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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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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也该你们尝尝百口莫辩的滋味了!

    陋巷里,锦衣绣裙的女童被七手八脚的换上一身粗麻衣,脖子上的璎珞圈、手腕上的响步镯、压裙角的明珠绣囊……也被婆子贪婪的一溜儿摘去。

    宋宜笑不哭不闹,睁着黑白分明的杏子眼,好奇却乖巧的任凭浓妆艳抹的妇人抱上马车。

    她这么配合,反而让妇人皱起了眉,把她塞进车厢后,转身对正从绣囊上拆珍珠的婆子道:“你家这小姐该不会是坏了脑子吧?好歹也有八岁了,怎么亲耳听着咱们明说要卖了她,吱都不吱一声?若是这样,这价钱……”

    “你啊有所不知:这大小姐向来不爱说话,在老夫人、老爷跟前都不讨巧不然,新奶奶进门还没满一年呢,怎么就敢卖了她?”婆子见她提到价钱,忙把绣囊朝怀里一塞,急急解释,“人肯定是好好的人!她的生母、先头那位奶奶可是出了名的美人,不然也不会攀上王府的高枝了不是?”

    “王府?!”妇人低呼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你是说她生母进了王府?!”顿时跳脚,“你这婆子想钱想疯了么!我当是死了娘没人管的主儿呢,合着她亲娘不但在世,还做了宗妇?这你也敢把她朝窑子里卖?!你敢卖我也不敢买把钱还我!你家这小姐爱带哪去带哪去,少来害我!”

    婆子忙道:“别别别!这又不是我要卖,是新奶奶的意思,新奶奶还能不善后?再说这一位才八岁,你买回去,怎么也要藏上几年再亮相吧?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到那时候纵然轮廓还看得出来,可宋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没凭没据的谁敢把你那地方的人扯上他们?!”

    又威胁,“你可是跟她照过面了!这么点大的孩子已经会记人你现在要不带她走,回头事情揭发出来,新奶奶如今已有身孕自可过关,你可就难说了!”

    “我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妇人气得死去活来,劈头去夺钱囊,“那钱还我!你家新奶奶嫌原配嫡女碍眼,我买她是帮了你家新奶奶一个大忙,该她给我钱才对,竟也有脸跟我要银子?!”

    那婆子哪里肯?两人扭打了半天,最后怕惊动了人来看,才各退一步,那婆子退了一半银两给妇人:“你可是占大便宜了!我跟你说:这一位长大之后若不名传大江南北,那一准是天下男人都死光了!”

    “叫你那新奶奶好好儿善后吧!不然等不到她长大,咱们都得玩完!”妇人接过银子,冷笑着拎了裙角上车她进到车里,就是一怔!

    暗格里的茶水跟点心被翻了出来,琳琅满目的堆满了小几。

    眉目如画的女童好整以暇的托腮而坐,挑挑拣拣的拈着果子吃,见她进来,漫不经心的吐了果核,笑道:“你倒会享受,这些茶点,就是我,也就我娘还在宋家时才能吃上!”

    妇人一脸见鬼的表情,愣了好半晌才冷下脸来,抬手“啪”的拍开她想再拈一个的手背,狞笑道:“哟!这会知道摆大小姐架子了?晚啦!你那继母已经把你卖给了老娘我,甭管你之前多尊贵,打这会起,那就是勾栏里的命……把东西给老娘收好!现在!快点!”

    “不然老娘揭了你的皮!”

    对付小女孩儿百试百灵的恐吓,在宋宜笑面前却是毫无收获她懒洋洋的朝后一靠,依旧笑着:“方才把我卖给你的婆子是我乳母,赵妈妈!”

    “今儿个公然带我出来的,却是我继母的心腹吴妈妈!”

    “为什么呢?”

    “因为吴妈妈不久前被人从背后打了闷棍当然,她现在肯定很高兴挨这一下,我打赌她会找地方藏起来,猫到不得不回去,才去哭诉我被人掳走的消息,以拖延找回我的时机!”

    宋宜笑斜睨着眼睛越瞪越大的妇人,花瓣似的唇角勾起,露出深深的梨涡,“打吴妈妈闷棍的是我奶爹、赵妈妈的丈夫!他们夫妻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我吩咐的!”

    妇人张着嘴,彻底风中凌乱:“你……你说什么?!”

    “城南韦府,别告诉我你不认识!”宋宜笑抚着刚才被拍的手背,笑意盈盈的望着她,“那是我外祖母家……你现在送我过去,说是吴妈妈把我卖给你的,你不忍心我一个好好的大家小姐沦落风尘,又怕送我回宋府不安全,只好问出我外家的地址,壮着胆子送我上门……不但能拿笔谢银,回头韦家也好,我那个做了衡山王继妃的亲娘也罢,少不得记你一份人情!”

    顿了顿,笑意变冷,“今天太阳落山之前,我没被送过去的话……你跟我那继母合谋害我的罪名,可就要落实了!”

    说完也不看妇人的脸色,合眼养神,“言尽于此,你自己想吧!”

    她可不是故意作态,是真心觉得累任谁在娘改嫁爹不疼祖母不爱、继母可着劲儿的找麻烦中,战战兢兢活到十六岁,好不容易熬到说亲年纪,指望可以靠嫁人逃出生天,却被继母的侄子**不成反污蔑她“淫.荡成性、勾引表哥”,被宋家清理门户,活活浸了猪笼……张眼醒来又回到八岁,单是整理那八年的记忆,也足够还是幼.童的身体吃不消了!

    “苍天有眼啊!”宋宜笑大大方方的占了主人的位置休憩,愉快的想,“这辈子也该你们尝尝百口莫辩的滋味了!”

    谁会相信堂堂大小姐竟把自己卖给一个鸨母?!

    还是才八岁的大小姐真期待韦家找上门之后,宋家的脸色呢!

第二章 要不答应,还不得剐了她?!

    不出宋宜笑所料,那妇人挣扎良久,还是决定照她的意思办毕竟一边是掳走翰林家大小姐的声败名裂、一边是身在风尘却心怀仁义的高风亮节,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但她还是有点担心:“韦家只是小姐您的外家,令堂都改嫁到王府去了,万一他们不肯为您出头,这……?”

    “你用点脑子想一想!”宋宜笑睁开眼,戏谑的看着她,“衡山王可比我爹身份高贵得多!我娘撇了我爹去做继王妃,虽然受不了我祖母挑剔是事实,可外人谁不说她趋炎附势嫌贫爱富?连带韦家都被议论教女不严我有三个表姐正待字闺中呢,为这事都拖一年了还没定好亲事!”

    “如今韦家恐怕做梦都想宋家出点丑闻,好证明我娘改嫁是天经地义的事!”她冷笑出声,“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待会被韦家奉为上宾之后,争点气别太露了怯吧!”

    果然,马车停到韦家后门,妇人壮着胆子叩开门,支支吾吾递了话进去,又让门子掀起车帘证明车中坐着的麻衣女童确实是自家表小姐半晌后,韦家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竟联袂来接:“我们那可怜的外甥女在哪里?!”

    前一刻还在悠然吃点心的宋宜笑,一听话声,迅速变脸,死死抓着车轸,哭天喊地,各种惊恐,任五个舅母怎么哄都不肯下车,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舅母们毫不生气,个个一脸的心痛如刀绞,好一顿哭:“作孽啊作孽!怎么都是宋家嫡出长孙女!纵然怨恨孩子她娘,可孩子有什么错?好歹孩子还姓宋哪!宋家人怎么能这么狠心!!!”

    最后宋宜笑的外祖母曹氏亲自赶到,儿啊肉呀的哭了好半天,宋宜笑方噙着泪、拽着裙角,一点点挪到车辕上,扑进曹氏的怀抱这番经过看得那妇人嘴角不住抽搐,韦家上下却像是打了一场大胜仗似的,欢天喜地的簇拥着曹氏与宋宜笑进门!

    到了后堂,韦家人似乎才想起来那妇人,赶紧把她让到上首,曹氏就要亲自拜谢:“你的大仁大义,我韦家上下没齿难忘!我那个狠心歹命的女儿,膝下就这么一点骨血!若当真被宋家糟蹋了去,叫我怎么活……”

    妇人哪敢受她的礼,连韦家五位奶奶的礼也不敢受,两边推让良久才不了了之,到底把她按坐在老夫人身边:“素闻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今日方知都是字字珠玑我那外孙女的嫡亲祖父是翰林院大学士上致的仕,她亲爹如今也在秘书省里当着差!这样的书香门第按说怎么都不能作践了发妻所出的嫡长女,可今儿个算叫我们开了眼界了!!!”

    曹氏搂着外孙女,边哭宋宜笑命苦,边骂宋家没良心如此好半晌后,被底下媳妇提醒,才恍然:“笑笑别怕,到了外祖母家,宋家绝不能再害你!”

    喊了长媳穆氏带外孙女下去沐浴更衣,换回大家小姐的穿戴,又吩咐厨房摆宴,“定要好好谢谢笑笑的恩人!”

    宴还没摆好,穆氏的陪嫁婆子痛哭流涕的冲进后堂:“老夫人!宋家简直不是人!表小姐身上的伤……生生把大.奶奶吓晕过去了!”

    满堂目瞪口呆!

    那妇人尤其后怕,暗擦着冷汗想:“这才多大的人啊!敢设计把自己卖掉陷害继母也还罢了,竟然连自己身上也能下狠手到把舅母吓晕?!”

    幸亏她听话啊!

    不然,依这位大小姐的心狠手辣,还不得剐了她!

    其实她有点冤枉宋宜笑了……

    身上的伤确实是自己下的手,但也没恐怖到能把人吓晕的地步宋宜笑只是不希望继母靠着肚子里的孩子轻松过关大舅母的晕倒,纯粹是临场发挥!

    不然,曹氏怎么能“又气又痛”所以病倒在榻,以至于:“老夫人到底是长辈,这么一病,上上下下顿时全慌了手脚!自然都要侍奉老夫人榻前,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事?”

    尤其顾不上派人去跟宋家说声:你家“走丢了”的大小姐,其实好好的在我们韦家呢!

    捱到数日后,全城都知道宋家大小姐暴病身故了,曹氏才冷笑一声翻身坐起,掀了额上敷的帕子扔给丫鬟,杀气腾腾的吩咐:“喊上人手,咱们去宋家跟庞氏那老货好好儿的算一算账!”

    当初你嫌弃我女儿没能生个儿子,虐待得她不得不改嫁不说,还把我韦家名声败坏殆尽现在我抓到你管家无方、纵容新媳妇把原配嫡女虐得全身是伤,还想把她卖进勾栏!我要是放过你,我就不姓曹!!!

第三章 活该断子绝孙!

    宋府这时候正欢声笑语一片去年才过门的继媳柳氏,两个月前被诊出身孕不说,这天请了一个擅断胎儿性别的大夫来看,竟有九成把握是男孙!

    盼孙心切的庞氏简直乐开了花!

    一直到送走大夫,脸上的笑容都没淡却,正喊了柳氏在跟前叮嘱安胎之类的问题,忽听下人匆匆来报,说前亲家曹氏带人砸开自家大门,正一路打鸡骂狗的朝后堂而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老东西发了疯了么!以为教女儿勾搭上衡山王,就可以不把咱们宋家放在眼里?!”

    柳氏闻言也是一蹙眉,脱口道:“难道是为了宜笑的事?!”

    当下就抽了帕子按眼角,呜咽起来,“都是媳妇不好!禁不住宜笑纠缠,才让吴妈妈领了她出去……她小孩子不懂事,媳妇却该想到的,女孩儿家怎么可以到处乱走呢?吴妈妈也是的,走路也不看看前后,被人打晕了都不知道……”

    “她活该!”庞氏一直不喜欢儿子的发妻韦梦盈,连带对宋宜笑也感情淡漠。前几日听说孙女走失,不但不担心,反而觉得没这个孙女在跟前提醒自己韦梦盈的弃夫再嫁,心里还爽快点。

    这种情况下,自不会责怪怀有男胎的柳氏,却觉得都是孙女不好,“她要是规规矩矩待家里,谁还能越过高墙深院把她掳走吗?尽学她那个娘不安份,小小年纪就往外跑,出了事情不是活该是什么?!”

    越想越火,“要不是你这个做继母的慈悲,对外说她死了,好歹留了份体面,难为我宋家堂堂嫡长孙女,贪玩到被拐子拐了去很好听?!韦家若为这个找上门来,我不给那曹氏两个耳刮子清醒清醒才怪!”

    话音未落,后堂的门已被人一脚踹开,曹氏冷笑着当先走进来:“给我两个耳刮子清醒清醒?!我倒要问问庞氏你,枉你也是人生的,自己也生儿又育女!却凭什么只把自己生的当人看?!”

    “我只把自己生的当人看?!”庞氏简直气炸了肺,腾的站起,指着她咆哮道,“我最后悔的就是你那个女儿过门之后,念着我儿子的面子没有给好她规矩!不然即使你们家门风不正,她在我宋家前后十年,我也该教会她礼仪廉耻了!”

    “我呸!!!”曹氏一口唾沫直接吐到她脸上,破口大骂,“你这心狠手毒的老东西也配说礼仪廉耻四个字?!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连嫡亲孙女都能下毒手……”

    “曹老夫人!”柳氏一脸惊讶的打断道,“您是不是误会了?宜笑她……她怎么会是母亲害的?其实她……”

    “你这个毒妇还敢出来扮无辜?!”曹氏来之前就有安排,就怕碰不上她呢这会柳氏出来替庞氏分辩,正中了曹氏带来的五个儿媳妇的下怀!

    穆氏等人一窝蜂的冲上去,扯头发踹肚子抓脸,等庞氏反应过来,尖叫着让人上去保护时,柳氏已经抱着肚子满地打滚:“孩子……我的孩子……!!!”

    庞氏做梦都没想到,韦家居然会当着她的面下这样的毒手要知道她最厌恶韦梦盈的一个缘故就是:这个儿媳妇过门十年,把丈夫宋缘迷得神魂颠倒,却只生了宋宜笑一个女儿不说,还善妒成性,死活不让丈夫纳妾!

    而柳氏这一胎,刚刚才有大夫打包票是男嗣啊!!!

    看着柳氏裙角滴落的鲜血,庞氏觉得自己的心也在滴血!

    她脑中“嗡”的一声,发疯似的朝曹氏扑去:“老毒妇!我跟你拼了!!!”

    拼命的下场是,早有防备的曹氏带着两个健妇,把她压在地上暴打了一顿,大大出了一口女儿改嫁后被宋家各种诮薄的恶气!

    ……完了才好整以暇的跟庞氏说明事情经过:“……所以,铁证如山,是你这好继媳有了身孕,嫌我外孙女碍眼,打发心腹把她带出去卖掉而且还指明要卖给勾栏!这等毒妇,打得她小产算是便宜她了!我跟你说,你今儿要不给我个交代,那我转身就走:我去柳家要个交代!

    “我女儿不过受不住你的挑剔才改嫁,韦家尚且被议论得抬不起头来!却不知道柳家出了个敢把原配嫡女朝那等见不得人地方卖的女儿,会是什么下场?!”

    柳家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平息韦家的怒火倘若曹氏肯给他们这个机会的话!

    曹氏冷笑,“人家风尘里混饭吃的鸨母尚且知道‘好端端的大小姐,哪能沦落到我们那等肮脏地方去’哪!你们倒好!嫡长孙女被带出去,回来说人没了,找都不找,也不责罚失职的下人,直接对外说人死了……你们这样的祖母、亲爹,简直举世难有!对嫡亲骨血尚且如此,足见心性多么凉薄!你哪里是个人?!你根本就是畜生!!!”

    庞氏目眦俱裂的望着她,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滴落满襟,切齿道:“好手段!好计谋!什么时候不发作,偏等我媳妇有了身孕才发作你女儿不能生,换了哪个做婆婆的能忍?!转了这么一大圈不就是为了害我那没出世的孙儿……”

    “啪!”

    曹氏面色狰狞,抡圆了胳膊给她狠狠一个耳刮子,高声道:“我敢拿韦家子孙发誓,这事儿绝不是我韦家做的,你敢么?!畜生!!!当初我根本就是瞎了眼,才把我好好的女儿许配给你家!”

    “何况我外孙女自有专人伺候,为什么到出门时,不是把她奶.大的赵妈妈跟着她,反是柳氏的人领了她?!这摆明了就是柳氏要害她!你这么帮柳氏说话……难道,这事竟是你首肯的?!”

    “你这么歹毒这么作孽,没孙子也敢怪我女儿?!分明就是你们家活该断子绝孙!要不是娶了我女儿,连孙女都别想有一个!!!”

第四章 母女见面

    “……庞老毒妇当时那个脸色啊!精彩极了!”宋宜笑乖巧的依在表姐韦歌的怀里假寐,趁机偷听韦家下人诉说曹氏去宋家大闹的经过,“当下就喊了吴妈妈对质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那当然死不认账!”韦歌激动的喊道,“庞老毒妇都能诬蔑笑笑被卖掉是咱们家贼喊捉贼,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万幸事实俱在,她想反咬一口那是做梦!”

    “你斯文点儿!笑笑还在睡呢!”她姐姐韦凝压低了嗓子提醒一句,转头却也兴致勃勃的猜测,“是不是去找了半天,说人已经不见了?好行那缓兵之计?”

    那下人很会说话:“要不是咱们老夫人亲自出马,宋家一准会像两位小姐说的这么干!但咱们老夫人是什么人?岂能给他们钻了这样的空子?愣是逼着庞老毒妇把那吴妈妈拖上堂”

    “那她怎么说的?”韦歌跟韦凝心急的问。

    “起先不肯承认,还说是表小姐的乳母赵妈妈躲懒,把带表小姐出门的差使推给了她!”下人义愤填膺道,“后来被老夫人识破了话里的破绽,又挨了板子,这才招供说,是听说表小姐让赵妈妈把王妃从前给的一副镯子当了五百两,想给宋家老爷寿辰献份厚礼吴妈妈顿时就打上那笔银子的主意,在表小姐出门当天,硬是支走赵妈妈,非要自己领表小姐出门不说,还不许任何人跟着!”

    韦歌跟韦凝震惊道:“然后她抢了笑笑的银子,又把笑笑卖了?”

    “吴妈妈说她只想骗表小姐买个便宜物件讹走那五百两银子,死活不承认她卖掉表小姐,更不承认受过柳氏这样的命令道是中途确实被人打晕,以为表小姐被拐子拐了去,想着宋家上下向来不喜表小姐,索性拖到晚上才回去,免得回去太早,拐子逃不远!”

    “呸!这一家子,简直狼心狗肺!”韦歌跟韦凝都是受姑姑改嫁影响婚事的韦家小姐,之前对姑姑自然颇有意见,连带对宋宜笑也有点迁怒但现在听着小表妹的经历,惊讶之余,都是同情万分,“平时养的猫儿狗儿不见了,那也还要打发人找呢!亲生骨肉啊!还是嫡长女!竟然直接报了个暴病身死!这宋家上下还是人吗?!”

    “所以咱们老夫人骂得一点没错!庞老毒妇就是个畜生!”

    懒洋洋的听着表姐们跟下人对宋家的愤怒声讨,宋宜笑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帝都就这么大,前世我在宋家过得有多苦,后来被浸猪笼时有多冤枉,不信韦家跟娘会不知道!可那会又有谁理会过我的死活呢?”

    “如今也就是把自己卖了一回,叫韦家得了宋家的把柄,这待遇,竟就是天壤之别!”

    她怅然想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真是金玉良言啊!”

    正暗自出神,忽然有脚步声匆匆过来:“表小姐呢?王妃回来了正在老夫人跟前哭呢!快带表小姐过去,免得王妃担心坏了!”

    韦歌赶紧把她摇“醒”,丫鬟们围上来给宋宜笑洗脸洗手,又拉好衣襟,看都齐整了,两个表姐才一左一右牵了她的手,带她去后堂。

    还没进后堂,先听里头一把女子幽怨凄楚的哭声传来:“……我苦命的儿!我这个做娘的怎么对得起她?千算万算,我也没想到,宋家连嫡亲骨血也下这样的毒手……”

    跟着是曹氏带着哭腔的数落:“你糊涂啊!你怎么不想想你从前在宋家过的什么日子?!你倒是怕笑笑被迁怒,不敢声张!可现在看看,你不声张他们反而变本加厉,竟是害惨了笑笑!要不是这次她碰见了好人,这辈子都完了!!!”

    宋宜笑听得嘴角一扯:“这话里话外、一唱一和的,不就是在说我这个娘在宋家时,竟也没少挨打?”

    大户人家自有规矩,正经媳妇再不好,禁足、抄书、塞人、添堵……都没什么,动手却是落了最下乘,既容易被娘家找上门去责问,也是明晃晃不慈的证据。

    要之前曹氏母女这么阴庞氏,肯定没什么人信,庞氏也是正经官家小姐出身,丈夫还是翰林院大学士,如何会破坏这种默契?

    但现在,庞氏不把嫡亲孙女当人看的消息已经被韦家传得满城风雨对亲孙女都这么残忍,对没血缘的媳妇下毒手有什么好奇怪的!

    “亲娘太厉害了也真不是什么好事娘还在宋家时,爹的后院那叫一个清净!别说侍妾,通房都没有一个的。虽然祖母嫌我是女孩儿不大喜欢,但那会没继母挑拨,也不会故意找我麻烦。”宋宜笑跨进门槛,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母亲韦梦盈,前世今生的记忆纷涌而来,她眼中泪落纷纷,眼底却尽是意兴阑珊,“我这么爹疼娘爱的长到八岁,天真烂漫到愚蠢,娘走之后没个好下场,也真是理所当然。”

    她曾经恨过这个娘,但自己到了议亲之年,期待借婚姻逃离宋家时,也理解韦梦盈的苦衷了。

    让她难以释怀的是,前世她遭受污蔑、被浸猪笼前,乳母赵妈妈设法跑到衡山王府求助,希望已经为衡山王生下三个子女的韦梦盈能够出面,为亲生女儿主持公道赵妈妈在王府前磕头磕到血流满面,得到的答复是韦王妃这段时间玉体欠佳,不想.操心琐事。

    宋宜笑至今不想回忆,满怀希望的自己在看到赵妈妈捂着头蹒跚而回时的那种心情:关系亲生女儿的性命,仅仅只是“琐事”二字一带而过?

    “靠谁都是虚的,正经还是要自己争气!”这是宋宜笑前世今生最大的教训。

    所以这会面对这个娘的百般心疼,宋宜笑面上陪着哭,心里却很不耐烦捱了一会,她索性眼一闭,假装困了。

    这下总算结束了韦梦盈的母爱表现,在曹氏的吩咐下,堂上声音也低了下去:“把孩子抱到我屋里吧……”

第五章 做拖油瓶?做梦!

    韦梦盈亲自把女儿抱到曹氏的榻上,脱了鞋,给她盖了被子,又放下一半罗帐。

    转身见母亲也跟了进来,还顺手掩上门,嘴角就是一勾:“那柳氏,还真是丧心病狂!只可惜她恐怕做梦都没料到,笑笑命好,遇见个胆小的,竟把她送了咱们韦家来……这下看宋家还有什么脸面说咱们趋炎附势!”

    “这事不是你做的?”谁想曹氏闻言却诧异道,“我还以为那人是你安排,故意引柳氏的心腹上钩的呢!”

    “怎么会?”韦梦盈惊讶道,“我上次回来就说过,王爷虽然对我很好,但太妃却不是很喜欢我……”叹口气,“我怎么觉得我就没有婆婆缘?前后两个婆婆竟都不待见我这些日子我忙着应付太妃的为难都来不及,哪有心思管笑笑?”

    曹氏沉吟道:“那也没其他人这样帮她了……看来这孩子确实命大!”

    “总之笑笑没事就好!”韦梦盈庆幸了一句,又向曹氏抱怨,“只是娘您做事也太不小心了!跟外面就说柳氏卖了笑笑,何必点明那妇人是个鸨母?就算笑笑还小,好好的女孩子跟勾栏之地扯上,对她名节……”

    “你就关心你女儿的名节,你侄女们呢?”曹氏不悦,“不这么说,怎么能显出那柳氏的歹毒?还有庞氏的绝情?!你也不想想你进王府做了娘娘倒是快活了,可你侄女们被你连累,到现在都没能说个好人家呢!不把宋家名声彻底败坏掉,怎么显出我们韦家其实教女从严,实在是所遇非人,舍不得你这亲生骨肉徒然送命,这才让你改嫁?!”

    韦梦盈顿时语塞:“好啦好啦,娘您总有道理我说不过您!我也不过那么一说,反正有守宫砂在,议论的话也只能背后嘀咕罢了!”

    “别说这些废话了!”曹氏哼道,“说正经的吧!你要真心疼你这女儿,待会回了王府,去跟太妃求一求,接了她去王府养吧!”

    “啊?”韦梦盈顿时傻了眼,“娘您开什么玩笑?我都说了!太妃嫌我嫁过人又生过笑笑,这一年来没少给我脸色看,我还说要把笑笑带过去养,她能答应才怪!不但不答应,不定还会借题发挥收拾我一顿哪!”

    就提议,“要是您也不放心笑笑回宋家,要不,让她在韦家住着?花销让宋家出!”

    “我哪里都不想去!”宋宜笑郁闷的咬着被角,愤然想到,“我好好的宋家大小姐,名正言顺该由宋家养,干嘛要去别人家寄人篱下?!”

    只可惜此刻不宜出声,只好继续听着

    “看你刚才那情真意切的样子,我还道你当真心疼女儿呢!”曹氏冷笑,“不过你让她在韦家住着,你说你那五个嫂子,谁肯答应?人家都不缺亲生女儿,干嘛要替你再养一个?尤其笑笑长相随你,看着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之后一准把跟她差不多大的那几个表姐妹比下去!到时候让我韦家女孩儿给她做绿叶不成!”

    “韦家是不会替你养女儿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要不接她去王府,那她只能回宋家!”

    “那就让她回宋家!”韦梦盈不假思索道,“反正闹过这次之后,谅宋家也不敢太过份”

    “你听我说完!”曹氏没好气的喝道,“宋家亏待笑笑也才一年而已!何况还能把责任推卸到柳氏头上小孩子哪有那么好的记性!莫忘记庞氏跟宋缘终究是她血脉亲长,过些日子议论平息,万一宋家哄笑笑反咬一口,说那鸨母是咱们安排去演戏的,那怎么办?!”

    韦梦盈一惊!

    但转念一想自己确实什么都没做:“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

    “这天下的冤死鬼多了去了!”曹氏冷笑出声,“再说你真没做过亏心事?!”

    见女儿哑口无言,她放缓了语气,“宋家就算不让她以后翻案,也肯定不会好好养她!明面上不好动手,来阴的还不成吗?你不心疼女儿倒也还罢了,但你想过没有?若笑笑再出事,又不像这次这么运气好,到时候太妃能不说你没良心,明知道宋家是个狼窝,只顾自己走人,不管亲生骨肉的死活?!”

    “不但太妃,连衡山王也要对你失望吧?男人,别管自己是不是心狠手辣,有几个喜欢连亲生骨肉都能弃之不顾的女人?太妃的态度你可以不管,衡山王的想法你能不上心?!”

    韦梦盈咬唇不语。

    曹氏继续道:“何况你这个女儿会让你白养吗?她已经八岁了,再养个七八年就能出阁!正经的官家小姐,翰林大学士的嫡长孙女,容貌也出挑,若能把她养在身边,**好了,不只在内宅能给你搭个手,出阁之后少不得再给你拉个得力助手!”

    声音一低,“别忘记衡山王连孙子都有了!你就是马上怀孕生子,慢说世子之位,就是王府产业,以后又能分到多少?这现成的帮手你也能朝外推,真是,蠢!”

    “总之,你回去找太妃、找衡山王求一求,成的话就带了笑笑去王府住,冲着她的容貌,你养她绝不会白费功夫!不成的话,回头这孩子在宋家出了事,谁也赖不着你这做娘的不尽心!”

    重点是,“你既然是个尽心的娘,她这做女儿的敢对你说三道四,那不是她不孝,就是为人所使,不必你出头,众人的口水也能淹死她……懂了吗?!”

    宋宜笑叹服:“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外祖母可比娘眼光长远多了!无怪能教出娘来呢!只是想我跟着娘去王府做拖油瓶?做梦!”

    她就不信了,自己端出圣母的款儿来,生要做宋家人、死要做宋家鬼衡山王府还能求着自己住过去不成?!

第六章 还是进了王府

    但人算不如天算宋宜笑这边不计前嫌的戏码还没演完,也不知道是曹氏使了什么手段,还是庞氏就有那么讨厌嫡孙女,竟打发人把她在宋家的东西跟下人都送了过来:“老婆子年纪大了,连选媳妇都一而再、再而三的看走眼,又哪来力气养孙女?”

    “这回宋缘因着治家无方被弹劾,已经丢了差使,所以打算奉我去京畿避一避风头……这宜笑既然是你们家的宝贝,她亲娘如今又正得意,那她就交给你们吧!”

    要只是这样,宋宜笑还能继续扮孝顺:“爹爹要奉祖母去京畿,我怎么能不跟去侍奉祖母和爹爹左右?”

    但庞氏把事情做得太绝了:“宋家嫡女出阁的嫁妆自有例子,宜笑的这一份都在单子上,你们验过无误,就替她收着吧!”

    妆奁都提前给了!

    摆明了不再接受宋宜笑进门她还能说什么?

    “笑笑不要难过,你那个家简直就是狼窝虎穴,不去才好呢!”韦歌看着她瞬间黯淡下来的眸子,同情的安慰道,“马上姑姑接你去王府住,王府比宋家大比宋家漂亮,谁稀罕宋家啊对不对?”

    我稀罕啊!

    我非常非常稀罕啊!

    在那个家我是名正言顺的大小姐我连怎么收拾我祖母、我爹,怎么夺权,怎么在宋家耀武扬威都统统想好了啊!

    这是多么熟悉多么现成的坦途!我重生后简直想想就要笑醒好不好?!

    现在忽然跟我说我接下来要去的是陌生的衡、山、王、府!!!

    这是玩我吗?!

    宋宜笑悲伤的想:“果然舅母们太凶残,生生干掉了柳氏的男胎,对祖母刺激太大了吗?”

    这事在她的意料之外毕竟当时连在场的庞氏都没想到韦家媳妇们这么生猛!偏柳氏做的事情浸猪笼一点不过份,小产什么的直接被盖过去了。

    不过宋宜笑得知后也没什么愧疚的,前世柳氏肚子里这孩子生倒是生下来了,也确实是庞氏盼望的男嗣,但先天不足,没活几个时辰就告夭折。

    记得那会柳氏把责任全部归咎到继女头上,说是宋宜笑克死了弟弟,要不是赵妈妈拼死护主,那次宋宜笑差点被她活活掐死!

    但现在……

    “我宁可他平平安安落地,不夭折,哪怕他跟前世柳氏第二个儿子一样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也好!真的!”宋宜笑悲痛欲绝,“总比让我去做拖油瓶好!!!”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宋家不要她了,韦家不想养她,除了衡山王府,她竟是走投无路!

    所以三日后,被接到衡山王府的宋宜笑,面对王府四郡主陆蔻儿好奇的询问:“听说你被你继母卖到勾栏里去了,勾栏是什么地方?好玩吗?”

    顶着四周的窃笑,她只能怯生生答:“我没有去。那位姑姑直接送我去了外祖母那儿!”

    “噢……”陆蔻儿才露出失望之色,二少奶奶金氏忽然举袖掩嘴,轻笑道:“四妹妹你真不懂事,这样的事,宋大小姐哪里好意思当众说?你真想知道,回头私下里再去问嘛!”

    正陪笑侍立在太妃下首的韦梦盈眉心一蹙:“笑笑不过是被她恩人从街上送回韦家,老二家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金氏一脸的冤枉:“媳妇也是这么想的啊!就是想着四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宋大小姐第一天到咱们府上来,她就问这话不大合适,这才想圆个场而已!”

    她笑嘻嘻的转向太妃,“祖母啊,您可知道孙媳向来有口无心的,不想这回一片好心,反倒把继母妃得罪了呢!求您疼孙媳一疼,给孙媳求个情,叫继母妃别跟孙媳一般见识呢!”

    她吐字清晰,“母妃”前面那个“继”字尤其的清楚入耳。

    韦梦盈一肚子的火可架不住太妃淡淡一句:“你个做长辈的,掺合小孩子之间的事做什么?”用力攥了攥帕子到底忍了!

    可她忍了,金氏却得寸进尺!笑吟吟道:“还是祖母说的好,宋大小姐跟媳妇可是一辈人呢!继母妃,咱们同辈之间说说笑笑,您这一开口,媳妇往后都不敢跟宋大小姐玩了所以说啊,继母妃您还是别这么操心了,这该说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您歇一歇不好吗?”

    韦梦盈脸色铁青!她再忌惮太妃,可众目睽睽之下,被个儿媳妇一再挑衅,若还没什么反应,叫她往后在府里怎么混?!

    当下就道:“虽然是同一辈,但你都出了阁的人了,还当自己小女孩儿?!那我跟你们父王,怎么能指望你照顾好老二?!”

    冷笑一声,看向自己身侧一个秀美丫鬟,“老二如今正在刻苦攻读,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着,叫我们做父母的可不放心!既然老二家的过门两年了还天真烂漫,丽奴,回头你替我去看着点吧!”

    金氏目瞪口呆:“你……!!!”

    她猛然转向太妃只是哭诉的话还没说出口,大少奶奶孔氏忽然道:“啊哟!这时辰,袁家兄妹该进府了吧?”

    “没错!”韦梦盈.满意的看了她一眼,掠掠鬓发,笑对太妃道,“贵客进门,那可不能叫笑笑再在这儿打扰了……媳妇使人送她下去?”

    太妃的目光在她跟金氏身上转了转,淡淡道:“那就收拾了含霞小筑叫她住过去吧!”

    韦梦盈脸上的笑容立刻凝滞!

    金氏眼中闪过快意,立刻道:“含霞小筑坐落花林之内,还对着湖,这么好的地方给宋大小姐住,足见祖母心善,怜惜这没人要的孩子呢!继母妃您说是不是?”

    “那地方清净,我想这孩子前番的那些遭遇,如今想也不喜欢嘈杂?”太妃没接金氏的话,搂着最喜爱的嫡幼孙陆冠伦,不紧不慢的道,“你觉得呢?”

    感受到婆婆平缓语气下的不容置疑知道这是不满自己现场给金氏塞人的报复,韦梦盈心念几转,到底不敢跟太妃撕破脸,垂头道:“母妃这么疼笑笑,媳妇还能说什么呢?”

    “我就知道寄人篱下没好日子过!!!”宋宜笑心都凉了,“只是地方偏僻到也罢了,千万千万不要告诉我,那地方还死过人什么的……”

第七章 高门深深

    含霞小筑死没死过人,宋宜笑这才进王府,也不敢打听。

    但被韦梦盈的陪嫁薄妈妈领到地方后,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心里倒是好过了不少:“好像还不错?”

    小筑建在一片垂丝海棠花林里,这季节花期已经快过了,只有零星的几朵残存于枝头,但也不难想象盛开时的繁华景象宋宜笑满意的是小筑本身精致又宽敞,里面的陈设虽然不是簇新,但也齐全。

    所以薄妈妈叹着气说:“本来王妃打算让您住溪萝馆的,那地方就在四郡主隔壁,往后出入也好做个伴!偏太妃横插一杠子,如今竟让您住到这么偏僻的角落来!”

    宋宜笑一脸的乖巧:“只要能跟娘在一起,住柴房也是好的!”

    “小姐到底是王妃亲生的,就是孝顺懂事!”薄妈妈赞许道,“您放心,这只是暂时的,回头等王爷兴致好时,王妃少不得让您再搬回溪萝馆去!”

    “按娘跟外祖母的打算,自然是巴不得我贴着郡主住,好借光谋取嫁入高门的机会!”宋宜笑心里嗤笑了一声,“只是我前世已经受够了操纵于人手的日子,就算是亲娘,也休想叫我拿这辈子给她铺路!”

    所以摆出体贴的模样,糯糯道:“多谢妈妈,只是我住这里既然是太妃亲自发的话,为免娘为难,还是算了吧!娘接我来,已经叫王府里不大高兴了,再要换地方,岂不是让娘加倍为难?”

    薄妈妈听了她这话,倒有些怜惜:“究竟在继母手里过了一年,这位大小姐比王妃在宋家时竟懂事了许多!”

    她是看着宋宜笑落地又长到现在的老人,对这位小主子本就怀着善意。如今宋宜笑的表现又讨人喜欢,薄妈妈心下就决定回去之后,在韦梦盈跟前替她多说几句好话。

    这么想着,见下人们已经开始打扫,宋宜笑又喊了丫鬟芝琴要去屋前屋后转转,薄妈妈就给赵妈妈使个眼色:“咱们老姐妹好些日子没见,唠嗑会?”

    ……薄妈妈走时,含霞小筑已经打扫出一部分。

    宋宜笑带着芝琴在楼上的卧房里打量着,听到楼梯响,等了会,就见赵妈妈走上来,对芝琴比了个手势,让她出去盯着别让人偷听。

    这才悄悄禀告:“薄妈妈说,王府如今最大的主子,当然是太妃。不过太妃久已不问事,王爷呢向来不问内宅之事,所以名义上当家的就是王妃只是王妃到底过门日子还浅,又被上上下下看着,做事也不是很方便。”

    最后一句虽然是实话,但薄妈妈这么说的目的,主要还是暗示宋宜笑,以后不要经常跟韦梦盈提要求,免得韦梦盈难做。

    现在薄妈妈不在跟前,宋宜笑虽然听了出来,但也不需要理会,只问:“除了太妃,王爷还有娘之外,王府其他主子呢?”

    这才是重头戏呢,太妃也好王爷也罢,高贵是高贵,但以宋宜笑的身份哪能经常接触到?真正影响她过日子的,大抵还是这些同辈人。

    “王爷膝下统共四子二女:大公子陆子沐是庶出,生母已经去了。他们夫妇膝下本该有一嫡一庶两个儿子,但大少奶奶嫡出的那个孙公子一年前夭折在襁褓里,据说与二少奶奶有些关系。所以大少奶奶此后处处跟二少奶奶作对”

    赵妈妈叹道,“二少奶奶的娘家是吏部尚书,这位就是个踩低拜高的性.子,自恃娘家父亲位高权重,嫁的二公子陆冠群又是崔王妃嫡出子,不但藐视大少奶奶这长嫂,连王妃也不放在眼里!哪怕王妃进门以来频繁敲打,竟是屡教不改!二公子呢前年中了举人,如今正全力以赴的苦读,以求金榜题名,根本顾不上管束妻子!”

    “三公子陆冠伦跟四郡主陆蔻儿也都是崔王妃所出,前者还是太妃最喜欢的孙辈,不过性情很好,还在太妃跟前替您说过情,对王妃也恭敬,全然不像四郡主那么无礼!”

    赵妈妈对于陆蔻儿方才把宋宜笑跟勾栏扯到一起显然耿耿于怀,这才特意加了一句。

    “再下面,五公子陆子渺、六小姐陆钗儿都是庶出,这两位年岁跟小姐您仿佛。薄妈妈说,小姐您不用太把他们放在心上,横竖他们的生母如今都在王妃手底下呢,掀不起什么大浪!”

    宋宜笑听得直叹气:“长子非嫡;次媳不贤;太妃呢偏爱嫡幼孙将来衡山王府要立世子,单这三位就有得掐!尤其娘还在韶华,往后生下继室嫡子,真不知道这府里会是怎么个热闹法?”

    “小姐别担心!”赵妈妈柔声道,“王妃既然接了您进府,哪能没把握护住您?何况立世子这样的事,跟咱们八竿子都扯不上关系,再热闹,咱们也就是个看热闹的!”

    “说是这么说,但世事难料。”宋宜笑沉重道,“远的且不提,就说刚才娘当着太妃的面给二少奶奶院子里塞了个丫鬟虽然说这是二少奶奶得寸进尺自找的,但瞧她那样子也不像是会反思己过的,一准会迁怒我!咱们接下来,还是谨慎为上!”

    赵妈妈闻言也觉得心有余悸:“那二少奶奶确实无事生非得紧!但太妃把咱们安置得偏僻,想来她一个王府嫡媳,总不可能特意跑远路过来为难小姐,日子久了也许就忘记了?”

    “真这么简单倒是好了!”宋宜笑抿了抿嘴没说话,心里却想,“前世我孤立无援,不得不在继母手里低头过日子时,那叫一个忍辱负重望风而走,可也没见柳氏他们忘记找我麻烦!这二少奶奶论出身论骄矜,都比柳氏那一家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可能认为我被打发到这偏僻地方住,就能出了她被当众塞人的气?”

    她打赌二少奶奶绝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第八章 想想亲娘还是不错的

    虽然宋宜笑对于二少奶奶抱着极大的防备,但接下来几天却都是风平浪静。

    当然这不代表二少奶奶不计较了,因为宋宜笑去给韦梦盈请安时得知:“袁侯爷想让妹妹袁大小姐在王府小住些日子,这两天王妃奉了太妃之命,正跟两位少奶奶商议怎么安置袁小姐,所以怕是没空见宋小姐您呢!”

    宋宜笑进王府那天也听大少奶奶提到袁家兄妹登门拜访的事,不过到这会才知道这两位的来头:太妃的嫡亲外孙跟外孙女,虽然年纪都不大,却已父母双亡。

    做哥哥的袁雪沛前两年就袭了爵,算算日子如今才出孝,家里又不是没有能够教导女孩儿的长辈在,就忙不迭的把妹妹袁雪萼送来王府小住,实在有点奇怪。

    韦梦盈的大丫鬟铃铛抱着讨好主子亲生女儿的想法,向宋宜笑透露内情:“袁家老夫人是袁侯爷的继祖母,一直指望袁侯爷兄妹死了,偌大侯府尽归自己的亲生骨肉袁侯爷不日将随军出征,怕妹妹独自在侯府有个闪失,这才一出孝就来王府拜见太妃,求太妃容袁大小姐在王府暂住,待他凯旋归来再接人回去!”

    宋宜笑听着不免同病相怜:“在继室手底下过日子果然艰难,我只道我当初过得苦,没想到连侯爷都忌惮至此,不得不让亲妹妹寄居外家以策安全!”

    这么想着倒觉得亲娘究竟是亲娘,哪怕危难时见死不救,总不会故意害了亲生骨肉。

    知道韦梦盈如今有正事,宋宜笑也就不打扰了。

    她回含霞小筑后住了几天,韦梦盈才腾出空,派铃铛召了她去说话:“太妃故意把笑笑你安置在那么偏僻的角落里,大厨房送饭都不方便,只能让你自己开伙,这分明就是想把你跟王府其他人隔离开来,好让你自生自灭!”

    所以,“你还是进女学去吧,虽然说进去之后难免被排挤,可总比孤零零的住在含霞小筑什么都学不到的好。何况你没姐妹,往后出了阁若连个手帕交都没有,难免被夫家小看!”

    她说的是正理,宋宜笑自然恭敬领受。

    母女两个说定了进女学的事,韦梦盈又决定:“赶明儿娘带你出府去置办些行头,免得你在同窗面前落了面子。”

    由于宋宜笑年纪还小,脂粉暂时用不上,首饰也不需要太多,所以这会的行头,重点还是衣裙。

    韦梦盈提前约了相熟的绸庄,抵达时,接了消息的掌柜已亲自候着,看到车停,忙迎上来请安。

    韦梦盈隔着帘子免了礼,带着宋宜笑下了车,那掌柜眼风一扫,就恭维宋宜笑长得玉雪可爱:“这眉眼像极了王妃娘娘您,往后美貌自不必说,福泽定然也是随了娘娘的!”

    “借你吉言了!”韦梦盈指望女儿将来高嫁,这话当然听着入耳,但场面上还是道,“我只盼这孩子往后平安顺遂,其他却看她自己造化了。”

    “王妃过谦了!”说话的功夫掌柜已经把母女两个迎入后堂奉茶,待韦梦盈放下茶碗,就把话题转回正事,“前日里新进的一批织云绸,东家特意进献给晋国长公主殿下了些,殿下也说是极好的。如今帝都贵女们正时兴这个王妃要给宋小姐瞧瞧么?”

    韦梦盈爽快点头:“正是冲着这批织云绸来的,毕竟晋国长公主殿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连殿下都夸好,那肯定错不了!”

    “这家绸庄莫非跟晋国长公主有些关系?不然怎能让长公主殿下亲自开口夸他们东西好?”宋宜笑听了这话不免暗自揣测不过这事与她无关,所以想一想也就抛开了,转而欣赏起送进来的织云绸:“绛底四合如意瑞云纹的这种,娘穿着好看!”

    左右都赞她孝顺,又说韦梦盈疼女儿,合该有这样的天伦之乐韦梦盈被捧得心花怒放,不住的扯了料子朝女儿身上比划:“娘那里衣裙多得是,还是给你挑选是正经,这些娇嫩的颜色最适合你这年纪的女孩儿了,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统统都要了!”

    见她出手大方,掌柜心头窃喜,奉承话更是滔滔不绝,直把母女两个夸了又夸,以至于一个时辰后韦梦盈才意犹未尽的表示不用继续送料子进来看了:“如今是春末夏初,春裳没必要做了,先做夏裳跟秋衣,冬装押一押,不定到时候又出新的样子或料子有现在这些已经足够。”

    掌柜搁下记录的紫毫,笑着道:“小的给您念一遍,看看这单子对不对?”

    韦梦盈才点了头,绸庄的伙计忽然进来禀告:“韦家大.奶奶恰好也来选衣料,闻说王妃娘娘在这儿,想给娘娘请安,不知娘娘召是不召?”

    “大嫂?”韦梦盈忙道,“快请!”

    片刻后穆氏进来,见礼毕,寒暄了几句,暗对韦梦盈使个眼色,韦梦盈立刻哄宋宜笑:“笑笑看了这么半晌衣料,累不累?让芝琴陪你去庭院里转转好不好?渴了饿了只管跟绸庄的下人说。”

    宋宜笑哭笑不得的被打发出门,心下叹息:“我还以为娘今儿真是特意带我出门置办东西呢,原来也是为了跟大舅母私下说话?”不然怎么会一见面就让自己出来?分明就是早就约好的。

    她倒想偷听,但韦梦盈之所以只让芝琴陪女儿,是因为她自己的人手把屋子里里外外看了个密不透风歪主意打不成,又被把门的铃铛频频使眼色,宋宜笑识趣的领了芝琴走远点。

    主仆两个从前都没什么出门的机会,这绸庄后堂又为了招待权贵,布置得跟富贵人家后花园一样,草木扶疏,山石嶙峋,很有些景致可看。两人打打闹闹的七走八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僻静处。

    “呀!下雨了呢!”才折了枝石榴花,宋宜笑忽然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滴落脸上,仰头一看,出门时还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阴沉下来,几滴雨点后,淅淅沥沥的雨丝很快就布满天地之间。

    她忙把石榴花朝袖子里一塞,游目四顾,寻找避雨的地方。

    “那儿好像是个山洞?”芝琴眼尖,指着不远处被花树挡了大半的一个入口。

    两人跑过去一看,还真是个假山山洞,虽然里头黑黝黝的,但这会雨越下越大,只能先躲进去了。

    只是

    宋宜笑才当先入内,就被黑暗中伸出的手臂狠推了一把,毫无防备的她连叫都来不及叫出声,就被推得踉跄后退,一头撞在芝琴身上,主仆两个顿时都摔成了滚地葫芦!

第九章 驸马怎会不疼您?

    “滚!”黑暗的山洞内传出一个少年没好气的呵斥,“说了不吃就不吃,谁准你们接二连三过来打扰?!”

    宋宜笑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误会了,她以手撑地,想爬起来后解释几句,谁知才一动,就感到足踝处传来钻心的痛,脸色顿时一白!

    “小姐,您怎么了?”万幸芝琴没事,她利落起身后,立刻发现了宋宜笑的不适,慌忙上来搀扶,“您的脚?”

    宋宜笑还不及回答,山洞里的人听得不对,已走了出来这是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少年,穿大红竹纹圆领缎衫,束玉带,外罩了件绉纱石青广袖氅衣,唇红齿白容颜清俊,飞扬入鬓的剑眉下是一双狭长锐利的凤目,这会正用审视与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们:“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姓宋,寄居衡山王府,头次跟我娘来这儿,不熟路径误走到附近,看到下雨了,想进山洞避一避雨。”宋宜笑靠在芝琴肩上,只觉得足踝痛得厉害,但这少年眉宇之间虽然稚嫩,却难掩矜贵之气,显然来历不俗。

    她如今寄人篱下,纵然韦梦盈贵为王妃,却要考虑衡山王的心情,也不好常给她出头,所以能不惹事当然是不惹事。

    这会忍着恼怒,绝口不提自己受到的伤害,好声好气的解释,“不知道您在山洞里,绝非有意冒犯!”

    那少年阴沉着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哼道:“笨得要死,进来之前不会问声?”

    我又不是火眼金睛,黑乎乎的怎么知道你在里面?宋宜笑心头愤然,用力咬了下唇才忍住跟他理论的冲动。

    “懒得跟你们计较。”那少年见她垂眸不语,心下不快,但看着她们肩头渐渐被雨打湿,到底道了句,“进来吧!”

    他说了这句话就待转身,眼角却瞥见宋宜步履艰难的模样,绝非他刚才听到的轻快足音,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是自己方才那一推把人伤着了,脸色就有些微妙。

    宋宜笑没注意到这微妙,她知道那少年这会心情正不好,所以被芝琴扶进山洞后,虽然感到足踝已经明显肿了起来,却强忍着不作声。

    她沉默,芝琴也不敢说话,那少年拢袖站在洞口望着漫天雨丝,神情复杂而寥落,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间只闻雨声潺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始终没人找过来,但雨却小了下去,竟是渐渐停了。

    宋宜笑正要让芝琴去喊个健妇来接自己,那少年忽然转过头,语气不太好的道:“我住处就在附近,你过去上点药。”

    不等宋宜笑回答,他继续道,“然后找人送你回去。”

    宋宜笑受伤全拜他所赐,这会能体面点,她当然也不想狼狈,闻言就默认了这人的安排。

    只是芝琴扶着她出山洞后,那少年走了几步,回头看到她们举步艰难的模样,皱起眉,忽然走了过来,招呼也不打一个,径自把宋宜笑打横抱了起来!

    芝琴愕然!

    宋宜笑也吓了一跳:“你干什么?!”虽然她才八岁,可两人非亲非故的,到底男女有别,哪好让他抱?

    “小女孩儿哪来那么多龌龊的想法?”谁知被抱的她才质问了这么一句,抱人的倒是理直气壮的反诘,“那么远的路,我等你们两个一点点挪挪到什么时候!”

    ……等等,你刚刚不是说就在附近吗?!

    宋宜笑被迫靠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紫述香,挣扎不是不挣扎又不是,尴尬得满脸通红,急中生智道:“那什么,你可以先回去,然后打发人来接我?”

    那少年一脸的不耐烦:“就这么几步路,哪来那么多话!”

    ……所以,你说的地方到底是远还是近啊?!

    宋宜笑暗吐一口血,虚弱道:“其实你也可以说个方向,你先走一步,我跟我丫鬟随后到?”

    这次那少年索性装没听见了无可奈何的宋宜笑默默祈祷不要有人看到这一幕。

    但半晌后,看着庭院内外投来的诧异目光,她无比懊悔没有提前装晕。

    “呀!公爷,这是谁?”迎上来的下人中,一个翠绿衫子的少女目光在宋宜笑身上打了个转,惊讶的问。

    “躲雨时不小心被我推了把,扭到了脚。”那少年哼道,“翠缥你去拿伤药来,给她收拾下,然后着人送她回去。”

    翠缥这才松了口气,嫣然道:“奴婢遵命!”

    一使眼色,就有一个健妇上来,从那少年手里接了宋宜笑,朝厢房走去只是翠缥却没有立刻跟上,而是追在那少年身后苦口婆心的劝:“公爷从今儿早上起来就没吃东西,这怎么成?厨房里才熬了糯米粥,您千万进一点!不然回头驸马找了过来,看到必然要心疼的!”

    那少年冷笑了一声,凤目中流转出一抹讥讽之色,不屑道:“爹爹眼里从来只有三哥那个长子,什么时候管过我死活?!不过是大半天没吃东西,他能心疼?”

    翠缥赔笑:“您这话说的,驸马要是不疼您,当初老太爷要把燕国公的爵位越过他传给您时,驸马能答应?”

    “那我在这里都大半天了,为什么爹爹还没找过来?”那少年站住脚,看着她平静的问,“恐怕他到现在都没发现,我已经不在晋国长公主府里了吧?”

    听到这里,健妇已将宋宜笑抱进厢房内,关起门窗预备敷药,接下来的话就听不到了。

    但宋宜笑已明了那少年的身份,不禁暗吃一惊:“这是晋国长公主之子?因为跟他爹驸马闹别扭躲到绸庄来了?”

第十章 他该不会想灭口吧?!

    晋国长公主跟代国长公主都是显嘉帝的同胞姐妹,不过前者不像后者那么热衷于政事,只对享乐感兴趣,所以也理所当然的更受太后与显嘉帝的宠信哪怕她嫁了三次,且面首无数,风流韵事一度让整个帝都的街头巷尾都津津乐道,太后与显嘉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

    “那叫翠缥的丫鬟说他已经袭了燕国公之爵,看来他就是晋国长公主的幼子简虚白了?”宋宜笑坐在榻沿,垂足让那健妇帮着上药,心里暗暗想着,“他爹简离旷是长公主第三任驸马,据说比长公主小了七八岁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所以跟长公主感情不是很和睦,但也生了两个儿子,简虚白是小的那个,却最得宠,自幼养在皇太后跟前,传闻在宫闱里地位可比皇子!”

    在宋宜笑前世偶然听到的只字片语里,燕国公简虚白似乎生来就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作为长公主的幼子,他五岁时祖父简平愉有意致仕,不知怎的,致仕的同时又上表请求将爵位传给幼孙。

    本来这个要求即使被准许,按律简虚白也只能成为燕伯,而不是燕国公。

    但谁让皇太后最喜欢这个外孙?

    所以一道懿旨破了例,让他仍旧做了公爵不说,还接入宫闱承欢太后膝下以臣子的身份受皇太后抚养,这是所有皇子都没有的待遇!

    “据说他不但在太后跟前得宠,连太子都对这个表弟十分宠溺长得俊俏、贵为公爵,还有天家厚眷在身,也难怪前世那会,柳氏的侄女们私下幻想如意郎君,这人总是排在第一!”宋宜笑想到这里不禁讥讽一笑,“只不过这辈子她们是想都不要想了!”

    毕竟养出个敢把原配嫡女朝勾栏里卖的女儿,柳家如今可谓是声名扫地,族中子弟的亲事难度比韦家那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又哪里还敢妄想简虚白这种天之骄子?

    想想前世时柳家人的那些嘴脸,再想想他们现在的灰头土脸,宋宜笑忽然觉得心情很好。

    这时候那健妇已经给她擦好了伤药,又用干净的帕子包好了,起身道:“小姐,您这伤不算很严重,约莫三两天就能好。”

    宋宜笑忙收回思绪,感激的道谢。

    健妇笑着谦逊了几句,见她额上出了一层薄汗,体贴的开了半扇窗透气。

    宋宜笑吹了会风,便提出告辞。但那健妇却建议她在这里歇一会再走:“这药敷了之后静坐上一两个时辰效果最好,您要没急事,最好不要动。”

    宋宜笑当然没什么急事,就怕韦梦盈那边说完了话找不到她担心,当下跟芝琴商议了下,决定让芝琴先回去打个招呼,再来陪她。

    健妇出去喊人送了茶点进来,告个罪也就走了毕竟她家主子身份放那里,宋宜笑一个小女孩儿,还真不需要很殷勤。

    对于这种冷落宋宜笑也无所谓,待会芝琴就会回来陪她说话了,到时候要有外人在反而不方便呢。

    她挑挑拣拣着点心等芝琴,忽听外面回廊上传来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嗓音,似乎有点年纪了,满蕴慈爱:“阿虚,这翡翠卷是市上你最喜欢的那家铺子买的,如今还热着,你好歹吃一点?”

    “难道是简离旷?简虚白方才还跟丫鬟委屈呢,这会他爹可算来了。”宋宜笑没想到那健妇的体贴还让自己听了回壁脚,心下好笑之余,悄悄拖了两个隐囊到身边,慢慢靠上去,闭眼假寐,免得被发现偷听下不了台。

    谁想才合眼,就听简虚白怏怏道:“三叔您怎么来了?这会您应该还在当值吧?”

    “今儿是你生辰,我跟上司告了假。”那三叔温和道,“你娘也在长公主府里设好了宴,你吃点翡翠卷垫垫,跟三叔回去,好不好?”

    简虚白似乎静默了一下,才有些哽咽的问:“爹呢?三哥呢?为什么是三叔来找我回去,却不是他们?”

    “他们当然也找了,只是没找到。”那三叔暗叹一声,柔声道,“三叔也是受他们之托,恰好来绸庄找你,这才……”

    “是吗?”简虚白的声音忽然有点冷,“三叔您可别骗我回头我会去问爹和三哥的,您知道,三哥要是没托您来这儿找我的话,他才不介意叫我知道真相!”

    那三叔顿时语塞,半晌才道:“总之长公主府那边已经在摆宴了,你是咱们简家的心尖尖,你的生辰怎么会没人在意?好孩子,跟三叔回去罢,今儿帝都上下多少人等着给你祝声寿呢?”

    简虚白幽幽道:“但爹根本不在乎年初的时候三哥生辰,爹那么重视,还亲自给三哥参详那天的穿戴!为什么轮到我,爹别说上心,连我主动问起,爹都不当回事?三叔,我跟三哥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我也不是说爹他不能偏心、要偏心也只能偏心我,我就是不明白,从小到大,我到底哪儿做的不对,爹要这样视我为无物?明明我很用心做个好儿子了!”

    他语气沉重的问,“是不是因为我越过三哥承了爵?可那时候我才五岁,连什么是爵位都不懂,若非长辈们一致的意思,这燕国公哪里轮得到我做?又不是我非要跟三哥抢的!”

    “……这都什么事?!”屋子里的宋宜笑嘴角扯了又扯,感到了来自门外的深深恶意,“我以为是简离旷来哄儿子了呢,父慈子孝或父慈子顽的甜言蜜语,听听也没什么。谁想来的却是叔父,这会说着说着连爵位阴私都要讲出来了!”

    她可不敢再听下去,故意推了把案上银瓶,让它撞上不远处的青瓷荷叶皿,清脆的相击声果然让窗外一静。

    片刻后,脚步声远去。

    宋宜笑吐了口气,重新倒回隐囊上。

    过了会,她又听到脚步声,只一个人,道是芝琴回来了,忙又爬起来不料门被打开,负手而立的赫然是独自返回的简虚白!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宋宜笑不由变了脸色:他应该不会为了那么几句话,赶来灭口吧?!

第十一章 真凶肯定不是你继母!

    简虚白在门口站了站,才跨过门槛,顺手又把门掩上这动作让宋宜笑眼底的警惕与防备更深了一层。

    只是他慢慢走到宋宜笑跟前,却没有下毒手的意思,而是露出些许为难之色,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有事儿?”宋宜笑狐疑的看着他。

    “……算是吧?”简虚白语气里满是不确定,沉吟良久,皎洁的面容都染上一抹淡淡的绯红了,才小声说起来意,“我听叔父说你们女孩儿都会撒娇,不知道你在家里跟令尊撒娇……都有些什么法子?”

    这番话说完,他已经满面通红,望天望地的就是不敢看宋宜笑跟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女孩儿请教也还罢了,还是请教如何跟亲爹撒娇,就算他讨爹欢心心切到了急病乱投医的地步,这会也不禁感到好不狼狈!

    其实宋宜笑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愣了半晌,才神色复杂的道:“应该跟向母亲、祖母外祖母什么的撒娇差不多?都是长辈么。”

    “……可我哄皇外祖母还有我娘高兴的手段,用在我爹身上都不起作用!”反正不要脸了!简虚白横下心来,毫不掩饰自己的苦恼,“我爹最喜欢我三哥,其次是我姐姐,最后才是我叔父说这是因为爹爹他重视长幼排序,然后姐姐是女孩儿会撒娇的缘故!”

    他充满期待的看着宋宜笑,“看你这年纪,应该是最得宠的时候吧?你在家里都怎么对付你爹的?”

    宋宜笑咬着嘴唇,不知道是该泪流满面还是该吐血三升:“那个……这事儿我怕是帮不了您在讨爹欢心上,我失败得很,不然也不会被我爹拒之门外,不得不跟着我娘到衡山王府寄人篱下了!”

    “……拒之门外?!”简虚白愕然望着她,“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这么点大就让你爹不要你了?”

    虽然说宋宜笑卖掉自己的做法引起的后果确实挺不厚道的,但这事她绝不会承认,所以闻言立刻热泪盈眶:“我才八岁,您觉得我再丧心病狂,能做什么?”

    简虚白开始沉思。

    宋宜笑:“……!”

    为了防止这家伙歪打正着,她有气无力的提醒,“宋柳氏的事情,之前据说闹得满城风雨,您难道一点都没听说?”

    “我昨儿才出宫,皇外祖母治宫严谨,宫人都不敢乱嚼舌头。”简虚白皱眉,“什么宋柳氏?”

    估计他是专门回家想让他爹给他办生辰的结果兴冲冲出宫迎来当头一棒,郁闷之下跑绸庄里来等他爹哄,悲催的是他爹他哥都没来,要没叔父来圆场,怕是直接下不了台了……

    这念头在宋宜笑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定了定神,把前事挑着讲了一遍:“……然后我被我娘接到衡山王府。”

    “你那继母被人坑了吧?”简虚白听完,却不像其他人那样立刻痛骂柳氏歹毒阴狠,而是若有所思道,“她要当**了心把你卖去勾栏,怎么可能还让你好好的?好歹你八岁已经记事了,就算那鸨母没肯把你送回韦家,就不怕你以后找到机会去告发?”

    他认真道,“要我是你继母,那肯定是先灌哑药,再挑断手筋,让你说不了话写不了字,就算照了面也无法指证是她害了你这样卖出去才放心啊!”

    你是人吗?!

    宋宜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心中隐隐升起一抹惧意:这是……怀疑我了?

    简虚白没有看她,想了一会又道:“这事看似针对你,但实际上深受其害的,首先是你那继母,其次是她娘家,第三是宋家你除了名节略微受损外,其实真正没吃什么亏!而且舆论一边倒的怜惜你,也把名节上的损失抵消得差不多了。”

    这话听得宋宜笑简直如坐针毡!

    他还在继续,“所以我觉得卖掉你这事,真凶肯定不是你继母,而是……”他意味深长道,“是对宋家柳家都满怀恨意的人才对!”

    宋宜笑一个哆嗦,下意识的抓紧了袖子,心念急转:招不招?不招的话他会怎么做?!

    她几乎是心惊胆战的保持了沉默

    简虚白眸子奕奕生辉,充满自信道:“是韦家!”

    “……”宋宜笑整个人都差点虚脱,无力的倒回隐囊上!

    “傻女孩儿,你被你外家利用了!那吴妈妈,还有送你去韦家的鸨母,肯定都是韦家安排好了的!目的就是利用你栽赃你继母,用宋家对你的亏待、柳家的教女无方来消除你娘改嫁这事带给韦家的麻烦!”简虚白用怜悯的口吻道,“你爹恐怕也知道罪魁祸首,只是找不到证据,没法为难韦家,只能迁怒你了!”

    宋宜笑长松口气,精神抖擞的爬起来,万分钦佩的望着他:“你好聪明,一下子就想到这么多,我就想不到!”

    “你还小么。”简虚白不骄不矜,很有大家气度的鼓励,“你到我这么大时,多用心思观察,自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容易被骗了。”

    宋宜笑连连点头,由衷的希望他继续这么智慧下去两人简直一见如故,交谈特别愉快,直到芝琴带着铃铛过来才被打断。

    宋宜笑主仆都不认识简虚白,只能猜测,但铃铛作为韦梦盈的大丫鬟,却在随韦梦盈进宫拜见太后时见过这位少年国公爷的。

    这会见他跟宋宜笑单独在厢房里相谈甚欢,铃铛面上闪过一抹诧异,随即又有些窃喜,请安后恭敬的转达了韦梦盈的谢意与歉意:“我家王妃本打算亲自过来的,只奈何还有些琐事”

    才怪!

    真正缘故是芝琴方才一颗心都牵挂着宋宜笑的伤了,根本没留心简虚白的身份,韦梦盈好歹是个王妃,听说只是个比自己女儿大不了三两岁的少年,也就懒得亲自来了。

    不过简虚白也不在乎:“是我误伤了宋妹妹在先,本该我去向韦王妃请罪的。只是今日是我生辰,长公主府中已设好了宴,怕去晚了叫长辈们等,只能怠慢宋妹妹了,容我改日再去衡山王府赔礼。”

    ……他们两个聊得太好,这会已经称兄道妹了。

    铃铛注意到,对宋宜笑越发钦佩,代韦梦盈跟简虚白客套几句,问过宋宜笑已经可以移动了,便自告奋勇背她回去出门不远,看看四周没人,她就迫不及待的问:“宋小姐,您跟简公爷……?”

第十二章 离他远点!

    宋宜笑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坏了!忘记娘指望着我高嫁,今日叫铃铛看见我认识了简虚白,接下来还不得撺掇着我赖上他?”

    她今天跟简虚白聊得好其实是有缘故的首先她生怕对方猜出自己才是导致宋柳两家悲剧的真凶,所以根本是祭出十八般武艺的恭维吹捧简虚白,免得他朝自己身上怀疑;

    其次简虚白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非得跟兄姐争夺父爱,以至于拉下脸来跟宋宜笑个小女孩儿请教起撒娇!虽然说宋宜笑没能教他,但这种话问出来就注定他颜面扫地了!哪怕宋宜笑没嘲笑,简虚白心里也肯定有点乱七八糟的。

    之后宋宜笑一说宋家发生的事,他马上认真分析,十有八.九是借机转移尴尬!

    所以说……

    他们聊得那么愉快,纯粹是各有目的心照不宣,一见如故也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事实上宋宜笑很怀疑,回头简虚白回过神来,不像今天这么急于在父亲跟前争宠了,会不会羞愧到这辈子都不想见自己?

    何况她才八岁,谈婚论嫁还早呢,才不想这会就被要求去围着简虚白转!

    ……总之这会被铃铛一问,宋宜笑心头就是一沉!

    “噢,他方才看芝琴走后我孤零零的一个,怪可怜的,所以去陪我说会话。”她用若无其事的语气道,“怎么了?”

    铃铛笑得暧昧:“奴婢瞧小姐您跟简公爷怪投缘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宋宜笑抿了抿嘴,淡淡道,“那位可是皇太后跟前养着的,岂是咱们可以随意谈论?”

    “小姐说的是。”铃铛碰了个软钉子,知道她不想说这事,也就识趣的不提了。

    这样回到挑衣料的屋子里,穆氏已经告退,韦梦盈握着茶碗坐在上首发呆,魂不守舍的样子。瞥见女儿被背进来,竟问都没问,直接宣布回王府一直到踏入府门,回到自己屋里了,她才如梦初醒,失声道:“笑笑这是怎么了?”

    宋宜笑一愣,看向芝琴,芝琴也愣,看向薄妈妈薄妈妈忙低声提醒韦梦盈:“方才芝琴已经禀告过了,宋小姐是在绸庄园子里被人推倒扭到了脚,不过那人还算有良心,带小姐去上了药,又让芝琴喊铃铛背了宋小姐回来。”

    韦梦盈这才露出恍然之色:“方才走神,竟把这事忘记了!”忙问宋宜笑现在感觉如何,要紧不要紧。

    听她说三两天就能好,暗松口气,“衣料挑好后还得找人给你做出来才能穿,这时间怎么也得几日三两日后能好倒也不会耽搁了进学。”

    正要询问伤女儿的人什么来头,铃铛终于找到机会,兴高采烈的禀告:“伤了宋小姐的人是简公爷呢!王妃,奴婢方才进那边厢房时,看到简公爷独自跟宋小姐在里头,聊得很是融洽!”

    宋宜笑嘴角一扯,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说辞。

    只是她以为以韦梦盈对自己的期待,不立马两眼放光的要求自己从此巴着简虚白不放,也要委婉提点几句让自己维护好了跟这位国公爷的关系但实际上,韦梦盈却瞬间沉了脸,斥责铃铛道:“你胡说八道个什么!简公爷是太后娘娘亲自抚养的人,怎么会不懂得男女避讳!他又怎么可能单独跟笑笑在一个屋子里还相谈甚欢?!”

    铃铛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训直接弄懵了!

    索性她也不是头一天跟着这位主子,怔过之后就明白过来,赶紧跪下请罪:“奴婢知罪!奴婢只想跟宋小姐开个玩笑,却没想到这话说得有损宋小姐名节了!”

    “往后管好你那张嘴,再这么没规矩,仔细你的皮!”韦梦盈寒着脸又骂了她一顿,凌厉的目光扫过四周,见所有人都识趣的垂了首,这才满意,向女儿招了招手,“笑笑你过来,娘单独叮嘱你几句!”

    宋宜笑对她突如其来的转变感到很纳闷,但韦梦盈让薄妈妈清场后给她一说她就明白缘故了:“这简公爷虽然身份尊贵,但笑笑你可不要跟他太亲近了!”

    “为什么?”宋宜笑这么问不是不甘心,只是好奇。

    韦梦盈耐心道:“因为宗室里一直有传闻,说太后与陛下都打算撮合他跟长兴公主一对,本朝这些金枝玉叶一个赛一个的刁钻,被她们当了眼中钉,那日子还怎么过?”

    长兴公主是皇后所出,由于显嘉帝未立嫡子为储,自觉亏欠中宫,对这个嫡女就格外宠爱些。这位公主跟宋宜笑差不多大,但在宫里宫外,已经很有些蛮横的名声韦梦盈是指望女儿高嫁,但也没痴心妄想到认为天下俊彦皆女婿,怎能不怕好好养着的女儿被公主抬抬手给灰飞烟灭了?

    也难怪听说女儿撞见了简虚白,却丝毫没有打草随棍上的意思,反而劝她对这位敬而远之。

    “这事你心里有数就成,我想简公爷也不会主动再找你。”韦梦盈见宋宜笑沉吟不语的模样,以为她被公主吓住了,宽慰道,“你还小呢这类事情往后娘会慢慢教你的。”

    转回正题,“过些日子你穿戴都弄好了,就要进学了。女学里其他人也还罢了,有一位却得格外留心!”

第十三章 操心多了,难免就会上心!

    宋宜笑好奇的问:“谁?”

    “崔见怜。”韦梦盈的脸色不太好看,“她是崔王妃的娘家嫡亲侄女。”

    向来继室在原配娘家人面前总要低一头的,但韦梦盈忌惮这位崔小姐,却不仅仅是这个缘故,“崔王妃是崔见怜的小姑姑,她大姑姑就是当今的崔贵妃、太子生母!”

    宋宜笑眼神也不禁一凝:“崔家都教出一王妃一贵妃了,还把女儿送王府女学来做什么?”

    这样的教女成就,别人家把女儿送到崔家求教还来不及呢,还用得着到衡山王府来走读?

    韦梦盈冷笑了一声,道:“这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崔见怜性情跋扈刁蛮苛刻,偏偏喜欢上了陆冠伦那个没脾气的,而陆冠伦被太妃寄予厚望,习文习武的成天忙碌,可没功夫常去崔家!崔见怜怕跟他生份,只能抛了女孩儿家的矜持,自己朝王府跑了!”

    说到这里顺口指点女儿,“其实这也是太妃的算计!冲着崔见怜那个太子表哥,就算她没表示出对陆冠伦的倾心,依我看太妃也想跟崔家亲上加亲呢!但她既然表现出来了,太妃反而不肯让她经常见到陆冠伦,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看现在崔见怜舍近求远风雨无阻的来王府,碍着贵妃脸面大家不说,心里谁不知道她那点用意?平白的自降身份!”

    所以,“你往后见着喜欢的,无论人还是物,切记轻易不要露出真心实意,否则不定就被人拿了把柄!”

    宋宜笑乖巧应下。

    “这位被太妃挑拨,对娘向来怀着敌意,你进女学后,她一准会找你麻烦你可得当心,毕竟娘不大好得罪崔家,也拿她没什么办法。”韦梦盈蹙眉道,“当然,这里到底是王府!谅她也不敢过份!”

    这话音才落,却有丫鬟进来禀告:“二少奶奶来了,说要就宋小姐进女学的事跟您商议。”

    “商议?她就是来找麻烦的!”韦梦盈闻言眼神一冷,对女儿道,“让铃铛背着你从后门回含霞小筑,免得走前面碰见她被纠缠我去打发了这贱妇!”

    宋宜笑知道没有太妃拉偏架的话,韦梦盈完全收拾得了二少奶奶,所以也不担心,欣然告退。

    她走之后过了会,二少奶奶才被准许进门,由于等了好一会,她非常不满意,老远就扬声抱怨:“继母妃,您想抬举宋大小姐的心情咱们都能明白,可您这心也太急了吧?”

    故意咬重那个“继”字,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进了门,草草一礼,就噼里啪啦的嚷道,“您也不想想咱们府里女学的学生哪个不是正经贵女?可宋小姐的父亲宋缘如今连个县令都不是,您硬让她跟一群千金小姐做同窗,这不是平白降了咱们府里女学的门楣?”

    她们婆媳几乎从见面第一天就撕破了脸,这会韦梦盈自不会给她面子,当下就冷冷道:“女学是读书育人的地方,比的是才德高下,而不是父兄官职!你这种混账话还是少说点的好,免得传出去,没得辱没了咱们王府女学多少年来的清名!”

    二少奶奶啧道:“就是为了女学清名着想,媳妇才来劝继母妃收回成命!满学堂的大家闺秀,您非塞个父亲丢了官的宋小姐进去,简直不伦不类过几日是不是连丫鬟都能进学了?”

    “你有这闲心给我当家作主的事情指手划脚,还不如好好请个大夫看看身子骨儿!”韦梦盈放下茶碗,目光锐利的扫向二少奶奶小腹,刻薄道,“进门两年了都没个动静,还好意思管东管西?看来你房里那些人的避子汤也该停了,免得耽搁了我跟王爷抱孙儿孙女!”

    二少奶奶面色一白随即切齿道:“继母妃您说这话也太不公平了!记得您嫁给宋缘好像也是第三年才生了宋小姐,而且此后都一直无所出吧?!”

    “那是宋家德浅福薄,不然怎么会眼瞎到让柳氏那种歹毒的妇人进门做正室!?怎么你觉得王府的福德也有问题?”韦梦盈目光阴冷,“还是你很羡慕庞氏那样的婆婆或者宋缘那样的丈夫?!”

    二少奶奶紫涨着脸皮站起脚:“媳妇想起来今儿还没给祖母请安,先告退了!”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韦梦盈拦不住她去跟太妃告状,但也不怕,王府横竖已经让宋宜笑进门了,非要在进女学的事情上落个苛刻的名声何其划不来?太妃再不喜欢宋宜笑,也不会在这种地方落人口舌,顶多借着二少奶奶去说这事,从别处落韦梦盈面子罢了。

    只是韦梦盈却不知道,二少奶奶出门之后却没立刻去找太妃,而是吩咐先回自己院子。

    “少奶奶,现在不去太妃那里的话,待会可要跟三公子请安的时辰撞上了!”丫鬟宴夏见状就提醒,“三公子那性.子,要听到您建议太妃不让宋小姐进女学,恐怕不会赞成。当初宋小姐进王府的事儿还是三公子在太妃跟前斡旋才成的呢!”

    “要的就是他开口说这个情!”二少奶奶抚了抚鬓发,不屑的笑了,“你忘记崔家那位做什么特意来咱们王府上女学了吗?之前冠伦替宋宜笑进府说情时,还能说是一时心软,这会姓宋的进女学他也要管,往后再有事情,冠伦要么不知道,知道了能不操心?”

    她笑意转冷,“这操心多了,难免就会上心崔家那位是出了名的娇纵跋扈,连正经郡主陆蔻儿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何况那宋宜笑?若知道有人敢打她冠伦表哥的主意,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宴夏这才恍然,钦佩道:“少奶奶真是神机妙算!略施小计,既算计了王妃母女,也交好了崔小姐……”

    “谁说我要交好崔见怜?”二少奶奶却冷笑一声,语气玩味道,“我兜这么大的圈子可就是为了她呢只希望这位主儿争气点,别传得跋扈骄横,正经动起手来却畏畏缩缩的,叫我接下来的安排都落了空!”

第九十四章 奶爹出事

    接二连三落下风,宋宜笑恼羞成怒,挽起翠袖,捏了粉拳,决定以武力捍卫自己的颜面!

    下场当然是毫无意外的被简虚白镇压了。

    只是她虽然整个人都被丈夫揽在怀里,抱得结实,却依旧不死心的扑腾着,试图找出反败为胜的契机乌鸦鸦的发散得满榻都是,好几缕裹在简虚白身上,甚至钻进他敞开的衣襟内。

    柔软的发梢带着尚未拭干的些许潮意,随着宋宜笑的动作不时划过胸膛,痒呵呵的像一只只小手挠来挠去。简虚白只觉得被挠到的地方酥酥麻麻,滋味难言。

    他将下巴抵在她肩窝上,不动声色的望去灯火下女孩儿容颜如玉,贴近了看的肌肤是略带剔透的瓷白,釉一样泛着光彩;触手处却又滑腻似凝脂,软若无骨。

    不知道是才沐浴过的缘故,还是女儿家体自芬芳,鼻端一抹幽香清清淡淡,却引人回味无穷。使他想起幼时极爱的桂花饴糖,甜丝丝的沁人肺腑。

    垂眸看着不安份的妻子,简虚白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侧首,轻吻住她鬓发。

    “你做什么?!”宋宜笑正郁闷着,忽然察觉到自己鬓边被一个柔软中带着温热的东西碰住,一惊,下意识的偏头让开,不满的捶了他一记。

    此时此景,简虚白自然不会计较她这点花拳绣腿,轻笑了一声,朝后仰了仰,不轻不重的咬住她耳垂宋宜笑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先是面红耳赤,继而尴尬的按住他要滑入自己衣内的手:“你等等!”

    “等什么?”简虚白本就血气方刚,对着俏丽明妍的妻子,怎么可能一直坐怀不乱?只不过两人的洞房之夜闹得太不痛快,接下来又因为他的“顾大局”,宋宜笑懒得哄他,这才僵持到现在。

    但今儿个一闹,倒是误打误撞的水到渠成了,他哪里还矜持得下去?

    一边问,一边就抱起妻子快步朝帐中走去,轻笑出声,“你要乖!”

    “不是!”宋宜笑因他骤然起身,下意识的攀住他肩,结果这动作立刻被他低头亲了一口以示赞许她心里乱七八糟的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可人被放到睡榻上、看着简虚白已经在飞快的宽衣解带了,不得不歉意的告诉他,“我今儿个……不方便!”

    简虚白堪堪将白绫中衣扔到脚踏上,露出瘦削却结实的上身,正将手伸向腰带,闻言动作就是一僵!

    定定看了妻子足足半晌,他才从齿缝里挤出声音:“不、方、便?”

    “……是。”宋宜笑这会已经尴尬的不敢看他了,但也没办法进门那会她是方便的,可两人成亲也有快一个月了,这癸水之期能不到吗?

    室中沉寂了好一会,简虚白才哑着嗓子道:“我出去一下!”

    宋宜笑把头埋在被子里胡乱应了声,就听他似拣起衣物边走边穿,迅速拉开门走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她迷迷糊糊中都快睡着了,才再次听到门响。

    片刻后,简虚白裹着一身深秋夜露的气息进帐,上榻到她身旁躺下。

    宋宜笑嗅到皂角的清香,知道他多半又沐浴了一回,心下羞赧难言,索性装作已经睡熟了,把呼吸放得越发平缓悠长。

    谁知简虚白躺了会之后,似乎对方才之事仍旧有些耿耿于怀,蓦然翻了个身,将她整个圈入怀中!

    宋宜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抓住他手臂:“你?!”

    “睡吧!”简虚白不冷不热的道了一句,蛮横的揉了她两把,跟抱被子似的揽紧了也不管这姿势宋宜笑舒服不舒服,就不说话也不动了。

    宋宜笑想抱怨,但鼻端萦绕的皂角清香,以及身后传来的浓烈的男子气息,让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虚,几次欲言却又止。

    一直到次日一大早,简虚白照例弄醒了她伺候自己更衣梳洗、陪着用过早饭,送他出了府门,回到房里了,宋宜笑才如梦初醒:“我为什么要心虚?!我不就在新婚之夜拒绝了他一回么!之后这么多日子,他自己在那里矜持着,又不是我不尽为人妇之责这两日不方便也是人之常情好不好?!”

    她越想越懊恼想到今早被摇醒后,居然那因为那份心虚之感对简虚白格外殷勤,宋宜笑就恨不得在柱子上撞两下,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无奈这会简虚白已经享受完她的殷勤伺候上朝去了,她再懊悔,也不可能叫时间倒流,只能再次默默吐出一口血!

    ……真是还不如不要想通呢!

    至少不会这么郁闷!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天宋宜笑已经很闹心了,偏偏她才准备出门去清江郡主府,底下人又报上来一个坏消息:赵妈妈的丈夫、宋宜笑的奶爹尤宏被京兆拿了!

    “怎会如此?!”宋宜笑自是惊讶万分,一边宽慰赵妈妈,一边问报信的下人,“可知道京兆为何拿人?”

    她知道尤宏少年时候在坊间颇有好勇斗狠的名声,但自从娶了赵妈妈之后就收敛起来了,有了子女之后越发勤勤恳恳。这十几年来都没再出事,怎么就惹上京兆了呢?

    “回奶奶的话,据说是尤老爹把女婿付俊昌给打了!”下人知道赵妈妈在宋宜笑跟前的地位,自不敢怠慢,神情凝重的禀告道,“而且下手不轻付家人在尤老爹才动手时就报了官,京兆府的人赶到之后,正好拿了个现行!”

    又说,“这会人已经拘进衙门里去了,尤老爹的儿子媳妇刚刚得知,方托了街坊来咱们府前报信!他们放心不下尤老爹,先去衙门探听消息了!”

    “俊昌?!”赵妈妈闻言惊道,“好好的,他打俊昌做什么?!这叫庆春跟孩子往后怎么办?”

    她说的庆春就是宋宜笑的奶姐尤庆春,比宋宜笑大两岁,已与付俊昌有一个三岁的孩子这夫妻两个平常关系不坏,至少赵妈妈从没听女儿说过女婿待她不好。

    如今忽然闹了这么一出,饶是赵妈妈素来稳重,也有点慌了手脚,“奶奶,老奴得告个假,回去问问!”

    “妈妈你不要急!”宋宜笑忙道,“奶爹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这事儿就算他冲动了,也未必一点不占理!我马上打发人去告知夫君此事,总要弄个水落石出!”

    赵妈妈夫妇向来对她忠心耿耿,当年逆转她命运的那场设计,若无这夫妇两个甘冒风险,也未必有她今日。如今奶爹出了事儿,她哪能不管?

    碍着身份她不好陪赵妈妈回去,但还是点了巧沁,“你向来做事稳妥又用心,跟着妈妈走一遭,能搭手的地方搭把手!”

    又吩咐人去跟简虚白报信、遣人去京兆府打招呼、继而令人去向清江郡主告罪:家里出了事,没处置完之前,自然不好去拜访大姑子了一连串的忙下来,好不容易缓口气,正焦灼的等待回音,小丫鬟却又进来,说是大管事在外边求见。

    “告诉他我正忙着呢!名单的事情回头再说!”宋宜笑正操心着奶爹的事儿呢,闻言自然没好声气。

    谁知锦熏出去传话,没多久回来,却脸色古怪道:“奶奶,大管事说他不是来说名单的事儿的,是听说尤老爹乃赵妈妈的丈夫,想跟您禀告些内情!”

    “内情?”宋宜笑蹙眉,“这会赵妈妈都不一定出了府门,他消息竟那么灵通?”

    她眯起眼,放下茶碗,沉声道,“着他进来!”

    片刻后大管事进了门,请过安,劈头就道:“奶奶,这回尤老爹怕是被人算计了!”

    宋宜笑目光晦暝的看着他,沉静道:“怎么说?”

    大管事洒然一笑,道:“这回尤老爹砍伤女婿,归根到底是因为那付俊昌迷上了外头一个粉头,为此竟把妻子尤庆春打成重伤不说,连两人的独子都挨了一顿拳脚,据说破了相了尤老爹向来心疼女儿、外孙,见此情形哪能不动怒?”

    “这么说,是我奶爹冲动了?”宋宜笑似笑非笑。

    “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那付俊昌却为了一个烟花女子,对结发之妻挥拳相向不说,连亲生骨肉也能痛下毒手,足见是个没良心的!”大管事恭敬的笑了笑,道,“这样的人,照小的说,打杀了也是理所当然!只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尤老爹之举固然是人之常情,到底犯了《大睿律》,说不得要在监里走一遭了!”

    宋宜笑对他这番话不置可否,只微扬下颔,示意他继续。

    见状,大管事笑容加深,“不过要说这事也奇怪:小的听说,尤老爹起初也没想下杀手的,不过是想教训教训他,给自己女儿、外孙出口气,也叫女婿往后不得再胡闹结果那付俊昌挨了几下,气忿忿的说了些话,方引起尤老爹震怒,不再留情!”

    他拿眼角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宋宜笑的神情,意味深长道,“据说,付俊昌当时说的话,与您幼年时候的某次经历……或者说委屈,大有关系!”

    宋宜笑波澜不惊的呷了口茶水,轻轻搁下瓷碗,淡然一笑:“我一介深闺女流,慢说幼时了,这辈子唯一能称得上经历的,无非是离开宋家、到衡山王府寄居这事儿帝都上下,不说人尽皆知,向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却不知道大管事这煞有介事的样子,到底,是想说什么?”

第十四章 进女学

    宋宜笑自不知道二少奶奶挖的坑,她回到含霞小筑后跟赵妈妈说了些出门经过,就歇下了。

    过了四五日,她脚伤痊愈,新裙子新绢花也都送了来。

    韦梦盈亲自到含霞小筑,把女儿从头到脚打扮好了,这才领了她去女学入读衡山王府的女学设在花园的一角,是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进门可见一座半丈高的假山,形如屏风;假山后就是一览无遗的庭院,庭院西北墙上开了个垂花门,再进去方是学堂所在。

    “宜笑往后就劳烦诸位教诲了!”韦梦盈诚恳的向几位女先生托付女儿,“这孩子以前也学过些东西,但年纪小,也是边学边玩。又被她继母故意耽搁了一年,如今怕也忘记得差不多了,还请先生们多多提点才是!”

    这些女先生在王府授课都有些年头,不是太妃就是前头崔王妃请来的,算不得韦梦盈的人,但也不敢怠慢了王府现任女主人,闻言纷纷答应会多照看些宋宜笑。

    韦梦盈又话里话外暗示她们尽心的话,日后会对她们的家眷加以照拂,如此给女儿好好铺了番路,这才离开。

    她走后,女先生们跟宋宜笑寒暄了两句,就让正要上课的安先生带她去学堂。

    “崔小姐性.子急,宋小姐多担待些。”安先生领着宋宜笑才出门就这么叮嘱,显然做先生的也觉得崔见怜不会跟宋宜笑和平相处

    宋宜笑乖巧的点着头,寻思着这位崔家贵女待会会用什么法子针对自己?

    但出人意料的是,她被带进学堂里,介绍给众人后,崔见怜非但没有立刻找她麻烦,在安先生目光扫过去时,还笑容满面的说了几句场面话:“这宋妹妹一看就是韦王妃的亲生女儿,那眉眼真是像极了!”

    十岁的崔见怜眉宇间虽然还一团稚气,但容色已可窥见日后的倾国倾城她华服锦袍端坐在那里,微扬着下颔巧笑嫣然时,像一朵含露的蓓蕾,美丽中充斥着勃勃的生机:“挺俏丽的女孩儿,我没有亲妹妹,瞧见宋妹妹这么可爱,倒真想要个亲妹妹了。”

    这情况让熟知她性情的安先生感到很违和,但也暗松口气,心想:“崔小姐愿意不撕破脸这当然是最好的,不然这两位各有靠山,闹起来还真不好收拾!”

    只是宋宜笑却觉得,崔见怜脸上带着笑,但看自己的目光隐隐透着讥诮。

    “等安先生走了,不知道这位还会不会是这副笑脸迎人的样子了?”她心里嘀咕着,希望能够离崔见怜远点无奈这位偏偏发话要她坐自己身边,这话才说出来,原来坐那里的女学生已经二话不说收拾东西让开了,安先生见状,只好顺水推舟:“那宋小姐就坐那里吧?”

    宋宜笑推辞不得,满怀戒备的入了座。

    坐下之后也没发现什么陷阱,安先生观察了会,见风平浪静的,就开始讲课。课讲完,布置了些功课,也就走了。

    她一走,学堂里气氛顿时一变!

    宋宜笑打点起精神预备迎接狂风暴雨,然而崔见怜气定神闲的抽了张杏花笺,开始写功课,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难道这位就打算无视我?”宋宜笑有点不敢相信会有这种好事。

    她暗中观察了会,寻不出破绽来,正敛了心思去看功课,身后忽然有人一撞过来跟着臂上一凉!

    宋宜笑低头一看,却见自己月白底莲菊纹的袖子上被泼了一大片墨汁!

    “奴婢知罪!”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丫鬟可怜兮兮的跪了下来。

    宋宜笑四周看了下,发现大部分人都是似笑非笑的,像在看好戏一样,估计这一出十有八.九是有人安排。她扯了扯嘴角,也懒得找罪魁祸首,对那丫鬟道了句“无妨”,就起身喊芝琴去厢房更衣。

    厢房里,芝琴将换下来的脏衣服整齐叠好,利落的打了个包袱,这样放学后过来拿了就能走。她把包袱放好后,转身替宋宜笑整理裙裾,忧心忡忡的提醒:“咱们就带了一套换洗衣裙来,这还是怕小姐中午用饭时弄脏才带的。万一接下来再有类似的事,可就没得换了!”

    宋宜笑也觉得闹心:“待会看看吧,不行你回去拿。才进学第一天,总不能就闹得沸沸扬扬的。以后她们要还不消停……”她抿了抿嘴没说话,眼中闪过一抹阴冷。

    不过,宋宜笑估计的麻烦层出不穷却没有出现。她换好衣裙回到学堂,虽然同窗冷漠依旧,却没再发生什么意外。

    这一天接下来过得非常平静。

    一直到,放学之后,她带着芝琴孤零零的返回含霞小筑的路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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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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