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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鬼缔     大炎不良人txt下载     大炎不良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一章 丧家之犬

    屠钚貅和符富的境界相差不大,这一次交手,两个人都开始搏命。

    符富虽然在境界和经验上占据了上风,但是,在年龄和兵器上,却落入下风,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符富空手和屠钚貅交手,是处于劣势的,但是,符富毕竟是拳术大师,从交手的那一刻,他就扬长避短,一边躲避对方的刀势,一边不断拉近和对方的距离。

    拳术大师最厉害的自然是拳头了,讲究的就是一个身前无人,拳法如云,只要被其近身,那对方的优势就会变成劣势。

    “哐当!”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彼此交手几十招之后,屠钚貅手里的大刀被打飞出去,插在了街道旁的一面墙壁上,看样子,屠钚貅在刚才的交手当中,没有占到便宜。

    随着大刀的脱手,两个人短暂的分离开来。

    屠钚貅的状态不算好,握刀的右手微微颤抖,而其胸前有几个十分显眼的脚印,其脸上也有淤青,显然,他在符富给暴打了一顿。

    屠钚貅的状态不算好,符富也好不到哪里去,其胸口的衣服出现了多处破损,露出了里面不输于年轻的虬实肌肉,此刻这些地方已经有伤口出现,有鲜血渗出,不过,伤口不深,只是被刀锋划破而已,不影响对方的战斗力,而在其腹部和脸上,也有脚印和淤青,显然,刚才两个人的交手,最终还是以拳换拳。

    “咔嚓,咔嚓。”

    两个人分开之后,屠钚貅大口呼吸了两下,揉了揉颤抖的手腕,然后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嘿嘿,老小子,有几分本事,过瘾。”

    面对屠钚貅的哈哈大笑,符富的一颗心愈发的沉了下去,尽管在第一次交手的时候,他已经高看了屠钚貅,可是,方才的交手过程当中,他发现他还是低估了对方。

    屠钚貅不但刀法好,拳脚功夫更好,虽然他打飞了对方手里的兵器,可是,自己也吃了一个小亏。

    “你也练拳?”符富沉声说道。

    “嗯,练过两天,随便玩玩。”

    说完,不等符富再说什么,他摆出一个拳架,大喝一声,道:“再来,老子就不信打不死你,他奶奶的。”

    符富看到已经冲过来的屠钚貅,他也没有废话,两个人再次战到了一起。

    “砰砰砰!”

    相对于刚才的交手,这一次的交手更加的犀利,而且声音也更大起来,你来我往的交手,可谓是无比的精彩。

    符富右手一拳砸在屠钚貅的胸口,而屠钚貅也一拳砸在符富的太阳穴,符富在右手出拳的瞬间,左脚也没闲着,直接朝着符富的腹部踢去,而屠钚貅也在同一时间,抬起右脚,以腿对腿。

    就这样,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拳,你踢我一脚,我给你一腿,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李嗣源的一颗心彻底的沉入谷底,屠钚貅他不认识,也没听说过,但是,富叔的实力如何,他是知道,在他看来,除了少数几个人能够跟符富相提并论之外,大多数人都不是符富的对手,可是,眼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屠钚貅,居然可以跟符富打的旗鼓相当,甚至还逐渐占据了上风,这让他大为吃惊。

    到了现在,李嗣源还是没搞清楚,对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要对自己动手,他不觉得这是许一凡对自己的报复,如果许一凡真的有这样的实力的话,早就拿出来了,不可能等到现在,到底是谁在针对自己呢。

    就在李嗣源想着这些时候,正在交手的双方,再次分开。

    只见两个人互换一拳之后,又互换了一腿,接着,两个人又硬拼了一拳,只是,这一次,屠钚貅出拳更快,一拳砸在了符富的面门上,而符富虽然也一拳砸中了屠钚貅,但是,力道明显小了很多。

    符富被一拳打的脑袋后仰,整个人倒退数步,而屠钚貅也被打的后退了数步,符富这一次退了十步,而屠钚貅则退了七步,显然,屠钚貅占据了上风。

    “嘿嘿,老小子,拳法是不错,可惜,你老了,不经打啊。”屠钚貅止住后退的步伐,扭了扭脖子,甩了甩手腕,讥笑道。

    符富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屠钚貅。

    因为符富是背对着李嗣源的,李嗣源看不清楚符富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刚才的交手,符富败了,正所谓棍怕老郎,拳怕少壮,符富终究还是老了。

    “富叔......”李嗣源担忧的喊道。

    富叔没有出声,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这让李嗣源微微的松了口气。

    “噗!”

    然而,就在李嗣源刚刚放下心的时候,却看到符富突然身体一矮,一口鲜血。

    “富叔......”

    李嗣源整个人都不好,连忙起身,想要去看看符富的情况。

    “少主,快走。”

    说完这句话,符富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护卫,大喝道:“快带少主走。”

    然后,只见符富强提一口气,朝着屠钚貅就暴冲而去。

    屠钚貅见状,也想再次上前跟符富再打斗一番,只是,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正是跟他一起过来的持剑男子

    “时间不多了,速战速决。”

    屠钚貅撇撇嘴,有些不满,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原地一个暴冲,然后高高跃起,朝着符富就砸了过去,而持剑男子,也在同一时间拔剑,朝着符富而去。

    “砰。”

    就在此时,有人出现了,只见一个背负长剑,大约四十来岁的男子,出现在符富身边。

    “王叔......”

    正被几名护卫保护着准备离开的李嗣源,看到来着之后,顿时眼中一亮,下意识的喊道。

    “快走。”

    被称为王叔的男子,大喝一声,同时,也拔出了背负在其身后的长剑。

    李嗣源作为燕王之子,身边自然不可能只有符富一个护卫了,在其身边,还有两个隐藏在暗处的扈从,眼前这个背剑男子就是其中之一。

    屠钚貅二人似乎对王姓男子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

    “王不二,你终于来了。”持剑男子说道。

    “森七七。”王不二开口道。

    简单的对话之后,双方就战到了一起,王不二对上了森七七,而屠钚貅则对上了符富,一时间,拳出如龙,剑光肆虐,这片田地的雪花,瞬间被搅碎,漫天飞舞,却迟迟不肯落下。

    而就在王不二等人交手的时候,站在街头另一边的持枪男子也出手了,不过,他不是对李嗣源那群人出手,而是跟站在他面前的一个同样持枪的男子交手在了一起。

    趁着双方大大出手的时候,李嗣源的护卫们,立即驱赶着马车,护送着李嗣源离开,而对于李嗣源的离开,交战的双方都没有在意,任其大摇大摆的离开。

    然而,马车刚刚离开现场,没走多远,正紧紧护卫在马车四周的护卫,突然有人倒下。

    只见一道黑影,从一处房脊之上落下。

    那是一名女子,其腰间悬挂这一把长剑,在其手上握着一把长弓,背上背着箭囊,在其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弯弓搭箭,一箭射出,正在驱赶马车的车夫,就被一箭射中了脑袋,箭矢穿颅而过,尸体被箭矢的惯性钉在了马车的车厢上。

    李嗣源身边一共有十名护卫,抛开符富之外,此刻,围在其身边的还有九品护卫,而此刻,只剩下八人。

    这些护卫或许境界不高,但是,警惕性却极强,在车夫被一箭射死之后,所有人瞬间拔刀的拔刀,拔剑的拔剑,他们同一时间跳上马车,其中一人,抬起手里的剑,朝着马屁-股上纷纷一拍,马匹嘶鸣一声,开始狂奔起来。

    手持长弓的女子,一边从高空跃下,一边弯弓搭箭,不停的射箭,随着箭矢的射出,那些护卫们纷纷挥舞着手里的刀剑抵挡。

    大部分的箭矢都被刀剑挡住了,但是,也有两个比较倒霉的护卫中箭而亡,其中一个站在车厢上的护卫,被一箭射中了胸部,中箭之后,此人瞬间从车厢上跌落下来,而另外一个人,是挡在车帘前,被一箭射中了眼睛,整个人被惯性带进了车厢内。

    “啊......”

    车厢内响起了李嗣源的惊呼声,显然,他被这一幕给吓到了。

    与此同时,女子已经落在了车厢上,在其落地的一瞬间,她就把长弓斜背在身上,抽出了手里的长刀,跟剩下的六名护卫,展开了激战。

    起初,人们都以为女子腰间悬挂的是长剑,然而,当她拔剑出鞘之后,人们才发现,那不是剑,而是刀。

    刀身狭长,跟剑十分的相似,不过,剑都是双刃,而女子手里的却是单刃的。

    女子出手狠辣,毫不留情,而其招式无比的刁钻狠辣,在五名护卫的围攻之下,丝毫不落下风,在短短交手十余招之后,就有一名护卫被杀死,另外还有两名何为身受重伤,从马车上跌落下去。

    转眼之间,马车上只剩下三名护卫,其中一人还在驾车。

    看到同伴不敌之后,驾驶马车的护卫,也顾不得马车了,直接跃上车顶,三个人呈现犄角架势,开始围攻女子。

    “乒乒乓乓。”

    伴随着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三名护卫在以死相搏的情况下,还是没有击退女子,反而被其寻找到了破绽,瞬间杀死一人,重创两人。

    马匹受惊不小,没命的狂奔,而李嗣源不是傻子,他没有继续躲在车厢内,而是趁着护卫们搏命的时候,他钻出了车厢,在女子干掉了最后三名护卫的时候,他从疾驰的马车上跳跃下来,直接摔倒在地上。

    地上虽然有积雪,而李嗣源也身穿白衣,可是,这一下可摔的不轻,李嗣源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好几圈,最后在撞击到一根廊柱上,被迫停下。

    此时,李嗣源的白衣已经脏兮兮的,头发也散乱下来,在其胸口,还有血迹,这不是他的鲜血,而是刚才护卫的鲜血。

    不在翻滚之后,李嗣源疼的龇牙咧嘴,但是,他没有继续待在原地,而是直接爬起身来,朝着一条巷子就冲了进去。

    平时,李嗣源给人一种文弱书生的感觉,可是,当他开始逃命的时候,那速度也着实让人惊叹不已,只见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跑进了小巷,消失在大街上。

    背弓持刀女子,此时才刚刚解决掉所有护卫,看到消失在巷子当中的李嗣源,也不去管疾驰的马车,直接从马车上跃下,提刀直奔小巷而去。

    只是,女子终究还是没能进入小巷,因为刚才被她从车上打下来的护卫,有几个还没有死,虽然受伤不轻,可是,他们还是手持刀剑,挡在了女子面前。

    女子停下脚步,没有说话,只见她手腕一抖,直接出刀,和几名护卫打斗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这几名护卫心里清楚,他们肯定是拦不住女子的,如果执意拦下去,肯定会死,如果是一般江湖人士,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会选择退避三舍的,但是,他们没有。

    一来是职责所在,在古代,扈从就是扈从,君辱臣死,而对于他们而言,李嗣源就是君,他们是臣,有人要杀主子,他们肯定要搏命的,二来,忠是所有家臣的思想,愚忠是每一个家臣的必修课,而为了所谓的忠义,他们不惜一死,三来,如果他们这个时候放弃了抵抗,暂时可以活下来,但是,事后他们还是会死,会被燕王杀死的,而且不但他们要死,他们的妻子家人都要死。

    既然如此,左右都是一个死,那就拼死一搏。

    虽然女子的境界很高,可是,面对这些连死都不怕,抱着以命换伤,只为给世子殿下拖延时间的打发,还是让女子感到很棘手,她最终还是被拦在了巷子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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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嗣源不知道街上的情况到底如何了,他现在除了没命的狂奔,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之前在沧海别苑的志得意满,胜券在握,在符富被屠钚貅击败的那一刻,就已经烟消云散了,虽然王叔和另外一个护卫出现了,可是,他知道,他们拦不住那三个人的。

    刚才,他还寄希望于,符富他们能够拖住屠钚貅他们三个人,可是,在那名女子出现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恐怕在劫难逃了,但是,强大的求生欲,还是让其开始殊死一搏了。

    恐惧,无边无尽的恐惧,此刻这种强大的恐惧感、威胁感占据他的大脑,使得他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只能发足狂奔起来。

    这样的感觉,除了在十三年前,他堂哥李建民带人冲进他家,威胁他父亲的时候,经历过之外,这十余年的时间,他再也没有经历过,甚至已经淡忘了当初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然而,现在,这种恐惧感再次出现了。

    如果是在京城,他根本不担心,哪怕符富打不过对方,他也不怕,毕竟,京城的护卫力量是很多的,可是,这里不是京城,而是东海城,他除了身边的符富等人之外,没有可以依靠的力量。

    在逃命的路上,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赶紧去往刺史府,寻找崔东海的庇护,在他看来,不管这群歹人如何的狠辣无情,只要他到了刺史府,他就安全了,而这里距离刺史府并不远。

    就在李嗣源想着,等下到了刺史府之后,他要调动大军,把这群该死的刺客,全都给活剐了,最起码也要乱刀砍死,剁成肉泥,这样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然而,就在此时,李嗣源却停了下来,倒不是前方没有路了,而是因为在他前面,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说她是个女人不准确,因为对方的年龄不大,跟徐诗芷差不大,甚至可能还要小一点儿,但是,她的出现,却让李嗣源的一颗心彻底的坠入谷底了。

    “你就是李嗣源?燕王李刚的儿子?”

    少女斜靠在墙壁上,在其身边,还放置这一把比她人还要高的大刀,少女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嗣源。

    “是...是我。”李嗣源下意识的回道。

    “哦,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吧。”

    “去哪?”

    少女没有说话。

    “你不是来杀我的?”

    少女摇摇头。

    “那你是来救我的?”

    少女再次摇摇头。

    李嗣源的心凉了半截,他看了看少女,又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巷子,发现刚才出手的女子,并没有追过来,他犹豫一下,转过头,看向少女说道:“请问姑娘大名。”

    嘴上虽然在说着话,但是,他却开始后退。

    少女见状,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冷眼看着,似乎觉得十分的有趣。

    “刘大彪。”

    “哦,原来是刘女侠,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哦?你认识我?”

    “啊?”

    李嗣源原本只是客气两句,没想到少女居然会这么问,这让李嗣源愣了一下,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当然认识了,前年我跟女侠还有过一面之缘呢,那是在一个秋天......”

    少女闻言,低下头,似乎在思索是不是真的见过李嗣源的时候,一直观察者少女神态的李嗣源,看到少女低头,想也不想,转身拔腿就跑。

    看着迅速跑远的李嗣源,少女抬起头,看了一眼,缓缓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拎起大刀,扛在肩膀上,喃喃自语道:“幼稚!”

第三百零二章 抉择

    “原侠义军校尉吴钩,拜见少主!”

    不良人监牢内,许一凡看着浑身浴血,单膝跪地在自己面前的吴钩,表情怪异而凝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一凡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这个除夕夜,居然会有人攻进不良人的死牢,对于不良人的实力,许一凡可是有一定了解的,尤其是在兴安城的时候,不良人展露出来的实力,让许一凡很是震惊。

    在被乌炆修从黑甲兵监牢带到这里的时候,许一凡其实很放心,在他看来,天底下敢跟不良人正面交锋的人肯定有,但是,敢到不良人监牢劫狱的人,却屈指可数,他觉得自己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然而,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

    吴钩是谁,许一凡不认识,之前从未见过,而他身边的这几个人,许一凡也未曾见过,吴钩带了多少人来,战力如何,许一凡也不清楚,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拢共七人,这几个人此刻都浑身浴血,不同程度的受伤了,可是,在他们出现了的那一刻,许一凡是受到了极大震撼的。

    谷歌是不良人,三品武夫,他一直担任着许一凡的护卫,在许一凡被带到这里之后,也一直负责看守和保护许一凡,可是,就在刚刚,吴钩带人过来的时候,那个双手持剑,身上还背负着三把剑的妇人,只用了三招,就制服了谷歌,如果不是许一凡出声阻拦,谷歌恐怕已经命丧当场了,由此可见,这群人的战力之恐怖。

    在知道这群人不是来杀害自己,反而是来迎接自己之后,许一凡松了口气,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疑惑。

    上一次,在黑甲兵监牢,有人杀人监牢,想要带自己离开,许一凡没有离开,一来,他不认识对方,对方自称旧人,到底是何旧人,许一凡不清楚,他更不知道对方前来营救自己到底是有何企图,二来,他不认为当时的自己离开监牢之后,就会安全,更重要的是,他在东海城这么久了,他知道黑甲兵的实力,也知道东海城的防卫力量,想要一路杀出去,不太现实。

    这一次,吴钩带人杀入不良人监牢,一开始,他也很疑惑对方是谁,可是,在对方自称是侠义军校尉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的来历了。

    侠义军,许一凡听说过,也了解一些,知道那是一支由江湖人士组成的军队,可是,这支军队早在十余年前就被朝廷剿灭了,自大将军许淳死后,世上再无侠义军,没想到今天再次见到了侠义军的人。

    当然,许一凡知道,想要彻底剿灭杀死所有的侠义军,那是不现实。

    一来,侠义军人数不少,据孙瞎子说,侠义军正规军有三百人,预备军有二百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伤残者退出了侠义军,在许淳征战的那些年,侠义军前前后后加起来的人数,最起码有八百人,剿灭诛杀这五百人服役的侠义军不难,可是,想要杀死所有的侠义军,恐怕就很困难。

    二来,侠义军的士卒虽然也是士卒,但是,他们跟普通的士卒有很大的区别,这些人都是江湖人士,各个都身怀绝技,境界都不低,各自都有自己的保命手段,或许在百军之中,他们想要逃命很难,可是,一旦让他们流入江湖,那在想找到他们,恐怕就很难了,这些人哪个没有师承门派,又有哪个没几个好友啊,一旦他们真的想要躲起来,一时半会儿是很难找到的。

    当然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侠义军来了,吴钩很明显是这群人的首领,吴钩称呼许一凡是少主,那么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不言而喻了。

    他们把许一凡当成了许淳的儿子,许淳曾经是他们的大将军,虽然许淳死了,可是,许淳的儿子还活着,对于江湖人来说,要他们遵守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很难,可是,出来混江湖的,那个不是义字当头,至于这个义气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只是嘴上说说的,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能够出现在这里,跟不良人为敌的,就说明这些人肯定是抱着必死的心而来的。

    “少主,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吴钩沉声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许一凡,等待着这个比他们孩子还要小几岁的少年的决定。

    此刻,许一凡面临着两个抉择,要么,他跟着吴钩他们离开,要么,他选择留下。

    如果选择离开,那许一凡就等于承认了他是许淳的儿子,不管他是不是许淳的儿子,只要他走出这个牢房,他就是了,不用在辩驳什么,也无需证据证明什么,他就是叛将之后了;如果他选择留下......

    许一凡看着眼前的几个人,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他不认为他此刻还有选择,这群人既然能杀入不良人死牢,来到自己面前,就算他不想走,也由不得他了。

    准确来说,许一凡现在面临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他乖乖地跟吴钩他们走,要么他被打晕了带走,除此之外,许一凡看不到第三个选择。

    “我还有选择吗?”许一凡沉吟良久,看着吴钩问道。

    “少主!”

    “少主!”

    随着吴钩双手抱拳,其他人也纷纷单膝跪下,双手抱拳道。

    “呵!”

    许一凡笑了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点点头,说道:“既如此,那就走吧。”

    “咯!”

    吴钩等人站起身来,各自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外面的打斗声,并没有停止,在吴钩他们冲进来的那一刻,打斗和厮杀就已经开始了,许一凡走出牢房,吴钩紧随其后,在经过谷歌身边的时候,他停下脚步。

    “少主,杀了他?”吴钩开口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摇摇头,看着谷歌问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死,或者跟着我,你选哪个?”

    谷歌还没有说话,吴钩就欲言又止,而其他几个人脸色也瞬间不太好起来,但是,他们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谷歌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吴钩等人,咧了咧嘴角,露出带血的牙齿,笑了笑,说道:“小人的职责是保护公子,公子去哪我去哪。”

    “嗯,那走吧。”

    许一凡点点头,不在说什么,转身朝外走去。

    正控制着谷歌的两个人,在听到这,下意识的看向吴钩,吴钩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于是,这二人松开了谷歌。

    吴钩看着受伤不轻,但是没有生命危险的谷歌,语气生硬的说道:“被乱来,不然,你会死。”

    “知道。”谷歌点点头。

    吴钩深深地看了一眼谷歌,不再说什么,快步追上许一凡,而其他人也跟了上去,唯独那个背负多柄长剑的妇人,留在了最后,她看着谷歌。

    谷歌没有说话,迈动脚步,跟上了许一凡。

    一路朝外走去,许一凡看到的除了尸体,就是鲜血,死亡成为了这里的主旋律。

    今天是除夕夜,很多人都忙着回家吃团圆饭,而不良人也例外,今天监牢的看守很薄弱,留守在这里的不良人,加起来也就三十多号人,而他们此刻大部分都已经死了,倒在血泊当中。

    从里面走到外面,在走出不良人监牢,迈出那道大门的时候,许一凡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已经是一片狼藉的监牢,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嘎吱!”

    沉重的漆黑大门再次被人打开,许一凡被十人簇拥在中间,快速的走了出来。

    吴钩他们进去的时候是十八人,出来的时候,是剩下十人,剩余八人死在了这次劫狱行动当中,而剩下的这十人,也各个带伤。

    在大门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顿时一凛,因为在大门外,有人在等着他们。

    对方人数不多,却也不少,足足有五十多人,而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跟随着许一凡去往兴安城的胥承业,而在其身后,还有众多不良人,他们手持刀剑,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许一凡他们一行人。

    雪越下越大,犹如鹅毛一般的雪花,在空气当中打着旋儿,飘飘荡荡一番之后,落在了地面上,双方都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刀剑,而在双方中间,那支漆黑如墨的侠义军大旗,在寒风当中猎猎作响,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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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海别苑!

    在李嗣源走后,齐若兮她们的表情无比的凝重。

    李嗣源的临时府邸起火,看似是一场意外,可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让她们不得不紧张起来,齐若兮隐隐的感觉,今晚有事儿发生。

    果然,在李嗣源走后不久,就有下人快步来到观海亭。

    “启禀郡主,世子殿下在离开沧海山之后,于南海街遭遇袭杀。”

    “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彼此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猜到会出事儿,没想到,真的出事儿了,先不说李府为何起火,单单就袭杀李嗣源这件事,本身就意外着大事儿,不管在场的人怎么看待李嗣源,喜欢也好,厌恶也罢,亦或者憎恨也好,她们都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李嗣源绝对不能有事儿。

    李嗣源本人地位身份如何,暂且不提,就凭他是皇室宗亲,是燕王李刚的儿子这一点儿,就足以说明问题,袭杀皇室宗亲,哪怕是那种最不受皇室待见的人,也是大罪,而且是死罪。

    如果对方只是想擒拿李嗣源,这还好说,如果对方是想杀死李嗣源,那东海城即将迎来一场大地震,当今圣上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一查到底的,而燕王知道这件事之后,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尤其是燕王,李嗣源是他唯一的儿子,如果他出事儿了,李刚会怎么做,或者说,他会做些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结果肯定不会好。

    尽管感到很意外,感到很震惊,但是,齐若兮还是很快冷静下来,开口问道:“是何人袭杀?”

    “暂时不知,应该是江湖人士。”

    “江湖人?”

    几个人再次一愣,

    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江湖人不好好的混江湖,跑出来袭杀李嗣源做什么,难道他们是打算绑票。勒索钱财。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否定了,先不说绑票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他们能逃出东海城吗?

    荀德华在沉默几秒钟之后,他开口说道:“如果是江湖人的话,那估计只有他们敢这么做了。”

    “嗯?”

    “谁?”

    齐若兮和徐诗芷下意识的问道。

    荀德华没有坐在火炉边,而是走到亭子边,举目远眺,看向东海城,然后缓缓地说道:“侠义军。”

    “啊?!是他们!”

    齐若兮闻言,恍然大悟。

    江湖,是一个很松散的存在,人们常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很有道理,贩夫走卒,街头卖艺的,镖局武行等等,他们都可以称之为江湖人,当然了,真正的江湖人,还是那些大大小小的门派,但是,他们就像是一盘散沙一样,很少会联合起来做事。

    能够让江湖人团结一致,出来做事的,除了大炎王朝推翻大秦王朝的时候,有无数江湖人出现之外,在之后的近千年时间里,类似的事情,其实并不多。

    侠义军不是第一支由江湖人组成的军队,在此之前,都有类似的军队,不过,想要管理好江湖人,其实很难的,这群人一言不合就大大出手,一般的军规是很难约束他们的,把江湖人编制成军,是需要极大魄力的,而在近百余年来,真正做到这件事,只有曾经的大将军许淳一人而已。

    许淳能做到这一点儿,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江湖人,武力高强,在江湖上口碑极佳,这才导致有很多人愿意跟随其左右。

    如果是侠义军余孽的话,那一切都说得通了,当年杀死许淳的人,正是燕王的家臣,后来负责剿灭诛杀侠义军的人,也是燕王李刚的军队,如果说,侠义军最痛恨谁,除了当今的天子之外,那只有燕王李刚了,最后才是不良人。

    自玄武叛乱之后,燕王曾经遭遇了多次刺杀,只是都失败了,而燕王在去往藩地就藩之后,刺杀行动也没有停止过,哪怕是身在长安的李嗣源,也曾经屡次遭遇过刺杀,不过,有燕王和皇帝安排在李嗣源身边的护卫保护,很多刺杀行动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类似的刺杀行动越来越少了,毕竟,死的人太多了。

    “要变天了!”荀德华喃喃自语道。

    齐若兮并没有听到荀德华最后一句,她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想了想,立即让人出去支援李嗣源,不管怎么说,李嗣源都是她堂叔,作为皇室一员,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可能坐视不管。

    就在齐若兮这边刚刚派人出去之后,意外再次发生。

    那些刚刚离开沧海别苑,准备去驰援李嗣源的人,被人拦下了,而拦住他们的是一个少年。

    自从齐若兮她们出事儿之后,在来到东海城之后,沧海别苑的守卫力量其实是很大的,而齐若兮这边才有所动作,却被一人一剑给拦下了,对方就站在沧海山的山脚,凡是想要离开沧海山的人,都被其斩杀。

    在前前后后死了十余人之后,没有人敢轻易下山了。

    外面的突发状况,第一时间传到了齐若兮这里,齐若兮感到十分的意外和棘手,之前,她们只是以为有侠义军余孽在作乱,人数应该不多,所以她才会去驰援李嗣源,可是,眼下这情况,就有些不同了,对方堵在家门口,既不上来,却也不放行,这让齐若兮很是无语。

    “那人是谁?”齐若兮问道。

    “他自称阿良。”

    “阿良?”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齐若兮是一脸的疑惑,而宁致远则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宁师兄可知道此人?”齐若兮见状,连忙问道。

    宁致远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如果所言属实的话,那此人就是剑洲新一代的剑道天才了。”

    “此人很厉害?”

    宁致远再次点点头,说道:“他是剑阁阁主梦武的大弟子,盖剑,天赋极佳,境界更高。”

    “剑阁?可是剑洲的剑阁?”齐若兮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正是。”

    “他们怎么也参与进来了?”齐若兮疑惑不解道。

    宁致远缓缓地解释道:“大将军许淳曾经是剑阁的弟子,如果他不是入伍的话,那这一代剑阁的阁主之位就是许淳,当年的侠义军,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剑洲的剑客。”

    齐若兮不在问什么了,她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侠义军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李府起火,袭杀李嗣源,堵住沧海别苑,这些事情可能只是今晚发生的一件件小事儿而已,对方的目标恐怕不是他们,而是许一凡。

    想到这,齐若兮就感到一阵的烦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起来。

第三百零三章 谶语

    刺史府!

    喧闹而嘈杂的宴席早已经结束了,刺史崔东海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书房,相对于政务来说,应付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才更加的让人感到身心疲惫。

    今日来参加宴席的人,大多数人都是在祝贺他封侯,趁机结下香火情,崔东海在海洲辗转、蹉跎了大半辈子,从一个不入流的小官,一步步成为封疆大吏,是极其不容易的。

    为官者,想做事和能否做事,其实是两回事儿,每一个寒窗苦读十年的学子,在高中被授予官职之后,都想有一番大作为,但是,真正能做成事儿的,做好事儿的,却寥寥无几,大多数不是在摸爬滚打当中,摔得鼻青脸肿,从此灰心丧气,要不就是被现实逐渐磨去棱角,就像大江大河里的石子一般,要不就是无法坚持本心,随波逐流,从此沦为芸芸众生的一员。

    崔东海在东海城的这些年,可谓是战战兢兢,兢兢业业,把海洲一步步带向了更加富强的道路,说他有大功劳,确实有,但说有多大,其实也并不算大,按照大炎王朝现在的官场规矩,崔东海还要在刺史这个位置再待几年,然后等到其老了之后,再被调回中枢,担任一个闲职,官职肯定不低,至少也是二品左右,但是,其手里的权利肯定没有多少,如此过去几年,他就该致仕,回家养老了,而这就是规则。

    对于自己的未来,崔东海早已经看的清清楚楚,对于封爵,他没有想过,不是不想,而是想了也没用,可是,这一次因为许一凡的出现,他不但封爵了,而且儿子也封爵了,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大的政绩,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回到中枢,担任一个手握实权的官职。

    按理说,这是一件好事儿,可是,崔东海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在宴席结束之后,崔东海回到书房,就得到了下人的禀告,出去探查驿站的人,至今没有回来,不但他们回来,很多离开东海城的探子,都没有回来,这让崔东海感到极度的不安。

    能够坐到一洲刺史的位置,崔东海自然不是什么蠢货,他知道,海洲出事儿了,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整个海洲的驿站已经改旗易帜了,海洲跟大炎王朝失去了联系。

    想到这儿,崔东海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有人谋反,而这个人是谁,崔东海还没有想到,但是,绝对不是许一凡那小子。

    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就封锁了整个海洲,而且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拿下所有驿站的势力,肯定不是什么小势力,而能够做到这一点儿的人,屈指可数。

    就在崔东海让人继续去探查海洲情况的时候,有下人前来禀告,李府失火,李嗣源被人截杀,最重要的是,有人闯入不良人死牢,带走了许一凡。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原本就疲惫不堪的崔东海,更加的疲惫起来。

    李府失火,崔东海不在意,因为他知道,今晚李嗣源肯定不在府中,肯定是去了沧海别苑,对于小年轻的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他作为长辈,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干预什么,当然了,他也干预不了。

    李嗣源被人截杀,这让崔东海吃了一惊,他闻讯之后,第一时间派人前去营救李嗣源,至于不良人那边发生的事情,崔东海反而不太担忧,他知道不良人的实力,这群劫狱的人,就算把许一凡从死牢当中带出来了,也逃不出东海城的,反而是李嗣源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就在崔东海刚刚安排人去驰援李嗣源,整个书房只剩下崔东海一个人的时候,书房内多了一个人。

    此人一身夜行衣,除了一双眼睛之后,什么都看不清楚。

    “来者何人?”

    房间内突然多出一个人,着实把崔东海吓了一大跳,不过,他也没有如何的惊慌,而是看着对方,沉声问道。

    “赊刀人。”

    “嘶......”

    此话一出,崔东海倒吸一口凉气,他眼睛微微眯起,看着眼前这个自称赊刀人的家伙,问道:“所为何事?”

    “收账。”

    “要什么?”

    “海洲。”

    “嘶......”

    崔东海再次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着对方,开口道:“口气不小啊,你拿得走吗?”

    黑衣人没有急着说话,径直走到崔东海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就那么看着崔东海。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地开口道:“崔大人,难道你想毁约?”

    崔东海摇摇头,道:“不是崔某想毁约,而是你们要的太多了。”

    “多吗?我觉得不多,不要忘记了,你这个刺史是怎么得到的,莫非崔大人想过河拆桥?”

    崔东海不说话了,眉头紧蹙,沉吟片刻,他缓缓问道:“驿站......”

    然而,不等崔东海说完,黑衣人就点点头,说道:“目前,海洲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你派出去的信使和探子

    ,全都死了。”

    “你们?”

    崔东海闻言,挑了挑眉头,问道:“你们到底是谁?想做什么?难不成想要谋反不成?”

    “呵呵......”

    黑衣人却笑了笑,说道:“我们是谁不重要,是不是谋反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海洲在我们手里,崔大人,你当如何选择?”

    “哼,就算你们拿下了驿站又能如何,海洲有五万守卫军,还有黑甲兵......”

    不等崔东海说完,黑衣人再次笑了起来。

    “哈哈......”

    “你笑什么?”

    “守卫军的战力如何,你我都很清楚,至于黑甲兵,他们确实很厉害,但是,他们也不是无敌的,至于各个州府的衙役,那就算了吧。”

    “还有镇海军。”崔东海说道。

    黑衣人点点头,说道:“嗯,确实,十万镇海军确实很棘手,可是,前不久,殷元魁去了长安,随他而去的还有五万镇海军。”

    “那也够了......”

    黑衣人再次打断了崔东海的话,说道:“镇海军已经掌握在我们手里了。”

    “不可能!”

    崔东海闻言,猛地站起身来,他绝不相信五万能征善战的镇海军,会无声无息的改旗易帜。

    黑衣人没有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而崔东海在看到这样东西之后,整个人脸色大变,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最终颓然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黑衣人放置在桌子上东西,愣愣出神。

    虎符,镇海军的虎符在他手里,如此一来,那黑衣人说的就不是假话了,镇海军确实被其掌控了。

    历来,兵权都备受皇家重视,想要调动一支大军,单单只依靠将领是不够的,还需要虎符,每一支大军往往是只认虎符不认其他的,谁掌控了虎符,谁就拥有了这支军队的指挥权。

    殷元魁这次去京城,要统领西征军,那么镇海军的虎符自然要交给下面的人,殷武虽然是都蔚,但是,虎符并不在他手里,而是在另外一个将领手中,而此刻虎符在黑衣人手里,那就说明,要么这个将领叛变了,要么他已经死了,但是,不管哪种结果,镇海军已经不在大炎王朝手中了。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崔东海看着黑衣人,声音沙哑的问道。

    “我们想要什么,你日后就知道了,今天我来,只是告诉崔大人,不要做傻事,不然......”

    说完这句话,黑衣人就站起身,转身就走。

    临走时,黑衣人说道:“大劫将至,希望崔大人早做准备。”

    “大劫?”

    崔东海愣住了,他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就那么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他很想叫人把黑衣人拦下,但是,犹豫一番之后,他知道这样做纯属徒劳。

    乱世降临,崔东海已经预感到了,作为一个封疆大吏,他知道的事情自然要比其他人更多,从黑木崖大战开始,一直到现在,大炎王朝的局势已经发生了改变,虽然大炎王朝已经跟北蛮、南夷、西域开战,可是,崔东海知道,这样的战役,目前是打不起来的,但是,从西征兵败之后,崔东海就知道,事情发生了改变,尤其是在许一凡可能是许淳之子的事情被揭开之后,新一轮的事情肯定会发生,只是,他没想到,一切会来的这么快。

    至于黑衣人说的大劫,起初,崔东海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可是,没多久,他就想起了一件事。

    元符初年,先帝暴毙,当今天子登基,当时,钦天监夜观天象,紫微星忽明忽暗,此乃大凶之兆,预示着即将有打乱发生,而炎武帝在得知此事之后,在其登基后不久,就决定御驾亲征北蛮,以此来破获谣言。

    元符二年,北蛮大败,紫微星不再忽明忽暗,反而愈发的明亮起来,可是,就在那一年,皇后即将诞下龙鳞之时,钦天监再次发现天降异象,天狼星坠落,星落东方。

    就在天狼星坠落之时,长安城诞生了三个孩子,炎武帝的大皇子,李建民的儿子,许淳的儿子,也是在那之后不久,玄武叛乱发生。

    天狼坠落,天下易主,黑嗣降临,大劫将至,天道崩塌,九州覆灭!

    这是流传近万年的谶语,至于这句谶语是何人所言,年代过于久远,已经不可考,但是,在这片土地,经历了无数个王朝,不管哪个王朝覆灭,新朝建立,这句谶语都会流传下来,只是谶语流传已久,此类的事情却始终没有发生,久而久之,它就只是一句谶语而已。

    元符二年,天狼星坠落,紫微星微弱,北伐功亏一篑,玄武叛乱,皇子丢失,这在当时可是引起了朝野震动的,只是,这件事随着玄武叛乱的结束,也被炎武帝强势给镇压下去了,有关大劫将至的事情,无人敢说。

    不过,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大炎王朝开始收缩防

    线,不再主动出击,十余年来,都没有再起兵戈,有也是一些小型的战役而已。

    休养生息,大炎王朝内部国泰民安,形势一片大好,钦天监的这则谶语,已经逐渐被人遗忘了。

    天狼星坠落,这种事在每一个王朝末期的时候,都会发生,而每次天狼星坠落,紫微星就会无比的微弱,直到最终熄灭,而伴随着王朝的覆灭,新的紫微星又会亮起,而这就是所谓的天狼坠落,天下易主。

    黑嗣降临,大劫将至,这句谶语,至今没有一个准确说法,但是,流传甚广的一个说法是,黑嗣指的是黑暗之神的子嗣,人称黑暗之子,据说,每隔一万年,这个世界就会迎来一次大劫,而大劫是否发生,就看黑暗之子是否会降临,如果降临,那就是大劫来临之际。

    至于大劫究竟是什么,天道崩塌,九州覆灭已经完美的诠释了何为大劫。

    不过,对于这个流传数千年的谶语,已经没有人太过于重视,哪怕是在元符二年,钦天监发现紫微星变弱,天狼星坠落,也没有认为大劫会来,毕竟,但是的大炎王朝是无比强盛的,哪怕是现在,大炎王朝已经无比的强盛,虽然之前有西征兵败的事情发生,可是,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兵败不代表什么,对大炎王朝的伤害并不大,并没有伤及国本。

    可是,崔东海在想到这件早已经被众人遗忘的谶语的时候,他意识到,黑衣人说的大劫将至,指的应该不是千年王朝更迭的劫难,而是传说当中的翻天覆地的大劫,这让崔东海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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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蔚府!

    相对于刺史府的门庭若市,都蔚府这边就安静许多了,前来府邸拜访的,大多数都是军营中人,还有一些跟军方有交集的官员,大部分文官是不会来的。

    这种情况也很正常,毕竟有些规矩是要遵守的,武将不得插手地方管制,而文官也不得干涉军政,这是铁律,无论哪个朝代都是如此。

    东海城出事儿了,殷武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就在他准备派出黑甲兵去查探情况的时候,有人登门拜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镇海军的副将汤和昶。

    正厅当中,殷武看着坐在下手喝茶的汤和昶,他眉头紧蹙。

    “汤副将,你不在军营当中,来东海城作甚?”

    面对殷武的质问,汤和昶悠悠然的喝着茶,然后,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殷武,笑着说道:“正值除夕,本将来看望都蔚大人,怎么,都蔚大人不欢迎?”

    镇海军当中,除了大将军殷元魁之外,还有两名副将,分别是李建凯和眼前这位汤和昶。

    李建凯是皇室成员,此人权利很大,仅次于大将军殷元魁,不过,李建凯在进入镇海军之后,很少插手具体的军务,很多事情都是殷元魁和其他人商量着绝对的,看似很好说话,但是,镇海军的将领都知道,李建凯看似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可是,他一旦开口说话,就算是大将军殷元魁也不敢无视的。

    汤和昶既不是皇室成员,也不是镇海军内部提拔的人,他也是将门之后,汤家在大炎王朝,是属于那种看似不起眼,但是位置很高的家族,汤家是武将大家,每一代弟子,都参军入伍,为大炎王朝立下过汗马功劳,没人敢轻视这个家族。

    不过,汤家在打仗方面是没的说,只是,在政治上,却很少发表言论,而且汤家不属于任何一个党派,他始终保持着中立,如果说汤家是站在哪边的话,那他就是站在皇帝这边的。

    汤和昶在镇海军当中威望很高,这一点儿,哪怕是殷武都无法比拟的。

    这一次,殷元魁奉旨入京,镇海军的兵权就交给了汤和昶,这一点儿是没有异议的。

    大将军殷元魁跟李建凯和汤和昶关系都不错,但是,殷武却跟汤和昶关系不咋地,一来是政见不合,殷武比较激进,而汤和昶比较保守,很多时候,两个人因此而发生争吵,二来,殷武和汤和昶曾经因为一个女子,而闹得非常不愉快,只是这个女子最终两个人谁也没嫁,而是去了长安,本应该一笑泯恩仇的两人,却始终都在怨怼对方。

    听到汤和昶这么说,殷武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欢迎,当然欢迎,只是,大将军临行前,把镇海军的兵权交由汤副将掌管,现如今东海城是多事之秋,汤副将这个时候离开军营,是否不妥啊?”

    汤和昶笑了笑,说道:“军营一切都好,我也好久没来东海城了,听说东海城的百货楼和四季楼很有意思,就想借机来看看。”

    “哦?汤副将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殷武紧皱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问道。

    汤和昶不在说话,而是拿起茶杯,开始自顾自的喝茶,似乎他这次来,就是来玩的,但是,殷武却不这么想,他隐隐的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第三百零四章 方士出世

    虽然殷武跟汤和昶有矛盾,但是,他还不至于因为这些私人恩怨对汤和昶说什么,他只是觉得汤和昶这次来的有些奇怪。

    眼下,东海城出现了动-乱,殷武作为都蔚,是需要出面的,于是,殷武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就站起身说道:“东海城出现了些许问题,我要去看看。”

    汤和昶却在这个时候放下茶杯,笑着说道:“不急,不急,再等等。”

    “嗯?”

    殷武闻言,心中微微一沉,那种不安的预感愈发的强烈强烈起来。

    “汤副将,此话何意啊?”

    汤和昶笑眯眯的看着殷武,看了很久,才说道:“都蔚大人很快就知道。”

    说着话,一个下人快步跑了过来,径直来到殷武身边,在其耳边耳语了几句,原本紧蹙着眉头的殷武,在听完之后,他脸色大变,猛地转过头,看向汤和昶,厉声道:“汤和昶,你居然私自带兵进城,是何居心?”

    刚才进来的这位下人,其实不是下人,而是因为的亲卫之一,他刚才禀报的内容很简单,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有五千士卒进入了东海城,而东海城的守卫军居然打开了城门,任由他们进入东海城。

    如果只是五千士卒进入东海城,那还不算什么,最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的都蔚府外面,已经被五千精兵给包围了。

    伴随着这一声大喝,正厅当中突然蹿出来十几个人,他们手持刀剑,站在了殷武面前,而与此同时,在汤和昶的身边,也出现了十几个人,他们是汤和昶的亲卫。

    “没什么意思,兄弟们在军营苦哈哈待了一年了,今天过年,我带他们进城来早点儿乐子而已,都蔚大人不比紧张。”汤和昶笑眯眯的说道。

    “镇海军明令,未经允许,不得入城,你私自调兵入城,到底是何用意,难道你想谋反?”殷武沉声问道。

    “谋反?呵呵......”

    汤和昶放下茶杯,缓缓地站起身,看着殷武,笑着说道:“谋反汤某不敢。”

    “不敢?那你带兵围住我都蔚府作甚?”

    “受人之托,拖住都蔚大人而已。”

    “嗯?”

    殷武一愣,随即问道:“汤和昶,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就不怕大将军回来之后,责罚尔等吗?”

    汤和昶摇摇头,说道:“我不想怎么样,只要东海城的事情解决了,我即刻带兵回营,至于大将军责罚与否,那就等他回来再说。”

    “你......”

    到了此时,殷武哪里还不明白现状,汤和昶此次带兵前来东海城,肯定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过来看看那么简单,汤和昶的到来,很可能和刚才发生的几件事有关,他的目标很可能是燕王之子李嗣源,当然,也不排除是为了许一凡而来的。

    汤和昶见殷武不在说话了,他则笑了笑,率先坐下,重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然后看向脸色极度难看的殷武,笑着说道:“坐吧都蔚大人,稍安勿躁,等着就是了。”

    殷武看着汤和昶,恨不得过去狠狠地揍他一顿,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知道,就算他这么做了,也于事无补,既然汤和昶能够顺利的带着五千精兵入城,而他事先却不知道,这本身就说明守卫军出现了问题,其次,在没有弄清楚汤和昶到底想要做什么之前,他贸然出手,只会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他不蠢,不会这么做的,于是,殷武在看了汤和昶好一会儿只会,颓然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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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斋!

    五楼!

    姬如雪还是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里,观看着东海城的夜景,哪怕今天是除夕,她还是这个样子。

    一张小榻,一个茶台,一杯茶,一本书,喝茶看书,就是姬如雪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当李府燃起熊熊大火的时候,她也只是看了一眼那边,就收回目光,看向了沧海山。

    日月斋是贩卖情报的地方,对于这几天东海城发生的一切,没有比她更了解的了。

    剑洲三十六骑出剑洲入海洲,在昨天抵达东海城,陆陆续续进入东海城的事情,她找就知道了,而在剑洲的人进入东海城之前,海洲各个地方的江湖人士入城,她也知道、。

    当然了,知道是一回事儿,她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都蔚府和刺史府,这不属于她的职责,她的职责只是守住日月斋而已。

    待到南海街那边发生打斗,姬如雪收回了目光,喃喃自语道:“这个除夕真是好生热闹啊。”

    “确实很热闹。”

    房间内除了姬如雪之外,还有一个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姬如雪闻言,转过头,看向老者,问道:“师叔,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大劫将至,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这是师叔的意思?”

    老者摇摇头,说道:“这是祂的意思。”

    姬如雪闻言,瞬间默然。

    在两个人沉默的时候,不良人监牢那边,发生了血战,而姬如雪的目光,自然也看向了那边。

    “他真的是许淳的儿子?”姬如雪问道。

    “你觉得呢?”老者反问道。

    “师侄不知。”

    “呵呵!”

    老者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笑了笑。

    姬如雪看向老者,轻声道:“之前,有传言说,他是当今天子的大皇子。”

    “你觉得是吗?”

    “不好说。”

    姬如雪确实不知道许一凡的真实身份,哪怕她是东海城日月斋的斋主,也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姬如雪曾经让人调查过许一凡,其资料调查的无比详细,可是,也正因为知道的越多,她越是对这个少年愈发的好奇起来。

    安民镇只是嘉洲一个偏僻的镇子,镇子里的居民生活过的谈不上多坏,但是也谈不上多好,而许一凡在安民镇生活的十余年里,也没有表现的多么出众,除了他长的好看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就算是许一凡跟濮石的恩怨,还有曾经用计杀死了那个流氓,在姬如雪看来,也没有太过于出彩的地方,可是,这样一个人少年,却在东海城犹如彗星一般,迅速崛起,这让姬如雪更加的好奇起来。

    前不久,胡三儿从嘉洲回来了,他带给了姬如雪一些看似不重要的情报,而这些情报却让姬如雪好像抓住了什么一般。

    胡三儿在离开东海城之后,就去了嘉洲,主要就是去调查许一凡在安民镇所经历的一切,当然了,这些调查结果陆陆续续反馈回来,和之前调查到的并没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细节上的一些差异而已,但是,有一件事引起了姬如雪的注意。

    根据胡三儿说,许一凡出现在安民镇的之后,镇子上来了很多外来户,这些人要么是屠夫,要么是猎户,要么是商人,要么是衙役,总之什么行业的都有,人数不多,加起来也就不到二十人,他们分布在镇子的各个地方,看似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这些人却在许一凡离开安民镇之后,陆陆续续的都离开了。

    对于这些人,他们在到安民镇之前是做什么的,无从查起,而离开安民镇之后,更是无迹可寻,仿佛这些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很显然,这些人的身份有问题。

    其次,许一凡在安民镇的时候,镇子有很多小孩,这些小孩大多数都比许一凡大,跟许一凡的关系都很好,但是,在过去的七八年时间里,这些孩子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安民镇,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无从得知,而在这群孩子当中,就有鱼偲偲、夏柳等人。

    另外,胡三儿还去了荒山,但是,他并能去往山上,荒山封山了,至于缘由据说是荒山有大型的野兽出没,死了不少居民,官府得知之后,就下令封山了。

    总之,许一凡在安民镇生活的痕迹,都有迹可循,但是,如果细查下去,就会发现安民镇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想要追查下去,往往都是无功而返。

    最最让姬如雪重视的一件事,则是在这四五年时间里,曾经有多方势力的人,曾经去过安民镇,徐肱之子徐贤和徐诗芷,怀亦公主之女齐若兮,吏部侍郎王鸿祯,三大不良将之一的秦将,还有前不久出宫的羽妃娘娘。

    这些人的出现,看似是偶然,可是,细思起来就会发现,他们的出现并非偶然,

    安民镇不是嘉州的大镇,这些人为何要去安民镇呢?只因为安民镇有许一凡。

    在前段时间,从京城传来炎武帝下旨要找回大皇子的消息来看,许一凡的年龄和出现在安民镇的时间,都能跟大皇子失踪的时间吻合上,所以当时姬如雪就在想,许一凡会不会就是失落在外的大皇子。

    然而,这个猜测随着许一凡是叛将许淳的儿子的消息暴露出来之后,顿时就变的有些难以确定了。

    “师叔,我们能赢吗?”姬如雪问道。

    “镇海军已经在我们手里了,守卫军也被拿下了,整个海洲都被我们控制住了,当然能赢。”老者缓缓地说道。

    “为何选在海洲?”姬如雪又问道。

    “因为这里富饶。”

    “哦。”

    姬如雪深深地看了一眼老者,没有追问下去。

    论起富饶,海洲其实算不上中原最富饶的地方,虽然东海城在大炎王朝,甚至在整个天下都很闻名,但是,东海城是东海城,海洲是海州,不能一概而论的,老者这么说,显然充满了敷衍的意思,姬如雪也不敢多问下去了。

    天底下,有六大未知之地,算上圣地和魔道,还有已经无比凋零的武道的话,一共有九大未知之地,佛门在西域,祭司在北蛮,巫蛊在南夷,道教在东海之滨,儒家在中原,至于魔道在哪,他们无处不在,每一起恶劣案件的背后,都有魔道的人参与其中,而圣地在哪,从来没有人知道。

    在这些超凡势力当中,抛开圣地不说,就属方士最为神秘了,而方士已经有千年没有出世了,逐渐被人遗忘了,而如今,第一个出世的,却是方士。

    是的,没错,日月斋就是方士的附属势力,日月阁,日月斋,光听名字就可以判断一二了,只是,很少有人会朝这方面去想,就算有人想到了,也不会真的认为只搞情报的日月斋,会跟方士有什么牵连,然而,他们确实有牵连。

    坐在这里的这位老者,正是姬如雪的师叔方承运,五品阵师,如果按照现在江湖武夫的境界划分,那方承运的境界是武神境界,也就是超越了宗师境界的人,这样一位大人物出现东海城,其影响力可想而知。

    姬如雪是方士弟子,但是,她并没有在未知之地修行过,除了师父之外,她只见过这位师叔方承运,算起来,姬如雪只是方士的外门弟子而已。

    当然了,方士的外门弟子众多,姬如雪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凡是有日月斋的地方,就有斋主,而历任斋主都是方士的外门弟子,而整个天下,有多少日月斋,就要多少外门弟子。

    这一次,东海城之乱,如果没有众多日月斋的联合行动,他们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下海洲,并且封锁海洲,是痴人说梦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日月斋的实力可想而知,而日月斋背后的日月阁的实力又可想而知了。

    “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姬如雪问道。

    方承运摇摇头,说道:“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我们去做,有人会去做的。”

    “那他......”

    姬如雪看着方承运,欲言又止。

    方承运看了一眼姬如雪,笑了笑,说道:“他不可能成为方士的。”

    “为何?”姬如雪好奇的问道。

    “他跟我们都不一样。”

    “有何不同?”

    “他是修行者。”

    “我们也是啊。”

    “他修行的法门跟我们不一样。”

    姬如雪沉默下来,然后,她又问道:“可是,我从未看出他是修行者啊,他只是一个连武夫都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呵呵...”

    方承运笑了笑,嗤笑道:“一个普通人能跟修行者交手,差点杀死对方?一个普通人在面临小宗师致命一箭的时候,能够安然无恙?”

    姬如雪闻言,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道:“可是......”

    “你是想说,他多次命悬一线,却始终没有暴露自己是修行者的身份对吗?”

    姬如雪点点头,她确实想说这个。

    “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修行者。”方承运缓缓地说道。

    “不知道?那师叔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姬如雪问道。

    “祂说的。”

    姬如雪不在说话了,既然这句话是祂说的,那就是事实了。

    “目前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我也是因为这次要来海洲才被告知的。”方承运解释了一句。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

    “师叔打算如何处置他?”姬如雪问道。

    方承运摇摇头,说道:“不闻不问,放任自流。”

    “啊?”

    姬如雪一脸诧异的看向方承运。

    方承运没有去看姬如雪,而是解释道:“这也是祂的意思。”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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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嗣源在逃入巷子没多久,就遇到自称刘大彪的女人之后,他就原路返回。

    原本,李嗣源以为,他在原路返回的时候,会遇到刚才连杀他多名护卫的女人,然而,直到他冲出巷子,也没有遇到那个女人。

    被大雪覆盖的街道上,除了满地的尸体之外,没有一个活人,这些尸体都是他的护卫,他们都死了,而刚才杀死他护卫的那个女人,并没有出现。

    李嗣源已经顾不得其他了,他冲出巷子之后,大致辨认了一个方向,确定了刺史府的位置之后,就朝那边跑去。

    对于一个富家公子而言,平时养尊处优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只是基操,平时出门不是骑马,就是坐轿子的,在经历了刚才的一番波澜之后,他感觉浑身疼痛,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地方不疼的,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停下来说不定自己就会死的。

    空旷的大街上,大雪纷飞,火红的灯笼把雪地照映成红色,李嗣源在大街上狂奔,耳边除了自己那粗重的呼吸声之外,只有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咔咔声。

    刺骨的寒风拍打在他的脸上,犹如刀割一般,每一次呼吸吐出的浊气,都在空气中变成一层白雾,恐惧,死亡的恐惧,在这一刻是无比的清晰。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来,他仍然倔强的前行着。

    “噗通!”

    伴随着一声闷响,李嗣源再次摔倒在地,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挣扎着爬起身来,只是,他还没有完全爬起来,就不敢再动了。

    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双鞋子,鞋子不大,也不名贵,就是普通人家自己做的千层底的鞋子鞋子,那是一双女性的鞋子,而在鞋子旁边,还有一把大刀,大刀杵在地上,借助着微弱的灯光,把李嗣源那张潮红的脸映照的忽明忽暗,当李嗣源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少女的脸。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李嗣源眼前一黑,倒在了雪地里。

第三百零五章 无衣

    雪,洁白无瑕,正在落下,像只只坠落的残碟,迎风飘舞,留下它们美丽的身姿,展开它们生命当中最后的绝唱,美丽的一瞬,谁又能明白它们此刻心里的孤寂、落寞、悲怆和视死如归呢?

    百货楼七楼,那间最大的房间内,有人身披一件单薄的外衣,坐在窗前,饮一杯半凉半热的清茶,角落里有一盏似亮非亮的蜡烛,把他的背影照映的忽明忽暗,看着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他的心头一片平静。

    远处的山,近处的房屋,已被这场大雪覆盖覆盖,放眼望去,尽是一片苍白,雪,越下越大,不知道是因为身披单衣的缘故,还是因为寒风太过于凌冽,他的身体瑟瑟发抖。

    子时过去大半,丑时即将到来,新的一年即将开启,而东海城的战斗并没有结束。

    不良人死牢!

    许一凡被吴钩等人簇拥在身后,他们站在门内,一个个身体带伤,看着站在门外雪地里的胥承业等人,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兵器。

    害怕吗?

    当然,从大炎王朝建立以来,没人不害怕不良人的,甚至是恐惧他们的存在,越是江湖人越是害怕他们,然而,此时此刻,要说多害怕,其实也没有多么的害怕。

    他们是被人遗弃之人,也是被遗忘之人,哪个不是经历了无数次生死才艰难活下来的人,生死早已经看淡了,从他们决定来这里的那一刻,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胥承业站在雪地里,身上已经落满了雪花,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吴钩等人身上,而是看着人群当中的许一凡,他的眼神很复杂,对于这个少年,说实话,胥承业很喜欢,也很不喜欢。

    喜欢是因为许一凡在各方面真的很优秀,尤其是在兴安城之行的一路上,许一凡做的很多事情,他都看在眼里,从不良人的角度来说,许一凡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不良人人选,他看待许一凡,就像看待子侄晚辈一般,怎么可能不喜欢。

    不喜欢是因为他跟着许一凡的时间不短,也正是因为不短,他比一般人更了解这个少年,看似多情,实则无情,人们常常说天地君亲师,可是,在许一凡的身上,他看不到敬畏,不管是对皇权的敬畏,还是对人性的敬畏,他都不曾看到,这样一个人,不可能居于人下的,如果让他起来了,恐怕很难有人能压住他,至少,胥承业是压不住他的。

    在回到东海城之后,胥承业虽然没有再和许一凡有什么联系,但是,许一凡在东海城做的那些事情,他都是知道的,一个少年,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合纵连横,迅速跟各大势力联合到一起,这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许一凡表现的越是优异,他越是担心,果然,在年底出事儿了,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幸灾乐祸,只是重重的松了口气,这口气不知道是如释重负,还是心有戚戚然。

    如果单纯从个人好恶来看人的话,在李嗣源和许一凡之间做选择,他肯定会选择许一凡,但是,从不良人的身份去选择的话,那这个人肯定是李嗣源,终究李嗣源是皇室中人,而不良人是忠于皇室的。

    不良人成员的构成十分的复杂,除了一部分他们自己训练、培养出来的人之外,其实,大部分人都是从各个地方吸纳过来的,胥承业一直希望许一凡加入不良人,只是,这件事上面的人没提,而他又无法做主,许一凡似乎也没有这个意思,于是,希望也只是希望而已。

    胥承业也曾经想过,可能有一天许一凡会站在他的对立面,他还没有想好应对这件事,许一凡就已经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这样的结局,让他始料未及。

    短暂的对峙之后,胥承业终于开口了。

    “公子,你不该如此的。”

    吴钩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的微微侧头,看了一下许一凡,然后就紧盯着胥承业。

    许一凡面露苦涩,他又何尝想如此呢,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他根本都来不及做任何思考,所有人都在推着他向前走,他又何尝不知道,一旦他跟着这群人离开,那就是一条不归路,然而,他有选择吗?

    “老胥,让我们走吧,我不想这样。”许一凡开口道。

    胥承业看着许一凡,许一凡也看着胥承业,两个人对视了很久,却谁也没有说话,或者说,谁也没能说服谁,作为不良人,有人劫狱,而且劫的还是不良人的监狱,拦住这些人,是他的职责所在,他不可能放走许一凡的。

    许一凡既然选择了跟吴钩走,对于后果,他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虽然他还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许淳的儿子,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从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了,不管是在不良人看来,还是在吴钩等人看来,他就是了。

    “老胥,你真的不让开?”在沉默良久之后,许一凡开口问道。

    胥承业眯起眼睛,看着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摇摇头。

    许一凡点点头,从吴钩妻子身上拔出一柄剑,握在手里,朗声道:“那便战吧!”

    许一凡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这诡异寂静的现场,却显得无比的洪亮,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看向这个只有十三岁,不,准确来说,已经十四岁的少年。

    吴钩闻言之后,眼眶翻红,多少年了,差不多有十余年了吧,他终于听到了类似的声音,当年,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曾经看到大将军许淳,面对西域的时候,许淳也是站在众军之前,拔剑出鞘,高举手中的剑,大声喊道:“那便战吧!”

    “战!战!战!”

    随着许一凡的声音落下,仅剩的这十人,同一时间握紧了手里的兵器,发出了同样的呐喊。

    胥承业看了看许一凡他们,又看了看那支迎风飘扬的旗帜,表情凝重。

    侠义军,时隔多年,这支号称百胜之军的军队再次复活了,他们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士卒,却比真正的士卒,更加铁血,在许淳死后,曾经有无数人想要收服这支军队,可是却无人成功,哪怕是不良人,也仅仅吸纳了不到二十名的侠义军,然而,这些人,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都陆陆续续死了,他们不是执行任务失败而死的,而是被人杀死的,其头颅被斩下,被整整齐齐拜访在许淳的坟墓前,至于是谁杀死了他们,答案不言而喻。

    “准备!”胥承业不在说什么,而是挥挥手说道。

    “嚯!”

    跟随着胥承业而来的不良人,弯弓搭箭,手持刀剑,做出了进攻的姿态。

    在胥承业做出开战准备的时候,吴钩也挥了挥手,所有人把许一凡簇拥在中间,摆出了突围的姿态。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就在双方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空旷的街道上传来了一阵歌声,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朝歌声传来的地方看去,然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一个少女,一手拎着一个人,一只手拖着一柄大刀,而在其身后,还有二十七人,他们或背刀,或持剑,或持枪,或持戟,或、持棒,或空手,他们打扮各异,年龄各异,性别各异,但是此刻,却在他们口中响起了这首无比苍凉,又无比热血的歌谣。

    战歌无衣,这是侠义军的战歌,每当出征前,他们都会吟唱的歌谣,它激励着无数将士,浴血奋战,或战死沙场,或马革裹尸,它因侠义军而闻名,也因侠义军而沉寂,今日,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这首名曰无衣的战歌,再次响起。

    手持大刀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海洲霸刀山庄的刘大彪,而跟在其身后的,除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八个人之外,剩下的都是海洲一带的江湖豪侠,他们曾经都是侠义军的一份子。

    除了刘冬瓜之外,在街道的另一头,还有一个人,也是一个少女,少女缓缓前行,空手,看似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女,可是,如果仔细的去看,就会发现,她整个人就是一件兵器,一把剑,一柄入鞘之剑,随时都可能出鞘之剑。

    “岂曰无衣......”

    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只有这苍凉的歌声,胥承业的脸色愈发的凝重起来。

    作为不良人,他自然认识眼前出现的这些人,他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参与进来。

    刘东海在距离胥承业两百米的地方停下,随手把手里拎着的人丢在地上,然后,看向胥承业,也不说话。

    这时,站在刘冬瓜身边的一个男子,走了出来,朝着胥承业拱了拱手,说道:“霸刀山庄沙起见过胥大人。”

    “尔等来此,意欲何为?”胥承业看了一眼沙起,然后,把目光落在了刘冬瓜身上问道。

    “接人。”

    “何人?”

    “大将军之子。”

    胥承业不说话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刘冬瓜,然后,转过头,看向许一凡,最终又把目光转向刘冬瓜一行人。

    “若我不放呢?”

    “他会死!”

    说着话,沙起把瘫倒在雪地上的那个人提了起来,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燕王之子李嗣源。

    “你在找死。”胥承业厉喝道。

    “放不放?给句痛快话。”刘冬瓜有些不耐烦起来,她淡淡的说道。

    胥承业不说话了,他的目光落在了犹如一条死狗的李嗣源身上,此时,轮到他来做选择了,是战是退,很难抉择。

    若他战,这群人能不能留下暂时不好说,但是,李嗣源肯定会死,一旦李嗣源死了,那问题就严重了,先不说皇帝会怎么想,单单燕王肯定会发疯的,燕王有三个儿子,现在只剩下李嗣源一个了,若他死在这里,燕王会做出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不管燕王做出什么事情,都不是胥承业能够承担的。

    若他退,不良人的颜面何在?放走了叛将之子,这个罪过是很大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场面,随着刘冬瓜的出现,再次恢复了平静,现在是战是退,成为了胥承业无比头疼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骑马疾驰而来。

    对方来到胥承业身边之后,先是低声说了几句,胥承业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他沉吟片刻,说道:“不行!

    然而,对方却在这个时候,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给胥承业看了一眼。

    胥承业没有去接令牌,而是看向了许一凡,脸色变幻数次,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仰起头,看了一眼雪花,然后,看向刘冬瓜说道:“你们可以走,但是,他必须给我。”

    说完,胥承业指向被沙起拎在手里的李嗣源。

    刘冬瓜点点头,说道:“好!”

    胥承业不在看向刘冬瓜,而是看向许一凡,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挥挥手,示意身边的人推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吴钩等人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带着许一凡和谷歌,快速的穿过了通道,朝着远处离开,临走时,吴钩带走了侠义军的旗帜。

    等到许一凡他们走远最后,胥承业看向刘冬瓜,眯起眼睛,说道:“现在,该把人给我了吧?”

    刘冬瓜想了想,歪歪头,转身就走,而其他人也纷纷转身离开,沙起也跟着转身,只是,临走时转过身,把李嗣源抛向了胥承业那边。

    李嗣源还在空中,立即就有人快步跑过去,接住了李嗣源。

    许一凡等人已经走远了,而刘冬瓜来的快,走的也快,至于街道另外一边出现的那个少女,在出现之后,走了两步,就转身离开了。

    这一战,终究还是没有打起来。

    看着一片狼藉的监牢,胥承业的脸色无比的阴沉,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过头,看着昏迷不醒的李嗣源,眼中有寒光闪过,不过,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带着人快速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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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良人监牢这边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那个坐在百货楼七楼喝茶的男人,也缓缓放下茶杯,站起身,转身离开。

    临走时,他的嘴里哼起了一段小曲。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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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就在许一凡他们离开没多久,东海城上亮起了一支火箭。

    正在沧海山下,跟沧海别苑护卫对峙的男子,在火箭亮起的一瞬间,他微微转过头,然后,收剑入鞘,转身离开。

    现场围满了不少人,却没有一个人敢阻拦对方离开,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拦不住他,一人一剑杀了六十八人,每一次都只是出一剑而已。

    元符十三年,十二月三十号,剑阁大弟子盖剑的名字,开始在江湖响起,同时,流传的还有他的一句口头禅。

    “我叫阿良,善良的良,是一名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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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史府!

    崔东海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支骤然亮起,又很快熄灭的火箭,叹了口气,表情苦涩。

    “哎......”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回到了书房,这个已经上了年纪,两鬓斑白的老人,这一刻,原本挺拔的身体微微佝偻起来,他真的老了。

    在东海城出现动-乱之后,他最终选择了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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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蔚府!

    汤和昶在喝完已经寡淡如水的茶水之后,在火箭亮起的那一刻,他站起身,冲着殷武抱拳道:“今日多有得罪,还望都蔚大人海涵。”

    “不敢!”殷武阴沉着一张脸说道。

    汤和昶也不在意,他放下手,看着殷武说道:“即日起,海洲沦为无主之地,都蔚大人最好不要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不然...嘿嘿...”

    说完这句话,汤和昶转身带人离开了。

    殷武始终坐在椅子上,就这么看着汤和昶带人离开。

    “变天了!海洲变天了!”殷武喃喃自语道。

    “大人,接下来该如何?”有人问道。

    殷武看着外面还在下的大雪,愣愣出神,隔了很久,才说道:“该如何?能如何?散了吧。”

    说完,殷武站起身,转身朝书房走去,留下一堆面面相觑的众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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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符十四年,十二月,三十号!

    侠义军出世,海洲、剑洲的江湖人士,出现在东海城,从不良人死牢带走了叛将之子许一凡!

    同日!

    汤和昶叛变,掌控了镇海军五万镇海军精锐。

    在这个除夕夜,海洲沦陷,东海城沦陷,方士出世,乱世起!

第三百零六章 离别

    除夕之后就是元旦,新的一年,意味着新的开始,人们在经过短暂的狂欢之后,又开始了新一年的忙碌。

    除夕夜发生的事情,对于整个东海城的大多数人来说,其实是没有什么影响的,除夕夜有人趁机作乱,这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每年,在各个城池,都会有一些人,好好的团圆饭不吃,跑出来搞事情,而这些人大多数的下场都不算好,被官府的人抓住,注定是难逃一死的下场,至于损失,自然是有的,但是,受到损失的比较是少数人,而且还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跟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关系,他们不但不会觉得这是什么祸事儿,反而觉得是好事儿。

    一个世道好不好,跟当权的皇帝有很大的关系,但是,皇帝好不好,有没有能力,大多数人是不知道,他们知道的是管着自己的父母官好不好。

    如果能吃饱穿暖,有冤伸冤,还有人做主,不打仗,不流血,那这个世道就是好的,至于掌权者是谁,重要吗?对于绝大多数而言,不重要的。

    元符十四年的除夕,对于东海城的人们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年,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们遇到了很多事情,也接触到了很多新鲜而有趣的东西,比如香皂,比如香水,比如白酒,这些东西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他们的生活,至于年前发生的那两场火灾和杀人事件,也在年味的冲刷下,变得寡淡无味起来。

    但是,对于很多有心人而言,现如今的东海城,变得不一样了。

    首先,守卫军换防了,入城值守的是镇海军;其次,刺史府、都蔚府从除夕开始,就闭门谢客,原本应该是门庭若市的两个政权机构,在一夜之间,变得门可罗雀起来;另外,东海城实施了宵禁,又以大雪不歇,道路坍塌为由,东海城开始了封城,准确来说,是许进不许出。

    这些变故,都是在牵无声息的情况下发生的,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

    这场大雪,从年前一直下到了年后,到了正月初八这天,都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大雪封路,无法出门,自然只能待在家里,喝喝酒,看看书,聊聊天了。

    对于富人而言,这场大雪是难得休息机会,而对于那些穷人而言,这个冬天更加的难捱起来,不过,难捱是难捱,他们只希望这个冬天能早点过去。

    大雪覆盖,世间的一切阴暗、罪恶、血腥都被皑皑白雪所掩盖,包括海洲成为一片飞地的事情,也被彻底的掩盖过去了,东海城的官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静默,而东海城的三巨头,还是其他势力,也都选择了静默,一切还和以前一样,只是,又有些不一样。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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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六!

    刚刚过完元宵佳节,大雪终于停歇了,数辆马车缓缓地离开了沧海山,驶出了东海城,一路往西而去。

    坐在马车上的是乐萱郡主齐若兮,宰相徐肱之女徐诗芷,还有自除夕之后,高烧数天,一直病恹恹的李嗣源,随行的都是沧海别苑的侍女、丫鬟、仆役还有护卫。

    这支队伍人数不少,加起来有数百人之多,马车就有几十辆。

    来的时候,众人都是满怀期待,高高兴兴的来,前来迎接他们的人,数不胜数,而走的时候,却无声无息,犹如丧家之犬一般。

    车队的气氛十分的压抑,没有人敢说话,甚至都不敢轻易发出太大的响声,稍有一些大的响动,就会招来一顿呵斥和踢打,这使得原本就压抑的气氛,愈发的压抑起来。

    一辆不算奢华,却十分讲究的马车,缓缓地前行着,齐若兮和徐诗芷坐在车厢内。

    车厢内设有软塌,软塌上铺着厚厚的毛垫,这些毛垫无一不是精品,而在马车中间,还要一个小小的火炉,火炉不大,无烟,随着炭火的燃烧,使得原本寒冷的车厢,无比的暖和。

    齐若兮身披貂裘,膝盖上盖着一条毛毯,手里捧着一个雕刻精美的手炉,原本应该开心的她,此刻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徐诗芷和齐若兮是差不多的打扮,此刻,她就坐在车窗边,顺着车帘的缝隙,看着这座人人都无比羡慕的城池。

    二人沉默无言,就算偶尔有眼神的碰撞,也都一瞥而过,此时,在她们的心中,除了苦涩还是苦涩。

    除夕那晚,东海城发生的一切,她们都已经知道了。

    镇海军叛变了,东海城及其附近的一些武装力量,全都被控制起来,在经过初期的骚乱之后,这些武装力量大多数都被整合完毕了,而作为海洲洲城的东海城,自然也被占领了。

    到底是谁占领了海洲,暂时还无从知晓,但是,在除夕夜那晚,有无数江湖人出现是真的。

    堵在沧海别苑门口的盖剑,杀入不良人死牢,把许一凡从死牢里带出来的吴钩等人,还有围杀李嗣源

    的屠钚貅刘冬瓜等人,还有就是一人一剑和不良人校尉乌炆修打了个难舍难分的梦倾城。

    除夕夜那晚,死了很多人,不但有江湖人,还有不良人、官府人、军队的人,不过,这些人的尸体和血迹,都在第二天天还未亮的时候,就被清理干净了,当得人们醒来的时候,除了看到已经沦为一片废墟的李府之外,还有一些倒塌的建筑之外,并没有发现太多的异常。

    起初,齐若兮她们很担心李嗣源会死在东海城,同时,又担心许一凡的安危,可是,到了最后,真正的大战并没有发生,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般,当然,她们知道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负责保护李嗣源的符富和王不二,并没有死亡,倒是另外一个使枪男子,在打斗当中,被另一名枪术大师,一枪给挑死了,符富和王不二虽然没有死,却也身受重伤。

    符富作为一代拳术大师,却在和屠钚貅的比斗当中,身负重伤,他的右手被屠钚貅一刀斩断,而膝盖也被踢断,从此之后,沦为一个废人,没有拳头的拳术大师还是拳术大师吗?

    王不二倒是没有什么外伤,但是,他的剑折断了,而他的内力已经被废,彻底沦为了一个普通人,让人感到奇怪的时候,屠钚貅和森七七在击败二人之后,并没有杀死他们。

    沧海别苑的人,在盖剑离开之后,终于壮着胆子离开了沧海山,去往了南海街查看情况,发现了身受重伤的二人,把他们带回了沧海别苑。

    李嗣源是在第二天被送到沧海别苑的,送他来的是不良人胥承业,李嗣源并没有受到什么实际上的伤害,但是,他的精神似乎出现了问题。

    胥承业在从刘冬瓜手里带回李嗣源之后,就招来大夫给他医治,大夫在检查一番之后,发现李嗣源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生命无碍,却始终昏迷不醒,高烧不退。

    送到沧海别苑之后,李嗣源也始终没有醒过来,直到前几天,也就是大雪初停的时候,李嗣源才悠悠的醒来。

    醒来之后,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大呼小叫,或者大发雷霆,他只是一个人坐在床上,盯着某个地方愣愣的发呆,在面对齐若兮等人的问候的时候,他也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哪怕是徐诗芷过来看他,李嗣源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显然,在那晚,李嗣源受惊不小。

    除了这些已经知晓的消息之外,齐若兮他们最关心的许一凡,在那晚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在这段时间里,齐若兮她们每天都担惊受怕的,生怕这些谋逆者,会冲上沧海别苑大开杀戒,虽然城中大部分都是镇海军,但是,也有不少江湖人穿梭其中,一旦让他们进入沧海别苑,那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这种担忧并没有沦为现实,她们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没有人前来打扰他们,不闻不问,就是现在东海城真正掌权者的态度。

    前天,终于有人上门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曾经的护卫之一谷歌,他来沧海别苑,只说了一件事。

    “尽快离开东海城,回到长安去,暂时不会有人动你们。”

    谷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留下了一封信,就起身离开了。

    信没有署名,但是,看其内容,齐若兮她们就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没错,写信人正是许一凡。

    信中的内容不多,寥寥数语而已。

    “相逢即是缘分,侥幸与你们结实一场,是我的荣幸,现如今,你我的身份发生了变化,我能做的不多,只能让你们离开海洲,此次一别,再无相见之日,若是相见,应该就是敌人了,此去万水千山,还望你们各自珍重!”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齐若兮没有说什么,徐诗芷却当场急眼了。

    “叛徒,这该死的叛徒......”

    徐诗芷很愤怒,也很生气,更多的确实无助,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在她们来到东海城的时候,她们还是无话不说,打打闹闹的好朋友,然而,现在他们却成为了敌人。

    徐诗芷从来不相信许一凡是许淳的儿子,哪怕外面说的如何的言之凿凿,徐诗芷就是不信,这个里面充满了个人情绪,可是,她还是不相信,也不愿意接受。

    更让徐诗芷无法接受的是,除夕夜那一晚,许一凡不但做实了自己是叛将之子的流言,他还成为了那群江湖莽夫的首领,从此站在了朝廷的对立面,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事实。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不管徐诗芷愿不愿意接受,它都是事实!

    当时,徐诗芷就想要离开沧海别苑,去找许一凡质问一番,却被齐若兮拉住了。

    “你现在去又能如何?他已经回不了头了,也无法回头了,你去了除了给他增加麻烦之外,你还能做什么?”齐若兮劝说道。

    “那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与朝廷为敌吧。”

    “哎......”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们除了接受,又能如何?”

    “他会死的。”

    “他知道。”

    “那他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因为他想活着。”

    “若兮姐姐...呜呜呜...”

    相对于徐诗芷的任性和小孩子脾气,齐若兮就成熟稳重的多了,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们留在东海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之前,她们想走走不了,现如今,她们可以走,那就必须要走,不管事情怎么发展,她们都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到长安,把海洲发生的一切告诉长安,让家里人去处理这件事。

    西征兵败,现如今,海洲又沦陷了,不知道下一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们除了回家之外,又能去哪,又能做什么呢?

    齐若兮虽然不知道,占据东海城的人是谁,但是,她们能够离开东海城,许一凡肯定取到了很大的作用,既然许一凡让她们走,那她们也只好离开了。

    于是,当天下午,她们就开始让人收拾东西,不是必要的东西,一律不带,可是,就算如此,精简精简再精简,还是带了不少东西。

    今天,天才蒙蒙亮,她们就出发了,下山前,她们身边除了随行的护卫之外,没有其他人,可是,在她们下山之后,就有一支百人小队在等着她们,除此之外,还有十余名江湖人士,跟着他们。

    这群人既是来护送她们的,也是来监视她们的,对此,齐若兮选择视若无睹,假装不知道。

    从沧海山一路走到城门口,齐若兮她们都在等一个人的出现,可是,哪怕是出了城门口,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车队缓缓地驶出东海城之后,并没有停止,而是一路向西而行,徐诗芷终于放下了车帘,缩回座椅,整个人靠在车璧上,愣愣发呆,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齐若兮看到这一幕,本想去安慰一番的,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她只能坐到徐诗芷身边,将其搂在怀里,默默地拍打着徐诗芷的后背。

    车队的速度不快,可是,在行走一段时间之后,东海城还是距离她们越来越远,最终成为一个小点儿。

    徐诗芷趴在齐若兮的怀里哭了很久,最终,哭累了也就睡着了,而齐若兮却没有睡着,她转过头,掀开车帘,回头看向东海城的城头,她知道,其实在她们出城的时候,他来了,就在城头上,只是,她没有看到他而已。

    对于许一凡的选择,齐若兮不知道是对是错,如果站在她的身份和地位来说,许一凡的选择无疑是错误的,是愚蠢的,但是,她也很清楚,许一凡的选择是无奈之举,就算他不那么选择,也会有人替他做出选择的。

    对与错,是与非,有时候并没有界线,所站的角度不同,所处的环境不同,做出的选择也不同,她无法去责怪许一凡,但是,失望是肯定的,齐若兮知道,此次一别,恐怕以后真的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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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墙上!

    一个身披雪白貂裘大义的少年,双手拢袖,站在城墙上,目送着那支人数不少的车队渐渐远去。

    少年长得极美,皮肤白皙,在白色貂裘和周围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的白皙,他那双桃花眸子,无比的好看,很勾人心魄,此刻的他,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但是,其身上却散发这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势,让人不敢小觑。

    在少年的身边,有三个人,一个是去监牢营救他的吴钩,一个是身穿粗布麻衣,背负一柄长剑,自称阿良的剑客,还有一个则是秋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新的一年的到来,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年,仿佛在一夜之间长高了不少,以前,许一凡要比秋歌矮了半个头,但是,此时站在那里的许一凡,却跟秋歌差不多高,甚至还有隐隐的高上一点儿。

    吴钩看了看已经快要消失不见的车队,又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道:“少主不用担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齐姑娘她们不会有事儿的。”

    “嗯。”

    许一凡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吴钩等了片刻,又说道:“少主,城头风大,我们该回去了。”

    “在看看!”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少主......”

    这一次,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看了一眼吴钩,然后,笑了笑,说道:“好,走吧!”

    说是离开,许一凡在临走时,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西方,那是车队消失的地方,也是长安所在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是在看齐若兮,还是在看长安,或许两者皆有吧。

    看了这一眼,许一凡转身走下了城墙,朝着城内走去。

第三百零七章 请柬

    乐萱郡主等人的离开,并没有在东海城引起太大的波澜。

    此时的东海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气氛当中,但是,自从除夕那晚之后,整个东海城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有人被抓捕,不过,这些事儿都跟普通人无关。

    许一凡从不良人监牢出来之后,就回到了许府,然后就没有了任何的动静,不管外面怎么变化,每天发生了什么,许府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在乐萱郡主等人离开东海城的第二天,百货楼再次开业了。

    新的一年开始了,各个工坊又开始运作起来,而老百姓们也开始了新的一年的忙碌。

    百货楼还是一如既往,每天进进出出百货楼的人不凡几多,但是,在这群人当中,已经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不见了,其中就包括东海城一些官员的家属。

    百货楼的大掌柜还是秋歌,整个百货楼的大小事务,都是秋歌一个人在操持着,许一凡出来之后,既没有去百货楼,也没有去工坊,更没有去工厂,他每天都待在家里,外面发生的一切仿佛都跟他无关一般。

    时间总是片刻不歇的流逝着。

    正月二十号,日月斋来人送来了请柬,日月斋斋主姬如雪邀请许一凡明日去日月斋一叙。

    许一凡在收到请柬的时候,他正在院子当中跟李南北切磋。

    说是切磋,其实就是挨打。

    从监牢出来之后,吴钩等人也跟着来到了许府,来的人不少,不过,许府在安排的下,他们就在许府住下了。

    吴钩这次召集了三十余人,在除夕夜当晚,杀入监牢的有十八人,最终活着走出来的,只有十人,而这十人当中,有三个因为重伤不愈,出来没多久就死了,还有两人成为了残疾,其他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哪怕是吴钩,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说实话,对于这次劫狱行动,吴钩根本都没打算活着出来,而最终他们却活下来了一部分人,这不得不感谢剑阁和霸刀山庄的人,如果不是他们的出现,或许,吴钩他们就真的出不来了。

    吴钩这次召集的,是以前在侠义军当过兵的人,他们要么是很早之前,就退出侠义军的,要么是在那场清洗行动当中,侥幸存活下来的人,总之,这群人都曾经是许淳的麾下。

    这一次,吴钩召集他们的时候,原本以为人数会更多一些,但是,真正来到这里的,却只有三十余人而已,这让吴钩无比的愤怒,又无比的无奈。

    其实,对于这个结果,吴钩也是有所预料的,毕竟,当年跟随许淳的人,都是怀着各自心思的人,在许淳倒下之后,这群人也只能做猢狲散了,有的人厌倦了打打杀杀,选择过上隐姓埋名的生活,有的人也因为宗门或者其他的原因,无法左右自己的人生,也有的人,选择遗忘这份情谊,江湖人重情谊不假,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重情谊的。

    这三十多人,最终活下来的,也不过才十来人而已,对于他们,许一凡的观感是很复杂的。

    剑洲的人和霸刀山庄的人,并没有住在许府,他们选择住在客栈,一来是许府还是太小了,安排不了这么多人居住,二来,不管是剑洲的人也好,还是霸刀山庄的人也罢,都不是那种喜欢热闹的人,既然他们不想住在许府,许一凡自然不会勉强。

    霸刀山庄一共来了九人,除了刘冬瓜和她八个义兄之外,剩下的十余人,都是跟霸刀山庄有着很大交情的人,这些人不是侠义军的人,但是,多多少少都跟侠义军有种某些联系,甚至有些人的父辈或者子侄辈,都曾经是侠义军的一员。

    剑阁这次来了三十六人,领头的是一个小名叫点点的少女,她的话很少,在除夕夜当晚,她只跟乌炆修打了一架,据说是旗鼓相当,打了个平手,但是,根据吴钩说,梦倾城在跟乌炆修对战的时候,并没有使用兵器,如果她使用兵器,应该可以打败,甚至是重创乌炆修。

    他们各自在客栈住下之后,彼此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

    正月初一这天,梦倾城带着盖剑来看望了许一凡,说是看望,还不如说是审视。

    梦倾城看到许一凡之后,就提出要跟许一凡切磋一番,当时,许一凡愣了半天,然后下意识的点点头,结果,两个人到了后院,许一凡刚刚出手,一招还没打完,就被梦倾城一巴掌给拍翻在地,整个人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半天没有爬起来,这让周围所有人都看呆了。

    说起来,很有意思。

    梦倾城在看到许一凡的时候,以为他既然作为许淳的儿子,按照剑阁的辈分,许一凡是她的小师弟,怎么都应该有两下子,在对战的时候,梦倾城是很认真的,可是,刚刚交手,梦倾城就后悔了。

    她只出了三分力道,稍微试探了许一凡,觉得许一凡应该接住的,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仅仅是试探的一巴掌,许一凡都

    没能接住,直接被一个少女,一巴掌给拍倒在地,更可笑的是,这一把刚好打在许一凡的脸上,使得他原本俊俏的脸颊,瞬间多了一个巴掌印,也幸好是少女临时收了几分力道,不然,许一凡的牙齿怎么说,也要掉上好几颗才行。

    许一凡躺在冰冷的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当他爬起来的时候,右侧的脸颊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而梦倾城在看了一眼之后,神色无比的怪异和复杂,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只是,临走时把盖剑留了下来,意思好像是让盖剑教授许一凡武功。

    被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女,一巴掌给拍翻在地,许一凡自己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丢人的,人家毕竟是剑阁的大小姐,是江湖女侠,人长得漂亮不说,剑术还很高,被她揍一顿,也不算什么丢人的,反正就是,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当时在场的人不少,除了吴钩等人之外,吴东西和李南北也在场,吴东西可是很期待这场切磋的,在她的预想里,许一凡怎么也应该打赢梦倾城,最起码也要打个平手,可惜,切磋刚开始就结束了,她当时就看呆了。

    等到梦倾城走后,少女才后知后觉,要跟梦倾城拼命,不过,被吴钩等人拦下了,而当时李南北的一句话,更是无比的扎心。

    “东西啊,你打不过她。”

    “我不管,我就是要打她。”

    “可是,你不会武功啊。”

    “那又如何?”

    “我觉得...她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你...把你...”

    “把我怎么样?”

    “把你......”

    然而,李南北在看到吴东西渐渐要暴走,而且已经阴沉下来的脸色之后,嗫嚅了半天,还是没敢说出来,但是,就算他不说,话里的意思也无比的明显了,人家一根手指头都能干翻你。

    之前,还想跟许一凡请教、切磋一番的那些江湖人,在经过这件事之后,都纷纷打消了这个主意。

    在动手之前,他们也不知道,许一凡到底会不会武功,在他们看来,许淳大将军当年可是勇冠三军的猛人,作为他的儿子,许一凡怎么也应该是个高手吧,至少,天赋肯定没有问题的,然而,现在他们却大失所望。

    不过,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太失望,毕竟,他们也知道,许一凡从小就没有在许淳身边长大,没有学习过相对于的武功,也很正常,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开始商量着,要不要传授许一凡一些武功防身。

    对此,吴钩是很犹豫的,但是,许一凡却兴致勃勃,很想尝试一二。

    有想法是好事儿,反而,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在最初的几天,许一凡在这些人的教授下,开始了一些基础的联系,说到悟性,许一凡的悟性确实很高,可是,要说到进展,哎...不说也罢,说起来都是泪啊。

    也不知道是被点点给刺-激到了,还是因为许一凡想要习武,总之,以前就有一颗女侠梦的吴东西,也在这段时间,陪着许一凡一起练习,当然,也少不了天天跟在吴东西身边的李南北了。

    俗话说的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许一凡在习武这条路上,毫无天赋可言,但是,从来没有习武经验的吴东西,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不敢说一日千里,但是,也差不多了,短短几天的时间,吴东西就甩了许一凡几条街。

    除了吴东西之外,李南北有一次,无意间也展现出了他的惊人实力,三品武夫,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而作为当事人的李南北,还有吴东西,都是不知道的。

    身边出现了这两个妖孽,许一凡也是无比的无语,但是,他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毕竟,对于他没有习武天赋这件事,许一凡已经知道了,而且也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太过于意外。

    然而,许一凡不在意,可是有人在意,吴东西每天都拉着许一凡一起练习,只是,同样作为初学者的两个人,许一凡在武道一途,毫无进展,而吴东西却进展神速,只是,因为缺乏经验,很多时候跟许一凡搭手的时候,经常控制不好力道,然后...许一凡就被悲剧了。

    之前被梦倾城一巴掌打的还没有消肿的脸,在这段时间,也频繁添加新伤,不是脸被打肿,就是眼睛变成了吴燕青,对此,许一凡也很无奈,而吴东西则十分的不好意思和无比的愧疚,到了最后,她不在跟许一凡搭手了,反而是看起来和许一凡一样没有武道天赋的李南北给丢了过来,让他跟许一凡搭手。

    还别说,许一凡自从跟李南北搭手之后,虽然在武道上还是没有进展,但是,却学会了不少小技巧,比如黑虎掏心,猴子偷桃等等上不了台面的招式,这把吴钩等人看的是一阵的无语和无奈。

    原本是正大光明的招式,到了许一凡这里,练着练着,

    就变成歪门邪道,说许一凡是武夫当中的败类,丝毫也不为过。

    至于别人怎么去看待自己,许一凡没有在意,他反而沉寂其中。

    在接到日月斋的请柬之后,许一凡并没有感到如何的意外,虽然这些天,他没有出门,却对外面的事情,了若指掌。

    海洲沦陷,脱离朝廷掌控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而现在占领海洲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日月斋,准确来说,是日月阁。

    目前,海洲主事的人是一个姓方,叫方承运的老头儿,他好像是日月斋斋主姬如雪的师傅,还是个修行者,至于其境界如何,实力如何,长相如何,许一凡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根据吴钩说,日月斋是日月阁的附属势力,而日月阁则是六大未知之地的之一,是方士的圣地。

    不过,许一凡虽然知道有方承运这个人的存在,却始终没有见过他,不但他没有见过对方,吴钩等人也没有见过。

    这一次,海洲的沦陷,只要就是日月斋在背后出手的缘故。

    以前,许一凡以为日月斋只是类似于现代的情报局,或者地下情报站之类的势力,可是,在经过这件事之后,许一凡才知道,日月斋的势力是何等的恐怖。

    当日月斋开始行动的时候,整个海洲,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就断绝了和外界的联系,哪怕是不良人也无法传递消息到外面去,其实力可见一斑。

    海洲目前之所以没有出现太大的骚乱,只要还是依靠日月斋这些年对情报的掌控,很多人,都在对方拿出几分绝密的情报之后,选择认怂了,这其中主要以官员和富商为主。

    不过,在东海城,日月斋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在除夕夜之后,日月斋的斋主姬如雪,第一次走出了日月斋,去往了天涯阁、海角楼、翁家、潇湘馆等势力,进行了拜访,至于姬如雪跟他们说了什么,或者说达成了什么交易,无人可知,但是,在那之后,这些势力都选择了噤声,并没有阻拦日月斋的人,在东海城做的所有事情。

    至于许一凡,好像完全被日月斋遗忘了,大半个月过去了,这份请柬才姗姗来迟。

    坐在门槛上,许一凡把玩着手里的请柬,表情有些复杂。

    说实话,许一凡从安民镇走出来的时候,第一个接触到的势力,是不良人,不过,那也仅仅只是跟不良人魏学海打了个照面而已,后面接触到的就是嘉州城的鳄鱼帮而已,不过,在抵达池东镇之后,这些人都没有出现了,反而是胡三儿找上了自己。

    等到许一凡来到东海城之后,第一个接触到的势力,就是日月斋了。

    许一凡之所以能够在东海城快速的崛起,建立了百货楼,这跟日月斋的帮助有很大的关系,虽然翁家也帮助过许一凡,但是,这种帮助跟日月斋的帮助比起来,就显得少了很多。

    许一凡缺资源,日月斋是既给钱,又给地盘的,还给人,后来,哪怕是百货楼建立起来了,许一凡要什么,对方就给什么,从来没有说半个不字,虽然,后来许一凡曾经拿着百货楼的股份,跟日月斋划清楚了界线,可是,界线真的划清楚了吗?

    这一次,许一凡的脱险,如果没有日月斋的出手,别说许一凡能不能出来了,就吴钩他们这些人,都会死在这里,包括剑阁和霸刀山庄的人。

    真以为东海城是纸糊的,不堪一击?

    都蔚殷武手下的八百黑甲兵,还有三千守卫军,再加上刺史崔东海手上的巡逻队、衙役,以及他们各自府邸上的家兵,单单这些人,就足够吴钩他们喝一喝的了,这还没有算上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不良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一凡对日月斋的观感很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突然之间,展露出锋利獠牙的大势力,如果对方只是像以前一样,跟三巨头差不多的势力,许一凡还不用太过于在意,可是,现在对方不是,日月斋现在的实力,已经压倒了所有人,许一凡不得不重视起来。

    对于日月斋,许一凡很好奇,而对于方士,许一凡就更加的好奇了、

    对于这个世界的各大修行体系,许一凡其实都有一个粗浅的了解,佛儒道也好,还是巫蛊和祭祀也罢,甚至是圣地的人,许一凡都见过,唯独对于方士,许一凡了解的很少,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了解。

    在安民镇的时候,孙瞎子曾经跟许一凡说过各大修行体系的事情,不过,都是浅尝辄止,只是说了一个大概,而许一凡对它们的了解,大多数都来自于书籍和道听途书,其中,听到最多的自然是儒家,其次就是祭祀,然后就是佛门和巫蛊,至于道家,许一凡虽然了解的不多,但是,也差不多知道一二,唯独方士,关于他们的记载,少之又少。

    既然如此好奇,许一凡决定明天去日月斋见一见,他正好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问对方。

第三百零八章 七大修行体系

    翌日!

    大雪虽然停了,外面却更加的寒冷起来,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事实也确实如此。

    走在已经扫完积雪的街道上,街道上行人并不多,大多数商铺虽然已经开门了,只是,生意冷清,老板和店伙计基本都在打瞌睡,一切都还像往常一样的宁静!

    今天许一凡出门,带的人并不多,只有秋歌一人,本来吴钩是想跟着一起过去的,却被许一凡拒绝了。

    来到日月斋门口,许一凡抬头望去,发现日月斋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建筑还是那个建筑,建筑内的人,还是和以往一样,该做什么继续做着什么。

    进入日月斋之后,许一凡径直去往了五楼,一路上并没有人阻拦,对于许一凡,日月斋很多人都是很熟悉的,一路上去,还有不少人跟许一凡或者跟秋歌打招呼。

    来到五楼,秋歌留在了外面,许一凡单独进入了房间。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姬如雪一如既往的坐在窗边,身穿一身白衣,正在煮茶。

    不过,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房间内不再是姬如雪一个人,还多了一名老者,老者并没有坐在小榻上,而是躺在一把躺椅上。

    姬如雪看到许一凡进来之后,就笑着说道:“来的刚刚好,茶刚刚煮好,过来喝茶。”

    许一凡先是作揖行礼,轻声说道:“小子见过姬斋主。”

    “无需多礼,过来喝茶!”

    许一凡也没有扭捏作态,径直走了过去,跪坐在姬如雪对面,而姬如雪也递过来一杯刚刚煮好的茶水,许一凡接过之后,抿了一口,微微点头。

    茶水不错,无论是茶叶,还是泡茶的水,亦或者是泡茶的手艺,都是非常的不错。

    “感觉如何?”姬如雪问道。

    “甚好!”

    “呵呵!”

    姬如雪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许一凡抿了一口茶之后,直接放下茶杯,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道姬斋主今日叫小子前来,何为何事?”

    姬如雪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继续品茶,其一边品茶,一边悠悠的说道:“现如今,海洲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不知道公子打算如何?”

    虽然许一凡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此时听到姬如雪如此说,他还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斋主何以教我?”许一凡微微拱手道。

    姬如雪闻言一愣,放下茶杯,看着许一凡,而许一凡也看着她,两个人对视良久,最终,还是姬如雪放下茶杯,缓缓开口道:“日月斋如何?”

    “能够把情报生意做到这个地步,世间少有,小子十分佩服。”

    “那日月斋对公子如何?”

    “小子初来乍到,就承蒙贵斋协助,小子甚是感激。”

    “那公子何不加入我们日月斋?”

    姬如雪笑吟吟的看着许一凡。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然后看着姬如雪,说道:“姬斋主,我们是生意上的朋友,讲究一个礼尚往来,小子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而已,只想过一个安安稳稳的富家生活,贵宝斋所做的事情,都是大事儿,小子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姬如雪眯起了眼睛,看了许一凡一眼,重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淡淡的说道:“公子在想想,不急着回答。”

    说完之后,姬如雪又说道:“喝茶。”

    许一凡闻言,也就不再多言,端起茶杯,开始品茶,而眼角余光,时不时的看向那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他进入房间开始,这个老人就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如果不是看到其胸口还微微起伏不定,许一凡还以为对方已经死了呢。

    不过,许一凡不是那种没有见过市面的人,他知道,这个房间内,真正的话事人,不是眼前这个姬如雪,而是那个始终没有什么动静的老者。

    姬如雪在抿了一口茶之后,就放下茶杯,开口道:“既然公子称自己为商人,那我们就在商言商。”

    不等许一凡说什么,姬如雪就继续说道:“我们日月斋对公子名下的东西很感兴趣,我们可以合作一二。”

    “呵呵!”

    许一凡也放下茶杯,笑了起来。

    “公子这是何意?”

    “斋主正是贵人多忘事,之前,小子从贵宝斋拿走了不少东西,用于百货楼的发展,而当时,我记得给了斋主股份的,百货楼也算是贵宝斋的股东之一,想要什么,你们尽管拿好了。”许一凡笑着说道。

    姬如雪再次眯起了她那双狭长的眸子,看了许一凡好一会儿,她突然说道:“公子能否跟我说说东兴工厂的事情。”

    “东兴工厂?”

    许一凡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了然。

    “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作坊而已,怎么,斋主对此也感兴趣?”

    姬如雪点点头,说道:“确实好奇,听说公子制造了几台机器,用于军事,不知道公子可否能带我去见识一二啊?”

    许一凡不说话

    了,他就那么看着姬如雪,而姬如雪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继续低头煮茶,似乎她只是说了一件小事儿,许一凡答不答应都无所谓的。

    然而,许一凡心中却清楚,对方这是开始提条件了,她对东兴工厂的东西十分的感兴趣,许一凡答应,自然一切好说,如果他拒绝了,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也不清楚,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的结果。

    “都是一些小玩意儿,斋主日理万机的,还在乎这些东西?”许一凡继续装傻。

    在没有弄清楚姬如雪到底想要做什么之前,他不会轻易答应的,相对于东海城的那些产业,东兴工厂的东西就要重要很多了,不管是百货楼也好,还是正在准备筹建的四季楼也罢,亦或者那些工坊,这些东西都是为了赚钱而建造的东西,送出去就送出去了,可是,东兴工厂的东西不一样,东兴工厂有很多东西,是不应该出现的,至少不能被一般人掌握的东西。

    许一凡并没有谋反的打算,他又不想当皇帝,当然了,就算他想,也轮不上他,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见许一凡接二连三的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姬如雪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再次转移了话题。

    “公子可知日月斋的身份?”

    “还望斋主告知一二。”

    姬如雪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问道:“公子可知方士?”

    “不知。”

    “当真不知?”

    “还望斋主解惑。”

    说实话,对于各大修行体系,许一凡知道的都不多,对于这些修行者的了解,许一凡更多的还是从书籍上看到的,再结合以前的记忆,自我推断出来的。

    在许一凡看来,所谓的方士,应该就是巫相医卜之术,说白了就是跟给人看病的大夫差不多,不过,在中国古代,方士主要的工作还是给皇帝炼制和寻找长生不老药的人,但是,这里的方士是不是这样,许一凡不清楚,不太确定。

    “这个世界,除了俗人和各大王朝之外,还有七大修行体系,公知可知?”姬如雪问道。

    “七大修行体系?不是六种吗?”许一凡反问道。

    姬如雪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修行体系一共其中,其中为众人熟知的,就是佛儒道,其次就是巫蛊、祭祀还有我们方士了,至于最后一种......”

    姬如雪说到这,看向窗外,喃喃道:“最后一种就是武夫了。”

    听到姬如雪这么说,许一凡微微蹙眉,不过,并没有太过于意外,他在初来东海城的时候,就赶上了黑木崖大战,那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修行者和武夫之间的对决,不过,武夫败的很惨,当然了,也是那一次,他跟修行者有了第一次交手,正是跟濮石的那一战,当他差点杀死濮石之后,他并没有觉得修行者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过,这只是他自己的认为而已。

    武夫,给人的感觉就是粗鄙,也有一种烂大街的感觉,不管是在安民镇,还是在东海城,亦或者其他的地方,许一凡见到的武夫有很多,他们的战力确实不俗,但是,也仅仅是不俗而已,在面对普通的围攻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死。

    当然了,许一凡也曾经猜测过,武夫也是修行者之一,因为当初在跟唐青竹闲聊的时候,许一凡就有这样的猜测,不过,他遇到的修行者不多,没办法去证实这个猜测,姬如雪的话,恰好证明了他的猜测。

    “既然武夫也是修行者,为何......”

    不等许一凡说完,姬如雪就接话道:“你是想说,为何武夫常见,其他修行者不常见对吗?”

    许一凡点点头,确实如此。

    “这跟每个修行体系的修行方式有关,佛门讲究渡己,他们修的是自身,而道教追求的是无上天道,往往选择避世不出,儒家讲究规矩,也需要遵守规则,至于巫蛊和祭祀,他们一个是以毒入道,一个是信奉鬼神,总而言之,不管是哪种修行体系,他们追求的都是长生。”姬如雪说道。

    “长生?真的可以长生吗?”许一凡皱起眉头问道。

    “呵呵......”

    姬如雪笑了笑,说道:“理论上是可以的。”

    “哦?何以见得?”

    “佛门的佛祖,道教的道尊,儒家的儒圣,巫蛊的暗黑神,祭祀的长生天,还有我们方士的方神,都做到了这一点儿。”

    “哦?那他们还活着吗?”许一凡连忙问道。

    姬如雪表情怪异的看着许一凡,许一凡被的看的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

    姬如雪摇摇头,说道:“佛祖、道尊、儒圣、暗黑神、长生天还有方神,他们都是各大修行体系的缔造者,从有修行体系开始,他们就一直存在,而你可知道,这六大修行体系有多少年了?”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好像有数千年吧。”

    姬如雪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有上万年,甚至更加久远。”

    “这样啊。”许一凡点点头。

    在沉吟片刻之后,许一凡响起了刚才的那个问题,就问道:“那武夫呢

    ?”

    “武夫不可长生。”一直未曾开口的老者,突然开口道。

    “嗯?什么意思?”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见老者开口了,姬如雪连忙站起身,恭声道:“师叔。”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方承运,他缓缓的从躺椅上站起身,摆摆手,示意已经站起身和准备起身的许一凡继续坐着,而他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缓缓地说道:“在七大修行体系当中,武夫杀力最大,其他修行者一旦被其近身,在境界相同的时候,武夫往往都技高一筹。”

    “那......”

    不等许一凡提问,方承运就摆摆手,示意听他继续说下去。

    “最早的武夫是很纯粹的,他们修的是自身,从来不借助外物,也无需借助外物,他们依仗的就是自身,自成天地,只是,人力有时穷,盛极必衰,这跟世俗王朝一个道理,武夫纵然杀力巨大,可是,他们却无法长寿,其寿命往往也只比普通人略长一些而已,而武夫也最喜欢与人交手,这种交手,不是所谓的点到即止,经常是分生死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武夫,在决斗的时候,要么身死道消,要么重伤不愈,从而导致武夫越来越少,传承越来越少,很多修行法门,随着他们的殒命,从而消失了。”

    听完方承运的解释,许一凡顿时了然。

    确实,任何一个体系,讲究的就是传承,这跟豪阀世家是一个道理,一旦出现传承断裂,这对一个家族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一代两代或许看不出什么,可是,出现断层的次数多了,丢失的东西多了,其实力自然衰弱的厉害。

    “七大修行体系,彼此之间是互不干扰的,武夫在万年前,是无比强盛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武夫先后殒命,而其传承从此丢失,造就了现在了武夫的。”

    许一凡想了一会儿,问道:“我曾经听人说起过,现在的武夫境界划分,跟你们修行者的境界划分是不同的,可有此事?”

    方承运转过头,看了一眼许一凡,点点头,说道:“看来,公子对此有所涉略。”

    “只是好奇而已。”许一凡解释道。

    方承运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深究的打算,他继续说道:“公子所言不虚,目前武夫的境界划分,确实跟我们不同。”

    “现在武夫分为十二个等级,也有人说是十三个等级,分别是九品到一品,然后是小宗师、大宗师、宗师,还有传说当中的武神,其实,这个境界是他们自己划分的,如果按照我们的境界划分,修行体系分为十个大境界,二十八个小境界。”

    “何为十个大境界?何为二十八个小境界?”许一凡连忙问道。

    “问得好,就拿我们方士来说,我们的九品叫灵慧境界,分为前中后三个小境界,分别对应武夫的九品到七品,一个七品的武夫,相当于我们九品后期巅峰的实力,我们八品叫望气境界,同样分为前中后三个小境界,分别对应武夫的六品到四品,七品名曰风水境界,相当于武夫的三品到一品,六品境界叫炼金境界,相当于武夫的大小宗师境界,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方承运说完,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点点头,如此浅显的事情,他自然明白了。

    “那一品之后,是何境界?”许一凡又问道。

    “是超品,也是我们说的神。”

    “神?”

    许一凡下意识的皱了皱没有,似乎对这个称呼不太感冒。

    方承运看到许一凡这个小动作之后,微微挑了挑眉头,然后说道:“佛祖、道尊、儒生、暗黑神、长生天、方神,他们都是这个境界,他们是修行体系的缔造者,自然也就是神了。”

    “这样啊。”

    许一凡点点头,心中了然。

    修行者虽然体系不同,但是,境界划分都是类似的,分为九品到一品,一共九个大境界,第十个境界就是超品,也就是方承运所说的神,这九个大境界,每个境界又被分为前中后三个小境界,如此算下来,就是二十七个小境界,如果再加上最后一个超凡境界的话,那就是二十八个境界,而武夫现在的等级划分,就是按照小境界来划分的。

    之前,大宗师翁浩淼收许一凡为徒,许一凡虽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觉得还是很有面子的,但是,此刻听到方承运这么说,许一凡瞬间觉得不香了。

    所谓的大宗师,也就是相当于修行者的六品中期的境界而已,才六品而已,怎么能行?

    “不知...老...先生...”

    许一凡看着老者,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老者看起来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他笑着说道:“老朽姓方,你可以称呼我方老。”

    “哦,方老,不知道您是何境界啊?”许一凡笑着问道。

    “嗯?”

    方承运微微一愣,随即,抚须而笑道:“怎么,你想拜我为师?”

    许一凡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嘴上却说道:“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我是五品后期境界,是阵师!”

第三百零九章 天劫

    “何为阵师?”许一凡问道。

    “那你觉得,方士是什么?”方承运问道,

    许一凡一愣,这个问题方才姬如雪已经问过了,许一凡确实不知道。

    见许一凡不说话,方承运就解释道:“方士以卜术闻名,在占卜一项颇有建树,不过,这是修行到后期的事情了,在修行前期,主要还是需要依靠其他的东西辅助修行。”

    “比如?”

    “比如炼金,比如阵法,比如符箓。”

    许一凡听完之后,感觉方士和道士很像,许一凡不是没有见过道教的人,道教的人都喜欢身穿道袍,背负桃木剑,也喜欢画符,而方士在符箓上也有造诣,这让许一凡开始思索方士和道教的关系了。

    似乎是看出了许一凡心中所想,方承运解释道:“道教虽然在符箓和阵法上也颇有造诣,但是,论起专业程度,还是我们方士更高一筹,不过,道教在五行,尤其是雷法一道上,造诣极高,这是我们方士无法比拟的,当然了,与人正面作战,不是我们方士的擅长的事情,我们主修的还是卜术。”

    “其实,大道三千,虽然修行体系不同,但是,很多地方是相通的,就像江湖一样,江湖人众多,门派也无比的繁多,刀客、剑客,拳师等等,不一而足,他们虽然使用的兵器不同,但是,其修行的东西也有相通之处,而这跟我们修行者很像,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明白了。”

    听到这,许一凡明白了方士和道教的区别了。

    其实,所谓的七大修行体系,除了武夫之外,其他的修行体系或多或少,都有想通的地方,比如方士和道教,在阵法和符箓上有相同之处,而祭祀在卜术方面,也极其的有造诣,他们在通灵方面,非常的有造诣,而祭祀的通灵和道士的请神也很像,当然,巫蛊当中也有类似的法门。

    除了巫蛊之外,儒家也能请神,佛门虽然没有请神的手段,可是,他们却有舍利子,一样可以做到这些,总而言之,七大修行体系,在很多地方都是相通的,只是,他们都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体系而已。

    这些事情,在之后的岁月里,许一凡逐渐明悟过来,不过,到了那个时候,这些东西已经不重要了。

    在简单的聊过修行体系之后,许一凡看着方承运问道:“方老这次叫小子过来,所为何事啊?”

    方承运看了看许一凡,又转过身,背对着许一凡,看着窗外的东海城,问道:“乱世已起,公子可曾知道?”

    许一凡点点头,关于乱世的事情,在早几年的时候,孙瞎子就提到过,而在他离开安民镇,来到东海城之后,也曾经听人说起过,在从兴安城回到东海城的路上,濮石这个曾经的敌人,也曾经专门找到自己,提起过。

    回到东海城之后,大炎王朝发生了很多事情,都让许一凡隐隐的感受到了乱世要来,大炎王朝选择同时跟北蛮、西域还有南夷开战,这本身就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如果打赢了,那自然一切好说,可是,就算打赢了,那又能如何,以眼下的局势,大炎王朝不可能灭掉北蛮,也不可能踏平西域,更不可能剿灭南夷,如此一来,除了劳民伤财之外,又能如何,不过,能够打赢终究是好事儿;

    如果打不赢,那结果自然不用多说了,纵观历史,很多王朝的更迭,都是从一场败仗开始的,大炎王朝选择三方作战,本来就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许一凡当初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隐隐的感到不妥,而且还十分的疑惑。

    北伐也好,西征也罢,亦或者南下,其实都可以,但是,对于一个王朝来说,三选一,选择一个王朝就可以了,按照大炎王朝现在的综合实力,只要举半国之力,其实想要打垮这三国之一,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想要灭国,恐怕很有难度。

    “我知道公子博闻强识,读书甚多,那公子可曾知道,历代王朝,都逃不过千年宿命的事情?”方承运又问道。

    许一凡再次点点头。

    在安民镇的那些年,他虽然没有怎么去过私塾,但是,看过的书确实不少,其中史书最多,他当然知道历代王朝,好像都无法打破千年灭国的宿命。

    关于这件事,许一凡曾经问过孙瞎子,而孙瞎子却说这是宿命,更多的,他也没说,无论许一凡怎么问,他都没说。

    前朝,也就是大秦王朝,它的国祚是九百八十七年,被大炎王朝推翻了,而在大秦王朝之前的周朝,它的国祚是九百九十五年,被大秦王朝推翻了,而在此之前,几乎所有的王朝都没有一个能超过一千年,其中国祚最久的,还是大汉王朝,它的国祚是九百九十九年,在其即将迎来一千年的时候,被后面的王朝推翻了。

    在读这段历史的时候,许一凡看到有很多史学家,都曾经说,这是宿命,这是魔咒,王朝的国祚不得超过千年,而眼下,大炎王朝的国祚,已经有九百九十二年了,再有八年,就可以打破这个魔咒了。

    在离开东海城之前,许一凡感觉大炎王朝肯定能打破这个禁锢的,毕竟

    ,大炎王朝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发起大型的战役了,而唯一的一次,还是在炎武帝登基的时候,御驾亲征北蛮,那一次,把北蛮的打的哭爹喊娘的,对于大炎王朝的国力影响并不大。

    当然了,影响肯定是有的,一场大战下来,死了不少人,但是,相对于大炎王朝从北蛮掠夺过来的资源来看,这笔买卖还是赚了的,如果不是玄武叛乱,北蛮很可能会在炎武帝手上被灭掉。

    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除了玄武叛乱之外,在大炎王朝把北蛮打的落花流水的时候,西域和南夷都有所动作,开始频繁袭扰大炎王朝的边境,而这才是炎武帝不得不退兵的重要原因,不然,区区一场内乱,还不至于让炎武帝放弃灭掉北蛮的雄心。

    听到方承运提起这个,许一凡就好奇的问道:“为何啊?”

    方承运转过身,走到许一凡身边坐下,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说道:“这是一种规则。”

    “规则?谁订立的规则?”

    “天道。”

    “嗯?”

    许一凡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见许一凡不说话,方承运就笑着说道:“这个世界,可知的历史有九千多年了,前前后后经历了十五个王朝,其中,国祚最长的是大汉王朝,其国祚有九百九十九年,其中国祚最短的,也只有三百年而已,你可知为何?”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方承运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你这么说没错,但是,却不够全面。”

    “什么意思?”

    “每一个王朝的更迭,其实,都是一场博弈。”

    “博弈?”

    “对,是修行者之间的博弈,也是跟圣地,跟天道的博弈。”

    许一凡眉头紧蹙,显然,他一时半会儿无法理解方承运话中的意思。

    方承运就像是一个老师一般,一边喝茶,一边跟许一凡解释着这其中的缘由。

    根据方承运所说,这个世界的王朝更迭,看似是无迹可寻的,其实不然,历史上,第一个王朝是武朝,而武朝的国祚不算长,却也不算短,有八百多年的历史,而当时扶持武朝建立的,正是武夫。

    只是,武夫尚战也善战,而武朝的版图是所有王朝当中最大的,现在的北蛮、西域还有南夷,都曾经是武朝的疆土,其疆域之大,可想而知。

    疆域大有大的好处,资源丰富,但是,大也有大的坏处,毕竟是皇权统治,全国上下,真正能决定一件事的,只有皇帝,而皇帝只有一个人,下面的朝臣虽然不少,可是,他们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而这也是弊端所在。

    在京城附近,自然是皇帝说了算,可是,那些距离皇城遥远的地方,可就不一定是皇帝说了算了,在武朝国祚到五百年的时候,就有很多地方,前前后后发生了叛乱,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北蛮和西域了。

    北蛮是游牧民族,他们依靠水草而居,这些人也善战,尤其是在马术上,可谓是登峰造极,他们被称之为马背上的民族,可不是开玩笑的。

    北蛮前前后后,经历了五位可汗,一次次叛乱,一次次被镇压,周而复始,不断的叛乱,最终,在武朝七百多年的时候,终于脱离了武朝的统治,建立了北蛮王朝。

    除了北蛮,西域也是如此,西域苦寒,人们生活不易,而很多官员都不愿意去西域做官,就算去了,也很快被腐蚀掉了,相对于北蛮的武力叛乱,西域的独立算是比较和平的。

    在北蛮和西域都独立之后,南夷的十万大山,也选择了独立。

    就这样,曾经辽阔无比的武朝,一分为四,而在之后,修行者展开了一场博弈,在武朝灭国之前,六大修行体系的人,联合起来,把武夫给屠戮一空,导致武朝元气大伤,从而造成了武朝的大乱。

    在那场博弈当中,武夫直接被打出了七大修行体系,这也是为何武夫日渐衰弱的真正原因了。

    在武朝灭国之后,新的王朝建立,而入住中原的正佛门。

    佛门的统治,持续的时间不断,差不多有九百多年,六大修行体系再次进行了一场博弈,而这次博弈,获胜的是道教。

    就这样,周而复始,每一次王朝的更迭,其实都是修行者之间的博弈罢了,谁赢了,谁就能扶持王朝建立,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近万年。

    在这万年之中,只有两个体系,扶持过三个王朝,其中之一是儒家,而另外一个就是方士,其中扶持最少的是武夫。

    当一个体系占据中原之后,其他的体系都会选择退让,很少入世,而这也是为什么,修行者虽然有,去极少出现的缘故之一了。

    听完了方承运的讲述,许一凡沉吟了良久,思索了良久,这才开口说话。

    “可是,这跟天道,跟圣地又有何关系呢?”许一凡问道。

    “问得好。”

    方承运

    用赞许的目光看着许一凡,然后说道:“其实,这种博弈不是我们愿意进行的,毕竟,每一次的博弈,看似是我们七大修行体系在博弈,可是,真正受到伤害的,还是那些俗人,想要建立一个王朝,并不容易,而想要推翻一个王朝也不容易,是需要死人的,死很多人的。”

    许一凡点点头,对于这一点儿,他是能够明白的,毕竟,打仗就意味着死人,其中最容易死的,一个是军伍士卒,一个就是普通的老百姓了。

    方承运继续说道:“每一次博弈的背后,其实都有人在操控。”

    “操控?谁?圣地?”许一凡问道。

    方承运点点头,道:“没错,就是圣地,每一次博弈的开始,都是圣地之人出现的时候,一旦圣地的人出现,就意味着博弈开始了。”

    许一凡听到这,顿时心中一动,他想起了在四年前,不对,五年前的那个冬天,慕儿被带走的那次,当时,圣地的人就出现了,如果方承运说的是真的,那是不是说,新的博弈,其实在五年前就展开了?

    方承运并不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他喃喃道:“圣地出,乱世起,这是亘古不变的事情。”

    许一凡却皱起了眉头,问道:“圣地到底是什么?也是修行者吗?”

    方承运看着许一凡,摇摇头,说道:“圣地不是修行者。”

    “嗯?”

    许一凡愣住了,如果说圣地不是修行者的话,那它怎么操纵七大修行体系的博弈呢?

    似乎是看出了许一凡在想什么,方承运解释道:“圣地到底是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他们不是俗人,也不是修行者,他们有自己的体系,而这个体系,是我们见所未见,为所未闻的东西,根据我们的推测,圣地的人,可能就是天道。”

    “何为天道?”许一凡又问道。

    “何为天道?呵呵......”

    方承运露出苦涩的表情,抿了一口茶,说道:“你问我,我也不知。”

    “哦?方老也不知道?”许一凡诧异的问道。

    方承运的表情愈发的苦涩,说道:“圣地很神秘,他们每次出世的时间、地点都不固定,而圣地到底在哪,你们不知道,我们这些修行者也不知道,在过去的无数岁月当中,很多人都在寻找圣地,可是,至今没有成功。”

    “这是为何?”

    “因为它是圣地啊。”

    许一凡不说话,开始陷入了沉思当中,默默地消化着方承运所说的这些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一凡回过神来,提出了新的疑问。

    “你们一直说,乱世将起,那你们所谓的乱世,是不是意味着新的博弈开始了?”

    方承运点点头,说道:“博弈早已经开始了,只是,现在才真正的显现出来而已。”

    “你们想要取代儒家?”许一凡问道。

    方承运摇摇头,说道:“取代不了。”

    “为何?”

    “时机未到。”

    “嗯?”

    看到一脸疑惑的许一凡,方承运笑着解释道:“这一代的儒家,把天下治理的很好,在这数百年内,大炎王朝可谓是国富民强,国泰民安,大炎王朝的国力蒸蒸日上,而且儒家思想,已经深入人心,想要推翻儒家,谈何容易。”

    “那你们这次......”

    方承运放下茶杯,再次起身,来到窗边,说道:“这一次乱世,不是针对儒家的,而是应对更大的大劫。”

    “更大的大劫?是什么?”

    “天劫!”

    “嗯?”

    许一凡彻底被方承运弄糊涂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天劫这个名字。

    “公子,你当真以为,这个世界的历史只有万年吗?”方承运在沉默一会儿之后,突然问道。

    许一凡又是一愣,随即紧蹙起了眉头。

    说实话,对于这个世界的历史,许一凡了解的不算少了,从第一个王朝武朝,到现在的大炎王朝,书籍当中都有记载,而且历朝历代的记载,都无比的详细,可是,在武朝之前的记载,却始终没有提到一星半点儿,这件事,许一凡确实曾经疑惑过,不过,历史太过于久远,许一凡不可能深究下去,并没有在意,然而,现在方承运提到这个,许一凡就再次想起了这件事。

    见许一凡陷入沉思,方承运则语气复杂的说道:“这个世界,不止万年,因为我们现在这些修行体系,都是从古籍当中发现的,而这些古籍的年代无比的久远,远远超过我们现在认知的历史,所以......”

    “上古时代?”许一凡下意识的接话道。

    方承运点点头,说道:“近万年来,我们一直在探索这个世界的真相,直到百余年前,我们才探知到了一个真相。”

    “什么真相?”

    “每隔万年,这个世界都会迎来一次天劫。”

    “何为天劫?”

第三百一十章 坚守本心

    “何为天劫?”

    面对许一凡的询问,方承运却摇摇头,只给出了两个字。

    不知!

    听到这个答案,许一凡顿时满心的卧-槽,不过,他并没有追问下去,因为方承运再次转移了话题。

    “这些事情,你知道就可以了,对于目前的你而言,这些东西都太过于遥远了。”

    许一凡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心说:【既然你知道这件事跟我没有毛关系,那你别说就好了,难道你不知道人都有旺盛的好奇心吗?】

    当然了,这样的话,许一凡是不可能说出口的,毕竟,人们怎么说也是五品的阵师,是修行者,还是不要轻易招惹的好。

    “那方老这次叫我来,想要做什么?”许一凡问道。

    方承运转过头,看着许一凡,半天没有说话,而姬如雪也看着许一凡,眼神都怪怪的,这把许一凡看的毛骨悚然。

    不过,这种诡异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方承运很快就转移了视线。

    “这次叫公子过来,只是想要公子一句话。”

    “什么话?”

    “若是有一天,天劫降临,希望公子可以善待方士。”

    “嗯?”

    ∑(っ°Д°;)っ

    许一凡这一次是彻底的傻眼了,如果说刚才方承运说的什么王朝更迭是修行者之间的博弈啊,还有什么乱世啊,天劫的,已经让许一凡心中充满了疑惑,那方承运这句话,更是让许一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许一凡从未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唯一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个外来者而已,除了生而知之之外,好像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需要吃喝拉撒睡,也会受伤,也会死,在许一凡个人看来,他除了知道一些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的东西之外,也不比这个世界的人强多少。

    但是,他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好像对即将到来,或者说,已经到来的乱世,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他现在捣鼓出来的这些东西,在很多人看来,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瞎胡闹而已,许一凡没有太多的想法,他只想苟着,猥琐发育,不想太招摇,如果不是这次李嗣源在东海城搞出了他是叛将之子的事情,许一凡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猥琐发育的。

    就算许一凡能够乱世当中,做一些事情,但是,这些事情能有多大作用,说实话,许一凡自己心底都没底,这又不是中国古代,他要是穿越者,可以依仗着自己是学霸的优势,为这个王朝添砖加瓦,或者改变历史,但是,这里不是中国古代,虽然都是皇权王朝,可是,一切都不一样。

    这个世界有武夫,有修行者,还有什么圣地,这些人到底是人,还是什么东西,许一凡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他能做什么?

    一个无法习武,有没有修行天赋的人,他除了想办法把一些他知道的东西捣鼓出来之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至于所谓的天劫,许一凡更是第一次听说,谁知道这个老头子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天劫要来,他又能如何,难道说,他能阻拦天劫到来不成。

    许一凡觉得方承运再跟自己开玩笑,于是,他连忙摆手说道:“方老,可莫要跟小子开玩笑。”

    方承运看着许一凡,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最终,还是耸耸肩,点点头,说道:“好吧,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做到的。”

    “那就多谢了。”方承运拱手道。

    许一凡见状,连忙站起身拱手还礼,不过,心中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当回事儿,他只是觉得方承运很儿戏,很有意思而已。

    接下来,三个人就只是喝茶,聊了聊东海城的近况,又说了说海州的局势,并没有在提起修行体系,也没有聊什么天劫什么的,一时之间,三个人也相谈甚欢,只是,略显无聊而已。

    海洲确实沦陷了,而掌握海洲的就是方士,这一次,方士出世的人不少,其中大部分都散落在海洲各地,而东海城这边,坐镇的就是方承运。

    在闲聊的时候,许一凡曾经问过方承运接下来准备做什么,然而方承运的回答却出乎许一凡的预料。

    在许一凡看来,既然方士出世了,而且一出世就夺取了海洲,就是谋反,既然是谋反,那首先自然就是扩充自己的地盘了,召集更多的军队了,然后开始征战,可是,方承运却告诉许一凡,他们只是暂时占据海洲,并没有攻打大炎王朝,扩大地盘的意思,这让许一凡十分的不解。

    对于方士为何要这么做,方承运并没有解释,而许一凡旁敲侧击的问过几次,都被对方回避了,许一凡也识趣的不再多问。

    其实,对于方士接下来要做什么,许一凡关心也不关心,关心是因为许一凡现在的根基就在海州,海州即将变成什么样子,对他还是很有影响的,不关心则

    是因为,许一凡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改变什么,他除了按照既定的规划继续前行之外,也做不了其他的。

    许一凡是早晨来的日月斋,一直待到下午才离开,午饭是在这里吃的。

    等到下午的时候,许一凡就起身告辞了。

    对于这一次日月斋之行,许一凡收获颇丰,解开了他心中很多疑问,但是,却有更多的疑问,一一浮现出来,这让许一凡十分的无语。

    走在回去的路上,许一凡一直在想几个问题。

    第一,万年大劫又称之为天劫,那么,天劫是什么?天劫的到来,意味着什么?

    第二,王朝更迭是因为修行者的博弈,每一次博弈都意味着乱世,而这一次乱世,又会是哪一方博弈成功呢?

    第三,方士是第一个出世的,既然方士都出世了,那其他的修行体系是不是也要出世了呢?而下一个出世的又会是谁?

    第四,方承运找到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最后这个问题,才是许一凡最关心,也是最疑惑的地方。

    在见到姬如雪的时候,姬如雪提出让许一凡加入方士,但是,在许一凡拒绝之后,姬如雪就提出想要许一凡手上的东西,但是,这个提议也被许一凡委婉的拒绝之后,对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跟自己说了一大堆有的没得,这让许一凡很是不解。

    许一凡承认,他跟日月斋确实关系不错,毕竟,他现在能有这样的班底,日月斋确实帮了大忙,按理说,在姬如雪提出这两个提议之后,许一凡应该答应的,如果是放在以前,许一凡肯定答应,至少,也会认真的思考一番,不会像今天那般,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对方,可是,日月斋不再是日月斋了,而是日月阁了,而许一凡也不在是以前的许一凡,至少,现在他的身份是叛将许淳的儿子,他的每一个决定,都要慎重。

    方承运在跟自己说完那些的时候,许一凡确实很好奇,但是,他想的最多的,还是觉得方承运这是在说服自己加入他们,但是,结果出乎许一凡的预料,在方承运直接跟许一凡开始交谈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这两件事,似乎这两件事只是姬如雪心血来潮,临时起意提出来的而已。

    思索良久,许一凡还是没有相处过所以然来,到的最后,他索性就不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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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斋五楼,方承运站在窗边,看着渐渐远去的许一凡和秋歌二人,瞩目良久。

    姬如雪站在方承运身边,开口问道:“师叔,为何不让他加入我们呢?若是有了他的加入,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

    然而,方承运却摇摇头,说道:“他的身世太过于神秘了,至今我们都没有弄清楚,他到底是谁,贸然行事,对我们不利。”

    “不是已经确定,他就是......”

    不等姬如雪说完,方承运就说道:“那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他到底是谁,并不确定。”

    “既如此,何不趁机......”

    说到这,姬如雪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方承运再次摇摇头,看了一眼姬如雪说道:“你小看他了,也小看了孙曦圣,贸然动手,我们杀不死他的,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修行者的身份,一旦到了生死危机,他就会察觉到的,到了那个时候,你我该如何?”

    姬如雪闻言,眉头紧蹙,但是,还是点点头,说道:“弟子知道了。”

    方承运却转过头,看着姬如雪的眼睛说道:“不管你心中怎么想,不要画蛇添足,放任自流。”

    “是!”姬如雪心中一凛,连忙说道。

    方承运不在说话,看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阴沉沉的天空,喃喃自语道:“黑嗣降临,九州翻覆,天道崩塌,你到底是何人呢?”

    方承运的声音很小,哪怕是站在他身边的姬如雪,也没有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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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了日月斋之后,许一凡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去了一眼百货楼。

    自从许一凡出事了之后,百货楼的生意就接连遭到了重创,前来购买东西的人,日益减少,不过,这也正常。

    百货楼在外人看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是,在许一凡看来,它只是一个赚钱的工具而已,如果赚钱多,那自己好,现在赚钱少了,许一凡也并不是很在意。

    在百货楼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许一凡就悄悄的离开了。

    在离开百货楼之后,许一凡又去了一趟四季楼的旧址。

    之前的一场大火,把整个四季楼变成了一堆废墟,至于起火原因,至今没有一个让人信服的说法,官府的说法当然也有,就是几个嫉妒四季楼生意的同行,眼红四季楼生意火爆,于

    是,纵火报复,从而引发了火灾。

    对于这些所谓的凶手,在除夕夜之后,就被拖到菜市口明正典刑了,而至于他们到底是不是真凶,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许一凡听说过这件事,却也没有如何在意。

    前段时间,秋歌曾经问过自己,要不要重建四季楼,而许一凡想了想,还是决定重建起来,这不,在元宵节过后,四季楼这边已经开始动工了,有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四季楼采取了跟百货楼一样的建造方式。

    只是,因为天气寒冷,施工不便,进度十分的缓慢,对此,许一凡倒是没有如何的催促。

    在看完了四季楼的施工现场之后,许一凡就去了临海街一个小院。

    这是一个二进出的院子,院子不算大,但是也不算小,是齐若兮在临走前,让人买下的,而住在里面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大儒荀德华和他的弟子宁致远和桂寒烟。

    东海城发生的动-乱,荀德华自然是知道的,而在齐若兮她们离开东海城的时候,曾经力邀荀德华跟随她们一起离开东海城,去往长安,但是,被荀德华拒绝了,而且拒绝的很坚决,齐若兮她们在劝说几次无果之后,也只好放弃了。

    之前,荀德华师徒三人是住在沧海别苑的,但是,沧海别苑是皇帝别院,齐若兮是郡主,她住在那里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现在她离开了,荀德华等人就不能再住在那里了,于理不合,哪怕荀德华是一代大儒。

    荀德华师徒搬到这间小院之后,也没有做什么,既不出门,也不见客,每天都待在家里看书,对此,方承运等人也没有打扰荀德华。

    许一凡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分,荀德华正在书房整理一些典籍,大师兄宁致远在一旁协助,至于桂寒烟则在准备晚膳。

    院子不算大,但是,里面只住了荀德华师徒三人,这使得原本不大的院子,顿时变得空旷起来,齐若兮曾经想要留几个仆人给荀德华,却也被荀德华拒绝了,什么事情,都是他们自己亲力亲为。

    许一凡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他先是找到了桂寒烟,询问了一下他们这段时间的生活情况,在得知一切安好之后,也就没有太多的话题,因为要做完饭,秋歌就过去帮忙,而许一凡则自己去了书房。

    荀德华的书房很大,里面到处都摆满了各种典籍,荀德华正手持毛笔,在书写着什么,看到许一凡进来,也只是抬起头,看了许一凡一眼,说道:“自己找个地方坐。”

    荀德华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并没有因为之前许一凡的那些事儿,而改变什么,这让许一凡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的轻松。

    这个世界上,最难缠的就是读书人了,越是读书越多的人,他们就越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在许一凡是许淳的儿子的消息被爆出来之后,很多读书人都开始谩骂许一凡,让官府把许一凡明正典刑,其中也有一些商人参与进去。

    读书人这么做,自然是因为他们苦读圣贤书,讲究一个天地君亲师,而许淳是叛将,许一凡作为他的后人,本就不应该活着,之前许一凡活着,那是因为不知道他的身份,而如今,知道了,那许一凡就该死,也必须死。

    至于那些商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了,许一凡手里好东西太多了,每一样东西都代表着暴利,许一凡不倒,他们怎么吃饱呢?

    不过,这些言论,随着除夕夜的事情发生之后,瞬间烟消云散了。

    读书把自己读傻的人有,但是,肯定不多,在东海城的局势发生改变之后,他们也不会贸然站出来,正所谓枪打出头鸟,他们可不想成为第一个被打的人,而那些商人,在许一凡出来之后,他们就偃旗息鼓了。

    不过,一些闲言碎语肯定是有的,而且还不少,只是,许一凡从出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出门,这些闲言碎语,他听到了也只是当没有听到,无所谓的事情。

    许一凡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之后,看着愈发苍老的荀德华,露出了钦佩之色。

    能够成为一代大儒,其本身的学问,自然不用多说,而其在治学方面,其实也无需质疑,毕竟,能够成为白鹿书院的副山主,本身就说明了一切。

    “今日怎么想起来看我了?”荀德华低着头,一边书写,一边问道。

    “在家里待了大半个月,有些闷得慌,就出来走走。”

    “嗯,确实该出来走走,年轻人就应该多走走。”

    “荀老说的是。”

    “想好接下来做什么了吗?”

    “暂时还没有想好。”

    “哦?”

    荀德华闻言,抬起头,看向许一凡,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一凡则看着荀德华,拱手道:“先生何以教我?”

    “坚守本心即可。”

    荀德华说完这句话,就不在言语了,而许一凡则坐在原地,陷入了沉思当中。

第三百一十一章 唐门来人

    元符十五年,春来极晚,夏来极早。

    在元宵佳节过后,东海城又陆陆续续下了好几场雪,这让很多人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厌烦,尤其是对于那些贫苦人家而言,这个冬天是如此的难捱。

    相对于往年,这一年的冬天,冻死了不少人,不过,对于现如今的海洲而言,这还算是好的,并没有引起太大的灾难。

    正月过完,既是二月。

    许一凡在离开家一次之后,就再次沉寂起来,这个在元符十四年,声名鹊起的年轻人,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除了东海城的那栋七层的百货楼还开着之外,很少能够在东海城看到许一凡的身影,人们偶尔还是会在茶余饭后谈起这个年轻人,但是,说起商业之道,他们都无比的佩服这个年轻人,但是,说到其他事情上,他们大多数都是摇头叹息,讳莫如深,不愿多说。

    就这样,许一凡就此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没人知道这个年轻人在做什么。

    二月二,龙抬头,在现在人们都会选择在这一天理发,但是,在这个时代,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去动,动人的头发,无疑是一种极大的羞辱,所以二月二这天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许府!

    今日,许府来了一个客人,这个客人来到许府,并不是找主人家许一凡的,而是找唐青竹的。

    没错,这个客人就是从南夷唐山而来的唐寅。

    唐寅孤身一人而来,他来的目的也无比的清晰,就是带小师妹唐青竹回唐门的,对于这件事,许一凡自然不好插手什么,一来,这是人们的家务事,二来,许一凡和唐青竹的关系,只是朋友而已,因此,对于唐寅的到来,许一凡只是出来见了对方一面,没有多问什么。

    对于南夷唐门,许一凡其实是很好奇的,但是,也仅限于好奇而已,对于唐门的那些手段,其实,在跟唐青竹相处的时候,许一凡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也学会了一些。

    唐门以暗器和用毒而闻名天下,可以说,他们是天生的刺客,不过,跟断龙阁的人比起来,至少在行刺这方面,唐门还是略逊一筹的。

    许一凡在跟濮石第一次交手之后,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感,于是,在那段养伤的时间里,许一凡跟唐青竹问了很多暗器的使用方式,而唐青竹也是把一些能够教授许一凡的都教授给他了,也算是一种投桃报李的行为吧。

    唐门虽然擅长使用暗器,但是,他们用暗器的时候,大多数也是正大光明的,而不是偷偷摸摸的背后放冷枪,但是,这些东西到了许一凡手上就不一样了,他可不管正大光明与否,总之是怎么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怎么阴险刁钻他就怎么来,每每唐青竹看到许一凡在摆弄他那些自己捣鼓出来的暗器之后,唐青竹就满脸黑线,她都后悔教授许一凡这些东西了。

    唐青竹怎么想,许一凡并没有在意,他反正是自得其乐,对于他而言,只要是能保命的东西,怎么用无所谓,只要能保住他那条小命,别说是偷袭了,就是背后下药,他都做的出来。

    在除夕之夜过后,许一凡待在家里的那段时间,他就捣鼓出来了不少暗器。

    暗器这东西,种类繁多,大致可分为四大类,分别是手掷、索击、机射、药喷,而一大类又包括若干种,比如手掷暗器,就有标枪、金钱镖、飞镖、掷箭、飞叉、飞铙、飞刺、飞剑、飞刀、飞蝗石、铁橄榄、如意珠、乾坤圈、铁鸳鸯、铁蟾蜍、梅花针、铁蒺藜、镖刀等等。

    不但手掷暗器的种类繁多,索击、机射和药喷的种类也很多,但是,不管是哪一类,它们都有一个特点,体积小,重量轻,便于携带,大多有尖有刃,可以掷出十几米乃至几十米之远,而且速度快,隐蔽性强,等于常规兵刃的大幅度延伸,具有较大的威力。

    不过,面对与正面作战,暗器终究是小道,虽然谈不上旁门左道,但是也差不多,而这些东西到了许一凡手上,就真的沦为了旁门左道。

    之前,许一凡弄出来的袖箭,其实也是暗器的一种,当然了,许一凡身上藏着的暗器数不胜数,比如许一凡扎在头发里的银针,戴在手指上戒指,还有他手腕上的手串,都是暗器,甚至他穿的鞋子,都藏着暗器,可以说,许一凡为了保命,正是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了,不单单是许一凡学习了这些暗器,他隔三差五的还叫言午堂暗箭营的弟子,过来找唐青竹学习,每次来的人不多,也就几个人而已,有男有女,年龄有大有小,他们学习这些,完全是纯粹为了杀人而学习的。

    起初,唐青竹是不愿意教授的,但是,在许一凡的一番软磨硬泡之下,再加上花言巧语的哄骗下,唐青竹最终还是答应下来了。

    对于许一凡这么做,很多人都是觉得许一凡在瞎胡闹,尤其是对于剑阁的人,还有霸刀山庄这些人而言,打架就打架,讲究的就是一个堂堂正正,搞这些有的没的,简直就是胡闹,上不了台面,但是,既然许一凡要这么做,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很多人都

    不知道的是,除了唐青竹在许一凡的诱骗下,开始教授暗箭营学生们如何使用暗器,还有一个人也在教授他们,而这个人正是赤莲。

    唐青竹教授他们使用暗器,而赤莲教授他们如何识毒、用毒、解毒,有了这两个人的教授,暗箭营的学生到底会成为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另外,在那次拜访了大儒荀德华之后,暗箭营的学生,除了跟随唐青竹和赤莲他们学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外,还会去荀德华家里学习各种知识,当然了,暗箭营的学生最多算是旁听,而真正去听课的,还是天机营的学生,对于这件事,荀德华并没有拒绝。

    其实,自从许一凡从监牢出来之后,他做的很多事情,吴钩等人都看在眼里,有些事情,他们看明白了,但是,还有很多事情他们看不明白,不过,他们不明白归不明白,却也没有多问什么,这一点儿让许一凡很喜欢。

    唐寅的到来,有些出乎许一凡的预料,但是,仔细想想,也不觉得奇怪了,既然方士都出世了,那作为南夷三大顶级门派的唐门,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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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院院中,唐青竹和唐寅相对而坐,他们从见面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说话,

    唐寅出现之后,唐青竹就知道唐寅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说实话,她不想回去,相对于唐门的枯燥,她更喜欢东海城的喧嚣。

    “二师兄,我不想回去。”唐青竹率先开口道。

    “这是师父的命令。”唐寅说道。

    唐青竹撇撇嘴,说道:“我都已经长大了,师父不该管着我了。”

    唐寅闻言,顿感无奈。

    来之前,他就猜到了,自己这一次来带小师妹回去,肯定不会一帆风顺的,毕竟,小师妹出来这么久了,除了之前去嘉州城的时候,曾经送信回去过,之后就是在大师兄遇害之后,她联系了唐门弟子之外,在此之后,她就没有再跟唐门联系了,这一待就是一年,唐寅对自己这个小师妹很了解,也正是因为了解,他才觉得棘手。

    “小师妹,现在天下不太平,你留在这里很危险。”虽然知道很棘手,但是,唐寅还是在苦口婆心的劝导着。

    “我不回去!”

    “小师妹,上次大师兄殒命的事情,让师父很生气,这一次,我下山的时候,师父更加的生气了。”

    “我不回去。”

    “小师妹,我知道你喜欢这里,可是,唐门也不比这里差多少啊,跟我回去吧。”

    “我...不...回...去!”

    “......”

    唐寅彻底的无语了,小师妹那倔脾气又上来了,跟师父一个样子,这也难怪,谁让他们是父女呢?

    在唐门,唐友山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倔,而唐青竹也继承了唐友山这个脾气秉性,当年,在唐门的时候,几个师兄弟,对于这个小师妹,都很疼爱,但是,也很无奈,她就是顺毛驴,一旦她犯起脾气来,真的让人感到很头疼。

    虽然,唐友山在唐寅下山的时候,曾经说过,如果唐青竹不肯回来,就把她打废了带回来,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唐寅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是不能这么做,也不想这么做。

    “小师妹.......”唐寅看着唐青竹。

    唐青竹不在说话,而是把头扭到了一边,不想理会师兄,气氛一时间僵持下来了。

    坐在不远处门槛上的许一凡,饶有兴趣的看着的院中的这对师兄妹,说实话,他有点羡慕他们,当然,也只是有点羡慕而已。

    对于许一凡而言,唐青竹现在掌控着他半数的工坊,如果唐青竹就这么走了,对许一凡的影响其实是很大的,不过,许一凡也知道,唐青竹不属于这里,如果她像秋歌他们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那留下她肯定是没问题,可是她不是。

    现在,海洲已经出现了问题,唐青竹留在这里,是不合适的,一旦朝廷那边获知了这个消息,出兵攻打这边,那唐青竹作为唐门中人,处境是相当危险的,她留下来就意味着危险,许一凡把唐青竹当成朋友,不想她冒险。

    就在唐青竹和唐寅僵持不下的时候,许一凡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了过去。

    对于许一凡的到来,唐寅的脸色并不算好。

    一来,唐门曾经的叛徒唐良是不良人,而许一凡跟不良人有很深的瓜葛,他能给许一凡好脸色才怪。

    二来,在来到许府之前,唐寅就曾经在东海城打探过关于小师妹的情况,当他知道许一凡居然把唐青竹当成下人一般使唤,这让他心里非常的不舒服,要知道,唐青竹可是唐门宗主的女儿,是唐门的大小姐,唐门上下哪个不都宠着这个少女,可是,到了许一凡这里,却沦为了苦力,他心里舒服才有鬼呢。

    三来,在唐寅看来,小师妹不肯回唐门,肯定跟这小子有关。

    于是,在许

    一凡走过来的时候,唐寅就站起身来,看着许一凡,语气生硬的说道:“你来做什么?”

    许一凡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唐寅,又看了看他手里紧握的长剑,看其架势,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剑的意思,许一凡就停下了脚步,按照江湖人的礼仪,抱拳道:“唐寅师兄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想必累了吧,不如先在寒舍暂住下来,至于让青竹回去的事情,晚点儿再说。”

    “青竹?”

    听到许一凡这个称呼,唐寅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许一凡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继续说道:“就算唐师兄真的想带青竹回去,也要给她准备的时间,毕竟,唐姑娘在东海城居住了快一年了,很多东西都需要收拾的,唐师兄何必急于一时呢?”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唐寅看了看许一凡,又转过头看了看唐青竹,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就在唐寅犹豫不决的时候,许一凡却又说道:“唐师兄,关于让唐姑娘回唐门的事情,交给我,唐师兄先去休息如何?”

    “当真?”唐寅终于开口了。

    许一凡笑着点点头。

    “好!”

    唐寅说完,转过头,看向唐青竹,轻声说道:“小师妹,你好好想想,三天后,我们就回去。”

    唐青竹依旧坐在那里,根本不去看唐寅,这让唐寅十分的无奈。

    可能是许一凡说帮忙劝唐青竹回去的说辞,让唐寅稍稍的看许一凡顺眼几分了,临走时,冲着许一凡抱拳,说道:“有劳了。”

    “唐师兄请!”

    唐寅离开了这里,而许一凡则坐在了唐寅刚才的位置,看着唐青竹,半天也不说话。

    “看我作甚?”唐青竹被许一凡看的有些不自在起来,就开口问道。

    “听你师兄的话,回去吧。”许一凡轻声说道。

    “你是在赶我走吗?”唐青竹猛地转过头,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我不想听。”

    “.......”

    许一凡沉默下来,就那么看着唐青竹。

    良久之后,许一凡重新开口说道:“眼下的局势,你也知道,西征兵败,海洲沦陷,方士出世了,接下来天下的局势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你留在这里,很危险的。”

    “那你呢?”唐青竹反问道。

    “我?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耸耸肩,说道:“我是叛将之子,我身边有很多人保护我,我担心什么,再说了,我还有很多学生呢,反而是你,你作为唐门的大小姐,留在大炎王朝,本身就意味着风险,你毕竟是南夷人。”

    “你嫌弃我?”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若我嫌弃你,当初就不会救你,也不会把工坊交给你打理。”

    “那你为何要我回去?”

    “你真的不明白吗?”许一凡看着唐青竹反问道。

    “明白什么?”

    看着明知故问的唐青竹,许一凡笑了笑,不在去看唐青竹,而是看着天空,缓缓地说道:“乱世已起,很多人都会身不由己,而很多人都会在这乱世当中死去,你我只是这芸芸众生当中的一员,你留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你跟我不同,你身后有唐门,不管局势怎么变,你都有一个依靠,更何况,唐门也需要你。”

    唐青竹看着许一凡,久久无言,最终,她声音沙哑的问道:“那我走了,工坊怎么办?”

    许一凡低下头,看着唐青竹,笑着摇摇头,说道:“工坊已经走上轨道了,他们都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你继续操持了。”

    “你这算不算是过河拆桥?”

    “嗯,算是吧。”

    看着点头承认的许一凡,唐青竹瞬间红了眼睛,然后,她豁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许一凡,喊道:“许一凡,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看错你了。”

    说完这句话,唐青竹不在去看许一凡,转身快步跑开,而许一凡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许一凡没有追过去的打算,因为他知道,唐青竹不是小孩子,一个能够下山历练的女侠,怎么可能是那种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呢,很多事情,她心里都清楚。

    前段时间,许一凡让她教授暗箭营学生的时候,她没有拒绝,不但认真的教授了他们很多技巧,还给他们讲解了很多江湖上常见和不常见的暗器,以及该怎么防备和应对这些暗器的方式,那个时候,她可能就知道,她即将要离开了。

    许一凡坐在院子里,抬起头,看着晴空万里的天空,微微眯起眼睛,愣愣出神!

第三百一十二章 月下对话

    在那天三人谈话之后,唐青竹就没有再跟许一凡说一句话,这让许一凡多多少少感到有些无奈。

    接下来的两天,唐青竹还是一如既往的去往各个工坊,而且次数愈发的频繁起来,跟着她一起的,还有墨刀营的几个学生,工坊的事情,从去年秋天开始,唐青竹具体插手的事情并不多了,大多数都交给了墨刀营的学生去管理,而她这次之所以带着这些人去往各个工坊,其实,是在做交接工作。

    唐青竹要走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权当不知道这件事而已。

    或许是因为许一凡成功的劝说了唐青竹,原本对许一凡没什么好脸色的唐寅,这两天神色也缓和了不少,有时候也会主动跟许一凡说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问一问唐青竹这一年来,在东海城的生活情况,而许一凡也简单的说了一些。

    江湖人有一点好,那就是,很多事情,他们都是喜欢摆在明面上的,喜欢一个人,或者厌恶一个人,从来不会藏藏掖掖,越是年轻人越是这样,当然了,这不是说他们江湖经验不够吩咐,是个二傻子,而是因为他们都是性情中人。

    唐寅从小就在山上长大,极少出山,但是,他的江湖经验却无比的丰富,不然,他也不会在抵达东海城之后,先去了解唐青竹和许一凡在东海城的情况之后,才来许府。

    抛开国界不说,天底下的江湖其实都是一样的,彼此见面,讲究一个门派大小,声名高低,大多数中原人,在得知唐寅是唐门中人的时候,都不会贸贸然的对其动手,毕竟,唐门虽然不出世很多年了,可是,唐门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

    当年,唐门选择出手救援前朝的时候,曾经跟很多中原江湖人有过交手,其中,也杀死了不少人,在最初的百余年内,有不少中原江湖人,前往南夷,去往唐山寻仇。

    都说江湖事儿江湖了,这些去往唐山寻仇的人,他们在赶到唐山的时候,就被唐门的人接到了唐山,展开了一场场生死诀斗,无论生死,最后这些人都会尸骨齐全,连带着兵器被送出唐山,也正因为如此,唐门在中原的口碑,至少在江湖上的口碑,其实一直都是不错的。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唐寅先后跟吴钩等人交手切磋了一番,都是那种点到即止的切磋,双方实力都没有完全发挥出来,至于到底谁更强一些,到也不好说,不过,唐寅的实力确实不低,至少,比大多数的人都要强一些。

    每次唐寅跟人交手的时候,许一凡都会兴致勃勃的跑过去围观,搬个小板凳,或捧着一把瓜子,或者拿着一盘水果,亦或者端着一杯酒,看着场中的两个人在那你来我往的打斗,每当切磋结束之后,许一凡都会大声叫好,然后...迎来了一阵白眼。

    许一凡这是把他们的切磋,当成了街头卖艺的,如果双方不是在自家院子切磋,说不定许一凡还要抛出去几粒银子,用来打赏。

    或许是因为许一凡的聒噪,也可能是因为简单的切磋对彼此的武道砥砺用处不大,双方在切磋几次之后,就十分默契的选择了以和为贵,这让许一凡大失所望。

    唐青竹要走了,但是,暗箭营的学生,每天还会来,不过,因为唐青竹很忙,导致没有多少时间给他们上课,而这个上课的任务,就落在了唐寅身上。

    唐寅上课的时候,许一凡去过几次,听了一段,觉得很不错。

    说句实话,相对于唐青竹的授课,唐寅的授课就言简意赅,更加的深入浅出,很多暗器的使用和应对的技巧,都被他说的十分的通俗易懂,以往,唐青竹说起这些的时候,都把众人说的一知半解,稀里糊涂的,但是,唐寅却不一样,他授课的时候,并不是只讲一件暗器,而是把类似的暗器都会说一遍,往往是从一件暗器说到另一件暗器上,让人很容易理解。

    许一凡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得不感叹一句:“不愧是唐门的二师兄。”

    其实,许一凡不知道的是,在整个唐门唐青竹他们这一代当中,武力值最高的是唐青竹的三师兄,而天赋最好的,是唐青竹,另外仅次于唐青竹的,是排在她上面的十八师兄,而要论起毅力和悟性,还是这位唐寅师兄。

    唐寅的武力值不是最高的,天赋也不是最好的,但是,他的基础是最结实的,在众多师兄弟当中,真正受到唐友山亲传的,其实只有大师兄、二师兄和三师兄,唐青竹也算一个,其他的师兄弟的武功,基本上都是二师兄唐寅代为传授。

    大师兄看起来十分木讷,但是,嫉恶如仇,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杀死唐门的叛徒唐良,因为他跟唐良有杀父之仇,这也是为何,他在来到东海城,发现唐良的踪迹之后,不顾一切的也要偷袭唐良,而最终的结局,自然是死在了东海城。

    三师兄性格最为跳脱,无论是在修武一途上,还是在其他事情上,他都不怎么上心,其最喜欢的就是研究新的暗

    器。

    唯独二师兄唐寅,在习武上无比的勤奋刻苦,是众多师兄弟的榜样,而他也是最听师父话的一个,唐门当中很多事情,其实都是他在操持着,而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代为教授下面的师弟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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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五号!

    这天晚上,许一凡一个坐在屋脊上喝酒,类似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许一凡之所以能上房,倒不是他可以习武,习会了轻功什么的,而是借助梯子,在加上他自己捣鼓出来的绳钩得以爬上去的,当然了,许一凡如果真的想上去,其实不用这么麻烦,许府现在的武夫不少,随便找一个人,都可以带着许一凡上去,不过,许一凡并没有麻烦他们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因为是月初,天空上的月亮之上一个小小的月牙,幸好这几天是大晴天,万里无云,天上的繁星清晰可见,许一凡以一个大字型,半坐半躺的待在屋脊上,看着天空的月亮。

    自从从兴安城回来之后,许一凡就喜欢看月亮,对于许一凡这个嗜好,没人知道是何原因,大多数人也不在意,毕竟,屋脊看月,本身就是一种消遣的方式,更何况,许一凡还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呢。

    许一凡喝酒,却不爱酒,他每次坐在房脊上,都会拿着一壶酒,酒喝完了,他也就下去了。

    此刻,许一凡拿起酒壶,张开嘴,倒了倒,发现没酒了,他就有些意兴阑珊的放下酒壶,整个人都躺在房脊上,看着头顶的明月。

    “公子好兴致啊。”

    就在此时,身边传来一道声音,许一凡转过头,朝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是唐寅,他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谈不上什么兴致不兴致的,就是无聊看看。”

    唐寅拎着两壶酒,走到许一凡身边坐下,递给许一凡一壶,笑着说道:“再喝点儿?”

    许一凡微微一愣,不过,他还是接过了酒壶,打开就准备喝。

    “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唐寅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又是一愣,随即呵呵一笑,直接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我有神功护体,百毒不侵的。”

    说完话,酒水入腹,许一凡却皱起了眉头,放下酒壶,看了看酒壶里的酒水。

    对于许一凡的说辞,唐寅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戳穿什么,这几日的相处,他早已经知道,许一凡不会习武,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至于所谓的神功护体,不过是吹牛皮而已,当然了,他也不可能在酒水里下毒。

    “这是什么酒?”许一凡摇晃着手里的酒壶,转过头,看向唐寅问道。

    “百花酿,我们自己酿造的,比不上公子的美酒。”唐寅坐在许一凡的身边,打开酒壶,抿了一口酒,缓缓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

    许一凡闻言,顿时恍然,随即说道:“难怪我喝的时候,闻到了一股花香,入口之后,口齿留香,好酒!”

    唐寅转过头,看着再次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酒的许一凡,笑了笑,这一次,他笑的很温和。

    对于许一凡,说唐寅不好奇,那是不可能,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却是许淳的儿子,身边还聚集着这么多的江湖豪侠,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却可以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就在东海城建立起了一个偌大的商业帝国,这不得不让人敬佩。

    江湖人的心性如何,唐寅其实是很了解,哪个不是桀骜不驯的存在,可是,这些人在跟许一凡相处的时候,既没有那种江湖人看待普通人的倨傲,也没有下属看待上级的拘谨,反而十分的融洽。

    在来到许府的第二天,他就看到许一凡和李南北的切磋,许一凡不会武功,他一眼就看的出来,但是,李南北是武道高手,他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一个三品武夫,陪着一个啥也不是的人在哪胡闹,让他感觉很奇特,同时,也对许一凡他们这群人,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谢谢!”

    两个人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唐寅拿酒壶跟许一凡碰了一下。

    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说道:“客气了。”

    唐寅是感谢许一凡这段时间对唐青竹的照顾,对于唐青竹在一年来,在东海城所经历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不但他知道,唐门很多人都知道,不管怎么说,许一凡能够善待唐青竹,这是他们都想看到的,而这一次,唐青竹答应回唐门,也是许一凡劝说的结果,他没有理由不感谢许一凡。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唐寅看着许一凡的侧脸问道。

    “还能做什么,混吃等死呗。”许一凡随口说道。

    唐寅却摇摇头,学着许一凡的样子,半躺在屋脊上,看着天上的月牙,说道:“你现在的身份,注定不会安稳

    的。”

    “身份?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身份这件事,许一凡很清楚,从不良人死牢出来的那一刻,他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叛将之子,而不管未来天下局势怎么变,许一凡这个身份是洗脱不掉的。

    许淳儿子这个身份,对于许一凡来说,既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

    好事儿是,借助着许淳的名声,在他的身边汇集了一大群人,这些人有的是江湖豪侠,有的是侠义军,有的则是一些老卒,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有无数人来到了东海城,加入了许一凡麾下。

    尽管许一凡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每天都有人加入,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许一凡麾下到底有多少人,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知道。

    坏事儿自然也很明显,许淳谋逆,本身就是大罪,许一凡作为他的儿子,本身就是一种罪过,在皇帝没有下旨特赦之前,他就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想要许一凡死的人,可不少,那些昔日跟许淳有仇的人,可是犹如过江之鲤一般的存在,另外,还有北蛮、西域、南夷的人,这三国的人可不想大炎王朝再出一个百胜将军。

    对于现在的许一凡,他除了待在海洲,待在东海城之外,天下之大,没有他可以去的地方,离开了东海城,他的生命安全就会受到严重的威胁,不然,许一凡也不会天天龟缩在家里。

    唐寅说的没错,许一凡现在这个身份,注定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安稳,海洲的沦陷,跟许一凡有莫大的关系,侠义军的再次出现,也跟许一凡有很大的关系,更何况,还牵扯到剑修如云的剑洲,这些江湖人,单个拿出来,对朝廷没有多大的威胁,可是,一旦他们联合起来,组成的力量,哪怕是朝廷也不敢轻易忽视的。

    至于海洲沦陷的消息,估计现在的长安城早就知道了,虽然方士在第一时间控制了整个海洲,可是,以官府的势力,还有不良人的手段,想要传递消息出去,不是多难的事情,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更何况,齐若兮她们的离开,本身就意味着消息的流传,至于朝廷接下来会怎么做,是派兵来攻打,还是做出其他的选择,很多人都在等,而许一凡也在等。

    现在的情况,不是许一凡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他现在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在很多人的推动下前行的,不是他自己说了算的,在一些小事儿上,他可以任性,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可是,一旦涉及到了大事儿,他的决定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当真以为吴钩等人的这次舍命相救,单纯的只是为了许淳的儿子那么简单吗?

    如果真的这么想的话,那就太幼稚了,而许一凡不是那种幼稚的人。

    “乱世已起,不如,你跟我去南夷吧。”唐寅转过头,看着许一凡说道。

    “去南夷?是拜入你们唐门门下,还是进入南唐朝廷呢?”许一凡看着唐寅问道,

    “都可以,加入唐门,不敢说保你一生荣华富贵,至少,可以保你性命无忧,如果你愿意加入朝堂的话,那自然更好,相信以你父亲的名声,再加上你在东海城做的这些事情,也可以博得高位的。”

    “呵呵...唐师兄,莫要说笑了,我就是一个胸无大志,满身铜臭的商人而已。”

    “公子,不妨再考虑考虑?”唐寅不想就此放弃,继续劝说道。

    “哈哈...喝酒,酒不错!”

    唐寅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抿了一口酒,然后说道:“既然公子不愿去南夷,那在下也就不再多说,我只是希望,在将来的时候,不要和公子刀剑相向。”

    “但愿吧!”许一凡随口说道。

    接下来,两个人只是喝酒,并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月上中天,一壶酒喝完了,许一凡有些微醺,唐寅则转过身,正面看着许一凡,从身边拿出一个匣子,递给许一凡。

    许一凡接过之后,摸了摸,匣子不重,跟一般的剑匣差不多,古朴的很。

    “这是?”

    许一凡看向唐寅。

    “这是千机盒,是我们唐门独有的东西,我知道公子无法习武,大多数东西,对于公子而言,用处不大,之前,我见公子对暗器很有研究,就把这个送给公子,也算是感谢公子对小师妹这一年来的照顾了。”唐寅解释道。

    许一凡看了看唐寅,又看了看手里的千机盒,最终,笑了笑,说道:“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唐寅笑着点点头,然后,就站起身,说道:“夜深了,明日还要赶路,该休息了,公子......”

    “我在待会儿,唐师兄请自便。”

    “好!”

    唐寅说完,就起身离开了房脊,只剩下许一凡一个人抱着千机盒,待在原地。

第三百一十三章 恶念

    二月六日!

    天才刚蒙蒙亮,许府的大门就打开了,有两人走出了许府,正是唐寅和唐青竹。

    两个人携带的东西不多,除了各自的兵器之外,只有一个包袱罢了,另外就是两匹好马而已。

    跟着唐青竹他们出来的,只有秋歌一人而已,许一凡和吴钩他们并没有出现。

    对于唐青竹的离开,秋歌是很不舍的,在过去的这一年时间里,秋歌跟唐青竹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如今到了分别的时候,心中自然万分的不舍,但是,该说的话,在这几日,早已经说完,眼下除了彼此对视之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两个少女手拉手,在小声的说了几句之后,唐青竹就转身离开,翻身上马,高坐马背之上,看了一眼许府,然后,扬起手里的马鞭,随着鞭子落下,马儿疾驰而去,迅速的消失在晨雾当中。

    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唐青竹和唐寅,秋歌红着眼睛,喃喃道:“保证!”

    此时,天还未大亮,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唐青竹和唐寅疾驰在街道,径直朝着城门而去。

    城门早已经打开,唐青竹冲出城门,在疾驰了百余米之后,她骤然勒紧缰绳,转过头,看向被晨雾笼罩,忽隐忽现的东海城,眼神复杂。

    唐寅就在唐青竹身边,看了看唐青竹,又看了看身后的东海城,等了片刻,缓缓说道:“走吧!”

    唐青竹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东海城,扬起马鞭,转身冲入大雾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许府当中。

    秋歌在送走唐青竹之后,转身回到院子,看到许一凡正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她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公子......”

    听到秋歌的声音,许一凡转过头,看着欲言又止的秋歌,笑了笑,说道:“你是想问我,为何不去送唐姑娘对吗?”

    秋歌点点头。

    唐青竹今天要离开的消息,她早就知道了,而作为主人家的许一凡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本来,她以为许一凡会去送唐青竹他们的,可是,许一凡却没有这么做。

    早晨的时候,她也曾想过要不要去叫许一凡,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在许一凡没有露面的情况下,她只好代替许一凡出来送行,此时,看到许一凡坐在院子里,难免心中有些埋怨和不满。

    “人生何处不相逢呢,这一次的离别,只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见罢了,唐姑娘只是回家,又不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又有什么好送的。”

    “可是......”

    “可是什么?”许一凡笑着望向这个秋歌。

    “可是,唐姑娘是想在临行前,再见公子一面的,她其实......”

    然而,不等秋歌说完,许一凡就打断了她的话,说道:“见与不见,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不见是好事儿,见了面,我怕她会动摇,与其徒增烦恼,还不如就这样好了。”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秋歌,反问道:“你说呢?”

    秋歌无言以对,虽然秋歌平日里能言善辩,可是,每次在跟许一凡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她都会被许一凡说的哑口无言,尽管,她知道许一凡说的这些都是对的,可是,她心里还是不舒服,她总感觉许一凡这样做,太过于无情了些。

    见秋歌不说话,许一凡也不在说什么,而是说道:“我饿了,去准备早餐吧。”

    “哦。”

    秋歌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转身离开了。

    对于秋歌心中的那点儿想法,许一凡猜到了,但是,他却没有解释什么,秋歌怎么认为,那是她的事情,许一凡不会去辩解什么,没有必要,许一凡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以后估计也是这样。

    无情也好,多情也罢,很多时候除了徒增烦恼之外,并没有多少实际的意义,人生短暂,有些事情,不用看的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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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唐青竹离开东海城的这天,在半个多月前,就离开东海城,去往长安的齐若兮她们,终于在这一天离开了海洲,进入了徐洲。

    大雪封路,人员众多,原本就难行的道路,更加的难行起来,虽然后来大雪停歇了,可是,化雪之后,使得原本还坚硬的官道,变得泥泞不堪起来,这使得这支队伍的前行速度愈发的缓慢起来。

    然而,不管道路如何的泥泞难行,他们每日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这主要还是来源于周围的压力。

    海洲沦陷了,虽然他们经过的每一次地方,看似都和以前一样,但是,仔细去观察,就会发现还是有很多地方不一样的。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不敢轻易接触遇到的人,也不敢去触碰那些食物,虽然他们知道,不会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对齐若兮她们动手,但是,该有

    的谨慎和小心,还是要时刻保持的。

    这支队伍,从东海城出发到现在,气氛都显得格外的压抑,不管是马车上坐的那几位,还是下面的管事和仆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威胁感和压迫感。

    一路西行,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每个人就像是一支紧绷的弓弦一般,直到他们走出海洲,进入徐洲的时候,这支眼看着就要崩断的弓弦,才骤然放松下来。

    劫后余生!

    这是所有人在走出徐洲之后的第一感觉,尤其是李嗣源和赵公公。

    赵公公这次从京城来宣旨,本来是一件极好的差事,一路上好吃好喝的,又能看看一路上的风景,顺便收些小礼物,无比的惬意,当然了,这种所谓的好吃好喝的,对于从小就在皇宫当差的他而言,其实算不上什么,而那些小礼物,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什么样的好东西,皇宫内没有啊?

    如果是一般的太监,此次出行,肯定是大张旗鼓,说不定会做出一些仗势欺人的事情来,但是,赵公公没有,一来,没有必要,作为一个宦官,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皇帝赐予的,如果自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那就是找死,每年因为多嘴,或者不懂规矩,而被活活杖毙的太监,不凡几多;

    二来,一个太监,不管身前如何的权势滔天,死了之后,其实是没有什么可以留下的,人们常说的儿孙绕膝的事情,在他们这里是不可能实现的。

    作为一个太监,一个下人,最应该谨记在心的就是规矩和分寸两件事,一些小恩小惠,他可以收,就算被皇帝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但是,一些涉及到朝政的事情,是万万不能插手的,触之既死。

    东海城除夕夜的那场变故,赵公公在驿馆内,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当时,他以为自己性命不保了,而当时,也确实有人闯进了驿馆,但是,这群人进来之后,并没有杀人,只是和几名内卫对峙起来,没有大动干戈,待到事情结束之后,这群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东海城的那些天,赵公公每一天都过的胆战心惊的,生怕自己遭遇不测,但是,万幸的是,他并没有遇害,而是跟着齐若兮他们一起离开了东海城。

    在这支队伍当中,有两个天潢贵胄,如果是在以前,赵公公更愿意跟李嗣源亲近一些,当然,这种亲近也是有分寸的。

    李嗣源是当今圣上的堂弟,其年龄不大,辈分极高,其父亲又是燕王,那可是于国有大功之人,所以对李嗣源,赵公公还是比较亲近的,李嗣源在长安的那些年,做出了很多荒唐事,每次都惹的皇帝大发雷霆,但是,每次李嗣源都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责罚,无非就是骂上几句,或者将其关押在府邸一段时间而已,多的也没有。

    赵公公不是蠢货,自然知道皇帝没有真正想要把李嗣源怎么样的意思,不然,李嗣源早就被收拾了。

    至于乐萱郡主,对于这个少女,赵公公也是亲近的,但是,相对于李嗣源而言,亲近的程度就少了许多,毕竟,皇帝跟怀亦公主的关系不算融洽,而他作为皇帝身边的人,自然也不能跟齐若兮走的太近。

    可是,在经历了这次事情之后,李嗣源在东海城的表现,还有齐若兮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两个人高下立判,这让赵公公难免有些唏嘘,真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

    这一次,离开东海城的路上,很多事情都是齐若兮说了算的,而赵公公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负责配合罢了。

    这天傍晚,他们终于赶到了驿站。

    这里是林川县驿站,距离林川县还有半日的路程,不过,眼下已经是傍晚十分,再继续赶路,也赶不到林川县,于是,一行人就在林川县住下了。

    一行人舟车劳顿,再加上之前备受压力,身心无比的疲惫,到达驿站之后,众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齐若兮和徐诗芷自然住在了上好的房间里,而李嗣源的待遇也不差,至于赵公公,他的房间虽然比不上齐若兮他们,但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在短暂的休息和洗漱之后,众人就开始用膳,在驿站当中,吃的用的自然跟他们之前的无法比较,但是,相对而言,也算不错了。

    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紧张已久的众人,也终于有了笑脸,就连齐若兮和徐诗芷的脸上,也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吃完饭之后,众人也没有什么可聊的,于是,就各自回到了各自房间里休息。

    齐若兮和徐诗芷这段时间,几乎是形影不离,二女在吃完饭之后,就一起到了齐若兮的房间闲聊,而李嗣源则并没有急着回到房间。

    他在一楼坐了很久,喝了不少酒,直到天色已晚,他才醉醺醺的拎着一壶酒,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之后,他就让人准备笔墨,开始写信,这封信不是送往京城的,而是送往西北的。

    坐在房间的书案前,李嗣源的表情无比的狰狞,使得他那张原本俊美的

    脸庞,也变得扭曲起来,他恨啊!

    李嗣源恨所有人,他恨符富和王不二的没用,恨齐若兮和徐诗芷的救援来迟,也恨东海城官场的袖手旁观,更恨那个手持大刀,追杀自己的刘大彪,当然了,他最最痛恨的,还是那个在最后帮了他,让他出城的许一凡。

    对于一个从小就在天子脚下生活的纨绔子弟而言,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别说有人敢打自己了,就算是骂上自己一句,也会被收拾的很惨,而他在那天晚上,居然像一只丧家之犬一般,在大街上狂奔,到了最后,更是像一只死狗一般,被人随手拎着。

    其实,在不良人死牢前,他就已经醒了过来,他自然看到了那个被众人簇拥在身后的许一凡,看到那个少年,居然敢跟不良人开战,说实话,那一刻的李嗣源是羡慕许一凡的,也是嫉妒许一凡的。

    对于皇室出身的他而言,不良人的强大是深入骨髓的,也正是了解不良人,他才惧怕不良人,可是,那个被自己看不起,还屡次刁难的家伙,既然敢跟不良人开战,想想就觉得嫉妒。

    在从东海城离开的这一路上,李嗣源就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是许一凡,在那种情况下,他敢跟不良人开战吗?

    其实,这个问题不用思考,因为他不敢。

    更让李嗣源感到嫉妒的是,许一凡是不是许淳的儿子这件事,还没有完全确定,就有不计其数的人,前来救援,这些日子,他也听说了,这些人都不认识许一凡,许一凡也不认识他们,可是,为了许一凡,他们还是来了。

    李嗣源有时候就在想,如果是自己,如果自己落到这步田地,会不会有人如此舍生忘死的来营救自己?

    每每想起这个,李嗣源就满心的苦涩,因为他知道,没有!

    在长安城,他的‘朋友’众多,这些人无疑不是富家子弟,可是,如果自己倒下之后,这些人别说前来营救了,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至于他那个老爹,更是不敢这么跟朝廷作对的。

    想到这些,李嗣源的心中就充满了恨意,他不敢去恨刘大彪,暂时也不敢去恨齐若兮,更不敢去恨海洲的官员,于是,他把所有的恨意都凝聚到许一凡一个人身上,他要杀了许一凡,不,是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只有如此,才能让他感到心里舒坦一些。

    此刻,李嗣源写这封信,不是跟燕王哭诉什么,而是让燕王派人来接他回去,他担心自己回到长安之后,会死。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反而很大。

    如果不是他把许一凡是许淳儿子的消息的捅出去,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如果许一凡不入狱,吴钩等人就不会来,而吴钩他们不来,海洲也不会出现动-乱,如果海洲不出现动-乱,那海洲也不会沦陷。

    作为大炎王朝纳税的大洲之一,就这样落入了敌人的手里,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虽然他是皇室成员,又有燕王护着,可是,因为他个人的事情,导致海洲丢失,他是需要承担责任的,而跟燕王不对付的人可不少,这些年来,有不少人都在主张削藩,他之前在长安城做的那些事,经常被人拿到朝堂上说事,只是,每次都不被重视,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他甚至都可以想到,现在的朝堂上,肯定都吵翻天了,而他一旦回到长安,估计会被宗人府的人带走,杀不杀头他不知道,但是,一顿皮肉之苦是肯定免不了的,他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

    写完信之后,他叫来了身边的一个贴身护卫,让他带着信,连夜赶赴西北藩地。

    对于李嗣源护卫的离开,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敢阻拦,至于这个护卫去干什么,就不是他们操心的事情了。

    在护卫离开之后,李嗣源又开始饮酒。

    从前,无比注重仪表的他,现如今,胡子拉碴的,那张俊美的脸庞,也因为消瘦,变得冷峻起来。

    在连续喝完两壶酒之后,李嗣源已经喝多了,可是,他又拿起了一壶酒,而恰好,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徐诗芷跟丫鬟说笑的声音,这让李嗣源原本就红了眼睛,又红了几分。

    李嗣源无比痛恨许一凡,可惜,许一凡现在在东海城,他鞭长莫及,然而,徐诗芷却在身边,对于这个女人,他志在必得,不管是因为情感,还是为了政治,他都要拿下这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却喜欢上许一凡那小子。

    耳边听着徐诗芷和丫鬟的说笑声,李嗣源大口大口的喝酒,他想起了那些关于徐诗芷和许一凡的种种传言,越想他越生气,越想他越愤怒,于是,在喝完这壶酒之后,李嗣源心中冒出了一个报复许一凡,报复徐家的念头。

    既然,我得不到你的心,那我就要得到你的人,你徐诗芷不是喜欢那小子嘛,那我把你变成残花败柳之后,我看你还拿什么喜欢他。

    李嗣源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房间,然后,闯进了徐诗芷的房间,伴随着一阵惊呼声和喊叫声之后,就传来了女子的哭喊声,还有男子那歇斯底里的大笑声!

第三百一十四章 风紧..扯呼

    不管是江湖人,还是修行者,都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癖好,不管是为了特立独行,博人眼球也好,还是无意为之也罢,他们选择这么做,都会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在二月初,有一个身穿青衫,倒骑毛驴,手拿经书的男子,行走在从陈洲去往徐洲的官道上。

    此时,仍是冬天,天寒地冻,男子的穿着略显单薄,男子的年龄并不大,也就二十来岁左右,他头戴纶巾,长相普通,让人看一眼就不容易记住的那种,看起来应该是个读书人。

    毛驴只是常见的那种小毛驴,而在老驴的脖颈间悬挂着两个袋子,袋子里装的都是书籍,此刻,男子正随着毛驴的前行,身体一高一低的起起伏伏,就像一个喝醉酒之人一般。

    倒骑毛驴的事情,男子不是第一个做,类似的‘壮举’,其实在江湖上屡见不鲜,什么倒骑青牛,什么倒骑白马、黑马、黄马啊,都是常有的事情,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引人瞩目而已,这些人在做此类事情的时候,都会在牛啊,马啊的身体两侧,悬挂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其中往往以刀剑为主。

    当然了,也有一些人偏偏不走寻常路,其中,就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三十年前,曾经有一个江湖游侠儿,境界高低不好说,但是,骚是真的骚,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除了倒骑青牛之外,在牛身上还挂着一大堆的兵器,什么稀奇古怪的兵器都有,其中以刀剑最多,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兵器铺子。

    这样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吸引众多的目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个家伙在一次外出游历的时候,被人杀死在路上,那头青牛只剩下一副残缺不全的骨架,至于那个少年,则被钉死在牛的骨架上,全身上下插满了兵器,而这些兵器全都是他之前携带的。

    其实,类似的事情很多,之所以很多人喜欢倒骑青牛、毛驴之类的,绝大多数都是为了模仿,因为在大约七百年前,中原出现了一个道士,他就是喜欢倒骑青牛,而他境界很高,是一代剑修。

    道士全名叫什么,已经无人记起了,只知道他姓李,是道教修士,以一柄桃木剑,纵横中原,其从东海之滨而来,横穿整个中原,去往西域,这一路上,有无数人觊觎他身上的黄白之物,开始袭杀于他,而最终的结果,自然是那些袭杀他的人,纷纷殒命。

    如果只是一个两个死于非命,那无非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招子不够亮,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但是,江湖人就是这样,自己兄弟死了,那自然是要复仇,江湖就那么大,大多数人见面,都能扯上一些关系,于是,很快有个来自海外的道士,仗着武艺高强,杀人不眨眼,喜好乱杀无辜。

    降妖除魔,不单单是修行者的事情,江湖人也喜欢参与,尤其是那些以正义人士自居的卫道士,开始聚集起来,展开了一场针对该道士的围杀。

    那是一场影响了整个中原,甚至是整个天下的行动,去的人很多,而死的人也很多,这位李姓道士,就凭着一人一牛一柄桃木剑,一路横推过去,从东海之滨一路打到西方的凉州,最终去往了西域,从此沓无音讯。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很多人对这个李姓道士,打心底的敬畏和崇拜,这种心理主要还是源于对方势力的强大,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有不少人开始有意的模仿他的行为,倒骑青牛游江湖。

    不过,这样的人,要么惨死江湖,被浪花淹没,要么是真的有几把刷子,只是,挑战的人多了,这样的人,也招架不住,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就成为了一个传说,到了后来,再有人倒骑青牛游江湖,人们最多是笑话对方几句而已,不会真的对其做什么,当然,也有一些人会去袭杀这些装逼人。

    有句话说得好,没本事儿你装什么逼啊,既然选择出来装逼,那你就要做好被打死的准备。

    这位二十出头的少年,姓孟,名浩然,浩然正气的浩然,他从小倒骑毛驴游江湖,至今已经有十余年了,却始终没有被人打死,也是一种奇迹,这可能跟他长得普通有关,也可能跟他是读书人的身份有关。

    孟浩然的身上,没有携带兵器,除了书还是书,唯一算得上是兵器的东西,估计也就是他腰间的那一把戒尺了。

    戒尺,这种东西,对于大多数人,尤其是曾经去学堂或者私塾、书院读书的人来说,很熟悉,哪个小时候没有因为贪玩,或者调皮捣蛋而被先生用戒尺打过手掌啊。

    正值寒冬季节,老百姓的生活不好过,除了躺在床上,蜷缩在被子里,索索发抖,祈祷着这个冬天早点过去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老板姓的生活不好过,有些人的生活也不好过,比如那些靠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们,没人行商,他们自己又不种植庄稼,冬天来之前,他们打家劫舍一番,也算是过了一个好年,现如今,新年已经已经过去了,可是,冬天还没有走,他们的生活水平也开始骤然下降,而想要保证自己的生活水平,自然该出来放放风,打猎一番了。

    少年手捧一卷书,正摇头晃脑的看到了精彩之处,然而,在他面前的道路上,却出现了十余

    人。

    这些人穿着各异,大多数都是穿着厚厚的兽皮大衣,戴着一定十分保暖的狗皮帽子,然后扛着刀剑,大摇大摆的站在道路中间,看着那个正高坐驴背的少年。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其中一个大约是这群人头领的家伙,扛着一把半人高的大刀,一摇三晃的走了出来,冲着少年喊道。

    男子年龄不大,却也不小了,怎么看都像是四十多岁的男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被狗皮帽子盖着,从帽子的边沿露出那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油光发亮,已经打卷儿的头发,此时虽然是冬天,男子却穿着清凉。

    之所以说穿着清凉,主要是因为男子上半身只穿了一件齐地的大衣,而大衣里面啥也没有,露出他那毛茸茸的胸口,还有那遍布伤疤的身躯,而其下半身穿着一件类似于吊裆裤的大裤子,脚上踩着一双已经看不清楚颜色的靴子。

    这样一个人出现在道路上,不用问就知道对方的身份,土匪!

    没错,这群人正是土匪,他们是附近一带一个叫黑风寨的土匪,站在众人前面的正是他们的四当家邰晁。

    这只不知道多大年纪的毛驴,在看到这群土匪之后,就下意识的停了下来,鼻子里喷出两道白雾,蹄子有些不安的在地面上来回的踢踏着,显然,它有些不耐烦,居然有人敢挡住它的去路。

    “嘿,小子,老子跟你说话呢,你聋了?”邰晁看着无动于衷的孟浩然,有些不耐烦的喊道。

    坐在驴背上的孟浩然,听到邰晁的声音,终于把目光从书本上移开,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一群人,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淡淡的说道:“几位大哥,拦住在下,何为何事啊?”

    “嘿,你小子耳朵是不是塞驴毛了,老子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邰晁一脸凶相的说道。

    孟浩然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抱拳说道:“实在对不住,在下方才在看书,不知这位大哥说了什么。”

    “没听到是吧,那老子就再说一遍,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说完,邰晁就伸出手,大咧咧的说道:“拿钱来吧。”

    孟浩然看了看邰晁,又低头看了看毛驴脖子上的两个书袋,面露为难之色,缓缓说道:“几位是土匪?”

    “正是!”

    “那不知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嚯,小子挺上道啊,老子黑风寨四当家破风刀邰晁是也!”

    “哦,原来是邰当家啊,幸会幸会。”

    邰晁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少废话,既然知道我们是土匪了,那就赶紧拿钱吧。”

    “钱?我没钱啊。”

    孟浩然一脸无辜的看着众人。

    “没钱?”

    “嗯,没钱!”

    “卧-槽。”

    “邰当家,慎言,不可出口成脏。”

    “你玩儿我?”

    “不敢。”

    邰晁的脸色十分的难看,而他身后的众多小弟,此时也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四当家的,那小子在耍你呢,砍他!”

    “是啊,四当家的,那小子的带着那么多东西,肯定有钱,弄他。”

    “没错,那小子看不起你。”

    “砍他!”

    “弄他!”

    本来就感觉自己被羞辱,再加上小弟们这么一叫喊,他更是下不来台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妈的冷啊,只穿一件大衣出门,看起来是无比的豪迈,无比的拉风,但是,他妈的冷是真的冷啊!

    邰晁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他抬起头,看着孟浩然,阴恻恻的说道:“小子,你敢耍老子,给老子滚下来。”

    “邰当家的何必动怒呢,圣人曰,君子动手不动口,止怒!”

    “我去你娘的圣人,给我滚下来!!!”

    伴随着一声大喝,邰晁放下扛在肩膀上的大刀,右手持刀,双脚猛地一跺地面,然后,高高跃起,朝着孟浩然就当头劈下,他要给这小子一点儿颜色瞧瞧。

    “当家的,弄死他!”

    “弄他!”

    “盘他!”

    “砍死他!”

    “当家的,好猛哦!”

    “.......”

    在邰晁出手的那一刻,身后的小弟纷纷开始叫喊起来,然而......

    “啊......”

    “嘶......”

    “砰......”

    “噗......”

    邰晁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就在众人刚开始摇旗呐喊的时候,邰晁就倒飞回去,整个人冲向了人群,砸到了好几个人,才停下。

    在孟浩然和邰晁之间被大雪覆盖的冰冷地面上,留下两道深深地沟壑,就像是被牛犁过的一般,而邰晁的大刀已经掉落一旁,在其胸口上,有一个黑黑的脚印,最关键的

    是,这脚印不是人的,而是驴的脚印。

    邰晁感觉脑子有点蒙,他根本不管被他撞倒的那几个小弟,挣扎一番,从雪地里爬起来,先是看了看高坐驴背,正在伸手抚摸驴背的孟浩然,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他的脸色无比的难看。

    邰晁的脸,本来就有点黑,这也没办法,在当土匪之前,他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被晒黑的,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武夫,靠着一身蛮力,再加上手里那重达三十八斤的大刀,纵横江湖,从其出道到现在,罕逢敌手,可是,现在,他的脸色是黑里透着红,红里泛着紫,格外的精彩,就像一只被打翻的调色盘一般。

    邰晁站起身之后,又从一个十分懂眼色的小弟手里接过那柄大刀,杵在地上,双手搭在刀柄上,怒目圆睁的看着对面的一人一驴,眯起眼睛,然后转过头,问道:“刚才,你们看清楚了吗?”

    众小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不说话。

    唯独一个小弟,走到邰晁身边,说道:“老大,我看清楚了。”

    “你看到什么了。”

    “老大,你是被那头驴给踢飞的。”

    邰晁闻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小弟,一字一顿的问道:“你真的看清楚了?”

    小弟以为老大不相信,连忙拍着胸脯说道:“看的清清楚楚,老大,你就是被那头畜生给踢飞的。”

    就在这位小弟说这句话的时候,其他小弟面面相觑一下,然后,十分默契的后退两步,跟他们二人拉开距离。

    “我尼玛!!!”

    果然,就在这位小弟说的如此笃定的时候,邰晁发火了,抬起一只脚,朝着小弟的胸口就是一脚,伴随着一声惨叫声,这名不知道姓名的小弟,就飞了出去,然后落入了白雪皑皑的丛林当中,没有了声响。

    “老子都没看清楚,你能看清楚,你以为你是谁啊?”

    把小弟踹飞之后,邰晁没好气的骂道!

    其他小弟,再次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说实话,刚才的一幕,他们都看的清清楚楚,邰晁拎着大刀要去砍孟浩然,出刀很迅速,动作也很潇洒,攻势也很凌厉,只是,他还没有完全靠近对方,就看到那头黑毛驴居然转过身,然后,抬起一只脚,朝着邰晁就是一脚,然后...然后邰晁就回来了。

    小弟们很懵,邰晁也很懵,作为当事人的邰晁不可能没有看清楚,但是,他还是问出来了,之所以问,自然是希望手底下的人全都没看清楚,就算看清楚了,也权当没看清楚,不然,他这个老大的面子往哪放啊,结果,居然有个脑子拎不清的家伙,居然跑出来说他看清楚了。

    你看到了就看到了,你别说出来啊,你说出来就说出来了,别说的那么大声啊,老子堂堂黑风寨四当家的,被一头驴子给打了,很威风吗?我不要面子的啊?

    虽然简单而粗暴的处理了这个不懂眼色的小弟,但是,邰晁的心却沉了下来,遇到硬茬子了。

    “你到底是谁?可敢报上姓名?”邰晁深呼吸几口气喊道。

    “在下孟浩然,不知邰当家有何指教?”孟浩然抬起头,脸上带着笑意的看着邰晁众人,说道。

    “孟浩然?”

    邰晁听到这个名字愣了愣,倒不是他知道对方是谁,而是因为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如果对方是有名气的江湖好手,他自然听说过,如果是这样,那自然是互相说笑一番,然后就此揭过,可是,对方确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这让他顿时有些犯难起来。

    如果继续打下去,打不打得过,暂且不好说,毕竟,孟浩然还没有出手,但是,一头驴子都这么横,那这个少年,恐怕更不好惹,万一打不过,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就在邰晁为难的时候,孟浩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丢了过去,说道:“在下还有事儿在身,几位可否行个方便?”

    邰晁下意识的接过钱袋子,入手之后,分量还不轻,他很满意,只是,当他打开钱袋子之后,发现里面除了几粒碎银子和一把铜板之外,剩下的都是几个冻得邦邦硬的馒头,他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小子,你该耍我!”

    说完,邰晁就朝众人喊道:“给我上,打死这丫的。”

    “上啊!”

    “冲啊!”

    “宰了他!”

    “......”

    土匪终究是土匪,虽然被刚才的一幕搞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但是,老大都发话了,他们自然不能怂,不然,等这件事儿过去之后,他们也没好果子吃,于是,这十余号人,就这么呼啦啦的一拥而上,朝着孟浩然就冲了过去。

    看着朝着自己冲来的一行人,孟浩然摸了摸黑毛驴,说道:“驴兄,风紧...扯呼!”

    “嘶......”

    伴随着一声驴叫,然后...然后他们就看到,这一人一驴瞬间冲出了人群,犹如一阵旋风一般,瞬间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卧-槽......”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戒尺

    孟浩然的夺路而逃,让邰晁众人一脸懵逼!

    其实,在经过刚才那一下之后,邰晁心里是在打鼓的,生怕这小子是什么深藏不露,扮猪吃老虎的存在,于是,他选择让小弟先上,去试探一下这家伙的成色,可是,谁曾想到,孟浩然根本不给他们机会,骑着驴子就跑路了。

    “老..老大,怎么办?追不追?”站在道路两旁,其中一个小弟开口问道。

    邰晁的脸色无比的难看,他看着一骑绝尘的方向,咬着牙,骂道:“追,给老子追,弄死那丫的。”

    “是。”

    于是,这十余人再次呼呼啦啦的朝着孟浩然离开的方向追击而去,而邰晁也扛着刀,翻身上马,追击而去。

    双方人一前一后,前前后后跑了三十余里,终于在一个破庙追上了孟浩然。

    破庙不大,以前应该是个小庙,寺庙中间只有一个残缺不堪的佛祖雕像,雕像以前应该是镀了金,此时,雕像表面一层的金色消失无踪,应该是被人给刮掉了,至于寺庙的和尚,早已经不知所踪,整个寺庙就像那尊雕像一般,破败不堪。

    此时,天色渐暗,孟浩然在寺庙一个还有瓦片遮盖的地方,升起了一堆火,而那头黑毛驴就卧在火堆旁边,看它那瑟瑟发抖的样子,似乎很冷,而孟浩然正在烤两个硬邦邦的馒头,顺便在火堆旁边放置了一个酒壶,至于他原本握在手里的书籍,此刻正被他随意的插在腰间。

    此情此景,怎么看就像是一个落魄书生的样子,如果这个时候,在来几个妖艳的狐媚子,那又是一本光怪陆离的神话小说了,可惜,狐媚子没有来,反而来了一群凶神恶煞,一路上骂骂咧咧的糙汉子。

    当邰晁走入破庙的时候,发现孟浩然正在给黑毛驴喝酒,酒壶只是普通的酒葫芦,但是,这酒香确实好闻,单单只闻着这酒香,就知道肯定是好酒。

    这种天气,最适合喝酒了,然而,孟浩然居然如此暴殄天物,把这美酒给一头驴子喝,最关键的是,那头驴子还喝得有滋有味,时不时的吧唧一下嘴,在邰晁等人进来的时候,黑毛驴非常人性化的朝他们看了一眼,丢了一个鄙夷的眼神,然后,就绪喝酒。

    阿西吧!

    邰晁心中大怒,他纵横江湖十来年,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敬仰的对象,不管这种敬仰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都无所谓了,可是,他今天先是被一头驴子给踹了不说,此刻又被一头驴子给鄙视了,仕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小子,挺能跑啊,终于被我追上了吧!”邰晁站在门口,阴恻恻的说道。

    孟浩然转过头,看了一眼邰晁和他身边的小弟,皱了皱眉头,说道:“邰当家,适可而止,圣人曰......”

    “曰你大爷,给我打。”

    邰晁此刻是一肚子火儿,他不想听这小子在哪瞎哔哔,他现在只想打人。

    “君子动口不动手......”

    “啊......”

    “哦......”

    “别打脸...”

    “再打我还手了啊......”

    “嘶......”

    伴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响起,然后,邰晁就发现,刚才还任人欺负的少年,猛然站起身,拔出腰间的戒尺,对着这群一拥而上的家伙,就是一阵的抽打。

    孟浩然打人的地方,很特殊,要么是对方的手腕,要么就是对方的屁-股,亦或者是脸颊,

    刚刚还十分热闹的打斗声,很快就安静下来,而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一群人,全都倒在地上,要么捂着手腕,要么捂着屁-股,要么捂着脸颊,躺在地上一阵的鬼哭狼嚎。

    看到这一幕的邰晁,眼角剧烈的跳动了几下,刚才人多,他站在外围,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等到他看清楚的时候,自己这边的人已经全都倒在地上了,现在场中唯一站着的只有孟浩然和邰晁。

    之前,看到孟浩然骑着小毛驴跑路了,他还心存侥幸,觉得对方是怂了,现在看来,对方不是怂了,而是不想跟自己一般计较,看着拿着戒尺,正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孟浩然,邰晁下意识的开始后退。

    “你...你到底是谁?”邰晁一边后退,一边问道。

    “我都说了,我叫孟浩然啊。”孟浩然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怎么没在江湖上听说过你?”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江湖中人了?”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读书人。”

    “儒家子弟?”

    “嗯!”

    邰晁不在后退了,不是他不想退,而是退无可退了,整个人被孟浩然逼到了墙脚。

    “原来是儒家的小先生,老子...哦,不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在下错了,还请小先生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

    “放你一马?”

    孟浩然站在距离邰晁大约一米的地方,右手拿着戒尺,正拍打着左手的手心,似笑

    非笑的看着邰晁。

    “是,是,是,希望小先生放我等一马。”邰晁讪笑道。

    邰晁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知道自己这次带人出山,踢到铁板上了,既然打不过,那就干脆利落的认怂,虽然丢了面子,但是,总比丢了命要好。

    孟浩然看着眼前的邰晁,露出了思索的表情,说实话,对于这种土匪,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而像邰晁这样的人,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类似的情况很多。

    这个世道,说是太平盛世,但是,土匪这种职业也是一直存在的,尤其是在一些偏远地区,土匪山头众多,想要在这些地方经商,不留下一部分买路钱是不可能过去的,这种情况,在三国边界尤为严重,虽然每年,朝廷都会下旨剿匪,可是,这些土匪就像是韭菜一般,割完一茬又一茬,怎么都剿灭不完。

    有些土匪是因为当地太过于困苦,不得已,才占山为王,成为土匪的,而有的则是一些军伍士卒,这些士卒白天为兵,晚上为匪,杀人越货,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有的是炎人,有的是北蛮人,有的是西域人,还有的则是南夷人,总之,就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只要能活下去,土匪是最好的选择。

    孟浩然去过的地方很多,遇到过很多类似的事情,也杀过很多人,最初的时候,他觉得凡是土匪都该杀,可是,当他看到土匪寨子内的凄惨情况之后,又觉得他们可怜,然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杀又杀不完,救又救不过来,他只能选择旁观了。

    只是,孟浩然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在陈洲他居然能遇到土匪,而且邰晁不是他遇到的第一波土匪了,如果只是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可是,三番五次的遇到土匪,这就说明这件事严重了。

    乱世,乱世,最先乱起来的,其实都是底层民众,而土匪往往都是很多人的选择,某个人占据一个山头,拉起旗帜,振臂一呼,就会有不少人前来投奔,这些人大多数只是走投无路,想要活下去而已,但是,随着他们成为土匪之后,从原来老实巴交的农民,一步步成为了杀人不眨眼的噩梦,自己活成了自己当初最憎恶,最害怕,最讨厌的样子,这是一种悲哀。

    看着眼前这个一看就是曾经是个农民的邰晁,孟浩然有些怅然,然而,更多的还是悲哀。

    孟浩然站在那里,眼神涣散,开始发呆,邰晁起初很害怕,但是,看到孟浩然这个样子,眼中顿时闪烁起了不一样的光芒。

    只见,邰晁横移一步,然后,握紧了手里的大刀,趁着孟浩然发呆的时候,挥起了手里的大刀,朝着孟浩然的脖子就砍去,既然成为了土匪,自然有一股匪气在身,变脸是他们常用的戏码。

    在邰晁看来,孟浩然就一个人,他们有十几个人,在追击的过程当中,他已经让人去山寨搬救兵了,想来,黑风寨的大部队已经快到了,既然这小子不想杀人,那自己就杀了他。

    没错,孟浩然是武功高强不假,但是,他终究只是一个人,哦,最多再加上一头驴子,可是,那又怎么样,黑风寨怎么说也有百来号人,这些人累也能累死他,更何况,眼下有这么好一个机会,他岂能不抓住。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靠近孟浩然的时候,邰晁刚刚露出狰狞的笑容,表情却僵住了。

    只见,邰晁的大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根戒尺挡住了,不但如此,他握刀的手腕也被人握住了。

    “嗷......”

    伴随着嗷的一嗓子,邰晁再也握不住手里的大刀,因为握住他手的那只手,力道很大,瞬间让他的手失去了力气。

    “哐当!”

    “嗷......”

    大刀脱手,只听到哐当一声,大刀掉落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而邰晁原本黝黑的脸颊,瞬间涨红,整个人的身体猛地一抖。

    大刀砸到了他的脚背上,此刻,他整个人除了感到疼之外,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孟浩然看也不看地上的大刀,而是盯着邰晁,眯起眼睛说道:“你想杀我?”

    “嗷...疼..疼...疼...”

    邰晁此刻只想蹲下身,去把地上的大刀挪开,然而,他的右手被孟浩然死死地握住,使得他根本无法弯腰,于是,他开始哀嚎起来。

    “你想杀我?”孟浩然对邰晁的哀嚎声,充耳不闻,继续问道。

    “小先生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手抖。”

    “手抖?”

    “对,手抖,就是手抖。”邰晁连忙说道。

    “呵呵!”

    孟浩然呵呵一笑,对于这个根本算不上谎言的谎言不置可否。

    只见孟浩然松开了邰晁的手,而邰晁下一刻就瘫倒在地,毫无四当家的形象,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把砸在脚背的上大刀丢在一边,抱着脚在哪一阵的龇牙咧嘴。

    孟浩然没有再去理会邰晁,而是转身,走出了破庙,站在门外,看着眼前的百余人。

    这群人的打扮和邰晁他们一样,千奇百怪,穿什么的都有,而他们

    使用的兵器,也是千奇百怪的。

    此刻,高坐在马背上的,一共两人,其中一个穿着虎皮大衣,带着一只不知道是狗皮帽子,还是狼皮帽子,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看样子,他应该就是黑风寨的大当家了。

    在他身边,还有一人高坐马背,此人年龄不大,却留着山羊胡子,身着白色儒衫,头戴玉簪,腰间佩玉,在其腰间还悬挂着一柄一看就是装饰品的佩剑,最最让人注意的,还是此人手里拿着一把羽毛扇。

    在这个大冬天,他还拿着羽毛扇时不时的扇那么几下,看着就让人感到滑稽,但是,此人的位置应该不低。

    “在下黑风寨大当家寿高轩,敢问阁下是?”高坐马背的男子,并没有下马的意思,就那么坐在马背上,稍微一抱拳,冲着孟浩然问道。

    “孟浩然。”孟浩然淡淡的说道。

    寿高轩看了看孟浩然,又看了一眼破庙里面,此刻,破庙里还有人的呻-吟声响起,这让寿高轩挑了挑眉头,然后转过头,看向身边这个应该是军师的家伙。

    看到寿高轩朝自己看来,手拿羽毛扇的男子,这才开口道:“某乃戴星海,看你身着儒衫,应该是读书人吧,恰好,我也是读书人,猛兄无缘无故的打伤我们这么多的兄弟,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好嘛,不愧是军师,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来了个先声夺人,先丢一顶大帽子再说。

    孟浩然看了看寿高轩,又看了看戴星海,然后笑了笑,说道:“你说你是读书人?”

    “正是。”

    “那敢问你家先生是谁?可曾参与科举?是否有功名在身?”

    面对孟浩然的三连问,戴星海的脸色不变,只是,手里的羽扇顿了顿。

    其实,读书人见面,相互告知名讳,然后问对方师承,还有功名在身与否,也属于正常情况。

    只见戴星海整了整衣冠,仰起头,傲然说道:“我从小习文,师从荀德华荀老先生,于元符三年,得秀才功名,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不曾参与科考。”

    介绍完自己,戴星海斜眼看向孟浩然,反问道:“你呢,先生是谁?可否有功名在身?”

    “呵呵!”

    孟浩然笑了,这是,相对于方才,这一次孟浩然笑的有些冷。

    “你说你师从荀德华先生,那你可曾见过荀老?”

    “自然见过。”

    “那你可知荀老今年高寿?”

    “这......”

    “你可知荀老在何处任教?”

    “......”

    “你可知荀老的大弟子是谁?你又可知荀老作出过哪些文章?”

    “......”

    戴星海傻眼了,他是真的傻眼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问他的,以往,每当他出面的时候,刚刚说出自己师从一代大儒荀德华的时候,人们无不敬仰他一二,哪像现在这样,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下去。

    “小子,你到底是何人?”戴星海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开口问道。

    孟浩然拍了拍衣袖,缓缓地说道:“你说你师从荀德华先生,巧了,我也认识他。”

    “哦?莫非你是荀老的弟子?”

    然而,孟浩然却摇摇头,说道:“不是。”

    “那你是?”

    “我是他大师兄。”

    “嗯?”

    戴星海闻言,顿时一愣,随即,脸色一变,呵斥道:“小子,你敢耍我?”

    寿高轩看了看孟浩然,又看了看气急败坏的戴星海,微微皱起了眉头。

    荀德华的大名,他是知道的,毕竟,一代大儒,曾经在纵横书院求学过,跟驸马齐贤博是一个辈分的人,他曾经入朝为官,后来又去了白鹿书院担任副山主,不管是为官,还是作为教书育人的先生,荀德华都担得起一个先生的称呼。

    荀德华虽然是洛洲人仕,但是,在洛洲附近的几洲,凡是提到荀德华,哪个不表示尊敬啊,戴星海说自己是荀德华的学生,他是相信的,因为戴星海已经证明过自己了,然而,眼前这个不知道来历的少年,却说他是荀德华的大师兄,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面对戴星海的呵斥,孟浩然拍了拍衣袖,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说你是荀德华的学生,那你可认识此物?”

    说完,孟浩然拿出了他手里的戒尺。

    戴星海看了一眼孟浩然手里的戒尺,撇撇嘴说道:“一把破尺子而已,有什么好看的,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弄来一大把。”

    “哦?是吗?”

    说完这句话,孟浩然的脸色顿时一变,变得无比的威严,就像是书院的先生一般,只见他手握着戒尺,指向戴星海,说道:“你根本不是荀德华的学生,你说,你到底是谁?居然敢冒充儒家弟子,居心何在?”

    “嗯?”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戴星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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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是天才少年许一凡死于极夜之时,却意外的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他起初只为苟活,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在历史的洪流下又岂能独善其身?修行、探案、抄书背诗、撩妹养鱼、领兵打仗......唱彻良人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大炎不良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炎不良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炎不良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