唐正秋那点小动作,唐居中自然是看在眼里,他只是微微皱眉,却没有说破什么,只是看向这个嫡长子,目光有些失望。

    唐正秋作为老大,读书最多,学问最好,见识最广,是个不错的继承人,可就是性子太糯,耳根子软,是个好好先生,对谁都很好,尤其是几个弟弟妹妹。

    不知道是读书读过了,还是天性使然,说话总是细声细语,而做事儿也总是慢悠悠的,让人觉得很是不爽利,这种性格注定无法继承家业,而唐正秋也没打算继承。

    “夜读?呵呵!”

    唐居中闻言,嗤笑一声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夜读,就老五那性子,他能安心坐下来看一个时辰的书,我都要谢天谢地咯。”

    自己的几个儿子是什么脾气秉性,唐居中怎么可能不知道,唐正归是五个儿子里面,天赋最好的,既能文,又能武,读书也不少,可他没有像他大哥三哥那般,总是手不释卷,恰恰相反,唐正归的性子最为跳脱,是个坐不住的主儿,让他坐在那儿老老实实的读书,比要了他的命还厉害,可他偏偏学识极好。

    不过,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唐居中也没有追究什么,而是表情凝重的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又是你们当中

    的谁把他放出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唐居中的眼神无比的凌厉,即便面前是他的儿子,也能感受到那股凌厉的气息,显然,唐居中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简单。

    “十天前离开的。”唐正秋缓缓地说道。

    此话一出,唐居中就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唐正秋,问道:“是谁放走了他?”

    唐正秋闻言,犹豫了一下,而就在他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唐正雁就直接说道:“还能是谁,自然是那个老不死的呗。”

    “正雁,要懂礼貌,他怎么说也是你堂叔,岂能如此称呼。”唐正秋闻言,脸色一变,转过头训斥道。

    面对大哥的训斥,唐正雁只是下意识的撇撇嘴,没有再说什么,而此时,唐居中的脸色变得无比的阴沉,虽然他一句话没说,可剧烈起伏的胸口,还有微微颤抖的胡须,都表露了他此刻激荡的心情。

    “他人呢?”沉默良久,唐居中开口问道。

    “死了!”

    还是唐正雁开口道。

    闻听此言,唐居中瞳孔骤然收缩,然后眯起眼睛,脸色愈发的阴沉起来。

    “怎么死的?”

    “服毒自尽。”唐正秋说道。

    “可留有遗言。”

    唐正秋摇摇头,说道:“不曾,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唐居中闻言,沉默不语,伸出手,想要去端茶杯,只是手有些颤抖,才抬起来就放了下去。

    在一阵沉默之后,唐居中开口道:“看守唐蓟的人呢?”

    “有三人跟着他一起离开了,剩下的五人有三人被杀,剩下二人选择了自尽。”

    “何时发现的?”

    “一个时辰之前。”

    “十天,他都离开了十天,为何才发现?”

    “砰!”

    唐居中说完这句话,然后狠狠一巴掌拍在书案之上,桌子上的物件,纷纷弹飞起来,然后又平稳落下,一张铺开的洁白宣纸之上,瞬间洒满了墨点儿,使得这张上好的宣纸,瞬间沦为废纸,而茶杯更是倾倒下来,茶水瞬间涌出,打湿了宣纸,使得宣纸上的墨点儿,像梅花一般绽放开来。

    原本还有些吊儿郎当的唐正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吓的一个哆嗦,连忙立正站稳,低着头,不敢去看震怒的老爷子。

    唐正秋的脸色没有多少变化,但也下意识的站直身体,唯独唐芳歌在第一时间去查看老人微微泛红的手掌,确定无事之后,这才有条不紊的去处理书案上的残局。

    “堂叔秘密养了一个影子,在放走唐蓟的时候,把影子留在了密室当中,此人跟唐蓟酷似,很难辨别真假,这才......”

    听到这儿,唐居中略显痛苦的闭上眼睛,身体后仰,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喃喃道:“果然还是贼心不死啊,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你,影子,呵呵!看来你这些年,没少花心思啊。”

    说到最后,唐居中突然睁开眼睛,怒不可遏的说道:“真他娘的是个老不死的东西。”

    看到如此失态的唐居中,唐正秋和唐正雁都低下头,不敢接话。

    “爹,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愤怒已然没有任何意义,还是该想想如何解决这件事儿吧。”这时候,收拾好残局的唐芳歌终于开口了。

    唐居中闻言,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小女儿,眼神缓和了几分,然后转过头,看向唐正秋问道:“派人去追。”

    “人已经派出去了。”

    听到唐正秋这么说,唐居中点点头,表情又缓和了几分。

    “只是,十天的时间,他可能已经抵达嘉州了,想要追上他,恐怕很难。”唐正秋紧蹙着眉头补充道。

    “那也要追,吩咐下去,不管采用什么办法,不惜代价也要拦住他,若是能把他带回来最好,若是不能.......”

    说到这儿,唐居中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其眼神冰冷,眼眸当中有寒芒闪过。

    对于唐居中这个安排,唐正秋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他抬起头,看向唐居中说道:“即便是追上他了,他的身份也藏不住了。”

    “那就藏得更隐秘一些。”唐居中语气平淡的说道。

    而听到这句话的唐正秋,脸色微微一变,看向唐居中,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在唐居中看了他一眼之后,唐正秋选择了闭嘴。

    唐芳歌又端来一杯热茶,递到唐居中手里,缓缓地开口道:“就怕他没有离开鄜洲。”

    接过茶杯的唐居中,闻听此言,脸色再次一变,而唐正秋的脸色也瞬间剧变。

    几个人对视一眼,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唐家危矣。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唐居中开口说道:“把我们的人撒出去,全城寻找,若他真的在鄜洲城,就地格杀,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出现在那人面前。”

    “是。”

    “另外,通知老二,由他负责追

    剿之事,不惜一切代价。”唐居中又说道。

    “是。”

    说完这些,唐居中看向唐正雁,说道:“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府中,给我盯住老五,绝对不能让他离开府邸半步。”

    “恐怕晚了。”唐正雁闻言,却撇撇嘴说道。

    “嗯?”

    此话一出,唐居中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神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唐正雁,沉声道:“他出去了?”

    看到唐居中如此看着自己,唐正雁也不敢再有隐瞒,说道:“老五在爹出去之后,就悄悄的从后门溜出去了。”

    “为何不拦着?”唐居中徒然提高声音质问道。

    唐正雁没有说话,眼睛却瞥向了站在唐居中身边的唐芳歌身上,显然,唐正归离开府邸的事情,跟她有关系。

    唐居中也顺着唐正雁的目光看向唐芳歌,眯起眼睛,问答:“是你放他出去的?”

    唐芳歌点点头,说道:“是的。”

    “为何?”

    “五哥虽然性子跳脱,可也不是鲁莽之人,他此次出去,是去找许参将了,爹你也知道,五哥自从知道了许参将的事情之后,对这位年轻武将十分的钦佩,他的出现对我们唐家来说,没有什么坏处,即便唐蓟在鄜洲城,有五哥在他身边,事情也还有回转的余地。”

    听到唐芳歌这么说,唐居中眯着眼睛问道:“这是你的意思?”

    唐芳歌点点头,没有说话。

    唐居中盯着唐芳歌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去把那块血阳元石玉拿来。”

    唐芳歌闻言,转身离去。

    在唐芳歌离开之后,唐居中看向两个儿子,说道:“正秋。”

    “爹。”

    “你待会儿带着你妹妹,再从库房挑选一些东西,去一趟驿站,拜见一下小王爷。”

    “是。”

    “另外,看一看他们是否知情,若是不知情,就不要提及此事儿,只是需要提醒一二,明白不?”

    “好的爹,我知道怎么做。”

    “嗯。”

    听到唐正秋这么说,唐居中点点头,对于这个大儿子,在某些方面,他还是很放心的,有他带着唐芳歌出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唐正秋不说话了,可唐正雁却有些不满的说道:“爹,那血阳元石玉可是给芳歌的嫁妆,此时送给他们,不太好吧。”

    “哼!这都什么时候,还在想着这些,你是做生意做多了,满脑子都是钱了,你要是有你妹妹一般聪慧,老夫就是现在闭眼了,也能安心咯。”

    被唐居中如此训斥,唐正雁只能低下头,紧抿着嘴唇,不敢再说什么。

    在唐家,他们兄弟五个,唐居中基本上是一视同仁的,但是,要论起重视程度,还是小妹唐芳歌最受重视,没办法,这个妹妹虽然身体孱弱的厉害,可她行事说话丝毫不比男儿差,别看她在唐居中面前,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可是在他们这几个兄长面前,架子是很大的。

    他们若是在某些事情上做的不对,出言提醒是必然的,偶尔还会训斥一二,更有甚至,她还会请动家法伺候,而这五兄弟,还是其他旁系成员,都只能乖乖地受着,若是敢反驳,那结果就更惨了,若是让唐居中亲自来过问,他们的下场只会更惨。

    对于这个妹妹,他们除了钦佩和宠溺之外,还带有一丝敬畏在里面。

    没多久,唐芳歌就捧着一个紫檀盒子回来了,然后直接交给唐正秋,里面放置的正是血阳元石玉,这块元石玉可有一定的年头了,是三百多年前,唐家无意间得到的,块头不小,足足有拳头大小,虽然其品相没有许一凡在包袱斋开出来的好,可也差不到哪里去。

    看到唐芳歌回来之后,唐居中就摆摆手,说道:“你们先下去准备。”

    唐正秋和唐正雁自然不敢忤逆,作揖之后,就躬身退出了书房。

    待到这二人离开之后,唐居中转过头,看向唐芳歌,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既是坏事儿,也是好事儿。”

    “哦?怎么说?”

    “唐蓟留在唐家始终是个隐患,他现在离开了,与我们而言是好事儿,至于他要做的事情,我们心里都清楚,想要做成此事,没有那么容易,若是其成功了,那自然最好,若是失败了,一个本就该死之人,也死得其所,只要人死了,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唐芳歌的这番言语,让唐居中很满意,幸亏没有外人在场,不然的话,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娇小可人的羸弱女子,会有如此心机和城府。

    “怕就怕,他既做不成此事,也死不了啊。”唐居中神情凝重的说道。

    “杀死一个人没有那么困难,只要他敢露面,必死无疑,爹何须担心?”唐芳歌说道。

    唐居中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女儿,摇摇头,叹息一声没有说什么,她终究还是女子,不了解那个少年的城府啊。

第七百四十五章 男儿本色

    许一凡跟李承德走出三楼包厢之后,就径直朝楼下走去。

    此时已经是子时末,之前跟着许一凡他们一起来桑落楼的人,大部分都已经离去,即便还没有离去的,也喝得差不多了,正在酒桌上华山论剑,说着一些醉话。

    许一凡没有理会这些人,只是临走时,找到酒楼掌柜的,要了两坛三百年的老窖,面对这个要求,酒楼掌柜的自然是连忙去拿,三百年的老酒虽然稀少,可存货还是有一些的,当许一凡提出要付钱的时候,对方怎么都不肯收,而许一凡也没有勉强。

    就这样,许一凡拎着两坛老酒,一行人走出了酒楼。

    大街上此时冷冷清清的,只有临街的一些商铺门口,还悬挂着灯笼,偶尔还能遇到巡逻的甲士,这些将士在看到许一凡一行人之后,只是多看了几眼,并没有上前盘问的打算。

    宵禁这种事情,在中原腹地很少,只是在乱世的时候,才会试试,当然,一般人没事儿的时候,大半夜的也不会出来瞎逛荡,遇到那些脾气好的巡逻士卒还好说,遇到脾气不好的,少不了要一阵盘查,若是出言反驳,直接丢到大牢去。

    每座城池,都有极强的守备力量,现在看到的这些巡逻士卒,只是明面上的,还有很多常人看不到的将士,在暗中戒备着,毕竟这是一个武夫和修士横行的世界,只是,极少有人敢在晚上搞事情。

    千万别以为,仗着自己有一定的武艺和修为,就敢不把这些甲士放在眼里,当有些人想着以武犯禁的时候,其下场往往都很惨,在炎朝的所有军队当中,都有一定数量的武夫和修士,他们有的是武将家的家臣或者供奉等等,有的则是随军修士,这些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可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往往能一人定乾坤。

    所有规则和秩序,都是经历在鲜血和累累白骨上面的,因此很少有人敢这么做。

    许一凡和李承德都喝了不少酒,许一凡还好,毕竟是修行者,想喝醉很难,即便是酒量再差的修士,也不会轻易喝醉,更何况,许一凡本身的酒量就不错,而李承德就稍微差了点儿,双眼已经朦朦胧胧起来。

    李承德的酒量其实不差,蓟州地处偏僻,冬天寒冷异常,滴水成冰在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天冷怎么办,当然是喝酒了,而且是最烈的酒。

    关于滴水成冰,在蓟州就有人曾戏说,在蓟州的冬天,出门如厕需要带根棍子,棍子不是用来打人的,而是用来敲冰柱的,尤其是在野外,大冬天的撒泡尿,还不等其落地,就已经结冰了,如果不及时敲掉,那后果可想而知。

    虽然这种说辞有些夸张,但也不是夸大之词,蓟州最冷的时候,确实是这样的,不过,这样的时间不长,不然的话,那场面就有些滑稽了,人人出门随身带根棍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干仗呢。

    李承德年龄不大,却也是资深的酒鬼,当初,二人在长白山偶遇的时候,李承德就很能喝,百货楼的高度烈酒,在蓟州是非常受欢迎,这跟李承德和许一凡关系好无关,而是因为那高度烈酒在蓟州确实需求量很大。尤其是伏特加和二锅头这两种酒,每到冬天经常卖的脱销。

    这两种酒的度数都很高,其中,伏特加的度数最高的将近八十度,跟酒精差不多了,而二锅头最高的也有六十多度,两种酒的价格都不贵,不过有钱人还是更喜欢和伏特加一些,尤其是在冬天,伏特加里加冰块,喝一口,那酸爽别提多美了,而二锅头就比较实惠了,任何都买得起,也喝得起,尤其是在跟一些果酒混合之后,那口感就更酸爽了。

    桑落酒的度数虽然没有许一凡名下白酒那么高,可是这酒后劲大,余味悠长,毕竟这是窖藏了三百年的酒水,走在大街上,被寒风一吹,酒劲就上来了,但李承德并没有喝醉。

    二人并肩走在最前面,李承德转过头,红着脸看着许一凡,问道:“欧阳奇和诸葛独孤给出的条件很好啊,为何不答应呢?”

    “条件好?呵呵!”

    对于李承德这个评价,许一凡不置可否,如果作为一个商人,就方才二人给出的条件,确实很好,很丰厚了,可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他们所求甚大。

    不管是许一凡也好,还是李承德也罢,都不是那种缺钱的人,就拍卖会和赌石大赛上的东西,他们若是想要,还是能拿下的,当然,结果肯定不会那轻松就是了。

    真正让许一凡动心的,还是最后诸葛独孤提到的那件事,寻找徐家人的事情,这件事是许一凡目前最关注的事情,毕竟,随着他现在修为的不断增加,对伐天三十六剑修习的不断深入,铸剑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可越是这样,许一凡越是不能着急。

    单单就铸剑术而言,许一凡不敢说精通,可也略知一二,毕竟他可是炎黄子孙,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其中铸剑术也有很多,许一凡喜欢读书,对这些奇技淫巧还是知道一些的,但是,这些铸剑术放在中国古代是可以的,可放在这

    个世界,就有些不够看了。

    倒不是说中国铸剑术不够好,而是环境不同,毕竟,中国古代可没有修士和武夫,许一凡想要铸造的剑是可以击杀修士和武夫的神兵,自然需要新的铸剑术。

    当然,若是实在找不到徐家人,许一凡也会退而求其次,选中收集已经问世的神兵利器,虽然这样做,无法做到真正的人剑合一,可也是一条捷径。

    另外,天底下会逐渐的也不是只有徐家人,还有其他的铸剑师,许一凡完全可以找到这些人,集多家之所长,再结合自己了解的铸剑术铸造神兵。

    心动固然是心动,可想要许一凡现在就答应下来,还为时尚早,就诸葛世家和欧阳世家现在拿出来的这点诚意,还远远不够,他还需要再看看,不能他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许一凡不是一个被动的人,做什么事情他都喜欢掌握主动,尽管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他自己主动去做的,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如今的许一凡,已经逐渐开始掌握主动了,开始朝着某个真相逐渐靠拢,而这就已经足够了。

    见许一凡没有解释,李承德也没有多问,他也不是笨人,其中的关键自然也清楚,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欧阳家这次遇到的麻烦不小啊,被沈言这个大炎第一言官盯上,即便这次能成功脱险,恐怕也会脱层皮。”李承德笑着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那是肯定的。”

    确实,被沈言盯上,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儿,沈言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此人就像是铜豌豆一般,蒸不熟煮不烂,还尼玛嚼不动,他仿佛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一般,沈言若是一心想要整治欧阳家,一般人很难帮到什么忙的,即便是许一凡和李承德也不愿意轻易得罪此人。

    当然,人无完人,即便再没有弱点的人,也有其弱点所在,比如沈言很在乎许淳之子的事情一般。

    “安然,你说沈言这次针对欧阳家,是不是跟那位的儿子有关啊?”

    许一凡想也没想的点点头,说道:“欧阳家一向都很低调,做事儿也还算规矩,于公于私都跟沈言没有什么冲突,而他这次出手,想必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如此作为的。”

    “若是欧阳家真的跟那件事有关,你打算怎么办?”李承德好奇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看戏咯,反正跟我没什么关系,对于这位大柱国,我确实很敬佩,可敬佩只是敬佩,若想要我为他做些什么,呵呵......”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他能做什么呢?又能做多少呢?

    其实,许一凡能做的很有限,毕竟,许淳参与过谋逆,那场玄武叛乱,是继炎文帝暴毙之后,这几十年来发生最大的事情,没有人愿意跟其扯上关系,稍有不慎就会人头落地。

    欧阳家若是跟其没关系,那自然最好,大家在商言商,只要利益分配得到,合作一下也无妨,可若是有关系,许一凡会选择置身事外,看看再说。

    “欧阳鹤轩就在桑落楼。”李承德突然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这件事他自然知晓,自从经历了关城之乱之后,不管是许一凡身边的谍子,发生李承德身边的谍子,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欧阳鹤轩出现在桑落楼,虽然他出现的很隐蔽,可有心人还是能发现的。

    “听闻欧阳鹤轩跟长公主有一定的交情。”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李承德问道。

    李承德点点头,说道:“欧阳家族是南宫家族的附属,而内库的很多生意,包括现在各大皇商,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南宫家族及其附属家族在经营着的,他们有些关系也很正常,不过......”

    说到这儿,李承德摇摇头,说道:“我这位姑姑,野心其实很大的,在她掌管内库的这些年,重新扶持起来了不少商人,虽然这些世家无法跟欧阳家相提并论,可也不容小觑。”

    “那你说,这次这件事,会不会是长公主在背后谋划的呢?”许一凡随口说道。

    李承德闻言,则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只是,说完之后,他又摇摇头,说道:“但应该不是她,现如今,皇后娘娘不管内库,她们二人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没必要交恶,更何况,她们二人的关系很好,扶持新的商家,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想要赚取更多的财富,有时候需要换一些新人来做,效果会更好些。”

    听到李承德这么说,许一凡点点头,对于李承德能看出这么多,许一凡丝毫不觉得意外,任何一个皇家成员,只要不是那种天生脑子缺根筋的,都没有简单的。

    说完这些,李承德突然转过头,一脸促狭的看向许一凡,打趣道:“安然,你当真看上诸葛家的那位大小姐了?”

    许一凡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

    的说道:“随口而言,无心之语,你还当真了?”

    李承德见状,却不以为然道:“都说诸葛家的两个女子,很是出挑,都有倾国倾城之貌,难道你不想看看?”

    “想。”

    许一凡很坦然的点点头,然后说道:“不过,想是一回事儿,看不看又是一回事儿,若是她们如外人所说到底那般,是绝色女子,那还好,可若是不是,那就很无趣了。”

    “假如她们真的是呢?有没有想法?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也该考虑收两个暖床丫鬟了。”李承德继续打趣道。

    许一凡再次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说道:“小爷我现在还缺暖床丫鬟,开什么玩笑呢?”

    李承德斜眼看向许一凡,说道:“难道不缺吗?”

    许一凡撇撇嘴,没有说话。

    李承德显然不打算放过许一凡,继续说道:“考虑一下如何,要知道,那可是姑侄两个啊,此等关系,若是能大被同眠,可是一段人间佳话啊。”

    此话一出,许一凡的额头上顿时冒出几根黑线,没看出来啊,李承德年龄不小,花花肠子不少啊,看样子这家伙怕是早就开荤了,不然也不会荤素不忌。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斜眼看了一眼李承德,然后转过头,看向其身后的两个贴身侍女司棋和侍书,会不会是二女当中的一个,拿下李承德一血的呢,还是说,两个人一起,不然李承德怎么说得出这么......刺-激的话呢?

    另外,越王李穗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这里的不简单,跟其身份地位权利无关,而是在情感这方面,李穗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出了名的浪荡子,尤其是其在长安的那些年,各大青楼勾栏画舫,他门清的很,是很多花魁的入幕之宾,至于有没有发生些什么故事,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有件事儿是值得说道的。

    凡是跟李穗有关系的女子,在见面之后,就此隐退,其中有不少女子选择孤独终老,更有不少女子,在李穗离开长安,回到蓟州的时候,毅然决然选择离开繁华舒适的长安,去往苦寒偏远的蓟州。

    这些年来,还偶尔有关李穗老情人找上门的消息传出,真真假假皆有,可不管真假如何,都不得不承认,这位越王还是很有魅力的,而李承德似乎也遗传了他的这个基因。

    似乎是看出许一凡在想什么,李承德抬起手肘,狠狠地撞了一下许一凡,没好气的说道:“我跟这几位姐姐可是清清白白的,小爷我至今还是个童子鸡呢。”

    “呵呵!”

    对于李承德这话,许一凡是嗤之以鼻的,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许一凡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呢。

    见许一凡不相信,李承德似乎有些急眼了,连忙说道:“你若是不信,今晚我就叫司棋姐姐,或者侍书姐姐去你房间验证一二如何?”

    闻听此言,许一凡是彻底的无语了,多年不见,这小子咋变成这样了,随谁呢?

    见许一凡不说话,李承德微微蹙眉,然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许一凡贱兮兮的说道:“安然,你该不会是两个都要吧。”

    “滚!”

    “是不是啊?难道真的被我说中了。”

    “去你大爷的。”

    “这就急眼了?不太好吧。”

    “滚!”

    “哈哈......哎呦!”

    李承德正在放肆大笑,突然屁-股上挨了一脚,身体一个踉跄,然后就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许一凡,说道:“你敢踢我。”

    “踢你就踢你了,你能咋滴?”许一凡斜阳道。

    “我跟你没完。”

    “咋滴,还想打架啊。”

    “哼,打就打,谁怕谁啊。”

    “你确定?”

    “哦.......”

    看着真气外泄,在手上形成一道拳罡的许一凡,李承德有些怂了,他这才想起来,狗-日-的,这小子现在是修行者了,不是以前那个土包子猎户了,他还真的打不过。

    但是,输人不输阵,李承德继续叫嚣道:“有本事你以普通人的实力跟我打一架。”

    “你打不过我的。”

    “没打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万一呢?”

    “没有万一。”

    “哼!我就不信了。”

    李承德似乎真的被许一凡惹怒了,怪叫一声,张牙舞爪的就朝许一凡冲了过去,而许一凡懒得理会他,径直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有些错愕,却又不算意外,而司棋和侍书看到这二人跑远了之后,忍不住对视一眼,方才二人的对话,她们可是一字不差的听在耳朵里,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还是感到无比的羞涩,此刻看到二人走远之后,二人都悠悠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如释重负啊,还是大失所望。

第七百四十六章 西风楼,凤鸣苑,灵洲肥鱼

    西风楼。

    很多人都以为,在皇权时代人们的生活是很匮乏的,其实不然,在皇权时代,虽然没有酒吧歌厅按-摩院这些娱乐场所,可也有不少娱乐场所,比如青楼勾栏画舫,茶馆酒肆赌坊。

    鄜洲城位于长安的西北方位,比邻着长安,每日人来人往,行人络绎不绝的进出鄜洲城,给这座城池带来了异样的繁荣,尤其是在年关将至的时候,人流更是如此。

    常言道,饱暖思淫-欲,在忙碌了一整天之后,青楼勾栏画舫和赌坊是最好的去处,在鄜洲城大大的青楼有十余个,这还是上的了台面的地方,若要是算上那些半掩门的场所,那鄜洲城的青楼就多了去了,而在这十余个青楼当中,除了潇湘馆这个无论在哪里都是头牌的青楼之外,还有几个本地人开办的青楼,西风楼就是其中一个。

    青楼女儿十五六,翠掠云鬟妙装束。

    千金学舞拜部头,新来教得凉州曲。

    锦鞯少年被花恼,醉把金钗换香草。

    西风楼前秋雁飞,舞衣狼籍花颠倒。

    青楼往往跟读书人牵连甚广,青楼女子借助文人仕子的诗词扬名,而文人仕子借助她们得以获取名声,彼此之间都是相辅相成的存在,才子佳人有时候说的不是文人仕子跟良家女子的故事,更多的时候,还是说的是他们跟青楼女子的故事。

    爱情故事,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被人们传唱不衰的东西,尤其是以悲剧结尾的爱情故事,更是赚足了人们的眼泪。

    西风楼如果单纯就规模和名气而言,自然无法跟把青楼生意遍布整个天下的潇湘馆相提并论,可若是从女子的质量,还有服务态度而言,西风楼是丝毫不逊色潇湘馆的存在,其中又以豢养肥鱼著称。

    所谓的肥鱼,跟扬州瘦马很像,其精髓就在一个肥,一个瘦字之上,扬州瘦马天下闻名,是很多达官显贵争相争夺的女子,尤其是长安附近一带,若是谁家没有一房来自扬州的瘦马小妾,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这种说法虽然夸张,却也说明扬州瘦马的风靡程度。

    肥鱼最早源于汉朝,那时候的人们普遍偏瘦,喜欢丰腴的东西,尤其是女色这方面,更是将丰腴这一词发挥到了极致,虽然不是以胖为美,却也差不多。

    肥鱼最早在灵洲风靡,一方面是灵洲以西的女子,个子往往都十分高挑,骨架大,而这种女子想成为瘦马很难,即便瘦下来了,也很难看,而且因为骨架大,太瘦了手感不好,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硌得慌;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汉朝时期,汉朝的疆域很大,有很多西域和北蛮的女人进入中原,无论是西域还是北蛮的女子,身高往往都比较高,一般来说,都比中原人高半个头左右,而这些地方的女子,大多数都以肉食为主,身体自然无比的丰腴,而这些女子往往都备受有权有势的人追捧,导致很多本地的女子,也逐渐以丰腴为美起来。

    肥鱼二字取自泸州的鲈鱼,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鲈鱼绝对是一道珍馐美味,而鲈鱼又以丰腴而著称,因此延伸开来,鲈鱼就用在了这些丰腴女子身上,只是这些女子并不是来自泸州,因此就取一个肥字,于是就有肥鱼的说辞。

    扬州瘦马,灵洲肥鱼,在汉朝时期闻名天下,不过,养肥鱼可是个技术活儿,不但要吃得好,穿的好,住得好,还要时刻关注着她们的体重,若是太肥那就是胖,若是太瘦那就干巴巴的,正所谓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就是来形容肥鱼的。

    因此,肥鱼虽然风靡于灵洲,可崛起于鄜洲一带,因此肥鱼又被人们称之为鄜洲第四宝,像欧阳奇身边带着的两个美娇娘,一个是扬州瘦马,还有一个就是灵洲肥鱼,这是标准纨绔的标配。

    西风楼就是以豢养肥鱼而著称,他们在豢养肥鱼的时候,极其有讲究,除了从小训练她们要懂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能歌善舞之外,在伺候人这方面,技术堪称一流,若论起玩这门技术,现代人玩的都是古代人玩剩下的。

    凤鸣苑,是西风楼众多头牌之一苏小小的闺房,苏小小别看名字当中有两个小字,可她本人却一点儿都不小,尤其是胸前那两座山峰,是能跟秦山相提并论的存在,不过,此女身高不高,天生矮小,又长着一张婴儿脸,身材介于瘦马和肥鱼之间,若是放在其他女子身上,肯定是不伦不类,可放在她身上,却刚刚好。

    苏小小年芳二八,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龄,她不是鄜洲本地人,却不是来自鄜洲以西,而是来自东边的沧州,她才来鄜洲的时候,也就七八岁而已,至于为何会从遥远的沧州来到鄜洲,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其中心酸如何,不足为外人道也,当然也没人在意一个青楼女子的过往,但凡是沦落风尘的女子,谁没有一段不堪

    回首的伤心事儿呢。

    论长相,苏小小不是西风楼最好的,论身段,她也不占据优势,论文采,西风楼比她有才气的女子,不敢说一抓一大把,可也不少,论技术,那就更无需多说了,一个每次接客完都要哭哭啼啼的女子,技术能好到哪儿去,可是,她依旧是西风楼的头牌之一。

    苏小小在少女初长成之后,她开始开门接客的时候,第一个客人就十分的了不得,鄜国公的第五子唐正归,春宵一夜五千两,这还是只是作为入幕之宾的价格,若是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单单那一晚的消费,至少有七八千两之多,不愧是鄜国公家的公子,简直是豪无人性啊。

    苏小小接客不多,毕竟是头牌,不是谁想睡就能睡的,一个月三十天,她至少有大半个月都是闲置的,可就剩下的十来天的时间,她给西风楼带来的利润,是其他女子的数倍不止。

    在众多客人当中,有三个人是常客,一个自然就是唐正归了,另外两个是叔侄二人,不过看起来更像是爷孙俩,老的老的走路都需要拄拐,如此年迈,还来青楼,真可谓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亦或者说是宝刀未老,至于年轻的那个,长相如何,相貌如何,外人不曾知晓,其常年头戴斗笠,但是,听其说话的声音,还有其身材来判断,应该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

    这叔侄二人,每次来的时候,都是二人同行,来了也不找别人,就只选苏小小,按理说,这种一凤战二龙的戏码,在青楼当中是不常见的,尤其是头牌,倒不是难为情,而是跌价儿,影响姑娘们的身价,可有时候银子是个好东西,只要钱到位,没什么是不可以的。

    这叔侄二人,外人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反正很有钱,相当的有钱,只知道他们姓唐,其他的一概不知,而类似于这种低调而不为人熟知的有钱人,在哪个地方都有,看起来有钱的不一定有钱,看起来没钱的不一定真的没钱,财不外露,低调行事的有钱人大有人在,也没有多少人去深究什么。

    青楼本来就是声色犬马的地方,娱乐场所,主要就是玩得开心,苏小小那张婴儿脸,虽然独特,可也不是多么罕见的事情,别的不说,单单潇湘馆就有数名类似的女子,而西风楼在苏小小成名之后,也开始培养了数名这样的女子。

    在苏小小刚成名的时候,因为唐正归的一掷千金的举动,确实有很多人选择苏小小,可时间长了,回头客都少了许多,毕竟一碰就哭哭啼啼的女子,初见确实很动人,觉得有趣,可次次如此,那就很扫兴了,更何况,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动物。

    对于苏小小这种情况,西风楼的老-鸨不是没有把其换下来的想法,只是,有唐正归这个大纨绔在,她想却也不敢,外人可以编排鄜国公,可没人真敢瞧不起鄜国公,反正单靠唐正归一个人,就足以养活苏小小了,于是,对于苏小小这种大半个月都不接客的情况,老-鸨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权当没看到好了。

    这个月月初的时候,唐正归几乎是天天来,在凤鸣苑腻歪了十来天,最终被其大哥拽着耳朵给提溜出来了,这才作罢,在唐正归离开之后,没过几天,那个头戴斗笠的少年,就一个人从后门进来了,然后就在凤鸣苑住下了。

    这对叔侄除了头几次来的时候,是从正门进来的,其他时候都是从后门而入,而这种情况,在青楼很常见,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嘛。

    少年来了之后,直接掏出了几根大金条,说是要在凤鸣苑待一段时间,老-鸨对此虽然有些不情愿,觉得这有些坏规矩,可是看在那金灿灿的黄金面子上,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苏小小在服侍完唐正归之后,就又开始养膘不接客了,反正没有其他人来,有这么一个大主顾在,也是可以的嘛。

    就这样,这个少年就在凤鸣苑住了下来,天天足不出户,二人腻歪在一起,真可谓是郎情妾意浓啊。

    凤鸣苑位于青楼最里面的一栋单独的院子,院子不大,很是幽静,一般头牌都有这样的院子,院子大小,装潢如何,往往都根据这些女子的身价,还有她们各自的特点而设计的。

    凤鸣苑内还有一个小院,院中种植了两棵梧桐树,树不大,却异常的喜庆,常言道,凤非梧桐不栖,凤鸣苑,凤鸣苑自然是有凤凰在,院中有梧桐也很应景,而这两棵梧桐树可不是西风楼的手笔,而是唐正归的手笔。

    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正是床上打架的好时机,可凤鸣苑的房间内,情景却很特殊。

    房间陈设简单,看似简朴,却很奢华,琴棋书画,古玩珍宝样样都有,而且样样都是精品,而这些东西自然又是那位小少爷的手笔了。

    此刻,在房间的一张书案背后,有一男子正提笔在一张地图上写写

    画画,而在男子身边,有一身穿素色衣服的丰腴女子,正在研磨,随着其手腕的转动,其胸前两座沉甸甸的蒲团,也随之摇晃,在烛火的照耀下,让人见之眩晕,此女正是苏小小。

    男子很年轻,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相俊朗,却天生白发,不单单头发是白的,连带着眉毛都是白的,少年白头,想必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只是,男子这俊朗的脸颊,却异常的苍白,像是多年没照射过阳光一般,配上白发,别有一番韵味,另外,其脸上有一道伤疤,伤疤并不在正脸,而是在右耳旁边,伤疤并不算太大,用头发就可以遮掩住,可男子偏偏没有遮掩。

    此刻,男子神色冷峻,身上散发着一种阴冷的气息,其呼吸平稳而悠长,却无声无息,若是闭上眼睛,根本都察觉不到此人的存在,仿佛是个活死人。

    男人姓唐,名蓟,现年二十五岁,却在不见天日的密牢当中生活了二十年,他是一名武夫,宗师境界,还是一名修行者,四品初期,而且还是一名剑修,纯粹剑修。

    唐蓟无父无母,更没有兄弟姐妹,唯一算是亲人的,也只有一个拄拐的阿公,那个经常陪着他来这里的老人,也姓唐,是唐居中的弟弟唐过。

    唐过这个名字,在外人耳中很是陌生,即便是在唐家,也是寂寂无名之辈,可要说起唐居易,很多人可能都会来上一句,那不是唐家最有文采的大才子嘛。

    唐家这百余年间,出了不少人才,当年的唐知理,后来的唐居中和唐居易,还有这一点的唐芳歌,都是人才,可以说是家道中兴,然而,这些人才当中,现如今还活着的,只有唐居中和唐芳歌,剩下两个,一个头颅被埋在鄜国公府的大门前,一个现如今已经死在了唐府当中。

    唐居易,年少成名,文韬武略直追当年的唐知理,他的领路人正是唐知理,很多人以为当年杀死唐知理的,是唐居中的父亲,其实不是,真正杀死唐知理,亲手割掉他脑袋的,是年仅九岁的唐居易。

    唐知理是剑修,唐居易也是剑修,而唐蓟也是剑修,一门三剑修,放在任何一个世家,都是中流砥柱的存在,可事实并非如此,唐知理惨死在自家人手里,唐居易更是在唐知理死后,行走天下,只为寻找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唐知理的儿子。

    唐居易在行走天下的时候,名声不小,可很快就销声匿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唐居易流落在外的那些年,他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无人得知,只是在二十多年前,已经是老人的他,拖着残缺之躯,带着一个三岁的男童回到了唐家,成为了唐家的马夫,而那个孩子就是唐蓟。

    唐蓟从来到唐家,就很少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他的住宅很特殊,就在唐家的密牢当中,近二十年如一日,从未离开过,直到三年前,在唐正归逐渐长大之后,他才得以出来。

    唐居易先后离开过唐家三次,第一次是击杀唐知理的时候,第二次是在三十多年,他曾回到唐家之后,又悄咪-咪的离开了,最后一次大概是在十多年前的时候,在此之后,他再就一直待在唐家,而其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蓟州越王府多了一个傻子。

    唐蓟的一身剑术,都是唐居易亲自传授的,此刻,在书案上放置着一把剑,说是剑,其实更像一根铁皮-条-子,这就是唐蓟的佩剑,也是他父亲,更是他爷爷的遗物。

    都说十年磨一剑,他用了二十五年磨剑,现在也该是拔剑出鞘的时候了,唐蓟这次出来,目的只有一个,杀一个人,当他拔剑出鞘之时,就是他身死之际。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吗?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我的地方,男耕女织,过完这辈子好吗?”苏小小看着眼前这个阴冷到骨子的男人,开口说道。

    对于苏小小的话,唐蓟头都没抬,更是懒得言语,只是轻轻地摇摇头。

    苏小小见状,满眼的绝望,明知道是这个结果,可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唐蓟点点头。

    “你会死的。”

    唐蓟再次点点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你杀不死他的。”

    这一次,唐蓟终于有了表情变化,抬起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开口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可我不想你去。”

    “你想不想那是你的事儿,跟我无关。”

    唐蓟的话,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一般,深深地刺在女子的心中,她眼中噙满泪花,声音沙哑道:“当真无关吗?”

    唐蓟没有去看女子,重新低下头,看向桌子上的地图。

第七百四十七章 不良刑官,鄜洲第一纨绔

    “你为何非要执着于此呢?”苏小小语气宛如杜鹃啼血般凄然的问道。

    “大丈夫生于世间,该有所为,该有所执。”

    “可那只是祖辈的恩怨,与你何干?”

    “我需要一个答案。”

    “重要吗?”

    “比我的命更重要。”

    “你非要去?”

    唐蓟抬起头,看了一眼彻底绝望的苏小小,没有说话,眼神枯寂。

    苏小小盯着眼前男子的眼睛,看了很久,沉默很久,最终开口道:“好,我陪你去。”

    唐蓟却摇摇头,说道:“不需要。”

    “我可以帮到你。”

    唐蓟没有说话,一个以色愉人的弱女子,能帮到他什么呢?就算能帮到,意义也不大,她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自己不想再亏欠她什么。

    见唐蓟不说话,苏小小似乎是在赌气,又似乎是在强调,沉声道:“我可以。”

    唐蓟又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房间内彻底陷入了寂静当中。

    唐蓟是唐知理的孙子,这是外人不知晓的事情,可更重要的还是,鄜洲唐家跟南夷唐门,也有很深的关系,尤其是唐知理,准确来说,鄜洲唐家是唐门的一个分支。

    唐知理的剑术来自唐门,他的妻子正是当年唐门嫡传女子之一,唐蓟的父亲就是在唐门长大,而他还有一个伯伯,唐良。

    是的,没错就是唐门最大的叛徒唐良。

    鄜洲唐家当年是大秦王朝灭国之际,他们某位剑客遗留在外的后裔,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和繁衍,蓟州才有了唐家,而唐家之所以在几百年前离开蓟州,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依然曝光,无奈之举,不过,这个时候的唐家,跟唐门其实没有什么关系了。

    说是没有关系,却也有一定的关系,五百年前的那场入京勤王的行动,就有南夷唐门的影子,鄜洲唐家的身份,在历代君王那里都不是什么秘密,也正是因为如此,唐家才能一直延续至今。

    唐家最大的任务,只有一个,杀死越王。

    可能很多人觉得奇怪,唐家为何要执着于此,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当年秦朝灭亡之际,唐门出动了无数剑客下山,进入中原,其中有大半都死在了越王手中,当年唐家老祖之所以兜兜转转选择扎根蓟州,不是没有原因的。

    蓟州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和谐,数百年来,历代越王遭遇的刺杀,丝毫不亚于历代皇帝,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越王在大炎王朝建国之际,不是功劳最大的,也不是攻城略地最多的,更不是杀人最多的,可是,死在其手上的人,却都是重量级的人物。

    当年唐门的剑客只是其中的一小撮人而已,对于江湖而言,不良人是他们的噩梦,对于修行者而言,影卫和蛛网是他们的梦魇,而很多人不曾知道的是,影卫和蛛网最早的缔造者和掌权者,就是越王,而在不良人当中,除了三大不良将,十大不良校尉,七十二不良司以及提司之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职位,不良刑官,而不良刑官历代都是越王的子嗣掌管。

    可以这么说,不良刑官是不良人当中仅次于不良帅的存在,而历代不良帅都枯坐于长安城的摘星楼,因此,不良刑官就是不良帅在外的代言人,其权利之大,远超不良提司。

    想要撼动大炎王朝李氏的根基,最先要铲除的,不是高坐龙椅上的皇帝,而是要解决掉越王,无论是从军事上,还是从实力上,越王才是大炎王朝的守护神,这头偏居一隅的东北虎,才是所有敌对势力最大的障碍。

    前朝遗老曾经说过,想要颠覆大炎王朝,首先就要打死东北虎,然后才是解决掉不良人,之后才是正面硬刚的时候,然而,想要做到一点儿,太难了。

    越王府的底蕴无比的深厚,其隐藏的高手无数,从大炎王朝崛起开始,越王就遭遇袭杀,最巅峰的时候,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三百多天有刺客进行刺杀,可大多数人连越王府的府邸都没能进去,就堙灭当场。

    若是论起天下文学著作藏书最多的,自然是儒家的无涯楼,还有皇家的明鉴楼,可若是要说天下武功秘籍,还有修行典籍最多的,还是越王府的观海楼,在江湖上有这样一句俗语,天下武功出蓟州,由此可见,观海楼的底蕴如何。

    另外,蓟州死士也是天下闻名的存在,像蛛网当中的天干地支,大部分都是从蓟州死士当中挑选出来的,就死士这方面而言,魔道的断龙阁在其面前都是弟弟,唯一能够跟其媲美的,只有不良人。

    唐家内部,一直分为两个派系,一个是认为唐门是正宗的反炎派,一支则是亲炎派,而历代唐家家主都是亲炎派的人,可真正出彩的弟子,大多数都是出自反炎派,像当年的唐知理,就是反炎派的杰出代表。

    当年,唐家之所以亲自出手诛杀唐知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唐知理袭杀了前前任越王,那一场发生在蓟州,不为中原所知的袭杀,结果很严重,导致当时的越王落下残疾,差一点儿就死了。

    明面上,唐家只是诛杀了有一个唐知理,可是,在其背后,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尤其是反炎派的唐家人,几乎被连根拔起,而唐门更是在之后,遭遇了一场剧变,也就是唐良反叛出唐门的事情。

    唐居易起初是反炎派的人,可是,他在亲手杀死唐知理之后,就成为了亲炎派的人,然而,他始终都是反炎派的人,十多年前,李承德遭受的那场袭杀,就是此人所为,这是唐家最大的秘密,这些年来,唐家一直在拼命掩盖这个秘密。

    至于说苏小小,她确实是沧州人士,曾经也是沧州一大门派的大小姐,在那场由唐居易导致的清剿行动当中,该门派瞬间灰飞烟灭,苏小小还是唐居易出手,才存活下来的。

    从遥远的沧州,来到鄜洲,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使命,可是,她不想做,在青楼这样的地方待得久了,看到的,听到的事情太多了,而青楼当中的这些姑娘们,谁的身上没有一段故事呢,可再苦再难,日子还得过,她只想活下去而已,什么复仇,什么复国之类的事情,都跟她无关,她也不想参与。

    然而,人活于世,真的能够独善其身吗?

    当然不能,天底下所有人,除了极个别的人之外,任何人都是棋子,他们的命运从来都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唐蓟有他的使命,而她也有自己的使命,既然逃不掉,那就索性不逃了。

    -------------------------------------

    许一凡和李承德一路打打闹闹,终于回到了驿馆。

    在抵达驿馆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年郎,正站在驿馆门口跳方格,这让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和李承德都愣了愣。

    在许一凡他们看到少年郎的时候,少年郎也看到了许一凡他们,他立即站定,然后小跑过来,在距离许一凡他们三米左右的时候,就被扈从拦下。

    少年郎站定之后,连忙抱拳作揖道:“在下唐正归,见过小王爷,许参将。”

    “唐正归?鄜国公家的五公子?”许一凡挑了挑眉头问道。

    “正是在下。”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和李承德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这是几个意思啊?

    就在这时,驿馆的扈从走了过来,在许一凡和李承德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许一凡听完之后,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在许一凡他们进入鄜洲城没多久之后,唐正归就前来拜访,只是,许一凡他们恰好离开驿馆,前往西安街游玩去了,扈从让唐正归改日再来,可他就是不走,若是其他人如此,自然是赶走便是,可对方毕竟是鄜国公的五公子,只能任由他在此等候。

    本来,扈从是打算派人去告知许一凡他们的,但却被唐正归拦住了,扈从只得作罢。

    知晓了这些之后,许一凡就看着眼前这个被寒风冻得脸颊通红的少年郎,笑着问道:“这么晚了,五公子还不回去,来此作甚啊?”

    “小人素闻许参将大名,你乃我辈之楷模,小人仰慕已久,得知许参将和小王爷此次经过鄜洲城,特地前来拜访一番,若有叨扰之处,还望二人大人见谅。”

    许一凡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眼神玩味的看了看唐正归,然后说道:“走吧,进去说。”

    说完,一行人就回到了驿馆,而唐正归也连忙跟上。

    唐正归的大名,许一凡在没有来鄜洲城之前就听闻了,甚至在他第一次进入鄜洲地带的时候,就知道此人。

    很多人都以为,欧阳奇是鄜洲城的第一纨绔,其实并不是,在七八年前,鄜洲城的第一纨绔确实是欧阳奇,但是现在嘛,这鄜洲城第一纨绔的名头就落在了唐正归的头上。

    十二岁入青楼,十五岁参与武举科考,斩获第三名,十九岁获得举人的功名,除了在文治武功方面很出彩之外,在吃喝玩乐方面,更是继承了他老爹唐居中的风采。

    其中最经典,也最饱受诟病和笑话的一件事,就是这小子喜欢花钱买诗词这件事了,在其年少的时候,经常带着一群恶奴恶仆堵在鄜洲城的城门口,既不欺行霸市,更不调戏良家妇女,专门拦截从各州郡前往长安的读书人,拦住他们之后,先是坐下来坐而论道,然后就出钱购买他们的诗词,出手极其阔绰,而买来的诗词,好坏皆有。

    其中就有一名来自兰州的寒门仕子,在进入鄜洲城的时候,盘缠早已经用光了,整个人宛如一个乞丐一般,恰好遇到了唐正归,在留下三首诗词之

    后,更是被其打赏了数千两纹银,瞬间成为了有钱人。

    唐正归有学问吗?

    当然有,毕竟出身世家,从小的家教就好,想没有学问都不可能,他不但有学问,而且还很不错,不然也不会在今年秋闱当中获得举人的功名,但是,他偏偏不喜欢自己作诗写词出文章,反而喜欢花钱购买。

    除了喜欢购买诗词文章之外,他还喜欢凑热闹,尤其是那些江湖游侠儿打斗,绝对有这位小公子的身影,不管打斗的精彩程度如何,也不管打斗的结果如何,打斗双方的游侠儿都能获得一笔不菲的钱财,而唐正归本人也会武功,而且底子不错,不然也不会在十五岁的时候,就能获取武举的第三名,但是,他除了在参与武举的时候,出手几次之外,其他时候都没有出手。

    说起唐正归参与武举,就很有意思了,至今还是武举科考的笑话。

    武举和科举一样,都是需要通过乡试,县试,郡试,洲试,然后才汇集长安统一参加考试的,而不管文人,还是武人,他们都是一路一步一个脚印比出来的,可唐正归就简单粗暴的多了,他直接是用钱砸出来的。

    上台之后,看着对手,直接报价,给你一百两,立马躺下,只要躺下,那一百两就是你的了,如果一百两不够,那就二百两,反正只要你愿意躺下,价格好说。

    就这样,唐正归在这些初试期间,就这么以第一名的身份,一路高歌猛进,而到了长安之后,前面的比试也差不多,这把考官都给看傻眼了。

    当然,也有那些不为金钱所动的武人,而这些人的下场往往都不太好,不是被打残废了,就是被打的半死,就这样,唐正归一路杀到了前四,如果不是最后主考官看不下去了,估计当年那场武举考试,这小子能获得一个武举人的称谓。

    这件事不但在鄜洲名动一时,就连日理万机的炎武帝,也听闻了这件事,而对待这件事,炎武帝也只是轻飘飘的说了句胡闹,就此揭过了。

    除了这两件堪称胡闹的事情之外,唐正归在败家方面,可是登峰造极,这些年,从他手里流出去的银子,堪称海量,据说他二哥和四哥一年赚取的银子,还不够他一个人折腾的,可以想象这小子有多败家。

    唐居中在青楼勾栏这些风月场所的名头,直接盖过他老子唐居中,不说别的,就鄜洲城这大大小小的青楼,都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甚至连最为人不耻的半掩门,这小子都去过,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

    据说,这小子在很小的时候,就立下过万人斩的豪言壮语,在其十四岁的时候,他就曾经高傲的说,自己终于完成百人斩了,现在五年过去了,这小子有没有完成千人斩,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看样子是没有,不然的话,就以这小子高调嘚瑟的性子,若是完成的话,估计早就大宴宾客了。

    但是,要说唐正归最败家的行为,还是几个月,在西北那边继续钱财和物资的时候,这小子一口气拿出了一百万两,资助西北,之后又陆陆续续捐助了不少,如果不是家里人拦着的话,这小子很可能会把唐家所有家产都捐献出去,而这还只是钱财上的,在人力物力上,他更是不遗余力。

    之前,包袱斋举办的拍卖会,其中那些来自西北的‘破烂’,有大半都被其收入囊中,所以说,对待这个败家子般的纨绔,许一凡也好,还是李承德也罢,都看其非常的顺眼。

    唐正归被称之为鄜洲第一纨绔,还真不是吹出来的,即便是在京城长安,这小子也备受瞩目,就说之前的两次科举,他参与科举期间,在京城撒出去的钱财,不知道养活了多少人,如果不是在他考试完了之后,就被家人里提溜回鄜洲城的话,这小子可能会去争一争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头。

    唐正归之所以行径如此不堪,却没有遭到责罚,一方面是因为他是家中最小的一个,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另一方面则是他有个好妹妹,唐芳歌的名气,不但在鄜洲城极其有名,在长安也很有名,之前徐诗芷和齐若兮在去东海城的时候,就曾跟许一凡多次提起过这个奇女子。

    当然,这些都还是外在原因,真正的原因,还是唐正归本身底子不错,能文善武,做人做事都极有分寸,虽然嚣张却不跋扈,看似败家的行为背后,可是给唐家吸引了不少人才,打铁还需自身硬,唐正归敢这么干,还是有很大底气的。

    说起来,也有趣,唐正归是鄜洲第一纨绔,李承德又是蓟州第一纨绔,而许一凡这个不是海洲人士,却是海州第一纨绔,这三大纨绔聚集在一起,正是应了那句,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若是他们联合起来,进入长安,估计会极其有趣。

    纨绔也分很多种的,像李承德和唐正归这样的纨绔,绝对是一流纨绔,是所有纨绔当中的楷模,有趣,真是有趣!

第七百四十八章 海王不易啊

    桑落楼。

    在距离许一凡他们包厢不远的一处包厢内,欧阳鹤轩和诸葛阴阳相对而坐。

    在许一凡他们离开的时候,欧阳鹤轩二人的目光就落在这行人身上,待到他们走远之后,欧阳鹤轩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笑着说道:“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此子啊。”

    “那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嘛。”诸葛阴阳淡淡的说道。

    欧阳鹤轩闻言,笑了笑,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沉默片刻之后,欧阳鹤轩又说道:“我怎么都没想到,此人居然会跟越王府那边扯上关系,根据我得到的情报显示,他们二人是在多年前,一次太白山狩猎当中偶遇的,从此成为密友,不知道真假如何。”

    诸葛阴阳点点头,说道:“是真的。”

    “只是偶遇?”欧阳鹤轩意有所指的说道。

    诸葛阴阳没有说话,似乎这个问题不值得她来回答,而事实也是。

    一个居住在坟冢的孤儿,跟一个越王之子,在偌大的太白山偶遇,说出去谁信啊,而且二人还一见投缘,更是匪夷所思,细观许一凡的成长历程,李承德在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就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助,可不正常啊。

    然而,即便在不正常,事情已经发生了,而当这件事浮出水面的时候,众人除了吃惊还是吃惊。

    “奇儿那边失利了,看来我们拿出来的筹码还是不够诱人啊,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欧阳鹤轩说道。

    “我们给出的条件,放在一年前,绝对很足够了,可现在嘛,就有些上不了台面了。”

    “唉......”

    欧阳鹤轩叹了口气,说道:“主要是此人成长的速度太快了。”

    诸葛阴阳闻言,点点头。

    “我很好奇,他一直在秘密寻找徐家人,肯定是为了铸剑术而去的,可我们已经提出帮助他找徐家人,为何他还是不为所动,难道他已经找到徐家人了?”欧阳鹤轩微微蹙眉道。

    诸葛阴阳摇摇头,说道:“徐家人已经避世多年,其行踪飘忽不定,徐家的铸剑术天下闻名,想要找其铸剑的人犹如过江之鲤,其中就包括皇室和不良人,可至今未曾有人得偿所愿,他想要找到徐家人,可没有那么容易,除非徐家人主动出世,不然很难找到他们。”

    “那你说,徐家人会出世吗?”

    诸葛阴阳想了想,说道:“若是以前肯定不会,可现如今,乱世降临,天劫将至,所有人和势力都不可能独善其身,徐家人肯定会出世的。”

    “那徐家人会帮他吗?”欧阳鹤轩又问道。

    诸葛阴阳看了一眼欧阳鹤轩,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知啊,还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欧阳鹤轩见状,也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相对于他寻找徐家人的事情,我更好奇,他在进入西域那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寻找徐家人可是在他回到康城之后的事情。”

    诸葛阴阳摇摇头,说道:“他在西域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外人很难探知一二,凡是跟着他一起进入西域,并且活着回来的人,都得到了封口令,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得到了两条龙。”

    “身怀蛟龙,不知道是否是恶龙啊。”欧阳鹤轩似有所指的说道。

    “那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情。”

    “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得到......”

    然而,不等欧阳鹤轩说完,诸葛阴阳就沉声道:“我劝你最好别打这个主意,也别这么想,血炎谷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嘛。”

    “呵呵......”

    欧阳鹤轩闻言,干笑两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笑着解释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比当真。”

    诸葛阴阳深深地看了一眼欧阳鹤轩,然后说道:“但愿如此。”

    说完,诸葛阴阳又说道:“相对于那两条龙,我更好奇他在冥龙寒潭经历了什么,还有在镇妖楼内经历了什么,想必他是在死亡峡谷有奇遇,不然也不会在出来之后,就开始寻找徐家人。”

    欧阳鹤轩闻言点点头,然后说道:“这些事情多想无益,我们还是该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诸葛阴阳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咚咚咚。”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人敲响,欧阳鹤轩看了一眼门口,开口道:“进来。”

    随着其话音落下,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走到欧阳鹤轩身边,俯身在其耳边小声了说了些什么,然后就看到欧阳鹤轩的脸色急速变化着,时阴时晴,待到此人说完之后,他就挥挥手,示意对方退下去。

    待到此人离开之后,诸葛阴阳就看向欧阳鹤轩。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诸葛阴阳闻言,眯起了双眸,虽然没有言语,可那股冷冽的气势不由自主的散发出来。

    “咳咳咳......”

    欧阳鹤轩见状,连忙干咳两声,直接说道:“好消息是,唐家出事儿了,我们的机

    会来了。”

    “哦?出了何事儿?”

    “唐居易死了。”

    “嗯?”

    诸葛阴阳挑了挑眉头,说道:“这算什么好消息,一个废了的剑修,就已经不是剑修,只是一个废人而已,活着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死了就死了。”

    欧阳鹤轩闻言,却摇摇头,说道:“一个废了的唐居易自然不值一提,可是,他的继承人出世了。”

    “他成为阉人多年,不曾听闻他有弟子和子嗣啊,何来的继承人?”诸葛阴阳疑惑道。

    “他虽然没有子嗣,可唐知理有啊。”

    “唐良?”

    诸葛阴阳挑了挑眉头,随即,她又摇摇头,说道:“肯定不是他,唐良是不良人,他不可能是唐居易的继承人。”

    “唐蓟。”欧阳鹤轩也不在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

    “唐蓟?”

    听到这个名字,诸葛阴阳紧蹙眉头,显然是没有听说过,不过,她在沉思片刻之后,就想到了什么,抬起头,一脸诧异道:“是那个孩子?”

    欧阳鹤轩点点头,说道:“没错。”

    诸葛阴阳闻言,露出恍然的神色,喃喃道:“难怪方才唐居中走的那么匆忙,原来是这样啊。”

    “小王爷现身鄜洲城,唐蓟出世,唐家跟越王府的恩怨又要上演了,这一次,唐家怕是难以善了。”欧阳鹤轩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诸葛阴阳却紧蹙着眉头说道:“若是小王爷在鄜洲城出事儿,不单单是唐家,你我都会深受牵连的。”

    “这就是我要说的坏消息。”

    “得想办法找到此人。”

    “找到之后呢?”欧阳鹤轩问道。

    诸葛阴阳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显然她也没想好怎么做。

    直接杀死唐蓟,很难,毕竟,他可是唐知理的后人,又是唐居易的弟子,其实力肯定不俗,其境界如何,尚未可知,而唐居易在这个时候死了,显然唐蓟已经出师了,不然就以唐居易的心性,自然不会轻易死去的,而杀死这样一个人,其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而且产生的动静也不小。

    另外,杀死唐蓟就意味着跟唐家决裂,一个只有数百年的唐家,自然不足为虑,可是,在唐家的背后还有一个唐门,那就相当棘手了。

    更何况,唐蓟肯定是奔着越王而去的,只许一凡还没有答应跟他们合作之前,就冒然出手,显然不合时宜,若是操作得当,自然能换取对方的信任,可若是操作不当,不但无法合作,还得罪了唐家,这就得不偿失了。

    可若是他们找到此人之后,不杀,万一被许一凡他们知道了,那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思来想去,诸葛阴阳思忖片刻之后,说道:“还是先找到此人再说。”

    欧阳鹤轩闻言,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完这件事之后,欧阳鹤轩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唐正归去了驿馆。”

    “就是号称鄜洲城第一纨绔的唐正归?”

    “对,就是此子。”

    诸葛阴阳闻言,眯了眯眼睛,说道:“鄜洲第一纨绔,蓟州第一纨绔,海洲第一纨绔,三大纨绔聚集到一起,有意思。”

    “这会不会是唐居中的意思?”欧阳鹤轩闻言却皱着眉头问道。

    诸葛阴阳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很可能是那个人的意思。”

    “你说的是唐芳歌?”

    诸葛阴阳点点头,说道:“鄜洲女诸葛,我对此人很是好奇啊。”

    欧阳鹤轩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唐蓟这件事,要不要派人告知他们?”

    “暂时不同,先看看再说,唐居中和唐芳歌都不可小觑,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冒然行动,太过于冒险了。”

    欧阳鹤轩闻言,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一人默默喝酒,一人看着窗外的夜色愣愣出神。

    -------------------------------------

    驿馆。

    虽然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可在许一凡的房间内,却异常的热闹。

    三个少年围桌而坐,桌子上放着几个下酒小菜,还有几壶酒,三人自顾自的喝着,房间内除了三人之外,再无其他人,司棋和侍书这些丫鬟仆人在回到驿馆之后,就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唐正归是个很健谈的人,而且还是个自来熟,从见面到落座,嘴巴基本都没有闲着,先是对着许一凡在西北做的事情一阵的吹捧和羡慕,然后又对越王大肆赞扬,真可谓是马屁如潮,把许一凡和李承德拍的一阵晕晕乎乎,神清气爽,心花怒放。

    拍马屁也是一门技术活儿,人人都能说上几句,可能不能说好,拍的地方是不是恰到好处,那就很考验功力了,若是一般人拿这些事儿来拍马屁,许一凡他们听过也就算了,不但不觉得有趣,反而觉得腻歪,但是

    唐正归就不同了。

    这小子的嘴巴就像是抹了蜂蜜一般,他拍马屁往往都是找那些最容易被人忽视的地方进行询问,比如说许一凡在康城防治瘟疫,别人往往只看结果,而他却询问为何要建立战地医院,为何要做那些口罩等事情。

    而在问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总能把一些外人都看得到的地方说出一些,把其中最关键的地方留给许一凡来说,然后又说出一些自己的见解,对错皆有,其中一些是许一凡知道,却没有在意的地方,而如此一来,双方就有了很多共同话题。

    至于跟李承德聊天,不谈政事,也不谈军事,而是聊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其中就以八卦越王的情史最为起劲,对于越王是花-花-公-子这件事,是众所周知的,而越王对此也从不否认,甚至他偶尔也会自己拿出来自嘲,或者说是炫耀一番。

    说实话,李承德跟唐正归是有很多共同话题的,毕竟他们都有一个风流的老爹,二人又都是一州之地的纨绔,聊得东西自然就多了,最后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唐正归那万人斩的事情上。

    “听说你小子曾经立下豪言,说完达成万人斩,可自从你十四岁的时候,完成百人斩之后,咋就没有了动静呢?是不是不行了啊?”李承德红着脸,醉眼朦胧,大着舌头问道。

    三人喝得酒水不是鄜洲城的桑落酒,而是百货楼的烈酒,这种酒很烈,也很容易上头,三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说话自然也开始百无禁忌起来。

    唐正归闻言,则有些赧颜道:“年少轻狂,无心之言,不堪回首啊。”

    说这话的时候,唐正归露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这让李承德和许一凡看的一愣。

    “咋滴,真不行了?”李承德促狭道。

    唐正归摇摇头,说道:“那到不是,只是觉得没意思。”

    “嗯哼?”

    李承德斜眼看向唐正归,那眼神当中的戏虐之色,毫不掩饰,显然是不相信唐正归的话。

    唐正归见状,满脸苦笑,叹了口气说道:“唉......实话跟你们说了吧,以前我觉得,人活一世,总的留下点什么,万人斩就是在那个时候立下的。”

    “起初的时候,还觉得很新鲜,很有意思,可是,这东西是个技术活儿啊,对身体的内需也要求极严,在达成百人斩的时候,觉得没什么,可快到了千人斩的时候,就感觉身体被掏空啊,外耗跟不上内需啊,唉......”

    说到这儿,唐正归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不说了,说多了都是一把辛酸泪啊。”

    “哈哈......”

    听到唐正归这番言辞,许一凡和李承德对视一眼,都放肆的大笑起来,看来这位大纨绔,为了视线他的万人斩,也着实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啊。

    “完成千人斩没?”许一凡笑着问道。

    唐正归点点头,说道:“去年就完成了。”

    “哦?那咋没得动静啊?”李承德好奇道。

    “唉......”

    唐正归又是长叹一声,说道:“还不是我那个妹妹。”

    “嗯?鄜洲女诸葛唐芳歌?”李承德眼前一亮道:“仔细说说。”

    唐正归端起酒杯,满饮一杯,缓缓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唐正归虽然曾经立下豪言壮语,要成为万人斩,在其十二岁的时候,就踏足青楼,他若真的是百无禁忌,是个女的都不放过的话,千人斩的小目标早就完成了。

    实际上,唐正归虽然很浪,可也有自己的规矩。

    第一,身边的人不碰,尤其是熟人,比如鄜国公府上的丫鬟婢女,那直接是他勾勾手指头,就能推到的那种;

    第二,有夫之妇他不碰,不管是人家的正妻,还是小妾,亦或者是其他良家女子,大家闺秀,他都不碰,正所谓他人-妻不可欺;

    第三,对女子也是有一定要求的,不是只要是个女子就不放过,对长相、身段、气质、才情都是有一定要求的,尽管唐正归的要求很低,可还是有大多数女子达不到,鄜洲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能够让他在这七年的时间,完成千人斩,已经想当的不容易了,其中还有不少是他在长安完成的。

    第四,对于兄长如此荒唐行事,作为妹妹的唐芳歌,也只是直接插手其中,不过她没有直接管这件事,而是限制他的零花钱,唐正归若是购买其他的东西,花销再大,唐芳歌都不会多说什么,可是,在女子这方面,花销如何,每个月都是有定数的,如此一来,让唐正归的万人斩大业,变得遥遥无期起来,毕竟,泡妹子可是需要一定投资的,没钱怎么行呢。

    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导致唐正归越到后来,越觉得没意思了,他倒是想离开鄜洲,去其他洲霍霍,可是家里人不让,他妹妹更是直接放话,只要他敢踏出鄜洲一步,就直接打断他的腿,若是别人这么说,唐正归肯定不信,可唐芳歌这么说,那肯定是真的。

    听完唐正归说完这些糗事,许一凡和李承德早已经乐得直不起腰了,有趣,真有趣,海王也不好当啊。

第七百四十九章 万宝商会,通宝钱庄

    久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唐正归是个很有趣的人,倒不是因为他立志要成为海王这件事,而是因为在这个少年身上,许一凡他们看到了一个少年该有的模样,无忧无虑,怀有一颗赤子之心。

    酒至半酣,在这个寒冷的夜晚,三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就这么喝醉了,相互搀扶着同塌而眠。

    当唐正秋带着唐芳歌携带着重礼前来的时候,三个人早已经沉沉睡去,这让唐家这对兄妹有些无语,也有些庆幸,于是,他们把东西留下之后,就告辞回家。

    一夜无话。

    翌日。

    尽管经历了宿醉,可许一凡还是到点之后,就早早的起床,在院子里走桩练剑,许一凡是一个很自律的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如此,无需他人提醒。

    待到巳时左右,唐正归率先醒来,走出房间之后,看到整个院中走桩的许一凡,唐正归愣了愣,随即笑着说道:“许兄起的真早啊。”

    正在走桩的许一凡,闻声望去,看了一眼唐正归,笑了笑,打趣道:“听闻唐兄也习武,要不切磋一下?”

    唐正归闻言,连连摇头道:“还是别了,我虽然也习武,可都是些花拳绣腿的假把式,就不在许兄面前献丑了。”

    “简单的切磋而已,就当活动活动筋骨了。”

    “还是别了,我怕你把我打死。”唐正归玩笑道。

    对于唐正归说自己是花拳绣腿,许一凡自然是不相信的,一个能够在武举当中斩获前三名的人,若没有真功夫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武举考试可是全国武人的考试,只是见唐正归不愿切磋,许一凡也不在勉强。

    “安然,他不是怕你把他打死,而是怕他把你给打死咯,他看不上你嘞。”

    不知道何时也起床的李承德,双手拢袖,整个人斜跨跨的倚靠在门框上,开始煽风点火起来。

    “李兄这话就不对了,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是真的怕许兄把我打死。”

    “呵呵......”

    对于唐正归的说辞,许一凡和李承德都是哈哈一笑,没有在意什么。

    二人既然起来了,自然要去洗漱一番,而许一凡也恰好走桩完毕,也跟着去洗漱一番,然后三个人就去前院吃饭。

    许一凡他们起来的晚了,西域使团的人早已经用餐完毕了,听谷歌说,西域使团的人在用餐完毕之后,就离开驿馆,去鄜洲城各地转转去了,对此,许一凡也不觉得意外,鄜洲城有小小长安城的美称,很多初到鄜洲城的人,都会选择在鄜洲城游玩一番。

    只是,在听到慧缘也罕见的出面,离开驿馆出去游玩的时候,许一凡稍微的愣了愣,不过,也没有在意什么,对于这个佛门金刚尊者,许一凡对其的态度始终是不远不近,而慧缘对他也是如此,尤其是在血炎谷一战之后,慧缘就停止了对他的种种试探。

    在吃饭的时候,谷歌又说起了两件小事儿。

    其一,自然是昨晚唐正秋携带着妹妹唐芳歌前来驿馆拜访的事情,许一凡得知之后,只是微微点头,看了一眼正在大快朵颐,毫无吃相可言的唐正归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件事,就是鄜洲城的官员,得知小王爷到来之后,在天不亮的时候,就有人拎着礼物前来拜访,只是被谷歌和司棋他们给挡在了门外。

    “要不要见一见?”许一凡一手拿着馍馍,一手端着热汤,一边吃一边问道。

    李承德撇撇嘴道:“不见,有啥好见的,都是一群老狐狸,见面也聊不出什么来。”

    许一凡闻言,想了想,却摇摇头,笑着说道:“你难得出来一次,还是见一见吧,虽说蓟州距离鄜洲很远,可人情往来还是要有一些的,见一见也无妨。”

    李承德听完,微微蹙眉,但是在看到许一凡那饱含深意的笑脸之后,心中微微一动,点点头,说道:“那好吧,你陪我一起去见见。”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儿。”

    “啊?!”

    李承德闻言,顿时愣了愣,说道:“我一个人去啊?”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我去不去都一样,都是一些官场上的客套寒暄,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场合。”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李承德有些不情不愿的说道:“那好吧。”

    “若是觉得无聊,你可以让正归陪你去,鄜洲城他熟的很,有他在,想必你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说完,许一凡和李承德都看向唐正归,而唐正归闻言之后,抬起头,看着二人,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合适吗?”

    “哈哈......”

    此话一出,二人都

    是哈哈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合适,非常合适,有唐正归这个鄜洲第一纨绔在,那些官场上的老狐狸,说话做事肯定都会讲究一个分寸,李承德也不会吃亏的,当然,以李承德的城府,他也不会吃亏,而这些人也不敢让李承德吃亏,这次见面,无非就是跟这些官员打了照面,混个脸熟,拉拢一下感情而已。

    事情决定之后,早餐也吃的差不多了,在唐正归的提议下,二人带着扈从和侍女离开驿馆,前往四季楼喝早茶,顺便见一见鄜洲城大大小小的官员,而许一凡也离开了驿馆。

    -------------------------------------

    百货楼和四季楼现如今是全国遍地开花,每个州的州城都有这两家商铺,而百货楼每到一个洲,都会举办分销权拍卖会。

    之前,在东海城和附近几个洲的时候,拍卖会都选择在包袱斋举办,后来,在秋歌和墨刀营学生的提议和策划之下,他们又新建了一个以拍卖和经商为主体的商铺,准确来说,是一个商会组织,万宝商会。

    商会这种机构组织,其实很早就有了,比如在鄜洲,就有鄜洲商会,长安也有长安商会等等,每个洲,甚至每个郡都有自己的商会,而所谓的商会,都是本地的商人联合组建的一个比较松散的机构,负责划分和瓜分一洲一郡的商业利益。

    不过,商会也很分为两种,一种是官家商会,一种是民间商会。

    官家商会就是以朝廷为主的商会,其中大部分都是皇商作为主导者,其次就是一些依附皇商而生存的商人,这种商会做的生意往往都很大,其每年产生的利润是很大,毕竟,凡是跟皇家扯上关系的,利润不可能不大,而这个商会的背后,真正的掌控者是内库那边,还有不良人七十二司当中负责赚钱的钱财司,二者共同掌管。

    民间商会是由各州郡的本地商人组建起来的,其主导者往往都是那些在本地极有名望的大商人,像包袱斋这样的商人,也会参与进去,但是,他们往往只是参与,并不怎么上心。

    皇家商会往往瓜分掉一半左右的利益,当然,这是指那些顶尖的生意市场,剩下不到一半的市场,由民间商会瓜分,若是外来者想要进入各地做生意,就需要通过这些商会的同意才行,说白了,这些商会就是本地的地头蛇。

    当然,也不是所有经商的人,都能进入商会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进入商会的,一来,想要进入商会门槛不低,需要有一定的实力才行,还需要缴纳一笔不菲的入会资金;二来,商会虽然名义上是保护本地商人的利益,可其真正保护的还是大商人的利益,想要在商会内出人头地,非常困难,因此也有很多人选择不加入商会。

    万宝商会是一个更大的商会,包含面和覆盖面很广泛,无论是大生意市场,还是小生意市场,但凡是能赚钱的,都囊括其中。

    万宝商会最早是在海洲成立的,在其成立的时候,许一凡已经离开海洲,在前往康城的路上,这件事他知道,也支持,而海洲的万宝商会成立的时候,加入者很多,其中以东海城三巨头和皇商为主,外加四大隐形势力,还有其他的一些商人。

    万宝商会的管理模式跟其他两种商会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掌权者不同,万宝商会是以百货楼为主,而其生意覆盖面很广,凡是百货楼有的东西,其市场划分都需要经过万宝商会,说白了,万宝商会的成立,就是对商界的重新洗牌,利益归拢再切割。

    这样做,虽然不能确保每个人都是利益的既得者,但是却能保证大部分商人的利益,这其中主要就是百货楼分销权的划分。

    由墨刀营全权掌控的百货楼,分舵只有四十个,大炎王朝有三十六洲,外加国都长安,还有一些特殊的城池之外,百货楼在每一个洲都只在州城建立一个分舵,而州城之外的其他地区的市场,都有商会的各大商家自己去划分,在分销权拍卖出去之后,除了拿到分销权的商家之外,其他商家都不能再从事同样的行当。

    若百货楼只是经营一种货物,这样的划分自然是会引起众怒的,但是,百货楼以百货而闻名,其种类繁多,不管是大生意,还是小买卖,都很多,每个人都有机会,而那些大商家自然看不上那些小买卖,这就给了很多小商人机会,因此,万宝商会当中,占据人数最多的,还是那些中小型商家。

    万宝商会在建立之后,是在不触动皇家商会和民间商会基本利益的情况下展开的,属于是二者的结合体,虽然多了一家商会,让这两大商会很不适应,很不习惯,可万宝商会崛起和蔓延的速度非常之快,可以说是百货楼开到那里,万宝商会就建设在那里。

    而万宝商会又不损坏两大商会的既得利益,反而还能带着他们一起赚钱吃肉,虽说也遇到一定

    的阻力,但是整体而言,还是进展的非常不错的。

    当然,万宝商会之所以能够崛起的这么快,除了百货楼手里掌握着很多货源,能够带着众人赚钱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得到了朝廷的默许,因为万宝商会每年都需要向朝廷缴纳一笔不菲的赋税,单单就这些赋税,就是以往朝廷收取赋税的一倍还多,最开心的自然就是户部那些官员了,而有了朝廷的默许和暗中支持,万宝商会想不崛起都难。

    除了万宝商会之外,墨刀营还跟三大钱庄联合,开办了一个专门为商人提供贷款的机构,通宝钱庄,三大钱庄出资,百货楼做担保,然后给商人贷款,给他们提供资金支持,这样就可以让这些商人不用找各大地主世家高息借贷了,从而孵化出一批崭新的商人。

    通宝钱庄的利息比较低,贷款时间毕竟长,就像现代的各大银行一般,这使得有不少想经商的人,看到了希望,一时之间,有不少新的商人涌现出来。

    但是,相对于万宝商会的成立,通宝钱庄从建立到推广,障碍重重,阻力极大,而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百货楼动了世家和地主的既得利益。

    很多世家都是从地主慢慢发展成世家的,而所谓的地主,就是持有大量土地的人,他们无需劳作,把手里的土地租赁给农民耕种,而这些农民按期给他们缴纳赋税,或者是雇佣百姓给他们耕种,然后给他们一定的报酬,而一般的百姓手里也有土地,但是都不是什么良田,而想要耕种良田,要么是租赁地主或世家手里的良田,要么就是从其他人手里购买土地。

    只是不管是哪种方式,都需要大量的资金,一个普通百姓手里能有多少资金呢,他们想要富裕起来,完全是靠天吃饭,年份好的时候,能过个好年,可若是遇到年份差的时候,别说交租了,活下去都难,可租子必须得交,没钱怎么办?自然就是找地主和世家贷款了,而作为抵押,往往都是他们手里的薄田,利息更是高的离谱。

    如此一来,就导致地主和世家手里的田产越来越多,而百姓的田产越来越少,生活越来越寒苦,而通宝钱庄这种低息放贷的做法,直接触动了这些世家和地主的利益,遭到反对是必然的事情。

    不过,压力和阻力虽然很大,可是,在百货楼和万宝商会的斡旋之下,还有三大钱庄暗中的调和之下,这种矛盾并没有过于激烈,因为很多世家和地主也是万宝商会的一员,他们想要赚取更多的钱财,就必须就服从商会的安排,相对于放贷的那点儿利息而言,分销权显然更重要,因此,在这种背景之下,通宝钱庄才得以成立起来。

    现如今的百货楼,可以说是把能赚钱的门道,发挥的淋漓尽致,为许一凡聚拢了很大的财富,不单单许一凡自己富起来了,他还带动了更多的人富起来了,而在之前西北战局糜烂的时候,西北能获取那么多海量资源,单单依靠个人的力量显然是不可能的,在这其中,万宝商会取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通宝钱庄的崛起,不在中原腹地,而是在西北,现如今,西北凭空多了三洲之地,这些土地虽然贫瘠,可也是可以耕种的,但是,西北的人口并不多,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通宝钱庄跟朝廷联合起来,从中原各地迁徙了大量的人口前往西北,其中就以兰州、福州这些经常出现天灾人祸的百姓为主。

    有了土地,百姓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同时也给西北带来了极大的发展,而这些地方又是那些世家和地主看不上,也够不着的地方,如此一来,有不少之前因为天灾和兵祸,导致流离失所的百姓,纷纷出关奔赴西北,可以说,许一凡为了西北的发展,是穷尽所能,不遗余力。

    除了这些之外,海上的贸易也进行的如火如荼,以海角楼和朝廷海军为主,在沿海一带,开始开辟多条航路,把很多海外的特产,带回中原,销往全国各地,还从海外俘获了大量的土著,而这些土著除了被当做奴隶售卖之外,也可以组建成军,在海军当中服役,而更多的土著,则是被迁徙到大炎王朝的三大边境。

    一方面是充实了这些地方的人口,开垦更多的良田,发展当地的经济,另一方面又可以增强各大边军的实力,在这方面朝廷给予了很大的支持。

    虽然现如今乱世降临,可是一种崭新的生机,正在悄然生长,以一种春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开始不断的增强大炎王朝的实力,只是,想要真正看到成效,就像西北的发展一般,这还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而且还需要坚持不懈的努力才行。

    除此之外,百货楼正准备为进入他国经商做准备,从西北战事平息之后,北蛮和南夷也识趣的回到了各自的国度,战事不会再起,而贸易自然也就可以进行,以百货楼现如今的实力,进入他国经商,赚取更多的钱财是必然的,只是,这种操作需要慎之又慎,不然的话,很容易招来灾祸的。

第七百五十章 取舍

    许一凡说他有事儿要做,并非虚言,他在离开驿馆之后,就去了百货楼。

    鄜洲城百货楼的掌柜是春露,许一凡这次来,主要还是要检查一下百货楼这近一年的经营情况,然后为明年的发展做出新的规划。

    其实,现如今的百货楼由墨刀营的学生管理着,许一凡不用操心什么,单单只看这近一年来,百货楼的崛起和赚钱的速度就很能说明问题,在很多事情上,他们做的比许一凡想象的要好很多,甚至有些地方大大的超乎许一凡的预期。

    春露知道许一凡要来,当许一凡进入百货楼之后,就第一时间出现在许一凡身边,而许一凡并不急着去查账,而是在百货楼转了一圈,这才跟着春露去了她所在的房间。

    春露的房间不大,装潢也很简单,这里没有古玩字画,奇珍异宝这些用来彰显身份的物件,有的只有一摞摞账本。

    进入房间之后,许一凡直接在书案后面坐下,拿起分类清晰的账本开始查看起来,许一凡翻阅的速度很快,相对于过去账本的繁琐,在许一凡弄出阿拉伯数字之后,记账就方便的多了,很多东西一目了然,许一凡只要粗略的扫一眼,就大致清楚其中详情。

    这里的账簿都是鄜洲城百货楼的账簿,账簿不算多,可也不少,单单看这些账簿,就花费了许一凡近两个时辰的时间。

    在看完账簿之后,许一凡合上账簿,抬起头,看向始终站在自己对面的春露,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说道:“辛苦了。”

    春露闻言,摇摇头说道:“不辛苦,先生才是真正的辛苦。”

    说了开场白,许一凡就直奔主题说道:“鄜洲百货楼是五月份开业的,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有如此盈利,实属难得,我方才看了一下账簿,你做的很好,看来秋歌让你到鄜洲城来,是选对人了。”

    “多谢先生夸赞,这都是学生该做的。”

    “鄜洲城虽然不大,可人员关系复杂,你一个弱女子,让你在这些老狐狸当中周旋,难为你了,你做的很好,只是.......”

    说到这儿,许一凡停顿了一下,摇摇头,说道:“只是有些事情,还是做的不好。”

    “请先生教诲。”

    “你们还是太保守了,我方才看了看,发现很多行业你们都没有涉足其中,比如翡翠和元石翡翠一项,这是为何啊?”许一凡看着春露问道。

    “这些行业,一般都掌控在朝廷和包袱斋、鄜国公这些人手中,我们百货楼毕竟是民间商家,在这方面没有优势可言,想要涉足其中,肯定会遭到排挤的,而且......”

    说到这儿,春露欲言又止,没有再说下去了。

    “你是担心,一旦百货楼涉略其中,会迎来朝廷和这些大人物的孤立,甚至是打压对吧?”许一凡看着春露,笑着说道。

    春露点点头,她正是担心这些,当然,她所担心远没有许一凡说的那么简单。

    就拿翡翠这一行来说,从翡翠矿的开采,再到赌石,以及玉料的加工,还有成品的制作和出售,早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和流程,这些东西往往都掌握在这些大势力手中,利益早已经被瓜分殆尽,而百货楼想要进去分一杯羹,难度不小,即便进去了,也只能拿到一些残羹冷饭,接触不到核心所在,若是涉略其中,有些得不偿失。

    另外,就是百货楼发展的速度太快了,涉略的东西太多,盘子太大,而核心成员的培养难以跟上,涉略的过多,没有专业的人操盘,很容易导致百货楼崩盘。

    而且现如今眼红百货楼的人很多,若是再招惹到了朝廷和其他的大势力,遭到他们的打压,百货楼注定会损失惨重的。

    对于这些问题,许一凡自然看的出来,他摇摇头,笑着说道:“你们啊,眼界还是太窄了。”

    “嗯?”

    春露闻言,顿时一愣,有些不明白许一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许一凡身体后仰,慵懒的窝在椅子里缓缓地解释道:“你们要懂得取舍,百货楼涉略的东西确实不少,几乎囊括市面上近一半的生意,把这些东西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是没错,但是也要分是什么生意了,比如那些针头线脑的小生意,其实就可以放弃了。”

    “放弃?这......”

    春露有些为难的看向许一凡,欲言又止。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我说的放弃,不是说百货楼不经营这些东西了,而是说这些小东西的市场和利润,分给那些中小型的商家去做,我们只负责生产,收取拿货的钱,让他们自己去经营,若是可以的话,甚至可以把生产这种事都交给他们去做。”

    “可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损失了这方面的市场?”春露反驳道。

    “你还记得之前我给你们讲课的时候,提到的品

    牌问题吗?”许一凡却问了一个跟这件事看似无关的问题。

    春露点点头,关于品牌问题她自然知道,百货楼也确实这么做了,可这又跟许一凡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见春露还是不明白,许一凡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只好解释道:“像针头线脑这些小生意,没有什么技术可言,想必在百货楼发展的这段时间,很多类似的产品已经出现了对吗?”

    春露点点头,确实,自从百货楼开始崛起,各种仿冒和伪造的产品层出不穷,单单为了解决这些事情,墨刀营就想了很多办法,可都收效甚微,各种仿制品还是屡禁不止。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何市场上会有这么多仿制品呢?”

    “因为我们的东西好?”春露试探性的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没错,百货楼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在全国站稳脚跟,就是我们的东西比别人的好,而这也导致很多人开始仿制这些东西,而这些东西没有什么技术可言,仿制和正品唯一的区别的,就是技术的优劣程度不同,而想要杜绝这种问题,单单依靠我们自己是不可能做到的。”

    听到这儿,春露瞬间明白许一凡的意思了,她连忙说道:“先生的意思是,我们把这些小生意分包出去,让那些中小型商人自己自产自销,让他们跟那些造假者去斗?”

    许一凡赞赏的看着春露,点点头,又摇摇头。

    “意思是这个意思,不过,却不是这么操作的,现如今,凡是百货楼的东西,基本都有自己的品牌了,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没有太多技术含量的生意放弃掉。”

    “嗯?”

    春露又被许一凡说的有些迷糊了。

    “我的意思是,把这些小生意,以出售技术的方式卖掉,彻底切割掉,我们只保留其品牌,他们只需要向我们缴纳品牌费用即可,若是可以的话,我们可以不要品牌,算是一锤子买卖。”

    “那岂不是就意味着我们放弃了这些市场?”

    许一凡看着春露,摇摇头,有些无奈道:“天底下,商机千千万,哪有什么都占着的道理,要懂得取舍,很多商人终其一生经商,不单单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建立自己的品牌,这些小生意,在百货楼刚起步和发展的时候,确实很需要,可现在,对于我们来说,这些东西就是鸡肋,甚至是累赘,单单就这些东西的生产,就耗费了我们很多人力物力财力,其利润本来就低,再加上各种仿制品出现之后,利润就更低了,现在若是不放弃,等到以后在想放弃就难了,我猜现在市场上,已经有人做出来的东西,比我们做出来的更好,可他们还是用着我们的品牌,若是等到他们做大做强之后,我们想放弃都放弃不了。”

    听到许一凡这一席话,春露豁然开朗,其实,许一凡这个想法,她之前也有,也曾跟秋歌提起过,只是,放弃产业这么大的事情,秋歌也无法做主,需要许一凡来拍板,可许一凡又不在,只好拖着,不过,既然许一凡都这么说了,春露自然不会再反驳什么。

    见春露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许一凡就继续说道:“百货楼现如今不是想着如何继续扩大成果,做加法,而是应该想着如何做减法,现如今,百货楼的产业太多,可真正赚钱,利润大的产业,就那么几个,其他的产业虽然也赚钱,可利润太小,我们是时候放弃了。”

    春露点点头,而许一凡却又说道:“这些东西要放弃,却也不能一股脑的放弃,那么多分销商,肯定有做的极为出色的人,我们可以从他们当中挑选一些人,来负责经营这些生意,说白了,我们就是把这些东西卖给他们,让他们接盘,由他们全心全意的去做这一件事,我想这些东西放在他们手里,比掌握在我们手里更好一些,也更赚钱一些。”

    “在切割掉这些累赘和鸡肋之后,我们就能腾出更多的人手,去做其他的事情了,比如进入翡翠市场,你担心涉略翡翠市场,会引起这些大势力的不满,没关系,我们不去动翡翠前面的东西,比如开采、赌石之类,我们只负责加工,可以用翡翠和奢侈品相互结合,他们出玉,我们出成品,相互合作嘛,如此一来,在奢侈品和翡翠的结合之下,奢侈品就会更上一层楼,而翡翠的身价也起来,双赢的局面,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说完这些,许一凡总结道:“总而言之,我们放弃那些蝇头小利,把精力放在精品上,我们要做的就是要让百货楼的东西,是最好,最正宗,最有名的,如此一来,百货楼就不会有人手短缺的问题,也能让百货楼突破瓶颈,更上一层楼。”

    当许一凡说到这里的时候,春露双眼神采奕奕,显然是明白许一凡的意思了。

    其实,这种事,说起来很容易,可做起来很难,毕竟,百货楼能够崛起,最开始的时候,依靠的不是香水和美酒这些东西,而是许一凡方才说的那些小

    东西,而现在百货楼做大了,却要放弃这些产业,一般人是很难割舍的,虽然这些东西的市场大不如前,可蚊子腿也是肉啊,此刻就放弃,似乎有些为时过早。

    但是,春露能够成为鄜洲城百货楼的掌柜,眼界还是很广的,她明白,现在这些东西虽然依旧能赚钱,可已经成为了百货楼的累赘,拖百货楼的后腿,而百货楼想要继续做大,就不能小家子气。

    “先生,学生知道怎么做了。”春露恭声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不但鄜洲城的百货楼要这么做,你通知一下其他百货楼的掌柜,也要这么做,至于如何去做,舍弃那些产业,你们自行商量,这件事上就不用问我了,只要你们觉得可以舍弃的,就按照你们的意思去做,记得这件事要做好,而且动作要快,明白吗?”

    春露点点头,说道:“明白。”

    说完了这件事,许一凡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百货楼这一年来的发展确实不错,加盟商很多,但是,这些加盟商的素质也参差不齐,趁着这次切割的时候,剔除一部分加盟商,既然有人从我们手里赚到钱,却又不满百货楼,那就让他们出局,让其他人进来,百货楼也该整治一番了。”

    “距离年底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通知一下墨刀营,让他们对各个百货楼分舵的掌柜,进行一次评核,给出一个结论出来,掌柜对管事,管事对主事,主事对伙计,依次评核下去,做出一份评核表来,我要在年底的时候,看到这份评核表。”

    说到这儿,许一凡看着春露的眼睛,说道:“另外,你们墨刀营内部也要评核一下,在很早之前,你们进入墨刀营的时候,我就说过,所有位置有能者居之,若是这次评核不过关的人,即便他是我的学生,也要按照规矩办事儿,当然你们也可以联合起来糊弄我。”

    “学生不敢。”春露连忙说道。

    “敢与不敢,我不关心,我只看结果。”

    “是。”春露再次恭声道。

    在说完评核表的事情之后,许一凡从怀里掏出几张纸,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许一凡将其递给春露,说道:“通知各个百货楼,开始收集这些东西,越多越好,至于时间嘛,暂时不着急,给你们一到两年的时间,慢慢去收集。”

    春露接过纸张大致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这几张纸上的东西不少,其中很多东西很常见,可很多东西却异常的罕见,甚至有些东西,春露都不曾听说过,而这些东西,无一例外,全都是修行者才用得上的东西,还有就是铸器方面才能用到的东西,想要把这些东西收集齐全,估计得花费很大一番功夫。

    幸好,许一凡并不着急,百货楼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运作。

    在处理完这些事情,百货楼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需要许一凡亲自去过问,他现在就是一个操盘手,一个甩手掌柜的而已,只要百货楼大方向不出现问题,其他的事情,自然由墨刀营来处理了。

    见许一凡起身要走,春露连忙说道:“听闻先生要来,万宝商会和通宝钱庄的人来了,想要见一见先生,先生要不要跟他们见一面?”

    许一凡闻言,摇摇头,说道:“还是不见了吧。”

    “哦,好。”

    春露闻言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许一凡见状,笑着解释道:“我现在很忙,马上要入京了,没时间见他们,这样,你把万宝商会和通宝钱庄的名单给我一份,送到驿馆当中去,等我到了长安,到时候抽时间见他们一面。”

    “好的。”

    说完这些正事之后,许一凡看着春露,打趣道:“来鄜洲这么久了,有没有遇到心仪的男子啊,若是有,告诉先生,先生帮你做主了。”

    一直神色如常的春露,听到这番话,顿时红了脸,低下头,咬着嘴唇说道:“没有。”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有个家了......”

    “噗通!”

    只是,许一凡的话还没有说完,春露突然就跪倒在地,抬起头,脸色苍白,眼中噙满了泪花,泫然欲泣的看着许一凡,颤声道:“是学生哪里做的不好吗?若是学生哪里做的不好,先生明说便是,学生自行改过,只希望先生不要赶学生走,呜呜呜.......”

    说着说着,春露就哭泣起来,这让许一凡先是一愣,然后就异常的无语起来,最后更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着哭得像个泪人儿的春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只剩下摇头苦笑道:“你做的很好,先生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只是.......唉,算了,先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起来吧。”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750/ 第一时间欣赏大炎不良人最新章节! 作者:鬼缔所写的《大炎不良人》为转载作品,大炎不良人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炎不良人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炎不良人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炎不良人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炎不良人介绍:
曾经是天才少年许一凡死于极夜之时,却意外的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他起初只为苟活,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在历史的洪流下又岂能独善其身?修行、探案、抄书背诗、撩妹养鱼、领兵打仗......唱彻良人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大炎不良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炎不良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炎不良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