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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鬼缔     大炎不良人txt下载     大炎不良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六章 牢房对话

    许一凡跟随着殷武,来到了黑甲兵的大牢。

    牢房这种地方,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昏暗而潮湿,充满血腥味、腐臭味和霉味,在这里,老鼠和蟑螂随处可见。

    如果在以往,还没有走进牢房,就会听到惨叫声、呻-吟声、叫骂声,但是,此时的牢房格外的安静,原因无他,因为炼铁厂的建造,东海城牢房内的犯人,不管所犯的事情大小,全都被送到了抚仙山挖矿,原本人满为患的牢房,此时却空空如也。

    殷武带着许一凡,径直去了最里面的牢房。

    牢房不大,却也不小,可以同时关进来几十人,而现在,进来这里的只有许一凡一个人。

    这间牢房是环境和光线最好的牢房了,虽然也散发着一股霉味,但是,地面还算整洁。

    牢房很空旷,在角落放着一个由砖块垒砌起来的石台,台子上放着两块大木板,拼成了一张床,床上没有床单被褥,只有一层干草。

    许一凡进来之后,径直走到床边坐下,而殷武则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许一凡。

    沉吟良久,他才开口问道:“蔚埔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许一凡抬起头,看着殷武,半天没有说话。

    殷武以为许一凡在顾忌什么,他转过头,对身后的人说道:“你们都出去。”

    没有人说话,但是,所有人都瞬间离开了这里。

    等到这些人离开之后,殷武这才说道:“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了,你跟我说句实话,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许一凡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你问我,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殷武皱眉,看着许一凡道:“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知情?”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从小就在安民镇长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

    不等殷武解释什么,许一凡就打断他的话,说道:“别告诉我,有关我的底细你们会不知道,建造炼铁厂,还把打造军需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如果不是对我十分了解的话,你们会这么做吗?敢这么做吗?”

    殷武默然。

    确实,有关许一凡的事情,他们在上一次许一凡离开东海城,去迎接齐若兮她们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而许一凡回来之后,做的那些事情,如果不是对许一凡有很清晰的了解,他们怎么可能放任许一凡去做那些事情呢?

    见殷武不说话,许一凡也不在意,整个人身体后仰,靠在墙壁上,他抬起头,看着头顶的石头吊顶,缓缓地说道:“我从小就是一个孤儿,呵...说孤儿有些不准确,相对于云一鸣他们这些人来说,我也不完全是孤儿,毕竟,我身边还有一个孙瞎子,虽然不敢说顿顿大鱼大肉,至少也可以做到衣食无忧。”

    “我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对于我的身世,我也十分的好奇,我很想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既然生了我,为何又不要我,这个问题,我问过相依为命的孙瞎子,可是,他也不知道,可能他真的不知道,也可能他知道却不肯告诉我,哪怕是他死的时候,也不肯告诉我。”

    “原本,我只是打算在安民镇混吃等死的,可是,在孙瞎子死后,我觉得安民镇太小了,还是应该出来看看,顺便找一找我的父母,找到他们之后,亲口问问,为何把我丢掉。”

    听到许一凡的自言自语,殷武表情缓和了不少,他坐在了许一凡身边,看着这个俊美又无比妖孽的少年,心中有些感伤。

    人生在世,生活百态,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心酸故事,许一凡有,他殷武也有。

    其实,殷武原本不姓殷,他也是一个孤儿,至于他原本姓什么,早已经不得而知了,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抛弃了,恰好被当时还不是大将军,还是一个世家子弟的殷元魁看到了,见他可怜,就把其带回了家里。

    从那个时候,他就姓殷,他的姓氏,他的名字,都是殷元魁给起的,而他的命也是殷元魁给的,殷家世代从武,当殷元魁入伍之后,他在十五岁的时候,也跟着入伍了,成为了殷元魁的一名亲兵。

    殷家在军方十分有影响力,升职自然很快,而他作为殷元魁的亲兵,其地位自然也随着殷元魁的升官而水涨船高了,殷家不是他的家,却胜似他的家。

    作为一个孤儿,怎么可能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呢,这些年来,他何尝不是一直在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呢?

    只是,相对于许一凡而言,他要幸运的多,他找到了。

    他的父亲是谁,不得而知,而他的母亲是一个妓-女,在一次无意间怀孕之后,他母亲并没有打掉他,而是偷偷地把他生了下来,只是,一个妓-女生孩子,本身就是大忌,这样一个自己都过的朝不保夕日子的女人,怎么可能养得活一个孩子呢,在生下他之后,只能将其抛弃了。

    之所以殷武能够被殷元魁看到,也是殷家虽然世代从武,但是,门风极好,是大善人,殷元魁虽然是富家子弟,但是,在父辈的言传身教之下

    ,做人方面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多年来,直接或者间接被殷家,被殷元魁救下的人,不计其数,而他殷武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没有找到之前亲生父母之前,他时常挂念着这件事,可是,找到之后,他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亲了,而当时,她娘亲已经不再做妓-女了,毕竟,年纪大了,年老色衰,就算想做,也没人光顾其生意了。

    当时,殷武找到娘亲的时候,娘亲就住在一个勉强可以遮风挡雨的小木屋里,家里一贫如洗,几乎什么都没有,而他见到母亲的时候,她已经快要死了。

    殷武当初的想法和许一凡一样,也想在找到亲生父母之后,质问一番,为何生了我却不养我,然而,在看到那个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瘦的皮包骨头的女人的时候,他除了淡然,更多的还是陌生。

    是的,就是陌生,那个女人虽然给了他生命,却没有给他爱,哪怕一点点都没有,他当时看待那个女人,就像看到一个陌生人一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能说些什么。

    原本应该是催人泪下的母子相认的场面,在殷武身上并没有出现,女人在看到他的时候,只是笑了笑,伸出手,下意识的理了理鬓角的青丝,然后,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慈爱和关怀,还有深深的愧疚。

    最终,在女人的注视下,殷武生硬的喊了一声娘,而女人嘴唇动了动,艰难的挤出了一个唉字,然后,就握住了殷武的手,随即就闭上眼睛去世了。

    这是他们母子分开近二十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一见即是永别。

    之后的事情,也无需赘述了,虽然这个女人没有养育他,可是,毕竟给了他生命,殷武还是给女人举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这些年来,每当清明和年底的时候,他都会去那座坟头看看,当然,也只是看看而已。

    作为有着类似经历的殷武,自然很清楚许一凡此刻的心情,他在沉默良久之后,开口问道:“既然,你决定离开安民镇,为何不去长安,长安可是京城?”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从小我就喜欢看书,不管什么书我都爱看,在书上提到更多的,除了京城长安之外,更多的还是东海城,东海城很富有,富甲天下银如海,银子嘛,谁不喜欢,尤其是像我这种,吃不好,穿不暖的人来说,钱真的很有诱惑力,所以我就来了。”

    殷武闻言,会心一笑。

    确实,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吃喝拉撒睡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想要解决这些事情,就必须要银子来解决,而许一凡这个决定是对的,当然了,他也做到了。

    现在的百货楼也好,还是四季楼也罢,哪个不赚钱啊,如果再把东兴工厂的东西拿出去,许一凡这辈子可以说吃喝不愁了。

    “这件事,你自己怎么看?”殷武又问道。

    许一凡低下头,看向殷武,说道:“你真想听?”

    殷武点点头。

    “其实,也没有怎么看,无非是有人觉得我碍眼,想要搞我嘛,只是,以我现在的身份,想要在小事儿上弄死我,肯定不容易,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呢,叛将许淳姓许,而他的儿子失踪了,是生是死谁也不敢说,而我恰好也姓许,怀疑我是许淳的儿子,也很正常,一旦给我扣上叛将之子,那我想不死都难,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帮我的。”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殷武,继续说道:“你不会,也不敢,府尹常大人也不敢,至于刺史大人,我们的交情是有一些的,但是,作为封疆大吏,也不敢轻易插手这件事,再说了,我们的交情还没有好到那个地步,唯一敢帮我的,也只有沧海别苑的两位了,不过,她们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

    殷武点点头,然后问道:“何以见得?”

    “徐诗芷虽然是当朝宰相徐肱的女儿,可是,徐大人的那个位置,盯着的人可不少,四年前,他的儿子徐贤去北蛮,刺杀单于,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上一任的单于的死,肯定和他有关系,而之后,北蛮和我们大炎发生了数场战役,死了很多人,打仗不但会死人,还十分的耗费钱财,自然会有人对徐肱不满了。”

    “作为一朝宰相,他要坚定无比的站在皇帝那边,而我如果真的是叛将许淳的儿子,那徐大人肯定是要站在我对面的,哪怕徐诗芷出面,也不会改变什么,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子,又能改变什么呢?”

    殷武闻言,点点头,眼神诧异且复杂的看着许一凡,他没想到,许一凡居然把事情看的如此的透彻。

    “那乐萱郡主呢?”殷武下意识的问道。

    “她?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她自身都难保,又怎么保我?”

    “嗯?什么意思?”殷武疑惑的看向许一凡。

    “历来都是皇后掌管后宫和内库财政大权,你何时见过公主掌管内库的?别说是公主了,就是太子妃都不一定可以,当今天子跟长公主的关系如何,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当年皇太后明言要怀亦公主掌管内库,你以为内库的权利会给一个已经出嫁的

    女人吗?”

    殷武点点头。

    对于怀亦公主掌管内库的事情,朝廷当中不是没有非议,可是,内库财权是当年先帝同意,皇太后亲自交给怀亦公主的,而在炎武帝登基之后,那时候皇太后还在世,她并没有把内库财权收回来,交给皇后的打算,她只是把自己手里的财权交给了皇后管理而已,至于怀亦公主手上的财权,却始终没有收回。

    炎武帝登基的时候,怀亦公主虽然没有明面上支持他,但是,暗地里肯定有帮助过的,只是,这些事情,知道就可以了,不可能付之于口的。

    后来发生的玄武叛乱,当时炎武帝不在京城,如果怀亦公主站在了李建民这边,那现在的皇位估计早就易主了,千万不要小看了怀亦公主的能量。

    当然了,也正是怀亦公主这种两不相帮的态度,让炎武帝对其很放心,当然,也很不放心。

    这些年来,要求炎武帝把内库财权收回来的谏言,不计其数,每次都被炎武帝忽略了,可是,自从四年前开始,类似的谏言就越来越多了,而且呈现越演越烈的情况,这本身就说明问题。

    如果没有炎武帝的默许,这些人会这么放肆下去吗?

    齐若兮当年去嘉州城,看似是去散心的,何尝不是有别的想法,而这一次,她来到东海城,又何尝不是在寻找破解这个问题的办法呢。

    “最是无情帝王家!”许一凡喃喃道。

    “慎言!”殷武闻言之后,连忙说道。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不以为意。

    许一凡这句话说的没错,最是无情帝王家,炎武帝和怀亦公主的关系,十分的暧昧,当然,这种暧昧不是指男女之间的暧昧,而是政治上的暧昧,如果炎武帝真的相对怀亦公主下手,那怀亦公主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至于齐若兮,她的下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本来当年的玄武叛乱就是禁忌,现在,被人重新提起,当年,在叛乱当中,没有任何作为的怀亦公主,如果在这个时候,站出来,那她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的,只要是个稍微聪明点儿的人,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下场,既是不愿,更是不能,怀亦公主如此,宰相徐肱何尝不是如此。

    “那你知道这件事是谁指使的?”

    殷武又问道,只是,问完之后,他就后悔了,这么明显的事情,许一凡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果然,许一凡笑了笑,说道:“还能是谁,当然是我们那位从京城来的李嗣源李大世子咯。”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肯定是帮不了你的,至于殷大将军会不会帮你,我不清楚,我已经把此事禀告上去了,不过,消息传递需要时间。”殷武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殷将军不会帮我的,就算他肯帮,也帮不上什么,除非他以西征的事情作为筹码,否则,这件事提都别提。”

    说到这儿,许一凡看向殷武的眼睛说道:“而且这还是在殷将军打赢西域之后,才有资格提这个,现在...不行!”

    殷武闻言,紧蹙着眉头,他看着许一凡,发现许一凡丝毫没有担忧和慌乱的神色,反而在这里跟他侃侃而谈,于是,他心中一动,问道:“你好像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许一凡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殷武,摇摇头,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无非是静观其变罢了。”

    “什么意思?”

    “如果李嗣源只是为了徐诗芷,才对我出手的话,考虑到徐诗芷的感受,他不会做的太过,如果.....”

    “如果什么?”殷武追问道。

    “如果李嗣源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徐诗芷,而是有更大的图谋的话,那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

    “更大的图谋?”

    殷武看着许一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接下来,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就在殷武想着该不该离开的时候,许一凡突然说道:“调查一下那个叫许浮萍的女子,还有那个叫夏柳的女子。”

    “怎么了?难道你们不认识?”

    许一凡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我感觉这两个人有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见她们,如果能见到她们,说不定能知道一些事儿,怕就怕......”

    殷武不是笨人,听到这儿,他猛地站起身,对外面喊道:“来人。”

    很快,一个黑甲兵就快步而来,抱拳道:“都蔚。”

    “那两个女子呢?”

    “啊?”黑甲兵一愣。

    “啊什么啊,我问那两个女子呢?”

    “那个夏柳跟着蔚埔离开了。”

    “那担架上的女子呢?”

    “也被他们带走了。”

    殷武闻言,顿时脸色大变,他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却抬头看天,淡淡的说道:“她们应该死了。”

    殷武不说话,深深地看了许一凡一眼,转身离开了牢房。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东海之乱

    元符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三号,小年,东海城发生了三件事。

    百货楼、四季楼东家许一凡被黑甲兵从府邸带走,关入大牢;

    燕王之子李嗣源头号幕僚蔚埔,在离开许府回去的路上,被人袭杀,蔚埔侥幸逃过一劫,却也身负重伤,其麾下的多名护卫惨死,其中就包括一个叫夏柳的女子;

    时隔十三年,玄武叛乱事件再次被人提起,叛将许淳之子还活着的消息,震惊全城。

    说起镇国大将军许淳,很多人都会说上一句:“那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百胜将军,只可惜不该谋反的。”

    自元符二年开始,镇国大将军这个职位,已经空闲了十三年之久,至今无人能够坐上这个位置,仿佛镇国大将军这个职位成为了一种象征性的东西一般。

    说起来很有意思,自从发生了玄武叛乱之后,许淳这个人就好像被人从史书上抹去了一般,除了少数的书本当中记载着关于这个大将军的事迹之外,在其他地方几乎很少听说这个人,然而,在南夷和北蛮,许淳可是鼎鼎大名的。

    作为敌人,许淳在统兵的那些年,可谓是把北蛮、西域和南夷都打的够呛,伤筋动骨不敢说,但是,却也打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在许淳活着的那些年,他遭遇的刺杀、暗杀不计其数,事后有人曾经统计过,许淳一生前前后后经历了不下于五十次的袭杀,平均一年两次,饶是如此,许淳却已经活着。

    对于许淳,三国对其是恨的牙根痒痒,恨不得敲骨吸髓,然而,除了憎恨之外,他们也不得不佩服这个百胜将军,作为一个大将军,许淳的带兵能力是可见一斑的,远超其他很多人,然而,这样一个国之栋梁,却选择了谋反,最终没有死在沙场上,反而是死在自己人手里,不知道是不是一种讽刺。

    说起来,最感激许淳的就是北蛮了,因为当年炎武帝御驾亲征的时候,差一点儿就把北蛮给剿灭、踏平了,如果不是许淳等人在长安城的叛乱,使得炎武帝的皇位岌岌可危,不得不临时班师回朝的话,那现在的北蛮,估计已经成为大炎的疆域了。

    其次,最拍手称快的则是南夷。

    南夷的实力,这些年一直在不但的积累当中,早在一百年前,他们就可以建国的,但是,在许淳镇守南疆的时候,南夷有建国的实力,却始终不敢建国,然而,在许淳死后,过了大概十年,南唐建立了。

    可以说,许淳的死,对大炎王朝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实力也因此降低了不少,这里面除了许淳本人的本事厉害之外,最重要的是,许淳担任大将军大多年,其嫡系繁多,而且大多数都在军方。

    在玄武叛乱平定之后,炎军上上下下遭到了铁血的清洗,其中很多本事不凡的人,都被秘密-处死,而这些人,在军中都是身处要职的,曾经在清洗的时候,还曾经产生过哗变。

    其中有一支专门由江湖武夫组成的侠义军,人数不多,也就在三百人左右,可是,这三百人却是许淳手底下,战斗力最为强悍的一支军队了,因为侠义军的士卒,清一色的都是武夫,其境界都不低,其中最低都是六品武夫,而最高的是大宗师境界,在这三百人当中,大宗师两人,小宗师五人,一品十余人,其他境界的人更是繁多。

    这支侠义军是许淳多年来,逐一搜罗而来的,他们陪着许淳征战沙场,立下了汗马功劳,而这样一支精锐之师,并没有参与当年的玄武叛乱,也正是因为他们没有参与其中,不然,当年的结局可能就会不一样了,然而,这支部队却在事后遭到了彻底的清洗。

    三百侠义军,被三万大军围困,活活的耗死,那一战,伏尸上万,事后,这三百人被曝尸荒野,其头颅悬挂在城墙上,炎武帝亲自下旨,暴尸三月,不得收尸。

    然而,在事发过去大概十天左右,有无数江湖豪客,前赴后继,悍不畏死,前往收尸,据传言,为了拿回这三百人的尸首,大半个江湖的人都参与其中,死了近千人,才抢回了大半尸骨。

    也是从那个时候,大炎王朝和江湖势力,开始走向了对立面。

    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三百侠义军,大部分都是江湖势力当中最杰出的弟子,他们有的是某个门派的宗主、山主,因为敬仰许淳大将军,才跟随其身后的。

    元符五年,大炎王朝内还发生过一件事。

    人狐洪德寿,亲率八十一内卫,在不良人和军方的配合下,来了一场马踏江湖,其中有不少江湖顶级门派灰飞烟灭,其中不乏一些传承久远的江湖势力,在那场江湖浩劫当中,成为过往云烟。

    洪德寿在此之前,寂寂无名,但是,江湖人对他的憎恨,丝毫不亚于不良人,洪德寿是一名宦官,也是炎武帝从小就跟在身边的伴读,在炎武帝登基之后,他成为了皇宫大总管,寸步不离的跟在炎武帝身边,朝中官员都称他为洪大总管,或者洪公公,

    但是,在那次马踏江湖之后,洪德寿就有了一个人狐的称号。

    人狐这个称号的由来,主要来源于,洪德寿杀人喜欢虐杀,越是武力高强的人,他杀起来越是手段残忍,扒皮抽筋那都是基操,凡是被他灭掉的江湖门派,该门派武力最强的人,他们的人头都被悬挂在其门派的匾额之下。

    只是,这件事发生在江湖上,普通人知道的不多,而许一凡之所以知道,也是有几次偶然听到的。

    在那次马踏江湖之后,洪德寿再次销声匿迹,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但是,也正因为他这次的出手,让人见识到了这个平日里笑呵呵的太监,原来是个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的狠人。

    接连几次事情的发生,使得整个大炎王朝内,无人再敢提起当年的那场玄武叛乱,而这些年里,有不少江湖人士,进入长安,闯入皇宫,企图杀王刺驾,然而,这些人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往往都是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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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叛将许淳的儿子还活着,而且就在东海城的消息被传播出来之后,首先开始沸腾的自然是东海城,接着就是整个大炎王朝的江湖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人们心中始终存在的一个疑惑终于解开了。

    为何大宗师翁浩淼会收许一凡为徒,为何许一凡一个外来者,还是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黄口小儿,却能够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就能在东海城快速崛起,为何百货楼的做事风格那么的格格不入,原来,此子是许淳的儿子啊。

    一时之间,整个东海城都在讨论,许一凡到底是不是许淳的儿子,在大多数人看来,许一凡就是许淳的儿子,要不然,在他身上发生的很多事情,根本无法解释。

    相对于许一凡身世的问题,蔚埔的遇袭就显得不起眼起来,但是,这件事却引起了殷武和崔东海的高度重视,他们倒不是真的多么在意这个蔚埔,而是在意跟随着蔚埔一起出现的两名女子。

    夏柳作为许一凡小时候的玩伴,这一次出现的毫无征兆,之前也没有人关注,然而,她的出现算是给了许一凡致命一击,本来,在许一凡的身份没有确定之前,她的存在是个很关键的问题,可是,就在许一凡刚刚进入大牢,她却死了。

    被人当场一剑刺中了胸口,来了个透心凉,心飞扬,除此之外,不知道作案的凶手,是不是对夏柳充满了恨意,还是出于其他的目的,夏柳惨死当场之后,她的脸被乱剑划花了了,其样子惨不忍睹,让人一时之间无法辨认其到底是不是夏柳。

    除了夏柳和多名跟随蔚埔前往许府的下人被当场格杀之外,许淳的养女许浮萍,也在那场战役当中,被人救走。

    当殷武在听到许一凡的提醒之后,赶到现场的时候,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已经结束了,现场除了遍地的尸骸之外,只有缓缓流淌的鲜血了。

    根据现场的目击者说,前来袭杀的人,拢共八人,各个身穿黑衣,面带黑纱,出手狠辣,武力高强,蔚埔的护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一个照面,这些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而他们主要的目的,好像就是冲着许浮萍而去的,在从对方手里抢下许浮萍之后,这些不做停留,径直离开了。

    巡逻队在听到这边的打斗之后,就第一时间赶往了这里,双方也曾发生过交手,但是,在付出了十余人伤亡的情况下,依旧没有留下这群人。

    等到殷武等人赶到的时候,这些人早已经不知所踪了,想来,这群人应该离开了东海城。

    在殷武赶到现场之后没多久,府尹常哲翰也赶到了现场,在简单勘查完现场之后,二人的表情无比的凝重。

    “封城吧。”殷武说道。

    常哲翰闻言,则是干脆利落的摇摇头,说道:“东海城从无封城的先例,而且正值年关,封城是不可能的。”

    殷武眉头紧蹙,对此,他没有反驳,他心中何尝不知道,想要封城,根本不现实,当初,黑木崖大战的时候,东海城都没有封城,更何况是现在了,而现在正值年关,进出东海城的人很多,大多数人都带着很多货物,想要逐一检查,做到是能做到,可是,有没有效果暂且不好说。

    根据现场的勘察,这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他们能够抢在巡逻队和黑甲兵赶到现场之前,就离开这里,这说明这群人的武力很高,另外,这群人既然是有备而来,他们在救走许浮萍之后,肯定不会继续逗留在东海城,肯定会第一时间离开东海城,而此时封城,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但是,这些都只是他们目前的猜测而已,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在简单的和常哲翰商议一番之后,巡逻队、衙役还有黑甲兵,开始在东海城进行了逐门逐户的搜查,势必要在第一时间找到这群歹徒。

    只是,两个人

    心中都清楚,想要找到这群人,恐怕很难。

    而就在殷武和常哲翰刚刚商量完,接下来该怎么处置这件事的时候,李嗣源来了。

    李嗣源来了之后,先是跟殷武和常哲翰客套寒暄了一番,然后,他就提出一定要找到凶手,给他一个交代。

    如果是在以往,对于李嗣源,殷武和常哲翰他们虽然不会畏惧什么,却也不会刻意奉承什么,李嗣源是燕王之子不假,但是,说到底,燕王只是一个藩王而已,其藩地又在西北苦寒之地,不会对其太过于重视,但是,眼下就不同了。

    许一凡是叛将之子的事情,是李嗣源点出来的,虽然出面的是蔚埔,可是蔚埔是他的人,如果这件事确定是真的话,那李嗣源当居首功,其次,这一次死的全都是他的人,他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要一个交代,也十分的合情合理,只是,对于李嗣源这个时候出现,殷武和常哲翰心中都感到一丝异样,只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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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自然是大搜捕行动了。

    结果,也像殷武他们猜测的那般,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黑甲兵、巡逻队、衙役,还有李嗣源的护卫队,都参与搜捕行动当中了,可是,却一无所获,这群歹徒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在杀人救人之后,就消失无踪,这让殷武他们感到十分的头疼。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原本就很复杂的事情,愈发的复杂起来。

    首先,许一凡被下狱的事情,第一时间传到了沧海别苑,而乐萱郡主齐若兮和徐诗芷在得知这件事之后,也第一时间出来查探情况。

    说是查探情况,其实无非就是要人,毕竟,不管怎么说,许一凡是她们的人,现在许一凡出事儿了,她们不可能坐视不管,可是,面对齐若兮她们给出的压力,殷武和常哲翰这边,都没有松口。

    放人是不可能的,至少,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或者说,在上面的人没有给出一个答复之前,许一凡是不可能离开昭狱的。

    其次,则是跟百货楼有利益牵扯的人的压力了,之前,许一凡放出了很多分销权,这些人算是和许一凡绑在一条船上,为了拿到分销权,很多人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现在许一凡出事儿了,百货楼和四季楼的生意肯定受到了影响,而他们的生意自然也受到了影响,在关于利益的事情上,他们自然要出来说话,站在许一凡这边了,要求放人了。

    面对这些人的压力,殷武他们还是抗下来了,可是,这也使得原本就复杂的局势,再一次变得复杂起来。

    然后,就是来自不良人的压力了。

    在这起事情发生之前,不良人始终没有出现,可是,当许一凡下狱的事情被爆出来之后,作为东海城的不良人的负责人乌炆修第一时间出来要人,而对方要人的理由很简单,当年许淳的事情,是他们不良人接手处理的,现在既然这件事跟许淳扯上关系,自然应该是不良人来接手。

    但是,面对乌炆修的要求,殷武和常哲翰是打算把许一凡交给不良人的,但是,李嗣源这个时候却再次站出来,反对了这件事,理由也很简单,李嗣源怀疑不良人要故意包庇许一凡,而这个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之前许一凡离开东海城,去营救齐若兮她们的时候,不良人的指挥权都在许一凡手里。

    就在各方为了许一凡到底是放,还是交给不良人而争论不休的时候,又发生其他的事情。

    十二月二十八号。

    日落西山,华灯初上,宾客爆满的四季楼,突然发生大火。

    四季楼一共五层,大火从一楼到五楼同时起火,因为四季楼在许一凡接手之后,并没有推到重建,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装修而已,四季楼是木头结构,而现在又是冬天,起火之后,火势迅猛,顷刻之间,四季楼就被大火包围,而酒楼的众多食客,也被困在其中,其中不乏很多东海城豪门大家的人,官府这边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进行了救火行动。

    然而,在这天晚上,四季楼起火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在四季楼起火没多久,刚刚打烊的百货楼,遭到了抢劫,整个一楼的奢侈品,被抢夺一空,虽然百货楼的护卫第一时间进行了反抗,但是,对方还是抢走了一楼大部分价值不菲的奢侈品。

    另外,在百货楼这边遭到抢劫之后,许府也发生了命案,秋歌和唐青竹几个人忙着处理四季楼和百货楼的事情,并没有在家,而留在家中的都是一些仆役,这些人被人全部杀死在家中,家中的财物并没有丢失,但是,许一凡房间内的所有东西,全都被带走了,其中就包括那只跟随着许一凡从安民镇带到东海城的黑色箱子。

    然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第二百八十八章 劫狱

    东海城连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让常哲翰等人措手不及,疲于奔命。

    四季楼、百货楼、许府,都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原本就因为年关的到来,导致人手不足的官府,此时更是捉襟见肘,相对于许府的杀人案和百货楼的抢劫案,四季楼的火灾更为重要。

    如果只是一栋建筑的烧毁,这本不算什么大事儿,可是,因为起火的时间,恰好是晚饭时间,四季楼因为其独特的菜品,让很多人都喜欢到这里用餐,到了中午和晚上,四季楼可谓是座无虚席,当大火发生的时候,很多食客正在推杯换盏。

    当灾祸发生的时候,最先发生的就是慌乱,坐在一楼大厅的人,是最先跑出来的,二楼的食客紧随其后,可是,三楼往上的食客,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一来,大火是从五层楼同时爆发的,而三楼以上都是单独的包厢,大多数都是一些富贵之人宴请宾客,在菜肴上齐之后,不会让外人打扰的,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们也是后知后觉而已;

    二来,想要从楼上下来,除了走楼梯没有别的办法,可是,当时现场无比的混乱,到处都布满了滚滚浓烟,想要知道自己的扈从,是很难的,在加上人的潜意识作祟,在灾难发生之后,所有人都挤在楼梯口,而楼梯本来就那么窄小,想要下去,难免会推推搡搡,从而很容易引发踩踏事件。

    踩踏事件发生之后,往往都意味着有人死去,而一旦死了人,原本就慌乱的情绪,愈发的慌乱起来。

    在这个时代,可没有消防车和高压水枪,想要灭火,往往只能靠人力,一桶水一桶水泼过去,官府这边既要想办法救人,还有灭火,其难度可想而知。

    在大火发生之后,除了极少数人,在武功高强的扈从依靠自己的武力,从楼上破窗跳下来,从而保住性命之外,大多数人要么迷失在滚滚浓烟当中,要么是死在了踩踏当中,当然,还有不少人被困在大火当中。

    现场一片混乱,尖叫声、哀嚎声、哭喊声、呻-吟声、大火熊熊燃烧的劈啪声,不绝于耳,几乎大半个官府的人,都聚集在这里参与了救火工作。

    百货楼遭遇抢劫的事情发生之后,常哲翰也只是安排了一小队人去现场勘察情况,而等许府出现命案的时候,也是在四季楼大火即将被扑灭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的。

    本来,众人只以为这是一场意外,毕竟,四季楼推出了火锅、干锅这些新的就餐方式,出现火灾也是有可能的,可是,伴随着百货楼的抢劫、许府的命案发生之后,常哲翰顿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是一场针对许一凡的阴谋。

    东海城眼红许一凡的人不少,可是,这些人都是商人,商人逐利,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铤而走险去干这种杀人的勾当的,而细数东海城,跟许一凡有恩怨的,除了曹家、蓟家、裴家之外,也只有那个从京城来的李嗣源了。

    曹家的变故,别人或许不知情,常哲翰他们心里是清楚的,随着曹正德的退位和自尽,曹家和许一凡的恩怨,也算是一笔勾销了,在这段时间,曹家已经在许一凡的暗中帮助下,开始崛起了,在这种时候,曹家是不可能,也不敢对许一凡出手的。

    至于蓟家和裴家,这两个家族虽然跟许一凡有一定的恩怨,但是,那也仅限于商业上的,如果他们想杀人,早在许一凡不在东海城的那段时间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再说了,关于许一凡就是叛将许淳之子这件事,这段时间已经在东海城疯狂传播着,只要是个聪明人,都知道,在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许一凡真的是叛将之后,那他肯定是死定了,而他名下的产业,肯定会官府没收,而到了那个时候,想要从官府手里拿到这些产业,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就算这件事不是真的,许一凡出来了,那他的声望肯定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果是这样,那继续跟许一凡合作,只会获利更多的。

    排除了这些人的嫌疑之后,常哲翰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李嗣源了。

    然而,当殷武他们找到李嗣源的时候,发现李嗣源正在其府邸宴请宾客,其中不少人都是曾经在滁园参加诗会的读书人,人数不多,却也不少,他们都可以确定,李嗣源这一整天都跟他们在一起,至于李嗣源身边的人,除了蔚埔之外,其他人都在场,显然,这件事也不是他做的。

    面对殷武等人的到来,李嗣源虽然感到疑惑,但是,在听到许一凡名下的产业,遭到如此重大的破坏之后,他的脸色也变了,心中那点不快,也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在看到李嗣源那诧异和震惊的反应之后,殷武等人虽然不能百分百相信这件事跟他无关,可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李嗣源脸色铁青的看着殷武和常哲翰,沉吟很久之后,突然问道:“许一凡现在在哪?”

    “在大牢里啊。”殷武下意识的说道。

    “你确定他现在还在大牢

    里面吗?”李嗣源眯起眼睛说道。

    “这......”

    殷武不是笨人,刚才的回答,他只是下意识的回答的而已,但是,此刻他已经反应过来了,脸色顿时大变,转身就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喊道:“去大牢。”

    在赶往大牢的路上,殷武的表情是十分凝重和复杂的。

    自从前几天把许一凡关进大牢之后,殷武也没有审讯许一凡,只是把他关在大牢里而已,一日三餐,都是四季楼伙计亲自送来的,而许一凡需要什么,殷武都尽量满足什么,偶尔,他也会去牢房内跟许一凡聊聊。

    许一凡这几天表现的十分的安静,并没有因为自己身陷囹圄而感到担忧,只是在得知了蔚埔遇袭,夏柳惨死,许浮萍被人救走之后,许一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外,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今天晚上,东海城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殷武等人的注意力,主要放在这上面,在四季楼的大火被扑灭,大部分都被救出来之后,常哲翰派人去了百货楼镇守,防止有些别有用心的人,趁机去抢夺百货楼的财物,同时,他们也去了许府勘察现场。

    许府死的人不多,但是也不少,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十余人被杀,其中都是在许府做事的丫鬟仆役,而这些人全都是一刀毙命,凶手的杀人手法十分的果决和狠辣。

    秋歌赶回来之后,清点了一下家里的财物,除了许一凡的房间遭到了洗劫之外,其他房间的东西都没有丢失。

    许一凡的房间,除了那些家具之外,凡是放在房间可以带走的东西,全都被人打包带走了,其中就包括那只黑色的箱子,显然,对方是有目的而来的。

    等到殷武等人马不停蹄的感到大牢的时候,还没有靠近大牢,他们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负责看守大牢的差役,此刻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而殷武等人进入大牢之后,发现在这条狭长的通道里,倒出都是打斗的痕迹,当然,还有早已经凉透的尸体。

    有人劫狱,而此时的大牢,关押着的犯人,只有寥寥数人而已,除了许一凡之外,还有七名死囚,这七名死囚之所以没有被送往抚仙山挖矿,只要是这七个人都是修行者,境界大概在小宗师左右,对于他们,一般对付武夫的手段,对他们虽然有一定的束缚和限制,可是,想要让他们俯首帖耳,恐怕很难,如果把他们带出牢房,送往抚仙山,估计还没到地方,这些家伙以依靠自身的修行手段逃走了。

    当初,为了制服这些修行者,官府可是付出了惨重代价的,怎么可能轻易把他们放出去呢。

    可是,殷武等人在经过关押这七个修行者的牢房的时候,发现这七个人都还在,只是,他们已经死了。

    这一幕,让殷武等人原本就凝重的心情,愈发的凝重起来,这些人都是修行者,在重重束缚之下,想要逃走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一般人想要杀死他们,也极其的困难的,没有一定的实力,是杀不死他们的,可是,这些人都死了,这说明劫狱的人,不是冲着他们来的,而是奔着许一凡来的。

    多想无益,殷武没有在去管那些已经死掉的修行者,而是直奔最里面的牢房。

    当一行人来到牢房门口,看到牢房内情况的时候,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紧蹙起了眉头。

    牢房那张简易至极的床铺上,躺着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此刻,他正背对着众人,显然是睡着了,而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地上,还躺着三个黑衣人,而三个人一动不动,在其身下还有一大摊血迹,显然,这三个人已经死了。

    在来这里之前,所有人都以为,许一凡肯定不在牢房里了,而在进入这里之前,一路上看到的种种情况,也证明了这一点儿,可是,当他们看到许一凡还躺在床上的时候,那种诧异感可想而知。

    牢门是关着的,但是,牢门上的铁链已经打开,挂在栏杆上,显然,如果许一凡想走的话,他完全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这......”

    常哲翰见状,就要上前,却被殷武拦住了,他沧啷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伸出一只手,缓缓地推开了牢门,孤身走了进去。

    在进入牢房之后,殷武并没有直奔许一凡而去,而是小心翼翼的来到三个黑衣人身前,用脚踢了踢三个人,三个人一动不动,显然,这三个人已经死了,殷武还是不太放心,蹲下身来,伸出手,摸了摸三个人的脖子,入手微凉,没有感觉到脉搏,显然,这三个人已经死了,而且死的时间并不长。

    直到这个时候,殷武才发现,在三个人的胸口,都插着一支箭矢,箭矢不长,大约也就筷子的长度左右,而显然是弩箭,对于这种弩箭,殷武是认识的,因为之前许一凡曾经给他展示过,正是许一凡经常使用的弩箭。

    在把许一凡关入大牢的时候,许一凡身上的武器都被搜罗出来了,不管是手-弩,还是袖箭,亦或者是军刀,都被

    殷武带走了,毕竟,坐牢也要有坐牢的样子,可是,这三根弩箭的出现,说明了一个问题。

    如果这三个人是许一凡杀死的,那么,许一凡的身上肯定还有弓弩,只是,对于这个情况,殷武也是没有想到的,虽然之前把许一凡身上的武器拿走了,但是,殷武并没有对许一凡进行搜身,他还是信任许一凡的,至少,在那个时候是这样的。

    在确定这三个黑衣人已经死了之后,殷武站起身来,朝许一凡走过去,而此时,许一凡或许被殷武等人弄出来的动静给吵醒了,他缓缓地转过身,看向正手持钢刀朝他走过来的殷武。

    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的坐起身来,朝角落靠了过去。

    殷武也愣了一下,看到许一凡的反应之后,他没有再向前,而是站在原地,把手里的钢刀插回刀鞘,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许一凡,眼神复杂而古怪的看着许一凡,问道:“你......”

    然而,不等殷武说完,许一凡就没好气的说道:“尼玛,你们怎么才来啊?”

    “嗯?”

    “啊?”

    ∑(っ°Д°;)っ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一脸不解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堂堂黑甲兵的大牢,防卫能力如此之差,正是让人大失所望啊,要不是我之前留了一手,小爷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个时候,殷武已经反应过来了,他的目光先是盯着许一凡的脸颊,然后,就落在了许一凡的袍子上,这才发现,许一凡的袍子已经破裂,而袍子上沾满了血迹,许一凡的脸色也有些煞白,只是,牢房内的光线不好,之前没有注意到而已。

    “你受伤了?”殷武问道。

    “废话。”

    “来人!”殷武喊道。

    很快,就有一个郎中模样的人,背着一个小箱子快步走了进来,来到许一凡身边,开始给许一凡检查伤口。

    方才,他们看到许一凡居然在睡觉,以为许一凡没什么大碍,但是,在大夫的检查之下,才发现许一凡受了严重的伤势,其胸口挨了一刀,不过,不致命,因为许一凡穿了贴身的软甲,这件软甲是齐若兮在来东海城的路上送给他的,许一凡一直穿着。

    此时,软甲已经破了一条口子,在其胸口留下了一道一指长的伤口,伤口不深,血已经止住了。

    另外,许一凡的腹部和后背,也都有脚印和伤口,但是,都不严重。

    此时的牢房,已经灯火通明,而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牢房内乱七八糟的,很明显,这里曾经发生过打斗,如此看来,这三个黑衣人,不是前来营救许一凡的,而是前来刺杀许一凡的,只可惜,他们小看了许一凡,被许一凡给反杀了。

    得出这个结果之后,众人的反应是很古怪的,心情也是复杂的,内心是震撼的。

    此时此刻,所有人看着许一凡,都有一个问题想问他。

    【他到底是怎么做的?】

    在大夫给许一凡处理伤口的时候,殷武看着许一凡,问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他们是什么人?是不是前来刺杀你的?你又是如何......”

    然而,不等殷武把一连串的问题问完,许一凡就打断了他的话,没好气的说道:“大哥,我现在是犯人耶,这些问题,你们不应该问自己人吗?问我做什么?”

    彡(-_-;)彡

    殷武顿时语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时候,常哲翰等人也走了进来,李嗣源也跟着来了。

    殷武不说话了,李嗣源这个时候却说道:“许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里死了这么多人,你总的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许一凡看向李嗣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交代?我为什么要给你们交代?我还想要交代呢?我现在还不是定罪的犯人吧,就有人想要来杀我,如果不是我留有后手,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吧,我还没要交代呢,你们还好意思找我要交代?”

    李嗣源被许一凡怼的顿时说不出话来。

    许一凡却没有放过李嗣源的打算,他斜眼看着李嗣源,继续说道:“李公子,虽然你是世子殿下,但是,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官职在身吧,也没有功名在身,你有什么资格问话?”

    “我......”李嗣源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刚想反驳,却又被许一凡打断了。

    “你想说,你爹是李刚对吧?”

    “你......”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没事儿别在这哔哔,不然......”

    许一凡没有再说下去了,而是在李嗣源愤怒的目光当中,从草席下面拿出了一把手-弩,而手-弩正对着李嗣源,手-弩里有一支寒光闪闪的箭矢正对着李嗣源,其含义不言而喻,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第二百八十九章 狱中反杀

    看着散发着幽光的弩箭,正对着自己,李嗣源的神色先是惊慌,继而是羞恼,进而是愤怒。

    自打他记事起到现在,都是他在威胁别人,什么时候被人如此赤-裸裸,毫不遮掩的威胁过,别说长安城那些纨绔子弟了,就是一般的朝廷官员,都不敢如此对待自己,可是,今天他却遇到了。

    在许一凡拿出手-弩的时候,殷武距离许一凡最近,他立即横移一步,挡在了许一凡和李嗣源中间,而跟着李嗣源一起过来的老者,也在第一时间挡在了李嗣源面前。

    “小子,你在找死。”老者看着许一凡,沉声说道。

    殷武没有说话,他的表情本来就十分的难看,此刻,更是变得无比的阴沉。

    “呵呵...哈哈...”

    然而,面对老者的威胁,许一凡却看也没有看他,而是盯着站在其身后的李嗣源,笑道:“就这儿?”

    李嗣源表情阴郁,没有说话。

    许一凡见李嗣源不说话,顿感无趣,摆弄了一下手里的弓弩,就将其放下,也不在去看李嗣源,而是看向殷武,缓缓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外面肯定出事儿了吧?”

    殷武闻言,顿时眯起了眼眸,语气微微生硬了几分问道:“你怎么知道?”

    许一凡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这里是黑甲兵的大牢,除了黑甲兵之外,很少有人能够进入这里,而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有人杀进大牢,想要置我于死地,却始终没有来救援,这说明外面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发生。”

    听完许一凡这个解释,殷武微微点点头。

    事情确实如此,在东海城,监牢一共有三处,一个是府衙的大牢,一般关押的都是寻常犯事的人,第二次大牢就是不良人的大牢,不过,能够进入不良人的大牢,往往都是那种江湖势力,或者修行者,亦或者是别国密探这种人,最后一处监牢就是这里了。

    黑甲兵的监牢,关押的一般都是违反了军纪的士卒,其中就包括黑甲兵、守城军还有镇海军,之前犯事的宋玉休,他麾下的人就被关押在此,而方才殷武他们看到的死在监牢当中的七个修行者,也是镇海军当中的士卒,只是,他们犯了大错,但是也立下了赫赫战功,不能斩首,自然也不能放出去,就关押在此,可以说,黑甲兵的监牢就是专门为将士们准备的。

    看守这里的狱卒也都是退伍老卒,他们的身手自然不是一般的狱卒可以比拟的,可是,他们现在都死了。

    “说说吧,外面出了什么事儿?”许一凡开口问道。

    然而,不等殷武开口说话,许一凡就自顾自的说道:“我猜猜看。”

    “既然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而我又身处大牢,想要杀我,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你们引开,而引开你们,自然是需要制造大的骚乱,既然是制造骚乱,一般的骚乱肯定不够,如果我是那个凶手,肯定会对百货楼、四季楼、府衙这些地方出手。”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殷武,继续说道:“看你们刚才气势冲冲的样子,应该不是府衙出事儿了,既然连这位世子殿下都来了,那肯定是我的产业出事儿了,想必不是百货楼,就是四季楼了,我估摸着应该是四季楼,现在是晚上,在四季楼吃饭的人很多,是引发骚乱的最佳地点。”

    听完许一凡的猜测,在场的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许一凡,很显然,他们对眼前这个少年的分析能力十分的震惊,其中最为震惊的还是李嗣源了。

    殷武没有说话,而李嗣源也没有说话,反而是常哲翰在听完之后,说道:“确实是你的产业出事儿了,四季楼走水了,而百货楼遭到了抢劫,另外......”

    说到这,常哲翰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另外,你的府邸也遭到了歹人入侵,府邸的丫鬟仆役悉数被杀死。”

    许一凡闻言,顿时坐直身体,连忙问道:“秋歌她们没事儿吧?”

    常哲翰心中一动,随即摇摇头,说道:“秋姑娘和唐姑娘忙着救火,当时并没有在府邸,她们安然无恙。”

    “哦,那就好。”

    许一凡闻言,顿时放心不少,整个人再次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殷武这个时候,却开口问道:“你房间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些歹人进入府邸之后,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奔你的房间,把你房间的东西全都带走了?”

    许一凡瞥了殷武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一眼,淡淡的说道:“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已,这些东西你们之前都见过,就是百货楼、四季楼还有东兴工厂的那些东西。”

    “当真如此?”殷武加重了语气问道。

    “爱信不信。”

    许一凡耸耸肩,不在看向他们,而是开始自己检查自己的伤势。

    众人见状,纷纷眯起眼睛,皱起眉头。

    说实话,对于许一凡这个解释,他们是不相信的,

    如果许一凡的房间放置的不是很重要的东西,那些人为何要趁乱闯进许府,还杀了那么多人,难道就是为了几样货物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还不如直接趁乱进入百货楼,百货楼的好东西很多,这些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很值钱,那时候,大家伙儿都在四季楼那边,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百货楼,直接抢百货楼的东西,岂不是更好?何必如此费劲巴力的去许府呢。

    然而,众人虽然心中疑惑,不相信许一凡的解释,可是,暂时也只能选择相信了,毕竟,许一凡房间内到底有什么东西,别说他们了,就连秋歌和唐青竹都不知道。

    在一番沉默之后,常哲翰问道:“你是怎么杀死这三个刺客的?当时,这里发生了什么?”

    其他人闻言,纷纷看向许一凡,而许一凡也没有沉默,而是说起了一个多时辰之前,监牢内发生的事情。

    今天傍晚,四季楼的伙计还是按照往常一样,给许一凡送来了晚饭,当然了,送来的晚饭不止许一凡一个人的,还有负责看守他的狱卒们也都有一份。

    晚饭送来之后,许一凡就开始吃饭,而外面的人也开始吃饭,待到许一凡吃饱喝足之后,伙计就收拾了残局,径直离开了,而许一凡则重新躺在床上睡觉。

    这些天,他除了睡觉就是教那些狱卒打牌,这里除了环境差了很多之外,许一凡也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约束。

    可能是晚上吃的太好了,再加上天气冷,许一凡吃完饭之后,并没有跟狱卒们打牌,而是躺在床上睡觉。

    然而,就在许一凡刚躺下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暴喝声,好像是有什么人闯进来了,随即,外面就发生了打斗,许一凡起初以为是他的人来营救自己了,但是,仔细想了想,觉得不可能,因为在他进入监牢之后,就曾经让人去告诉言午堂的学生,不要轻举妄动。

    外面的打斗持续的时间很短,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外面的狱卒都悉数被杀死,而关在外面监牢内的七个死囚,也被杀死了,到了那个时候,许一凡就知道,这些人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之前,虽然许一凡把大部分的兵刃都交出去了,但是,他还是偷偷地藏了一把手-弩,以备不时之需。

    在那三个黑衣人朝这边靠近的时候,许一凡假装睡觉,想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没想到,那三个黑衣人来到这里之后,直接打开了监牢,然后,举刀就朝许一凡劈砍而去,显然是想要杀死许一凡。

    既然有了准备,许一凡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就在其中一个黑衣人朝他扑来的时候,许一凡猛地转过身,抬起弓弩,射出了一箭,这一箭直接命中了黑衣人的胸口,对方超前迈了两步,就倒地身亡了。

    在经历了濮石事件,还有兴安城事件之后,回到东海城的许一凡,再次改造了他的弓弩,因为钢的出现,许一凡的弓弩也升级换代了,弓弦不再是动物的筋制成的,而是用钢丝制成的,其射程和杀伤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除了升级了弓弩本身之外,弩箭也被许一凡进行了升级,箭头不单单有倒钩,上面还淬了毒,这种毒全都是剧毒,稍微沾上一点儿,就会毙命,至于毒药的来源,自然是五毒女赤莲给的了。

    趁其不备,麻痹大意的情况下,许一凡杀死了第一个黑衣人,而对方显然没想到许一凡身上会有武器,愣神了一下,而在这种生死绝境之下,任何一个恍惚都是致命的。

    许一凡亲手杀的人不多,但是,他遇到的危险次数却不少,在他杀了第一个黑衣人之后,没有丝毫犹豫,抬起手-弩,在对方没有缓过神的情况下,杀死了第二个人,而最后一个人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开始和许一凡展开了搏斗,不过,在一番搏斗之后,许一凡还是以伤换命的代价,杀死了第三个黑衣人。

    杀了三个黑衣人,许一凡也疲惫不已,加上受伤了,伤口流血,开始产生眩晕状况,许一凡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这三个黑衣人是谁,他回到床上,躺下就昏了过去。

    刚才,殷武他们过来的时候,看到许一凡在睡觉,其实不是,他当时只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而已。

    幸好,许一凡挨的两刀不深,伤口没多久就愈合了,要不然,许一凡估计等不到殷武他们过来,就已经凉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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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许一凡的讲述之后,在场所有人都皱紧了眉头。

    对于许一凡的说辞,说实话,他们是不太相信的。

    这三个人既然能够从监牢外面,一路杀到这里来,其武力值肯定很高,而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被许一凡杀死了呢?

    如果说,许一凡在对方麻痹大意的情况下,偷袭,从而杀死一个人,他们是相信的,可是,连续杀死三个人,这就太过于匪夷所思了,然而,刺客的尸体就在那里,而殷武也去检查了这三具尸体,发现这三个人的致命伤确实是在胸口,伤口附近

    呈现青紫色,其口鼻都有黑色的鲜血渗出,这是很明显的中毒身亡的特征。

    另外,其中一个人身上还有多处拳打脚踢的痕迹,而这些痕迹都比正常人小很多,是孩子留下的,显然这是许一凡造成的,由此可见,许一凡说的是真的。

    可是,这种看起来很真实的真相,反而让他们感到了不真实。

    【刺客进来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而许一凡隐瞒了部分真相。】

    常哲翰和殷武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人了,心中很快有了自己的判断,但是,考虑到某些事情,他们都没有说出来而已。

    “这三人你认识吗?”殷武沉吟片刻之后问道。

    三个黑衣人的面罩已经被揭开了,露出了他们的本来面目,这三个刺客都是男子,年龄都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看到三人如此年轻,在场的人也相信了几分许一凡的话。

    毕竟,行走江湖也好,还是杀人越货也罢,自身武艺高强是一方面,阅历和经验也很重要,而这三个人明显是年轻人,既然是年轻人,其经验肯定丰富不到哪里去,被许一凡寻找机会杀死,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殷武的询问,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死的不能再死的三个人,摇摇头,说道:“不认识,没见过。”

    这个回答没有出乎众人的预料。

    既然许一凡并没有离开监牢,这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当然,这只是针对殷武他们而言,但是,对于李嗣源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他巴不得许一凡逃离监牢呢,最好是死在这里,可惜,他的希望落空了。

    有人要杀许一凡,这是事实,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是这样,而这里死了这么多人,许一凡待在这里肯定不安全了,那接下来就是决定许一凡去哪的问题。

    放其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李嗣源答不答应,就算他答应,殷武和常哲翰也不敢这么做,毕竟,这件事牵扯到叛将许淳,事关谋逆,岂能马虎。

    可是不放,又能把许一凡送到哪里去呢?府衙监牢肯定是不行的,这群歹人既然能攻进黑甲兵的监牢,那府衙那边的监牢更是不在话下,总不能把许一凡送到镇海军的军营当中去吧。

    先不说军营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更重要的是,军营当中存在很多机密,不是军武中人,是不能进去的,把许一凡关在军营当中,虽然说是保护其安全,可是,在有心人看来,镇海军这是打算袒护许一凡。

    如果许一凡真的是许淳的后人,那把许一凡关在军营当中,无疑是自找麻烦,如果许淳是个文官,那还好说,可是,许淳是武将,他当年带过的兵可不少,虽然很多跟许淳关系密切的人都被诛杀了,但是,还有一些人逃过一劫,万一把许一凡放在军营当中,被许淳的旧兵看到了,从而将其放走了,或者被其他跟许淳有仇的人知道了,将其在军营杀死了,无论哪个结果,都不是镇海军能够承担的。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为难的时候,监牢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众人闻声,纷纷转过头,然后就看到了一行三人,为首的正是不良人校尉乌炆修,而在其身边,还跟着两个人,其中之一就是前段时间,跟随在许一凡身边,充当起护卫的谷歌,而另外一个人则全身笼罩在黑袍当中,分不清男女。

    “乌校尉,你怎么来了?”殷武看着乌炆修,皱起眉头问道。

    “我来接人。”

    “乌校尉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既然黑甲兵看护不好他,那我不良人自然要接手了。”

    “这不符合规矩。”殷武说道。

    “不良人什么时候讲过规矩?”乌炆修反问道。

    “你......”

    殷武闻言,顿时气结,他知道不良人不好打交道,但是,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很多时候,彼此做事都需要相互配合的,不至于闹得太僵,可是,现在乌炆修的态度,很显然是打算跟殷武翻脸了。

    常哲翰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说道:“目前,我们最要紧的任务,是查清楚这群刺客的身份,还有调查清楚四季楼起火的原因,至于许...许公子,暂时就待着这里,我想殷都蔚经历了这次事情之后,会加大看守力度的。”

    然而,乌炆修却看也不看常哲翰,他盯着殷武问道:“人,我必须带走,你给不给?”

    殷武闻言,顿时眉头一挑,说道:“如果我不给呢?”

    “那就抢。”乌炆修淡淡的说道。

    “不良人是打算跟我镇海军开战?”殷武沉声说道。

    “开战又如何,再说了,你只是一个都蔚,你代表不了镇海军。”

    “那你也代表不了不良人。”

    “他不行,我可以。”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黑袍人,突然开口了,而伴随着他的开口,一块令牌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第二百九十章 狱中真相

    已是深夜时分,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缓缓地行驶在街道上。

    马车上拢共三个人,坐在车厢内的许一凡,还有全身笼罩在黑袍当中的黑袍人,另外就是充当马夫的乌炆修。

    车厢内安静无比,耳边除了马蹄踩踏青石板的嘀嗒声,也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了,当然,偶尔耳边会响起哭嚎声、咒骂声,以及嬉笑声。

    这个夜晚是不平静的。

    四季楼的大火虽然被扑灭了,但是,损失惨重,四季楼此刻已经沦为一片废墟,虽然没有倒塌,但是,距离倒塌也不远了,一时半会儿是别想开业了,不过,相对于这些财物上的损失,最重要的还是人员的伤亡。

    在走出黑甲兵监牢的时候,乌炆修曾经提到过,四季楼这场大火,拢共有三十多人丧生火海当中,其中大部分都是四季楼的伙计小二,剩余的则是一些倒霉的食客,他们大多数不是被大火烧死的,而是被人踩踏致死的,另外,这次大火受伤的人不少,多达百余人,受伤程度不同,不过,相对于那些已经沦为一具焦炭的人而言,他们是幸运的。

    大火起因暂时并不明确,但是,经过初步的勘察结果来看,这场大火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纵火。

    因为再过两天就是新年了,在外忙忙碌碌了一整年的人们,都陆陆续续的赶回了东海城,宴请宾客亲朋好友,首选的当然是四季楼了,只是,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在家里吃饭,毕竟,家里的饭菜虽然比不上四季楼,可是,大家聚在一起还是挺热闹的,至少年味十足。

    今天在四季楼吃饭的人不少,一楼和二楼座无虚席,三楼的包厢大部分也坐满了人,四楼也占据了一半的位置,至于五楼只有一个大包厢有人而已。

    根据经历了这场火灾的人回忆,这场大火是突然发生的,而且是从一楼到五楼同时燃烧的,意外走水的情况,在秋冬季节不少见,可是,像这样的突然起火,还是很少见的。

    虽然四季楼的整体建筑还是木料为主,可是,在装潢的时候,许一凡就提前做好了很多防火的措施,一般情况下,不会走水。

    对于四季楼的损失,许一凡虽然心疼,但是,也并没有太过于在意,酒楼没有了可以在建,只要人没事儿就好。

    除了四季楼之外,百货楼的损失也不小,百货楼一楼的奢侈品,除了在打烊的时候,特意收起来的那些奢侈品,剩余的奢侈品全都被洗劫一空,初步估计,百货楼的损失最起码有三万两银子左右,另外,负责看守百货楼的护卫,也死了六个,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拼死抵抗,才没有让百货楼的损失进一步扩大。

    至于许府内的损失,常哲翰没有多说,乌炆修也只是简单了提了一句,府里除了死了不少丫鬟仆役之外,财物方面没有太大的损失,当然,这只是相对他们而言,可是,对于许一凡而言,损失最大的还是许府,他房间内放置了很多东西,其中最贵重的就是那个黑箱子,不过,许一凡并没有过于担忧,因为那个黑箱子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人能打开,

    此刻,坐在车厢内,许一凡想的却不是这些事情,而是刚才发生在监牢内的事情。

    许一凡在监牢内遇袭,这是事实,虽然许一凡杀死了三名刺客这件事,让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但是,刺客的尸体就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暂时都得相信。

    从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来看,最大的嫌疑对象,自然就是李嗣源了,但是,这也只是怀疑而已。

    许一凡在不良人没有到来之前,曾经多次试探过李嗣源,发现其对这一切都不知情,由此许一凡得出两个结论,要么,这一切真的跟李嗣源无关,要么,这一切就是李嗣源一手策划的,而他是个天生演帝,城府深不可测,至于是哪种可能性,许一凡现在了解到的情报太少了,不好判断。

    殷武想把自己留在黑甲兵监牢,从殷武的角度出发,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从许一凡可能是叛将之子这件事爆出来之后,殷武就直接插手了这件事,把自己继续关押在黑甲兵监牢,是必然的。

    至于殷武为何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许一凡,只是这种保护并非是一味的袒护,他只是不想许一凡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就死在了这里,如果把许一凡关在府衙的监牢里面,以李嗣源的能量,想要杀死许一凡,或者折磨虐待许一凡,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当然,李嗣源不会这么做,但是,谁又能保证这个从小脑子坏掉的家伙,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他自己,也为了镇海军。

    如果许一凡不是叛将之子,那一切自然好说,可是,万一许一凡是呢?

    之前,许一凡跟镇海军走的那么近,还负责打造军需,由民间人士打造军需,本来就不合乎规矩,只是,许一凡打造的军需,确实是比现在朝廷工匠打造的要好很多,可是,规矩就是规矩,让一个叛将的儿子,去打造军需,你镇海军这是想干嘛?想走许淳的老路,也想谋反不成?

    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可是,朝廷当中,关系盘根交错,利益繁杂,跟殷元魁不对付的人大有人在,如果他们咬死了镇海军就是想要谋反,那对于现在正在准

    备再次西征的殷元魁来说,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而想要洗脱嫌疑,堵住悠悠众口,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在确定了许一凡的身份之后,亲手把他交出去,这样一来,就算还有人想打击殷元魁,也没有太好的理由。

    人就是这样,无事儿的时候,大家可以坐下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以兄弟相称,但是,一旦遇到了危险,遇到了麻烦,尤其是牵扯了自身利益的时候,之前的那些所谓的交情,顷刻之间都会化为乌有,对于殷武的那点心思,许一凡心里很清楚。

    殷武也好,殷元魁也罢,他们欣赏许一凡是一方面,但是,欣赏也只是欣赏而已,不会为此搭上自己的全家性命,不值得,也没有必要。

    至于府尹常哲翰,他能做的事情其实不多,先不说,他的官职在殷武面前低了一个档次不说,就算是在东海城,他说的话也不那么管用,在他的上面,还有一个刺史大人呢。

    从许一凡入狱开始到现在,刺史崔东海始终没有露面,倒是齐若兮和徐诗芷来看望过许一凡一次,但是,也只有一次而已,之后就没有再来了,想来,她们也有自己的顾虑。

    在许一凡出事之后到现在,不良人也始终没有出现,那天在许府的时候,不良人没有人在场,唯独在场的也只有护卫谷歌而已,但是,谷歌现在的身份,本身就是一个问题,说他是不良人,可他却成为了许一凡的护卫,这在不良人的规矩当中,是没有的,许一凡又不是天潢贵胄,就算许一凡是天潢贵胄,也不值得不良人如此对待。

    直到方才,不良人出现了,他们出现之后,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带走许一凡。

    面对不良人这个要求,无论是殷武,还是常哲翰,亦或者是李嗣源,都是不愿意的,对于殷武来说,许一凡在他手里,才能确保殷元魁不会受到牵连,镇海军才不会受到牵连。

    对于常哲翰来说,他是最没有话语权的,虽然平时他跟殷武的关系不错,可是,在官职上,殷武是他的上级,当然了,他不归殷武管辖罢了,但是,一旦殷武真要做什么事儿,他也是拦不住的,连殷武他都拦不住,更何况是不良人呢?

    至于李嗣源,他自然不想许一凡被不良人带走了,虽然,他没有功名和官职在身,可是,燕王之子这本身就意味着身份,以为着权势,他的话,在某些时候,是可以代替燕王的,甚至在某些时候,他的话是可以代表皇家的,但是,这也仅仅只是能代表而已,在涉及到大是大非面前,他的话语权是没有太大的。

    之前,他可以站出来反对不良人要人这件事,可是,现在他自己就有嫌疑,如果他再一味的坚持,那就是别有用心了,这对于李嗣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当然了,如果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不良人校尉乌炆修的话,那自然不可能轻易放人的,可是,当黑袍人开口,并且拿出令牌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对的余地了。

    那是一块看似很普通的腰牌,可是,在腰牌上清晰的刻着一个字,将!

    不良人校尉说话的分量不够,那一个不良将的分量怎么样?

    大炎王朝有五大将军,不过,现在只剩下三个了,镇国大将军和镇西大将军,一个谋反被诛,一个兵败战死,而剩余的三大将军,一个负责镇守南夷,一个正在北方和北蛮隔城相望,最后的镇海大将军现在在京城,可以说,现在海洲话语权最大的是刺史,但是,不良将出现之后,他的话语权才是最大的。

    不良将虽然很少插手具体的军政,但是,他们的地位却丝毫不比五大将军低,在某些方面,他们的话语权甚至要超过这五大将军的。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因此,当这个不知道是三大不良将当中的哪一位,拿出那块腰牌之后,在场的人没有人敢反对,而许一凡就这样被大摇大摆的带走了。

    临走时,黑袍人丢下一句话:“十天之内,查清楚这件事,否则......”

    后面的话对方没有说,但是,其中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都知道。

    马车一路行驶,穿过了大半个东海城,在一处黑气森森,又寒气凛然的建筑前停下。

    这里是不良人的监牢,准确来说,是死牢,跟兴安城的死牢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的死牢更大,更加的阴森恐怖罢了。

    马车停下之后,车帘被掀开,许一凡自觉的走出了车厢。

    等到许一凡下车之后,他发现黑袍人并没有下车,而离开黑甲兵监牢就不知所踪的谷歌,这个时候再次出现了,跟着他出现的还有胥承业。

    胥承业来了之后,看到许一凡,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他就坐在车夫的位置,拿起马鞭,驾驶着马车离开了。

    等到马车走远了,乌炆修这才看着许一凡说道:“走吧。”

    许一凡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座大牢,眯了眯眼睛,然后,低下头,迈步走入了这座有着地狱之称的死牢。

    天底下所有的监牢,几乎都是一个样子,昏暗、潮湿、阴森、恐怖......

    许一凡在乌炆修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牢房,牢房不大,

    但是该有的东西都有,一张单人床铺,床铺上放着一套被褥,在牢房的中间,放着一张桌子,两条凳子,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两个茶碗,还有一盏油灯。

    “条件简陋,你暂时就待在这里。”

    许一凡点点头,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了牢房,而乌炆修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锁上了牢门,转过头看了一眼谷歌,转身就准备离开。

    “老乌。”

    “嗯?”

    乌炆修闻言,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怎么了?”

    “刚才那个人是不良将?”许一凡问道。

    “是的。”

    “是三大不良将的哪一位?”

    “呵呵!”

    乌炆修似乎早就预料到许一凡会这么问,他笑了笑,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不等许一凡再问什么,乌炆修转身离开了,而这里只剩下许一凡和谷歌了,当然,这只是表面而已。

    “你知道吗?”许一凡看着谷歌问道。

    谷歌十分干脆的摇摇头,说道:“不知。”

    “哦。”

    听到谷歌这么说,许一凡没有再说什么,他走在床铺上躺下,此时此刻的他,很疲惫,浑身都疼。

    -------------------------------------

    时间回到三个时辰之前。

    许一凡在吃完晚餐之后,并没有立即睡下,而是在牢房内转悠着。

    从他进入黑甲兵监牢,许一凡就在想之前发生的一切。

    对于自己是叛将之子这件事,许一凡没有感到多么的意外,因为在蔚埔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件事是李嗣源的手笔,当然了,李嗣源估计也没打算掩盖什么,如果李嗣源想要遮掩什么的话,他就不会让自己的幕僚蔚埔出现,而是让其他人来做这件事了。

    对于李嗣源为何要这么做,许一凡起初还有些迷茫,不过,很快他就想清楚,肯定是跟徐诗芷有关,他之前又不认识李嗣源,两个人也没有什么恩怨,唯一的交集也只有徐诗芷而已。

    在滁园诗会的时候,许一凡就察觉到李嗣源对自己的恶意,同时也意识到,李嗣源并没有徐诗芷说的那么不堪,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这次出手,十分的干净利落,一击毙命,让许一凡在东海城辛辛苦苦经营了近一年的人际关系,全都化为乌有,无人敢动。

    单单就凭这一手,这个李嗣源就不是什么没脑子的蠢货。

    对于当时殷武和常哲翰的反应和态度,许一凡并没有感到意外,许一凡虽然不是官员,没有在体制内混过,当时,对于人心这方面,他还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的。

    这段时间,殷武也好,常哲翰也罢,对自己还算客气,没有审讯自己,也没有严训逼供,这让许一凡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许一凡想着该怎么解决眼前这个麻烦的时候,监牢内发生了意外。

    首先从外面传来的是已经熟络的某个狱卒的呵斥声,然后就是刀剑碰撞的声音,接着就是惨叫声和哀嚎声,最后寂静无声。

    在听到这些声音的时候,许一凡就知道,监牢出事儿了,有人要劫狱,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而结果也和他猜测的一样,对方确实是冲着他来的。

    来人一个五个人。

    他们在杀死所有狱卒,还有那几个修行者之后,就来到了许一凡的牢房。

    打开牢房,为首之人,看着许一凡,直接开口问道:“你就是许一凡?”

    “是我。”

    “跟我走。”

    “你是谁?”

    “旧人。”

    “你是许淳的人?”

    对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走吧。”

    许一凡看着对方,并没有离开,反而是倒退了两步,说道:“我不能走,也不会走。”

    “为何?”

    “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留下来,你会死。”

    “我知道。”

    “你确定不走?”

    “确定。”

    “......”

    一阵沉默之后,对方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说道:“那好吧。”

    说完,对方就打算离开了。

    “等等。”许一凡喊道。

    “嗯?”

    “你们就这么走了?不留下点什么?”

    五个人对视一眼,只见为首之人点点头,然后,就有三个人走出来,各自掏出一根弩箭,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三个人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就在许一凡震惊无比的眼神当中死去了,而在这三个人死后,只见为首之人说了一声得罪了,然后许一凡就挨了一顿揍,昏死过去,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许一凡也不知道,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正好是殷武他们带人赶过来的时候。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般,而这个梦却无比的真实!

第二百九十一章 暗涌

    十二月二十三号!

    在许一凡被黑甲兵从许府带走没多久,刺史府有一骑出城,而在之后,没多久,都蔚府也有一骑出城。

    这两人出发的时间有所差异,但是,他们去往的方向却是一致的,京城长安!

    在这二人出城之后,没多久,长安城某个院落,飞出去了一只信鸽。

    从刺史府出来的这个人叫马亮,今年三十多岁,从小就跟在崔东海身边,负责帮助崔东海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虽然,马亮没有官职在身,但是,他却有一个隐秘的身份,他是崔东海和炎武帝之间的信使,平日里,崔东海一些需要送往京城,亲手交给炎武帝的密信,都是他负责送达。

    至于他到底是炎武帝的人,还是崔东海的人,已经不得而知,当然也不重要。

    马亮这次出城,奔赴长安,主要是送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信,而这份密信的上内容,只有一件事,就是关于许一凡身世的事情。

    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时代,想要第一时间把情报传递给远在千里之外的人,主要还是依靠马力,至于所谓的飞鸽传书,那只是影视剧当中出现的事情。

    飞鸽传书肯定会有,但是,也讲究一个距离问题,在如何训练有素的鸽子,它们的飞行距离都是有限,更何况,万一信鸽被人打下来了,那里面的情报岂不是泄露了,所以往往遇到重大事情的时候,通讯还是依靠人力的。

    马亮一路狂奔,丝毫不在乎马匹的脚力,他现在心中想的只有尽快赶到长安,把怀里的密信交给皇宫人的手里。

    何为八百里加急?

    在古代,一般每隔二十里就有一座驿站,驿站常年都备有快马,这种-马匹虽然不是千里马,但是,在不惜脚力和马匹损耗的情况下,是可以达到一日千里的,而像这样紧急公文,往往负责送信之人身上都会有马上飞递四个大字,必须按照每天三百里的速度传递,当然,遇到更加紧急的情况,也有日行四百里,五百里,六百里和八百里。

    这种信息传递,要求是换马不换人,昼夜兼程,片刻不歇,除非送信之人累死,会有下一个人接替而行,而一些绝密公文,是绝对不能换人的。

    马亮下午出发,等到傍晚时分,太阳落山的时候,他已经抵达了邮城驿站。

    到了驿站,来不及休息,丢掉已经暴毙在地的马匹,换上一匹早已经准备好的快马,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这不是马亮第一次送八百里加急的密报了,虽然很累,但是,他已经习惯了,按照他的估计,按照现在这个速度,可以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离开海洲,进入徐洲,待到天亮十分,可以抵达汴洲,而抵达长安,应该在两天之后。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马亮的速度也不得不降了下来,虽然是昼夜兼程,可是,晚上疾行速度肯定是比不上白天的。

    在离开邮城驿站没多久,疾驰了一段距离之后,眼看着就要离开海洲,前方是一天丛林,虽然有天黑不入林的讲究,但是,现在的大炎王朝,还不至于出现有人敢在官道上杀人劫货的事情,马亮对此不担心。

    然而,当马匹进入丛林不久,胯下的马匹开始嘶鸣起来,显然,它察觉到了什么异样,而马亮也第一时间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有杀气!

    这是一种自觉,一种本能的直觉,虽然崔东海是文官,可是,马亮可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他也曾经杀过人,而且杀了不少人,不然,他也不会得到炎武帝和崔东海的重用。

    “吁!”

    马亮勒住缰绳,环顾一周,没有发现人的踪迹,于是,大声喊道:“官府办事,何人在此?”

    “咻!”

    就在马亮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一道破空声响起,随着而来的是一支箭矢。

    此时,天虽然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但是,在破空声响起的瞬间,马亮直接从马背上站起身来,双脚猛地一蹬马背,整个人朝一边掠去。

    “嘶......”

    就在马亮刚刚起身离开马匹,箭矢已经疾射而来,瞬间射中了马匹的脖子,马匹吃疼,顿时嘶鸣一声,发疯似的超前奔去,只是,才奔出去十来米,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随即,整匹马就倒在了地上,马嘴大张,鲜血伴随着白沫从口中不断的喷溅出来,显然,这匹马活不成了。

    马亮落地之后,并没有在原地停留,而是就地一个驴打滚,躲在了一棵大树的背后,手握短刀,警惕的看着四周,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看到敌人的踪迹。

    【有埋伏!】

    马亮心中如此想着,面对眼前这种情况,害怕倒是不至于,毕竟是跟着崔东海这样的人做事的,他现在更多的还是疑惑。

    大炎王朝不敢说歌舞升平,但是,也是天平世道,除了在三国边境,或者一些边缘苦寒之地,有土匪存在,其他地方很少,但是,也不是说没有,只是,一般这些在中原腹地的土匪,他们往往都成不了什么气候,偶尔有大的土匪,他们选择的地

    方,也不会在官道。

    打家劫舍,抢夺财物,剥削商人,这是土匪最愿意去做的事情,只要不是那种背景深厚之人,他们都可以拿下,出来混的,讲究的就是一个眼力价,没有点儿眼力,是做不成事情的,也是最容易死的。

    打一个普通人,跟杀一个有官服在身的人,那可是两码事,一旦动了官府的人,那他们的下场不言而喻了。

    从东海城去往长安这条路,马亮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了,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他也没听说这附近有土匪啊。

    “敢问朋友是哪条道上的?”马亮在等了片刻,见对方还是没有出来,于是,他开口问道。

    “咻。”

    话音刚落,又是一支箭矢疾射而来。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箭矢直接射在了树干上,树干剧烈的摇曳起来,而马亮也在第一时间,更换了地点,躲在了另外一棵树后面。

    【来者不善啊!】

    马亮此时已经确定,对方不是无意之举,而是冲着他来的,而马亮很少出手,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也很少得罪人,就算的罪了人,那也是一些官场上的人,有崔东海这棵大树在背后给自己撑腰,一般人是不敢对他怎么样的。

    “哗...”

    就在马亮想着这群人来袭杀自己,到底所为何事的时候,有脚步声响起,听声音,至少有三个人。

    对方人数占优,而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不能久留,马亮并不打算和这群人硬碰硬,于是,他想也不想,就朝丛林跃去。

    本来,这群人还不知道马亮所在的位置,只能大概的锁定一个方向,可是,随着马亮的动作,这群人很快就发现了马亮的行踪,他们紧随其后。

    马亮已经顾不得其他,开始发足狂奔,然而,对方犹如牛皮糖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

    就这样,马亮在丛林当中夺路而逃,而后面的人紧追不舍。

    在追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马亮停了下来,倒不是他想停下来,而是因为在他的前方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身穿白衣,哪怕是在晚上,也格外的明显。

    这是一名男子,身穿白袍,手里却拿着一把漆黑如墨的扇子,此刻,他就站在马亮的前方,看着满头大汗,时不时回头朝身后看去的马亮。

    “阁下是何人?”马亮停下脚步,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开口问道。

    “杀你的人。”男子淡淡的说道。

    “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然而,不等马亮说完,男子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不该离开东海城的。”

    此话一出,马亮顿时眯起了眼睛,他知道对方是为何而来了。

    自己此次离开东海城,去往的是长安,而自己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一般人是很难追上的,对方既然在这里设伏,袭击自己,说明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行踪,而对方如此大费周章的找到自己,恐怕不是跟他私人有什么恩怨,应该是冲着他怀里的那份密信二来的。

    “你究竟是何人,我是......”

    对方再一次打断了马亮的话。

    “马亮,影卫之一,皇家密探,崔东海的二管家。”

    “你知道我?”

    “呵呵!”

    男子笑了笑,然后,合上扇子,伸出手,说道:“给我吧。”

    “什么?”

    “你知道的。”

    “如果我不给呢?”

    “你会死,死的很惨。”

    “那我如果给了呢?是不是可以放我一马?”

    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马亮,最后摇摇头,说道:“你还是会死,不过,死的不会那么痛苦。”

    “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

    马亮不在废话,他知道继续拖延下去,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后面的人还没有追上来,而他只要解决掉眼前这个男子,还有一线生机,至于杀了这个男子之后,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还没有想好,暂时也来不及想。

    随着话音落下,马亮身体前倾,右手持刀,脚尖猛地一蹬,朝着男子就冲了过去。

    马亮虽然使用的是短刀,但是,走的却是大开大合的路线,既然已经逃无可逃了,那就拼死一搏吧。

    白衣男子看到马亮朝自己暴冲而来,他只是笑了笑,嘴角微微勾起,显然,对于马亮的出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见白衣男子,单手负后,一只手拿着黑色扇子,朝着已经近在咫尺的马亮的刀尖,微微一点,然后,两个人就是一个错身。

    马亮手里的短刀,在接触到对方的扇子的时候,顿时感觉一股大力传递过来,对方的力气很大,而他手里的短刀也在第一时间改变了方向,他只觉得虎口一阵刺疼。

    来不及多想,马亮下意识的横撩一刀,刀口冲着白衣男子的腹部,想要攻其不备,然而,马亮失算

    了,在两个错身而过的时候,对方握住扇子的右手,狠狠地砸在了马亮的后背。

    “噗!”

    马亮瞬间遭受重创,身体一个踉跄,超前走了几步,然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三品!”

    马亮强行停下前冲的势头,硬生生的转过头,看着白衣男子说道。

    白衣男子并没有继续出手,而是站在刚才马亮站的位置,笑吟吟的看着他。

    马亮是六品武夫,而他在这个境界,已经待了多年,虽然其境界没有到五品,但是,如果跟一般的五品武夫厮杀起来,最终活下来的肯定是他,但是,在面对白衣男子的时候,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而看对方那游刃有余的样子,显然,对方不是四品就是三品。

    “你要跟朝廷为敌?”马亮顾不得擦拭嘴角的鲜血,呵斥道。

    “聒噪。”

    白衣男子眼神一冷,握着扇子,朝着马亮就直奔而来,相对于刚才马亮的速度,白衣男子的速度更快,转眼就来到了马亮的身前,一只手握住了马亮的脖子,将其从地上提了起来,另一只手则打在了马亮握刀的手腕上。

    “哐当。”

    马亮的短刀掉落在地,而此刻他面红耳赤,双脚下意识的朝男子的身上踢去,只是,还不等他的脚落在男子身上,就听到咔嚓一声,马亮的脖子被扭断了。

    白衣男子在杀死马亮之后,随手一丢,就像丢垃圾一般,把马亮的尸体丢在地上,然后,他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拭着并没有沾染多少鲜血的手指。

    在擦拭完手掌之后,白衣男子抬起头,说道:“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人情两清了。”

    说完这句话,白衣男子径直离开了。

    在白衣男子走后,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一个人,那个人穿着一身夜行衣,看了一眼白衣男子离开的方向,然后,就收回目光,走到马亮的尸体旁,从其怀里找到了密封完好的密信。

    拿到密信,打开密信看了一眼,然后,就掏出火折子,将密信付之一炬。

    就在这个时候,从马亮逃过来的方向,传来了脚步声。

    “那个人杀了吗?”

    身穿夜行衣的人开口了,原本以为是个男人的声音,可是,在其开口之后,才发现此人居然是个女子,而且听其声音,年龄并不大。

    “回主公的话,已经杀了。”黑暗中有人说道。

    “那就好,处理一下,去东海城。”

    “是。”

    一行人来的也快,去的也快,而刚才现场打斗的痕迹,也在极短的时间里,被处理干净了,不管是马亮的尸体,还是马匹的尸体,甚至是地上的血迹,全都不见了,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十二月二十三号晚,炎武帝安排在海洲刺史崔东海身边的影卫马亮惨死,都蔚府殷武的亲兵宋贺,同一时间惨死。

    在二十四号,也就是马亮遇害的第二天,海洲通往其他洲的驿站,全部被歹人占领,驿站当中的驿卒皆死于非命,但是,外面的人却不知道这件事的发生。

    二十六号,整个海洲通往外界的渠道,全部被封锁,海洲彻底的失去了和大炎王朝的联系,而这个时候,这些事情,东海城的众人还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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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许一凡入狱之后,东海城陆陆续续进来了很多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江湖豪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儿女。

    人们提起海洲,往往想到的就是富甲一方的东海城,想到的是东海城的商人,但是,很多人可能不知道的,或者说,被他们忽略的是,海洲的江湖门派众多。

    当年,人狐洪德寿率领八十一内卫马踏江湖的时候,死人最多,灭掉的宗门做多的,有两个地方。

    一个是剑客最多的剑洲,一个就是海洲了。

    剑洲位于襄州以东,剑洲是剑客最多的一洲,整个中原,凡是叫得出名字的剑客,绝大部分都是出自剑洲,当然了,剑洲的门派众多,不过,在剑洲说话最有话语群的还是剑阁。

    中原以前的江湖有一个武林盟,只是,在大炎王朝的刻意打压下,武林盟已经名存实亡了,而人狐洪德寿的马踏江湖,彻底让武林盟成为了过去式,而剑阁则是新一代的武林盟盟主,当然了,这是在江湖人看来,剑阁从来没有承认过。

    当年,许淳麾下的侠客军,其中半数出自剑洲,而还有小半数,出自海洲,剩余的才是其他地方的江湖好汉,也正因为如此,洪德寿的马踏江湖主要针对的还是剑洲和海洲。

    虽然,那场对于江湖来说,是一场浩劫的灾祸,对整个江湖伤害极大,但是,并没有真正的伤筋动骨,至少,对于剑阁是如此。

    而就在这段时间,海洲不少江湖豪客,在一块侠客令的召集下,纷纷奔赴东海城。

第二百九十二章 迷雾重重

    在四季楼大火发生的第二天,整个东海城的气氛没有了之前的喜庆,反而多了几分悲鸣。

    火灾当中死了不少人,虽然大多数都是四季楼的人,但是,还有十来个倒霉的家伙,这些人都是东海城几个商人的主要人物,他们当天在四季楼宴请宾客,没想到却遭遇横祸,在火灾发生之后,下楼的时候,被人群推搡,摔倒在楼梯上,被人踩踏致死。

    官府在第一时间,对四季楼的火灾做了定性,这是人为纵火,官府当天晚上,就展开了搜捕行动,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只是,他们在搜查什么,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这场变故,损失最大的自然是许一凡了,不但新开的四季楼成为了一片废墟,就连百货楼也遭到了抢劫,更重要的是,许府还死了不少人。

    在这件事发生之后,本来就忙碌无比的秋歌等人,愈发的忙碌起来。

    齐若兮和徐诗芷在得知这件事之后,第一时间派出了沧海别苑的人,去往许府帮忙,而她们本人也去见了刺史崔东海和都蔚殷武,要求这件事一定要一查到底。

    话虽然如此说,可是,该怎么查,从哪里查,众人是一头雾水。

    抢劫百货楼的歹人,已经在昨晚被抓捕了,原本,众人以为抓到他们,这件事就有了突破,可是,在看到这些歹徒的时候,众人顿时泄了气。

    参与抢劫百货楼的人,是东海城一个叫铁拳帮的人,铁拳帮不是江湖势力,也不是武行中人,他们就是东海城及其附近的一些流氓地痞。

    这群人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每天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敲诈一些小商小贩,收取一些保护费之类的勾当,总之,他们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对于这种人,官府也很头疼,不过,因为他们没有犯什么大错,官府对他们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没有如何理会,谁能想到,昨晚抢劫百货楼的人居然会是他们。

    铁拳帮的人在被官府逮捕之后,没有审讯,先是来了一番酷刑之后,这群家伙什么都说了。

    铁拳帮的帮主姓威,名字也霸气,叫威震天,四十多岁,据说年少的时候,曾经跟着拳法大师关云学过一段时间的拳法,是其外门弟子,当然,真假如何尚不可知,但是,关云这个人确实很出名。

    在修行者极少入世的情况下,整个江湖还是以武夫为主,而武夫又分为很多种,比如常见的剑客、刀客,还有枪术大师,棍法大师,当然了,在很多武夫看来,纯粹的武夫还是靠拳头说话,不依仗外物,才能被称之为武夫。

    关云是海州人士,却不是东海城人,他出生在海洲一个偏僻而贫穷的村子里,因为家里姊妹众多,他从小就跟随着父亲出海打渔,或者上山打猎,从小力气就大,没事儿就喜欢用拳头打木头桩子,久而久之,还被其琢磨出来一套拳法。

    在其十二岁的时候,关云进山打猎,遇到了熊瞎子,当时,他父亲没有在身边,而身边也没有其他人,他身上除了一把柴刀之外,别无他物。

    双方遭遇之后,就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在搏斗最后,关云硬是依靠双拳,活生生的锤死了这头熊瞎子,这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关云仿佛开窍了一般,自悟拳法,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五品武夫了。

    在其二十岁的时候,他孤身离开了家乡,开始在外面闯荡,靠着一双手,在江湖当中也打出了自己的名号,他去过很多地方,跟很多武林高手切磋过,有输有赢,但是,总体来说,还是赢多输少。

    关云在五十岁的时候,成功跻身小宗师,但是,也有人说,他已经是大宗师境界了,但是,其真实实力如何,不得而知,因为在其五十岁的时候,关云就回到了海州。

    因为关云之前在江湖上闯了了偌大的名头,前来拜师的人自然数不胜数,而关云也没有敝扫自珍,凡是想要学拳的人,他都会教,但是,要说嫡传弟子,却一直没有。

    大宗师翁浩淼在出名之前,关云就已经出名了,算起来,翁浩淼在关云面前也只是晚辈而已,崔东海曾经就曾经去拜访过关云,想要他帮朝廷做事,帮忙训练守卫军,但是,被关云婉言拒绝了。

    因为关云的慷慨,很多人在跟关云学了几天拳法之后,就开始自称是关云的弟子,其实,严格来说,关云没有弟子。

    神拳帮的帮主威震天,也曾经去跟着关云学过几天拳法,至于学的怎么样,不好说,不过,威震天确实能打。

    在回到东海城之后,他依靠自己的双手,也笼络了一群小弟,搞了一个神拳帮出来,神拳帮的人,要么是一些地痞流氓,要么就是一些码头的工人,这群人聚在一起,虽然做不成大事,但是,也没有人敢轻易招惹他们。

    这一次,神拳帮之所以会去抢劫百货楼,主要还是因为眼红。

    神拳帮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敲诈勒索,收取保护费

    ,在百货楼第一次开业的时候,许一凡要组建一支护卫队,当时,威震天听到之后,就毛遂自荐,想要加入其中,但是,当时许一凡不在东海城,负责这件事是柴虹达和秋歌。

    对于神拳帮的人是什么德行,他们是很清楚,对于这种人,秋歌她们是看不上的,虽然是聚贤堂的人名声也很差,但是,人家至少有实力,可是,神拳帮就是一群三教九流,干啥啥不行的废物,自然不可能要他们了。

    在被百货楼拒绝之后,威震天就生气了,觉得百货楼这是看不起他们,不给他们神拳帮面子,本来,他们是想要趁机报复百货楼的,只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了。

    曹正德和蓟修杰他们,联合搞了一次香水风波,结果把府尹常哲翰的夫人给招惹出来了,看到有官府的人站出来,神拳帮顿时偃旗息鼓了。

    说是偃旗息鼓,其实,小动作还是不少,许一凡在兴安城出事之后,神拳帮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准备搞事情,当时,他们还联系了曹正德,只是,因为消息真假无从考证,曹正德也不敢贸然行动,只是联系了两次,没有真敢动手。

    等到许一凡回来之后,东海城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而许一凡去抚仙山弄炼铁厂的时候,因为人手不够,就提出建议,让崔东海对东海城进行一次清理,而神拳帮自然也不可避免的被殃及池鱼了,其中有不少人因为犯了事儿,被官府的人带走,直接送到抚仙山挖矿去了。

    这本来跟许一凡没有什么关系的,他只是提了个建议而已,可是,在威震天看来,刺史崔东海他招惹不起,许一凡他还是可以招惹一下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

    前不久,许一凡被黑甲兵带走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威震天顿时就看到机会了,在他看来,许一凡这次肯定是完了,不死也要脱层皮,而对于百货楼的东西,他可是垂涎已久,于是,就打算什么时候对百货楼动手。

    就在昨天晚上,威震天带着神拳帮的人,在百货楼附近逛荡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四季楼起火,很多人都忙着去救火,威震天觉得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决定铤而走险,趁机捞一票。

    反正许一凡已经进入监牢,四季楼又出事儿了,他们趁机捞一票,也没有人会在意的,于是,威震天就带着人洗劫了百货楼。

    本来,威震天是打算把百货楼一楼到五楼的所有东西都洗劫一番的,可是,一方面遇到了百货楼护卫的拼死抵抗,另一方面则是他这次带来的人手不够,再加上,四季楼距离百货楼不远,官府的人就在附近,他们如果长期逗留的话,对他们不利,于是,他们只选择了最贵重的奢侈品给洗劫一番。

    在威震天看来,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死了不少人,官府的人肯定手忙脚乱的,没有心思来理会他们,他们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到手的奢侈品卖出去。

    正大光明的售卖肯定不行,但是,可以在黑市进行交易啊,虽然价格肯定要少一半,但是,能脱手就行,反正是抢来的,能换多少钱是多少,而东西一旦流入黑市,官府的人在想追查下去,就很困难了。

    想法是好的,可惜,他们低估了官府了行动能力和办事效率。

    就在当天深夜,威震天他们还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做着发财的美梦的时候,突然就有一支黑甲兵出现在他们面前。

    看着突如其来的黑甲兵,威震天瞬间就怂了,如果来的是巡逻队,或者官府的衙役,他还有底气搏一搏,但是,来的是黑甲兵,他丝毫不敢反抗,因为一旦反抗,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死,而他也会死。

    人抓到了,被抢夺的货物也找到了,可谓是人赃并获,而自认为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拳帮的众人,在进入大牢之后,在一番酷刑伺候下,一个比一个怂的快,问什么说什么,

    威震天倒是有几分骨气,面对酷刑,他虽然也很痛苦,但是,却没有求饶,不过,也没有坚持多少时间,在黑甲兵出现,加大了酷刑的力度之后,这位号称是拳术大师关云弟子,拳打南北,威震东海城的威震天也低头了。

    人虽然抓到了,百货楼遭遇洗劫的事情也查清楚了,可是,这件事怎么看就像是一个意外,一个巧合,跟四季楼起火还有许府命案没有什么关系。

    威震天等人只是为了求财,而一般这种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杀人的,再说了,如果四季楼的大火跟威震天有关的话,他图什么呢?而杀害许府的人,不求财,又为了什么呢?

    殷武在得到这个结果之后,十分的不满意,在他看来,威震天等人没有说实话,在他们背后肯定有人指使,然而,在一番严刑逼供之下,结果还是一样的,看来神拳帮只是为了求财而已。

    但是,在新的一番审讯之下,也不是没有收获。

    根据威震天和几个主要骨干成员说,当初提出去百货楼附近转转的,是他们的四当家,这个四当家叫郑可,是大

    半年前加入神拳帮的,因为其使得一手好拳法,武功极高,为人也很豪迈,很快就在神拳帮坐稳了四当家的位置。

    在四季楼起火的时候,郑可是第一个提出去洗劫百货楼的人,而最终拍板的当然是威震天了,可是,在抢劫之后,郑可就失踪了,直到黑甲兵找到他们的时候,郑可都没有出现。

    这本来只是一个小细节,但是,在酷刑之下,他们还是把这个小细节说了出来,而殷武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立即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许一凡是大半年前来到东海城的,而郑可加入神拳帮的时间,恰好是许一凡在经历黑木崖大战之后的时间,郑可到底是何许人也,没人知道,但是,从威震天口中得知,这个郑可的武功极高,不在他之下,而威震天虽然有些怂,但是,他的境界却不低,是一个三品武夫,而郑可的武功却跟他不相上下,这就说明,郑可的境界至少也在三品左右。

    三品武夫可不是路边的大白菜,说遇到就遇到的,在整个神拳帮,除了威震天这个帮主是三品武夫之外,二当家和三当家的境界都不高,一个是五品武夫,一个是六品武夫,对付一般人自然没问题,可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他们也只是小喽啰,至于下面的其他成员,那境界更是稀烂,其中大部分都是不会武功的人,属于摇旗呐喊的小喽啰而已。

    一个三品武夫,放在东海城,不敢说横着走,至少他想要获取一份富贵,还是很容易的,不管是进入武行,还是进入镖局,亦或者给那些商人充当护卫,都是绰绰有余的,为何要加入神拳帮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帮派呢?

    殷武在想通了这些事情之后,就开始让人去追查郑可的下落,只可惜,郑可就像是人家蒸发了一般,沓无音讯。

    百货楼的事情,暂时只能告一段落,殷武他们还是把重心放在了黑甲兵监牢和四季楼那边。

    黑甲兵监牢并没有活口,除了许一凡之外,其他人不管是狱卒,还是囚犯,都被杀死了,而根据许一凡所说的,前去刺杀他的刺客,也都死在了现场。

    人虽然死了,但是,殷武他们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来追查凶手。

    在这天上午,仵作在检查玩三具尸体之后,找到了殷武。

    “都蔚大人。”

    “如何了?”

    “这三人确实是身中利箭,箭头上有剧毒,中毒身亡的。”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但是,我仔细的验证了尸体,发现这三支利箭,不是从弓弩射出去的,而是被人使用蛮力,硬生生的刺入体内的。”

    “什么?”

    殷武听到这,顿时大吃一惊。

    “此话当真?”

    “老朽成为仵作已经有小三十年了,从未出错。”仵作说道。

    殷武不在说话了,而是紧蹙起了眉头。

    昨晚,他赶到监牢的时候,看到的是这三个人已经死亡了,而许一凡也受伤了,根据他的讲述,还有他当时拿出来威胁李嗣源的弓弩,让他不得不相信许一凡说的话。

    但是,相信是一回事儿,怀疑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这三人刺客,武力之高强,从现场死了那么多狱卒就可见一斑,可是,这样的高手,却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许一凡手里,这本身就有问题,而现在仵作又这么说,殷武愈发的肯定,昨晚在监牢当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件事肯定和许一凡有关,可是,许一凡却选择了遮掩,这就更有问题了。

    “难道,他们不是来杀人的,而是来救人的?”殷武喃喃自语道。

    这个可能性很大,毕竟,许一凡现在已经不是无名小卒了,他身边已经聚集了一群人,比如那群护卫队,比如他的学生,再比如之前从抚仙山带走的八百人,这些人都是许一凡的私人力量,至于许一凡还有没有更多的隐藏力量,说实话,殷武自己也吃不准。

    如果是他们来营救许一凡,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许一凡是叛将之子的消息,已经在东海城流传甚广,让人不得不相信。

    可是,让殷武想不通的是,如果这群人是来营救许一凡的,那许一凡为何不走呢?他不但不走,反而还杀了前来营救他的人,这又是为何?

    难道是为了栽赃嫁祸?

    殷武他们又不是傻子,如果是栽赃嫁祸,这也太明显了,而且也没有必要。

    “难道是不良人一手安排的?”殷武又想道。

    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不良人做事,从来都是无迹可寻,他们做事只追求结果,不看过程,死个把人完全是无所谓的,而且昨晚不良人出现的时间太准了,这让殷武不得不怀疑不良人。

    可是,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出现了,不良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殷武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百九十三章 圣旨

    日夜更替、阴晴圆缺、四季交替,秋收之后,既是寒冬,而忙忙碌碌的一年也暂时告一段落。

    自小年开始,东海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但是,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些事情顶多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说起已经沦为一片废墟四季楼,人人往往都是惋惜,而说起暂时关门的百货楼,人人往往是叹息,但是,日子照样过,该为新年准备的事情还在继续准备,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往年新年到来之际,是东海城最热闹,也是最混乱的时候,年关将至,很多在外面奔走了一年的人,怀揣着大量的银票、金银珠宝回到了东海城跟家人团聚,财帛动人心,有很多从事下九流的人,往往都会盯上这些人,盗窃、抢劫时有发生,虽然城内有衙役、巡逻队和黑甲兵,但是,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多了,也很难做到面面俱到,有些人丢失了钱财,也只能自认倒霉。

    然而,今年的东海城治安格外的好,小偷小摸的事情虽然也有,但是,相较于往年简直好了太多,城内很多黑帮、地痞流氓,都已经不见了,倒不是他们改过自新了,而是因为他们被丢到抚仙山挖矿去了。

    另外,这段时间,因为叛将许淳之子还活着,就是风头无两百货楼的东家许一凡的消息开始传播之后,东海城多了一份萧杀的气息,而四季楼的火灾,百货楼的抢劫,许府的命案更是把这种萧杀气息推向了一个高潮。

    这个春节注定是萧杀的,也注定是压抑的,同时,它也注定是血腥的。

    许一凡出事之后,很多人都在等,殷武在等,崔东海也在等,世子李嗣源更是在等。

    他们在等什么?

    当然是在等长安那边的消息。

    一个叛将余孽还活着的消息,一旦传到京城,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殷武想知道,京城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怎么处置这件事,镇海大将军又会如何抉择,不过,在殷武看来,这件事其实没有什么好抉择的,不管许一凡是不是叛将之子,他活着都是一个问题,当然,最好的结果,自然把是许一凡押解进京,交由京城方面的人处置,这样一来,镇海军就可以从这件事当中摘出去了。

    崔东海想知道的是当今圣上的态度,许一凡是否是叛将之子,他不确定,他也可能是皇子呢?

    若是前者,崔东海肯定要受到牵连的,毕竟,许一凡在东海城做的很多事,他都是知道,甚至协助过的,这对于一个朝廷官员是致命的;若是后者,那崔东海就是功臣,去往中枢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只是,结果到底是哪种,还要看京城那边的态度了。

    李嗣源则显得轻松很多,他把这件事捅出来,本来就只是为了弄死许一凡而已,不管许一凡是不是叛将之子,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是,自然最好,菜市口砍头,一了百了,不是也没关系,反正许淳的儿子确实失踪了,他作为皇室宗亲,在这件事上的做法也无可指摘,至于说事后许一凡的报复,李嗣源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许一凡现在拥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依仗他人罢了,在李嗣源看来,就算你跟一洲刺史关系好又如何,就算你跟都蔚称兄道弟又如何,就算你跟宰相之女还有郡主关系密切又能如何,在大义面前,谁敢帮你,事后又有几个人会为了你而跟一个藩王的儿子过不去?

    越是有权有势的人,考虑的东西越多,顾忌的东西越多,受到掣肘的地方也越多。

    之前,西征兵败,藩地在西北的燕王,可是为了西征出钱又出力的,朝廷当中无人可对其有所指摘,而眼前,一次新的西征即将展开,除了奉旨西征的镇海大将军殷元魁,朝廷需要依仗的还是燕王,在国家的利益面前,个人的利益算什么?

    李嗣源对于许一凡的真实身份,其实并不感兴趣,他真正感兴趣的是,京城在这件事上会怎么做,以他对京城那帮人的了解,不管许一凡是不是叛将之子,都不重要,说他是就是,不是也得是。

    徐诗芷保不住他,齐若兮也保不住他,至于东海城这边的人,更不可能保住他,李嗣源很想看看,到了许一凡被定罪的时候,徐诗芷会是什么反应,你喜欢他,无所谓,我把他弄死就可以了,反正他死了,你就没什么念想了,至于你是恨我也好,还是诅咒我也罢,都无所谓了,我要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心,要心做什么?拿去喂狗吗?

    李嗣源这一次来东海城,除了是做最后的情感努力之外,更多的还是给京城方面的人施压,我是质子不假,但是,想要西征,也可以,但是没有燕王府的配合,你集结再多的军队又能怎么样,想要我燕王府出工又出力,没有点儿好处怎么能行。

    其实,对于李嗣源而言,这一次他来东海城的主要目的,不是和徐诗芷在情感上取得什么突破性的进展,如果有的话,几年前就有了,他只是告诉所有人,徐诗芷是他李嗣源看上的女人,谁都别想动,他来东海城是接徐诗芷回京的。

    至于徐

    诗芷愿不愿意跟着自己回去,那是另外一回事儿,她怎么想其实不重要,只要大势下来了,徐诗芷不回也得回,等到西征开始的时候,徐肱不妥协也得妥协,皇帝不会因为一个大臣的女子,就放弃国家的利益的,个人的利益在朝廷的利益面前,是不值一提的。

    阴谋吗?

    不,这是阳谋,摆在桌面上的东西而已,大家心里都清楚,炎武帝心里也非常清楚,不然,他李嗣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出京呢?

    对付许一凡,也只是随手为之而已,在李嗣源眼中,许一凡都称不上对手,只是一个稍微大一点儿的蝼蚁而已,他只是看对方不爽,随便找个由头碾死他而已。

    当然了,这个由头也确有其事,至于真假如何,李嗣源懒得去辨认。

    然而,众人的这场等待,随着一个太监的到来,成为了一场挥之不去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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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三十号!

    除夕夜,家家户户都在为团圆饭而忙碌着,一支大约十人的小队来到了东海城,为首的是一个太监。

    太监姓赵,人们都称呼他为赵公公,是皇宫内五大太监之一,跟上一次去往兴安城宣旨的洪公公是一个级别的,不过,洪公公是洪德寿的干儿子,手把手调教出来的太监,无论是在地位上,还是在权利上,赵公公都要逊色不少,当然,这只是在京城内而言,离开京城之后,赵公公的地位是很高的。

    赵公公进入东海城之后,直奔刺史府,而此时崔东海开中门,迎接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公公。

    在同一时间,所有关注着许一凡事件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刺史府。

    开中门,摆香案,率领一家老小跪拜听旨。

    赵公公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待到崔东海一行人准备好一切之后,就直接拿出圣旨,开始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圣旨开头说的内容很直接,无非是说崔东海这些年,把海洲治理的井井有条,国泰民安,朕心甚慰,弄出了炼铁厂,提高了铁的产量,于国于民于朕都是大功一件,功在千秋之类的,然后就是赏赐了。

    崔东海刺史的位置不变,但是,俸禄却加倍了,除此之外,还给了崔东海一个侯爵的爵位,可世袭罔替,另外,给了崔东海二儿子一个男爵,直接进入国子监读书,最后则是一些零零散散的赏赐了。

    对于这个赏赐,崔东海自然表现的感激涕零,高呼皇帝圣明,但是,心底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因为炼铁一事,本来就是国之大事,而崔东海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而他上报给京城的时候,恰好是西征兵败的时候,这个时候有了炼铁的办法,无疑是给了炎武帝再次西征的底气。

    一个侯爵,听起来很吓人,但是,仔细想想也不觉得奇怪,如果崔东海是京城任职,不但会给一个侯爵,还会给官升一级,甚至两级,赏赐会更加的丰厚,当然了,现在的赏赐也不少了。

    “接旨吧,崔大人。”赵公公已经合上圣旨,笑呵呵的看着崔东海。

    从小入皇宫,对于朝中的那些事,赵公公是熟门熟路的,他自然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而眼前这个崔东海,虽然不在京城做官,可是,也是以为封疆大吏,他是皇帝身边的人不假,可是,跟崔东海这样的人比起来,还是不敢摆谱的。

    “嗯?完了?”崔东海闻言,下意识的问道。

    赵公公闻言,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头,表情微微一愣,不过,他没有说什么,笑着走到崔东海面前,说道:“圣旨已经读完了,崔大人接旨吧,若崔大人觉得有何不妥,可以跟咱家说,咱家一定把如实上报。”

    “臣崔东海,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崔东海闻言,不再说什么,连忙接旨。

    在接过圣旨之后,崔东海站起身,看着眼前笑呵呵的赵公公,并没有立即把赵公公迎进客厅,而是看了看赵公公身后,轻声问道:“赵公公,可还有旨意?”

    “嗯?”

    这一次赵公公是彻底的愣住了,他看着崔东海,眼睛微微眯起,半晌都没有说话。

    圣旨自然是有的,不过,给崔东海的只有一道,剩下的圣旨是给都蔚殷武的,当然,还有给齐若兮等人的口谕,只是,这个时候崔东海如此去问,就有些不符合官场的规矩了。

    【咋滴,你崔东海立功了不假,该给你的,能给你的赏赐都给了,你还不满意,还想要更多不成?】

    崔东海见赵公公的表情,作为官场的老油条,哪里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先是歉意一笑,看了看赵公公身后的人,然后把赵公公拉到一边,小声的问道:“赵公公,日前,我派人送往京城的八百里加急文书,陛下可曾收到?”

    “嗯?”

    赵公公闻言,眯起了眼眸,眼神古怪的看着崔东海。

    崔东海以为赵公公是想要些好处,不动声色的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了赵公公的手心,说道:“公公可否告知一二。”

    赵公公不动声色的收起了银票,然后,摇摇头,说道:“不曾听闻有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往京城。”

    崔东海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心中顿时隐隐的感到不安,然后,又问道:“公公一路行来,可曾听到什么风声?”

    “风声?崔大人指的是什么?”赵公公眯起眼睛问道。

    “这......”

    崔东海彻底的愣住了,整个人紧蹙着眉头,而赵公公也是心思活络的人,他自然也看得出来,崔东海不是对这次的赏赐不满,想多要些赏赐,而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八百里加急,这种事情可不常见,上一次八百里加急,还是崔东海这边汇报了炼铁一事儿,这一次又是什么事儿值得动用八百里加急呢?

    想到这,赵公公就问道:“崔大人,有话直说,海洲是不是出事儿了?”

    崔东海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公公,然后点点头,接着说道:“公公若不急,请到正厅一叙。”

    赵公公本来也不着急,闻言也没有拒绝,于是,两人就进入了正厅,而跟着赵公公一起来的人,自然有管家去照顾安排。

    进入正厅,奉上香茶,赵公公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就放下,然后,看着崔东海问道:“崔大人......”

    崔东海紧蹙着眉头,看着赵公公解释道:“七天前,我派遣马亮送了一封八百里加急文书,奔赴长安,按理说,在四天前就已经抵达长安城了,为何......”

    “崔大人,到底是何事需要八百里加急?”赵公公见崔东海没有继续说下去,就问道。

    “事关十三年前的玄武叛乱。”

    “什么?”

    此话一出,赵公公顿时一惊,整个人猛地站起身来,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彻底暴露了他公公的特质。

    看到赵公公这个反应,崔东海顿时心中有数了,他一边安抚赵公公坐下,一边解释道:“当年,玄武叛乱,叛将许淳战死,其儿子却不知所踪,这件事赵公公知道吧?”

    赵公公点点头,此事,他自然知晓,他环顾一周,确定四周没人之后,这才说道:“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那孩子应该已经死了吧?”

    崔东海则摇摇头,道:“没死。”

    “没死?”

    崔东海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接着把前几日在东海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赵公公,而赵公公听完之后,满脸震惊,他这才明白,崔东海为何会写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往京城了,同时,也明白崔东海在接完圣旨之后,会问出那句话了。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赵公公问道。

    崔东海苦笑道:“整个东海城的人都知道了,估计,整个海洲和附近几洲的人都知道了。”

    说到这,崔东海看着赵公公问道:“赵公公这一路走来,难道没有听到丝毫风声?”

    赵公公摇摇头,此时的他也紧蹙起了眉头。

    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八百里加急文书,朝廷有严格的要求,必须三日之内送达,马亮出发已经七天了,按理说,早就抵达京城了,而这件事的严重性,是个人都看的出来,估计在文书送达京城之后,新的加急文书就会被送出京城,直奔东海城。

    在这个过程当中,京城的人应该可以追上前来宣旨的赵公公,可是,赵公公并没有遇到,而且他进入海洲到现在,从未听到有关这件事的消息,这正常吗?

    非常的不正常,而这也是两个人感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两个人在沉默一阵之后,赵公公率先开口了,他看着崔东海说道:“崔大人,实不相瞒,咱家这次来,还有几份圣旨,分别是给都蔚殷武大人的,还有给乐萱郡主的,最后还有一份是给许一凡的,如果崔大人所言属实,那......”

    赵公公没有说下去了,但是,意思也十分明显了。

    如果许一凡真的是叛将之子的话,那关于许一凡的那份圣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拿出来的。

    “崔大人,接下来该当如何?”赵公公这个时候也有些慌乱起来,开口问道。

    崔东海想了想说道:“赵公公还是按照之前的行程走,去都蔚府和沧海别苑,把圣旨读完,至于关于许一凡的那份圣旨,暂时不慌拿出来,在等等,等京城那边的消息。”

    赵公公闻言点点头,正合他意。

    两个人接下来,又聊了一会儿,赵公公就起身离开了,而崔东海自然亲自把其送出刺史府。

    在送走赵公公之后,崔东海就回到了书房,陷入了沉思。

第二百九十四章 叹息复叹息

    崔东海为官清廉与否暂且不好说,但是,在外人眼中,崔东海是当之无愧的好官。

    书房不大,一张圆桌,几张椅子,一张书案,一排书架,除此之外,房间内没有多余的装饰品,崔东海坐在书案后面,整个人依靠在椅子上,紧蹙着眉头,久久无言。

    此时的崔东海并没有接到圣旨时候的喜悦,反而忧心忡忡,今日之事太过于诡异了。

    倒不是说赵公公来的时间不对,对于这种在除夕宣旨的事情,不是没有,历朝历代皇帝,都曾经这么做过,无非就是趁着除夕这个节日,表扬一下手底下的官员,彰显自己对其的重视。

    炼铁厂制造出来已经很久了,可是,相关的赏赐却迟迟没有下来,这也很正常,毕竟从京城到东海城路途还是十分遥远的,估计赵公公从京城出发的时候,炎武帝曾经交代过,让他掐着点来到东海城。

    如果没有出叛将之子这件事,赵公公的到来无疑是对海洲这一年来工作的肯定,是莫大的殊荣,可是,偏偏出了事儿,而赵公公却毫不知情,这本身就意味着事情有变。

    再结合前几日,发生在四季楼的一些事,这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崔东海从外放做官开始,马亮就跟在其身边,之前,崔东海不知道其身份,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官职越来越大,接触的事情越来越多,知道的东西自然越来越多,马亮是影卫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在封疆大吏身边,有皇帝的人,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所有封疆大吏身边都有影卫的存在,而影卫原属于不良人七十二司之一,只是,后来被单独划分出来,成为了一支专属于皇帝的力量。

    马亮的身手,崔东海是知道的,而马亮做事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按理说,许一凡这件事一旦传到京城,京城方面肯定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然而并没有,这让崔东海百思不得其解。

    更让崔东海感到不安的是,赵公公进入海洲之后,一路走来,却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许一凡的事情,这本身就很不正常。

    要知道,赵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他肯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身边跟着的也都是大内高手,按理说,不应该没有风声,然而,他却真的没有听到。

    马亮去往京城,走的是官道,负责配合的是驿站,而赵公公从京城过来,走的也是官道,居住的地方自然也是驿站,两者应该在某个时间段遇上了才对,可是,赵公公却没有遇到,这正常吗?

    崔东海在思索一阵之后,睁开眼睛,对外面喊道:“去请都蔚大人过府一叙。”

    大管家闻言,转身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都蔚殷武穿着便服进入了刺史府,来到了书房。

    书房当中,就崔东海和殷武两个人。

    “许一凡之事你写信送往京城了吧?”崔东海问道。

    殷武也没有否认,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告诉殷元魁,点点头,说道:“我让宋贺去的。”

    “赵公公方才去你那,可能提起宋贺?”

    殷武摇摇头,皱着眉头说道:“不曾。”

    说完,殷武看向崔东海,而崔东海紧蹙着眉头,说道:“马亮也不曾遇到赵公公。”

    “那......”

    “有人不想这件事传到京城啊。”崔东海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殷武挑了挑眉头,说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截杀朝廷中人?”

    崔东海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殷武。

    “难道是那小子的人?”

    崔东海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他不会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

    二人口中的那小子,自然是许一凡了,而他们所说的许一凡的人,自然是指许一凡麾下的护卫队和言午堂的学生了,在许一凡的身份被爆出来之后,殷武和崔东海他们第一时间对许一凡的势力进行了监视,一旦他们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这边都会第一时间受到消息的,而目前并没有相关的消息传出来。

    “那会不会是世子殿下......”殷武试探性的问道。

    崔东海眯起眼睛,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他没有必要这么做,他来东海城的目的,你我都很清楚,他不会横生枝节的。”

    “那到底是谁?”

    崔东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许一凡这件事是真的吗?”

    “嗯?”

    殷武一愣,看着崔东海问道:“崔大人以为?”

    “正值多事秋,西征兵败,有人重提十三年前的玄武叛乱,这本身就意味着有大事发生,我担心......”

    说到这,崔东海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看向殷武。

    “有人想要谋反?”殷武接话道。

    崔东海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谁?李建瑞,还是李刚?”殷武问道。

    崔东海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紧蹙着眉头,看向窗外。

    先帝的突然驾崩,本身就是一个谜团,他为何在春

    秋鼎盛之时暴毙,无人可知,尽管炎武帝在登基之后,下旨彻查此事,因此死了不少人,可是,死的大多数宫女太监御医之类的人,谜团依旧是谜团。

    五子夺嫡的戏码上演之后,朝中大臣纷纷站队,这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大皇子李建民的呼声最高,一来,他是嫡长子,正所谓立长不立幼,李建民既然有嫡长子这个身份,本身就代表了一些东西,二来,李建民在文武大臣心中的地位、口碑、风评其实都是极好的,选择支持他的人不少。

    除了李建民之外,二皇子李建瑞的呼声也很高,不过,因为李建瑞和李建民从小关系就好,不管他们兄弟俩谁坐上龙椅,都不会拿对方开刀的。

    但是,最终坐上龙椅的确实当今天子李建业。

    李建业能够荣登大宝,除了有后宫之人的支持,还有宰相徐肱的支持之外,更重要的是,当年的镇国大将军许淳也是站在他那边的,当然,许淳的站队没有徐肱那么明显而已。

    当年,炎武帝御驾亲征,许淳作为百胜将军没有随驾出征,而是负责镇守后方,这本身就代表着信任,可是,这种信任却演变成为了背叛,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玄武叛乱看起来是李建民和李建瑞为了皇位而选择谋反,可是,真实的原因如何,至今是个谜团,在那场变故当中,该死的,不该死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侥幸活下来的,也一辈子不可能再开口了。

    李建民的死,是悲怆的,也是必然的,而李建瑞本来应该死的,他却选择活下来了,虽然活的像条狗,可是,他却始终活着,可能,在很多官员的心中,李建瑞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一个看守皇陵的废物,能够掀起什么波澜,可是,对于像崔东海这样的大人物来说,他们从来没有小瞧过李建瑞。

    朝中大臣当中,真的没有李建瑞的人吗?

    有,而且还要不少,只是,这些人的位置不高罢了,而炎武帝对李建瑞的态度,也十分的暧昧,自从把李建瑞贬为庶民之后,他就不在提起这件事,只是偶尔会去黄陵看看这位兄弟。

    在外人看来,这是炎武帝念及兄弟情,但是,真相真的如此吗?

    先帝的暴毙疑点重重,玄武叛乱也疑点多多,这两件事始终没有给出一个让所有人信服的说法,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被人遗忘了。

    但是,崔东海可是知道的,当年玄武叛乱,损失最大的是李建民的力量,其次是许淳的力量,最后才是李建瑞的力量,因为李建瑞的力量不在京城,而是在其属地。

    千万不要小瞧了任何一个皇室子弟,看看李嗣源就知道了,一个在京城别人称之为脑子有病的纨绔子弟,才来东海城就给崔东海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就可见皇室子弟的城府了。

    一个敢谋反,而且还差一点儿成功的人,一个本应该死,却活下来的人,如果没有点儿手段,谁相信,如果李建瑞真的想要再次谋反的话,那眼下的这一切,很可能就是他在策划的。

    当然了,除了李建瑞之外,燕王李刚也不是没有可能。

    别看燕王李刚表现的像个富家翁,他的本事和才能是不亚于先帝的,跟当今圣上也不逞多让,如果他真的想做点什么,或者有什么野心的话,一般人是很难阻拦的。

    不过,这些也只是殷武的猜测而已,这个猜测暂时可以放置不管,但是,有一个问题,他们现在必须搞清楚,那就是他们派往京城的人,到底有没有抵达长安。

    沉默良久之后,崔东海转过头,看着殷武说道:“我们要再派人去往长安。”

    “这是当然。”殷武点头说道。

    在确定了这件事之后,崔东海问道:“前几日发生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殷武皱眉说道:“那小子没说实话。”

    “哦?”

    “那三名刺客应该是自-杀的。”

    “自-杀?”

    崔东海皱起了眉头,他看着殷武,想了想说道:“此事蹊跷,还需谨慎对待。”

    “这个当然,不过,眼下人在不良人手中,我们想要找其问话,恐怕很难。”

    说到这,殷武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最大的疑问。

    “不良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何如此偏袒那小子?”

    崔东海也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这小子从安民镇来到东海城,一路上都有不良人在暗中跟随。”

    “他是不良人?”

    “不好说。”

    “这件事很难办啊。”殷武感叹道。

    崔东海却摇摇头,说道:“不良人不会做的太过分,也不敢做的太过分,虽然不良人做事不讲规矩,但是,有些规矩他们是不敢逾越的,既然他们选择庇护那小子,那就交给他们也无妨,如此一来,你我也省心不少。”

    “省心?不见得吧!”殷武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阴沉的说道。

    然而,崔东海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接下来,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殷武就告辞离开了。

    在殷武离

    开之后,崔东海提笔,写了一封密折,然后叫来了他最贴身的护卫,让其立即出城,奔赴长安,如果在路上出现意外,就地销毁密折。

    护卫看到崔东海那凝重的表情,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应诺一声,就离开了。

    同一时间,殷武在回到都蔚府之后,也写了密信,交给手下的亲兵,赶往长安城。

    在做完这件事之后,崔东海和殷武又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派人去调查海洲驿站的情况,他们怀疑海洲的驿站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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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崔东海和殷武在刺史府见面的时候,赵公公来到了沧海别苑。

    赵公公这次来,没有带圣旨,但是,带来了炎武帝的口谕。

    “陛下口谕:闹够了没有?玩够了没有?闹够了,玩够了就早点回来吧。”

    跪在地上的齐若兮和徐诗芷,在听完这道口谕之后,先是按例谢恩,然后站起身来,对视一眼,二女都苦笑不已,显然,炎武帝对于她们私自离开长安城的事情生气了。

    赵公公在宣读完口谕之后,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就径直离开了。

    观海亭上,齐若兮和徐诗芷并肩站在栏杆处,举目远眺,两个人的神色都不太好。

    “陛下生气了。”徐诗芷嘟着小嘴说道。

    “生气是肯定的,我们从长安城出来,到现在,已经有半年时光了,这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如何给长安送去消息,陛下生气是自然的。”齐若兮轻声说道。

    “可是,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回京的话,他怎么办?”徐诗芷转过头,看着齐若兮问道。

    “哎......”

    齐若兮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方才,赵公公来的时候,齐若兮曾经问过,皇帝打算怎么处置许一凡的时候,赵公公却说不知,这让齐若兮很是疑惑,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许一凡的事情发生没多久而已,赵公公早就从长安出发了,不知道也正常。

    “若兮姐姐,你说这件事,他挺得过去吗?”徐诗芷又问道。

    “可以的,我们要相信他。”齐若兮无比笃定的说道。

    徐诗芷深深地看了一眼齐若兮,然后,看向远方的大海,喃喃道:“可是,万一他真的是呢?我们该怎么办?”

    齐若兮没有说话。

    说句实话,如果许一凡真的是许淳的儿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她只是一般家庭的儿女,是可以义无反顾的去帮助许一凡的,当然,帮不帮得上,暂且不好说,肯定是愿意帮忙的,可惜,她不是,她的身份注定她不能站在许一凡这边,至少,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她是不能站在许一凡这边的。

    她是如此,徐诗芷何尝不是如此呢,像她们这样家族出身的女子,本身就没有什么自由可言,小时候要跟着嬷嬷学习各种礼仪、规矩,长大之后,她们的婚姻也好,未来也罢,都不是她们自己能做主的,看似拥有着很高的权利,走到那里都是众星捧月,高高在上,可是,当她们想要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时候,还是很困难的。

    这一次,许一凡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们出了去看望许一凡一番,最多的也只能是帮助许一凡把百货楼这些产业稳住而已,至少,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这些产业是没有人敢动的,哪怕是李嗣源,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对许一凡的产业下手,没有必要。

    如果许一凡不是,那自然一切都好说,可以回到从前,可是,如果对方是,那就意味着,他们的关系也到此为止了,前一秒是朋友,下一秒就会成为敌人,她们有选择吗?

    “这次,陛下让我们回去,我不想回去。”徐诗芷又说道。

    齐若兮深深地看了一眼徐诗芷,想了想说道:“我们必须回去。”

    “为什么啊?”

    不等齐若兮解释什么,徐诗芷就撇撇嘴说道:“如果我们回去了,李嗣源肯定也会跟着回去的,马上又要打仗了,他爹是燕王,到时候,我肯定是要嫁给他的,我不想嫁给他,我讨厌他。”

    徐诗芷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怜兮兮的看着齐若兮,齐若兮见状,却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徐诗芷不笨,反而很聪明,她自然知道,这次炎武帝让赵公公传来口谕代表着什么,上一次西征失败,马上又要西征了,而燕王的藩地在西北,军队要打仗,肯定需要燕王的大力支持和协调,而最为回报,牺牲一个女子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不喜欢李嗣源,而李嗣源也不见得多么喜欢她,爱情这种东西,是很奢侈的,尤其是对于她们这种身份的人而言。

    齐若兮自然知道这些,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徐诗芷,因为她知道,劝解也没用,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而且她也知道,这一次,自己回去之后,不但徐诗芷要嫁人,估计她也要嫁人,这种政治联姻,她见过了无数次。

    “哎......”

    叹息复叹息,叹息何其多已!

第二百九十五章 惊雷

    时间就像流水,不会因为你的意志而停留片刻。

    很快,夜幕降临,东海城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丰盛的团圆饭,老人们在儿孙的叩拜之下,笑眯眯的掏出压岁钱,老人们开心,孩子们也开心。

    一家人坐在一起,聊一聊这一年来的收获、付出、心酸、坎坷,每当这个时候,往往都是老人说的居多,小辈们负责听,其实,老人说的也无非就是自己一辈子积攒下来的那点儿经验,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话,已经说过无数次了,都是一些车轱辘话,对于年轻一辈的人来说,这些话都是些废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而对于那些已经成家立业,有了孩子,在外面闯荡多年的人来说,这些话听起来无比的有道理。

    只是,这些话心里清楚,却无法言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百样人有百样的生活,那些无法言说的心酸苦难,只能压制在心底,让其慢慢腐烂,有的成为了一壶老酒,有的则成为一坛臭不可闻的酸菜,等到他们上了年纪,儿孙绕膝的时候,也会说出这些车轱辘话,只是,更多的还是追忆而已。

    当然了,不管东海城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该怎么过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生活,不会因为某件事的发生而发生改变,只是,对于某些人而言,元符十四年的除夕,并没有那么好过。

    许府!

    虽然许一凡不在家里,家里又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该准备的还是准备了,死去的丫鬟仆役,在第二天就被安排妥当了,每家都送去了一笔不菲的银子,至于那些无亲无故的下人,也只能是许府负责处理他们的后事了。

    除夕晚上,别家都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唯独许府显得格外的冷清,本来府邸就不小,一下子走了那么多人,更显得冷清无比。

    下午的时候,秋歌去了一趟监牢,问过了除夕夜怎么办,许一凡则笑着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家里人少,可以把几个掌柜的,还有一些师傅们,叫到家里来热闹热闹,我不在家里,你帮忙照看一下。”

    于是,这天晚上,许府来了很多人,大家坐在一起吃了顿不知道是何滋味的年夜饭,饭菜很好,味道极佳,只是,吃饭的人都忧心忡忡的。

    像秋歌、赵文华还有从兴安城刚回来的云一鸣等人,他们担忧的是许一凡本人,当然,也担忧百货楼未来的发展,而其他的人,心中在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跟着许一凡做事的这大半年里,无论是收入,还是地位,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可是,眼下东家出事儿了,担忧是难免的,但是,要说多担忧许一凡,却也谈不上,他们更多担忧的是自己的前程。

    如果许一凡真的倒了,他们又该何去何从,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如果运气在不好一些,被许一凡给连累了,他们都会感到很冤枉,只是,这些话,在事情没有真正水落石出之前,自然不会有人公开表现出来。

    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不代表没有人看出来,秋歌何尝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些什么呢,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儿,该如何解决,又是一回事儿,她现在也解决不了。

    在这段时间,跟许一凡关系比较亲密的势力,此时都选择了沉默,选择了观望,不管是日月斋也罢,还是潇湘馆也好,亦或者是其他势力,都暂时断绝了跟百货楼的合作,对于这个结果,在座的人心中都能理解,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怨气的。

    在吃完饭,众人坐在一起,先是各自汇报了一下一年来,百货楼、四季楼、各大工坊还有工厂的效益和工作之后,就各自沉默起来。

    这些事情,其实在之前秋歌她们就已经知道了,之所以拿出来说,只是找个话题而已,至于接下来,她们该往什么地方走,明年该做些什么,她们也不清楚,随着这件事的发生,许一凡之前做的那些准备和筹划,现在都要搁浅了。

    四季楼要不要重建,百货楼什么时候开业,要不要继续开设分店,这些问题都需要许一凡来做决定。

    在聊完这些时候,秋歌就让他们各自回去了。

    能说的,能做的,该说的,该做的,秋歌她们已经说到了,做完了,接下来就是等待事情的进一步发展了。

    刚刚还有几分热闹的许府,随着这些人的离开,顿时变得冷清起来,偌大的一个府邸,现在只有两个人女人撑着,而撑不撑得住,还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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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雷客栈!

    在东海城众多客栈当中,惊雷客栈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客栈之一,客栈不大,房间也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三十间房间而已,因为位置偏僻,前来投宿的人也不多,这点儿房间也够用了。

    客栈不大,除了老板一家三口之外,也只有一个伙计而已,客栈的老板姓吴,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说是老头,其实也才五十岁不到,人长得普普通通,是东海城本地人,年轻的时候,家底还是比较殷实的,也曾经出门游历过,想要闯出一番天地,可惜,他没能成功。

    十六岁离家,三

    十五岁回来,出去是什么样子,回来还是什么样子,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女子,还有一个三岁的女孩,家里的产业,在他不在的这些年里,随着父母的去世,也被其他的兄弟姐妹争夺一空,而他什么都没有,最后还是看他可怜,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做点营生,于是,就有了这间惊雷客栈。

    老板的媳妇并不漂亮,甚至还有些丑陋,主要是其左脸上有一块胎记,平日里,妇人都在后厨忙碌,很少到前面来,就算出来,大多数时候,也是披散着头发,遮挡着脸上的胎记。

    女子姓什么,叫什么,不得而知,女子很少开口说话,虽然不是哑巴,但是,也差不多。

    因为女子的长相,这些年来,老吴没少被人嘲笑,但是,都是街坊邻居,只是偶尔开开玩笑,不会真的说的太过分,只是一些妇女会在背后嚼舌根,只是,这种情况在哪里都有。

    夫妻二人长得都不怎么好看,可是,他们的女儿却出落的十分水灵,老吴今年已经四十八了,而小女孩也已经十六了。

    十六岁的少女,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身体也发育的极好,这让很多人羡慕不已,当然,也极度无比,随着少女的长大,很多怪言怪语就开始流传开来。

    对于这样的怪言怪语,老吴夫妻不怎么在意,可是,少女却十分在意,为此跟不少嚼舌根的妇人吵过、骂过、打过,只是,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老吴姓吴,少女自然也姓吴,好像说了句废话。

    少女有一个很霸气,又很土鳖的名字,吴东西,人们看到少女之后,都喜欢喊她东西,当然,也有些人喜欢称呼她小西,对于爹娘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吴东西是很抗-议和反对的,可惜,在一番抗-议和反对无效之后,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客栈拢共就四个人,老吴的媳妇负责做饭,老吴负责算账,少女则比较闲,心情好的时候,会帮着娘亲做做饭,打打下手,或者帮着老爹算算账,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坐在角落发呆,谁来了也不理会。

    店里的伙计,是个和吴东西一般大的少年,他只比吴东西小三个月。

    少年是在老吴开了这家客栈之后,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当时,他还不到四岁。

    少年姓李,名字也很好记,李南北,少年性子温和,见谁都笑脸相迎,长得也十分的可爱,圆圆的脸蛋,小小的个子,看起来就十分具有喜感,而少女吴东西,性子就比较冷了,见谁都冷着一张脸,她不是不会笑,而是不爱笑,哪怕是在家人面前,也没什么好脸色。

    吴东西从小就比较好动,性格有点儿像男孩子,小时候喜欢跟周边的孩子们玩,而且还都是一些男孩子们玩,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每次把对方打的哭爹喊娘的,因为这事儿,老吴没少给人赔礼道歉,比较是小孩子之间的矛盾,也不好过分的追究,大不了以后不跟她玩了就可以了。

    吴东西从小就喜欢听人说书,经常跑去茶馆,一坐就是一天,对说书先生讲的那些江湖故事,十分的向往,她从小就想要成为一名女侠,为此还给自己取了一大堆外号,例如红衣女侠,疯魔剑仙,铁血女侠等等诸如此类的外号。

    小时候,她每想到一个外号,都会跟家里人说,而老吴他们总是笑着说好好好,这让吴东西感到很敷衍,很无趣,而最后她没有再给取外号,主要还是因为有一次,李南北无意间说了句:“你叫吴东西,我觉得这个名字就很霸气啊。”

    少女在听到这个回答之后,她先是把小南北摁在地上胖揍了一顿,然后,就一个人生闷气去了,一个月没有理会李南北,也是从哪之后,她再也没有给自己取外号了。

    书,还是经常去听,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慢慢的长大,去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而发呆的次数却越来越多了,尤其是从半年前开始,少女好像有人什么心事儿,每天喜欢待在二楼,眺望一个地方,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李南北是个逆来顺受的性格,客栈虽然不大,生意也冷冷清清,可是,他却十分的勤快,每天早早的起床,把客栈打扫的干干净净,做事也很麻利,如果放在其他的客栈,绝对是备好东家、掌柜喜欢的人,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想要挖李南北过去,但是,这个少年没有答应。

    李南北没有什么爱好,如果要说有的话,那也只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在吴东西愣愣发呆的时候,她看着外面,而他看着她,风景很美。

    他知道,她有了喜欢的人,是单相思,而他也知道她喜欢谁,但是,这不重要,他只喜欢她就够了,而她也知道他喜欢她,只是,谁也没有说出来而已。

    二十三那天,吴东西像往常一样,早早的起来,精心打扮一番,然后就出去了,李南北知道她去哪了,肯定又是去了临海街。

    只是,这一次吴东西去的早,回来的也早,回来之后,她就上楼,开始去收拾东西,似乎想要出远门,这把老吴他们都惊动了,在问询一番之后,少女只是坐在窗边流泪,满脸的焦急,却始终不肯说话。

    老吴很心疼这个女儿,在询问一番无果之后,只能安慰几句,见效果不大,就给了李南北一个眼神,

    让他去哄哄少女。

    李南北平时话语不多,跟老板娘很像,看到少女哭泣,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坐在那里默默地陪着少女。

    那一天,少女哭了很久,而少年沉默了很久。

    那一天,少女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个一向憨厚而显得木讷的老吴,在出去一趟之后,就回到了后院,然后,李南北就看到,后院飞出去了几只鸽子。

    这些鸽子是老吴精心调养的,很通人性,除了对吴东西之外,老吴最疼的就是这一笼鸽子了,而少女平时也喜欢逗弄这些鸽子,有什么心事,都喜欢跟鸽子说,之所以不跟李南北说,主要是这家伙坐在那里,就像根木头一般,根本不说话,这让少女感到很无趣,渐渐地,就不爱跟他说话了。

    李南北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把这些鸽子放走,但是,他隐约的感到了什么了。

    果然,在一天之后,一向生意冷清的客栈,开始有人来了。

    有人独行,有人三五成群,这些或老,或少,有男有女,长相各异,打扮各异,性格各异,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是武林中人。

    这些江湖豪侠,在进入惊雷客栈之后,就各自待在房间里,偶尔也会坐在一楼,要上两个小菜,来上一壶烧酒,自饮自斟,或者几个人一起吃吃喝喝,小声的讨论着什么。

    如果是以往,有这么多江湖豪侠出现,少女吴东西肯定无比的激动,可是,这些天来,少女除了待在自己房间之外,很少出来,就算偶尔出来了,看到这些她神往已久的江湖中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少女每天都会出去一趟,走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饭盒,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是拎着一个饭盒,饭盒打开,出去是什么样子,回来的时候,它还是什么样子。

    少女为何不开心,李南北已经知道了,她喜欢的那个人出事儿了,被关在了黑甲兵大牢里面。

    少女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那个人的,李南北不知道,可能是那次那个少年送了她一瓶香水可是的吧,也许更早,只是,那个少年不知道罢了。

    今天是除夕夜,惊雷客栈早早的就打烊了,吴东西依旧待在房间里,可能已经睡了,而李南北被老吴赶回了房间,而在李南北走后,这些天陆陆续续来到客栈的人,纷纷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聚集在了一楼。

    这个时间,正是人们吃年夜饭的时间,可是,客栈内却没有生火做饭的样子,这群人在来到一楼之后,就聚集在一起,有人坐在凳子上擦拭着手里的兵器,有人则依靠在廊柱上打盹,也有人在跟身边的人闲聊着什么。

    躲在房间的李南北,透过门缝,悄悄地看着这一切。

    待到戌时左右,老吴出来了,不但他出来了,一向不爱出现在人情的师娘也出来了,老吴手握一支长剑,背负身后,老板娘也拿着一把长剑,而在其背上,还背负着两把长剑,腰间左右各挂着一把剑。

    随着老吴和老板娘的出现,刚才或坐或站或靠的人,纷纷站直了身体,他们看着老吴,统一抱拳,寂静而无声。

    “匆忙把诸位召集过来,是有事要做,而要做什么事情,想必各位也很清楚,今日之行,生死难料,如果有人不想去的,现在可以离开。”老吴开口道。

    无人离开,无人说话,他们只是看着眼前的老吴。

    “既如此,那就走吧,我们侠义军也该出世了。”老吴沉声说道。

    客栈的门被打开了,这近三十号人,井然有序的离开了客栈。

    等到所有人,包括老板娘都离开之后,老吴这才转过头,看向李南北的房间,裂开嘴,笑了笑,轻声说道:“南北啊,以后东西就交给你照顾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离开了。

    李南北不知道刚才的那群人是谁,也不知道师父口中的侠义军是什么,但是,他知道,师父他们要去做事儿了,而且是很危险的事情,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他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赶紧去找吴东西,把这件事告诉她,可是,当他冲出房间之后,却发现吴东西已经从房间出来了,手里握着一把长剑,这是她十岁的时候,一个住宿的客人送给她的。

    “东西。”

    “让开!”

    “你要去哪?”

    “让开!”

    “东西......”

    “滚!”

    李南北让开了,然后转身回房,而少女没有说什么,提剑走下楼,只是,在刚刚走到一楼,就看到李南北匆匆的从房间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双刀,这是老吴送给他的。

    “你跟着干嘛。”

    “陪你!”

    “会死的。”

    “我知道。”

    “不后悔?”

    李南北无言,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呵呵!”

    吴东西笑了,笑的很开心,而李南北也笑了,那一刻,他看到了这辈子最美的风景!

    元符十四年,十二月三十号,除夕夜,东海城起惊雷!

第二百九十六章 剑洲的剑、海洲的刀

    剑洲!

    其位于襄洲以东,陈洲以南,沔洲以北,泸州以西,中原三十六洲,剑洲地域最广,仅次于现在的京都长安,江湖势力最多,人才辈出,历次的十大宗师,剑洲就要占据其四,这还是剑洲低调的缘故。

    剑洲大大小小的江湖势力繁多,三教九流都在这里汇集,而剑洲势力最大的自然是剑阁。

    剑洲有一个势力排名,分别是一阁二堡三派四帮。

    一阁指的就是剑阁,二堡分别是断情堡和幽幻堡,三派分别是艮山剑派、紫-阳剑派和闇云剑派,四帮则是青龙帮、白虎帮、朱雀帮和玄武帮。

    剑阁建立的具体时间已经不可考证,据说已经屹立不倒数千年了,剑阁之人只习剑,从阁主到长老,再到门下众弟子,人人皆是剑修,不过,他们往往喜欢称呼自己为剑客,单单神兵榜和皕兵榜上的名剑,有三分之一都在剑阁,有四分之一出自剑阁。

    天底下能够跟剑阁相提并论,或者说,在剑道一途上可以跟剑阁一争高下的,也只有位于南夷、西域和大炎三国交界的幽都剑冢了。

    不过,幽都剑冢历来低调,很少入世,在江湖上极少听到剑冢的名字,但是,没人敢小瞧剑冢,一个以一城为一国,在三大王朝当中屹立不倒数千年的势力,其实力可想而知。

    剑阁剑修最多,剑冢是剑最多,不管是名剑,还是普通的剑,论数量无人可及剑冢。

    断情堡皆是男子,以无情剑著称;幽幻堡皆是女子,当然,堡内也有男子,只是这些男子皆是入赘之人,其剑术以变幻莫测而著称江湖;艮山剑派剑术以防御著称,其防御能力水泼不进;紫-阳剑派兼修道学,其中符箓一道更是登峰造极,而紫-阳剑派的人喜爱穿紫衣;闇云剑派则比较奇特,其杀伐比不上断情堡,速度比不上幽幻堡,防御更是比不上艮山剑派,而花里胡哨的手段更是比不上紫-阳剑派,而闇云剑派以双修出名,其宗门上下,无论男女各个长相俊俏漂亮。

    至于四帮,他们的实力要比之前提到的这几大势力,逊色不少,但是,人数众多,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当然了,这一阁二堡三派四帮是剑洲排的上号的势力,而排不上号的势力更是繁多,在剑洲,真正能做到一言九鼎,说话算数的,不是官府中人,而是剑阁。

    当年,人狐洪德寿马踏江湖的时候,来到剑洲,覆灭了不少门派,在剑洲引起了极大的骚动,而最终还是剑阁出手,与人狐在剑山大战一场之后,人狐退走,至于胜负如何,无人得知。

    有人说,是剑阁的阁主赢了,也有人说,是人狐赢了,当然,也有人说是旗鼓相当,两败俱伤,至于真相如何,人狐没有说,而剑阁一如既往的高傲,更是没有透漏半分,总之,人狐退走之后,八十一内卫,死了一半在剑洲。

    剑洲是唯一一个敢跟朝廷叫板的大洲,不管是如今的大炎王朝,还是之前的大秦王朝,对于剑洲,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很头疼,不过,剑洲始终都是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很少离开剑洲,也正因为如此,历朝历代的皇帝对剑洲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只要你不出来搞事情,我就权当没看到。

    当年的三百侠义军,其中半数出自剑洲,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剑洲欠了许淳父亲一个天大的人情,可以说,许淳百胜将军的称号,有一半的功劳来自侠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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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二十四号。

    剑洲!

    剑阁!

    正厅之内,坐满了人,其中坐在首位的就是这一代剑阁的阁主梦武,在下面坐着的人,分别是二堡三派四帮,还有其他势力的掌门人。

    梦武看起来很年轻,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身着一身藏青色的儒衫,看起来不像一个武林中人,反而像是一个教书先生,但是,在座的人没有人刚小瞧梦武。

    十大宗师,梦武占据一席之地,而他上榜的时间,是在十五年前,那时候,他就已经是大宗师境界了,在十大宗师当中排名第二,在成为大宗师这些年,他极少出手,唯一被人熟知的一次出手,还是在十二年前,人狐洪德寿马踏江湖,来到剑洲,把剑洲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梦武出手过一次,在那之后,梦武已经有十余年没有出过手了。

    梦武环顾一周,缓缓地开口道:“海洲传来消息,许淳之子还活着,就在东海城!”

    “哗......”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虽然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从梦武嘴里说出来,他们还是感到了震惊。

    在大炎王朝,对于许淳这个名字,很少有人敢在公共场合提起,但是,在剑洲则不同,说起许淳,很多人还是无比钦佩的,而剑洲之人钦佩许淳,倒不是他大将军的身份,也不是他百战百胜的战绩,而是因为许淳是剑阁弟子。

    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许淳从小是在剑阁长大的,他拜在上一任阁主门下,是剑阁的大师兄,其剑道天赋,无人可及,哪怕

    是在剑修如云的剑洲,许淳也是佼佼者,而梦武则是许淳的小师弟。

    梦武是上一任阁主的小儿子,也是天赋最好的一个人,如果许淳留在剑阁,专心武道的话,那么这一任阁主的位置,就不是梦武,而是许淳了。

    更没有人知道的是,许淳其实在离开剑阁,回到许家的时候,他已经是大宗师的实力了,而且还是剑修,其天赋可想而知,只是,许淳在回到许家,选择从军入伍之后,他的剑修身份,再也没有人提起,也无人可知罢了。

    在十三年前,玄武叛乱发生之后,剑阁曾经是打算召集剑洲剑修出剑洲,直奔长安的,但是,就在梦武开始准备的时候,许淳差人送来了一封书信,这才打消了剑阁的提剑出剑洲的决定,至于信上说了什么,至今是个秘密。

    这些年,剑阁弟子曾经多次离开剑洲,走遍了大炎王朝各个大洲,他们一方面是为了修行,而更多的则是在寻找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许淳之子,只是,十几年过去了,始终没有消息。

    “阁主,此时当真?”

    “真的找到了?”

    “他还活着?”

    “能确定吗?”

    “......”

    众人在一片哗然之后,纷纷开口询问起来。

    梦武等了一会儿,等到众人稍微安静下来,他这才说道:“此事真假,尚不可知,但是,根据传递回来的消息,此事八九不离十。”

    众人闻言,彼此对视一眼,然后问道:“阁主今日召集我等,可是要去往东海城,带回他?”

    梦武点点头,说道:“我欲如此,不知各位如何?”

    “这......”

    众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面面相觑起来,一时之间,都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许淳固然出身剑阁,是他们这一代当中的天才,跟剑洲各势力都关系匪浅,可是,许淳已经死了,他的死不但连累了自家的一家老小,还连累了三百侠义军,还有整个江湖。

    当年,人狐洪德寿马踏江湖的时候,剑洲可是损失惨重,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虽然人狐最终退走了,可是,那场浩劫,时至今日,在场的很多人还记忆犹新。

    许淳是叛将,站在朝廷的对立面,虽然剑洲表面上可以跟朝廷叫板,但是,真实情况如何,只有剑洲自己知道了,剑洲确实剑修如云,江湖人士如雨,可是,在面对炎军的铁骑,江湖中人终究还是匹夫而已,跟朝廷作对,确实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见众人迟迟不肯表态,梦武站起身,缓缓地说道:“不管朝廷如何看待大师兄,也不管大师兄当年为何谋逆,他终究是我剑阁中人,也是我剑洲之人,当年,剑洲没能保住他一家老小,而今天我决不允许大师兄的血脉就此断绝,我决定让点点和阿良去往东海城,带回大师兄的儿子,至于你们愿不愿意,全凭自愿,剑阁不强求。”

    众人听到梦武这么说,纷纷看向站在梦武身边的少女。

    如果说许淳和梦武是他们这一代,剑阁当中的天之骄子,习武奇才的话,那么此刻站在梦武身边的一男一女,这是新一代的天之骄子。

    点点,是少女的小名,她本名梦倾城,闻名知人,梦顾城长得倾国倾城,是一个极美的女子,虽然她只有十五岁,可是,已经是二品武夫,在老一辈人看来,只要再给其三到五年时间,她就可以晋升一品,而二十岁之前,晋升小宗师应该不成问题,三十岁之前,晋升大宗师也不在话下,至于能否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为宗师,那就要看她的天赋和运气了。

    站在少女身边的少年,姓盖,名剑,盖剑是梦武的开山大弟子,但是,如果真的论起来的话,他是许淳的不记名弟子,不过,许淳除了传授了他一套自创的内功心法之外,并没有教授他任何剑术。

    盖剑的父亲是侠义军当中的一名普通士卒,在战场厮杀的厮杀的时候,战死沙场,盖剑当时只有一岁,被许淳收养,不过并没有给其义子或者弟子的身份,只是传授了他一套内功心法,然后将其送到了剑洲,拜在了梦武名下,成为了梦武的大弟子。

    盖剑今年二十四岁,已经是小宗师境界,其天赋、悟性、剑法,在新一代当中都是翘楚,据说,盖剑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大宗师境界,真假如何,尚不可知,不过,在剑阁这些年,剑阁弟子无数,其中大部分弟子的剑术都是他代为传授的,由此可见,其实力如何。

    众人听到梦武居然把剑阁年轻一代当中,最杰出的两位弟子派往东海城,众人皆是一惊,他们也明白了梦武的决心,众人在看了几眼盖剑和梦顾城之后,就有不少人站起身,愿意前往。

    有人开了头,后面的人自然紧随其后。

    看到这一幕,梦武抱拳道:“多谢诸位,剑阁在此感激不尽。”

    “阁主客气了!”

    “这本就是我剑洲内部事情,岂能让他们插手。”

    “说的极是。”

    “......”

    相对于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官场,江湖中人就

    豪气的多,也义气的多,可能在做出选择之前,各自心中都有自己的盘算,但是,当有人开始牵头之后,这些人就不会多想,而剑修之所以是剑修,就是因为他们从来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这天下午,以盖剑为首,剑洲有三十六剑出剑洲,直奔东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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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洲有剑,海洲有刀。

    霸刀山庄,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军伍当中,都闻名遐迩。

    相对于剑洲江湖势力的团结一致,海洲的江湖就松散许多,大门大派有之,小门小派也不少,而他们使用的兵器,所走的路子更是各不相同。

    刘天霸的刀,关云的拳,苏小瑾的枪,吕暨的戟,岳赣的棒,在海洲都是闻名遐迩的存在。

    如果说剑洲是剑修的圣地,那么,海洲就是一个大杂烩,在海洲使用的兵器,走的路线,种类繁多,但是,如果深究起来,就会发现,海洲的武林,他们的路线往往都适合沙场,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不管是在前朝大秦王朝,还是当下的大炎王朝,海洲参军入伍的江湖武夫,其实是很多的,其中有不少在军伍当中,都身居高位,只是,从五百年前开始,随着翁家退出政坛,海洲的江湖人,也陆陆续续的退出了军伍,直到十几年前,海洲江湖彻底没人入伍,这跟人狐洪德寿当年的马踏江湖有很大的关系。

    原本相安无事,各行其事的海洲,自小年开始,开始了一场龙武会。

    霸刀山庄!

    教武场,庄主刘霸天看着场内,正挥汗如雨,手持一把一人高的大刀,人随刀走的一名少女,还有八名正在围攻少女的男子,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少女很年轻,年龄也就在十七八岁左右,长得也很英气,身体并不壮硕,反而有些瘦弱,但是,其使用的兵器,却让人无比的震惊。

    少女至于一米六的个子,但是,她手里的刀却比她还要高上几分。

    此刻,她正挥舞着手里的大刀,跟八位师兄切磋,说是切磋,其实就是轮着一把大刀,一通乱砸,看起来就像小儿舞剑一般,丝毫没有什么美感可言。

    一把大刀被其挥舞的虎虎生风,不知道是刀随人走,还是人随刀走,看似毫无章法可言的攻势,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少女每一次的舞动,刀身所落在的位置,恰好是对方破绽所在,大开大合,可谓霸气无双。

    少女是刘霸天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孩子,少女的娘亲在生她的时候,留下了后遗症,在其一岁左右的时候就病故了,刘霸天和其妻子感情很好,在其去世之后,也未曾续弦,而是独自把少女抚养成人。

    少女叫刘冬瓜,名字跟她老爹一样,是那么的霸气和随意,之所以取这个名字,主要是少女生下来的时候,太瘦弱了,比一般的孩子小很多,产婆在接生的时候,看到少女,都说这娃养不活。

    人们常说赖名好养活,在加上当时是冬天,于是,刘霸天就大手一挥,给少女取了个刘冬瓜的名字。

    说完了大名,在说说少女的小名,大名充满喜感,而其小名则无比的霸气,跟她爹一眼,刘大彪,是不是很霸气?

    这个小名不是刘霸天给她取的,而是少女自己给自己取的,而她跟人介绍自己的时候,尝尝都会说:“某乃刘大彪是也!”

    可以想象一个画面,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身体瘦弱,手提一把比自己身高还要高几分的大刀的女孩,站在你面前,一本正经的抱拳跟你说,我叫刘大彪,是不是充满了喜感和尴尬?

    但是,从来没有人刚嘲笑这个少女,因为她很能打,非常能打,相当的能打,刘天霸跟其交手,在百招之内,也只能和其打个旗鼓相当,当然了,在百招之后,刘冬瓜自然是输了。

    此刻,正在围攻少女的八个男子,是刘天霸的徒弟,也是义子,年龄都不大,最大的也才三十出头,最小的只比少女大五岁而已,他们的名字也很霸气,非常的霸气,相当的霸气,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他们的名字是刘冬瓜给取的,可能在少女心中,所谓的江湖,所谓的正义,估计就只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八个字了吧。

    “冬瓜!”

    刘天霸看到少女挥起一刀,把八位师兄逼退,开始大口喘息的时候,刘天霸开口了。

    “作甚?”少女很是不满的问道。

    “你和几位师兄,去一趟东海城。”

    “哦。”

    少女懒洋洋的哦了一声。

    “现在就去。”

    “哦。”

    “立刻。”

    “哦。”

    “马上。”

    “知道了,罗里吧嗦的。”

    原本还想跟几位师兄在切磋一番的,最终却也抵不住刘天霸的一再提醒,她只好狠狠地瞪了一眼刘天霸,然后,扛起大刀,转身就走,而八位师兄相视一笑,冲着刘天霸抱拳一礼,然后就跟着少女而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 云波诡异

    南夷!

    大炎人在说起南夷,首先想到的就是蛮瘴之地,在大部分大炎人的印象里,或者说认知里,南夷除了山还是山,生活在南夷的人,都是一群猴子,喜欢在丛林之中穿梭,南猴子是大炎人对南夷人的一种戏称。

    南夷确实山高林密,很多地方都是瘴气肆虐,踏入南夷,举目远眺,看到的除了一山还比一山高的大山,只有那些蔽云遮日的参天大树。

    侯山,又被人称之为唐山,位于南夷北部,其山很高,据说有三千三百三百三十三米,而唐门就建立在山巅之上,至于唐山是否真的有这么高,无人可知,毕竟,没有人闲的蛋疼,跑去实地测量一二,当然了,就算有人想去测量,也不可能靠近唐山。

    唐山壁立千仞无依倚,在其周围,虽然也有大大小小十余座山头,可是,都无比低矮,而在唐山方圆五十里内,瘴气横行,毒虫肆虐,沼泽遍布,想要进入其中,无比的困难,如果贸贸然进入其中,死亡是唯一的结果,而且死无全尸,无声无息。

    唐山四周常年烟雾缭绕,这可不是什么伊人的风景,这些烟雾都充满了毒气和瘴气,普通人呼吸几口,就会中毒,如果拖延一二,就会命丧当场,就算是一般的武林中人,也靠不近唐山二十里。

    这只是唐山周围的冰山一角而已,在唐山周围除了瘴气、毒虫、沼泽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陷阱,而这些陷阱不是用来捕捉猎物的,而是用来杀人的,有些人进入这里,没有被瘴气毒死,也没有被毒虫咬死,更没有陷入吃人不吐骨头的沼泽当中,却往往会死在那些最不起眼的陷阱当中。

    唐山方圆百里都是禁地,这是南夷人心中公认的事实,没有人会闲得无聊,跑到唐山附近找不自在。

    前朝遗民,当年之所以能够在南夷安定下来,主要就依仗了南夷的地形地貌,而唐门当年出山救人,事后遭到了大炎王朝的剧烈报复。

    在大炎王朝建国初期,有无数江湖好手、大炎密探、军伍士卒来到了这里,却始终没有攻上唐门,大多数人都死在了唐山附近。

    当然了,也不是真的没有外人攻上唐山,来到唐门宗门所在,只是人数很少而已,能够来到唐门的人,都是武艺高强之人,其中就包括不良人,只是,能走上来的毕竟是少数人,在攻打一番,双方都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大炎只好无奈退走。

    随着那一次针对唐门的攻打,虽然失败了,而唐门也因此名声鹊起,但是,唐门内部却明白,如果类似的攻打再来上两次,那么唐门就要成为过眼云烟了,只是,当时不知为何,可能是攻打唐门,处理不太好,也可能是代价太大,在那次攻打失败之后,大炎没有再次攻打,这给了唐门喘息的机会。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唐门很少在参与朝廷的事情,开始专门恢复和发展唐门势力。

    转眼之间,近千年过去了。

    唐山!

    唐门!

    一处悬崖边上,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男人,临崖而立,呼啸的寒风吹拂起了他那宽大的衣袖,也吹乱了他鬓角的青丝。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唐门门主唐友山,而在其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男子。

    男子体型高搜,双手垂在身侧,腰间斜挂着一柄长剑,在其腰间另一侧,还挂着一个百宝囊,里面鼓鼓囊囊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此刻,他正毕恭毕敬的站在唐友山身后,表情严肃。

    “寅!”

    唐友山开口了。

    “师父!”

    “你下山一趟,去把小师妹带回来。”

    “是。”

    男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只是,他在答应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

    “嗯?”

    唐友山并没有回头,却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看到了男子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师父,小师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如果她不愿意跟我回来,如何是好?”见唐友山主动问起,男子不再犹豫,直接开口问道,

    “咻。”

    唐友山挥起衣袖,一样东西抛给男子,说道:“若她不肯回来,就拿出此物。”

    男子接过东西,只看了一眼,就放在怀里,那是一块令牌,而这块令牌代表了唐门最高的权威。

    “若小师妹她......”

    不等男子说完,唐友山就说道:“必要时,可以废其武功。”

    男子闻言,大吃一惊,看着唐友山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头说道:“知道了。”

    说完,男子就转身离去。

    男子姓唐,是唐友山的二弟子,唐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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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

    摘星楼!

    “义父!”一名男子站在楼梯口,恭声喊道。

    “嗯!”

    “据探子来报,剑洲的人离开了剑洲。”

    “知道了。”

    “另外,海洲的人也动起来了。”

    “嗯。”

    “还有,唐门有人下山了。”

    “嗯。”

    男子在说完这

    三件事之后,没有在说话了,而背对着男子而坐的不良帅,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良久之后,不良帅说道:“你去一趟西北。”

    “是。”

    “去了之后,见机行事,该做些什么,到时候自会有人告知与你的。”

    “是。”

    “去吧。”

    男子不再说什么,转身下楼。

    不良帅始终盘坐在那里,那张隐藏在黑纱之后的面孔,不知道在想什么。

    “侠义军,呵呵......”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良帅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不咸不淡,不知道是在讥讽那早就已经灭亡的侠义军,还是有别的意思在里面。

    “噔噔噔......”

    楼梯间传来了脚步声,不良帅没有转头,而是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里。

    宰相徐肱缓缓从楼梯间走了上来,看到背对着自己的不良帅,他也没有什么意外,径直走到茶台旁坐下。

    茶台旁放置着一个小火炉,上面有一个茶壶,徐肱上来的时候,水刚好沸腾起来。

    茶台上有一套茶具,只是没有茶叶,而徐肱对此也不在意,他坐下之后,从袖中掏出一个茶罐,放置在桌子上,从里面倒出茶叶,开始泡茶。

    在吟诗作赋,吃喝玩乐这方面,终究还是文人更擅长一些。

    徐肱泡茶的手法极好,不比那些专门学习茶道的女子差到哪里去,其动作慢条斯理、有条不紊,给人一种行云流水的既视感,不管茶泡的如何,单单就看他泡茶的手法,就是一种享受。

    “你怎么来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日该你当值的。”不良帅背对着徐肱,缓缓地开口道。

    “怎么,不欢迎我?”徐肱提壶倒水,笑着反问道。

    “呵呵!”

    虽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是,对方的语气已经说明了问题,他确实不欢迎徐肱的到来。

    不良人跟儒家的恩怨,已经持续了近千年,在这近千年的时间里,彼此时常争斗,时不时的给对方上点眼药水,膈应一下对方,当然了,做这件事的,主要还是那些文人,而不良人的回击往往都是那么的简单粗暴。

    你骂我也好、弹劾我也罢,总之,不管你怎么说我,我都不理你,骂的狠了,弹劾的厉害了,那就让你试试我不良人的刀快不快了。

    每年,朝中都有一些不怕死的文人,疯狂的去挑衅、撩拨不良人,在对方的底线上来回蹦跶,有时候还会来个踢踏舞,大多数的时候,不良人都不会去理会他们,但是,一旦不良人认真起来,这些人往往都会死,准确来说,是生不如死。

    一年又一年,近千年来,被儒家弄倒的不良人不胜枚举,而被不良人杀死的文人,也不计其数,但是,这群人就像是韭菜一般,割完一茬又一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让人感到十分的无语。

    如果按照数量和说话的人数来看,儒家的人占据了上风,但是,真实情况就是旗鼓相当,每一场争斗下来,双方都是两败俱伤,然后被皇帝各打五十大板,反正就是谁也落不着好。

    到了这一朝,宰相徐肱跟不良人的关系,一直不清不楚,暧昧无比,让很多性子耿直的文人,常常是扼腕叹息。

    自从徐肱担任宰相以来,儒家和不良人的争斗虽然还在继续,但是,已经没有了往日那般剧烈了,就算偶尔出现大的冲突,往往也都是在台面下解决掉了,很少把相关的事情拿到台面上说。

    这倒不是儒家跟不良人的关系缓和了,而是因为现如今的大炎王朝,已经经不起内耗了。

    “说吧,这次来找我,又想打听什么消息?”不良帅随口问道。

    “瞧你这话说的,我就不能过来陪你看看风景啊?”徐肱笑着说道。

    “呵呵!”

    对于徐肱的说辞,不良帅不置可否,他跟这家伙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关系谈不上好,但是,相对于之前的文官领袖,他跟徐肱的关系,算是不错的,但是,也仅限于此。

    “马上就是除夕了,东海城那边......”

    “你想问你女儿,还是问那小子?”不良帅很不客气的打断了徐肱的话问道。

    对于不良帅的不客气,徐肱丝毫不在意,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不良帅的脾气好不好,暂时不好说,反正在大多数人眼里,不良人都是烂人,包括他不良帅,三大不良将,众人都见过了,但是,却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不良帅,据说,历代的不良帅都是这样,甚至连皇帝都不清楚不良帅的长相。

    如果说,对不良帅的长相没人好奇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徐肱曾经也很好奇过,但是,也仅限于好奇,他并没有尝试去揭开不良帅脸上那层面纱,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做到。

    当然了,不良帅的脾气秉性如何,不得而知,徐肱的脾气称不上坏,但是,也称不上好。

    在其外放做官的时候,他杀的人,其实一点儿不比刑部的人少,只是,自从他回到中枢之后,徐肱的铁血已经逐渐被人遗忘了。

    “过完年,小女就该回来了。”徐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口说道。

    “陛下决定了?”不良帅问道。

    “嗯。”

    “你答应了?”

    “不然呢?”

    “你舍得?”

    “不舍得又能如何,为臣者,历来如此。”徐肱苦笑道。

    不良帅没有说话,仿佛刚才的询问,只是随口提起而已。

    两人看似轻描淡显的话,其实,已经透露出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徐诗芷要嫁人了。

    至于她要嫁给谁,答案自然不言而喻,从李嗣源的离京,再到西征的兵败,还有前不久,送往东海城的圣旨,都在说明一个结果,徐诗芷要嫁给燕王之子李嗣源。

    这场看似是宰相跟燕王的政治联姻,还不如说是皇帝跟燕王做的一笔交易,婚姻自由,恋爱自由,在皇权时代是一件很奢侈,也不被人容忍的事情。

    朝中大臣如此,皇室宗亲如此,甚至就连那些豪阀大家亦是如此,估计也就江湖中人,才会稍微的好一点儿,当然,也仅仅是好一点儿而已。

    对于大多数女子来说,从她们出生的那一刻,她们的命运就早已经注定,要么沦为家族的牺牲品,要么沦为政治的牺牲品,幸福与否,不得而知,也无需知道。

    徐肱作为一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他家族子女的婚姻,其实他也做不了主,儿子该娶谁,女儿该嫁给谁,都不是他说了算的,就算他说了算,在挑选亲家的时候,也要经过一番慎重的权衡才可以。

    “你说,这次由殷元魁带兵西征,能成功吗?”徐肱问道。

    “你洗完成功吗?”不良帅反问道。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徐肱刚刚端起茶杯,闻言之后,又放下了茶杯,看向不良帅的背影。

    “你觉得此战不可胜?”徐肱皱了皱眉头问道。

    不良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燕王对外宣称,他只有亲兵五千,你信吗?”

    “有何不信?”

    “呵呵!”

    “你笑什么?”徐肱皱起了眉头问道。

    “燕王离京的时候,其亲兵确实只有五千,但是,当他抵达藩地之后,短短十二年时间,他的亲兵已经达到了五万。”不良帅淡淡的说道。

    “此话当真?”徐肱问道。

    “桌子上有谍报,你可以看看。”

    徐肱转过头,果然在茶台上看到了一封信,之前,他以为这是不良人来汇报的时候,留下的东西,徐肱看了一眼,没有在意,此刻,听到不良帅这么说,他立即拿起信封,拆开之后看了起来。

    信封有些陈旧,而信纸也很陈旧,在信封的角落,还有黑色的污渍,不知道是什么,显然,这份谍报不是最近才送到这里的。

    “这是四年前的谍报,那时候,不良人安插在西北的探子,送回了这封密信。”不良帅难得的解释道。

    “可有新的谍报送来?”徐肱在看完信上的内容之后,抬起头,眉头紧锁,看向不良帅问道。

    “没有,这是我在西北安插的最后一名探子了,而你手上拿的,也是最后一封谍报。”

    徐肱闻言,下意识的看向信封,那信封上的黑色污渍,显然不是油污茶渍,而是鲜血,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鲜血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鲜艳,变成了暗红色,就像是白墙上的蚊子血一般,初看很刺眼,时间长了,就沦为了白墙的一部分。

    “他想做什么?”徐肱问道。

    “你觉得呢?”不良帅反问道。

    徐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陛下知晓吗?”

    “自然。”

    “陛下怎么说?”

    “陛下什么都没说。”

    “这样啊。”

    徐肱不在说话了,陷入了沉思当中。

    五千亲兵变五万,这本身就不正常,藩王的属兵是有人数限制的,一般的藩王,他们的属兵大多数都在三千左右,如果是次一等的藩王,他们的属兵最多也就在一千五到两千左右,而燕王的地位很高,于国有大功,去的又是西北的苦寒之地,属兵多一些,也很正常,五千属兵已经是极限了。

    当然了,这五千属兵是直接听令与燕王的,而像藩地当地的一些武装力量,比如守卫军之类的,按理也归藩王调遣,但是,也只是简单的隶属关系而言,真正想要调动大军,还需要虎符。

    私自扩军,这本身就是藩王大忌,更是大罪,然而,燕王做的这些,朝堂上下除了不良人和皇帝,居然无人知晓,如果不是不良帅主动提起,徐肱自己都不知道,细思极恐啊。

    “那现在,燕王手里有多少兵马?”徐肱沉默良久之后,声音略显沙哑的问道。

    “不知。”

    “嗯?”

    徐肱一脸怀疑的看着不良帅,这天底下还没有不良人不知道的秘密,他是不相信不良帅真的不知道。

    “信不信由你,此次西征,徐大人还需多费心啊。”

    “这个自然。”徐肱说道。

    “你该回去了。”

    “嗯?”

    “你该回去了。”

    徐肱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什么,点点头,站起身,起身离开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雪夜悍刀行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人们忙碌一整年,获取回报的时候,然而,当秋天过后,进入冬天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萧瑟起来。

    寒冬腊月,除却一些豪门大户,又或者是一些没心没肺的孩子们,冬天,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其实是很难捱的。

    每年,秋收之后,人们就开始准备柴薪,为冬天做准备,这个世界的冬天和古代的冬天,其实没有什么不同的,除了寒冷还是寒冷,很多人在忙完秋收之后,就开始进山打柴,有人会把打好的柴薪送到城池当中,换取微薄的利益,而有的人则是给自家做准备。

    生活在一个皇权时代,幸运只是少部分,不幸才是常态。

    对于那些家境实在贫寒的人,他们每年打了不少柴薪,卖给一些人家,待到冬天来临的时候,却沦落到自家没有柴薪度日的境地,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而且还不少,毕竟,相对于取暖,活下去才更重要一些。

    判定一个世道是好是坏,往往就看冬天,一个城池内死的人多少了,只要城池内没有出现大量冻死人的情况,那这个世道就是好的,至于那些连三九天都熬不过去的人,只要不是死在城内,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东海城虽然说位于东方,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它还是隶属于北方的,在北方,烧炕那是常态,而东海城虽然没有这种习俗,但是,当冬天太冷的时候,也会烧炕的。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冬天难捱,能不动当然是最好不动了,裹上几床被子,一家人挤在一张床上,那是最温暖的时候,而每一次的下床,都无异于是一场灾难。

    元符十四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这个冬天来的极晚,却异常的苦寒。

    在小年前,东海城迎来了第一场雪,雪连续下了好几天,不过,最终还是停了,就在所有人认为,下一场雪应该是在年后才会抵达的时候,它却在除夕夜降临了。

    冬日的东海城,少了几分喧嚣,却多了几分热闹,尤其是在大年三十这天晚上,家家户户,不管有钱没钱,都会吃上一顿好的,有钱人自然吃的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而没钱的人,也会在这一天,咬咬牙买上一点荤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糙米饭,也算是过了一个不错的新年。

    除夕的这场雪,从下午就开始下了,起初,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雪花,到了天色渐暗的时候,雪逐渐加大起来,而到了戌时左右,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

    大雪,对于文人来说,那确实一件好事儿,毕竟,能够读得起书的人,家境往往都不算太差,家境不好的别说读书了,识字都很奢侈,人们常说穷文富武,其实,这说的是那些有钱人,读书在对于他们而言,只能走官场,靠着水磨工夫,一点一点的往上爬,而习武就不同了,可以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只要豁得出去,就能赢得一场大富贵,从而飞黄腾达。

    当然,读书人只要埋头苦读就可以了,而武将则需要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受伤对于他们来说,那是常态,如果家底不够殷实的,估计就那受伤之后的医药费,都是个问题。

    可是,习文也好,习武也罢,对于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们来说,其实差别不大,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那这个世道就不算太差。

    天黑之后,家家户户都无比的热闹,谈天说地,吟诗作赋,好不热闹,外面大雪哗哗的下着,让很多文人来了灵感,开始诗兴大发,偶尔也能做出几首好诗来。

    官府在这个时候,早已经下值了,除了一些比较倒霉的家伙,需要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大多数人都回到自己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这让那些倒霉的家伙,是无比羡慕和嫉妒的。

    衙役们回家吃团圆饭了,巡逻队在巡逻两次之后,也各自回家,而守卫军除了个别留职的人,大多数也回家,或者返回军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了。

    因为下雪,之前繁华而拥挤的街道,此刻行人寥寥。

    戌时左右,有一行人从惊雷客栈走出,在离开客栈之后,他们或者独行,或者两人同行,亦或者是三五成群,匆匆的消失在街道上。

    老吴单手持剑,带着身负五把剑的妻子,径直朝不良人的死牢走去。

    老吴的目标很简单,也很明确,他要劫狱。

    劫狱,是一件大事,更是大罪,等同于谋反,一般人不敢去做,而类似于一些江湖豪杰,绿林好汉不会,更不愿意去做,除非是迫不得已。

    劫狱往往都意味着送死,是一趟有去无回的买卖,但是,老吴他们这一行人,还是选择去做了,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理由也很简单,他们是侠义军,是许淳旧人。

    老吴叫吴钩,是东海城本地人,从小就喜欢江湖,幻想着自己长大之后,可以成为一个豪侠,最起码,也是一

    个游侠儿,这一点儿,少女吴东西和他很像,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闺女像爹呢?

    吴钩资质平平,悟性平平,但是,他肯吃苦,也愿意吃苦。

    年少时,父亲希望他可以读书识字,参加科举,成为一个读书人,哪怕考不上,也没有关系,最起码能够识文断字,算账记账肯定没有问题,将来也可以继承一部分家业,然而,吴钩却不爱读书,喜爱舞刀弄枪,因为这个,他从小没有挨打,可是,每次挨打之后,他还是我行我素,这让父亲大人无比的失望。

    等到其长大之后,同样是在大年三十,也同样是在一个雪夜里,父亲狠狠地教训了他一番,这一次教训,不单单是光嘴上说说,而是直接动手了,吴钩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就此离开了东海城。

    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没有了父母的呵护,想要生存下去是很难的,幸好,他遇到了一个江湖豪客。

    说是江湖豪客,其实,也就是一个落魄的江湖游侠儿,对方年龄已经四十多岁了,背着一把铁剑,剑只是寻常的剑,而对方的境界也不高,只是一个堪堪跻身六品的武夫而已。

    吴钩在快冻死的时候,遇到了这位豪客,对方给了他一个冻得邦邦硬的馒头,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没觉得馒头有什么好吃的,可是,在那个时候,他却觉得这个馒头美味无比。

    吃了馒头,自己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于是,就跟着对方,随着一路的行走,他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对方的弟子。

    师父姓屠,以前是个铁匠,他之所以没有继续打铁,那是因为他想要去入伍,跟随许淳征战沙场,倒不是男人是什么热血青年,男人当时已经四十多了,早就过了热血的年纪,他之所以要去追随许淳,主要是因为许淳打仗很厉害,打的北蛮子嗷嗷叫。

    男人痛恨北蛮子,倒不是因为北蛮子的叩关,而是因为私仇。

    他曾经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不算多漂亮,但是很懂得心疼人,也十分贤惠的妻子,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女儿也不漂亮,脸上长着一块胎记,很怕见人。

    男子曾经在北方打铁,却遇到了北蛮叩关,那一次,炎军没能守住,他所在的镇子被掠夺一空,他因为接到一笔订单,去了别的城池打铁,并没有在家,而北蛮进入镇子之后,烧杀抢掠自然是必不可少的项目了,当时,妻子在家,被几名北蛮子看到了,而结果也可想而知。

    女子被强暴了,事后,被砍去手脚,丢进了火炉当中,活活的烧死了,至于他那个才刚刚四岁的女儿,在北蛮子进入镇子的时候,被妻子塞住口鼻,藏进了地窖当中,侥幸躲过一劫,只是,当时娘亲惨死的场景,被这个小女孩看在眼中。

    等到男子赶回家的时候,除了那个惊吓过度,却始终死死地捂住自己嘴巴的女儿,只剩下一片废墟。

    每个人都有一个心酸的故事,而每个人心中的仇恨,都不是无缘无故而起的,男人关掉铁匠铺,选择入伍,自然是为了复仇。

    只是,想要入伍,哪有那么简单,他又没有什么背景,只是一个铁匠而已,除了有两膀子力气之外,也只剩下靠水磨工夫磨出来的六品境界而已。

    那时候,许淳将军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很多人都想跟随其身后,只是,那时候,他才刚刚从北蛮边疆,换防到了西域,于是,他打算去往西域,只是,临行前,他来了一趟海洲,把女儿交付给亲戚照顾,却在路上遇到了吴钩。

    就这样,这一老一少,师徒二人就奔赴西域,好不容易见到了许淳,诉说了心中的仇恨之后,也就加入了侠义军。

    在很多人看来,侠义军只有三百人,其实,不是的,真正出现在战场上的侠义军只有三百,但是,完整的侠义军却有五百,三百人是正规军,而剩下的两百人则算是预备队。

    预备队的人,大多数都是一些境界低下,或者年龄不大的孩子,他们平日要做的,就是跟着那三百人学习武功,让自己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正规军。

    从东海到西域,又从西域到南夷,再从南夷到长安,打了很多仗,杀了很多人,终于可以歇息下来了,而吴钩也终于从一个预备军,成为了正规军,可是,到了长安之后,师父却死了。

    论起境界,师父不是最高的,论起杀人人数,师父不是最多的,但是,论起凶狠程度,师父是名列前茅的,每一次打仗,师父都是冲在最前面的,他不怕死,而是在求死,只是,想死的人没有死去,反而是不少想要活下来的人死去了,等到打完仗了,师父曾经告诉吴钩,等到去了长安,他就回家,然后带着女儿回北方,他要去杀北蛮子。

    只是,这个想法,终究还是没能实现,在抵达长安的第二天,已经老去的男人,突然死在了床上,男人其实早就该死了,只是,大大小小打了那么多仗,轻伤重伤无数,怎

    么可能不留下伤患在身呢。

    不过,男人临走时,还是很安详的,因为他看到了繁华的长安城,只是,心中还是有两个遗憾,一个是没能去北方,亲手杀死北蛮子,一个是放心不小女儿,而这两个人心愿,自然落在了吴钩身上。

    埋葬了师父,他离开了侠义军,回到了东海城,却得知少女不在东海城,而是去了剑洲,于是,他又奔赴剑洲,找到了少女。

    曾经的少女,已经长大成人,而且也成为了一名武夫,还是一名剑修。

    面对这个父亲的徒弟,少女的态度是冷淡的,或者说,少女对待任何人都是冷淡的。

    两个人在剑洲待了一段十年,然后,就去了北方,随后,回到了东海城,只是,去的时候,他们是两人,回来的时候,却是三个人,身边多了一个小女孩。

    至于他们去北方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小女孩是谁,吴钩从未在吴东西和李南北面前提起过,至于曾经的少女,现在的妇人,也从未说过,哪怕是在丈夫和女儿面前,她的话语也少的可怜。

    离开东海城的时候,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而回到东海城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今天,他们却又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开始提剑杀人了。

    元符二年夏,玄武叛乱失败,许淳战死,被诛灭九族,曾经的百胜将军,最终死在了自己人的屠刀之下。

    元符二年冬,曾经闻名大炎、北蛮、西域、南夷四国的三百侠义军,被屠杀殆尽。

    元符三年春,人狐洪德寿马踏江湖,诛杀剩余的二百侠义军预备队,那是一场江湖浩劫,五百侠义军死伤惨重,最终活下来的,只有寥寥八十人而已。

    元符十四年,已经被抹去名字,沦为历史尘埃的侠义军,再次吹响了号角,时隔十一年,曾经的八十人,现如今,赶到东海城来的,只有三十五人。

    没来的,要么死了,要么老了,要么......

    但是,能来的人,他们都知道,这一战,可能是他们侠义军的最后一战,也是自己人生当中的最后一次拔剑,当年,面对朝廷的追杀,他们没有死,选择苟延残喘的活着,这些年来,有不少人曾经想要去报仇,可是,如何复仇,找谁复仇?

    这十年来,他们多么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再次打起侠义军这支完全由江湖人组成的旗帜,以前没有,而如今有了,他们找到了少主,找到了那个曾经带领着他们,驰骋沙场的男人的儿子。

    在那个男人眼中,侠义军不是他的下属,而是他的兄弟,但是,在侠义军眼中,他是他们的主公,是他们的主心骨,是他们的精神图腾,虽然他死了,虽然他是因为谋反而死的,但是,对于他们而言,他终究是他们的头领。

    浑浑噩噩生活了十年,现在,终于找到了希望,也看到了希望,那就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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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良人死牢前,空无一人,哪怕是在除夕这样喜庆的节日,不良人的死牢还是看不到丝毫喜庆的氛围,白色灯笼,黝黑的建筑,冰冷的气息,看着就让人遍体生寒。

    吴钩右手持剑,出现在了监牢前方,在其身后,一共出现了十八人,他们是这次劫狱的主力。

    十八人进去之后,能出来几个,没人知道,可能能活着出来一半,也可能全都死在里面,不过,这不重要了,江湖人,讲究的就是快意恩仇。

    大雪纷飞,一支漆黑如墨的旗帜,被人硬生生插在了坚硬无比的青石板的街道上,随着寒风的吹拂,旗帜在空中猎猎作响,这面旗帜上,书写着三个大字,侠义军。

    “咔嚓。”

    监牢的门开了,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不知道是出去买吃食,还是回家,刚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十八人。

    “你们是......”

    “杀!”

    吴钩看了男子一眼,没有多说废话,缓缓拔出手里的长剑,大喝一声,随即就带头冲了过去。

    不良人死牢前,空无一人,哪怕是在除夕这样喜庆的节日,不良人的死牢还是看不到丝毫喜庆的氛围,白色灯笼,黝黑的建筑,冰冷的气息,看着就让人遍体生寒。

    吴钩右手持剑,出现在了监牢前方,在其身后,一共出现了十八人,他们是这次劫狱的主力。

    十八人进去之后,能出来几个,没人知道,可能能活着出来一半,也可能全都死在里面,不过,这不重要了,江湖人,讲究的就是快意恩仇。

    大雪纷飞,一支漆黑如墨的旗帜,被人硬生生插在了坚硬无比的青石板的街道上,随着寒风的吹拂,旗帜在空中猎猎作响,这面旗帜上,书写着三个大字,侠义军。

第二百九十九章 人生百态

    除夕夜本来就是一个无比热闹的节日,尤其是都蔚府和刺史府,今晚更是热闹非凡。

    随着赵公公携带圣旨,进入东海城,先后去往了刺史府、都蔚府还有沧海别苑,各种消息已经快速传递开来,在这个没有太多娱乐活动的时代,随随便便发生一件事,都会引起人们的关注,更何况,京城来人了,而东海城的官场就那么大,于是,在赵公公去往客栈住下之后,东海城大大小小的官员,都逐一去往刺史府和都蔚府进行道贺。

    刺史府!

    天还没有完全黑的时候,就有不少官员登门拜访,一方面,是祝贺崔东海加官进爵,官职虽然没有改变,但是,对于这些在体制内混的人来说,既然已经封爵了,那升官还远吗?如果不是镇海大将军殷元魁去了京城,准备西征的事情,而海洲还需要有人坐镇一方的话,估计崔东海已经升官了。

    另一方面,则是提前拜年了,一般时候,都是在元旦过后,才开始登门拜访的,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有了圣上的旨意,提前拜年也恰逢其会,是一件好事儿。

    在官场上,雪中送炭的事情,很少有人愿意去做,而除非是那种生死大仇,不然也不会有人轻易去做落井下石的勾当,但是,锦上添花的事情,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去做的,比如此刻。

    东海城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大大小小的官员不多,却也不少,再加上海洲附近一代的知州、知府、县令等等,基本上都在东海城有产业,自从崔东海成为刺史,常年居住在东海城之后,这些人都会携家带口的来东海城过年,毕竟,做官也是一门艺术,相对于能力而言,做人做事有时候更为重要。

    从下午开始,各种有品级的官员,都携带者重礼前往刺史府,去了之后,说了几句奉承话、客套话,不管是发自肺腑的,还是纯粹的附炎趋势,重要吗?

    不重要,只要人来了,礼物送到位了,那就足够了。

    当然了,今天的他们,很忙碌,非常的忙碌,不单单要去刺史府送礼,还要去都蔚府送礼,更重要的,他们还要去沧海别苑送礼。

    送礼这件事,可大可小,很考验一个人的能力和城府,以往,整个海洲自然是崔东海和殷元魁最大了,不过,因为殷元魁镇守的不止是海洲,还要其他两洲,过年的时候,殷元魁都在军营当中,而人们送礼,一般都是直接送到将军府,由府中的妇人和管家代为收下,其实,大多是的时候,这些人送去的礼物都不会被留下。

    正因为殷元魁常年不在将军府,所以送礼的人每年都有,礼物也准备,只是,他们都知道,不管自己准备的多好,对方都不会收下的,所以大部分人主要的心思还是放在刺史府和都蔚府上。

    刺史府自然不用多说,那自然是礼物怎么贵重怎么来了,怎么投其所好,怎么准备了,而给都蔚大人的礼物,虽然没有给大将军和刺史那么贵重,但是,也不会低到哪里去,不过,彼此已经不是初次合作了,每个人该准备什么样的礼物,其实心中都有数的,只是,今年有所不同。

    乐萱郡主今年也在东海城过年,既然是皇室成员,自然不敢忽略了,可是,该送什么礼物,才能讨得欢心,这就让很多人为难了。

    如果说,许一凡没有出事儿,那自然一切都好说,直接去找许一凡,毕竟,许一凡跟齐若兮她们的关系好,自己作为一方父母官,亲自去往许府,许一凡作为一介布衣,只要自己开口了,许一凡不可能不说些什么的,人情世故嘛,大抵都是如此。

    可关键问题是,许一凡现在出事儿了,虽然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可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轻易的靠近许一凡,万一事情是真的,上面的人一旦追究起来,他们也可能被牵连的。

    就这样,该怎么给乐萱郡主送礼成为了一大个不小的难题,而除了乐萱郡主之外,还是燕王之子李嗣源这个世子殿下也在东海城,又该给他送什么礼物,又是一个难题。

    这些人之所以都急匆匆的去往刺史府,除了道贺和拜年之外,更多的还是想问问刺史大人,该怎么应对这几位从京城来的富贵人。

    对于送礼这件事,崔东海是很反对的,但是,他也知道,下属给上官送礼,那是常态,也是官场的潜规则,他虽然是刺史,在政务上一言九鼎,可是,在这种事情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犯众怒的事情,他也不会去做。

    从下午开始,刺史府有宾客如云,热闹无比,宴席摆了一桌又一桌,使得崔东海疲于应对,烦不胜烦,不过,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过来露一面,待一会儿,在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之后,就识趣的离开了。

    到的天黑之后,大部分的官员就一一离开,他们离开之后,自然不是回家,而是直奔沧海别苑,过去给郡主请安,时间不长,人

    到了,礼物到了,在郡主她们面前露一面就够了。

    从沧海别苑回来之后,还要去李府,拜访世子殿下,接着还要去都蔚府,之后,又要去自己直系上官府里拜访,等到做完这一切之后,才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家中,吃上一顿团圆饭。

    每当这个时候,很多人都要感叹一句:“为官者,大不易啊!”

    人生百态,不一而足,东海城这场看似闹剧的情况,其实,在大炎王朝各个地方都在上演,其中最为典型的自然就是长安了。

    长安作为京都,官员众多,世家林立,皇亲国戚、皇室宗亲、藩王爵爷、致仕的泰山北斗、儒家的大儒......凡是在京城做官的人,在除夕到来这几天,都要一一去拜访,而除夕之后,更是需要再次逐一拜访,这已经是一种常态了。

    京城的官员,尤其是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官员,才会深深地体会到为官者,大不易,京城居,大不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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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嗣源在应付了诸多前来拜访的官员之后,并没有在李府待多久,而是直接叫来下人,乘坐马车,赶往了沧海别苑。

    李府虽大,可是,毕竟不是自己家,偌大的府邸,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只有那些幕僚和下人了,而今晚是除夕,他自然要去沧海别苑,如果是以往,到了晚上,他是不能也不适合去沧海别苑的,但是,今天不同,过年嘛,他是皇室宗亲,而齐若兮也是,徐诗芷虽然不是,但是,地位和身份和他们也可以做到平起平坐,更何况,在沧海别苑还有泰山北斗,一代大儒荀德华呢。

    李嗣源的带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过年在哪里都是一样,该怎么准备,那些下人们心里都有数,这些事情自然不用他们这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来操心了。

    吃完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之后,一行人就来到了观海亭闲聊。

    虽然现在是冬天,不适合去观海亭待着,但是,对于他们而言,只要想去,所谓的寒冷是不用担心的,能够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

    原本空旷的观海亭,早已经拉起了厚厚的帷幔,在亭子中间放置着一个大火炉,炭火正旺,人置身在亭子当中,非但不感到寒冷,反而还会感到几分炎热,尤其是透过帷幔,看着外面大雪纷飞的场景,耳边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呢。

    站在观海亭,既可以眺望一望无际的大海,又可以从这里看到东海城那点点灯火,这种美好的画面,在长安城是很难看到的,当然了,不是不能看到,而是不易看到,毕竟,天子脚下,规矩重重,越是地位崇高的人,他们受到的约束越大,纵然心中有某些想法,也只能是想法了。

    李嗣源的心情很好,赵公公这次来宣旨,内容他已经知晓了,而炎武帝让齐若兮她们早日回京的消息,他也知道了,这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

    这道口谕其中的含义,徐诗芷她们能看明白,而李嗣源自然也无比的清楚,对于李嗣源而言,这次东海城之行,果然没有白费,只要徐诗芷她们回京了,那么,第一件事就是上门提亲,也可能是皇帝赐婚,到了这个时候,一切都算是尘埃落定了。

    至于徐诗芷喜不喜欢自己,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如果徐诗芷懂事,嫁过来之后,他自然会好好对待徐诗芷的,如果不懂事,他也不会把徐诗芷怎么样,但是,有些事情肯定会出现的。

    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越是需要谨慎,尽管他知道,自己跟徐诗芷的事情已经算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但是,这次他来沧海别苑,跟徐诗芷相处的时候,反而更加的有礼有节起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因为自己的一些莽撞行为,让徐诗芷找到由头,而至于那个因为自己,被弄进大牢的许一凡,已经被他忽略了。

    不管许一凡到底是不是叛将之子,对他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就算有一定的威胁,这小子的根基在东海城,而自己的根基则在长安,在西北。

    按照李嗣源的预计,只要这次回京,他跟徐诗芷的婚事定下来了,那么他可能就要回西北藩地了,到了那个时候,就算许一凡侥幸在这件事上幸存下来,也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已,这些年,他在京城踩死的小角色还少吗?

    李嗣源心情大好,可是,齐若兮也好,还是徐诗芷也罢,她们的心情都不算好,或者说,心情差到了极点。

    徐诗芷的未来已经注定了,看到闺蜜这个样子,在想想自己,齐若兮也是悲从中来,这个除夕,对于她来说,是最难过的一个除夕夜,她只是希望这个除夕夜长一点儿,再长一点儿,这场大雪大一点儿,再大一点儿,这样,她回京的时间就可以延长一些。

    当然,她

    心里也很清楚,这样的拖延其实没有作用,除夕终将会过去,新的一年即将开始,而大雪终究会停歇,她和徐诗芷也终究要离开东海城,回到那个规矩森严的京城。

    相对于齐若兮的悲哀,徐诗芷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了,或者说,她已经认命了,不管是面对之前那些前来拜访的官员,还是面对李嗣源,徐诗芷表现的有礼有节,也拿出了大家闺秀的气质和姿态。

    以前,如果李嗣源跟她说话,她总是爱答不理的,而现在,李嗣源跟她说些什么,她都会回应一二,尽管语气还是有些冷淡,但是,相较于之前,已经改变太多了。

    在这个除夕夜,最不受影响的,估计也有荀德华师徒了。

    今天来拜访他的官员也不少,不过,大多数人都听闻过这个大儒的脾气,不会在他面前多么的放肆,简单的闲聊几句,就会起身离开,而面对齐若兮也好,徐诗芷也罢,亦或者是世子殿下李嗣源,荀德华都没有表现的多么卑躬屈膝,当然,到了他这个年龄,除了聊聊的数人之外,他也不需要对任何人卑躬屈膝。

    在这位大儒看来,齐若兮她们终究是晚辈,是一群孩子,对于她们的婚姻大事,荀德华不好说什么,当然也不会说什么,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是其家中长辈做出的决定,那就是家务事,他一个外人又能说些什么呢?

    当然了,抛开圣人教会,还有世俗规矩之外,他自然也希望这些年轻人可以寻找到自己的幸福,只是,这种事情,这种话,也只能想想而已,他不好说,也不能说。

    一行人围坐在火炉边,一边喝着醒酒茶,一边吃着点心瓜果,随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戌时一到,夜已经深了,但是李嗣源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在这里过夜,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可以在这里等到新年的到来,然后再离开这里。

    几个人聊得话题也是五花八门的,讨论更多的还是今天前来拜访他们的官员,说说某某官员是个什么样的人,性格如何,能力如何,将来会有什么成就,有时候也会说说某某官员,在面对她们的时候,那丑态百出的样子,有时候也会说说长安的情况,当然,因为大儒荀德华在场,他们聊的更多的,还是关于读书这件事。

    在大部分人看来,他们巴结齐若兮她们,其实主要是冲着她们背后的势力而去,但是,当他们真正的了解齐若兮她们之后,就会发现,不管是齐若兮,还是徐诗芷,亦或者是李嗣源,其实在才华方面,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这个也很正常,作为皇室宗亲,宰相之女,她们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极好的,齐若兮就不用多说了,她有一个才华横溢的母亲,还有一个同为大儒的父亲,其才情自然不低,而徐诗芷也是如此,徐肱能够成为文官之首,他的文采自然也是很高的,虽然没有大儒这样的称号,可是,看他几个孩子的成就,也可以看的出来,徐肱在治家这方面,做的是很不错的。

    至于李嗣源,虽然在京城的时候,因为常年留恋烟花之地,喜欢跟人争风吃醋,一副典型的纨绔子弟的样子,可是,说到他的文采,也没有多少人会出来指摘他的。

    长安的花魁,可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她们无论是在情商,还是在智商上,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而能够受到她们青睐的男子,哪个不是大才子,而李嗣源能够驰骋青楼多年,若说他纯粹是仰仗着老爹和皇室宗亲的身份,那是不尽然的。

    想要成为一个纨绔,其实也没有那么容易,如果没有点儿真本事,早就不知道被碾死多少回了,而李嗣源能够被人们私底下评价为京城四大纨绔之首,若说他没有真才实学,是不可能的。

    当然了,对于这些事情,人们常常是忽略的,是视而不见的,更多的人还是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就在众人围坐在火炉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的时候,徐诗芷眼角余光看到东海城内,有大火升起,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说道:“咦,又走水了。”

    众人闻言,顺着徐诗芷的目光看过去,确实发现在东海城内,有一处建筑起火了,火势很猛,把附近照耀的一片光亮。

    “估计是谁家下人没注意吧,毕竟,天干物燥的。”李嗣源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不以为然的说道。

    徐诗芷她们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荀德华开口说道:“希望不要死人啊。”

    但是,这也只是一种感慨而已,类似于在新春佳节的时候,发生火灾的事情,不是没有,每年都有几次,无非是大过年的,悬挂的灯笼多了,下人没有注意,灯笼倒了,从而引发火灾,此类事情屡见不鲜。

    宁致远则始终看着那边,看了一会儿,他脸色大变的说道:“不对劲。”

第三百章 截杀

    “不对劲!”

    “嗯?”

    随着宁致远这句话说出口,众人皆是一愣,纷纷看向宁致远。

    “怎么了?”桂寒烟看着大师兄问道。

    宁致远脸色凝重的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走水的地方李府。”

    说到这,宁致远转过头看向李嗣源,其他人也纷纷看向李嗣源,而李嗣源先是一愣,随即,他就转过头,看向起火的地方,只是,这里毕竟距离东海城较远,周围又有帷幔遮挡,看的不清楚,于是,他看向身边的老仆。

    老仆在看了一会儿之后,点点头,说道:“确实是李府,少主......”

    听闻起火的地方是自己的府邸,李嗣源也不在坐着了,而是站起身,走到亭子边缘,伸出手,撩开帷幔,看了一会儿,就转过身,冲着荀德华抱拳,说道:“荀老,宁先生,桂姑娘,府中出事儿,我先行告辞了。”

    荀德华点点头,其他人自然也是满口答应,李嗣源又冲着齐若兮和徐诗芷点点头,然后就带着老仆转身下楼,径直离开了沧海别苑。

    李嗣源之所以这么急匆匆的离开,倒不是因为他多么在乎一座府邸,这座府邸本来就不是他的,是尤家送给他的,又没有花钱的东西,烧了就烧了,他也不会心疼,而之所以着急回去,只要还是因为前段时间,四季楼的那场大火,引发了一系列的事情,让人措手不及,他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不安,总感觉要出事儿,他决定回去看看。

    如果是在平时,府邸失火了,他可能会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致的看着大火的燃烧,可是,今天是什么日子?

    除夕夜啊,府邸失火,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兆头,更何况,这场大火起的莫名其妙,是失火还是人为纵火,暂时不好说,他担心有人在针对自己。

    毕竟,今天赵公公来宣旨了,这意味着京城那边的博弈,有了结果,有人希望燕王跟徐家政治联姻,自然也有人不想看到这一幕,如果有人想要破坏这件事的话,从而采取一些激进的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走出沧海别苑,上了马车,李嗣源坐在车厢内,撩起车帘,看向东海城,他的脸色算不上难看,但是,也谈不上好看。

    因为是到沧海别苑来,李嗣源带的人不多,除了身边这个形影不离的老仆富叔之外,还有七八个武功高强的护卫。

    大雪越下越大,街道上已经落上了一层积雪,车轮碾压在上面,发出一阵咯吱声,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一切都显得格外的安静。

    李嗣源坐在车内,心中想着大火的事情,他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安。

    离开了沧海山,马车刚刚进入东海城的街道不久,正在行驶的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正在想事情的李嗣源,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的问道:“富叔,怎么了?”

    说完话,李嗣源就掀开车帘,看向了外面,然后,他的脸色就大变起来。

    只见,在前方的街道上,出现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就站在街道中间,挡住了马车的去路,而这两个人,头戴斗笠,一人手持一柄长剑,一人扛着一把大刀,此刻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嗣源他们一行人,显然这两个人是在等他们。

    跟随着李嗣源的护卫,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全都靠近马车,前后左右的把马车护卫在身后,一个个握紧了手里的兵器,无比警惕的看着那两个人。

    李嗣源心脏胡烈的跳动了几下,然后,他就看向富叔,却发现富叔根本没有去看前方的两人,而是转过头,看向了身后,李嗣源连忙顺着富叔的目光看去,却发现,在他们刚刚走过的街道另一头,也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身体高大,最起码也有一米九,男子并没有戴着斗笠,露出他那锃光瓦亮的光头,其手握着一杆长枪,以枪柱地,神态有些懒散的看着李嗣源他们。

    李嗣源不是傻子,到了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群人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他怎么都想不通,这群人为何要针对自己。

    李嗣源虽然是纨绔子弟,可是,在长安这些年,他虽然踩了不少人,也打了不少人,可是,真正被他直接弄死的人,其实不多,而且这些人都是那种毫无背景可言的人,当然了,这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随着他慢慢地长大,类似的事情很少在出现了,他嚣张跋扈不假,可是,他不是那种莽夫,动不动就打死人的无良纨绔。

    得罪人是肯定的,但是,要说生死大仇,那肯定是没有多少的,而且他得罪的这些人,都是可以的得罪的,还都是官员,既然是官员,那解决事情的手段,当然是按照官场上的手段了,眼前这三个人,显然是江湖中人,他不记得什么什么得罪过江湖中人了。

    不管李嗣源怎么想,老仆富叔已经从马车上下来,双脚踩在雪地上,手里握着马鞭,看着前方的两个人。

    “来者何人?”老

    仆开口问道。

    两个男子闻声,先是看了一眼老仆,又转过头,彼此对视一眼,咧嘴一笑。

    “你上还是我上?”持刀男子问道。

    “我上。”持剑男子说道。

    “还是我上吧。”

    “我来。”

    “那猜拳决定?”

    “好。”

    老仆姓符,名富,很早之前就跟着燕王李刚做事,今年已经五十多了,李嗣源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于李刚的三个儿子,老仆都是一视同仁的,但是,要说最喜欢那个少主,还是李嗣源,而在当年经历了京城变故之后,他就被安排跟在李嗣源身边,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李嗣源已经从一个少年,成长为一个青年。

    作为大户人家的家臣,他经历的事情很多,对于眼前这种情况,他不是第一次遇到,毕竟,作为皇室成员,遇到的暗杀肯定不计其数,但是,他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刺客,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符富的脸色逐渐阴沉起来,愤怒自然是有的,但是,他已经不是年轻气盛的小子了,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他虽然愤怒,但是,更多的还是警惕。

    对方敢这么无视自己,这说明对方的身手肯定不俗,对方一看就是江湖中人,而江湖人因为没有太多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但是,在江湖上混的,又有几个是愣头青,当然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不是没有,但是,这样的人出现在江湖上,不是被人打死,就是被人打死,属于那种活不过一集的任务。

    能够在江湖上活下来的,而且有名的人物,那个不是有城府,有心计的人,谁没有两把刷子?

    就在对面两个男子,在一番猜拳之后,最终是那持刀男子赢了的时候,符富转过头,对身边的人说道:“保护好少主。”

    “是。”

    说完这句话,符富就走出人群,和持刀男子相对而立。

    “来者何人?在下符富,乃燕王府......”

    “去你娘的,老子管你是谁呢,看刀。”

    不等符富说完,持刀男子大喝一声,提刀就上。

    之前,符富还担心三个人一拥而上,如此一来,就算他是一品武夫,也难以招架,但是,眼下这情况,似乎不是,既然这持刀男子想要单挑,那也正合他意,逐一击破岂不更好。

    一般使刀者,走的往往都是大开大合的路线,如果说在众多使用兵器的武夫当中,谁最接近武夫真谛,那肯定是刀客,刀客和拳术大师很像,讲究的就是一力降十会,身前无人,拳高于天的架势。

    武夫,在很多人的印象当中,往往只有两个字,那就是粗鄙,被其他体系所看不起,但是,在武夫体系内部,也是分为很多等级的,拳术大师往往代表了正宗武夫,他们除了自己的拳头,从来不借助外物,当然了,也不是说他们除了拳脚功夫就不会使用其他的兵器了,而是对于他们来说,武夫就是依仗自身的实力,而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外物。

    除了拳术大师之外,其中刀客是仅次于拳术大师的,因为刀客和拳术大师最像,但是,真正的刀客,往往在军伍当中最多,其次才是江湖。

    在武夫这个体系当中,真正依靠拳脚功夫打出一片天的人,其实很少,更多的人还是借助外物,从而提高自身的实力,其中,又以剑客最出名。

    大多数人习武,往往都会选择剑修,一来,剑修帅气,手持一把三尺长剑,杀人如饮血,飘逸无比,二来,剑修的招式都很华丽,随便抖搂一个剑花,都能吸引一大批的看客,其中又以女子居多,不过,这种华丽,对于那些依靠拳脚功夫打出一片天的,或者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刀客而言,所谓的华丽,就是他娘的花里胡哨。

    持刀男子走的路线,果然不出符富的意料,是大开大合的路线,对方刀罡如风,气势如龙,每一步,每一招,都无比的厚重,单单就这个气势,就看的出来,这个人实力不俗。

    符富不是剑客,也不是刀客,他是一名拳术大师,以双拳著称,曾经也走过江湖,人送外号,铁臂神拳。

    面对暴冲而来的持刀男子,符富右手一抖手腕,原本软绵绵的马鞭,瞬间绷得笔直,犹如一根长棍,其左脚朝左迈开一步,来了个气沉丹田,而左手化掌为拳,放置于腹部。

    “啊!”

    原本就相隔不远的距离,随着持刀男子的暴冲,两个人的距离瞬间就拉近不少,而持刀男子右手持刀,高高举起,来了一个力劈山河。

    符富也在同一时间,挥出绷得笔直的马鞭,看似犹若无骨的马鞭,却笔直的点在了刀背上,使得势大力沉的一刀,出现了明显的凝滞。

    持刀男子并没有继续劈砍下去,而是手腕一转,变劈砍为横扫,空气中的雪花,瞬间都被刀罡给搅碎,而符富右手持着鞭尾,左手握住了鞭头,横亘在胸前,显然,他是想以鞭子对

    抗对方的大刀。

    “砰!”

    原本应该是刀切豆腐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大刀的刀刃和鞭子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鞭子并没有断裂,而且还有火花出现,显然,符富手里的这根马鞭,不是普通的马鞭。

    符富虽然挡住了持刀男子的一刀,但是,整个人却被对方逼得后退数步,其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地面原本不算薄的积雪,瞬间被踩踏为粉末,露出青石板,而此刻的青石板,已经出现皲裂,由此可见,持刀男子的力气有多大了。

    “噔噔噔。”

    符富连退五步,眼看着就要靠近马车,他低喝一声,硬生生的止住了后退的步伐,抬起头,看着持刀男子,沉声说道:“血刀人屠屠钚貅。”

    持刀男子两次出手,都被符富挡下了,在符富后退的时候,他并没有趁机追击,而是站在原地,挥了挥手里的大刀,笑道:“哈哈,符老儿,没想到你居然听过爷爷的名字,既如此,还不过来受死。”

    符富脸色阴沉,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马鞭,刚才那一招,马鞭虽然没有断裂,但是,已经不堪重负,马鞭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破损,估计挡不住对方的下一刀,于是,他索性丢掉了手里的马鞭。

    在丢掉马鞭之后,符富左脚横移一步,气沉丹田,双手化掌为拳,摆出了一个拳架,而刚刚看起来,还只是一个马夫和下人的老者,此时浑身气势一变,高人风范顿时显露无疑。

    在场的人,除了李嗣源之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听说过血刀人屠屠钚貅的大名,这家伙是海洲一个刀客,无门无派,做事全凭喜好,其初出江湖的时候,就靠着手里的一把刀,名声大噪,其刀无比的凌厉,出手也无比的狠辣,而跟其交手的人,不是被其一刀砍死,就是身受重伤,从此沦为废人,是一个典型的狠人。

    对于这样的人,不管是朝廷,还是江湖都不喜欢,不过,屠钚貅此人所杀的人,基本都是武林败类,其中还有不少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对于屠钚貅的狠辣出手,众人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而已。

    符富之所以知道屠钚貅,那是因为在几年前,燕王听说过此人,觉得此人是一员猛将,想要将其纳入麾下,于是就派人去联系屠钚貅,给出的条件无比的丰厚,只可惜,屠钚貅根本不感兴趣,压根没有答应。

    燕王在尝试几次都被拒绝之后,也就放弃了,毕竟,屠钚貅虽然很厉害,但是,燕王府也不是缺了他就不可,既然对方不愿意,燕王也就不强求了,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对于屠钚貅的实力和境界,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有人说他是三品,之所以能够每次都打赢对手,主要还是他每次何人比武,都是搏命招式,面对这种不要命的打发,很多人都很畏惧,也有人说,屠钚貅之所以能够出名,主要是他手里的兵器犀利,当然了,也有人说,屠钚貅之所以这么厉害,主要是他境界高,乃是一品刀客,总之,说法众多,至于屠钚貅到底是什么境界,至今没有一个确切的定论。

    然而,在刚才的短暂交手之后,符富已经知道屠钚貅的实力如何了,对方是二品巅峰境界,半只脚已经踏入一品了,刚才的交手,符富看似吃了亏,其实,两个人是旗鼓相当的。

    “符老儿,架子不错,不知道能抗下我几刀啊?”屠钚貅笑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身后持剑男子说道。

    “速战速决,麻利点儿,我们还要事儿要做呢。”另一边,持枪男子也开口说话了。

    “好勒,三十招之内,砍死他。”

    “呸。”

    说完这句话,屠钚貅朝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拎起了手里的大刀。

    符富此时已经紧蹙起了眉头,对于屠钚貅说三十招砍死自己,他不置可否,对于自身的实力,他还是比较自信的,但是,就算他现在侥幸打赢了屠钚貅又能如何,对方又不是一个人,还有两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呢,说要全身心的投入到打斗当中,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而一旦出现分神的情况,那他的实力就大打折扣。

    思索一番之后,符富决定,以最快的速度打败并且重创屠钚貅,然后在想其他办法离开这里。

    有了这个决定之后,符富不在多想,不等屠钚貅动手,他超前踏出一步,脚尖猛地一蹬地面,朝着屠钚貅就暴冲而去。

    “哈哈...来得好!”

    屠钚貅见状,不惊反喜,拎起手里的大刀,朝着符富就冲了过去。

    “砰砰砰。”

    本来就相隔不远,两个人几乎同时前冲,瞬间,两个人就战到了一起,屠钚貅一边挥刀,一边出拳,而符富则是依靠双拳,抵挡住对方的攻势。

    二人速度极快,出手也无比的犀利,普通人根本看不清楚交手的具体情况,李嗣源此时正紧紧地盯着交手的双方,一颗星提到了嗓子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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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是天才少年许一凡死于极夜之时,却意外的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他起初只为苟活,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在历史的洪流下又岂能独善其身?修行、探案、抄书背诗、撩妹养鱼、领兵打仗......唱彻良人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大炎不良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炎不良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炎不良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