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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鬼缔     大炎不良人txt下载     大炎不良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希望、自救之法

    到了兴安城之后,徐诗芷她们就在无双客栈住下了。

    无双客栈虽然不大,可是,跟许一凡在汴州城入住的百丈客栈要好很多的,毕竟,人家无双客栈还是开门做生意的,客栈虽然只有上下三层,跟一般的客栈没什么区别,但是,无双客栈的后院极大,大大小小有六七个,可以满足很多人同时入住。

    徐诗芷她们在无双客栈住下之后,整个后院都被包圆了,除了有两个持剑女人也住在后院之外,整个后院只有徐诗芷和齐若兮两个人居住,平日里,那群人极少前来,就算来,他们也会站在前院和后院的门口,召唤那两个持剑女子过去帮忙传话。

    除了住的十分宽敞之外,吃得也还算不错,虽然跟她们在家里的时候比不了,可是,也比她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要好得多,走她们想吃啥,只要告诉他们就可以了,自然有人帮忙准备,只要是兴安城有的,能花钱买到的,都能满足她们。

    总的来说,徐诗芷她们除了失去了自由之外,其他方面倒是没有太大的限制。

    这一伙儿二十多人,没有一个她们认识的,当初在洛洲城的时候,她们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睡觉,却被人迷晕了,等到她们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周围全是陌生人。

    如果不是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衣物完好,身体没有异样的话,估计这两女人才醒过来,就要一头撞死了。

    这群人很神秘,话语很少,纪律性很强,而对她们两个人似乎也很熟悉,除了在她们醒来的时候,为首的白胡子老者笑呵呵的对她们进行了一番言语警告之外,接下来,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甚至都没用绳子之类的束缚她们。

    当然,已经不再是才行走江湖的雏鸟,她们自然也想过逃跑,可惜,行动才刚刚开始,就宣布失败了,因为他们看守的十分严密,而且这群人的各个都会功夫,就她们这两个身娇体柔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是这群人的对手。

    在她们第一次逃跑失败之后,对方也没有为难她们,只是让两个持剑的女子,贴身看着她们,而其中一个女子,当着她们的面,一巴掌把一张桌子给拍碎了,连剑都没有拔,而这个女子正是之前在她们下马车的时候,回答徐诗芷话的女人。

    这种无声的,却十分赤裸裸的威胁,最是管用,徐诗芷和齐若兮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在看到这种情况之后,立即就怂了,非常配合的待在自己的房间,再也没有想过逃跑了。

    徐诗芷她们是在准备离开洛洲城的前一天晚上被迷晕的,而等她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早已经不在洛洲城了,至于她们是怎么离开洛洲城的,她们自己也不清楚,这倒是和许一凡猜测的不太一样。

    起初,徐诗芷和齐若兮两个人以为这伙人是专门绑架勒索的绑匪,在她们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自己身上的钱都拿出来了,其中还包括一些贵重的首饰,可是,对方对此视而不见,只是告诫她们,不要乱动,也不要想着逃跑,乖乖地跟着他们走就可以了。

    在一阵担惊受怕,还有逃跑失败之后,接下来几天,她们都待在那个陌生的房间里面,直到几天前,她们才被带出来,乘坐马车,离开了那个地方。

    在离开的时候,徐诗芷才发现,原来她们这几天住的地方,居然就在洛洲城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村子里处于半废弃状态,除了一些孤寡老人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人。

    在离开村子之后,她们就一直待在马车上。

    马车走走停停,时快时慢,却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第一走了不到十五里,后面的行程速度也差不多,这让已经从惊慌和恐惧当中慢慢回过神的两女,逐渐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似乎在等什么人。

    然而,好几天过去了,除了这群沉默寡言,闷头赶路的人之外,根本没有看到其他的人。

    在路上,徐诗芷和齐若兮曾经多次跟看守她们的女子套近乎,想要知道她们到底是什么人,而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失败了,面对两个人的问题,女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甚至都不看她们,根本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思。

    一开始,徐诗芷以为这两人是哑巴,可是,她们很快就发现,这两女人压根就不是哑巴,她们会说话,只是不想搭理她们而已。

    这让两女十分的无奈。

    当然,她们也想过去问其他人,可是,除了这两个女人之外,其他的人都始终和她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算被她们找到机会,上前去询问,对方也是充耳不闻,一个字都懒得说,于是,她们就放弃了。

    就这样,她们走走停停,一连走了好几天,终于来到了兴安城,然后,就在无双客栈住下了。

    一连在兴安城住了三四天,两女发现,兴安城好像就是他们的终点站了,根本没有继续赶路的意思,这让两女既感到担忧,又感到好奇。

    虽然徐诗芷她们被软禁着,没有遭受到肉体上的伤害,精神上

    却快受不了,毕竟,面对冷暴力,不是一件多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在前天,徐诗芷独自一个人离开房间,去院子里转的时候,没有看到那如影随形的两个女人,这让她的心情顿时好了一些。

    也正是因为这一次无意出门,却让徐诗芷听到了一段让她振奋不已的对话。

    “负责接应的人怎么还没到?按照时间,他们早该到了。”一个男人问道。

    “他们暂时来不了。”那个老者说道。

    “为何?”

    “不良人来了。”

    “呵呵!来了就来了呗,别人惧怕不良人,我可不怕。”男子嚣张的说道。

    “如果只是不良人来了,还倒无所谓,可是,那个人也来了。”

    “那个人?哪个人?”男子疑惑的问道。

    “许一凡,他正在从东海城赶往汴洲。”

    “他来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郡主她们。”

    “很棘手?”

    “很棘手。”

    在这一问一答之后,交谈声戛然而止,双方都沉默起来。

    “那接下来怎么办?继续待在这里吗?”男子问道。

    老者没有说话,男子却又说道:“时间拖得太久,对我们不利,我们躲在这里,迟早会被不良人找到的。”

    “快了,在等等。”

    听到老者这么说,男子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闷声闷气的说道:“那好吧,在等三天,如果他还不来,我就带人撤了。”

    老者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男子的决定,而徐诗芷在听到这里之后,她顿时振奋不已,悄悄地回到了房间,把这件事告诉了心情不佳的齐若兮。

    齐若兮在听完之后,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沉默良久,她才看着徐诗芷问道:“你说他从东海城来找我们了?”

    徐诗芷点点头,道:“他们是这么说的。”

    “这怎么可能?”齐若兮摇头道。

    徐诗芷反问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齐若兮一脸无语的看着徐诗芷,问道:“他是怎么知道我们离开长安城的?”

    “嗯?”

    “我们可是悄悄离开长安城的,别人都不知道,他远在东海城是怎么知道的?”

    徐诗芷刚才喜悦兴奋的心情,随着齐若兮这么一问,顿时就愣住了。

    不等徐诗芷说什么,就听到齐若兮继续说道:“就算他很早就知道我们离开长安城了,可是,东海城距离长安那么远,他赶来也需要时间,而这段时间,我们落入敌手,他知不知道?”

    “嗯?”

    齐若兮继续问道:“另外,就算他知道了,那他清不清楚这群人的身份,如果清楚了,他该怎么应对,能不能找到我们还两说,而且要知道,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你我这样的身份背景,就算他找到我们了,又该如何把我们营救出去?这些问题你想过没有?”

    “嗯?”

    (ゝω?)?????ヽ(。ゝω?。)?

    听完齐若兮这一连串的问题,徐诗芷一脸呆滞的看着齐若兮,嘴唇微张,嗫嚅了半天,最后才说道:“我听他们说,他是跟着不良人一起来的,有不良人在,他应该可以应付得来吧。”

    齐若兮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徐诗芷,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不要把不良人想的太厉害,另外,他是跟着不良人的,可是,他什么时候认识的不良人?来汴州城真的是来找我们的吗?还有,就算他真的是奔着我们来的,我们都被带走这么久了,还没有人找到我们,你以为就凭他能做到吗?好吧,就算他真的能做到,那你觉得不良人会听他的吗?”

    又是一连串的问题砸向徐诗芷,顿时把她心中刚刚燃起希望的小火苗给扑灭了,徐诗芷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张俏脸也皱成一团,苦兮兮的,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徐诗芷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出生在富贵之家,生活在天子脚下,很多事情,她都是知道的,以前是生活安逸,不去关心这些,现在真正经历了,才发现很多事情比她想象的,知道的还要复杂。

    别人都以为不良人真的很厉害,无处不在,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可是,对于某些人,某些势力来说,不良人也有他们做不到,或者疏忽的地方,比如她们现在的处境,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对于许一凡,徐诗芷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四年前,在桃花山上调戏一个黑瘦黑瘦小丫头的场景,尽管,许一凡长得很漂亮,文采也不错,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从小生活在乡下的小子,见过大世面吗?能应付眼下这些事情吗?

    显然,在徐诗芷看来是不能的,既然如此,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这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就在徐诗芷感到万分沮丧,十分后悔这次贸贸然的离家出走,还带着好姐妹齐若兮一起的时候,却

    听到齐若兮说道:“如果你刚才听到的是真的,就算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可也是一件好事儿。”

    刚才被齐若兮一连串的问题砸的晕头转向,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此刻,听到齐若兮这么说,徐诗芷却提不起任何兴趣,有气无力的问道:“怎么说?怎么就是好事儿了?”

    齐若兮却摇摇头说道:“他可能不一定救得了我们,但是不良人可以啊。”

    徐诗芷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她睁大了眼睛,立即来了兴致,连忙点头说道:“是啊,有不良人啊。”

    只是,才说完,她眼眸当中刚刚燃起的希望,又暗淡下去,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声音含糊不清的说道:“可是,你刚才也说了,不良人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我们,他能找到吗?再说了,你也说了,不良人不可能听他的。”

    齐若兮闻言,却摇摇头,说道:“这也不一定。”

    “哦?怎么说?”

    徐诗芷转过头,半张脸贴在手臂上,看向齐若兮。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嗯?什么意思?”徐诗芷不解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听他们说,安然到汴州城来是奔着我们来的,一路上还有不良人跟着,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肯定知道我们失踪的事情,而他都知道了,不良人不可能不知道,他或许找不到我们,但是,不良人可以啊,只要不良人意识到我们出事儿了,那找到我们是迟早的事情,在大炎王朝的疆域内,还没有人能真正逃过不良人耳目的。”齐若兮解释道。

    听到齐若兮这么一通分析,徐诗芷顿时来了兴致,猛地从桌子上爬起来,把齐若兮吓了一大跳。

    “这么说,我们很快就得救了?”徐诗芷希冀的问道。

    然而,齐若兮却摇摇头,说道:“不一定。”

    “啊?”

    徐诗芷顿时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齐若兮。

    齐若兮想了想,紧蹙着眉头说道:“这段时间,你也看到了,这群人的来历很不简单,他们要么是别国的密探,要么是一些势力很大的人,能够轻而易举的把我们从洛洲城带出来,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就算不良人已经知道我们出事儿,想要找到我们,是需要时间的,而你刚才说,那群人只在这里等三天,三天之后,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会继续留在这里了,而到了那个时候,如果不良人找到这里,我们却离开了,那就麻烦了。”

    “啊?那怎么办啊?”

    徐诗芷被齐若兮说的一愣一愣的。

    齐若兮想也没想,十分肯定的说道:“我们要想办法跟外面取得联系。”

    “哦......啊?”

    徐诗芷先是点点头,然后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的乐萱郡主耶,你是不是还没有搞清楚我们现在的状况啊,我们被软禁了,别说跟外面联系了,就是找个人说话都没有,你想什么呢?”

    “就算我们跟外面取得了联系,那又能怎么样?谁知道我们在兴安城啊?”徐诗芷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显然,她觉得齐若兮这是在异想天开。

    齐若兮却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嗯?什么办法?该不会是色诱吧?要去你去啊,我可不去,再说了,我估计就算你愿意,那群木头桩子也不敢。”徐诗芷重新趴在桌子上说道。

    听到徐诗芷这么说,齐若兮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话,齐若兮把一沓手稿放在徐诗芷面前,徐诗芷只看了一眼,就撇撇嘴说道:“这不是那小色胚给你的书稿嘛,我就想不通了,说话的离开长安城,你不多带些银票,却带着这些没用的书稿,正是搞不懂你,你给我看这个干嘛?”

    “你就说这书好不好吧?”齐若兮问道。

    徐诗芷张了张嘴,想要昧着良心说不好看,但是,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说不出来,只好点点头,闷声闷气的说道:“还凑合吧。”

    如果许一凡在这里,肯定会脸不红心不跳的直接说不好看的。

    “既然好看,那你说,如果我们把这份书稿在兴安城流传开来,你说他会不会知道我们在这了?”齐若兮笑着问道。

    “拉倒吧,怎么可能?不就是一本破书嘛,写的马马虎虎,勉勉强强能看,就算在兴安城流传开来,又能怎么...样...”

    说着说着,徐诗芷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再次坐直身子,看向齐若兮说道:“这个主意好,可是......”

    说到这,徐诗芷下意识的看向门外,意思不言而喻,办法是个好办法,可是,怎么把这书稿散播出去呢?

    大摇大摆的走出去,那显然不可能,现在她们别说走出去了,就是离开客栈的后院都不可能。

    办法是有了,可是怎么具体实施,两个人却犯难起来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初逢儒家人

    从汴洲到洛洲,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乘坐马车前往洛洲城的话,也就三四天的路程,骑马的话,速度会更快。

    洲与洲之间,除了一座大城之外,还有很多县城和镇子、村子,就像现代的中国,分为23个省,5个自治区,4个直辖市,2个特别行政区;265个地级市,32个地区,30个自治州,5个盟;808个市辖区,393个县级市,1489个县,116个自治县,49个旗,3个自治旗,2个特区,1个林区。

    听起来是不是很多?

    其实,在这个时代,大炎王朝的疆域要比中国的疆域大很多,光洲就超过四十个,可想而知,其疆域之大,而这还是现在的大炎王朝,根据史料记载,在更早之前,中原的疆域还要大,其中包括现在的南夷,北蛮三分之一的土地,还要西域一部分土地,都隶属中原。

    只可惜,随着时间的发展和推移,可能是疆域太大,管理不过来,也可能是之前的一些当权者,不在乎这里疆域,很多地方都已经丢失了。

    在大炎王朝立国之后,曾经多次想要收复南夷、西域、北蛮的一部分土地,可是,近千年来,来来回回打了无数次仗,收效甚微,土地没有收回来多少不说,还十分的劳民伤财,于是,慢慢地历任皇帝也就不在想着收复失地了。

    海洲在很早之前是属于荒芜之地,只是,随着无数代人生活在海洲,他们靠着勤劳的双手,一点一点儿把海洲发展成了现在的模样。

    东海城很早以前只是一个小渔村而已,慢慢的成为了东海镇,东海城,这是经过了数千年的发展,才有了现在东海城的繁华。

    海洲临近大海,疆域不算太大,在大炎王朝很多大洲之内,都进不去前八,但是,仅仅一个海洲,就有一个东海城,九大县城,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类似于池东镇这样的小城池。

    别看东海城十分的繁华,富甲一方,可是,海洲真正富裕的地方,也就是以东海城为中心的地方了,越是远离东海城,居民的生活条件越差,其中,有些地方的人过的还不如东海城的乞丐,其贫富差异之大,可想而知。

    汴洲和洛洲因为是内陆,它们的辖区要比海洲大很多,也富裕很多,当然,这也是相对而言的。

    汴洲除了一个汴州城之外,其辖区还有十个县,以汴州城为中心,散布在汴洲的各个区域,至于洛洲,除了一个洛洲城之外,其辖区只有五个县。

    看到这儿,你是不是觉得洛洲不大?

    其实,你错了,洛洲很大,比汴洲还要大一些,虽然它只有一座主城,五个县城,几十个镇子,可是,它的一个县城比得上汴洲两个半县城。

    不但洛洲这样大的洲只有五个县,国都长安,它的辖区也只有两个县而已,但是,长安城的两个县,其人口和经济实力,要超过很多其他大洲的主城。

    许一凡他们乘坐马车离开汴州城之后,直奔洛洲城而去。

    在经过一天的赶路之后,也没有离开汴洲,到了傍晚时分,他们在原阳县停下。

    原阳县距离汴州城不远,是从洛洲到汴州城的必经之路,而从汴洲去往洛洲,或者更远的地方,也都要从原阳县经过,其繁华程度也可想而知了。

    在出发的时候,许一凡是不想带着靳休的,一来,他跟靳休不熟,也不怎么说得上话,虽然这小子看起来很好说话,但是,许一凡还是不怎么喜欢他,二来,身边有胥承业这一个不良人就够了,他不想再多一个,可是,既然靳休执意要跟着,而胥承业也同意了,许一凡又能如何?只能同意了。

    离开汴州城之后,许一凡一直待在车厢内没有出来,就算是到了饭点的时候,许一凡也没有下车,胥承业曾经去看过,发现许一凡在睡觉,于是,也就没有打扰。

    相对于从东海城赶往汴州城旅途上的说说笑笑,这一次赶路,显得格外的安静和沉寂,许一凡不出来,胥承业专心驾车,而靳休也没有进入车厢的打算,就坐在胥承业身边,一言不发,总之,三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

    可是,到了原阳县之后,靳休终于体现出他作为地头蛇的作用了。

    之前,许一凡从东海城来的时候,一路上不是露宿荒郊野外,就是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宿,其中的滋味不足为人道也,就算偶尔进城住客栈,也休息不好,但是,到了原阳县之后,靳休直接让胥承业把马车驾驶到一家同样叫百丈客栈的地方。

    相对于汴州城百丈客栈的萧瑟,原阳县的百丈客栈生意就红火的多了,甚至用火爆二字形容也不为过。

    客栈很大,上下四层,客房被分为了甲乙丙三等,一楼是供人吃饭、打尖的地方,二楼是丙等客房,三楼是乙等客房,至于四楼自然是甲等客房了,客栈的房间位置不同,楼层不同,其价格也不同。

    一般行商走货的人,都会选择住在二楼,而大部分人都会选

    择住在三楼,只有一些不缺钱,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往往都会选择住在四楼。

    当然,原阳县的百丈客栈和汴州城的百丈客栈一样,也有后院,而后院是不对普通人开放的,说白了,能住进后院的人,要么有身份,要么有地位,要么有背景,总之,百丈客栈的后院才是这家客栈最好的房间。

    许一凡他们来了之后,有两大不良人在,自然不可能住在前面,而是住在了后院。

    进入后院之前,许一凡还担心,这里的后院该不会和靳休开的客栈的后院一样,乱七八糟,落叶满天飞,地上野草齐人高,给人一种很久没有打理过的感觉,可是,进入后院之后,许一凡发现自己想多了。

    整个后院呈现一个回字形的构造,和一般大门大户的院子差不多,整个后院分为五间院子,正对着前厅的是一间占据了一整个方位的主院,而左右两边各有两间小院子。

    院子很大,中间有一棵不知道多少年龄的桂花树,树木很高,枝叶也异常的茂密,几乎把整个后院都遮蔽住了,看起粗细,最起码也有数百年历史了,也不知道这棵桂花树是何人所植。

    桂花树下以桂花树为界线,在其左右两面各放置了两个石桌,每个石桌旁都有四个石凳,供人再次乘凉、下棋、聊天。

    整个院子都是用青石板铺就了,每一块石板的大小都一样,拼接的严丝合缝,地面也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落叶散落其上,这简直比靳休的百丈客栈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当许一凡他们一行三人走进来的时候,正有两男一女坐在桂树下的石桌上品茶,其中为首的是一个头须皆白,身穿便服的老者,看起来应该有六十多岁了,甚至可能其真实年龄要更大一些。

    在老者的对面坐着一个腰杆笔直,身着儒衫的男人,男人头别玉簪,挽着读书人的发髻,应该是一个有功名在身,或者是儒家子弟。

    因为其位置刚好背对着许一凡他们,看不清楚其长相,不过,根据其体型来看,其年龄应该在三十多岁到四十岁之间。

    而坐在二人中间的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少女身材很好,穿的虽然不是多么名贵的衣裳,却也不是一般人家可以穿的衣裙,此刻,少女正在专心致志的泡茶,对于许一凡他们的出现,视而不见。

    除此之外,在桂花树旁还站着一个男人,男人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神态十分的慵懒,整个人斜靠在桂花树上,双手环胸,抱着一把长剑,看起来应该是这群人的扈从之类的。

    在许一凡他们刚刚进入后院的那一刻,最先看向许一凡他们的不是正对着他们的老者,而是那个抱剑男子,然后才是那个老者。

    许一凡他们自然下意识的看向了院子当中的一行四人,而抱剑男子先是看了一眼胥承业,然后又看了一眼靳休,就收回了目光,至于许一凡则直接被其忽略了。

    胥承业他们也是朝那边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双方都没有交流的意思。

    出门在外,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没事找事,尤其是跟不熟悉的人,有时候,双方仅仅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有可能拔刀相向,而胥承业他们虽然是不良人,却也不会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就刻意去招惹别人。

    后院的主院已经被人占据了,店小二直接带着许一凡他们来到了东院。

    东院有两间院子,一大一小,靠近主院的略大一些,住他们三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来到东院之后,胥承业和靳休径直去了小一点儿的房间,把那间大的留给了许一凡,这让许一凡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本来是打算一个人住小院的,毕竟,他人小,身份也低,住小院刚刚好,可是,胥承业二人显然早就商量好了,不给许一凡选择的机会,于是,许一凡就背着书箱走进了大房间。

    东院这边的动静,自然被老者一行人看在眼里,因为他们的位置刚好能看到这里。

    在看到许一凡独自一个人进入大房间之后,老者微微轻咦了一声。

    “咦......”

    老者的声音立即引起了对面男子的注意,他抬起头,看向老者问道:“怎么了?”

    老者摇摇头,看着许一凡进去之后就关上的房门说道:“那行人有点儿意思。”

    男子没有说话,而是顺着老者的目光看了过去,只看了几眼,他就收回目光,重新低下头,看着手里拿着的一本书,淡淡的说道:“那群人不简单。”

    抱剑男子此时开口说道:“那两个男子都是高手,其中年龄最大的武功最大,我也没有把握,而那个年龄稍小的一点儿男人,也不简单。”

    少女此时已经煮好茶了,她一边分杯倒茶,一边问道:“那个少年呢?”

    抱剑男子摇摇头,说道:“不是武夫。”

    看书男子放下手里的书,端起刚刚泡好的茶水,放在嘴边闻

    了闻,然后吹了吹,抿了一口之后,说道:“不是儒家子弟。”

    少女先是给年龄最大的老者倒了一杯茶,然后是看书男子,其次是抱剑男子,最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听到两个人如此说,少女微微一愣,随口问道:“可我看他背着书箱,手拿行山杖,身着儒衫,腰别玉佩,应该是我们儒家子弟才对啊?”

    看书男子放下茶杯,看着空空如也的茶杯,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看到少女看着自己,他笑着解释道:“那两人应该是官府中人,而那少年虽然做儒家打扮,却不是读书人,他腰间悬挂的玉佩,不是我们儒家常见的玉佩,而是普通的玉佩,看起材质,应该产自东海城那边。”

    简简单单的一番对话,就吐露出了几个人的身份,他们是儒家的人。

    少女闻言,不在去看看书男子,而是看向老者,轻声道:“老师...”

    老者正忙着品茶,根本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谈话,听到少女喊自己,老者只得放下茶杯,和看书男子一样,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茶杯,然后缓缓地说道:“那二人是不良人,至于那少年......”

    说到这,老者摇摇头,微微蹙眉道:“他既不是我们儒家子弟,也不像什么富贵子弟,其身份不知,但是,从刚才那少年独自一人入住主屋,其身份肯定不简单。”

    “不良人?”

    老者此话一出,三个人纷纷看向老者,然后,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东院那边,纷纷皱起了眉头,眼中似有不喜之色。

    很显然,这群人似乎跟不良人有什么矛盾。

    其实,儒家跟不良人不对付是从很早之前就有的事情。

    当年,不良人成立的时候,最先反对的就是儒家的人,可是,皇帝一意孤行,还是建立了不良人这个组织。

    不良人,不良人,何为不良人?

    不良脊烂,缉事番役,厉鬼勾魂,无常索命,不良人出,百鬼退避。

    这句话,三岁的小孩都会背,而不良人是群什么人?

    他们的构成很复杂,都是一些该死之人,一些早该五马分尸之辈,在不良人刚成立的时候,其中大部分都是死囚,战俘,还有在江湖当中作奸犯科之辈,这样的人出现一个就该人头疼了,更何况是一群人。

    这群人的存在,于儒家的教义严重不符,自然遭到了儒家的强烈反对,可是,对于当权者的皇帝来说,有意见可以提,但是,事情已经决定了,意见保留。

    不良人在成立之初,最先开刀的也是那些读书人。

    刀笔吏,刀笔吏,真正杀人不见血的不是那些沙场猛将,而是这些不会功夫,靠笔杆子和嘴皮子杀人的家伙,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在情感方面尚且如此,更何况在乱世之中呢?

    在大炎王朝打下中原之后,帝业稍稍稳固,皇帝就开始论功行赏,也开始秋后算账了,而其中不乏一些功高震主之辈,自然也有卖主求荣之辈,当然,最多还是骑着墙头随风倒的墙头草了,而在功劳封赏完毕之后,就该拿人开刀了。

    不良人第一个开刀就是当时的大学士孔弘毅。

    孔弘毅是何许人也?

    他出生长安,从小就进入纵横书院求学,在当时,他可是纵横书院响当当的人物,用一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来形容还不为过,其曾经在大秦王朝做官,官拜户部尚书,可谓是位极人臣。

    在大炎王朝一路从嘉州打到长安的时候,有不少人选择了投降,而孔弘毅是第一个投降的,而且他还是在秦王派他去议和的时候投降的。

    到了大炎这边,其压根都没有提起议和之事,而是直接把大秦王朝卖的一干二净,不但如此,跟着他一起来的人,全都被其亲手杀死,其中就有他的师兄师弟,还有他曾经的恩师。

    在大炎王朝打下长安城之后,他更是不遗余力的杀害大秦王朝的官员,甚至比大炎王朝的人还要积极,就这样一个人,不但大秦王朝的人对其恨之入骨,就算是大炎王朝这边的人,也都看不起他。

    这样一个人人唾弃之辈,却是大秦王朝安插在大炎王朝内最深的卧底,而在大炎王朝帝业稳固之后,他开始悄悄联系前朝遗民,企图复国,而这件事被不良人知道了,不拿他开刀拿谁开刀?

    按理说,孔弘毅对大炎王朝有大功劳,不该杀的,在事发之后,有不少人为其求情,其中不乏同为儒家的弟子,然而,孔弘毅还是死了。

    被不良人带走之后,在黑龙台待了足足三个月,却只字未说,最终死在了酷刑之下,当孔弘毅的尸体被悬挂在城门之上的时候,很多人发现孔弘毅已经完全没有人样了,整个人已经不到五十斤了,全身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可想而知,其在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这件事,引起了儒家强烈的反对和声讨!

第一百三十八章 白鹿书院

    不管孔弘毅这个人是忠是奸,是好是坏,杀人不过头点地,把人杀了就是,不管是直接拉到菜市口砍头,还是直接一刀斩之,都没有什么问题,儒家也不会说什么,可是,像不良人这样如此折磨、羞辱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那时候,大炎王朝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从乱世慢慢向安定王朝过渡,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安稳,是人心了。

    要知道,孔弘毅可是当时第一个投降大炎王朝的人,虽然这种投降可能是诈降,但是,因为孔弘毅的选择,当时大炎王朝在攻打大秦王朝的时候,有多少人受到了影响,选择了投降。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孔弘毅是这群投降之人的领军人物,他虽然背叛了大秦王朝,可是,他却给大炎王朝带来了很多实际上的好处,还有一些看不到的好处。

    这个时候,杀了孔弘毅,而且还是以如此残暴酷吏的手段杀死他,这让那群投降过来的人怎么看?

    好,就算孔弘毅是大秦王朝混入大炎王朝的探子,可是,这毕竟是国与国之间的事情,如果孔弘毅真的是大秦王朝的人话,那他就不是一个人人唾弃的二五仔了,而是一个忍辱负重,响当当的人物了,这样的人不应该被敬重吗?

    那些为孔弘毅说话的儒家子弟,除了是因为孔弘毅本人之外,更多的还是想到了自身。

    乱世当用重典,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乱世了,人岂能轻易去杀,就算杀也不能如此去杀啊。

    不管孔弘毅是不是真的是大秦王朝的人,他在大炎王朝的这段时间,也是立下了不少功劳的,他直接或者间接杀死的大秦王朝的人可不少,于大炎王朝,孔弘毅是有大功劳的,而这样一个大功劳之人,却因为不良人拿出的几份文件,就被当成谋逆者给弄死了。

    对于不良人拿出的证据,其真假无人可知,不良人在处死孔弘毅的时候,虽然是奉皇帝的旨意,可是,他们既没有拿出真正有说服力的证据,也没有经过刑部、大理寺等三司会审,直接就把人在死牢里给弄死了。

    可怕吗?

    非常的可怕,孔弘毅虽然是大学士,可是,他确实太子少保,怎么也是从二品的官员,没有经过三司会审,直接就给弄死了,照这样看来,如果有一天皇帝想要弄死一个二品大员,或者一品大员,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干?

    于情于理都不合,尽管不良人给出的理由是孔弘毅是敌国的奸细,是叛国者,可是,不走正常的程序,就这么把人弄死了,这让其他朝中大臣怎么想?

    要知道,大炎王朝虽然是以武立国,可是,儒家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是很大的,大炎王朝当时百分之八十的文官,都是出自儒家。

    除了文官之外,还有很多武将、言官等等都是出自儒家,当时大炎王朝的兵家、法家,几乎都是从儒家出来的。

    可以这么说,大炎王朝除了一部分人是大炎王朝皇室的人之外,其余大部分都是儒家的人,而儒家的势力可想而知,而面对这种情况,皇帝有自己的想法也正常。

    不良人最初的出现,就是针对儒家的,而儒家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儿,所以在炎高祖驾崩之后,有不少儒家弟子主动退出庙堂,重新回到纵横书院教书。

    既然儒家已经做出让步了,皇帝却还不放心,还弄出了一个不良人,你弄出来就弄出来吧,上来就对儒家的人动手,这是几个意思?

    在孔弘毅的事情发生之后,皇室迎接了儒家一次剧烈的反扑,虽然当时的皇帝做出了一定的让步,然而,不良人还是继续存在着,并没有因此而被取缔。

    在那之后,不良人又接连对儒家的人出过手,后来,可能是担心事情闹得太大,不良人才开始收手,转而去针对其他的势力,但是,也是从那个时候,儒家对不良人基本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近千年来,儒家弟子,或者说每一代的朝中大员,都无时无刻不想取缔不良人,让这群早就该死的人去死,可是,无论是哪位皇帝在位,都从来没有想过取缔不良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儒家弟子,甚至很多读书人都对不良人心存不满,或者说心存偏见。

    从很早之前的针尖对芒麦,变成现在,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总之就是相看两相厌。

    院中这四个人,显然都是儒家弟子,他们在知道刚才那三人,有两人是不良人之后,心情可想而知。

    少女原本对那个身着儒衫,做儒家弟子打扮的少年郎还十分感兴趣,可是,在知道他居然不是儒家弟子,却做儒家弟子打扮,还跟不良人走的如此之近之后,顿时那点兴趣就烟消云散了,不但如此,她还开始下意识的厌恶那个少年了。

    老者本来还想让少女再煮一壶茶,看到少女那蹙起的眉头,他就知道

    自己刚才不该说那句话的,不该告诉他们真相的,这不,说完之后,不但茶没得喝了,估计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少女都会不高兴。

    一想到这儿,老者就有些无奈。

    少女毕竟是年轻,什么事儿都放在脸上,可抱剑男子和看书男子却没有什么表情,除了起初微微有些错愕之外,更多的还是淡然。

    看书男子看了看东院,又看了看心情不佳的少女,哑然一笑,知道茶是喝不成了,无茶有书也挺好,于是,他就继续拿起书看了起来。

    至于抱剑男子,他还是那么慵懒的依靠在桂花树上,只是,眼神却变得冷冽起来,眼睛是不是的看向东院,隐隐的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因为许一凡他们一行人的到来,刚才还和谐的气氛,顿时变得不和谐起来,一时之间陷入了寂静当中,最后,还是老者率先转移了话题。

    “致远,从兴安城传来的书看的怎么样了?觉得如何?”老者问道。

    看书男子头也不抬的说道:“此书甚好,可惜,太少。”

    说到这,看书男子抬起头,看着头顶绿意葱葱的桂花树,长叹一声,似乎对此很无奈。

    “好书当是如此,甚好,甚好啊!”老者摸着下巴洁白的胡须,笑着说道。

    看书男子点点头,说道:“真想见一见写书之人,如果能与其见上一面,也算了却心中一大事儿。”

    “呵呵!有机会的!”老人附和着点头道。

    这一行四人是白鹿书院的人,老者是白鹿书院的副院长,姓荀,荀德华,字优才!

    荀德华今年已经六十有三了,其早年在纵横书院求学,学成归来之后,就参加了科举,从乡试,到乡试,再到会试,然后金榜题名,最后殿试,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看荀德华的穿着朴素,你以为其家境贫寒?

    不,你错了,荀德华是书香门第,从很早之前,他家族的人都入朝为官,进入纵横书院求学过,说是桃李满天下,也毫不为过,而荀家有祖训,官至三品需致仕,辞去一切官身,要么赋闲在家,要么去纵横书院任教,总之,就是到了三品之后,就辞官回家,每一代的荀家人都是如此,从无例外。

    荀德华也是如此,他在年仅四十五岁的时候,就做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妥妥的正三品的官职,可是,在其上任不到一年,他就突然上书致仕,说是身体有恙,恐难胜任,选择辞官归隐。

    对于荀家那特殊的家规,历代皇帝都是知道的,虽然皇帝也曾经挽留过,但是,荀德华还是选择了致仕,无奈之下,皇帝只好应允。

    荀德华致仕之后,先是回到了洛洲老家,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给蒙童启蒙,但是,很快白鹿书院的人就找上门来,让其到白鹿书院任教。

    白鹿书院是儒家建立在洛洲的书院,历代的院长都是从纵横书院的一代大儒,而荀德华能够在四十来岁的年纪,就官至三品,其才华可想而知。

    荀德华在思索一番之后,也就欣然答应了,进入了白鹿书院,成为了一名正儿八经的教书先生。

    因为当过官,还在纵横书院待过,荀德华的见识很强,阅历十分的丰富,讲课授业也十分的风趣,导致很多学子都很喜欢这位荀先生。

    荀德华在进入白鹿书院之后,教授了不少学子,也给朝廷培养了不少人才。

    当初,炎高帝在得知荀德华辞官之后,居然去白鹿书院教书,他还十分的生气,曾经想要下旨苛责一番,但是,自从荀德华去了白鹿书院之后,每年金榜题名的学子当中,白鹿书院的学子占据了很大一部分,这让炎高帝还是很欣慰的,而对荀德华的苛责之事就此不了了之了。

    荀德华在白鹿书院任教十七年,近二十年的时间,给朝廷输送了一大批的优秀人才,当然,也给纵横书院送去了不少读书种子。

    到了洛洲,你可以不知道刺史大人是谁,但是,你肯定听说过荀先生的名号,如果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就不是大炎人。

    可能是年纪了,精力不济,也可能是教书教乏了,荀德华在六十岁之后,就很少在给学子授课,而是喜欢负笈游学,说是负笈游学,其实他也不可能真的背着一个书箱满天下跑,他也只是带着一两个学生,在洛洲、浦洲、汴洲等这些靠近洛洲的地方行走而已。

    这一次,他就是带着两个年龄相差很大的两个学生,离开白鹿书院,离开洛洲,来到了汴洲游历。

    看书男子姓宁,名致远,少女姓桂,名寒烟,至于那个抱剑男子,是少女的扈从。

    宁致远今年三十有二,年龄虽然不大,也不小,却至今没有成家,都说三十而立,可宁致远却至今孑然一身,他二十年前就进入白鹿书院求学,在荀德华在白鹿书院教学之后,他就跟着荀德华,是荀德华最早

    的一批弟子。

    其他的弟子在学业完成之后,就纷纷离开了书院,要么是选择科举,去当官了,要么是改行做了其他的行业,只有宁致远选择一直留在荀德华身边,一边听着荀德华授课解惑,一边照顾荀德华的饮食起居,既是学生,又算半个儿子。

    如果荀德华的两个女儿不是早嫁为人妇了,估计,宁致远就要成为荀德华的女婿了,亲上加亲。

    宁致远家境不错,人长得虽然不是多么的帅气,做事却十分的稳重,读书有很有天赋,如果去当官,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过,宁致远家中的兄弟众多,而他又不是嫡长子,从小因为其母亲的缘故,不是很受家人的待见,收到的重视和资源自然要比其他的兄弟少很多,对此,宁致远也不甚在意,而是专心做学问。

    起初,他先是听荀德华授课解惑,后来,他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经常在课堂上提问,而荀德华也不介意,每当宁致远提出问题之后,他都会一一解答,能解答的当场解答,不能解答的也会在之后找到答案之后,再进行详细的解答,总之,荀德华不会糊弄学生就是了。

    最初的时候,宁致远表现的并不起眼,可是,随着他有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屡屡提问,自然引起了荀德华的注意,一来二去,宁致远就从一个普通的学子,变成了荀德华的嫡传弟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荀德华一年一年的老去,而宁致远一年一年的长大,他从一个学子慢慢的也成为了白鹿书院的一位授课先生,到了后来,荀德华的很多课都是宁致远去教授的,这在白鹿书院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不管是那些已经离开白鹿书院的弟子,还是刚刚进入白鹿书院的弟子,在看到荀德华的时候,要么喊一声宁师兄,要么称呼一声宁先生,总之,宁致远在白鹿书院的地位很高,随着这些年荀德华不怎么授课了,他的名声已经隐隐的要超过荀德华了。

    荀德华是一个很和善的人,似乎读书人就是这样,不管心性如何,至少在待人接物方面都是这样。

    荀德华每年离开白鹿书院游历的时候,身边总会带着宁致远,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弟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其他的学子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是宁致远却始终跟着荀德华,真的是铁打的宁师兄,流水的小师弟。

    少女桂寒烟是洛洲城本地一家名门之后,其父母都是儒家弟子,也曾经是白鹿书院的教书先生,可惜,到了她这一代,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之前,白鹿书院是不收女学生的,其实,不只是白鹿书院不收女学生,其他的书院也不收,唯一收女学生的也只有纵横书院,一般女子想要识文断字,只能请教书先生到家里进行授课。

    桂寒烟情况特殊,她从小就在白鹿书院长大,虽然白鹿书院不收女学生,可是,在其父亲去世之后,荀德华知道之后,就将其收为了学生,唯一一个女学生。

    桂寒烟性格恬静,这可能跟她的家教有关,此女天资聪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在茶道上,很有造诣。

    在白鹿书院的后山,也就是荀德华的住所所在的附近,有一小片茶园,这都是桂寒烟亲手栽植,亲手搭理的结果,茶园不大,不到一亩地,每年的茶叶不多,自然显得格外的珍贵,每年待到茶叶出来的时候,都有不少先生前来求茶,而桂寒烟也不小气,每个人都会送一些,只是不多而已,毕竟,茶叶就那么点儿,而好茶叶,尤其是头到茶更是少得可怜。

    如果说茶树少,茶叶稀罕,那桂寒烟在茶道上的造诣,也是很多人羡慕不已的,而能喝到桂寒烟亲自煮的茶,那在白鹿书院可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

    不过,少女很少煮茶,偶尔煮茶,也是在闲暇之余,无意为之,毕竟,她平时也很忙的,每一个被称之为才子才女的人,都不是靠天赋吃饭的,而是靠着辛勤努力成就的,桂寒烟也不例外。

    这一次,荀德华出门游历,除了带上了铁打的大师兄宁致远之外,还带上了唯一的女弟子。

    一方面是带着桂寒烟出门长长见识,毕竟,在这个时代,交通不便,阶级分明,不是所有女子都可以像徐诗芷她们那样,随便出远门的。

    另一方面,自然是嘴馋桂寒烟的茶叶了。

    今年不知为何,后山的茶树产茶不多,桂寒烟为此费了不少心神,也没有弄到多少,自然也没有送人,包括她这个老师。

    自从收了这小丫头为弟子之后,荀德华的嘴也被养刁了,习惯了喝学生煮的茶,别的喝不惯,这次出门就带上她一起来了。

    他们之所以来到原阳县,入住百丈客栈,还是因为少女。

    百丈客栈有一棵数百年的老桂树了,而少女也姓桂,自然要来这里下榻了,至于他们为何要来原阳县,还得从宁致远手里的书说起。

第一百三十九章 消息

    荀德华这次带着两名弟子,离开洛洲,其实是想去海州的。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精力越来越不济,荀德华越想去外面走走看看,年轻的时候,他待在纵横书院,中年的时候,待在官场,后来一直待在白鹿书院,算是自囚于方寸之地,而现在,看着自己教授的弟子都出人头地,一个个都成才了,也开始为人师表了,他也就放心了,觉得自己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于是,就想着该出去走走了。

    荀德华这辈子就去过那么三四个地方,长安、浦洲、洛洲,最远也就到了汴洲和襄洲而已,其实,他最想去的有四个地方,一个是大炎王朝的龙兴之地嘉州,一个是南夷的巫州,还有一个西域的西洲,最后一个则是海洲。

    几年前的时候,荀德华是打算北上去嘉州看看的,可惜,当他准备动身的事情,恰好遇上了徐贤刺杀上任单于的事情,北蛮提兵南下,即将发生国战,他只好放弃了。

    这一放弃就是三四年之久。

    去年的时候,荀德华生了一场病,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人老了嘛,生病也是正常的,而荀德华不像其他的儒家弟子,走上了修行的道路,他到现在都还是普通人,倒不是荀德华没有修心资质,恰恰相反,他的资质很少,却不知为何,他放弃了。

    当病了好了之后,荀德华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离开洛洲四处去看看,担心再不出去,继续拖延下去,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在年前的时候,他本打算北上去嘉州的,毕竟,北蛮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可是,等他忙完手里的事情,已经到了三月中旬了,就在他准备动身的时候,东海城那边出事儿了。

    黑木崖一场大乱战,表面看起来只对东海城有影响,其实,真正的影响还在后面,随着黑木崖大乱战的发生,后面又接连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玲珑公主被带回长安,而北蛮再次提兵南下,兵峰直指嘉州城。

    嘉州城已经成为了是非之地,随时可能发生一场国战,这一次,要比上一次还要凶猛。

    上一次是因为大炎王朝理亏在先,大炎王朝不占理,不想打,而北蛮想打却知道一时半会儿打不下,再加上但是单于的身体不好,在一番扯皮嘴炮之后,也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这一次,北蛮主动搞事情,不占理的是他们,大炎王朝肯定要给予回应,至于打不打,还是皇帝说了算的,虽然暂时还没有正式开打,可万一走到一半,打起来该如何是好呢?

    除了嘉州暂时不能去,西域的西洲,南夷的巫州,都因为黑木崖的事情也暂时不能去了,于是荀德华思来想去,还是去海洲吧,毕竟,现在只有海洲安全,他也想去看看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东海城,到底是不是真的富甲天下银如海。

    既然决定了目的地是海洲的东海城,他们自然是一路东行。

    因为是出门游历,走的自然不用着急,这一路走走停停的,先是出了洛洲城,在洛洲转了一大圈,然后就出洛洲入汴洲,这一路走走停停,走了一个多月才还没有进入汴州城。

    在奔赴东海城的路上,他们也陆陆续续听到了一些新奇的事情,很多都是关于东海城的。

    起初,是关于东海城那场黑木崖大乱战的事情,除了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宗师,还有神秘莫测的断龙阁之外,其中说的最多还是寇嘉澍和翁浩淼的那场生死对决。

    虽然两大宗师的生死对决,当时在场的人不少,可真正看到的却不多,但是,这不妨碍他们的议论和遐想,毕竟,翁浩淼可是东海城成名已久的人物。

    出世就是三品武夫,一举成名,协助翁家击退强敌不说,还一人单挑一宗门,其实力可想而知。

    当这些从东海城出来的商人们说起这些的时候,都摇摇头,觉得传闻和现实不符,翁浩淼跟寇嘉澍的生死对决当中,可是身受重伤,典型的名不副实。

    不过,不管怎么说,大宗师就是大宗师,尤其是在翁浩淼再次离开东海城的时候,收了一个嫡传大弟子,也是关门弟子的时候,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一个不会武功,甚至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却成为了翁浩淼大宗师的开山和关门弟子,这怎么可能不引起轰动呢?

    荀德华他们在一路东行的路上,虽然走的不快,可是,遇到从东海城来的商人却不少,自然听到的消息也不少,除了这些事情之外,最近他们听说,东海城出了一家百货楼,而百货楼的主人正是翁浩淼的弟子许一凡。

    根据他们说,百货楼开业的时候,阵仗很大,生意异常的火爆,可偏偏作为东家的许一凡却没有出现,这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更重要的是,每当他们说起百货楼的时候,都会说起百货楼的天香四露和九大名酒。

    说的是绘声绘色的,少女桂寒烟自然把注意力放在了所谓的天香四露上,而宁致远和荀德华则把注

    意力放在了美酒上,作为两个酒虫,听到有新出的美酒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随着天香四露和九大名酒的出现,天香四露香水瓶上的诗句,自然也被流传出来了,而作为儒家弟子,对于这些诗词歌赋是最在意,当荀德华听到了那四首《浣溪沙》之后,顿时拍案叫绝,说做出此诗之人,定然阅历不凡,文采斐然,他愈发的期待这次东海城之行了。

    可是,当他们刚刚走出洛洲,进入汴洲的时候,洛洲城那边却发生了一件事,那当然就是徐诗芷她们失踪这件事了。

    起初,他们也不知道,只是听人说起洛洲城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儿,什么身份尊贵的人失踪了,搞得洛洲城这段时间鸡飞狗跳的。

    荀德华得知之后,也只是微微叹息一声,不作任何评价。

    可是,就在昨天,他们在风华镇留宿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一件趣事,那就是兴安城出现了一本名为《红楼梦》的书,书被传的无比的精彩,说写的很好,只可惜,文稿太少,看的不过瘾。

    起初,荀德华他们也没有在意,可是,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好奇起来,在一番询问和攀谈之后,终于花费了高价,从一个来自兴安城的人手里买下了残缺的书稿。

    对于文人而言,最动人心的不是什么美酒,也不是绝色美人,而是书,而是文章。

    当然,如果看书的时候,有一壶美酒,还有素手添香,那就最好不过了。

    原本,他们以为这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书籍,可能是某个儒家弟子写下的,可是,在看完之后,无论是荀德华,还是宁致远,都敬佩不已,大呼过瘾,恨不得挑灯夜读,可惜,奈何书稿实在太少。

    荀德华他们之所以来到原阳县,其实不是去汴州城的,而是打算在这里休整一天,转道去往兴安城,宁致远是想去兴安城拿到剩下的书稿,而荀德华则是想去看看写书的人,至于少女桂寒烟,自然是先生和大师兄去哪,她就去哪了。

    在老者岔开话题,主动提起宁致远手里的那半本都算不上的《红楼梦》,宁致远他们的注意力就随之转移,开始就着这本书开始讨论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东院的房门打开了。

    许一凡在进入东院之后,把东西放下,简单的洗漱一番,感觉整个人轻松一大截,既然不着急赶路,自然也不会太疲惫,之前在车厢内待的太久,到了客栈,他可不想继续待在房间内。

    恰好,原阳县的百丈客栈比汴州城的客栈好得多,这里不但干净,还有大桂树,这让许一凡想起了在安民镇的时候,镇子东边的那棵老槐树了。

    许一凡打开房门出来的时候,恰好胥承业他们的房门也打开了。

    许一凡看向他们,发现他们是打算出去,于是就问道:“要出去啊?”

    靳休看了一眼许一凡,没有说话,胥承业笑着说道:“出去打听一下情况。”

    “哦。”

    听到这,许一凡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其实,许一凡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没指望他们会回答自己,再说了,就算他不同意,这两位不良人的大爷能听他的?

    在门口短暂的交流之后,胥承业就和靳休一起离开了后院,而许一凡则去了院子中间。

    桂树很大,需要三五个成年男子才能抱住,此刻,荀德华他们坐在桂树左边的石桌旁,而许一凡自然不会上赶着去凑热闹,而是选择了另外一个石桌坐下。

    许一凡是一个很懂得生活和享受的人,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都是如此。

    上辈子,他俨然像个孤儿,不管做什么都没人管,家里几百平米的大别墅住着,有保姆,有佣人,想干嘛干嘛,他又不缺钱,虽然老爹老妈不靠谱,可是,在物质上从来没有苛刻过他。

    从小就很聪明的许一凡,对于享受这件事,他是熟门熟路的,而到了这个世界,虽然他不再是一个人了,可是,身边只有一个孙瞎子,而孙瞎子也基本上不管他,甚至他还要负责照顾孙瞎子。

    总之,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许一凡都活的轻松,没有什么压力,反正他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

    哪怕他离开安民镇,来到东海城,开始了自己的异界打拼之路,他还是那副懒散的性格,从两个工坊到百货楼,他除了给出大方向,在关键的地方把关之外,其他的事情,他基本都交给秋歌和唐青竹两个人去做,当起双收掌柜。

    对此,秋歌和唐青竹是颇有微词的,可是,许一凡脸皮厚,权当没听到,没看到,置之不理,而唯一让许一凡上心的只有他秘密弄出来的言午堂了。

    除了言午堂的事情是他亲力亲为之外,其他的事情,许一凡是能偷懒就偷懒,哪怕这次跟着不良人胥承业来汴

    州城接人,他也是抱着出门旅游看风景的态度来的。

    许一凡离开东海城的时候,带的东西不多,看起来只有一个书箱,一个行山杖而已,其实,他的书箱可不轻,里面放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除了几样他保命的东西之外,还有一些生活所需的东西,比如茶叶、香皂、肥皂、各种调料等等。

    许一凡是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哪怕是现在,他也是如此。

    在走出房间,来到石桌前,他先是把茶叶罐放下,然后又起身去了前院,找店小二要了一壶开水。

    可能是胥承业他们提前跟百丈客栈的人打过招呼,不管许一凡要什么,他们都有求必应,而要一壶开水这么简单的事情,自然是满足了许一凡。

    店小二十分的贴心,在得知许一凡是要煮茶之后,不但拎来了一壶井水,还有一个红泥小火炉,方便许一凡煮茶。

    看着店小二那行云流水的动作,许一凡就暗暗点头,看来原阳县的百丈客栈果然不一般,原阳县虽然小,这里的不良人却非常的会来事儿,根本不像不良人,看来不良人果然是人才辈出,什么样的人都有啊。

    在店小二离开之后,许一凡一边烧水,等着水开,一边拿着在进入原阳县的时候,顺手在街道上买的小吃,吃得不亦乐乎,耳边顺便听着树对面那群人的交谈。

    当听到他们在谈论《红楼梦》的时候,许一凡的表情十分的怪异,尤其是当宁致远说无论如何,一定要亲自见一见这本书作者的时候,许一凡脸上的表情愈发的怪异。

    《红楼梦》的作者他们肯定是见不到了,别说他们了,就是许一凡也没有见到过,如果许一凡能见到曹雪芹大文豪的话,那他早就在上辈子就出名了。

    不过,《红楼梦》的原作者他们见不到,可是,这个世界盗版的作者他们是见到了,而且就近在咫尺,中间只隔着一棵树,这种感觉十分的怪异。

    虽然感觉很怪异,许一凡却听得十分的认真,只是,听着听着,许一凡的眉头就紧蹙起来。

    《红楼梦》是他写的,呸,臭不要脸的,是许一凡抄的,好吧,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真正见过并且读过这本书的人不多,却也不少,毕竟,当初许一凡可是刊印成册,在安民镇和嘉州城进行了贩卖的,只可惜,因为齐若兮的缘故,这笔生意最后被迫流产了。

    当时,许一凡刊印成册,贩卖的《红楼梦》只是第一卷而已,而此刻,荀德华他们在讨论的是第二卷的内容,而第二卷的内容,许一凡没有刊印成册进行贩卖,知道第二卷内容的只有三个人,许一凡、孙瞎子、齐若兮。

    孙瞎子早就挂了,许一凡在被齐若兮教训了一顿之后,除了把后面的内容写出来寄给了齐若兮之外,就没有再理会这件事了,哪怕是到了东海城,许一凡也只是忙着做生意,做香水和白酒的生意,根本就没有想着继续卖书。

    许一凡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人,在他看来,百无一用是书生,不管书写的再好,诗词作的再花团锦簇,都没有银子来的实在,而弄香水的时候,许一凡把欧阳大文豪的《浣溪沙》镌刻在香水瓶上,以此作为噱头进行赚钱,就可见许一凡的现实了。

    除了已经故去的孙瞎子,还有最近忙的不可开交的许一凡之外,唯一看过全本的只有齐若兮了,可能还要加上一个徐诗芷,毕竟,两个人是姐妹,齐若兮能为了徐诗芷,专门跑到安民镇来教训许一凡,给徐诗芷出气,其关系肯定很好。

    可是,除了她们两人之外,应该没人知道这本书的存在。

    当初,许一凡在给齐若兮寄书稿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告诉齐若兮不要把这本书流传出去,而齐若兮也答应了,许一凡在安民镇,包括去到东海城之后,都没有听到《红楼梦》或者《挪威的森林》这两本书的消息,就知道齐若兮遵守了承诺。

    可是,现在这本书的内容居然在原阳县这个小地方出现了,而且还是没有面世的后面的部分,这怎么不引起许一凡的注意和思索呢?

    最最关键的是,许一凡听到宁致远在那边说道:“书是好书,可是,书稿的内容却前后不搭,只有中间部分,开头和结尾都没有,这让人怎么看嘛。”

    少女也在一旁搭腔道:“是啊,这样没头没尾,让人无比的生厌,传出来的人着实可恨!”

    老者却笑着点点头,然后抚须笑道:“毕竟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不全也正常,等到了兴安城,见到了写书之人,一切不久明了了。”

    “先生高见!”宁致远连忙说道。

    桂寒烟却撇撇嘴说道:“估计是写书之人,专门弄出来的噱头,好诓人钱财的,你们读书人不都喜欢这么做嘛。”

    此话一出,那边顿时一静,许一凡却挑了挑眉头,记住了兴安城这个地方!

第一百四十章 后院闲事

    在许一凡出现在院子当中的时候,荀德华四人虽然在聊着闲话,似乎谁都没有去关注许一凡,实际上,他们一直都在留心树那边的情况,在看到许一凡只是静坐吃东西,也就没有交谈的打算。

    对于这个身边有两个不良人跟随的少年,他们的内心还是很好奇的,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由不良人充当护卫的。

    反观许一凡,他在来到院子之后,并没有打算去跟这群明显是儒家弟子的人进行交谈。

    一来,他们的心性如何,脾气秉性如何,许一凡不清楚,能不能聊到一块去,他不知道,二来,行走江湖,遇到几个读书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必要上赶着去套近乎。

    在大炎王朝,儒家独大,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也不是说儒家的弟子就高人一等,这是不存在的事情,对于儒家人,许一凡的观感不好不坏,他很敬重那些真正教书育人的读书人,甚至他在离开安民镇的时候,也是做儒生打扮,可是,这不代表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读书人,你指望一个随身携带军刀、军刺,还有强弩的家伙,真的是什么善类?

    不管是在东海城,还是现在来到了汴洲,许一凡始终都很谨慎,准确来说,在孙瞎子死后,他决定离开安民镇的那一刻,他就一直活得小心翼翼,无比的谨慎。

    从安民镇出发,抵达东海城,再从东海城一路西行来到这里,许一凡见过了太多太多的人和事儿,他始终都是冷眼旁观,不想和一些自己不熟悉,不了解的人走的太近,东海城的人是如此,不良人亦是如此,现在就跟他一树之隔的儒家弟子还是如此。

    吃完东西,从荀德华他们这里听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这让许一凡想到了很多,也有了自己了打算,他决定,在这里休息一晚之后,不去洛洲城了,而是改道去往兴安城,他很想知道,自己寄给齐若兮的《红楼梦》是如何在兴安城流传出来的。

    许一凡是一个心思很细致的人,也是一个很聪慧的人,不然,他也不可能在上辈子以十几岁的年龄,成为雇佣兵的首领,每一个上过战场,还能活下来的人,都不简单,都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许一凡也不例外。

    既然心中有了决定,他就不在那么着急,内心也不在那么忧心忡忡了,开始认真的煮茶,准确来说是泡茶。

    许一凡不像桂寒烟,对茶道就近乎偏执的爱好,不管去哪,都要带上一套煮茶的工具,许一凡就简单很多了,他等水烧开之后,就直接把开水倒进茶杯,然后,把第一遍茶倒掉,接着再注入开水,最后就是等茶叶被泡开就可以了。

    许一凡喜欢喝茶不假,可是,他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不管是坐在静室,焚香煮茶也好,还是像现在这样,简单冲洗一下茶叶,就直接喝茶也罢,许一凡都能接受。

    桂树那边,荀德华三人在讨论了一下《红楼梦》之后,就不在过多言语,宁致远依旧在看书,而老者则一脸希冀的看向少女桂寒烟。

    起初,桂寒烟还权当没看到,不想再煮茶了,可是,总这么被盯着,她也十分的无奈,最后,她只好耐着性子,又煮了一壶茶。

    可能是百丈客栈的生意太好了,也可能是最佳原阳县来来往往的行人太多了,总之,客栈的人很忙,少女在煮第二次茶的时候,发现水不够了,少女原本是想让扈从去前面找店小二再要一壶水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可能是看到许一凡一个人坐在那,煮茶的水用不完,也可能是存在别的心思,她径直起身,来到了许一凡这边。

    看到许一凡之后,桂寒烟轻施一礼,然后开口道:“叨扰公子了,我那边水不够了,想从公子这......”

    许一凡不等少女说完,直接摆摆手说道:“请自便。”

    少女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再施一礼,也没有客气,直接把许一凡烧好的水壶拎走了,临走时,看了一眼许一凡那简单粗俗的茶杯,下意识皱了皱眉头,而许一凡从头到尾都没有怎么去看少女。

    对于对方主动来搭话,许一凡却没有交谈的意思,不管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都不想靠近这群人,招惹了不良人已经够麻烦的了,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呢,他可不想再招惹儒家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最是难缠的其实不是那些地痞无赖,而是这些满腹经纶,一肚子之乎者也的读书人了,读书人说起话来,那真的不是一般人承受的住的,读书人一旦唠叨起来,比那唐僧的紧箍咒还要可怕,在前世的时候,许一凡可是深有体会的。

    少女拿走水壶,煮了第二壶茶之后,却没有把水壶还回来的意思,而许一凡在喝完一杯茶之后,发现没水了,看了看已经见底的茶杯,再看了看已经熄灭的火炉,随即看向树的那边,想了想,笑了笑,他直接拿着茶杯起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没有过去的意思。

    在许一凡离开之后,少女率先转过头,看向重新关上的房门,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对于这个结果有些意外。

    在新茶煮好之后,荀德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品

    茶了,而宁致远也放下了手里的书稿,开始慢慢品茶,对于这对师徒而言,书,什么时候去看都可以,反正书本在手,什么时候去看都可以,它又不会长腿跑了,可是,关门弟子和小师妹煮的茶,可不是什么时候想喝就能喝到的。

    对于茶道的研究,在白鹿书院,桂寒烟称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排第一,哪怕是荀德华也不敢这么说,毕竟,在有些事情上,女子还是比男子更有优势的,最重要的是,今年桂寒烟亲自搭理的茶园的茶叶产量不多,是喝一点儿少一点儿的,哪怕这次出远门,少女也没有随身携带多少。

    老者正在优哉游哉的品茶,抬起头,看到少女正看向东院那边,就笑了笑,说道:“此子不凡。”

    宁致远连忙点头:“先生说的是!”

    听到这一老一少的一唱一和,少女却十分无礼的翻了个白眼。

    别看荀德华在白鹿书院人气很高,备受尊重,可是,对于他那些嫡传弟子来说,这老头就是一个饕鬄,不管是茶,还是酒,他都喜欢,甚至是离不开这两样东西。

    桂寒烟对茶道很有研究,所以她成为了荀德华的关门弟子,至少,目前她是关门弟子,而宁致远除了在读书方面很有成就之外,在酿酒这方面,也是很有成就的。

    当年,宁致远还只是一个比许一凡大不了几岁的少年的时候,就经常饮酒看书,别人都是天灯夜读,清茶半盏,而他不一样,他读书的时候,喝的不是茶,而是酒,还是自己亲手酿制的酒水,至于味道如何,喝过的人都是一言难尽。

    荀德华好酒,这是在其没到白鹿书院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熟知,不管是其在纵横书院求学的时候,还是在为官的时候,酒不离身,这是他的标志。

    据说,当年宁致远之所以能够成为众人的大师兄,除了因为其在做学问方面很有天赋之外,更重要的是他能酿酒,解决荀德华喝酒的难题。

    于是,就这样,会酿酒的宁致远成为了大师兄,会煮茶的桂寒烟成为了小师妹,似乎还缺了点儿什么。

    没错,缺了一个会做饭,烧的一手好菜的弟子。

    你以为没有吗?

    不,想多了,荀德华在白鹿书院教书育人近二十年,嫡传弟子不下七八人,当然也有对食道有研究的弟子了,宁致远的三师弟,桂寒烟的三师兄就是这方面的大家。

    自从荀德华收了宁致远和三师兄之后,以往经常跟学子们一起吃食堂的荀德华,再也没有去过食堂了,做先生的嘛,怎么能没有小灶吃呢,而三师兄做菜的手艺确实很好,可惜,他跟在荀德华身边的时间很短,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才三年不到。

    在这三年里,三师兄的学问学的怎么样不得而知,但是,其做菜的手艺确实进步不小。

    当年,三师兄家里出事,他离开白鹿书院的时候,最舍不得他走的就是荀德华,还有那些吃惯了三师兄做菜的那群人了。

    三师兄虽然走了,可是,还有大师兄在,不过,宁致远似乎把所有的天赋都用在了做学问和酿酒上,哪怕跟着荀德华这么多年,其做菜的手艺还是没有进步,不能说难吃,却也好吃不到哪里去,至于桂寒烟,做菜也会,手艺自然比大师兄宁致远好很多,可是,还是比不上三师兄。

    这一次,荀德华出门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弟子游历,除了想趁着自己还走得动的时候,四处走走之外,其实,他还想再收一个弟子,真正的关门弟子。

    何为关门弟子?

    当然是关上厨房门的弟子了,自从三师兄走后,荀德华就感觉自己的味蕾天天备受折磨,不过这样的话,作为先生的肯定不能跟两个弟子说了,只是,他这点儿心思,怎么可能瞒的过去呢?

    “他刚才在偷听我们说话。”少女说道。

    荀德华却抿了一口茶,笑呵呵的说道:“那也不叫偷听,而是光明正大的听。”

    “他似乎对我们刚才提到的书很感兴趣。”少女又说道。

    老者又抿了一口茶,看着逐渐见底的茶杯,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好茶,要是再来一杯就好了。”

    只是,当他说完这句话,就感受到一道锐利的目光看向自己,不用看,也知道目光来自何处,除了自己那唯一的女弟子,还能有谁敢这么看自己啊?

    宁致远?

    呵呵!你太高看咱们这位大师兄了,凡是荀德华说的话,到了咱们这位大师兄这里,往往只有一句话:“先生说得对!”

    看着最多还能喝两口的茶杯,荀德华恋恋不舍的放下茶杯,知道不可能再有第三壶茶喝了,还是省着点儿喝。

    放下茶杯之后,他没有去看东院,而是微微蹙眉,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少年郎似乎认识写书之人。”

    “嗯?”

    此话一出,宁致远抬起头,看向荀德华,而少女也收回目光,看向自家先生,显然,他们都有些好奇,先生为何这么说。

    荀德华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

    说道:“方才,他在听我们讲话的时候,我也在悄悄的观察他,发现他在听到我们说起的书的内容的时候,表情很古怪,很复杂,数次欲言又止,这让我很奇怪,要么这本书是他,或者他家中长辈写的,要么是他跟写书之人有旧,而且关系不菲。”

    “这样啊!”

    桂寒烟闻言,皱了皱眉头,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致远则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又说出了他的那句名言:“先生说得对!”

    少女在沉吟了片刻,然后看向荀德华问道:“先生,这少年郎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哦?如何奇怪了?”荀德华似乎也对许一凡很感兴趣,听到少女这么说,他开口问道。

    “方才,他坐在那边,听我们说话听了那么久,应该知道我们是儒家弟子的身份了,按理说,这样一个不是读书人,却做儒生打扮的少年郎,在知道我们的身份之后,应该主动来交谈一番的,可是,他却没有,甚至还有些刻意的疏远我们,刚才我去借水的时候,他都没等我把说完,就让我拿着东西离开了,这让我很疑惑。”

    听完少女的疑惑,荀德华也点点头,微微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之后,却笑了笑,说道:“这天下读书人很多,不一定都是出自我们儒家门下的,如果他真的认识写书之人,听到我们方才的交谈,不愿跟我们交谈也是正常的。”

    少女闻言,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低头不语,而此时,一直没有开口的扈从却开口说话了。

    “他对兴安城很感兴趣。”

    “嗯?”

    众人闻言,下意识的看向扈从,有些不明白扈从是什么意思。

    “他对我们讨论的书的事情没有兴趣,却对兴安城这个地方很感兴趣,方才,我看他在听到这本书是出自兴安城的时候,陷入了良久的沉思当中,脸上似有不解,其在沉思良久之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就不在关注我们说话了。”扈从解释道。

    “这样嘛!”

    荀德华闻言,却皱了皱眉头,显然,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如果扈从说的是真的话,那么,他刚才充满开玩笑的猜测,很可能就是真的了,这少年郎真的认识写书之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少年郎的身份就更不简单了。

    荀德华想到了这一点儿,而桂寒烟和宁致远自然也想到了,三个人纷纷陷入了沉思当中。

    可是,三个人想了一会儿,却依旧没有相处过所以然来,于是,干脆不去想了。

    许一凡他们来到百丈客栈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在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之后,夕阳落山,天也就慢慢的黑了下来,三个人喝茶也喝得差不多了,外面光线不好,自然不会继续待在外面,而是纷纷起身,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荀德华他们起身离开院子之后,许一凡房间的门再次打开了,他没有去院子里,而是坐在门槛上,似乎在等着什么。

    没多久,胥承业和靳休就会来了。

    许一凡看了一眼二人的脸色,就知道情况不顺利,很可能,在原阳县他们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丝毫不感到意外,毕竟,之前徐诗芷她们失踪的时候,都没有找到两女,现在,过去了这么久,还没有消息,也不算太意外,而许一凡之所以不担心,那是因为他已经猜到徐诗芷她们在哪了。

    回来的胥承业他们看到许一凡既没有在院子里乘凉,也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待着,而是坐在门槛上,这让两人有些好奇和疑惑。

    “饿了吧?要不吃饭去?”胥承业走到许一凡身边,开口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却说道:“突然想吃烧烤了,你能弄到烧烤架子吗?”

    靳休微微一愣,有些不解的看向许一凡和胥承业,而胥承业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说道:“怎么,公子今天打算做烧烤?这里可不是东海城,没有海鲜的。”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说道:“虽说烧烤一定是烤海鲜了,其他的东西也可以烧烤的。”

    “哦?比如?”

    “鸡肉、羊肉、猪肉、牛肉都可以,只要是吃的东西,都可以烤。”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胥承业问道:“你到底能不能弄到烧烤架子?你别说你不知道烧烤架子是什么啊。”

    胥承业没有反驳,而是笑着点点头,说道:“我去前面问问。”

    说完,他就准备离开,只是,在临走时,他突然问道:“除了烧烤架子,你还需要什么?”

    “木炭,竹签,食材。”

    “那调料呢?”

    “调料不用,我自己带了。”

    “好。”

    说完,胥承业就转身离开了后院,去准备东西了,而靳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留下,看向许一凡。

第一百四十一章 靳休

    靳休年龄不大,只有二十五岁,长得虽然不说丑陋的吓人,却也不算好看,尤其是那一嘴参差不齐黑黄色的牙齿,让人看着就极度的不舒服,可是,这样一个在许一凡和胥承业面前,好似没有什么脾气的年轻小伙儿,却也不是什么善类。

    嗯,好像说了一句废话,能够成为不良人的,又有几个是善类呢?

    靳休出生在洛洲一个小镇子里,其父亲是镇子里的一霸,而其母亲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女子,到了镇子之后,因为女子长得不错,就被靳休的父亲给霸占了。

    对于一个外来的疯癫女子的命运如何,无人去关心,就算想管也管不了,靳休的父亲在镇子里是出了名的狠人、

    女子跟了靳休的父亲之后,没多久就怀孕了,生下了一个男婴,而这个男婴就是靳休,至于女子,在生产的时候因大出血而死了。

    对于靳休的父亲来说,女人死了就死了,那是她没有福气,重要的是女人给他生了个儿子,对于这个儿子,靳休的父亲十分的疼爱,要什么给什么,总之,只要是靳休要的,只要是他觉得好的,男人都会想办法给靳休弄来。

    可以说,在靳休八岁之前,他的生活还是很幸福的,至少,对于他们这个家庭是这样的。

    只是,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靳休的父亲在镇子里横行霸道,以好勇斗狠出名,经常和人打架,除了镇子里的人打架之外,他还经常跟其他镇子的人打架。

    在靳休八岁的时候,他父亲又出去打架了,结果,这一次,他没能回来,而靳休就这样成为了孤儿,至于他父亲的那些小弟,在那场打架当中,死的死,残的残,自顾不暇,谁还有心思去管一个孩子呢?

    靳休父亲去打架的人,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而是附近镇子里最大的黑帮,对于这些刀口舔血的人来说,斩草除根,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要杀人全家,所以在靳休父亲死后,他们这一方势力算是彻底土崩瓦解了,自然免不了要被清算。

    早慧的孩子不多,却也不少,而早熟的孩子往往却很多,大部分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毕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

    靳休当时虽然年龄小,可跟着父亲生活了那么多年,见过的东西和事情自然不少,对于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他很清楚,知道父亲死了,他唯一的依靠就没有了,在得知父亲遇害之后,他连父亲的尸首都没能取回,连夜就跑路了。

    果然,靳休的选择是正确的,在靳休逃跑之后,仇人就上门了,打砸一通之后,没有找到靳休,就开始在附近寻找靳休,准备来个斩草除根。

    可能,很多人会问了,这都闹出人命了,官府不管吗?

    管?怎么管?

    洛洲很大,县城却不多,官老爷都很忙的,像靳休父亲这样的黑帮大哥,生生死死很正常,今天,你杀了别人,那明天你被别的人杀死了,也属于正常情况,官府的人知道之后,最多就是帮忙收尸而已,至于调查,那还是算了,反正这样的人,死了就死了,无所谓的。

    靳休很聪明,出了镇子之后,没有去洛洲城,而是一路南下。

    离开洛洲,去往了襄洲,之后继续南下,又去了归洲、荆洲、万洲,然后抵达了巫州,在巫州安定下来。

    对于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来说,从洛洲去往大炎王朝的最南边巫州,这一路上,他经历了什么,遇到了什么,吃了多少苦,无人知晓,唯有他自己知道。

    当靳休抵达巫州的时候,他已经十四岁了,从一个半大的孩子,也逐渐成为了一名少年。

    靳休在巫州定居之后,开了一家客栈,位置不在城区里面,而是地处偏僻,却恰好又是那些在南夷和大炎王朝行走的商人必经之地上。

    客栈不大,生意却不错,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是,这家客栈却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简单,这是一家黑店。

    什么是黑店?

    说直白的一点儿就是杀人越货、抢夺钱财的地方。

    靳休开的客栈位置特殊,恰好处于大炎王朝和南夷之间的位置,属于两不管地带,而这样的地方,往往都是土匪横行的地方,而黑店自然也应运而出,靳休的客栈不是第一家,自然也不是最后一家。

    客栈开起来之后,这里经常发生械斗,死个把人那是经常发生的,很多时候,仅仅因为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两桌人就可能大大出手。

    靳休的父亲是黑道上的人,对于黑道这个行业内的事情,可以说是知根知底,别看他年纪小,却十分的会做人,不但拿钱贿赂了当地的官员,还跟附近一带的土匪们关系匪浅,既有官方的背景,又有黑道的人罩着,靳休的客栈可谓是红红火火。

    靳休跟胥承业不一样,他没有那么好的运气,遇到一个不良人的前辈带着,他成为不良人,其实是一件很偶然的事情,或者说,是一场交易。

    不良人最活跃的地方在哪里?

    除了国都长安之外,其出没最多的往往都是两国交界的地方,不良人手里掌握着大炎王朝最大的情报机构,哪怕是以贩卖情报出身的日月斋,在不良人哪里,也只能算是个弟弟。

    当靳休在巫州那边开起客栈,在异乡立足之后,小日子过得也蛮不错的,但是,他却不怎么开心,因为没有人愿意待在异乡,他想回到洛洲,回去报仇。

    可是,报仇谈何容易,别看他现在貌似混的很不错,既跟官场上的人走的很近,又跟那些土匪们称兄道弟,其实,彼此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利益了。

    在没有利益的驱使下,谁愿意跑那么远的地方帮你卖命啊?

    靳休一边经营着客栈,一边想要发展自己的力量,可惜,还没等他发展起来,之前跟他相熟的人,不管是官员,还是那些土匪们,都被人在极短的时间给剿灭了,而靳休也一下子成为了水上的浮萍,无依无靠。

    这些大人物都要么死了,要么入狱了,而靳休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在巫州的三年时间内,前前后后杀了不少人,其中大部分他都是打下手,看着别人杀人,他善后,但是,其亲手也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在事情发生之后,自然也是要被照顾的,于是,靳休就入狱了。

    入狱之后,靳休倒是没有感到如何的害怕,只是十分的遗憾,遗憾他没能回到家乡给父亲报仇,就这样死在了牢里面。

    就在靳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却出现的转机,有人去见了他。

    见面的人进入牢房之后,只问了几个问题,就决定了靳休的命运。

    “杀过人吗?”

    “杀过。”

    “为何杀人?”

    “活下去。”

    “为何来到巫州?”

    “避难。”

    “知道不良人吗?”

    “知道。”

    “想报仇吗?”

    “想。”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成为不良人,第二,杀了你。”

    面对这个选择,靳休自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就这样,他成为了不良人,然后被人带出死牢,离开了巫州,至于之前那些跟他称兄道弟的人下场如何,不得而知。

    离开巫州之后,他直接被带到了汴州城,被丢给了一个老者,而这个人就是汴州城百丈客栈那个天天躺在躺椅上的老者。

    那一年,靳休十七岁,而他现在二十五岁了。

    八年过去了,除了偶尔执行任务,短暂的离开了汴州城之外,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汴州城,至于报仇雪恨的事情,在他成为不良人的第二年,因为表现出色,为了执行任务不惜赴死,换来了这个机会。

    在不良人的帮助下,什么黑道大哥,什么地痞流氓,都是一群土鸡瓦狗,直接被碾压过去,之前,对于靳休而言,是人生大敌的仇人,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复了仇,了却了人生的大事儿,他的仇是报了,而作为代价,他永远的成为了一名不良人。

    靳休没有留在洛洲,而是回到了汴州城,做起了他的店小二,说是店小二,其实跟掌柜的差不多。

    不成为不良人,永远不知道不良人到底具有多么巨大的能量,而成为了不良人了,在想脱离,那是不可能的,凡是有这个想法,并且这样做的,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当然,凡是都有例外,在五十多年前,有一个人成功的脱离了不良人,只是,他付出的代价之惨烈,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在不良人当中,像靳休这样的人很多很多,他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胥承业比靳休好一些,他是从小就跟着不良人的师傅,有人带着,哪怕他在违反了家规之后,也有人保他,虽然从长安城发配到了东海城当了一名车夫,最起码命是保住了,而大多数人,如果敢这么做,他们的下场就不是这样的了。

    对于胥承业的事情,靳休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不过,他没有见过胥承业,因此,之前在汴州城看到胥承业的时候,还需要对暗号。

    靳休很佩服胥承业,也很羡慕他,胥承业的能力很强,这在不良人当中是众所周知的,这一次,在配合胥承业行动的时候,靳休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基本都是以胥承业为主,可是,让靳休没有想到的是,胥承业居然以许一凡为主,这让他很疑惑,也很好奇。

    可能是小时候的经历,也可能是男人天生对长得比自己好看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的缘故,靳休在第一眼看到许一凡的时候,心中就不喜欢,不过,随着后来双方的初次交谈和了解,这种厌恶的情绪稍微淡了些,可是,对于他居然要给这样一个小破孩当护卫的事情,他的内心是很反感的。

    靳休不喜欢许一凡,许一凡同样也不太喜欢靳休,或者说,自从许一凡想通了一些事情之后,他对不良人的影响都不太好了,所以,在离开汴州城这一路上,许一凡没有

    怎么说话。

    现在,许一凡提出晚上吃烧烤,让胥承业去准备,靳休闻言,有些诧异,也有些不满,但是,更多的是疑惑。

    靳休很好奇,许一凡到底是什么身份,也很好奇,他跟乐萱郡主还有徐诗芷到底是什么关系,更好奇,胥承业为何如此放纵许一凡,更让他不解的是,不良帅为何对他如此的看重,而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胥承业走后,许一凡依旧坐在门槛上,而靳休站在一旁,犹豫一下,他还是开口问道:“公子,洛洲城那边还是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说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什么意思?”靳休下意识的问道。

    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抬起头,看向靳休。

    靳休微微一愣,随即明悟过来,是啊,暂时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徐诗芷她们失踪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只有两个可能性,要么,她们已经遇害了,尸体被埋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要么,就是那群人把她们藏匿在什么地方,有所图谋。

    对于第一种可能性,基本不用去想,就知道不可能,一个郡主,一个宰相的女儿,岂是说杀就能杀的?正当宰相和长公主是好说话的?

    另外,除了宰相徐肱和长公主之外,还有一代大儒齐博贤,别看齐博贤赋闲在家多年,也不在纵横书院,更没有一官半职,可是,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个人。

    能够在纵横书院成为先生的,能够成为大儒的,其能力和手腕,岂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他跟怀亦公主成亲多年,只有一个女儿,如果齐若兮出事儿了,那对方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宰相徐肱、长公主还有皇帝的问责这么简单了,还有儒家。

    儒家在大炎王朝的影响力,是很巨大的,一旦儒家动起来,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大炎王朝,甚至整个天下都要跟着动起来。

    而现在,两女失踪这么久了,没有消息传来,那就说明,她们暂时是安全的,对于许一凡的判断,靳休还是很认同的。

    在说完了这件事,两个人又沉默下来,靳休似乎想要跟许一凡聊一聊,可是,找不到话题,最后,他把话题转移到住在主院的那一行四人身上。

    “那四个人好像是儒家弟子。”靳休没话找话的说道。

    儒家和不良人很奇怪,对于儒家的人来说,不良人不管隐藏的多好,他们只要一见面,就能看出对方是不良人,或者说,他们能从对方身上闻到独属于不良人的味道,而对于不良人来说,他们对儒家弟子也是如此。

    当然了,这只是针对一般的人儒家弟子和不良人,对于那些真正的人来说,想要轻易分辨出一个人是儒家子弟,还是不良人,是很难的。

    不良人内什么人都有,自然也包括儒家弟子,听起来是不是很讽刺?其实,这也正常。

    许一凡再次点点头,说道:“是白鹿书院的人,那位老者好像姓荀。”

    靳休闻言为之一愣,随即,说道:“姓荀,白鹿书院姓荀的人不多,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就是白鹿书院的副院长荀德华先生了,一直听闻荀先生的文采,却始终没有机会见上一面,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他了。”

    说到最后,靳休不由的感叹起来。

    许一凡转过头,目光有些诧异的看向靳休,没想到,他居然也仰慕荀德华。

    许一凡之前没有来过汴州城,自然也没有去过洛洲城,甚至白鹿书院他都不怎么知道,而对荀德华这样的人,他自然毫不了解,所以他才很奇怪。

    靳休似乎看出了许一凡的疑惑,就走到许一凡身边坐下,两个人一起坐在门槛上,开始跟许一凡聊起了荀德华这个人。

    听完了靳休对荀德华的讲述之后,许一凡恍然大悟,原来对方是这么了不起的一个人物,对于这样的人,许一凡还是很敬重和敬佩的,但是,要他对此发表什么看法,那自然是没有的。

    相对于白鹿书院的副院长荀德华,还有他的大弟子宁致远,许一凡反而对那个少女桂寒烟很感兴趣,倒不是说许一凡对这个少女有什么想法,而是桂寒烟给许一凡的感觉很特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当然,除了少女桂寒烟之外,许一凡对那个慵懒倚靠在桂树上的抱剑男子最感兴趣。

    “那个抱剑男子是谁你知道吗?”许一凡问道。

    靳休看了一眼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没见过,不认识,应该不是白鹿书院的人。”

    “他应该是那少女的扈从。”许一凡自顾自的说道。

    靳休点点头,说道:“那男子武功不低,是个高手。”

    “有多高?”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比我高。”靳休回道。

    “那你多高?”许一凡又问道。

    靳休看了一眼许一凡,没有在说话了,而恰好此时,胥承业也带着店小二拿着东西回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院中烧烤

    也不知道胥承业是从哪里弄来的烧烤架子,居然还真的弄来了。

    简易版的烧烤架子,在胥承业和店小二放在了院子中间,烧烤架四四方方的,四条细细的架子腿,上面有一个大概巴掌宽的沟槽,整个架子比较重,因为其不是用精铁打造的,而是青铜做的,真不知道胥承业是从什么地方掏来的。

    短短的一会儿功夫,烧烤架子就被清洗干净了,在凹槽底部,店小二已经铺上了一层木炭。

    不得不说,原阳县的百丈客栈真的可以,店小二拿来的木炭都是上好的无烟木炭,之前,在东海城的时候,许一凡自己弄的时候,买到的木炭都是带烟的,虽然许一凡精心挑选过,在使用的时候,还是冒烟,后来,秋歌她们来了之后,才弄到了更好的木炭。

    店小二不但搬来了烧烤架子和木炭,还有专门拿来了两张桌子,上面都是后厨切好的各种肉类,肉的种类很多,有羊肉、牛肉、兔肉等,当然,最多的还是猪肉,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蔬菜。

    说起牛肉,很多人可能有误解,尤其是那些看过影视剧,或者一些武侠小说的人,他们以为在古代牛肉是很好弄的,是很常见的肉类,就跟现在一样。

    其实不然,在古代没有机械的时代,农民的劳作,除了靠人力去挖掘之外,依靠最多的就是耕牛了,耕牛在古代是非常稀缺的东西,尤其是对于那些依靠种地为生的农民来说。

    在农忙的时候,一般都是好几户,甚至十几户人共用一头耕牛,上午犁你家的地,下午犁我家的地,使用完了之后,这些耕牛是要还给当地官府的。

    在古代,擅杀牛,尤其是耕牛,那是死罪,惩罚最轻的就是流放了,由此可见,耕牛在古代是何种的重要。

    至于,很多人在影视剧看到,一些江湖豪侠到了酒楼或者客栈,上来就嚷一嗓子:“小二,来两斤牛肉,一壶女儿红。”

    呵呵!那只是影视剧或者小说才会出现的情节,一般在古代想吃牛肉,只能吃那些老死的耕牛,或者病死的耕牛,价格还十分的昂贵,一般人是吃不起的。

    当然了,这说的是在中国古代的事情,这个世界不一样,耕牛虽然依旧很重要,可牛肉却没有那么难寻,只要肯花钱,弄点牛肉还是很简单的事情,一般的客栈和酒楼都是有牛肉这道菜的,只是,价格要比一般的菜要贵上不少罢了。

    牛肉、羊肉、猪肉这些肉类,都是清洗好的,都被厨房的厨师切成了一块一块的,许一凡看了看,发现这些人都十分的新鲜,应该是今天早上宰杀的,或者是昨天晚上宰杀的。

    不过,这也正常,在这个没有冰箱的时代,肉类如果不腌制的话,是放不了多久的,尤其是在这个逐渐炎热的季节。

    东西都准备好了,胥承业看向许一凡,问道:“公子,接下来做什么?”

    店小二和另外一个油光满面,大腹便便,一看就是经常偷吃的厨师男人没走,他们一方面是留下来帮忙,另一方面可能也想看看许一凡他们到底想要弄这些东西做什么。

    听到胥承业这么问,许一凡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先弄来一盆水,用香皂洗洗手,然后直接把胥承业他们几个人挤到一边,拿起菜刀开始把这些已经切好的肉类,重新切割。

    许一凡的刀工很好,一把菜刀在其手里用的行云流水,原本大块大块的肉,都被许一凡一一的切成了拇指快的小肉块,然后让胥承业和店小二帮忙用竹签串起来。

    可能是觉得许一凡一个切肉太慢了,那个胖胖的厨子在看了一会儿,也开始动手帮忙起来。

    靳休是第一次看到烧烤,虽然之前,因为他是不良人的缘故,也知道,在东海城那边开始出现一种新的吃饭,名字就叫烧烤,可是,只闻其名,却不知该如何操作,今天算是看到了。

    在许一凡忙着切肉的时候,靳休也没有闲着,他跟胥承业忙着串肉,至于店小二则负责炭火,五个人也是分工明明确,各司其职。

    后院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院子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荀德华等人的注意,不过,他们只是站在门口,好奇的朝这边张望着,没有过来的意思。

    许一凡没有理会他们,他跟厨子两个人很快就把肉类切好了,然后,他就开始处理那些蔬菜,幸亏这些菜都是提前洗好、摘好的,不然,许一凡弄起来还是好花费一番功夫的。

    这些准备工作对于五个人来说,都是很简单的事情,百丈客栈的厨子自然不用多说,而胥承业这段时间跟许一凡朝夕相处,虽然在来的路上没有吃烧烤,却吃过不少许一凡弄出来的野味,在这方面自然无需多说,至于靳休,他以前就是开客栈的,现在也是开客栈的,做菜这方面,肯定也没有问题,虽然不懂烧烤,却在看了几眼之后,也就会了。

    再说了,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用竹签把切好的肉和蔬菜串起来而已。

    在胥承业他们忙着串肉的时候,许一凡却返回

    了自己的房间,从书箱里面拿出一个小箱子。

    当许一凡拎着小箱子来到院子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准确来说,是看向许一凡手里的箱子。

    在靳休疑惑不解的眼神注视下,许一凡打开箱子,里面全都是一些瓶瓶罐罐,还有很多用油纸包好的各种粉末状的东西,对于许一凡拿出来的这些东西,有些靳休认识,比如盐巴、花椒之类的,但是,有些他却不认识。

    可能是刚才跟许一凡在门口进行了一番闲聊,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靳休就开口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许一凡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分门别类的放好之后,就拿起一把已经串好的肉串放在炭火刚刚好的烧烤架上烤了起来,听到靳休这么问,许一凡笑着说道:“一些我自制的调料,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现在是五月中下旬了,已经进入夏天了,天气慢慢变得炎热起来,白天赶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而到了晚上,上半夜还挺凉快,可是,到了后半夜,就有些凉了,此时,太阳落山,温度刚刚好,适合在大树下乘凉,而许一凡他们在这儿弄烧烤,温度顿时又燥热起来。

    烧烤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主要讲究的就是一个火候的问题。

    在许一凡开始动手烤制的时候,厨子也过来帮忙,跟着有样学样,拿着肉串放在架子上翻烤着,时不时用许一凡自制的刷子,给这些肉串刷上各种调料。

    起初,只是炭火和肉串的焦味,随着时间的推移,香味逐渐散发出来,这让在场的几个人顿时食欲大振,都有些迫不及待起来,尤其是胥承业,他站在许一凡对面,眼睛死死地盯着许一凡手里的烧烤,时不时的问道:“好了没有?可以了吧?”

    许一凡一边翻动着手里的烤串,一边笑着说道:“在等一会儿,还需要再烤烤。”

    闻听此言,胥承业顿时露出无比失望的表情,但是,很快就被期待所代替。

    今天晚上,天气不错,有圆圆的月亮,还有微风拂过,让人感到很舒爽,许一凡他们这边忙的热火朝天,不亦乐乎,烧烤的香味却随风吹到了荀德华他们那边,这让他们顿时也想尝尝烧烤的滋味了,只是,碍于身份不好贸然过去。

    起先,只是少女和其扈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走出房门来看看情况,然后,就是饕鬄荀德华,他闻到香味也从房间走了出来,唯一没有出来的只有大师兄宁致远了。

    不过,也没有过多久,随着烧烤的香味越来越浓郁,宁致远也一手拿着书,走了出门,几个人一起站在门口,朝院子这边看来。

    烧烤很快就烤好了,许一凡才说了一句可以了,手里的肉串就被等候多时,早已经急不可耐的胥承业一把抢走了。

    胥承业也顾不得烫不烫,直接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靳休看到胥承业吃的那么香,自然也想尝尝,于是,也从烧烤架上拿起几串,吃了起来。

    本来,靳休就很好奇烧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现在看到了,发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跟他们在野外的时候一样,把野味去除毛皮,洗干净之后直接放在火山烤一样,只是,唯一不同的是,烧烤不是整只整只的烤,而是切成了小块,另外就是需要撒上很多调料。

    看起来很麻烦,吃起来却格外的香,这让靳休吃了之后,大呼过瘾。

    其实,烧烤说起来也就那样,第一次吃的人都感到很新奇,可是,多吃几次之后,就会觉得,哦,烧烤啊,也就那样吧。

    对于这件事,现在在东海城忙的不可开交的秋歌和唐青竹是最有发言权的,她们在第一次吃许一凡弄得烧烤的时候,觉得很好吃,那一晚,她们吃了很多,充分的暴露了她们吃货的本性,可是,随着吃的次数多了之后,就不怎么愿意吃了。

    一来,烧烤大部分都是肉类,虽然在东海城许一凡主要烤的是海鲜,可是,白肉也是肉啊,吃多了也会长肉肉的,对于女孩子来说,最在意的莫过于身材了。

    二来,烧烤吃的时候很爽,可是,准备的时候,还有收拾的时候很麻烦,那时候,她们都忙着百货楼的事情,没有那么多时间搞这些,自然也就不怎么愿意弄了。

    除了靳休和胥承业在大快朵颐之外,店小二和厨子也没有干看着,两个人一边帮忙一边吃着烧烤,反而是率先提出吃烧烤的许一凡,却只是拿着几串,坐在石桌旁,一边吃,一边喝酒。

    酒水是许一凡在离开东海城的时候,从工坊拿的五粮液,出门的时候,因为有胥承业在身边,许一凡想了想,就让胥承业带着自己去了一趟酿酒的工坊,搬了几坛酒,结果,这一路上,都被胥承业和许一凡这大小两个酒鬼给喝的差不多了。

    等到了徐洲,他们放弃马车,改骑马的时候,酒水已经所剩不多了,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两葫芦而已,之后,胥承业多次想喝,却被许一凡拒绝了,不但他没有给胥承业喝,自己也没舍得喝。

    今天晚上,许

    一凡却拿出了一葫芦酒,在哪自饮自斟起来。

    起初,胥承业光顾着吃烧烤了,等到他连吃了十几串之后,才发现许一凡拿酒出来了,顿时就眼前一亮,跑到许一凡这边来蹭酒喝。

    这把许一凡搞得十分的郁闷,不过,他还是分了一部分给胥承业。

    “烧烤就着酒吃才香呢。”许一凡转过头对靳休说道。

    靳休正吃的满嘴流油,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然后,他就让同样吃的满嘴流油的店小二去搬来了两坛子好酒过来,众人一边吃一边喝,气氛融洽。

    许一凡他们这边吃的开心了,可苦了荀德华他们,闻着烧烤的香味,还有酒香,这可把荀德华馋的不行,他一边纠结着要不要过去,一边暗暗告诉自己,这东西肯定不怎么好吃。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荀德华早就找个借口过去了,可是,偏偏他们遇到的是不良人,儒家跟不良人不对付,是很早就发生的事情,虽然荀德华不是那种迂腐刻板的人,可是,他同样对不良人不喜欢,让他跟不良人同桌吃饭,他可没有那个心情。

    然而,在闻到那股让人食欲大振的香味,荀德华还是有些按捺不住了,就在他想着怎么找个借口过去的时候,许一凡却转过头,笑着对他们说道:“几位先生,要不过来一起尝尝?”

    此话一出,荀德华几个人顿时眼前一亮,但是,作为读书人,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于是,荀德华就笑着说道:“贸然叨扰,岂不是坏了公子几人的雅兴?”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说道:“无妨!”

    说完,许一凡就不在关注他们,而是继续自饮自斟起来。

    其实,在胥承业把烧烤架子搬回来,少女桂寒烟出现,他就注意到了,只是没有开口而已,在看到荀德华几个人都出来之后,他也没有太过在意。

    原本,许一凡以为这几个人会自己过来的,对于多几个人,几张嘴,许一凡倒是不在意,反正这些东西都是客栈的,又不用他花钱,除了最初的时候,是许一凡亲自切肉和烧制之外,现在,都是靳休和客栈的伙计还有厨子在哪里忙活,他反而清闲下来。

    许一凡在自饮自斟的时候,看到荀德华他们那纠结无比,都渴望无比的表情之后,想了想,还是开口邀请,至于荀德华的矜持,许一凡懒得理会,爱吃不吃,想吃就过来,不想吃就走远点,馋死你!

    对于许一凡的开口,胥承业和靳休只是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了荀德华一行人一眼,就收回视线,没有说什么。

    荀德华以为许一凡还会在说几句,可没想到,对方在说了两句之后,就不说话了,这让荀德华有些无语,也有些纠结,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去吧,跟不良人同桌吃东西,怎么都感觉很别扭,浑身不得劲,不去吧,看他们吃的那么香,味道闻起来也十分的诱人,不吃就太可惜了。

    最终,在犹豫一番之后,荀德华还是没有抵得住肚子里的馋虫,径直走了过去,不吃白不吃,对于饕鬄来说,岂有遇到美食不去尝一尝的道理,至于跟不良人的那点恩怨,等吃完再说,还是先吃美食好了。

    荀德华过来了,剩余的三个人自然也跟上了,许一凡只是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什么,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不感到意外,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而已。

    文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特别的矫情,说矫情有些不好听,用好听的词来说,就是矜持,明明心里想要,嘴上却不说出来,就算嘴上说出来,在拿到东西之前,也要推辞一番,就像一些臣子要辞官一般,皇帝都会再三挽留,而他却再次上表请辞,最后的结果,无非两种,一种是致仕成功,回家养老,一种是借坡下驴,再次留下来。

    荀德华虽然很嘴馋烧烤,但是,到了这边之后,他却没有直奔烧烤架而去,而是来到了许一凡身边坐下,对着许一凡拱手道:“叨扰了。”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先生请自便。”

    荀德华闻言却没走,而是看着许一凡问道:“听公子口音不是汴洲人士啊。”

    “我从东海城而来。”许一凡缓缓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

    荀德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他又皱了皱眉头,问道:“可是,公子的口音也不似东海城的口音。”

    许一凡听到这儿,看了荀德华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的喝酒,显然,他不想说。

    荀德华见状,也是呵呵一笑,也没有放在心上,恰好此时,少女桂寒烟端着烧烤走了过来,放在荀德华面前,然后坐下。

    胥承业原本是坐在许一凡身边的,可是,在荀德华一行人来了之后,他就起身去了树那边的石桌坐下,而靳休也跟着过去了。

    现在,看到荀德华坐下了,少女也坐下了,宁致远也正朝这边走来,许一凡就起身去了胥承业那边,把这边的位置让给了胥承业一行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 收徒

    烧烤这种东西,对于生活在现在社会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一到夏天,随便出门走几步,都能遇到几个烧烤摊子,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来说,烧烤的出现,让他们倍感新奇,吃烧烤,完全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尤其是第一次吃得时候。

    荀德华他们在加入烧烤大军之后,一时间吃得满嘴流油,不亦乐乎。

    吃烧烤的人都知道,吃烧烤一定要喝酒,不然,吃起来没滋没味的。

    啤酒,许一凡还没有弄出来,主要是时间太紧张了,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弄,更何况,啤酒还是冰冻的好喝,在这个没有冰箱的世界,就算许一凡把啤酒弄出来,也没有白酒吃香。

    虽然没有啤酒,却有白酒,虽然百丈客栈的白酒比不上许一凡自带的白酒,可是,对于已经喝习惯这个世界白酒的荀德华他们来说,已经是一场很不错的饕鬄盛宴了。

    许一凡和胥承业他们坐在另外一张石桌旁,一边小口饮酒,吃着烧烤,一边看向荀德华他们,许一凡目光闪动,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开一家酒楼,或者是烧烤店!

    其实,这个想法不是现在才有的,在很早之前,许一凡弄出烧烤的时候,住在他家隔壁的崔叔就曾经提议许一凡做烧烤,只是,许一凡当时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只是呵呵一笑,没有说什么。

    这件事,后来唐青竹、秋歌等人,在吃了许一凡做的烧烤之后,也曾经如此建议许一凡,只是,他都没有同意。

    对于开个烧烤店赚不赚钱,基本不用去想,肯定是赚钱的,尤其是在临海的东海城。

    东海城银子多,商人多,海鲜更多,烧烤摊一旦搭起来,这种新颖的吃法,肯定会让人趋之若鹜的,原材料便宜,每天早起,去码头花钱收刚捕捞上来的海鲜,然后带回家处理好,等到傍晚十分,开始烧烤,来吃的人肯定多。

    如果许一凡再把啤酒弄出来,或者他能想办法把制冷器能出来,那生意不用想,绝对火爆。

    就算没有啤酒,许一凡还有白酒工坊,吃着烧烤喝着酒,岂不美哉?

    做美食生意,别说崔叔这种阅历丰富的老者了,就连唐青竹和翁可心都知道是一个很赚钱的生意,可许一凡为何迟迟没做呢?难道他不想赚钱吗?

    赚钱,谁都想赚钱,可许一凡现在做的一切,真的只是为了赚钱吗?

    表面上看是的,百货楼的开业,还有香皂和香水两个工坊的成立,似乎都是为了赚钱,香皂这些日用品不去说,单单只说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它们刚刚面世,就在东海城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不少进出东海城的商队,随着他们开始在大炎王朝各地行商,也会把百货楼的名声传播出去,连远在洛洲的荀德华等人都知道了,那靠近海洲附近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呢?

    以百货楼现在手里的东西,想不赚钱都难,可是,许一凡真的是为了赚钱吗?

    是也不是,许一凡在下一盘棋,一个从无到有,从有到强的棋局,赚钱只是手段,他要做的事情,远比这个重要,而他的目标也远比成为东海城,甚至大炎王朝的首富更加的远大,只是,这个目标需要很多钱,多到让人想想就毛骨悚然,汗毛倒立,而许一凡从未与人说起过这个目标,无人知晓,除了他自己。

    看着吃的很开心的荀德华等人,许一凡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了一个新的打算,那就是等这次事情结束之后,回到东海城,就弄一个烧烤店。

    胥承业和靳休吃的差不多了,虽然还能吃,可是,此刻他们已经不在狼吞虎咽,而是细嚼慢咽起来,毕竟,烧烤虽然好吃,可是,它实在太油腻了,吃多了也受不了。

    胥承业看了一会儿荀德华等人,然后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公子,为何不在东海城弄家烧烤店呢?这玩意儿可赚钱了。”

    靳休闻言,连忙点头,他虽然是第一次吃,却也对胥承业的话十分的赞同。

    “是啊公子,开烧烤店多赚钱啊,你怎么没开一家起来呢?”

    许一凡收回目光,看了一眼两个人,笑着说道:“人手不够。”

    靳休一愣,胥承业却恍然,他明白许一凡的意思。

    确实,胥承业在跟着许一凡出来之前,一直都待在东海城,对于许一凡在东海城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身为不良人的他自然知道很多,他和清楚,虽然许一凡现在弄出来了两个工坊,一个百货楼,可是,许一凡没有几个可用的人,唯一能用的估计也就秋歌和唐青竹这两个女人了。

    单单一个百货楼和两个工坊,都已经让他们忙的焦头烂额,如果再开一个烧烤店,那岂不是更忙。

    想到这儿,胥承业点点头,说道:“缺人还不好说,等回到东海城了,人手的问题我帮你解决。”

    许一凡一愣,有些诧异的看向胥承业,问道:“你解决?你怎么解决?”

    胥承业闻言,却是自信一笑道:“我老胥在东海城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人肯定

    还是认识一些的。”

    “你想要什么?”许一凡微微点头,然后问道。

    胥承业却摇摇头,说道:“我什么都不要,纯属帮忙而已。”

    “哦,这样啊。”

    许一凡不置可否,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等回到东海城再说吧。”

    “好!”

    胥承业也回答的干脆利落。

    在两人说完话之后,许一凡发现靳休正看着自己,他笑了笑,说道:“你们百丈客栈想要弄烧烤,就直接去弄好了,这件事我不参与,也不会帮忙。”

    “好勒。”

    靳休先是一愣,随即喜上眉梢的笑了起来。

    三个人说完话之后,又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许一凡淡淡的说道:“明天,我们区兴安城。”

    “嗯,嗯?”

    胥承业先是下意识的应了一声,随即,他就反应过来,诧异的看向许一凡,问道:“为何?我们去洛洲城可不经过兴安城啊,公子这是为何?”

    许一凡看了一眼胥承业,又看向还在吃喝的荀德华一行人一眼,缓缓地说道:“我们要找的人可能就在兴安城。”

    “公子是怎么知道的?”胥承业连忙问道。

    许一凡却不在说话,而是拿起酒杯开始喝酒。

    胥承业刚想继续追问,眼角余光看到荀德华和少女朝这边走了过来,于是,他止住了话头,没有在追问下去。

    荀德华虽然已经六十来岁了,可除了头须皆白之外,其他方面还是很健壮的,他端着一碗酒,来到许一凡他们这边,举起酒碗说道:“多谢几位的盛情款待。”

    许一凡连忙起身,笑着说道:“先生客气了,一顿吃的而已,何必如此在意。”

    荀德华看着许一凡,摇摇头,说道:“公子此言差矣,这等美食,对于我们这种爱好此道的人而言,是千金难买,万金难求的好东西。”

    许一凡笑了笑,伸出手说道:“请坐。”

    在荀德华走过来,许一凡站起身的时候,胥承业和靳休都站起身来了,石桌不大,围着石桌有四张石凳,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荀德华也没有客气,就近坐在了许一凡身边的石凳上,而少女桂寒烟站在荀德华身后,手里端在一个酒壶。

    在荀德华坐下之后,许一凡也顺势坐下,胥承业犹豫一下,坐在了许一凡左手边,至于靳休则站在了许一凡身后。

    荀德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看着许一凡,笑眯眯的问道:“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呢。”

    许一凡连忙拱手道:“小子懵懂,担不起荀先生请教二字,小子姓许,名一凡,字安然。”

    “许一凡...许安然...”

    荀德华重复了几遍,一手抚须,笑着点点头说道:“好名字。”

    “先生缪赞。”许一凡连忙谦虚道。

    “许公子......”

    不等荀德华说完,许一凡就笑着说道:“荀先生不要称呼我公子,我就是一个野小子,可担不起先生公子二字,先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许一凡面带笑意的说道。

    荀德华微微一愣,随即爽朗的大笑道:“哈哈,好,好,好,我不称呼你公子,你也不比叫我先生,我叫你一声安然,你叫我荀老就可以了。”

    “荀老。”许一凡恭声道。

    “唉。”荀德华笑着答应一声。

    短短的几句话,两个人的关系就瞬间拉近不少,这一切都被站在荀德华身后的少女看在眼里,她那双好看的秋水眸子,下意识的眨动了几下,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充满了好奇。

    在称呼这个问题略过之后,荀德华看了看许一凡,又转过头,看向还在忙碌的店小二、厨子还有少女的扈从那边,问道:“安然啊,不知道此等美食叫何名字啊?”

    “烧烤。”许一凡缓缓地说道。

    “烧烤?”

    荀德华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嗯,名字贴切,以炭火烤之,吃起来有一股淡淡的烟熏味,甚好。”

    “荀老说的是。”许一凡笑着附和道。

    接下来,两个人又扯了几句闲话,然后,荀德华就开始直奔主题。

    “安然,你老家是哪里啊?”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我是个孤儿,从小跟着一个老瞎子一起生活在嘉州的小镇上。”

    “哦,这样啊,那你怎么去了东海城?”荀德华又问道。

    “抚养我长大的老瞎子去世了,我一个人待在小镇,觉得有些苦闷,听说东海城很出名,号称除了长安城之外,第一城,我就想去看看。”

    荀德华闻言,点点头,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越发的明亮起来,他看向许一凡问道:“可考取过功名?”

    许一凡苦笑着摇摇头道:“不曾。”

    看到这儿,可能很多人感到奇怪了,许

    一凡的年纪不大,也才十三岁而已,荀德华为何会如此询问许一凡呢?

    其实,这跟大炎王朝的科举制度有关,在大炎王朝,凡是参加科举的人,不管你是不是曾经在儒家的学院求学过,哪怕你只是上过几天私塾,只要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就可以去参加科考,对年龄的限制不大,毕竟,神童和天才,在哪里都有。

    当然了,一般像许一凡这个年龄的,大部分参加的都是乡试,考中之后就会有一个秀才的功名,而一旦有了功名在身,见官可不用下跪,而在平日生活当中,对于有功名在身的人,大炎王朝的朝廷多多少少都会照拂一二的,这算是大炎王朝对读书人的一种重视。

    至于考中秀才之后,是继续参加科考,还是其他的,那就看个人自愿了,如果像许一凡这个年纪,考取了功名之后,会有不少官员或者学院的先生来收为弟子的,越是年龄小的孩子,他们的待遇越好,一旦拜师之后,他们的一切生活开销都会由其先生和朝廷负责,毕竟,天才和神童他们的待遇是不一样的。

    一般很多穷人家的孩子,都会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把孩子送到私塾去读书,如果可以参加科考了,他们会第一时间把孩子送去的,如果考上了,这既是光耀门楣的事情,又可以不用操心孩子的未来了,就算考不中,也没有关系,家庭条件稍微好点儿的,可以等下次科考,家庭条件不好的,或者他实在不是读书的料,那也可以早早的帮家里干活儿,不用再去想那些有的没得。

    “可惜了。”

    果然,荀德华听到许一凡不曾参加科考,难免有些失望。

    许一凡却笑了笑,对此不以为意。

    其实,参加科考这件事,孙瞎子在许一凡很小的时候,就曾经跟他说过,但是,许一凡连镇子上的私塾都没有怎么去过,对于科考更是不怎么感兴趣,自然不会去参加科考了,而孙瞎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说实话,上辈子的许一凡可是参加过无数次的考试的,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孩子,就进入麻省理工大学读书,其天赋过人这一点儿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光有天赋,不努力也是不行的。

    天才不多,却也不少,而天才当中的天才虽然更少,可是还是有的,许一凡能够以十四岁的年纪进入大学,不单单是依靠他的天赋,还有他那严格的学习计划。

    许一凡的父母虽然不靠谱,不着调,却从小就把许一凡未来近二十年的道路给安排的明明白白,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参加各种培训班,读不完的书,做不完的试卷,他每天都很忙。

    有人觉得,那些即将高考的高三学生是非常苦逼的,那是他们没有看到许一凡。

    许一凡家的房子很大,三层大别墅,还有一个底下车库,可是,你能想象到嘛,在许一凡家里有两个差不多有一百多平的房间,里面放置的全都是许一凡曾经做过的各种试卷,当许一凡从麻省理工毕业的时候,两个房间都被试卷塞满了,他到底做了多少试卷,可想而知。

    有了上辈子痛苦的经历,许一凡这辈子都不想再这么苦逼了,对于什么悬梁刺股,挑灯夜读,许一凡是完全不愿意去做的。

    言归正传,荀德华在表露出自己的失望之后,他却定定的看着许一凡,笑着问道:“可有师承?”

    许一凡一愣,诧异的看向荀德华,心中暗道:“卧槽,你几个意思啊?”

    虽然心中这么想,嘴上却说道:“不曾有。”

    荀德华听到这儿,顿时大喜过望,连忙满饮一碗酒,放下酒碗之后,他看着许一凡说道:“可愿进入儒家学院求学啊?”

    “啊?”

    “嗯?”

    Σ(っ°Д°;)っ

    荀德华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唯独站在其身后的少女桂寒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显然,她已经猜到了自家先生要做什么了。

    胥承业和靳休愣了愣,然后转过头,彼此对视一眼,随即皱了皱眉头,转过头看向荀德华,面露不善,显然,他们对荀德华这赤裸裸挖墙脚的行为,很是不满,不过,两个人却没有当场发作,而是看向了许一凡。

    许一凡闻言也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道:“不想。”

    “哦?为何?”

    这一次轮到荀德华愣住了,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解释道:“你既然知道我姓荀,想必是你身边这两位告诉你的,我姓荀,名德华,字有才,是洛洲白鹿书院的副院长,这位是我的关门弟子桂寒烟,那边那位是我的大弟子宁致远。”

    对于荀德华一行人的身份,靳休之前已经跟他说了一次,许一凡心里有数,在听完荀德华的话之后,许一凡却依旧笑着摇摇头,说道:“荀老学究天人,小子只是无知小儿,心中虽然无比敬仰儒家学问,却自知自己才疏学浅,就不去荀老门下丢人现眼了。”

    许一凡此话一出,荀德华顿时眯起了眼睛,静静的看着他,而桂寒烟也面露诧异之色,一脸不解的看向许一凡。

第一百四十四章 拒绝

    面对荀德华的收徒之意,许一凡非常果断的拒绝了,尽管他不知道荀德华为何在吃了一顿烧烤之后,就要收自己为徒,但是,许一凡却本能的很排斥这件事。

    上一次,在东海城的时候,翁浩淼收他为徒这件事,他也是在事后才知道的,如果他当时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同意的。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是很看重师徒名分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排在第一的就是孝,而孝之一字,不单单是指孝敬父母,还指的是师傅,人们常说师傅如父,既然都是父亲了,你岂有不孝敬的道理。

    大炎王朝虽然是以武立国,却是以孝治国的,大炎王朝的开国皇帝是炎高祖,而第二任皇帝却是孝武帝,大炎王朝重视孝道,远超之前的几个王朝,一个人一旦拜师之后,一辈子都不能改换门庭,如果中途改换门庭,那就会落到一个人人喊打,人人唾弃的下场。

    许一凡有师傅吗?

    有,但是,严格意义上说,他是没有师傅的,虽然许一凡名义上的师傅是翁浩淼,可是,许一凡之前是不知情的,而且也没有磕头敬茶,这种师徒关系,其实是可有可无的,但是,不管许一凡有没有正式拜师,翁浩淼都是许一凡名义上的师傅,既然有了师傅,就不能改换门庭,除非翁浩淼同意。

    对于师傅这件事,许一凡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的,之前,翁浩淼搞出这么一招,许一凡是有很大意见的,只可惜,翁浩淼当时不在东海城了,不然,以许一凡的性格,他肯定要否认这段师徒关系的。

    不过,既然已经成为了事实,许一凡也没有傻乎乎的站出来辩解,他反而以此在翁家身上不停的薅羊毛,差一点儿就把翁慈给弄的骂娘了。

    现在,面对荀德华的招揽,许一凡却十分干脆的拒绝了,先不说他还有一个便宜师傅,就算没有,他也不会拜荀德华为师的,理由也很简单。

    荀德华的学问怎么样,暂且不提,能够成为白鹿书院副院长的人物,其学问肯定很高,但是,他能不能就学问成为许一凡的师傅、先生,这个不好说。

    当然,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儒家的规矩多,非常多,一旦成为儒家弟子,那就相当于无形当中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枷锁,套上容易,想要摘下来那可就难了,这对于许一凡来说,他才不会那么傻呢、

    荀德华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愣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何?”

    许一凡看着荀德华,歉意的说道:“其实,刚才小子言语有不实之处,小子其实是有师承的。”

    “哦?那是哪位先生啊?姓甚名谁,说出来,看看我认识否?”荀德华连忙问道。

    看着荀德华那急赤白咧的样子,许一凡心中暗自感到好笑,但是嘴上却说道:“在下的师傅是东海城翁家的大宗师翁浩淼。”

    “咦,翁浩淼...”

    荀德华闻言,先是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起翁浩淼是谁,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面露不悦之色,说道:“原来是他啊。”

    如果说在大炎王朝有一个鄙视链的话,那就是士农工商兵,经商的看不起当兵的,做工的看不起经商的,地主看不起做工的,而做学问的看不起所有人。

    宋代吴芇写过一首诗:士农工商,古有四民。惟儒最贵,但患非真。诚能力学,进必有因。傥或中辍,岂能为人。

    短短四句诗,道尽了封建时代的阶级地位,这里虽然不是中国的古代,可是,现状还是一样的,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不过,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个阶层,修行的看不起世俗王朝,世俗王朝一般以读书人为重,读书人看不起农工商兵,但是,他们最看不起的还是粗鄙的武夫,其实,不单单读书人看不起武夫,似乎很多人都看不起武夫,对于很多人而言,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成为武夫,粗鄙,实在是太粗鄙了。

    在大炎王朝,朝堂上,儒家看不起不良人,认为他们都是一群没有脊梁的疯狗,而在朝堂外,他们最看不起的还是武夫,以武犯禁,说的就是武夫。

    当荀德华得知许一凡的师傅居然是一个粗鄙的武夫之后,他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极度的难看起来,虽然翁浩淼是十大宗师,可是,在荀德华看来,武夫就是武夫,就算是成为了大宗师,还是一个粗鄙的武夫。

    荀德华不说话了,端着酒碗,陷入了沉思,似乎在思考着某件事。

    良久,荀德华再次抬起头,看向许一凡说道:“我观你面相,似乎不曾习武,怎么就拜了武夫做师傅呢?看你做儒生打扮,不如拜我为师可好,改换门庭之事,等到了东海城,我找翁浩淼说去,这个你不用担心。”

    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说道:“多谢荀老美意,小子确实不曾习武,但是,我也不想改换门庭,再者,我师父他老人家现在也不在东海城,荀老去了东海城,也见不到他。”

    “这...这...”

    荀德华闻言之后,顿时大失所望,最终,看着许一凡喟然长叹一声,喃喃道:“罢了

    ,罢了,只是可惜了一块璞玉!”

    许一凡笑了笑,没有接话。

    对于许一凡有师傅这件事,他确实很意外,尤其是当他知道许一凡的师傅居然是粗鄙的武夫之后,更是无比的意外和失望,然而,他在仔细一想,觉得可以让许一凡改换门庭。

    在荀德华看来,跟着一个武夫能学到什么?无非就是多几把子力气而已,除了饭量大点儿,力气大点儿之外,也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还是读书好啊。

    他看许一凡的年纪不大,却为人十分的老道,很符合成为儒家弟子,就算许一凡拜师了,他也可以去了东海城之后,找到翁浩淼好好说道说道,能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那是最好,如果说不通,大不了他抬出儒家来,看粗鄙的武夫给不给面子。

    当然了,这么做的话,他肯定会备受诟病的,可是,荀德华却觉得值得,然而,现在的问题是,不是翁浩淼同不同意的问题,而是许一凡本人不同意,这让荀德华很是无奈,也十分的失望,最终,也只能作罢。

    原本融洽的气氛,随着许一凡的拒绝,顿时陷入了尴尬当中。

    许一凡倒是没什么,他拒绝荀德华的收徒之意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而胥承业和靳休一开始还十分的担忧,担心许一凡会答应荀德华的要求,只是,在听到许一凡拒绝之后,他们就松了一口气,彻底的放下心来,冷眼旁观看好戏。

    儒家弟子看不起不良人,反之,不良人也看不起这些满嘴之乎者也,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总之,就是相看两相厌,谁也看不顺眼谁,能看到儒家的人丢面子,他们还是很开心的。

    荀德华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无比的惋惜和失望罢了,至于不良人看笑话,那就让他们看,反正他荀德华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风浪没有经历过啊,这点儿小事儿他还不在乎的。

    荀德华不在乎,反而是站在他身后的少女很在乎,她原本正好奇的打量着、观察着许一凡,在听到许一凡如此不知好歹的拒绝之后,她就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如果不是刚才吃了人家的烧烤,估计,她现在都要开口了。

    尽管没有开口说什么,她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却也极度的不善,许一凡自然注意到了少女的情绪变化,他只是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只是冲着少女微微一笑,也没有放在心上。

    桂寒烟却狠狠地瞪了许一凡一眼,然后,轻声对荀德华说道:“先生,天色不晚了,该回去休息了。”

    “啊?哦。”

    荀德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一眼一脸笑意的许一凡,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时候不早了,确实该回去歇息了。”

    说完,荀德华就起身对许一凡说道:“多谢款待,老朽就告辞了。”

    许一凡连忙起身拱手相送。

    两方人都住在后院里,无论是荀德华的主院,还是许一凡他们的东院,都距离院子不远,许一凡也只是起身跟着走了两步而已。

    荀德华在临走时,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慈祥的看着许一凡说道:“如果你哪天想通了,就到白鹿书院找我,我等着你。”

    这一次许一凡没有拒绝,而是笑着点头道:“好。”

    荀德华离开了,院子里又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了。

    天色确实不早了,已经月至中天了,烧烤也吃的差不多了,准备的食材也吃的七七八八,炭火已经熄灭,店小二和厨子正在收拾残局,许一凡他们却依旧坐在院子里。

    等到荀德华他们回到主院,关上门之后,胥承业还是忍不住问道:“公子方才为何拒绝?”

    许一凡斜眼看向他,反问道:“怎么?难道你想让我答应下来,成为儒家弟子?”

    胥承业被许一凡问的噎住了,直接不说话了,而是站起身,道:“我去帮忙。”

    说完,胥承业也离开了。

    靳休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胥承业,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也跟着去帮忙了,最终,石桌这边只剩下一个人了。

    许一凡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抬起头,透过茂密的树杈,看向头顶上的月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许一凡也没有在院子里坐多久,在胥承业他们忙着收拾残局的时候,他就起身离开了院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们,脱衣上床,准备睡觉了,对于荀德华提到的事情,他只是听听就算了,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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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院很大,分为一大两小三个房间,荀德华作为先生,自然是住在中间的房间,宁致远和少女的扈从住在左边的房间,少女独自一个人住在右边的房间。

    一行四人在蹭了一顿烧烤回来之后,都没有各自散去,而是坐在了主屋的桌子旁。

    四人坐下之后,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而是看向面色凝重的荀德华,少女和宁致远皱了皱眉头,彼此对视了一眼

    ,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他们很少看到先生露出这样的表情,难道是因为刚才收徒的事情?不至于吧。

    房间四个人,心思各异。

    荀德华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大师兄宁致远则想着刚才吃的烧烤,味道确实不错,做法也很新颖,等回到白鹿书院,他也要尝试着做一做试试,而少女则心中不忿,显然对许一凡刚才的拒绝,很是不满,至于扈从,他则是最轻松的一个了。

    扈从是少女的贴身护卫,他的职责就是护卫少女的安全,当然,随便也护卫一下荀德华的安全,至于大师兄宁致远,他就算了吧。

    对于方才的事情,扈从没有怎么关注,他的重心都放在吃东西上,对于荀德华收徒成不成功,他不在意,只要少女没有危险,那就可以了。

    “先生,不就是一个会做烧烤的小屁孩嘛,你至于这样嘛。”少女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荀德华闻言,转过头,看向自己最小的徒弟,叹了口气道:“你懂什么啊。”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懂了?先生,你起了收徒之心,难道不是因为他做饭好吃嘛,你不就是想再收一个会做饭的徒弟嘛。”

    少女说到这撇撇嘴,显然,她从内心是不支持荀德华再收徒的。

    其实,想想也是,历来的师徒都是对大师兄管教极严,对小师弟最为疼爱,这就像寻常百姓一样,正所谓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最小的那个往往都是最被宠爱的。

    现在的桂寒烟就是如此,她作为荀德华唯一的女弟子,又是关门弟子,平日里,不管是荀德华,还是她那些师兄们,对她都极好,在白鹿书院,她的身份也是非常尊贵的,可是,如果荀德华真的收了许一凡为关门弟子,那她就不是最小的那个了,从小师妹变成了小师姐,到时候,师傅也好,还是师兄们也罢,都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小师弟身上的,她可不想这样。

    哪怕少女表现的十分恬静淡然,但她终究还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少女,该有的嫉妒心还是有的。

    荀德华没有回答少女的质问,而是转过头,看向大弟子宁致远,问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宁致远表情微微一僵,然后讪笑道:“先生如此做,自然有如此做的道理,对于是不是多一个小师弟,我都没有意见。”

    少女闻言,翻了个白眼,废话,你是大师兄你当然没有意见了,反正不管先生收多少弟子,你都是铁打的大师兄,地位和身份不会变的,就算有一天先生去了,你还是大师兄,当初,荀德华决定收她为徒的时候,宁致远也是这么说的。

    面对少女的白眼,宁致远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解释什么。

    荀德华却没有去关注两个徒弟之间的小动作,而是眉头紧锁道:“你们知道那少年郎是谁吗?”

    “嗯?”

    少女一愣,下意识的说道:“他不是说了他叫许一凡,是一个孤儿嘛。”

    荀德华却摇摇头,说道:“方才,在吃烧烤的时候,我想起来他是谁了。”

    “他是谁啊?难不成还是什么富家子弟?”少女撇撇嘴说道。

    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少女表现的恬静如水,可是,只剩下自己的时候,少女顿时就原形毕露了,不是翻白眼,就是各种的怼先生,如果许一凡在场的话,一定会大跌眼镜的。

    宁致远不像少女,他闻言却陷入了沉思当中。

    过了一会儿,宁致远抬起头,看向荀德华,试探性的问道:“是他?”

    荀德华很满意的看向大弟子,点点头,说道:“就是他。”

    “嗯?”

    少女愣住了,目光在荀德华和宁致远的脸上来回扫视着,听到两个在哪打哑谜,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到底是谁啊?”

    荀德华看了一眼少女没有说话,而是示意宁致远来说,于是,少女把目光投向宁致远。

    宁致远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前几日,我们听闻东海城多了一家百货楼,百货楼出售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而百货楼的东家却是一个少年。”

    “那又怎么样?”少女下意识的问道。

    “百货楼的东家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而他也是十三四岁。”

    “巧合而已。”少女继续道。

    宁致远却摇摇头,说道:“不是巧合,他手里拿着的酒葫芦,里面装的是好酒,此酒很好,很烈,我从未喝过,而在大炎,我没有喝过的烈酒不多,百货楼的九大美酒就在其中。”

    “那又如何?”

    “他从东海城而来,又带着百货楼的烈酒,年龄也和百货楼的东家相仿,这些加起来,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

    “他是百货楼的东家。”少女闻言说道。

    宁致远点点头,而荀德华这个时候,开口说道:“这就是我为何要收徒的原因了。”

    “原来是这样啊。”

    少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不在说话,一时间,房间内再次陷入了寂静当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少女怀春

    许一凡自然不知道荀德华等人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了,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他现在只想休息,准备明天的兴安城之行。

    之所以临时决定去兴安城,主要还是从荀德华几人的交谈当中,许一凡判断齐若兮她们可能就在兴安城,而那传出来的《红楼梦》很可能是她们朝外界释放的求救信号。

    虽然许一凡基本可以断定,齐若兮她们就在兴安城某个地方,但是,有一点儿,许一凡却想不通。

    她们既然能够跟外界取得联系,为何不传播其他的消息呢,反而散播一本从未面世的《红楼梦》呢?

    要知道,《红楼梦》这本书虽然许一凡之前也有售卖过,可是,售卖的只是第一卷而已,后面的内容他只是写出来,寄给了齐若兮而已,外人应该没有看到过,就算齐若兮不小心泄露出去了,看到的人应该也极少,不然,以《红楼梦》这本书的文笔底蕴,许一凡毫不怀疑,只要它被人知晓,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这一点儿,从荀德华他们只是得到其中的半卷,还不是一卷书稿就如此兴奋,就可见一二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谁知道这本书是齐若兮她们散播出来的?

    齐若兮也好,徐诗芷也罢,她们都出身不凡,对于如何面对危险情况,如何求教应该也有自己的一套,她们既然有机会求救,为何不使用这些办法,反而采取这种最不稳妥的办法呢?

    除了......

    躺在床上的许一凡,猛地睁开眼睛,喃喃道:“除了她们知道自己来了。”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她们是怎么知道自己来了汴州这边的,还有,她们既然被挟持了,按理说,人身自由会受到极大的限制,对于外界的消息应该一无所知才对,她们是从哪里知道的?

    还有,既然身陷囹圄的她们都知道了,那挟持她们的那群人岂不是也知道了,如此一来,他这么贸贸然跑去兴安城,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还有,他这么做会不会打草惊蛇呢?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许一凡的猜测而已,对于猜的对不对,不得而知,多想无益,只要去了兴安城,或许一切都清楚了。

    想通了这些,许一凡也就不在多想,他真的困了,再次闭上眼睛睡觉了。

    胥承业在收拾完残局之后,本来是打算过来问问许一凡,为何突然改道去兴安城,只是,在看到许一凡房间的灯已经熄灭了,他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他知道许一凡睡了,于是,也就没有去打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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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安城。

    无双客栈的后院。

    夜已经深了,徐诗芷和齐若兮却依旧没有休息,两个人围坐在桌前。

    “你说他收到我们这边的消息了吗?”徐诗芷看着齐若兮问道。

    齐若兮眉头紧锁,想了想,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有不良人在他身边,他应该知道这件事了。”

    徐诗芷并没有齐若兮的话而感到兴奋,反而皱起了眉头,道:“若兮,我们好像弄错了一件事。”

    “嗯?”

    齐若兮闻言,一脸疑惑的看向徐诗芷,问道:“弄错了什么事儿?”

    徐诗芷双手叠放在桌子上,整个人趴在手臂上,侧着脸,看向不远处摇曳不止的灯火,幽幽的说道:“他写的两本书只有我们几个人看到过,其他人都没有看到过,不良人知道那本书是他写的吗?”

    齐若兮是一个很聪明的姑娘,不然,她也不会被称之为长安第一才女,徐诗芷的话一点就通。

    是啊,之前她们是从挟持她们的那群人哪里知道了许一凡来到汴洲的事情,所以,她们想到了散播《红楼梦》这本书的事情,想借此来引起许一凡的注意。

    许一凡来汴洲到底做什么,是不是奔着她们来的,她们不确定,但是,许一凡既然是跟着不良人来的,肯定知道了她们被挟持的事情,她们怎么也跟许一凡有一定的交情,想来许一凡知道之后,应该不会置之不理的,可是,不良人都找不到她们,那许一凡找到的吗?

    不管许一凡来汴洲到底所为何事,只要确定他知道她们失踪这件事,她们相信,许一凡肯定会留意的,所以她们才想出这个办法。

    之前这么做的时候,她们只是想着怎么快速的引起许一凡的注意,可是,却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许一凡有没有听说过他写的书,在兴安城这边流传开来了。

    起初,她们想的是,既然不良人在许一凡的身边,《红楼梦》在兴安城流传开来,不良人肯定知道了消息,而既然不良人知道了,那许一凡应该也知道了,可是,现在仔细想想,就意识到,许一凡写的书别人不知道,不良人也不知道,他们不知道这本书是许一凡写的。

    既然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红楼梦》和她们的

    失踪联系到一起呢?更重要的是,就算不良人注意到兴安城这边的情况,他们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许一凡呢?

    如果告诉许一凡了,如此明显的求救信号,许一凡肯定会猜到她们现在就在兴安城,可是,万一他们没有告诉许一凡,那她们之前做的这些,岂不是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吗?

    想到这儿,齐若兮也皱起了她那好看的眉头,脸色有些难看的看向窗外。

    明天就是她们待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如果许一凡没有收到消息,或者收到的消息晚了,等许一凡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她们早就不知道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一次,是因为许一凡的书确实写的不错,她们成功的书的内容散播出去了,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那在想跟外界联系,是千难万难了,毕竟,许一凡只给她们写了两本书,而齐若兮这次出门的时候,只带了一本。

    一想到这个,她们就无比的发愁!

    “若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啊?”

    徐诗芷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她以为冰雪聪明的齐若兮早就想到了这个,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没有想到,这让徐诗芷原本就感到希望渺茫的心,再次坠入谷底,不报什么希望了。

    齐若兮沉吟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

    “哦。”

    徐诗芷闷声闷气的哦了一声,显然很失落。

    齐若兮见状,却强颜欢笑,安慰道:“放心吧,他那么聪明,都能写出这么好的书来,肯定会注意到我们这边情况的,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不知道是齐若兮的安慰起到了作用,还是因为徐诗芷自己也这么认为的,原本趴在桌子上她,缓缓地坐起身来,看着齐若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一脸坏笑的看着齐若兮,她不但看,而且还凑近了看,脸都快贴到一起了。

    齐若兮被徐诗芷这么近距离的盯着看,她起初还有些莫名其妙,随即,就有点心虚,不敢去看徐诗芷的眼睛。

    至于为何心虚,其实也很简单,刚才这番话本来就是她完全处于安慰徐诗芷而说的,说实话,她在想到这件事之后,就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此刻,被徐诗芷如此看着,难免要心虚几分。

    可能是看的太久了,齐若兮有些羞恼的抬起头,质问道:“看着我做什么?”

    徐诗芷先是坏坏的一笑,然后幽幽的问道:“你怎么对他那么的有信心啊?”

    “啊?!”

    齐若兮顿时愣住了,搞了半天,徐诗芷是想问这个啊,可是,你问就问呗,这么看着我是几个意思?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齐若兮反问道。

    “哦,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儿啊?”徐诗芷脸上的坏笑愈发的浓郁,开口问道。

    “聪明伶俐、心思细腻、想法很奇特、很有才华的一个男孩。”齐若兮想了想,缓缓地说道。

    “哦...”

    徐诗芷闻言,顿时拖着长长的尾音儿道:“若兮,看来你对他很了解啊,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啊?”

    【*?д?*】

    齐若兮被问的一愣,眨巴着她那双很有灵气的秋水眸子,微微张大嘴巴,一脸诧异的看着徐诗芷,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虽然没有说话,她的俏脸却莫名其妙的一红。

    “呦,看来被我猜对了,脸红了。”徐诗芷见状,立即打趣道。

    齐若兮现在终于明白,她刚才为何那般看着自己了,于是,她连忙否认道:“才没有呢,他多大,我多大,他还是个孩子呢,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

    “哦,这么说,你是承认喜欢他咯?”徐诗芷抓住了齐若兮话语当中的漏洞说道。

    “没有,我只是很欣赏他,我欣赏他的才华,欣赏他的聪明才智,根本就不是喜欢,而且他还那么小,才十三岁.....”齐若兮继续反驳道。

    然而,不管齐若兮说什么,徐诗芷都一脸坏笑的看着齐若兮,似乎在说,你继续我就默默的听着。

    齐若兮喜欢许一凡吗?

    喜欢,但是,这种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如她所说的那种喜欢,不管是安民镇的第一次见面,许一凡留给她的印象,还是后来许一凡寄给她的书稿,都可以看的出来,许一凡是一个很聪明,很有才华的人,长得也很可爱,只要是个女人,看到许一凡之后,尤其是许一凡在笑起来的时候,脸上那两个浅浅的酒窝,都会把女人的心给融化了,怎么可能不喜欢。

    对于这一点儿,安民镇的女人是最有发言权的,自从许一凡来到安民镇之后,从小的时候,他就很讨镇子上的妇女喜欢,不管是已经嫁为人妇的妇女,还是那些正在怀春年龄的少女,亦或者是跟许一凡差不多的女孩,都喜欢这个长得白白净净的男孩。

    齐若兮不但喜欢许一凡写的书,也喜欢他写的诗,更喜欢他脸颊上浅浅的酒窝,当然,还有他那双迷人的桃花眸子,只是这种喜欢,更多的是一种欣赏,一种对美好事务的喜欢,更像姐姐对弟弟的喜欢,而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当然了,齐若兮每次在看《红楼梦》和《挪威的森林》的时候,都会想到那个远在嘉州小镇的少年。

    有时候,她也在想,为何在嘉州这种地方,会有这样一个少年,他的父母是谁,他的老师是谁,齐若兮很好奇。

    有的时候,她也在想,当初如果她把许一凡从安民镇带回长安,又会是一种什么情况,不是把许一凡当成门客培养,而是把他送到纵横书院去求学,以他的文采,想必在纵横书院也会名声鹊起的吧,到了那个时候,看着光芒万丈的他,自己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呢?

    有时候,她还在想,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一些小心思作祟,答应他不把这两本书泄露出去,如果在他拿到书稿之后,就在长安帮他扬名,那他现在会不会不是去了充满铜臭味的东海城,而是来到了人文荟萃的长安城呢?

    每每想起这些,齐若兮都觉得,她当初就不应该就那么一走了之,应该把许一凡带回长安,这样一个人才,怎么能够让其在野外生长呢?

    尤其是在前两天,她一想到自己和好姐妹徐诗芷身陷囹圄,不能依靠家族的力量,却要依靠只见过一面,还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年的时候,齐若兮就觉得臊得慌。

    齐若兮不知道,如果许一凡真的出现在她们面前,找到她们的时候,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少年?

    要知道,当初自己之所以去安民镇,可是去给好姐妹出气的,还未见面,就用了点儿小手段,把他丢进了大牢里面,虽然,最后把他放出来了,对方不但没有跟自己计较,还答应给自己寄书稿,可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无法面对他,尤其是一想到自己出了事儿,还需要依靠他来搭救,齐若兮就更觉得羞愧了。

    少女十六七岁的年龄,最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心思之多,犹如南夷的十万大山一般,九曲十八弯,让人琢磨不透。

    齐若兮说着说着,突然止住了话头,抬起头,诧异的看向徐诗芷,反问道:“诗芷,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啊?!”

    这一次轮到徐诗芷瞠目结舌起来,一脸懵逼的看着齐若兮。

    看到徐诗芷这个样子,齐若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松了口气,只是,还未等她把这口气松完,却看到徐诗芷突然俏脸一红,眼神飘忽,转过头,看向了烛台上的蜡烛,小声道:“才没有呢?鬼才喜欢那个小色胚呢,嗯,对,就是小色胚,小小年纪不学好,就会勾引小妹妹,小时候都这样,长大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д?)?┬─┬?ノ┻━┻

    齐若兮见状,彻底的惊呆了,她突然有种想掀桌子的冲动,这叫什么事儿啊。

    你方才打趣我是不是喜欢他,原来不是开玩笑,而是想试探我是不是喜欢他,我喜不喜欢他暂时不知道,可是,你喜欢上他了,这已经是事实了。

    “这怎么可能?”

    “从什么开始的?”

    “你们只见过一面,而且还是四年前啊,难道那次你就喜欢上他了?哦,我的天啊,那时候你多大,他才多大?他还是个孩子,你也下得去手?哦,不,他现在也还是个孩子。”

    “可是,之前怎么没有看出来呢?你不是小色胚,臭流氓的叫着他嘛,怎么会喜欢他呢?当初我去安民镇教训他的时候,回来之后,把事情告诉你之后,你不是很开心嘛,怎么会这样呢?”

    “我勒个去,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齐若兮看着被自己无意间说中心思,此刻,正一脸娇羞不已的好姐妹,她彻底的凌乱了,这都什么都什么啊。

    说实话,齐若兮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徐诗芷居然会喜欢许一凡,这太不可思议了,太让她感到意外了。

    徐诗芷是谁?

    当朝宰相徐肱的小女儿,掌上明珠,那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能够跟徐诗芷相比较的,在大炎王朝不多,除了公主和郡主之外,也没有谁了,甚至一般王爷、驸马的女儿都比不上她。

    徐诗芷本人长得很漂亮不说,在长安城追求她的人海了去了,徐诗芷也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家碧玉,她在长安城可是很活跃的,见过的英年才俊不凡几多,都没有见她动心,为何偏偏对只见过一面的他,如此的喜欢了?

    齐若兮看着徐诗芷,她彻底的无语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徐诗芷露出这样的表情,真是罕见啊。

    不知道为何,齐若兮在知道这个秘密之后,心中没来由的有些空落落的,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这让她愈发的凌乱起来。

    这一夜,一番玩笑话,却牵动了两个少女的心,而作为主角的许一凡,此刻却闷头大睡,对此毫不知情。

第一百四十六章 急奔兴安城

    一夜无事!

    翌日!

    许一凡早早的就起床了,先是洗漱一番,然后就径直出了后院,到了前厅找店小二要了一份早餐,来到胥承业所在的桌子坐下,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只有胥承业在这里,靳休不知道去哪里了,许一凡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他人呢?”

    “他去为我们改道去兴安城做准备去了。”胥承业笑着说道。

    “哦。”

    许一凡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太在意。

    就在许一凡他们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荀德华一行四人也出来吃早餐了,可能是因为昨晚在院中的相处,荀德华他们在看到许一凡之后,主动点头示意,而许一凡也微微颔首,不过,彼此之间都没有说话,对方也没有走过来一起吃饭的打算,许一凡自然不会上赶着去找人家。

    早餐很简单,就是包子和稀饭,还有一小碟咸菜,许一凡吃的不快,却也不慢,没多久,就吃完了。

    吃完饭之后,许一凡起身,胥承业也跟着起身,两个人一起朝后院走去。

    在回去的路上,许一凡突然说道:“通知你们的人,去收集一下关于兴安城最新流传出来的那本书的情况。”

    “好!”

    胥承业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他没有提问,而是直接点头应允下来。

    回到后院之后,许一凡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东西简单的收拾一下,就出来了,依旧是身着儒衫,背着书箱,手持行山杖,一副负笈游学的打扮。

    其实,许一凡这边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他的东西基本上都在书箱里,用过的东西,昨晚在睡下之前,就已经收拾好了。

    等到许一凡出来的时候,胥承业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而靳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来了。

    既然人到齐了,三个人也没有再做停留,一起离开了后院,经过前厅,离开了百丈客栈。

    还是那辆马车,许一凡把随身东西放入车厢之后,就上了车,还是胥承业充当车夫,靳休坐在其身边。

    就这样,三个人驾驶着马车,跟随着出城的人流,缓缓朝兴安城而去。

    马车出城没多久,许一凡就听到在马车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而正在行驶的马车,也随机减速,最终停下,这让坐在车厢内的许一凡有些疑惑,于是,他就掀起车帘,走了出来。

    当许一凡从车厢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大约五十多岁,身穿一身劲装,头戴斗笠,腰悬一把长剑的男子,骑着马在马车旁停下。

    男子长相普通,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经常跑江湖的,他在马车旁停下之后,直接对靳休说道:“最近几天,从兴安城的无双客栈流传出来一本书,名为《红楼梦》,据说是住店的两个姑娘写的,书写的极好,备受兴安城的文人士子喜欢,只是,此书不全,只有中间的一卷,是从客栈的一个伙计哪里流传出来的,应该是不小心遗漏的。”

    听完男子的汇报之后,靳休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看向胥承业,而胥承业则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红楼梦》、两个姑娘、无双客栈,听到这几个关键词,许一凡愈发的肯定,这两个姑娘就是徐诗芷是齐若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们现在就住在无双客栈。

    想到这儿,许一凡立即说道:“立即让你们的人赶往兴安城,对无双客栈进行监视,不能让任何人离开。”

    此话一出,靳休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胥承业,而胥承业则看向许一凡问道:“确定吗?”

    许一凡重重的点点头,说道:“九成把握。”

    胥承业闻言,立即转过头对靳休说道:“按照公子说的去做,另外,通知兴安城附近的驻军,靠近兴安城,以防万一。”

    而就在胥承业说着话的时候,许一凡却转身回到了车厢,不一会儿,他又再次出来了。

    只见许一凡背着书箱,从马车上跳下来,对胥承业说道:“乘坐马车去兴安城太慢了,我们需要骑马赶过去,我担心迟则生变。”

    “好。”

    胥承业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答应下来。

    三个人下车之后,胥承业直接上了前来汇报消息的男子的马匹,许一凡坐在他前面,靳休则直接把拉车的马卸下来骑上,至于马车就交给男子去处理,而许一凡他们则直接策马朝兴安城的方向赶去。

    这一幕恰好被已经出城,打算去兴安城的荀德华等人看到了。

    少女看到这一幕,皱起眉头问道:“他们好像也是去兴安城的。”

    荀德华点点头,说道:“看来,兴安城要出事儿了。”

    宁致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显然,在这个大师兄看来,不管先生说什么,都是对的,肯定不会错的。

    “他们去兴安城做什么?”少女继续问道。

    荀德华看着渐行渐远,很快只剩下两道黄烟的地方,皱起眉头想了想,说道:“可能是跟兴安城最近流传的那本书有关,昨天,我们在院子谈论这本书的时候,那少年就坐在旁边,听到了,估计是这本书跟那少年有什么关系。”

    “哦,这样啊。”

    少女微微点头,然后问道:“先生,那我们还去兴安城吗?”

    “去,为什么不去呢?”荀德华无比肯定的说道。

    见先生已经有了决定,少女就不在说什么,收回目光,随手拿起一本书,依靠在车厢上看书,而荀德华则盘坐在小榻上,眉头紧蹙,似乎在想什么棘手的问题,至于大师兄宁致远和扈从,一个人坐在车厢外看书,一个专心的驾驶着马车。

    就这样,两方人,一前一后朝着兴安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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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安城位于洛洲、陈洲、汴洲之间,距离原阳县,有八十多里,乘坐马车,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骑马的话,也需要一天一夜。

    许一凡在从不良人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后,立即决定骑马奔赴兴安城。

    说实话,在这个道路不通畅的时代,无论是乘坐马车,还是骑马远行,其实都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更何况是在急速行驶的情况下。

    此刻,许一凡跟胥承业两人共乘一骑,在马匹的快速奔跑当中,其中滋味,让许一凡忍不住要骂娘了,偏偏此时,胥承业还开口问道:“公子,为何这么着急赶往兴安城啊?”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郡主她们就在兴安城。”许一凡眯着眼睛,沉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靳休在一旁问道。

    “那本《红楼梦》是我写给齐若兮的。”

    “啊?你什么时候跟郡主见过面了?”靳休既诧异,又好奇的看向许一凡问道。

    “也就几年前,她曾经去过一次安民镇,我们那时候认识的,当时就因为这本书,我还被她关进大牢了好几天呢。”许一凡解释道。

    “原来如此。”靳休恍然大悟道。

    胥承业则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异样的许一凡,眼神闪动,然后问道:“既然确定了郡主她们在兴安城,没必要这么着急赶过去啊。”

    许一凡则皱着眉头说道:“那本书传出来已经有几天了,我不敢确定,她们是否还在兴安城,如果我们去晚了,她们走了,那在想找到她们,估计就困难了。”

    胥承业闻言,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就不在说什么了。

    就这样,三人两骑一路南下,在跑了十五里之后,许一凡他们这匹马速度慢下来了,看样子,马匹是承受不住如此高强度的赶路速度了。

    一来,他们的速度很快,二来,他们这匹马算不上什么好马,还坐着两个人,能一口气跑出去十五里,已经是极限了,不但许一凡他们这匹马跑不动了,靳休那匹马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他的那匹马平时都是用来拉车的,虽然称不上劣马,却也差不多。

    不过,他们这次南下,一路走的都是官道,而在官道上都有驿站,有专门给朝廷官员提供换乘的马匹。

    说起驿站,就要说一说大炎王朝的历史了。

    大炎王朝的龙兴之地在嘉州,而嘉州众所周知,是紧邻着北蛮的一个洲,在嘉州每年都会遭到北蛮骑兵的叩关,虽然,每次北蛮的叩关都没有杀入嘉州城内,可是,却总是把周边的一些县城、镇子、村子给霍霍了一遍,久而久之,也导致嘉州城的居民,人人尚武,也人人善武。

    炎高祖在起兵造反,逐鹿中原之后,因为常年跟北蛮作战,他深知骑兵的重要性,所以,在建国之后,就下旨整修官道,设立驿站。

    驿站是十五里一处,专门为朝廷服务,寻常百姓是不能入住驿站的。

    官道的整修,还有驿站的设立,在最初被执行的时候,遭遇了很大的阻力,毕竟,那个时候,一场大战下来,中原不说遍地狼烟,却也差不多,很多地方都空无一人,土地都荒芜了。

    好不容易不打仗了,很多百姓都陆陆续续回到了家乡,重新翻新土地,开垦荒地,种地为生,可是,在这个时候,却要去服徭役,整修官道,建立驿站,很多人都是不愿意,可是,在炎高祖和儒家的坚决推行之下,还是艰难的执行下去了。

    在长安附近,官道被休整的十分的整齐,可供两辆马车同时驶过,而驿站也不是十五里一处,而是五里一处,只是,随着距离长安越远,官道就愈发的简陋、狭窄,而驿站也从五里一处,变成了十五里一处,更有甚者,在远离大炎王朝的一些地区,驿站是三十里,甚者是五十里一处。

    虽然,历代皇帝三令五申,要求增加驿站,拓宽官道,可是,天关皇帝远的地方,皇帝的旨意在这些偏远的地区,效果不大。

    大

    炎王朝最早的几任皇帝,对官道和驿站还是十分重视的,但是,随着建国的时间长了,也没有什么大型的战争爆发,对于官道和驿站的重视,也就不如从前了,现在许一凡他们经过的官道,还算是保修的比较好的了,如果去了云州那边,或者靠近巫州的地方看看,那官道都已经不能称之为官道了。

    汴洲这边的情况还算好的,十五里一处驿站,不远不近,也勉强够用了。

    许一凡他们的马匹体力不支,又着急赶路,自然是需要换马骑乘的,如果只是许一凡一个人,那想要在驿站换马,想都不用想,可是,他这次出行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两个不良人。

    在靳休掏出不良人的腰牌之后,驿站的衙役二话不说,立即从后院牵出三匹最好的马匹提供给许一凡他们,对方不但送上了马匹,还准备了不少干粮,当然,还有一沓不厚不薄的银票。

    换马的事情都是靳休在处理的,而许一凡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在看到驿站衙役们,在看到不良人腰牌之后,直挺挺的跪下,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犹如下雨一般的滴落,双腿打颤,一副卑躬屈膝到极点的样子,许一凡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许一凡跟胥承业还有靳休的相处,没有感觉出不良人有什么威严,毕竟,他们这一路上都隐藏着身份,没有主动暴露不良人的身份,而他们面对的都是普通人,许一凡感触不深,也很正常。

    可是,今天在看到这些已经有官身,端着金饭碗的衙役,只看了不良人的腰牌一眼,连真伪都没有检查,就吓成这个样子,可见不良人对官员的威慑之深,而这些官员对不良人的畏惧之心之重也可见一斑。

    不良人出,百官退避,看来不止是说说那么简单的啊!

    面对对方刻意的讨好,靳休始终都板着一张脸,没有给对方什么好脸色,可对方不但没有任何的不高兴,反而愈发的放松起来,这让许一凡不由得有些无语。

    靳休只是拿了马匹和干粮,至于对方送上来的其他的东西,比如银票,他连看都没看,直接给无视了。

    换好马之后,许一凡三人一人一骑,径直离开了驿站,继续赶路。

    在骑马离开驿站一段距离之后,许一凡下意识的转过头,朝身后的驿站看去,发现那群平日里无所事事的衙役,居然还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这边,见到许一凡回头,几个衙役连忙躬身赔笑,看的许一凡一阵的摇头。

    换马骑乘一段路程之后,已经是中午快下午了,马跑累了,许一凡他们也饿了,就停下来休息,一边吃点东西,垫一垫肚子,一边放放马,给马洗洗鼻子。

    许一凡他们休息的地方,是在一片树林当中。

    今天,太阳很大,天气十分的炎热,在这一通着急忙慌的赶路下,三个人的衣裳早已经湿透,幸好在驿站拿了不少清水,不然,许一凡他们可有的苦头吃了。

    许一凡坐在一块石头上,背靠着一颗大树,正在咬着一块大饼,说实话,许一凡现在很饿,可是,这大饼太难吃了。

    一来,大饼没有什么味道,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馊味,吃起来让人多少有些不适,二来,天气太热,大饼太干,又很硬,无论是咬起来,还是吃下去,都比较费劲,许一凡是吃一口大饼,需要喝两三口水才能咽下去。

    许一凡和靳休相对而坐,一边休息,一边啃着大饼,而胥承业则带着马匹去洗鼻去了,相对于人的难受,马匹的保养才是最重要的。

    从驿站到这里,他们才走了不到十里路,距离下一站驿站,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如果再这个时候,马匹出了问题,那他们就有得罪受了。

    许一凡啃了一半大饼,实在啃不下去了,肚子也填饱了,准确来说是被水给灌饱的,他把剩余的大饼重新包好,放进书箱,然后起身,准备去方便一下。

    在荒郊野外,又是三个男人,自然不用避讳太多,许一凡稍微走了几十步,在下风口解下裤腰带,准备撒尿的时候,动作只做了一半,他就停下了。

    有杀气!

    因为现在已经进入夏天了,树林当中有不少知了在鸣叫,听的人昏昏欲睡,心神烦躁,可是,就在刚才,这些虫鸣鸟叫声戛然而止了。

    许一凡站在原地,敏锐的感受到,有人在看着自己,而且不止一个人,更重要的是,许一凡身体感受到了威胁,有人正拿着什么东西指着他,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弓箭之类的东西。

    在察觉到危险的那一刻,许一凡的身体瞬间紧绷,他不但没有解裤腰带,反而把已经解开的绳结重新系上,然后,军刀缓缓从袖中滑落而出,被其反握在手里。

    军刀在手,天下我有!

    许一凡顿时心安不少,他深呼吸一口气,微微转头,朝身后看去。

    “咻。”

    就在许一凡转头的那一刻,一支长箭笔直的朝许一凡疾射而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丛林遇袭

    “咻!”

    伴随着一阵劲风袭来,一根箭头闪烁着寒光的箭矢,直扑许一凡的面门。

    看着近在咫尺的响箭,许一凡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此刻的许一凡就像丛林的野兽一般,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他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去看响箭从何处激射过来的,他本能的弯腰,然后就地一个驴打滚,滚出去一两米的距离。

    就在许一凡刚刚离开原地的时候,响箭转眼及至,箭矢从许一凡方才站立的地方激射过去,瞬间把绿意葱葱的树叶搅碎,钉入一棵碗口粗细的树木之中,箭矢直接击穿了树木,带着箭镞的箭矢,还在空中不停的扭动着,而那棵大树也随着摇曳不止。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许一凡,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白毛汗都出来了,刚刚捂干的衣服,瞬间就被冷汗打湿。

    许一凡顾不得多看,起身之后,闪身躲到一棵大树的背后,这是一棵两个成年男子才能抱住的大树,大树很高,枝繁叶茂,其树干却十分的光滑,在距离地面的四五米的地方,没有任何的枝干存在。

    尽管许一凡动作已经够迅速的,可是,就在他刚刚闪身躲到大树背后的时候,又是一声拉动弓弦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箭矢激射而出,划破空气的声音、

    “咻。”

    原本,许一凡是站在树后,右手持刀,左手拿着弓弩的,在听到又有箭矢射出来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就跑,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并做一步行,转眼就躲到了另外一棵更大更粗的大树背后。

    “砰。”

    许一凡才刚刚转移阵地,箭矢就击中了刚才许一凡躲藏的那棵大树上。

    这一次,射箭之人的力度更大,箭矢再次击穿了树木,而箭尖出现的位置,刚好是许一凡刚才站立面门所在,如果许一凡刚才没有选择转移阵地,他现在肯定被一箭射中了脑袋,就算不死,那也会破相的。

    两人合抱的大树,因为箭矢的缘故,摇晃不已,一时间,大树的叶子犹如下雨一般落下,除了树叶之外,还有很多枯枝,其中还有一个不知道多少年的鸟巢落下,原本歇息在树木枝干上的小鸟,顿时一哄而散,响起一阵鸟鸣。

    对方是个箭术高手,而且应该是一个武夫,最起码也是在八品以上。

    许一凡看着不远处还在颤抖不已的大树,心中暗暗估算着对方的实力。

    除此之外,许一凡还在想一件事,那就是,他这边出事儿了,作为不良人的靳休和胥承业在哪里?为何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在许一凡这一次躲开箭矢的攻击之后,他没有再听到弓弦拉紧的声音,也没有听到脚步声,不知道对方是放弃了,还是在寻找新的射击角度。

    许一凡躲在这棵大树背后,后背紧紧的贴着树干,眼睛却死死地朝左右两边看去,看看有没有异常,至于大树那边的情况,许一凡不敢贸然探头去看。

    对于上过战场的他而言,他很清楚,只要自己稍微的探头朝那边看一眼,那迎接自己的肯定是势大力沉的一箭,说不定,对方现在没有继续射箭,就是在等自己这么做,而许一凡肯定不会贸然行动的。

    面对如此危局,许一凡除了起初有些紧张之外,现在反而不紧张了,更多的是疑惑。

    射箭的人是谁?他们有几个人?为何要袭击他?还有,靳休和胥承业他们在哪?是不是也遇到了麻烦......

    这一连串的疑问,都在许一凡脑海当中闪过。

    从发现危险到现在,许一凡除了看到了两支箭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这让许一凡十分的恼火。

    其实,如果对方近身袭击许一凡的话,许一凡肯定不会如此狼狈,不管对方使用的是剑,还是刀,亦或者是赤手空拳,许一凡其实都不怎么怕。

    虽然,他不会武功,可是,作为从小就以军人的素质要求自己,许一凡短时间的爆发力,还是很惊人的,他的军刀无比的锋利,只要稍微沾上对方身体,就能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伤口极难愈合。

    另外,除了军刀和短暂的爆发力之外,许一凡最大的依仗就是藏在身后的弓弩,当然,还有袖箭。

    许一凡两只手的手臂内都装着袖箭,这是他上次在东海城跟濮石一战之后,又跟唐青竹聊过一些关于武夫和修行者的事情之后,他想到了这个装备。

    在许一凡伤好之后,他一方面准备着百货楼的事情,一方面从日月斋和翁家搞来了精铁,数量虽然不多,却被许一凡带到言午堂,用古代和现代的锻造工艺相互结合,打造了六支袖箭。

    这六支袖箭,许一凡亲自试验过,在三米之内,其速度快若闪电,瞬间就能击穿一头三百斤的猪,瞬间毙命,而在八米之内,可以击伤一头猪,却不能射死,可以说,这六支袖箭,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要趁着对方不注意,可以瞬间射死对方,最起码,也能射伤对方。

    当然,这只是针对一般人,

    或者低境界的武夫,如果遇到七品以上的武夫,那这玩意儿就有点够呛,不过,如果是七品以上的武夫近身厮杀,也轮不到许一凡使用袖箭了。

    眼下的情况,就让许一凡很蛋疼。

    对方使用的是弓箭,根本没有和许一凡近身搏斗的意思,无论是他手里的军刀和三棱军刺,还是弓弩和袖箭,都无法给对方造成伤害,现在的他,除了躲在树后,等待靳休他们的到来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就在许一凡躲在树后,一边警惕的留意着周遭情况,一边想着这场突如其来的袭杀的时候,在距离许一凡三百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一身黑衣劲装,面部蒙着黑色纱巾,手里拿着一把长弓,背后背着一个箭囊的男子。

    男人手持长弓,一根箭矢待在长弓上面,却没有拉弓,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许一凡此时所在的大树那边,眼中露出了震惊和诧异的目光,显然,他对许一凡能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躲过他射出的两箭,让他很意外。

    场地当中,只有男子一人,至于之前坐在场中休息的靳休,此时已经不见了。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显然,那边有人在交手。

    在距离许一凡五百米的地方,靳休正在和三个同样身穿黑色劲装,面部带着黑色面纱,手持大刀的男人在交手。

    靳休被三个黑衣人围住,连番交手之下,居然不落下风。

    靳休的武器是两把比长剑要短,比匕首要长的短剑,短剑的样子很奇怪,其一侧是光滑而锋利的人口,另一侧则是布满了锯齿,犹如木匠常用的锯子一般,短剑上的锯齿很细密,如果让其划上一刀,不死也会带出一道狰狞无比的伤口。

    靳休为何在这儿,没有在原地呢?

    事情还得从许一凡起身去撒尿说起。

    他们休息时候吃的干粮都是一样的,不但许一凡觉得难吃,难以下咽,噎得慌,需要用清水送服,靳休也是一样的,他吃了一整张大饼,水也喝了不少,在看到许一凡起身去方便的时候,他也跟着起身,到了另一侧去方便。

    就在他找了一棵大树,准备解裤子的时候,却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于是,他想也没想,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支飞镖,朝着一处灌木丛射去。

    原本,靳休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就在他飞镖射击出去的时候,看起来平静异常的灌木丛后面,突然蹦出来三个人,这三个人一言不发,举刀就朝靳休冲了过来,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一对三,靳休纵然是五品武夫,也不敢大意。

    在三个人出现,朝着他冲过来的时候,靳休就发现,这三个人好像是练习过合击之术,三个人攻守兼备。

    在交手的一瞬间,靳休就知道,这三个人的每个人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实力应该在初入六品左右,如果一对一,靳休有百分百的把握,在十招之内击杀他们,可是,在面对三个人的联手,靳休却很难单独击杀三人其中的一个。

    这三人的兵器都是常见的大砍刀,一侧开刃,锋利无比,而且还势大力沉,每一次,靳休的短剑跟他们的砍刀碰撞的时候,靳休都要后退一步。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在面对三个人的围攻,靳休一时半会儿也无可奈何。

    当他听到许一凡那边响起弓箭的声音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不好,想要过去支援许一凡,可是,却被三个黑衣人拦下。

    靳休暂时被三个人黑衣人困住了,而胥承业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在许一凡他们坐在林子休息的时候,胥承业则牵着三匹马来到了一条小溪边,给马匹刷鼻,顺便让马匹也喝点水,缓解一下长时间奔跑而酸疼的肌肉。

    就在胥承业给马匹刷鼻完了,他让马匹自由活动,啃食小溪边的青草,而他则拿出干粮来吃的时候,却看到刚刚还好好的,安安静静的马匹,突然抬起头,不约而同的看向一侧树木,显然,它们是发现了什么。

    胥承业可是老江湖了,虽然他现在不再是不良人核心成员,成为了一个连外围成员都算不上的不良人,可是,千万别小看他了。

    就在马抬起头,看向那边的时候,胥承业就把刚刚拿出来的干粮放下,站起身,从腰间取下了他的武器。

    胥承业的武器是一把软剑,这把剑是其师父送给他的,从他进入不良人的那一刻,他就一直使用,平日里,这把软剑被其缠在腰间,需要用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拿出来。

    此剑名为阴风剑,因其舞动的时候,会发出犹如厉鬼哭嚎的阴风声,故而被命名为阴风剑。

    软剑这种兵器,一般适合女子使用,毕竟,女子身体柔软,使用此剑,实力会得到更大的提升,当然,也有男子使用软剑,但是,大多数软剑的杀伤力都不强,经常被一些富家子弟拿来当做装饰品。

    胥承业这把阴风剑可不是什么装饰品,而是标准的杀人武器,当年,他用这把阴风剑,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人,有人曾说,胥承业的阴风剑之所

    以会发出厉鬼哭嚎的声音,就是因为他杀的人太多了,这些人死不瞑目,阴魂附着在阴风剑上,每次胥承业使用此剑的时候,他们都会哀嚎,而那哀嚎也不是哀嚎,而是诅咒,当然,这只是一些人开玩笑这么说的。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藏尾的,出来吧!”胥承业在拔出阴风剑之后,就冲着那片树林说道。

    “哈哈!没想到曾经赫赫有名的索命鬼胥承业,现如今居然成为了一个马夫,还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当护卫,正是造化弄人啊。”

    人还未现,声音却已经在丛林响起。

    胥承业闻言,顿时心中一紧,来者不善啊,听其口气,似乎对自己很了解,可是,这声音他是第一次听,于是,他皱起了没有,开口问道:“你是谁?”

    “无名小辈而已。”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体型消瘦,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脸上也蒙着面纱的男子,从丛林当中走了出来。

    男子很瘦,个子却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几,黑色的紧身衣,穿在其身上是那么的不合身,一阵风吹过,其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男人除了很瘦之外,他的头发却是白的,哪怕有斗笠遮盖,却还是有白头发飘荡在空气中,随风舞动。

    男人手里的武器也很特殊,那是一把差不多有一人高的大砍刀,很像马厩斩马草的铡刀,砍刀很长,也很宽,在其刀背上有八九个圆环,而此时,男人正在砍刀扛在肩上,一双手一左一右握着刀把和刀背。

    男人的体型跟他的武器极度不相符,当他扛着刀走出来的那一刻,给人的感觉不是高大威猛,而是滑稽。

    丛林当中走出来的只有一个人,可是,胥承业却如临大敌,他在对方身上感到了很强的压迫感,很显然,对方的实力不比他低,至少也是一个三品武夫。

    “不知这位兄弟再次出现,所为何事?”胥承业看着走到距离他大概五米地方停下的男人,沉声问道。

    “拦住你,当然,如果能杀了你,那自然最好。”男子十分配合的说道。

    “你们是冲着我们来的?”胥承业眯起眼睛问道。

    “呵呵!”

    男人笑了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可敢报上姓名?”胥承业见对方不说话,又问道。

    “啧啧啧...”

    男人砸吧砸吧嘴,眼神戏谑,语气讥讽的说道:“不良人什么时候需要问人姓名了?这还是那个人人闻风丧胆的索命鬼胥承业吗?不会在东海城待了十几年,就变得如此畏畏缩缩了吧。”

    胥承业闻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心中却翻江倒海起来。

    这个不知道姓名的男子,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是不良人,也认识他,知道他曾经的绰号,更重要的是,对方知道他最近这些年,一直待在东海城,这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的来头很大,不管这个男人实力怎么样,其背后的人的势力不可小觑,能够把不良人成员的信息了若指掌,其来头怎么可能会小?

    “能否善了?”胥承业问道。

    “呜......”

    男人刚想说话,就听到在不远处,传来一声哨声,男人果断的放弃说话的打算,而是把扛在肩上的大刀放了下来,冲着胥承业说道:“索命鬼,我倒是很想掂量掂量人人闻风丧胆索命鬼的实力。”

    男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拖着那把大刀,犹如一头蛮牛一般,笔直的朝胥承业直冲而来。

    胥承业一直都在观察着男人,原本,他打算先用言语拖延一下时间,等待靳休他们过来,顺便在问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可惜,在那一声很明显是催促男人动手的哨声响起之后,这一起都白费了。

    胥承业没有看到第二个人,这让他微微放心,在男人朝他冲过来的时候,胥承业没有后退,也没有躲避,而是直接一抖阴风剑,径直朝着男人迎了上去。

    “喝!”

    五米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两个人瞬间就撞到了一起。

    只见男人举起手里的大刀,直愣愣,犹如砸西瓜一般,朝着胥承业的脑袋就砸了下来,而胥承业则是利用阴风剑的柔软,径直朝着男人的胸口刺去,与此同时,胥承业微微侧身,躲过了男人的重力一击。

    男人走的路线,明显是大开大合的路线,在胥承业持剑刺向其胸口的时候,他却根本不躲,也没有收刀回防,而是横移大刀,朝着胥承业持剑的右臂砍去。

    如果这个时候,胥承业不收剑的话,就算他能刺中对方的胸口,他的胳膊也会被对方砍断。

    就男人这最起码有近百斤的大刀砍一下,胳膊肯定保不住,说不定,胥承业的半边身子都会被砸扁。

    胥承业没有丝毫的犹豫,在男人横移大刀的时候,他也立即收剑,转而一个后退,剑尖却在大刀上不停的点击。

    一时间,一阵乒乒乓乓犹如敲钟一般的声音响起。

第一百四十八章 激战

    胥承业既然使用的是软剑,走的路线自然和大刀男子的路子是恰好相反的,主要以阴柔为主。

    胥承业在收剑后退之时,剑尖不停在的大刀上点击,每一次都十分的有节奏,初看,貌似他这是犹如小孩在敲击,可是,随着胥承业的不断敲击,大刀男子下劈的动作逐渐缓慢,显然,胥承业打断了大刀男子的气机运转。

    如果许一凡看到这一幕的话,肯定会来上一句:“卧槽,共振!”

    是的,胥承业就是使用手里的阴风剑,以巧劲不断敲击大刀,使其产生共振,从而打断了大刀男子那致命的一击。

    大刀男子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儿,他不在执意下劈,而是猛然抽刀后退,不让胥承业继续敲击下去,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在使用蛮力的话,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就算最后刀劈下去了,也不会对胥承业造成太大的伤害,反而是他,胥承业肯定会在其气机流失殆尽,准备换气之时,对其使出致命的一击。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大刀男子丝毫没有轻视之心,索命鬼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那都是用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换来的,如果你以为胥承业是个拿着软剑的娘们儿,是个软脚虾的话,那么你离死就不远了。

    在大刀男子抽刀后退之时,胥承业也趁机后退,换了一口气,随便抖了抖手里的软剑。

    刚刚的交手虽然很短暂,双方都没有使出全力,但是,彼此也摸清楚了对方的实力。

    胥承业是三品武夫,卡在三品已经有近十年时间了,而对方也是三品武夫,两个人算是旗鼓相当,如果就这么耗下去的话,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不过,就算一方能够杀死对方,估计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胥承业的心愈发的沉重起来,他这边只有大刀男子一个人,而自己这边发生了打斗,马匹都嘶鸣起来,靳休却没有过来,这说明靳休那边肯定也遇到麻烦了,对方来了不止大刀男子一个人。

    对于靳休,胥承业还是不怎么担心的,毕竟,能够成为不良人,而且还能在汴州城盘桓十余载的人,岂是简单之辈,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不会武功的许一凡。

    如果,这群人只是冲着他和靳休两个人来的,那一切还好说,这可能是某个跟不良人有深仇大恨的势力,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他们的行踪,前来复仇或者找麻烦的。

    可是,如果对方就是冲着许一凡他们来的,那许一凡现在的处境是很危险的。

    想到这儿,胥承业眼角余光朝许一凡他们那边看了一眼,露出担忧的神色,他已经听到了那边的打斗声,还有射箭的声音,这让胥承业愈发的感到不安起来。

    大刀男子在后退一步之后,看到胥承业没有趁机追上来,他微微松了口气,此时,看到胥承业在看向树林那边,他却笑了笑,说道:“哈哈...索命鬼什么时候在乎蝼蚁的性命了?是不是在东海城待得时间太长了,让你变得愈发的像个娘们儿了,出剑都软绵绵的。”

    嘴上虽然在挖苦、嘲讽胥承业,可是,他放在背后的左手,此时还在不停的颤抖。

    刚才的交手,看似两个人旗鼓相当,其实,他还是吃了一点儿小亏,毕竟,共振的力量不是那么好化解的。

    胥承业冷冷的看着男子,嗤笑道:“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对于胥承业的反击,大刀男子也不在意,他抖了抖手腕,把大刀毫不费力的拎了起来,用刀尖指着胥承业,笑道:“少说废话,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完,他也不等胥承业说什么,提着近两米的大刀,朝着胥承业就狂奔而去。

    男子虽然很瘦,跑动起来,却犹如一头猎豹一般,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一双脚踩在地面上,每一步都留下了一个不浅的脚印。

    胥承业看着对方直冲而来,他没有选择再次硬碰硬,而是一抖手里的软剑,身体开始后退,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类似号角的东西,放在嘴边,用力吹响。

    他这是在搬救兵、

    不了解不良人的人可能不知道,在不良人当中有一个规矩,每个不良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不是一个人在单独行动的,除非是执行特殊的任务,不良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是三人一组。

    一般的时候,都是一人在明,两人在暗,或者两人在明,一人在暗,总之,三个人至少有一个人是隐藏在暗处的。

    这样做,既是保证任务能够顺利的完成,也起到了相互监督的作用。

    胥承业这次陪着许一凡从东海城一路来到汴洲,看起来,他是一个人,其实,在其身后,还有两个人,只是这两个人是谁,他也不知道,至于许一凡,他更是不清楚这一点儿。

    大刀男子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儿的,他看到胥承业在叫人,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前冲的势头越来越。

    都说一力降十会,大刀男子已经想好了,要趁着胥承业的援兵没有到来之前,他就算拼着重伤,也要重创胥承业,至于援兵,其实他不是很担心,既然他对胥承业如此了解,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不良人这些规矩了。

    胥承业有援兵,他自然也有。

    吹完号角,胥承业不在后退,而是停下

    脚步,准备接住大刀男子这凶猛的一击。

    大刀男子的动作很快,哪怕是提着大刀,他的速度也非常快,看到胥承业停下之后,大刀男子猛提一口气,双腿在原地猛地一蹬,整个人高高跃起,举起手里的大刀,朝着胥承业的脑袋就劈砍下去。

    人还未到,刀风已经率先到达,令人窒息的刀风瞬间吹乱了胥承业的发髻,把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而胥承业仅仅是眯了眯眼睛而已。

    大刀男子动了,胥承业也没有束手待毙,他也动了起来。

    只见胥承业右手伸直,剑尖直指高高跃起的大刀男子的胸口,然后,他的双腿也猛地在地上用力一蹬,整个人也跳了起来,显然,他是想在空中拦住大刀男子。

    此时,大刀男子双手持刀,高高举起,胸口露出了很大的空门,而胥承业是打算攻击其空门,逼迫其收刀回防。

    还是和刚才一样,大刀男子非但没有回防,反而加快了下坠的速度,而被其举起的大刀,也顺势劈下。

    “砰。”

    “叮。”

    两人终于在空中撞击到了一起,其实,他们也没有撞到彼此,只是各自手里的武器撞击到了一起。

    胥承业见大刀男子打算以伤换命,既然对方不回防,那他只能转换招式。

    只见胥承业微微抖动手腕,原本笔直指向大刀男子胸口的长剑,却在两个人即将撞到一起的时候,撞击在了男子的大刀上。

    “叮叮当当。”

    在短短的一瞬间,两个人就在空中,连续交手了几十招,主要都是胥承业在攻,而大刀男子就是保持着下劈的动作,没有丝毫改变招式的意思。

    两个人跃起的高度不高,也就五米左右,此时,两个人在一番交手之后,身体都急速的下坠,如果继续这么打斗下去的话,就算胥承业拦住了男子这一刀,也会被男子一脚踩进地底的。

    然而,胥承业的脸上却丝毫不慌,他也没有闪躲的意思,其实,不是他不想躲,而是此刻,他已经跟大刀男子纠缠在一起了,他想躲,对方也不会让他如愿的。

    软剑在近两米的大刀上,敲击出一连串的火花,而大刀还是不断的下劈,距离胥承业的面门越来越近,而胥承业手里的软剑,也横亘在面前,软剑本身就软剑,此时被大刀压的已经犹如满月了。

    看样子,胥承业落了下风,下一刻,就会被大刀男子一刀劈在脸上,或者被男子一脚踩进地底。

    然而,就在两个人即将落地的时候,却见胥承业突然手腕一抖,把横亘在面前的软剑抽了出来,任由大刀男子的大刀劈下,而其剑尖却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直奔男子的咽喉而去。

    面前的阻力突然消失,大刀男子的手里的刀锋顺势劈下,可是,他却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

    看着犹如毒蛇一般,朝着自己咽喉袭来的软剑,大刀男子猛地把大刀一横,刀身微微倾斜,刀锋冲着胥承业,用刀挡在了咽喉前。

    大刀很长,也很宽,只要其稍微一动,就拦住了软剑,而其刀锋则直指胥承业。

    看似致命的威胁,男子却轻松的化解了,他不但化解了危机,还顺势对胥承业构成了致命的威胁。

    眼看着就要落地了,只要落地,胥承业肯定会被自己踩在脚下,而到了那个时候,刀锋恰好可以毫不费力的切开他的咽喉。

    大刀男子似乎已经看到了胥承业脑袋被自己切开的画面,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份狞笑。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大刀男子大吃一惊。

    就在大刀男子改攻为守之后,胥承业却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只见他冲着大刀男子微微一笑,然后,就猛地抽身后退。

    “啊!”

    伴随着胥承业的后退,一声凄厉的惨叫,也同时响起,还有一道血光闪过。

    “噗通。”

    伴随着两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干燥的地面上,顿时烟尘四起,被两人震起来的尘土和落叶,瞬间把两个人给笼罩了。

    “咳咳咳.......”

    随着落叶渐渐落下,溅起的尘土再次重归地面,两个人的身形终于显露出来。

    两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胥承业半跪半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拄着剑柄,其剑柄是黑色的,整个剑身有一大半没入地底,其剑身通体漆黑,不是之前的那把阴风剑,而胥承业脸色苍白,嘴角有鲜血渗出,顺着嘴角,在下巴汇集,最终连成丝线,滴落在地面上。

    胥承业的头上,身上,都落满了落叶、尘土,样子看起来格外的凄惨和狼狈、

    大刀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此时正站在地上,只是,他的身体莫名其妙的挨了半截,看起来,像是跪在地上一般。

    那近两米的大刀,还在男人手里握着,只是,从原来的双手握刀,变成了单手扶着刀身,其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也有鲜血渗出,只是,其眼睛等得犹如铜铃帮大小,而其头上的斗笠,也不翼而飞了,一头白发随风飘舞,望着犹如白魔头一般。

    在男人的脚下,有一个深坑,此时,男人的双腿就在深坑当中,可是,深坑当中却

    有鲜血喷溅而出。

    此时,男人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显然,刚才在两人落地的一瞬间,他吃了亏,而且是大亏,身受重伤。

    男人在哀嚎了两声之后,他先是低下头,看了看陷入泥坑的双腿,又抬起头,一双眼睛红彤彤的,死死地盯着不断咳血的胥承业。

    不,准确来说,男人是看着胥承业手里那把通体漆黑的剑。

    “你还有一把剑!”男人看着胥承业咬牙切齿的说道。

    “当然了。”

    胥承业此时虽然也不好受,他却笑呵呵的看着男子,目光落在男子陷入泥坑的双腿。

    “你使双剑,为何我不知道?”男子质问道。

    胥承业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而随着他的动作,那把漆黑如墨的剑,也被其从地上拔了起来。

    剑不长,比一般的长剑越短一些,比靳休的短剑要略长一些,其剑没有剑尖,是一把断剑,好像是被什么神兵利器劈断的,剑身通体漆黑,包括剑柄和剑刃都是黑色的,给人的感觉,这似乎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把铁条。

    可是,就是这样一把断剑,却在刚才胥承业即将殒命的时候,瞬间切断了大刀男子的双腿。

    之前,胥承业高高跃起,在空中和男子交手也好,还是后来他抱着两败俱伤,用阴风剑袭击男子的咽喉也罢,都只是障眼法而已,他真正的武器,从来都不是阴风剑,而是手里这把祖传的断剑。

    此剑是胥承业家世代祖传的东西,当年,胥承业一家被灭口的时候,他逃过一劫,在离开东海城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带走,只带走了这把断剑。

    断剑的样貌看起来普普通通,跟一般的剑无法相比,可是,断剑却异常的锋利,用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来形容,毫不为过,只是不知道这样一把神兵利刃,为何会断掉,到底是什么样的兵器,能将其斩断。

    大刀男子现在很痛苦,也很绝望,他知道,他败了,而且他马上就要死了,就算胥承业不杀他,以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活不了多久,就算其侥幸活下来了,也会成为一个废人。

    一个没有双腿的武夫还是武夫吗?

    男子除了双腿被从膝盖处削掉之外,他的左臂也被胥承业用软剑挑断了筋脉,现在的他,别说是用左手提刀了,就是抬起来都费劲。

    一个握不住刀的刀客,还能被称之为刀客吗?

    对于这个结果,大刀男子是没有想到的,原本,在他看来,他跟胥承业的实力相当,而自己走的又是极其霸道的路子,胥承业走的是阴柔的路子,只要给了自己近身的机会,宰掉胥承业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问题只有宰掉胥承业,他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而已。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胥承业听到男子的质问,他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只是,血丝越擦越多,很快就把袖子给彻底打湿了,他索性也不擦了,提着剑,脚步缓慢而坚定的朝男子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应该看到我出第二把剑的人都死了。”

    其实,胥承业说的没错,他自从进入不良人之后,一直使用的就是阴风剑,可是,他真正的地盘却是手里的丧门剑。

    以往,胥承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基本都是用的阴风剑,而能够让其使用丧门剑的人,少之又少,而凡是见到的人,都死了,而且死不瞑目。

    大刀男子不知道这件事也很正常,别说他不知道了,就连不良人内部知道这件事的人也极少,如果大刀男子连丧门剑都知道的话,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不良人出现了叛徒,或者说,他就是不良人内部的人派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情况就严重了。

    胥承业提着剑,缓缓地走到男子面前,而男子也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他抬起右手,准备提刀反击,却被胥承业轻轻一挥剑,伴随着一声惨叫,男人的右臂齐根而断,右臂随着大刀滚落在地,鲜血好像不要钱的一般,奔涌而出。

    砍掉男子胳膊,貌似对于胥承业而言,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他收回断剑,看着满头大汗的男子问道:“说说吧,你是谁,谁派你来的,任务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啊!说了...你就能放过我吗?”男子嘴唇颤抖的问道。

    胥承业缓缓的摇摇头,语气冷漠的说道:“我可以让你死的轻松些。”

    “呵呵!说与不说,都要死,我为何要说?”男子虽然表情很痛苦,却依旧嘴硬道。

    “唉......”

    胥承业叹了口气,摇摇头,缓缓地站起身来,然后转身离开,而在其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男子的咒骂声。

    “胥承业,你不得...好...死...”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脑袋就掉了,致死男子都死不瞑目。

    胥承业重新走回刚才他倒地的地方,从一堆树叶当中,找到阴风剑,然后对着一个方向说道:“看够了吧?”

    “啪啪啪!”

    随着胥承业话音的落下,从一棵大树后面,走出来一个男子。

    “胥兄好身手!”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

    在距离许一凡他们大概三里外的官道上,停着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

    马车虽然不大,在马车的周围却有不小于十余人,呈现一个圆形把马车围在其中,他们背对着马车,一个个手持兵器警惕的看着四周,显然,这些人都是扈从。

    在车厢前,坐着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手持一根马鞭的男人,猛地一看,会让人以为他是个马夫,或者一个钓鱼翁。

    男人年龄偏大,大概在五十多岁,可观其面相,却有六十多岁了,那张一看就饱受岁月摧残的脸颊,布满了深深地沟壑,一双手也布满了老茧。

    此刻,老者正一只脚踩在车板上,一只腿耷拉在地上,表情淡然,是不是的用手掏掏耳朵,挖挖鼻孔,或者用黝黑的指甲剐蹭一下不知道多久没洗,已经纠结成绳子的头发,看起来十分的慵懒惬意。

    在马车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男子,男子一身白衣,头扎发带,左手握着一把白色的佩剑,剑鞘、剑柄、剑穗皆是白色,男人从上到下,除了头发是黑色的之外,其他地方都是白色,看样子,该男子对白色有着很深的执念。

    白衣男子没有像老者那般慵懒随意,而是站的笔直,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的战场,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其实,在这里根本看不到许一凡他们那边的情况,这里丛林密集,又是夏天,树叶茂盛,入眼皆是绿色,看的久了,还会让人头晕眼花,犯恶心。

    “情况如何了?”

    就在此时,车厢内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听其声音,该男子的年龄应该不大,估计也就十几岁的样子,最多也不会超过二十岁。

    对于车厢内男子的问话,老者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而白衣男子则转过头,沉声说道:“少爷,事情进展的不顺利。”

    “哦。”

    听到白衣这么说,车厢内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就没了下文。

    白衣男子等了片刻,见对方不在说话,他就继续转过头,看向丛林那边。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眉头微蹙,喃喃道:“来的好快啊!”

    老者闻言,一边用手抠着脚丫子,一边抬起头,朝那边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老者就不在理会。

    “谁来了?”车厢内的男子开口问道。

    “孤魂来了。”白衣男子说道。

    “呵!好大的手笔啊,居然连孤魂都出现了,那想必野鬼也来了。”车厢内男子轻笑一声道。

    他的语气还是那么的淡然,丝毫没有为正在丛林厮杀的那些人担心。

    “冷高轩死了,不知道,樊祁能不能拦下索命鬼。”白衣男子有些担忧的说道。

    “拦不住。”老者此时淡淡的开口道。

    白衣男子微微一愣,有些疑惑不解的看向老者,然而,老者却没有解释的意思,他把刚扣完脚丫子的手,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用手指去抠鼻子,看的人一阵的反胃,可是,白衣男子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情绪波动。

    “拦不住也无妨,不良人七十二司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胥承业虽然离开长安多年,可是,索命司的位置一直空缺,在他之后,无人能够坐上那个位置,他当年能够成为索命司,岂是简单的人物。”车厢男子淡淡的说道。

    白衣男子闻言,微微点头,老者却有些不屑的撇撇嘴,显得不以为然。

    “真是没想到,不良人为了他,居然会出动七十二司的三司,真是让人嫉妒啊!”车厢内的男子突然感叹道。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显然对少爷的感叹只是当做开玩笑,老者则充耳不闻,继续挖着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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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胥承业和大刀男子殊死相搏的时候,靳休这边也在尝试杀出三人的包围圈。

    这三人的实力,每一个都弱于靳休,可是,他们配合起来,却可以跟靳休斗的一个旗鼓相当,他们杀不死靳休,而靳休一时半会儿也杀不死他们,更无法脱离他们的包围圈。

    就这样,四个人在丛林当中打的有来有回。

    起初,靳休是想着,他先拖住这三人,等待胥承业过来帮忙,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胥承业那边也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他就知道,这群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行动。

    既然无法得到支援,那只能拼死相搏了,最重要的,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许一凡的情况。

    自从刚才听到两声箭响之外,那边再也没有动静了,不知道许一凡是生是死,不管是哪种可能性,对于靳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果许一凡没有被击杀,那他现在的情况肯定会危险,靳休早已经知道许一凡不会武功,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事实,这个时候,许一凡是需要支援的,而他和胥承业现在都被黑衣人拖住了,如果不及时赶过去,那许一凡的情况就很危险了。

    如果,许一凡已经被击杀了,那他靳休的命也该留在这里了,自从在汴州城见到了那个女子,他就知道,他的命已经跟许一凡绑在一起了,许一凡死了,别说是死了,就是受了重伤,他的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而且死的很惨。

    别人不知道不良人的手段,他靳休岂会不知,也正是因为他是不良人,他知道不良人的家规,他才愈发的惧怕,不单单是靳休惧怕,每一个不良人都惧怕。

    你以为不良人只是对外人狠辣残酷吗?

    不,你错了,不良人对自己也是狠辣无情的,凡是犯了家规的,或者没有完成任务的,他们的下场比死牢里的那些囚犯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还要惨烈。

    不是每一个不良人都是心甘情愿加入不良人的,但是,凡是加入了不良人,他们对不良人的手段才会有深刻的认识,不去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良帅,也不去说三大不良将,单单只说九大不良校尉,他们哪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当中爬出来的,他们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他们的手段不说试一下了,就是看一眼,想一想,就让人背脊发凉。

    一个不良帅看重的人,如果惨死在这里,靳休的下场会如何,用脚指头都可以想到的。

    靳休知道不能再继续这么拖延下去了,他必须立即解决掉自己这边的麻烦,赶去许一凡那边。

    从打斗开始,四个人都缠斗在一起,靳休面临三个人的围攻,虽然不落下风,却应对的也十分的疲惫,此时,靳休心中有了决断,他的招式就愈发的凌厉起来。

    只见靳休在三人递刀过来的时候,他再次使用手里的短剑,朝右手边男子的咽喉刺去,而三人还是如同之前商量好的一般,中间男子抽刀横移,挡住了靳休那致命的一刀,而左边男子则趁机加快手里的攻势,想要趁机重创靳休。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靳休还是会像刚才一样,放弃重创右边男子,抽刀回防的时候,靳休却不管不顾,直接剑尖一转,朝着空门大开的中间男子的咽喉而去。

    右手边男子此时被同伴挡住了身体,一时半会儿无法出手,而左手边男子见状,立即放弃了重创靳休的机会,抽刀救人,而中间男子也立即把挡在右手男子身前的刀收回,做出了防御的架势。

    在中间男子抽刀之时,右手边的男子则趁机出刀,想和刚才一样,以攻为守,逼迫靳休回防。

    可是,眼看着靳休的短剑即将击中两人身前的刀的时候,只见靳休左手一转,笔直握住短剑的剑柄,根本不去理会右边男子的攻击,而是直接一剑刺向左边男子的咽喉。

    三人当中,就属左边男子的实力最弱,应该是刚刚跻身六品不久。

    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靳休在连续虚晃两剑之后,他真正的目标正是实力最弱的左边男子。

    右手边的男子见状,大惊失色,出刀的势头愈发的凶猛,他这是逼迫靳休回防,而左边男子也是被吓了一跳,他连忙抽刀回防,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靳休的左手刀很快,犹如一道闪电一般,在左手男子抽刀回防之前,他身体猛地向前,短剑直直的刺进了男子的咽喉。

    “噗!”

    “噗!”

    伴随着一声刀剑入肉的声音响起,左边男子的咽喉被靳休一刀击穿,然后,他瞬间拔出短剑,一道猩红而滚烫的血箭,瞬间从男子的咽喉激射出来。

    以此同时,右边男子的刀也成功的刺入了靳休的腹部。

    靳休的身体微微一个摇晃,却被其硬生生的站住了,他趁着剩余两个黑衣人愣神的功夫,右边男子的刀还在其体内的时候,靳休直接抬起右手,再次超前迈出一步,刀身直接刺穿了靳休的腹部,而他右手的短剑,也成功的刺入了右边男子的胸口。

    这还不算完,他在挥剑刺向右边男子的同时,左手剑也朝着中间男子的面门刺去,显然,他是想趁机干掉三人。

    中间男子是三个人当中实力最强的,也是反应最快的,在靳休成功的杀死了左边的同伴之后,在靳休朝他攻来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抽身后退,临撤退的时候,他还拽了一把右边的同伴。

    靳休刺向中间男子的一击落空了,但是,刺向右边男子的一击却成功了。

    虽然中间男子在后退的时候拽了一把同伴,可是,右边男子的刀还在靳休的体内,而靳休咬着牙,凭借着一口气,把伤口附近的肌肉锁紧,让刺入体内的刀无法拔出来,而他右手剑成功的刺入了男子的胸口,其短剑穿胸而过,该男子的身体猛地一个摇晃,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还插着一把短剑的胸口,他定住了,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然后缓缓地倒下。

    刚刚还打的旗鼓相当的四个人,转眼之间,只剩下两个人还活着。

    三个配合有度的黑衣人,被靳休以伤换命的打法,瞬间杀死两个人,当然,他自己现在也不好受。

    在左边男子捂着咽喉不断后退,最终倒地而亡,

    还有右边男子也倒下,中间男子猛然后退之后,靳休的身体也剧烈一个摇晃,最终,他还是身体一软,单膝跪地,用仅剩的一把短剑柱在地上,不让自己倒下。

    此时的靳休样子格外的狼狈和凄惨,他脸色苍白,嘴角渗出鲜血,而在其腹部,一把刀穿腹而过,鲜血顺着刀身,缓缓地低落下来,最终在干燥的地面上,形成一个小型的血摊。

    这三人的境界虽然都比靳休低一个境界,可是,他在杀死两人的时候,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不过,代价虽大,却也成功的瓦解了眼前的困局,三个人死了两个,还剩下一个武功最高的,可是,这又如何?

    别看现在靳休样子很狼狈,站都站不稳了,可是,他要杀死没有了合击之术的男子,还是可以做到的,代价也不过是在伤上加伤而已,只要死不了,那他就赢了。

    唯一幸存的黑衣人,后退几步,远离靳休的攻击范围之后,就停了下来,他先是震惊的看向靳休,似乎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然后,他又看了看已经到底死去的两位同伴,顿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举起手里的刀,冲着半跪在地上的靳休而去。

    这三个黑衣人,从出现到现在,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唯一的一句话,也只有这一声怒吼而已。

    “啊!”

    伴随着凄厉的怒吼,黑衣人大踏步,提着刀就冲向靳休,他要做最后一搏。

    黑衣人心里清楚,当他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可能会死,就算现在不死,那么事后一定会被不良人清算的,只要在大炎王朝的疆域内,没有人能躲过不良人的追杀,哪怕他们侥幸离开了大炎王朝,去了其他的国家,也会成为丧家之犬的。

    当不良人下定决心要去杀一个人的时候,无论他躲在哪里,哪怕是天涯海角,也会被找到,最终被杀死。

    类似这样的例子,在不良人存在至今的岁月里,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他不觉得自己能躲过不良人的追杀,而他的主子,也不会为了他去跟不良人掰手腕的,他还不配!

    而且,眼下的情况已经这样了,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都死了,他能走的了吗?

    好吧,就算他现在选择撤退,那等着他的也是主人的灭口,作为失败者,在主人哪里是没有活下去的必要的。

    黑衣人很清楚这一点儿,所以他抱着必死的决心,要杀死靳休,既是为了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也是为了给两个兄弟报仇。

    是的,没错,他们三个人是一母同胞的三胞胎,是亲兄弟。

    面对气势汹汹,已经把自己最强实力爆发出来的黑衣人,靳休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挣扎着站起身来,右手把体内的刀拔出来,握在手里,而左手则反握着短剑,冲着黑衣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嘴带血的牙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恶魔一般。

    靳休没有静等黑衣人的直冲而来,而是微微躬起身体,右脚前,左脚后,左脚狠狠一蹬地面,手持一刀一剑,朝着黑衣人冲了过去。

    原本就相距不远的两个人,转眼就到了一起。

    没有发生想象当中的肉体碰撞,只有兵器撞击的声音响起,而声音只响了两声,就停止了。

    两个人的速度都很快,在即将撞击的那一刻,两个人错身而过,各自冲到了对方刚才站立的位置,背对着彼此。

    靳休手里的刀已经断裂,整个刀身只剩下一半不到,而其左手的短剑却不翼而飞了,他在站定之后,身体微微一晃,先是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就跪倒在地,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用仅剩的断刀柱地的话,他此刻已经倒下了。

    在靳休跪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黑衣男子背对着靳休,手里的刀也断为两截,他朝前走了几步,然后,也喷出一口鲜血,随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那里的衣服已经破裂,在胸口的位置插着一把短剑,短剑的剑身已经完全没入体内,只剩下一个剑柄在外面。

    “呵!”

    男子嘴里发出一声不知道是惨叫,还是哀嚎,亦或者是叹息的声音,走了没几步,他就轰然倒地,到最后,他还是没能杀死深受重创的靳休。

    黑衣人死了,靳休的状态也很不好,刚才,他虽然杀死了男子,可是,两个人在硬拼了两刀之后,他的刀断了,右手的虎口也裂开了,腹部的伤口再次裂开,而其胸口又多了一道伤口。

    靳休跪在地上,又吐出一口鲜血之后,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转过身,看着三个已经彻底死去的黑衣人,咧嘴一笑,呢喃道:“杀人,我是专业的!”

    说完,他就走到两个黑衣人身边,把插在两人胸口的短剑拔出来,然后揭开三个人的面纱看了一眼,发现三个人长得都一样,然后,他就直接拿面纱当成纱布,把腹部和胸口的伤口缠了一圈,接着就手持双剑,朝许一凡那个方向跑去。

    伴随着靳休的跑动,在干枯结实的地面上,留下两行血淋淋的脚印!

第一百五十章 现在雇佣兵VS古代狙击手

    花开数朵,各表一枝!

    许一凡此刻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虽然,现在周围很安静,可是,他却感觉自己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是的,没错,就是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就像他上辈子,在战场上被狙击枪瞄准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却不知道敌人是谁,敌人在哪。

    此刻,他就面临着这样的情况,被人用古代版的狙击枪瞄准着,许一凡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喜欢!

    可是,他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该怎么办?

    这个箭术高手肯定就在不远处,而这边发生的这么大的事情,靳休和胥承业都没有出现,这就说明,他们那边也遇到了麻烦,很可能还是大麻烦,来不及赶到这边来。

    许一凡现在暂时是安全的,却也不那么安全,根据之前两箭的威力,许一凡判断,只要对方在拉近两百米,哦,不,一百米,对方就能射穿他现在藏身的这棵树。

    在许一凡周围虽然还有很多树木,可是,最大的那棵树就是他现在藏身的这棵了,如果这棵树被击穿了,或者击倒了,那许一凡就悲剧了。

    如果他从这棵树后面出去,那他就成为插着标靶的兔子,任人宰割了。

    假如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许一凡还是有着决定的信心,依靠自己敏捷的身手,还有对丛林的了解,摆脱甚至是反杀对方,可惜,对方很明显不是普通人,这尼玛是个粗鄙的武夫,而且还是一个会射箭的武夫。

    此时此刻的许一凡很怀念以前,如果有把枪就好了,或者有颗烟雾弹也好啊,然而,这些东西都没有。

    许一凡躲在树后,等了一会儿,却依旧没有等到箭矢的射来,也没有听到脚步声,但是,他不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愈发的警觉起来,许一凡猜测,那个箭术高手应该在朝这边靠近。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就是坐以待毙。

    想到这儿,许一凡想了想,站起身来,把自己穿在外面的儒衫脱掉,然后从地上扒拉出一个树枝,把衣服挂在树枝上,猛地从右边伸出去。

    “咻!”

    就在许一凡刚刚把衣服伸出去,拉弓搭箭,箭矢撕裂空气的声音,瞬间响起。

    箭矢转眼即到,瞬间就把许一凡的衣服给射穿了,箭矢不但射穿了衣服,还连带着衣服和枯枝一起给带出去,朝着远处飞去,把许一凡带了一个踉跄。

    幸亏刚才他在听到箭矢的声音那一刻,立即就松手了,可是,即便如此,许一凡的虎口还是被撕裂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一百五十米。”

    许一凡从地上爬起来,晃了晃脑袋,把身上的枯叶抖掉,看了一眼流血不止的右手,表情淡漠的说道。

    对方距离自己只有一百五十米了,显然,对方在射出第二箭之后,就在不停的靠近自己,幸亏他刚才灵机一动,试探了一下,不然,对方什么时候摸过来,他都不知道。

    这是一个箭术很高,却十分谨慎的家伙,不好对付。

    现在情况愈发的危险了,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必须做点什么。

    许一凡甩了甩右手上的血渍,然后把身上的白色里衣给脱了下来,这是他上半身最后一件衣服了,脱完之后,许一凡就光着膀子了,露出了他那十分明显的八块腹肌,还有身上浅浅淡淡的伤疤。

    还是老办法,许一凡把白色的里衣挂在一根枯枝上,这一次,他学聪明了,没有用手拿着,而是把枯枝插在地上,然后靠在树干上,接着用手推动枯枝,让枯枝慢慢倾斜,倒向树干的左边。

    就在衣服从树干后面露出来不到四分之一,一道箭矢就直冲而来。

    许一凡连忙侧身躲到一边,而枯枝连带着衣服,再一次被箭矢带走了。

    这一次,衣服被带走的更远,显然,对方距离他越来越近了。

    许一凡看着已经飞远的衣服和箭矢,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嘀咕道:“一百二十米。”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估计对方的箭矢就要射树了,至于继续用这种办法试探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全省上下,除了一条里裤,和一条大裤衩之外,已经没有衣服了,他可不想再丛林里裸奔,而且他已经大致判断出对方的位置了,另外,他也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对方就在树干正对面,距离他一百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听脚步声只有一个人,这让许一凡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有一个人。

    许一凡从地上站起身来,转向丛林深处,那边有不少碗口粗细的树木,还有不少小树苗,只是他选择好的退路。

    只见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慢慢躬身,一只脚在前,一只脚在后,后脚猛地在地上一蹬,朝着前方,就直接冲了出去。

    就在许一凡这边行动的时候,对方也察觉到了异样,箭响再次响起,直奔大树而来。

    “砰。”

    许一凡才冲出去不到五米,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闷响,然后就是大树剧烈摇曳的声音

    ,许一凡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看到大树并没有被箭矢射穿,但是,他却不敢大呼庆幸,反而是加快了脚步。

    “咻咻咻!”

    似乎是第一箭没有击穿大树,惹恼了对方,对方这次直接射出了三箭,其声音巨大,犹如子弹划破空气一般。

    就在许一凡刚刚跑出去二十米左右,三支箭就抵达了大树,第一箭击中了插在树干内的箭矢,把箭矢直接从树干当中顶了出来。

    大树被击穿了,而第二箭紧随其后,射在了第一箭的屁股上,直接把箭矢从树干当中给射了出来,只是,这三支箭在穿过树洞之后,失去了力道,朝前飞行了几米,就坠落下去。

    但是,此时大树已经被箭矢击穿,射出了一个大概杯子粗细的洞口,而第三箭就从树洞当中一穿而过,朝着许一凡的后背激射过来。

    许一凡的身体瞬间紧绷,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猛烈的敲击着许一凡的大脑。

    许一凡根本没有回头,他也没有时间回头,就地一个驴打滚,朝着旁边滚去。

    在滚出去大概两米之后,他想也不想的就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朝着丛林的深处跑去。

    箭术高手显然已经从树洞看到了正在逃跑的许一凡,他没有继续透过树洞射箭,而是也开始奔跑起来。

    一边跑,一边从箭囊当中取箭,拉弓搭箭,箭尖直接许一凡。

    一百来米的距离,对于对方来说,简直就是一眨眼的事情,他在靠近大树的时候,直接从大树旁边绕过,然后,一边跑,一边拉弓如满月,朝着许一凡就射出了一箭。

    “一。”

    “二。”

    “三。”

    许一凡一边跑,一边默默地念叨着数字。

    就在他数到三的时候,也真是射箭男子拉弓射箭的时候,许一凡猛地一个急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砰!”

    就在许一凡堪堪躲过这一箭的时候,箭矢就疾射过来,连穿三棵杯子粗细的小树,最终钉入第四课树木当中,如果许一凡刚才没有躲避的话,那么,他现在肯定就像是在百丈客栈吃的羊肉串一般,被箭矢穿在了树上。

    “咦?”

    射箭男子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这十拿九稳的一箭,居然会被对方躲掉,发生了一声惊异声!

    “一。”

    “二。”

    “三。”

    而许一凡在转向奔跑的时候,再次开始数数!

    就在他数到三的时候,再次猛地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咻!”

    “砰!”

    果然,就在许一凡刚刚转身的时候,箭矢再次疾射过来,钉入了一颗大树的树干内,箭矢入木三分,箭尾颤抖不已,连带着整棵树都跟着一起剧烈的摇晃,可见这一箭的威力之巨大。

    “哼,好狡猾的小子!”

    射箭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可是,这不耽误他一边追击许一凡,一边射箭。

    “一。”

    “二。”

    “三。”

    “咻!”

    “噗!”

    还是同样的套路,可是,这一次许一凡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虽然及时转身了,可对方的箭还是比上两次快了几分,一头擦着许一凡的肩膀,射了出去,箭头在其肩膀上犁出一道血槽,鲜血瞬间流出,而许一凡也被这一箭带的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卧槽!你大爷的!”

    许一凡倒地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地翻滚,躲到了一块石头后面,稍稍调整一下被打乱的呼吸,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被血染红的肩膀,一张俊美的俏脸,此刻阴沉似水,眼神愈发的冰冷起来。

    他没有在石头背后待多久,前前后后,也就不到五秒钟的时间。

    在重新调整好呼吸之后,许一凡再次起身,朝着左手边跑去,一边跑,一边继续数数。

    “一。”

    “二。”

    就在许一凡数到二之后,他猛地再次转身。

    果然,许一凡的决定是正确的,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又有箭矢疾射而来,这一次,箭矢的速度更快,力道更大,而男人距离许一凡也越来越近。

    “还有三支箭。”

    许一凡嘀咕了一句,而在其说话的瞬间,他再次转身,又一箭射来,箭矢几乎是擦着许一凡的肩膀射过去的,他都能感受肩膀处肌肉被疾风吹拂的疼痛感!

    然而,这一次,许一凡转身之后,却发现前面有一条大概三米宽的深沟,以他的体型是跳不过去的,但是,许一凡还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直奔深沟而去。

    就在他即将抵达深沟的时候,他猛地扑倒在地,赤裸的上半身,被地上的碎石和枯枝刮得生疼,可是,他却依旧把头埋的低低的。

    箭矢带着疾风,擦着许一凡的头皮飞了过去,虽然没有射中许一凡,却把他的发髻吹乱了,一头乌黑的长发,瞬间散落下来。

    许一凡已经顾不得去整理发髻了,而是直接翻身朝着深沟滚去。

    原本,许一凡以为这是一条深沟,然而,到他滚落下来的时候,却发现,这只是一个不到一米的壕沟而已,他站在里面,有三分之二的身体都是露在外面的,当然,他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站起身当靶子了。

    滚落到壕沟之后,许一凡股不得浑身的疼痛,而是第一时间观察壕沟内的情况。

    壕沟是天然形成的,其长度不长,加起来也就不到十米的样子,壕沟里面铺满了已经腐烂发臭的落叶,还有一些动物的尸体和粪便,整个壕沟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天助我也。”

    观察完壕沟的情况之后,许一凡兴奋的说了一句,然后,他就弓着身子,朝着壕沟的一边快速的跑去。

    另一边,射箭男子在看到自己连续几箭都射空了,被许一凡灵活的躲了过去,他顿时皱起了眉头,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显然,他生气了,不,是愤怒了。

    当他看到许一凡居然躲进了深沟之后,他想也不想,就朝那边跑了过去。

    他绝对不能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跑掉,不然,这传出去,让他亏飞白怎么在江湖立足?如何在同伴面前抬起头做人?

    不过,隗飞白虽然很生气,很愤怒,可是,他在靠近壕沟的时候,速度却慢了下来,许一凡猜测的没错,隗飞白确实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份谨慎,让他在很多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活了下来,而且是活到了最后。

    哪怕,他接到的任务是杀死许一凡,他的对手是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少年,可是,他依旧十分的谨慎,当许一凡居然能够在他射出第一箭的时候,就提前察觉到危险的来临,躲开了那致命的一箭,之后又躲过了一箭,这就足以引起他的重视了。

    方才,许一凡居然能想到那衣服欺骗自己,确定自己的位置,还能在奔跑当中,提前预判自己射箭的时机,这让他感到十分的震惊。

    许一凡在面对他的时候,接二连三表现出来的能力,让他对这个目标,对这个少年愈发的重视起来,也愈发的警惕起来,同时,也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杀死他。

    小小年纪尚且如此,那等起成长起来,又该如何了得?

    当初,隗飞白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是十分疑惑和不解的,不明白少爷为何要让自己一个堂堂七品巅峰的箭术高手,去杀一个普通的少年,而现在,他终于有些理解了。

    此子要过妖孽,要扼杀在摇篮里!

    不管隗飞白心中如何去想,他脚上和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他的箭囊已经空了,现在只剩下一根将被其握在手里。

    当然,隗飞白的成名武器虽然是箭术,但是,这不代表他在其他方面就不行了,除了箭术,他的拳头也是很厉害的。

    当隗飞白小心翼翼的靠近壕沟之后,他弯弓搭箭,箭头对准壕沟,探头一看,却没有发现许一凡的踪迹,而对此,他并没有感到意外。

    如果这小子现在还待在这儿,那才有贵呢。

    隗飞白那犹如鹰隼的目光,迅速的把并不长的壕沟扫视一遍之后,他就根据壕沟内的落叶,判断出了许一凡的去向。

    他没有贸然下到壕沟里面,而是沿着壕沟朝着许一凡离开的方向走去。

    “沙...沙...沙...”

    就在隗飞白朝那边走去的时候,听到了有人用脚踩踏落叶的声音,而那边地上的落叶明显在动,还有尘土落下,他想也没想,直接抬起手里的长弓,朝着那边射出了最后一箭。

    射完之后,他直接把长弓斜背在身上,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右手反握匕首,继续朝那边靠近。

    “咚。”

    箭矢射出,转眼及至,好像射中了什么,有重物坠地的声音,还有哀嚎声,这让隗飞白暗暗的松了口气。

    “狡猾的兔崽子,终于抓到你了!”

    隗飞白暗暗嘀咕一句,朝着那边走去。

    当他走到那边的时候,却发现他刚才射中的不是许一凡,而是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兔子,那支箭矢就插在兔子身体当中,兔子还没有完全死去,还在地上徒劳的挣扎着,颤抖着,三瓣嘴一张一合,发出嘶嘶的哀嚎声。

    “好小子,真是滑如泥鳅啊!”

    隗飞白刚刚放松下来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他又被许一凡给耍了,这让他愈发的生气起来。

    这条壕沟虽然不长,却不是笔直一线的,而是弯弯曲曲的,所以刚才隗飞白没有看到许一凡本人,就搭弓射箭了。

    这里已经是壕沟的尽头了,可是,他却没有看到许一凡,既没有看到许一凡离开的踪迹,也没有看到他人,好像这小子下到壕沟之后,就消失了,这让隗飞白有些疑惑。

    然而,就在他抬起头,朝壕沟四周看去的时候,他却猛然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险。

    “咻!”

    箭矢撕破空气的声音骤然响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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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是天才少年许一凡死于极夜之时,却意外的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他起初只为苟活,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在历史的洪流下又岂能独善其身?修行、探案、抄书背诗、撩妹养鱼、领兵打仗......唱彻良人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大炎不良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炎不良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炎不良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