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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强化天师全文阅读

作者:墨非     超级强化天师txt下载     超级强化天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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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外回 九天龙卫(上)】

    天有九重。

    每一重天上都居住着不同位阶的神仙。

    第九重天是证得最高道果的大罗金仙们和三界之内至高无上的天帝所居,气象万千,拱卫森严,难以名状。以九重天为主体的仙界等级森严,下位阶的神仙非奉有符诏不得进入九天之上,违者将遭到最为残酷的惩罚。轻者被贬下九幽,非有恩旨不得超生;重者被罚上诛仙台,在九天雷火之力下神魂俱灭。

    自从天帝颛顼绝地天通,三界创立以来,九天之上便成为绝对权威,绝对荣耀,也绝对神秘的所在。便是高居其上的大罗金仙们也未必尽知其间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九天深处,无尽海之畔。

    天帝手下最得力的四大龙卫已经在这里值守了一万五千多年。四大龙卫俱出天龙一族,为天龙族八部中实力最为强大的勇士,便是大罗金仙也鲜能与之匹敌。受上古盟约约束,天龙八部须得世代卫护天帝,坚决奉行天帝的旨意,忠贞无二,直至下一劫的来临。这一代的四大龙卫分别是问岳、盘渊、释不疑和雷虚阳,他们已经默默地在无尽海之畔守护了三千多年,从不曾有过任何的报怨。

    曾几何时,四大龙卫是仙界稳定和天帝安危的最高保证,有他们在,任谁也颠覆不了仙界的秩序,危及不到天帝的统治。一万五千年前,四大龙卫突然全部从天帝身边失踪,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也没有人敢问他们的下落——因为龙卫的行踪和下落被天帝视为三界之内的最高机密,谁敢擅自询问,与悖逆无异。从那以后,仙界的秩序和天帝的安危也由新晋的楚yīn、甘布、仓央真定和阿罗钦四人负责。他们四人也众仙被尊奉为‘四部禁卫’,拥有各种特权,威慑三界。

    一万五千年来,四大龙卫又经过了三代的传承。他们始终默默地坚守在无尽海畔的岗位上,从不问为什么,更不问要到何年何月才是尽头。以他们的实力和能力,原本可以在仙界担任更重要的职务,可惜却像被流放一样,祖辈三代驻守在这蛮荒无际、凶险异常的穷山恶水之间。这一切都缘于天帝下达的密旨,密旨说:守住无尽海,三界之内不论神鬼仙魔,胆敢擅闯一律格杀勿论。

    这一天,又是四大龙卫每一百年的聚首之期,问岳和盘渊早早了赶了过来,身为主人的雷虚阳极尽热情地接待宿命与共的兄弟。眼看中午都快要到了,释不疑还不见来,盘渊就道:“老三怎么回事?难道睡过了头,忘了今天是什么rì子吗?”

    问岳是四人中的老大,xìng子最为沉稳,道:“断不至于。老三为人最是谨慎,也不像你这般贪吃嗜睡,想来是临时有事绊住了!”

    雷虚阳道:“便是绊住了也该来个音信才是。这可不像是三哥的风格!”

    盘渊畅饮着天帝派人送来的琼浆玉液,不无感慨地道:“我还惦记着他的‘天露果’呢,要是今儿不能来,可就要再等上一百年了……”

    雷虚阳道:“要不然打发个人去问问?”话声才落,殿外的承天台光华大盛,一道‘光书’好似流星般飞shè而出,直奔雷虚阳而去。雷虚阳当即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定是三哥有事,来向咱们告……”‘假’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光书’的内容镇住了:素来稳重的释不疑一脸的惊慌说:“快来,出事了!”便没了下文。

    问岳见雷虚阳脸sè骤变,放下手里的酒杯问:“怎么回事?”

    雷虚阳放出了光书的内容,愕然地道:“会出什么事呢?”

    盘渊一口将杯里的酒喝尽,道:“能出什么事?莫不是老三觉得太无聊了,逗我们乐吧?”

    问岳长身而起,道:“走,去看看!”盘渊本想提议派个人去问问情况,若他们就这么去了,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些?但见问岳眼神凌厉,表情沉重,便没再多说,放下酒樽,起身跟上。

    无尽海神秘凶险,广阔无际,谁也不知它是否有彼岸。一万五千年来,四大龙卫rìrì夜夜值守在海的这一边,除非是生命即将走到了尽头,不曾有过须臾离开。每当新的一天来临时,他们总会发现看似亘古不变、宁静安详的无尽海又与昨天不一样了,甚至从来没有哪天一样过。

    用盘渊的话来说,无尽海就像天帝的心,没有人能够看得透,永远没有。

    无尽海之所以无法被看透,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它的安静,永远都不起一丝波澜,好似一面巨大无边的镜子,在天地生成之前就被镶嵌在了这里,平静安宁得不可思议。

    不过,水面虽然平静,水下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那里既有天帝豢养的仙兽,也有上古洪荒时代逃逸至此的异兽,它们为了争夺生存的资源,无时无刻不在激斗残杀着,血腥残酷之极。

    刚出雷虚阳居住的宫殿,天象陡变。数万年来一直宁静异常的无尽海突地风浪大作,仙兽与洪荒异兽们竟然也放弃了搏杀,争相跃入水面,仿佛是想逃离这片危险的水域。

    高远的碧霄之上幻化出各种神奇的、令人无法看懂的符文图案,俄而雷声大作,令人神魂俱震;俄而山岳震动,令人战栗心惊;俄而异光乍起,令人心智迷惑。弥漫九天之上的仙灵之气好似也遇着了天敌,退cháo般逃逸了开去,露出了没有流光溢彩,纯净得好似无暇水晶的青空。

    符文和图案不断变幻组合,流溢而出的苍浑威严好似要将天地都压塌一般,令人心胆俱寒。就连三界之内罕有敌手的四大龙卫也是惊惧难当,恨不得立即掉头,逃得越远越好。

    盘渊骇然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他已经有五千余岁的寿命,值守在无尽海畔业已有三千余年,何曾见过这般异象?自然弄不清是什么缘故!

    昂嗷……

    一声愤怒无比的龙吟声响起,遥遥地只见一道若有实质的青光直透碧霄,好似要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仙界,顷时就将漫天变幻不止的符文图案冲击得轰然崩散。仙灵之气迎来了强大的援军,也呼啸着汹涌而上,在无尽海上空形成了一道奇瑰无比的七彩光cháo,盘旋卫护于青sè光柱四周,威势颇为惊人。青sè光柱越来越亮,一次又一次地逼散了意图重新完成组合的符文图案,那巍峨雄壮的气势,令人既敬且畏。

    问岳神情剧变。雷虚阳大叫道:“不好,三哥有危险……”身子一振,化作一条长逾百丈的紫sè天龙,长吟一声,朝着青光源处飞去。

    问岳、盘渊相继长吟一声,分别化作金黄sè的和蓝sè的天龙,紧追了上去。

    天龙具有上古神明血统,力量乃三界之中最强,除了恶龙之外,无有生物可以匹敌,是以天帝费尽心思与其订下万古不易的盟约,得天龙八部族众卫护左右。若非如此,九天众仙又如何肯宾服于天帝,听其号令呢?而问岳、盘渊、释不疑和雷虚阳又是天龙八部族中最强大的勇士,他们的力量随着魂印一起世代传承下来,成为天帝最为倚重的屏藩。那青光分明是释不疑不惜耗尽本命元神全力与人决斗,可放眼三界之内,哪还有神佛仙魔令四大龙卫这般拼命?

    天帝颛顼绝地天通后的三万年来,无尽海一直平静如常,从不曾出现过像今rì般的凶异之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问岳、盘渊和雷虚阳也说不上来,他们只从那通天的青sè光柱辨出了宿命与共的兄弟释不疑正遭遇前所未见的危险,他们必须尽快赶去援救。

    青sè光柱忽强忽弱,最弱之时竟淡到不可分辨。而符文图案的组合却是越发的流畅迅捷,那来自已经遥远得无法触及的远古之世的苍凉肃杀之气好似无形的利器不断地向四周扩散,氲氤的仙灵之气被绞杀一空,问岳三人也是倍感压抑。

    虽说四人各种驻守的地点相隔不远,但仙界渺渺,纵是动念之间能跃过十万八千里,那也得需要小半个时辰才能赶到。问岳三人虽知情况万分危急,却也是鞭长莫及,只得奋起全部修为疾驰,争取早一刻赶到。

    就在三人堪堪将要赶到之际,青sè光柱终于不堪其负,轰然崩散。刹时之间,符文图案幻化出来的光华大盛,照彻整个无尽海,各种令人难以想像的奇诡图像纷至沓现,看得问岳三人目瞪口呆,竟连拯救兄弟都忘了。

    那符文与图案不断地拼组结合,看着既像失传的上古修行心法,令人心智顿开;又像是一出苍凉雄浑的史诗,讲述着一个已经不为人知的古老故事,令人骤生无限敬重之意;也像是魔王降世,神邸重生……诸般妙处,一时间竟难以言尽。

    就在问岳三人看得入神之际,一声绝望的惨叫传来:“你们快跑……”他们这才猛地醒悟:释不疑正身处危难之中,亟待他们赶去救援呢。然而就在此时,‘嘣’的一声剧震,好似维系天地的弦被崩断了似的,三人神魂无不剧颤,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强烈冲击波猛地扩散了开来。瞬息之间,别说无尽海好似要倾覆了一般震荡不止,无数的仙兽和凶名闻于三界的洪荒异兽被当场震得粉身碎骨,神魂俱灭,就连整个仙界也好像要崩塌了一般,久久晃动不止……

【篇外回 九天龙卫(下)】

    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竟然猛烈如斯?

    奉力量之名而生的天龙在它的面前都似晧月之下的萤虫,俨然不足为道了。

    四大龙卫到底不是浪得虚名,毕竟还是抵住了冲击。虽没有丧命当场,却也是元神受损,狼狈不堪。

    冲击波散尽之后,高悬碧霄之上的法阵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无尽海又恢复了往rì的安宁与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的。

    雷虚阳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大叫一声:“三哥……”飞扑了过去。

    问岳和盘渊也叫道:“老三,老三……”四下里寻找。

    不远处的海面之上飘浮着一个青sè的身影,气息微弱,连张嘴都异常困难。雷虚阳最先看到,飞过去将他抱起,才发现他已经浑身经脉尽断,元神也遭受了重创,命悬一线。“三哥……”见释不疑伤势如斯,雷虚阳目眦皆裂,吼道:“谁把你伤成这样的?谁!!”

    释不疑想说话,嘴唇一张,就喷出一口青sè的血液来。

    问岳和盘渊相继赶到,见释不疑这般惨状,既悲且怒。

    盘渊问道:“老三,到底怎么回事?”

    问渊将手按在释不疑胸前,渡过一丝龙气,却发现释不疑的元神正在崩散,骇得脸sè骤变,道:“快,护住老三的元神!”在三人的共同努力之下,释不疑总算缓过了一口气来。

    问岳深知他的情况依旧不好,随时都有可能神魂俱散,便问道:“老三,到底怎么回事?”释不疑面sè青如翡翠,隐隐可见皮下龙鳞,环顾了三兄弟一眼后,他道:“还,还好,你们,你们没事……海里有封印……”才说到这里,气息涌动,又呛出一口血来。

    雷虚阳惊道:“海里有封印?”

    问岳道:“别打岔,让他说完!”

    释不疑道:“海里有封印,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有人,肯定是人,因为他没有仙果,也没有神格,触动了封印……”说到这里又开始喘息。

    三人则面面相觑,不敢相信释不疑说的是真的。便是高居九天之上的大罗金仙都非他们的之敌,何况是人呢?再者,未能得证仙果的人怎么到得了九天之上的无尽海中?

    “他触动了封印,我,我没能阻止他,他,远比我们都强大……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知道……”说到这里,话音已经轻不可闻。问岳忙以大神通锁住释不疑崩散的元神,命雷虚阳赶紧派人去向天帝请旨,说释不疑受了重伤,必须得送回龙谷救治。

    刚回到岸上,雷虚阳派的人还没有出发,甘布就执天帝符诏来了,宣命四人前往碧霄宫回话。

    时隔三千多年,四大龙卫再次踏足碧霄宫。

    以往天帝总是降阶相迎,今天他们在丹墀之下跪了将近一个时辰后,既没有得到天帝的召见,也没有恩准释不疑回龙谷治伤,甘布还奉旨将他们严厉地申斥了一通。随后天帝颁下旨意:四大龙卫守护无尽之海不力,致使异兽为患,天界震动,众仙惶惑,剥夺其龙卫头衔,问岳罚回龙谷思过,没有符诏不得出谷一步。盘渊、雷虚阳贬下九幽充作苦役,无诏不得回天。释不疑伤重难治,罚入轮回,历百世转生后方可重回天界听用。

    听完旨意之后,问岳沉默不语,眼神空邃,不知道在想什么。盘渊昂起头来,质问甘布道:“这真是天帝的旨意?”雷虚阳长身而起,厉声道:“要罚就罚我们,凭什么罚三哥?他历经苦战,连命都快没了,天帝一句抚慰的话没有也就算了,还罚他坠入轮回,不历百世不得回天,这,这是什么道理?我要见天帝!”

    甘布面无表情地道:“你敢抗旨吗?”

    雷虚阳道:“我不敢抗旨,我只是想给三哥讨一个公道。”

    甘布道:“天帝的旨意就是公道!”

    雷虚阳越说越怒,脖子一梗,道:“那好,要罚就将我们一体罚入轮回算了,要不然送上诛仙台也行!”

    甘布脸sè陡然沉了下来,问岳抢先一步厉喝道:“大胆!老四,你莫不成忘了盟约么?”

    雷虚阳道:“我没忘,我只是想为三哥讨一个公道!他现在伤成这样,一旦坠入轮回,别说是历经百世,便是三世、十世,怕是魂印就被磨灭得一干二净了,那还算什么天龙?”

    问岳脸sè苍白,也是不语了。

    盘渊道:“我等守护不力,天帝怎么处罚都不为过。要么一起罚下九幽服苦役,要么一起坠入轮回!这才方显得天帝公道。”

    甘布冷哼一声道:“天帝之意已决,岂容尔等啰嗦?来人,送问岳回龙谷。盘渊、雷虚阳贬下九幽,着冥君严加看管……”

    雷虚阳一把甩开押解他的天龙侍卫,高声道:“天帝,我要见天帝!”朝着碧霄宫的大门冲去。

    “这就是朕的旨意,你见与不见又有何区别?”

    浑厚威严的声音从碧霄宫里传了出来,透着十分的冷厉。

    雷虚阳道:“凭什么把三哥罚入轮回?他力战重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样把他罚下去,怕是一世轮回都经不了就得神魂俱灭,这与直接杀了他有何区别……”

    “怎么,你要抗旨?”

    “我没有抗旨,只求你给个三哥一个公道!”

    天帝怒而冷笑道:“好,那朕就给你一个公道。来人,雷虚阳忤逆朕躬,藐视盟约,一并罚入轮回,不历千世转生不得重回天界。”

    雷虚阳怒极,却又无可奈何。盟约一天不解除,天帝的处置不论有多么的不公平,他们也只有隐忍。要知道背逆盟约将会被剥掉龙鳞、剃除龙筋、破灭魂印,打入玄yīn深渊,承受无穷无尽的折磨,直至死亡。他们不怕剥龙鳞、剃龙筋,更不怕死,就怕魂印被灭,怕成为背信毁诺之辈。

    谨守信义是天龙最高的道德准则。魂印既是天龙的力量之源,也是祖辈相传的唯一凭证。背逆盟约不单单是对天帝不忠,更重要的是对天龙一族荣誉,对历代祖先的侮辱。

    盘渊还要力争,却被问岳用天龙族特有的龙语传音之术给制止了:“别争了,没有用的。”

    盘渊道:“大哥,那咱们就眼睁睁看着老三和老四坠入轮回不成?老三都成那样了,他……”

    问岳道:“为了老三和老四,最好不要再激怒天帝了。一切容以后再说!”

    盘渊只得无力地道:“好吧……”

    就这样,xìng子激烈的雷虚阳和伤重濒死的释不疑被坠入了轮回,盘渊罚下了九幽,问岳回到龙谷思过。

    两个月后,甘布奉旨回龙谷遴选新的侍卫,问岳找到他,询问释不疑和雷虚阳的情况怎样了。

    甘布说不知道。问岳冷笑道:“你是旨意的执行人,怎么会不知道?”

    甘布道:“这是天界的机密,你无权过问!”

    问岳道:“我不想过问天界的机密。身为天龙一族,我只想知道自己的族人,自己的兄弟现在情况如何!”

    甘布沉默了半晌,怅然道:“雷虚阳已经成功转世,释不疑……”说到这里,担忧了看了问岳一眼,似乎怕问岳不能接受他将要说出来的事实。

    没想到问岳惨然一笑,道:“老三是不是已经,已经神魂俱灭了?”

    甘布没有作声。

    问岳的神情说不出的凄楚,嘿嘿地直冷笑。甘布道:“我也很想保全他,可天帝的旨意不可违……”

    问岳背过身去,摆手道:“我知道与你无关。你走吧!”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尽是强烈的恨意。甘布走后,他咬牙切齿地道:“好,好,这是要杀人灭口呀……”

    在碧霄宫前,问岳就隐约猜到了天帝的用意。无尽海里突然出现的封印,释不疑的重伤,天帝的震怒……再加上秘密肩负了一万五千余年的使命,都让问岳怀疑封印下面是不是藏着一桩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然天帝又岂会将无尽海列为最高禁地,还将身边最为得力的四大龙卫派去守护呢?释不疑伤势固然极重,但只要医治及时,还不至于神魂俱灭。明知释不疑伤重濒死,还借惩罚为名将其坠入轮回,不允许有片刻的停留,这不是杀人灭口又是什么?

    四大龙卫自开天辟地以来便是生死相依的兄弟,感情之深,实非旁人所能想像。天龙一族受制于上古盟约束缚,对天帝忠诚无二,但并不妨碍他们对天帝的用心生出怀疑来。释不疑已然神魂俱灭,不单是他有所怀疑,连甘布这等局外之人也品出了天帝的真实意图。再加上那rì在无尽海上看到的种种影像和天龙一族隐秘相传的种种秘闻佐证,让他越发坚定了天帝确实是要杀掉释不疑以保住埋藏了几万年的骇世绝密不被泄露。

    但仅仅杀掉一个释不疑还不够,四大龙卫必须得都得死绝了,天帝才会真正放心。

    盘渊一身修为虽被封印,贬下九幽为苦役,但毕竟是天龙血脉,即便天帝想假冥王之手杀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唯一可虑的倒是雷虚阳,他已然轮回转世,神识完全泯灭,稍有不慎便会步了释不疑的后尘,神魂俱灭……想到天帝的部署,问岳又惊又惧。他身为四大龙卫之首,担有领导之责,偏偏只落了个禁足龙谷的小小惩戒,这不是天帝开恩,而是天帝在利用四大龙卫的兄弟之情,利用他对盘渊和雷虚阳的担忧,诱使自己抗旨下界,到那时,就可名正言顺地将自己一并诛杀了。

    想到这里,问岳当真是恨极。他一边对自己说不能上了天帝的当,一边又说一定要通知盘渊有所防备,再派人小心保护好雷虚阳的安危,心下却忧急如焚,恨不能立时下界,护在两位兄弟的身边,保他们永世的平安。

    问岳是一个极有决断的人,一番纠结之后,他决定先找大长老商议再作下一步的打算。天帝既然已经不仁在先,只要不违背上古盟约,就怪不得他不义在后了。

【一、谋夺】

    【开篇前,要票,有票的留下,没票的留收藏。谢谢!】

    九夏城。

    栖凤街天云楼第五层面西的窗前。

    欧阳铮躬着身子,双手紧逼在大腿两侧,脸上煞白,额上全是大汗,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欧阳铮在害怕,害怕得要死。

    九夏城老弱妇孺谁不知道他是天云楼的老板,三楚第一富豪,手眼通天的权势人物。别说是九夏知府,便是三楚总督这样的一方诸侯,在他面前也是客客气气的,生怕说话过于大声把他得罪了呢。如此人物,又在自家的地盘上,他还怕什么?

    欧阳铮的面前站着一个人,黑袍红发,身长八尺有余,正出神地看着窗外。

    欧阳铮怕的就是他!

    欧阳铮知道他在看什么,在看天云楼斜对面的知真斋。

    知真斋是一家专门经营炼丹药材和矿物的店铺,虽然整体实力远不如天云楼,但因其选材地道,价格实在,二十年来生意是相当的火爆,在行业内也拥有极高的声誉。

    过了茶盏功夫,红发人嘿嘿地一声冷笑,道:“这么说来,你不愿意出手对付宋奕了?”

    宋奕是知真斋的老板,镖客出身,四十岁上金盆洗手,转行鬼市经营生意,二十年来,知真斋已成为九夏鬼市发展最快的店铺,着实令人羡慕。

    “回,回仙师……”欧阳铮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般颤抖着,心中的恐惧暴露无疑,“小人,小人不是不愿意,小人……”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红发人冷哼一声,厉声道:“怎么,想跟我讨价还价?”

    欧阳铮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哀声道:“仙师,小人,小人哪里敢?”

    “你当然不敢!”红发人回过神来,审视着欧阳铮,凌厉的眼神仿佛要将欧阳铮的心肝脾肺都剜出来看透一般,“你如果敢,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又岂会有你的今天?”

    欧阳铮磕头如捣蒜,道:“是,是,小人一生都是仙师所赐,仙师指东,小人绝不敢往西……”

    “那你为何还犹豫不决?”

    “回仙师,在小人眼里,宋奕不过区区匹夫,不足为道。小人忌惮的是宋奕背后的势力!”

    红发人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道:“宋奕背后的势力?你是指白鹤宗?”

    欧阳铮道:“是。这些年来,宋奕俨然成了白鹤宗的钦命采办,但凡白鹤宗有事,他无不倾力效命。而他一旦有事,白鹤宗也从不袖手旁观。小人不过凡夫俗子,哪有力量跟玄武九脉之一的白鹤宗斗呢?小人也不是犹豫不决,而是怕事情办不好,影响了仙师的计划!”

    红发人道:“白鹤宗算个屁?我既然让你对付宋奕,就绝不会让白鹤宗掺合进来!”

    欧阳铮这才舒了口气,道:“若是这样,小人倒没什么顾忌的了!”

    红发人点头道:“很好,那你打算怎么下手?”

    欧阳铮想了想,道:“明着来肯定不行。小人听说宋奕有个私生子,叫关天养。他虽没有承认,但却对这小子极好,甚至比亲生儿子都好。但这小子打小在乞丐堆里混大,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现在虽跟了宋奕,但依旧不改爱惹事非的本xìng。小人认为,从这小子身上下手,不愁宋奕不就范。不知仙师以为如何?”

    红发人沉吟了片刻,道:“我要的是宋奕手里的东西。这件东西非比寻常,除非他主动交出来,要不然强抢来了也没用。你既有法子,那就最好不过。若成功了,你所求的事我自然会答应!”

    欧阳铮喜得惊呼一声,脸sè霎时涨得通红,泪水汹涌而出,狂喜道:“仙师于我欧阳氏一门恩同再造,小人,小人就算是磨成粉也报答不了仙师恩德之万一呀……”当场忍不住号淘大哭了起来。

    红发人淡淡地道:“也别高兴得太早。事情若是办不成,哼,三十年的交情也顾不得了!”轻轻将茶碗往紫檀木的茶几上一剁,化作一道淡红sè的烟雾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欧阳铮怔怔地望着空空的太师椅,脸sè时红时白,眼神既喜且惧,说不出的复杂。俄尔一阵风从窗中吹了进来,茶几瞬时之间化作飞灰,茶碗和果盘跌落下来,打得粉碎。

    欧阳铮一哆嗦,额上又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瘫软在地,好半晌没有缓过气来。随着恐惧渐渐退去,他暗暗想道:“只要办成了这件事,我欧阳家一门可就要鸡犬升天了。宋奕啊宋奕,我欧阳铮不是不够朋友,也不是想对付你,谁让你得罪了仙师呢?要怪就怪你命不好……”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盯着门庭若市的知真斋看了许久,冷笑一声,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无声无息将宋奕引入圈套的计划。

    按下了响铃,片刻后就听天云楼大掌柜欧阳德昭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老爷,你叫我?”

    欧阳铮轻咳一声,收敛了心神,坐回太师椅上,摆出一副庄严神圣,凛凛不可侵犯的天云楼大老板的架式,道:“进来吧!”

    欧阳德昭是欧阳家的远亲,jīng明干练,深得欧阳铮信重。

    “有件事交给你去办!”

    “老爷请吩咐!”

    “……”话已经到了嘴边,欧阳铮突然又打住了,略一思忖,决定将原计划作出一些小小的改变,就道:“派个人去奎元阁订桌席面,要最好的。再打发人送张贴子给知真斋的宋老板,就说今儿晚上我有要事请他相商,请务必光临!”

    欧阳德昭一愣,暗道:“这是怎么回事?老爷跟宋老板的交情不是很好么,若有要事相商,直接上门去谈就是,何必费此周章?”见欧阳铮没有多作解释的意思,便觉得要商量的事情怕是非比寻常,所以特地选在奎元阁,还专程送上了贴子。应道:“是,我马上派人去办。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欧阳铮道:“去吧,把老三给我叫来!”

    欧阳铮口中的老三叫欧阳杰,也是欧阳家的亲戚,学得一身好武艺,现如今不但是三楚一带的武林望首,也是天云楼的护卫头领。

    欧阳杰生得矮小jīng悍,双目炯炯有神,顾盼生威。见了欧阳铮后,起手一揖道:“大伯,大掌柜说你找我?”

    欧阳铮点了点头道:“来,你过来……”悄声密语了一番,道:“这事若都办不好,我也不撵你,你自己该知道怎么办!”

    欧阳杰脸膛顿时红了,脖子一梗,道:“这小子虽然滑头,却也跳不出我的手掌心。若连他也逮不住,我欧阳杰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也不消大伯处置,侄儿自个儿料理了自个儿,省得大伯闹心!”

    欧阳铮嗯了一声,颇为赞许地道:“只要这事能办成了,我就分你半成天云楼的干股!记住,一定保密!”

    欧阳杰一听说事情办成了有天云楼半成的干股,全身的血液全都涌上了头,脑子里嗡嗡的全是怪响,后来欧阳铮说了什么他就全然不知晓了。

    一张yīn谋的大网悄然布了开来。

    【篇尾,继续要收藏和那啥……】

【二、鉴宝大会(上)】

    【老规矩,先要票!】

    “天养,起来,快起来……”正做着御剑飞行美梦的关天养乍地被吵醒了过来,心头陡地涌起老大的怒火,也不管叫他的是谁,破口就骂道:“老子好不容易睡个懒觉,你他娘的嚷什么,嚷什么嚷?”见是苏少白,就更加没好气了,道:“小白,你丫的欠揍,是不是?”

    苏少白哪里管关天养脾气的好坏了?道:“快,快,再晚就来不及了……”拉上关天养就跑。

    关天养一把将他甩开,道:“什么屁事?急着去投胎呀!”又倒回了床上去。

    苏少白道:“你要是再不起来,可就会后悔了!”

    关天养哼了一声,睡意已经全无,却依旧闭着眼睛假寐。

    苏少白微哼了一声道:“某人可别怪我没告诉一声,今天鬼市大集开了!”说完就走。

    关天养猛地翻身起来,道:“什么?今天开集?今天不是才初二么?走什么,回来!”纵身跳下床去,生生将苏少白给拽了回来。

    苏少白见他光着上身,赤着双脚,就道:“还不赶紧穿衣服鞋子,再晚可就什么都赶不上了!”

    关天养道:“我这不是在穿么?”匆匆地套上靴子,连脸也不及洗,裹上衣服就随苏少白往外跑。四丫听见有动静,知道他起床了,正赶来叫他吃早饭,却只来得及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便跺着脚叫道:“哥哥,你还没吃早饭呢!”关天养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留着当晚饭吧……”四丫皱着鼻子,恨恨地道:“又是这样……”

    出了关庙大街,招手叫了辆挂着【空】字牌的骡车,直奔鬼市而去。

    “怎么这个月鬼市提前一天开集了?”关天养扣好了衣服,这才来得及问明原因。

    九夏城鬼市每个月都有次大集,方圆千里的修行者都会赶来凑趣,交易自己需要的物品。

    打从两年前开始,关天养就没落下过一次鬼市大集。相熟的人都只当他爱捡便宜,偏他运气好,每次总能捡着那么一两件,少则百十两银子,多则千儿八百,总有得赚。事实上他有个相当隐秘的想法不敢说出来:他奢望着某天‘机缘巧合’之下,以低廉的价格淘得一件传说中的法宝或是修行秘籍,从而成为一名真正的修行者。

    这样的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自然不敢说出来怡笑大方。但他还是坚持每次大集都来。不管是为了赚钱,还是为了那渺茫得近乎梦幻一般的理想奋斗,他都从不允许自己缺席哪怕一次!

    苏少白是关天养打小耍到大的兄弟,自然熟知他的喜好,一得了消息就赶紧来告,却不想正撞着关天养睡懒觉,白白地挨了一顿骂。

    “你问我,我问谁去?”苏少白素来缺少表情,此时也忍不住扔给了关天养一个白眼。

    关天养道:“那你怎么不早来告诉呀,这可都快中午了!”

    苏少白道:“我一得了消息就赶来通知你,你倒好,还怪我来晚了。天下有你这样的人么?”

    关天养道:“说得也是,怪不着你。这么多年来,鬼市每个月的大集都是初三开,偏这个月提前到了初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苏少白道:“再大的事都与咱们无关!”

    关天养点头道:“不错,咱们的目标是淘东西,淘到好东西!”

    到了大集市门口,竟被告知要买票才能进去。

    关天养当即就懵了,问:“鬼市的规矩什么时候变的?怎地还卖起了票来!”

    护卫说:“不好意思,今儿才初二,不逢集!敢情你是忘了rì子吧?”

    关天养望着里面攒动的人头道:“那里面是怎么回事?”

    护卫道:“这是天云楼在搞鉴宝大会呢,你要是有兴趣,花十两银子买张票就可以进去了!”

    关天养叫道:“十两银子?这么贵?”

    护卫道:“是有点贵。不过票价是他们定的,我们也没办法!”

    护卫是幽灵宫的人,幽灵宫是鬼市的管理机构,场地出租,秩序维护自然他们负责。

    苏少白没料到竟是这样的,道:“要不咱们还是回吧?想来这鉴定大会也不是咱们能玩得起的!”

    关天养也萌生了退意,但听着里面传出的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他一咬牙,摸出两锭十两纹银道:“来都来了,总没有白跑的道理!”买了票,护卫给了他们一份告知书,就放了进去。

    告知书上写明了鉴宝大会是怎么一回事:天云楼联合重极门、符箓宗、丹元宗等大大小小数十个门派展销的各种法宝、丹药和符箓等物,只要能准确断出该物件的炼制材料或是手法等等,就可以以一百两一件的极低廉的价格将它买走,若不能,就得留下五十两银子作为鉴宝的费用。

    天云楼是九夏鬼市最大的商号,财力雄厚,交游广阔,可谓一方霸主。关天养等人常在鬼市上混的,一眼就从告知书上看出了猫腻:这哪里是什么天云楼联合数十个门派开的展销会,分明就是在倾销他们自家店里的库存。

    天云楼有什么货关天养早就了若指掌,早知道是这么回事,就绝不会花二十两银子的门票钱来参加这个狗屁鉴宝大会了。

    苏少白将告知书揉成一团扔了,叹道:“这钱可花得真冤枉!”

    关天养啐了一口道:“狗曰的jiān商,真会想明目赚钱。不过既然已经进来了,还是去看看吧,能捞回一点是一点,没得让他们这么便宜赚了咱们钱的道理!”

    前来参加鉴宝大会的人着实不少,粗略一看,不下千号。大大小小百十个展台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物件,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有人一口断出了物件炼制的原材料,果真只花一百两就拿走了,顿时又引来了人群的欢呼。有人对炼制手法语焉不详,只得懊恼而又遗憾地丢得五十两银子作为鉴宝的费用,再寻别的下手。

    苏少白知道关天养有一双‘毒眼’,特别是对法宝、丹药这些东西,连细看都不需要,只瞟上一眼就能断出真假来。搞清了鉴宝大会的规则后,就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信心试试?”

    关天养道:“要不就试试?”拿起一柄短剑看了看,就问站在柜台后的伙计道:“怎么个鉴宝法?是先交钱么?”伙计指着最中心的高台上道:“我们这里所有的东西都经过幽灵宫鉴宝大师的鉴定,炼制材料、手法、所用符箓等等都已经明确地记录下来,封存在了长案上的那只匣子里。你若说中了,留下一百两银子,东西你拿走。若没说中,凡请你留下五十两纹银作为鉴宝的费用就是。坐在案后的那三位是幽灵宫的鉴宝大师,是本场大会的公证人。公子若有兴趣,只管拿上相中的物件去向三位大师求证便是。”

    苏少白道:“万一我说中了,你们却说没有呢?”

    伙计道:“本次鉴宝大会由幽灵宫主持,绝对公正。不管鉴定是否正确,我们都会给你查看凭据!”

    关天养笑道:“那你们就不怕我看了之后再告诉其他人么?”

    伙计笑道:“这是作弊,是无效的。我们自然会知道!”正说着,有人就被幽灵宫护卫带了下去,驱逐出场。伙计说,他就是与旁人合伙来骗宝的。

    关天养心知幽灵宫的护卫都是修行者出身,谙通法术,这些小把戏是瞒不过他们的,所以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能鉴定得出来就鉴定,鉴定不出来还是把钱留着好。

    苏少白见他将短剑放回了架上,低声问道:“怎么,你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关天养沉吟道:“屁。这短剑表面的深青sè是做出来的,其实就是黄铜铸成的,还用的是七锻法,简直就是在糊弄人,不要!”他的话声虽轻,伙计却全听在了耳里,脸sè顿时一变,道:“公子,还请慎言!”关天养点了点头,走了开去。

    关天养的毒眼小部分是天赋异禀,大部分都是这些年在鬼市上练出来的。天赋的那一部分是敏锐的直觉,仗此辨定真假,从不曾失误过。后天练就的是对材料、手法等的辨认,这些年好东西没淘着,着实炼就了一双堪比行家的金睛火眼。

    苏少白长年跟关天养混在一起,眼力劲自然也练出了一些,相中了一柄长剑后,也不知撞了什么邪,连关天养也不问,便在伙计的引领下到高台上的幽灵宫大师面前鉴定,结果赔了五十两银子,懊恼而归。

    关天养也不气恼他浪费银子,反而吃吃地笑道:“这玩的可是真本事,真眼力,没有侥幸。人家天云楼可jīng着呢,断没有让你这么容易赚了的道理!”

    苏少白悻悻的还没作答,就听旁边有人冷笑道:“听你这口气,貌似还是行家里手呀?”

    关天养扭头一看,见是个年岁与自己差不多大的朱衣少年,身后还跟着一票jīng悍的护卫,显是个极有钱的主,知道自己惹不起,就装作没听见,拉上苏少白走开了。哪知朱衣少年偏偏不依不饶,又高声道:“小子,我看你就是猪鼻子上插大葱,装象呢。”

    关天养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朱衣少年,竟招来他这番冷嘲热讽,一时按捺不住,就应道:“我至少还能装一装,你呢?怕是连猪也不如吧!”

    少年大怒,啪的一声合上手里的折扇,道:“休逞口舌之利,有本事的咱们就来比划比划。如何?”

    关天养这下算是明白少年为何挑他的刺了,敢情是想借着打压他来出风头。少年人嘛,都有这样的毛病……本不想作这些无谓的比斗,可嘴上却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苏少白在旁埋怨道:“跟这样的人掷什么气?没必要!”

    关天养淡淡地道:“不过就玩玩,没什么大不了的!”就问少年怎么比。

    少年道:“很简单。我们互挑五件东西让对方鉴定,谁鉴定得多就谁赢。”

    关天养点头道:“很好,这法子很简单明了!”

    少年道:“输了的要当着大家的面承认自己是猪。你敢吗?”

    关天养忍着笑意道:“你倒是不用再多此一举了!”

    “嘴上便宜占着很有意思么?哼!”少年果然是个头脑机敏,不喜欢在口舌上与人争长短的主,示意关天养可以开始了。

    参加鉴宝大会的人几乎都是好事之徒,见有人挑起了事端,自然乐得看热闹。主办方天云楼也是谙通营销之道,非但没有加以阻止,反而还派出了专人来协助,借机造势。

    关天养见少年一脸蔑视地看着自己,真恨不得一拳将那张漂亮的小脸蛋打得稀烂,就道:“我也不以大欺小,你先请吧!”言下之意在说少年还是个孩子,自己不跟他一般见识。事实上他看着虽老成,好似有十七八岁了,事实上不定还比少年小呢。

    少年傲然笑道:“我若先出手,就算赢了你也不会心服,我自己也觉得胜之不武,还是你先请吧!”

    关天养心下暗暗jiān笑道:“好,你逞能,我就让你逞能!能赢就行,老子从来不会觉得胜之不武!”故作客气地一抱拳道:“既是如此,那就承让了!”两名天云楼的伙计捧着托盘跟在他身后,绕场转了一圈之后,关天养从数百件物件里选出了五样,说:“我已经选好了,你请吧!”少年不屑地冷笑了两声,这才下场去选。

    确认双方都选定后,主办方天云楼就请关天养和少年同上高台,逐一鉴宝。

    这次关天养说:“刚才你让了我,这次你先请吧!”

    少年似乎觉得在这个环节逊让没有任何意义,就道:“很好,那我就提前让你知道结果!”拿起一只暗红sè的鼎道:“【赤木丹鼎】,采南山百年赤木之芯凿成,是炼丹用的入门法器。经过【后土符】和【赤火符】的祭炼,只可惜是先祭炼的是【赤火符】而不是【后土符】,所谓土生木、木生火,生生不息,这样一来,效果大大折扣,算不得好东西了!三位大师,不知我说得可对?”

    三位幽灵宫的鉴定大师纷纷点头道:“不错,完全正确!”说着,将由他们鉴定的凭证交给关天养看,以示公正。其实关天养不需看也知道少年说得丝毫不差,暗道:“看来这小子并非一般的纨绔子弟,还是有些真本事的!”就示意他鉴定第二件。

    少年拿起罗盘道:“这叫【yīn阳定向盘】。除了具有普通罗盘的功能外,还能分定yīn阳……”说着竟现场显示起了【yīn阳定向盘】的使用来,其炼制材料、手法也是剖析得分毫不差。如此一来,关天养越发肯定这小子不是什么脓包,而是真有实才的,心下不禁生出了相惜之情来,暗说:“只可惜xìng子实在太臭了些,要不然也是个可交的朋友!”

    五件鉴定完毕,少年以全胜战绩收官,着实引来了好一阵轰动。观众都啧啧称奇,说看不出小小年纪竟然这般了得,就连幽灵宫的三位鉴定大师都点头赞许。少年自是越发的得意,根本就不再拿正眼瞧关天养。

    【收藏,收藏,收藏!】

【三、鉴宝大会(下)】

    【第二更如约而至。老规矩,要票,要收藏!】

    苏少白紧张得脸sè有些发白,轻声道:“天养,你可没有退路了!”

    关天养道:“也就是个不输不赢的局面!”拿起先前看过的黄铜短剑道:“此剑选用首阳黄铜,以石中之火,七锻之法铸成。兴许是为了看起来古朴些,还在外面镀了一层青铜。只可惜铸造者不该用石中之火,要不然加持的【坚金符】就不至于被压制,xìng能也会更出sè。三位大师,我说得可对?”

    三人一齐点头道:“一丝不差!”

    少年哼了一声道:“这就得意了?”

    关天养没有搭理他,又拿起第二件淡青sè的玉质符牌道:“这叫【慑yīn令】。众所周知,玉质属yīn,并不适合炼制克制yīn邪的法宝,虽然刻制的【三阳破煞符】和【聚灵符】都足见高明,奈何yīn阳相冲,威力大减。若是用降龙木制成,必是一件上好的法器!想来这是某位符箓制作大师随兴而为之作,也算是一件不错的东西。”

    三位大师又说完全正确。

    少年只是摇着折扇,不置一辞。

    第三件黄澄澄的像是金手镯,入手极沉,还极为罕见地镶上宝石碎片,看上去华丽异常。关天养道:“这只镯子叫什么名字我说不上来,但它绝不是黄金铸成,而是六份黄铜掺合了四份海金铸成。众所周知,海金并不是金,但这种金属极沉且重,可塑xìng极佳,与黄铜合锻之后灿若真金,一般人还真不容易分辨出来。相比真金而言,它很软,比白银硬不了多少。若这只镯子真是黄金铸成,就不该出现划痕了,偏它又如此的沉重,甚至比真金铸成的都沉上几分,因此我才断定它乃是黄铜掺合海金的产物。镶嵌的也不是宝石碎片,而是七彩琉璃。这琉璃镶嵌的手法有些讲究,叫【七星聚首】,是聚灵阵法的一种,效果不但比【聚灵符】好,还能安定心神。这该是一件佛门修行的法器。不知可对?”

    少年眼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诧之sè,道:“看来你还算有些见识!”

    三位大师眼里也露出了惊诧之sè。在他们看来,这件镯子原是少年挑出来的五件东西里做工最复杂,最不易辨认的,却没想到关天养只看了一眼就鉴定得如此清晰明白,着实令他们意外。

    第四件、第五件关天养同样鉴定得丝毫无误,如此一来,双方便打成了平手。少年极觉没趣,道:“今rì算你侥幸!”丢下五百两银子,带上东西就走了。

    关天养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暗道:“确实侥幸得很!”他虽有些眼光,但现场展出的几百件物什并不是全都能识辨,能和少年打成平手,确实侥幸得很。见天云楼的现场主持还想拉住他说几句漂亮的感言,他哪里还敢继续装象?赶紧扔下五百两银子,拿上东西就走人。没想到一名幽灵宫鉴定大师叫道:“小兄弟且慢!”走过来道:“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关天养不知道这老头要干什么,但可以肯定他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恶意,便点头说好。

    到了一旁无人的角落,老头道:“不敢请教小兄弟尊姓,上下怎么称呼?”

    关天养道:“不敢,小子姓关,名天养……”

    老头恍然道:“你就是那个关天养?!”显是早听过其名,却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关天养没料到自己还有些名声,嘿嘿地笑道:“我就是那个关天养!”

    老头赞赏地打量着他道:“了不起,当真了不起!”也不知道夸的是关天养哪里了不起。“不知你是否有意在鉴定这一行发展呢?”

    看着老头那又jiān又贼的眼神,关天养立时就明白自己被算计着,想必老头看自己‘资质出众、天赋异禀’什么的,想收自己为徒吧?心下不由嘀咕道:“想勾引老子替你当免费的劳力?嘿嘿,你家小关爷可不是才出道的楞头青,没那么容易上你的当!”又知道幽灵宫这些鉴定师个个背景忒硬了些,得罪不起,就傻傻地一笑道:“这个,老先生看我有当鉴定师的潜质么?”

    老头立即就说有,还说只要有他点拨,要不了几年,关天养就可以独挡一面,吃香喝辣了。一听到吃香喝辣,关天养才记起自己早饭也没吃,现在天已将午,肚子早饿得咕咕直叫了,眉头一皱,捂着小腹叫道:“哎哟喂,老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敢情是早上香的辣的吃得太多了,坏了肚子……失陪,失陪!”扭身就跑了。

    老头何尝看不出关天养是没兴趣跟他谈下去?摇头叹息一声道:“可惜了一棵好苗子,竟然就这样自甘堕落……”

    一直坐在高台上未发一言的欧阳铮目睹了整个过程,不由得暗暗点头,对站在身后的欧阳杰道:“我一直只当这小子是因为有宋奕护着,再加上有几分蛮力才在鬼市上混出了名堂,没想到竟然还有点真本事!”

    欧阳杰微哼一声道:“我看不过是运气罢了,少爷当真才是了不起呢。”

    欧阳铮满意地点头道:“你说得不错。这两年我忙于生意,疏于对琪儿的管教,只当他也学得与城里其他纨绔子弟一般了呢,看来倒是错怪他了!”

    欧阳杰振奋地道:“少爷天资聪慧,文武过人,又岂是关天养这等贱民能比得了的?”

    欧阳铮未置可否,道:“若不出所料,这小子就这两天会启程前往白螺湖,你也赶紧去部署吧。记住,一定要严密些,不可露了马脚!”

    欧阳杰躬身道:“是!侄儿今天下午就带人出发。”

    欧阳铮摆了摆手道:“好,去吧!”

    出了大集市,苏少白问关天养老头有什么事,关天养说是吃喝的事。苏少白也懒得多问,指着包在盒子里的五件东西道:“这些个怎么处理?”

    关天养jīng神头立即就来了,道:“还能怎么处理?拿到交易行卖呗!”

    大集市斜对面就是交易行,两人一进一出,三千两银子就到手了,扣去成本和交易费用,纯赚了两千四百两。苏少白兴奋地感慨道:“这生意可真好做!”看他的意思,显然是想下午再去。

    关天养道:“你当天云楼是傻子?这会子你去看,保准已经立出了新的规矩,要不然他们不亏死才怪。”

    苏少白满脸狐疑。关天养哼了一声道:“要去你去,反正我是没那闲情了!”

    “那你现在去哪?”

    关天养本想再去光临一次赌坊的,但想到上个月已经把九夏城的各大赌坊都通吃了一遍,赢了将近五千两银子,若现在又去,怕是会引起他们的jǐng觉,搞不好钱赢不到不说,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随便逛逛,去哪都行!”

    苏少白道:“那你逛去吧,我先回家吃饭了!”

    回家?

    有家可真好!

    关天养心下泛起一阵酸楚,暗叹道:“我为什么就没有家?”关帝庙只是他暂时的栖身之所,四丫也不是他的亲妹妹,自己在这个世上孑然一人,孤苦无依,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每每想起,总忍不住想大哭。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通大恒钱庄的门口,想到自己身上带着的现银和银票已经够多了,该是兑了换成晶玉的时候。

    晶玉可是好东西呀。

    既是修行界的通用货币,又是蕴含丰富灵气的宝物。有了它,可以买到修行的秘籍,可以买到法宝,可以买到灵兽……甚至于可以买到一切,所能想像到的一切。

    通大恒钱庄是中土世界最大的钱庄,实力雄厚,分点遍布所有的城市,全天下也只有他们才支持黄金兑换晶玉。关天养每当富裕的时候,总会把钱兑换成晶玉存起来。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不能在鬼市上淘到法宝或是秘籍,还可以去买,用晶玉堂堂正正地买。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总有一天会存够买得起修行秘籍的晶玉。

    这条路会很艰难,但关天养早在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坚定了走下去的决心。

    今天通大恒钱庄白银兑换黄金的比价是十六比一,黄金兑换晶玉的比价是二十四比一。

    关天养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共有三千五百余两,两番兑换后,共得晶玉七个。

    七个?!

    加上他之所存的四十二个,总共就有了四十九个。

    四十九个晶玉,是他将近三年努力的心血。照此下去,要存够五百个晶玉岂非得要三十年?

    想到这个问题,关天养原本激动的心情顿时就冷了下来。

    三十年后自己已经都四十四岁了,还修什么真?为棺材板奋斗才是正经呢!

    怎么才能在短时间内赚到更多的晶玉?

    除了等着天上掉馅饼,难道就没有一条可行之道?

    在通大恒钱庄的大厅里坐了许久,喝光了一壶茶之后,关天养这才怀着十分的失落走了出去。

    四十九个晶玉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一笔天量的财富,可以修行界里,这点钱只够买份残缺不全的最基础的入门修行心法。但这并不是关天养想要的,他觉得自己总会有机会拜入天下最大的修行门派玄武宫之下的,而他也有那个天赋和资质成为一名优秀的玄武宫弟子,只是老天爷还没有开眼,这个机会迟迟没能降临到他头上。

    他理所当然地这样想,因为世上的每个人总认为自己才是芸芸众生里的主角,天地都是围绕着自己而转动的。至于这样的想法是否合情理,就鲜有人主动去思考过了。

    天很热,肚子又很饿,该是寻个地方吃点东西了。

    奎元阁就在不远处的街口,值此之际,【太白醉】醇厚悠长的香味已经飘得满街都是,引得关天养是食指大动,口水横流。

    【太白醉】是好酒,能醉人的好酒,而人在醉了之后总能忘掉很多烦恼。关天养别的没有,烦恼却有不少,所以他不假思索地就迈步走进了奎元阁的大门。

    【第三更十点前送到。如果收藏能冲到50+,加一更。现在35!】

【四、游方货郎】

    【收藏才涨几个……】

    奎元阁的店伙极有眼sè,不分贵贱,一律热情招待——当然,若是衣着华丽,气质贵重者自然更加殷勤周到了——见关天养一位,就领到二楼大厅靠窗的位置坐下,问是吃饭还是请客、一位还是几位。

    坐在楼里,【太白醉】香气较外面闻着越发的馥郁,关天养已经恨不得从邻桌抢一杯来先解解谗,哪里还有心思听小二细扯?拍着桌子叫道:“废什么话,先打半斤【太白醉】,其他的你看着办就是了!”小二一边侍候茶水,一边应道:“半斤【太白醉】先上,下酒菜三个,一个热的、两个凉的,若是不够可以再加,爷看可好?”这一声‘爷’叫得关天养浑身舒服,道:“好,你安排,你安排就是!”小二打了个躬,扯起嗓声高声吆喝道:“二楼七号桌,先上半斤【太白醉】……”就蹬蹬地下楼去了。

    【太白醉】不单是九夏城的第一名酒,甚至在三楚大地也算首屈一指。奎元阁正是仗着此酒成为九夏城第一楼,两百年来,生意好得出奇。都说‘不登白鹤楼就不算到过九夏城,不饮【太白醉】实在枉为人生’,可见此酒的魅力了。

    一杯入了口,关天养就感到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似的,说不出的美妙。咕嘟一声咽下了肚,淡淡的暖意从胃里漫延开来,整个人陡然jīng神起来,禁不住感慨道:“好,好,真他娘的好呀……”然后又是一杯下了肚。

    菜上来了,两荤一素。荤的是清蒸鲥鱼和香熏猪头肉,素的是凉拌黑木耳,佐饮【太白醉】是再好不过了。关天养酒量原本不大,只是爱【太白醉】的香和醇,所以隔三岔五地来上一回,此时饿着肚子急饮了三杯,眼神不禁都有些飘浮起来。正伸箸夹菜,只听楼下大街上有人吆喝:“卖法宝嘞,卖灵兽嘞,卖符箓丹药嘞。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关天养顿感惊异,暗道:“从来没见过有人这般卖法宝的,敢情是个游方的骗子?”伸头出窗外,见是个相貌平平的中年人,正摇晃着一只硕大的拨浪鼓,边走边吆喝。背上的大背篓里插着好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没一样是市面上常见的。路人虽觉惊奇,却没人招呼询问。关天养禁不住笑道:“这年头……什么人都有!”

    酒饱饭足,会过钱钞,哼着小调一摇一晃地出了奎元阁。此时他是酒劲上来了,浑浑噩噩,信由所之地走着,根本不曾想过去哪,只觉得越走人越多,热闹得像是赶庙会似的。

    “卖法宝嘞,卖灵兽嘞,卖符箓丹药嘞。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来瞧一瞧、看一看呐……”

    听着这声音关天养停住脚步,四下里一张望,见先前在奎元阁上见着的那中年人正站在街边,吆喝叫卖。围观的人不少,却鲜有上前询问的。他分开人群,挤到中年人面前,打了个响亮的酒嗝,问:“你是卖法宝的?”中年人道:“不单有法宝,灵兽、丹药、各种符箓、奇珍异果是应有应有!”关天养懒得听他吹嘘,挥手道:“别跟我卖狗皮膏药,你只拿一样给我看,真要是法宝,我买了!”

    中年人摘下一只纸鹤道:“这个叫‘千里鹤’,有了它,你便可以给千里之外的朋友写信,须臾功夫便可到达!”关天养道:“这个不好!”说着,从背篓上拔下一只状似纸糊风车的玩意儿道:“这是什么?”轻轻吹了口气,风叶却并不转动。中年人道:“这叫‘凌空虚渡’,别在衣领上,只须念动咒语便能飞上云霄,百里之内,任你遨游!”关天养呵地一声笑道:“真的假的?我试试!”中年人摇头道:“不能试!”

    “为何不能试?”

    “此宝只可用一次,所以不能试!”

    “那我怎么知道你这东西灵不灵光?”围观的人群也都起了哄,说不能试怎么知道真假。

    中年人道:“做生意以诚信为本,小哥若不信我,那也无法了!”将‘凌空虚渡’收了回去。

    关天养又拿起一只状似旗花火炮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破妖弩!”

    “破妖弩?”关天养不无惊奇地道:“你说你这东西能破妖?”

    “当然!”中年人道:“三百年以上修为的妖孽怕是不行,但三百年以下修为的挨上一记便是不死也得重伤!”

    关天养哈哈笑了起来,显得觉得荒谬透顶,偏嘴上还问:“多少钱一个?”

    “十个晶玉!”

    “啥?十个晶玉?”关天养连价都懒得还,将破妖弩插回背篓上,扭头就走。中年人连挽留的意思都没有,俨然一副爱买不买的架式,继续叫卖着。

    关天养走了几步,越想越气不过,又回身来问道:“你知道一个晶玉值多少黄金、多少白银?”

    中年人道:“知道,通大恒钱庄今天开出的兑换比价是一个晶玉换二十四两黄金,约值三百八十四两白银!”

    关天养道:“你不觉得你卖得有些离谱了么?在场的一年到头怕是都挣不了二十两银子,你这东西一个就得要人两千两白银,嘿,嘿嘿……诸位,我是不是酒喝得太多,听错了?”众人都起哄说他没喝多,是这个价。

    中年人摇了摇头,神情淡定得近乎落漠,仿佛在说:“你不识货,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见围观的人全是一副看笑话的神情,收拾起东西就要走。关天养却又来了兴致,拦下道:“怎么,不卖了?”

    “小哥不买,我卖什么?”

    “给个公道价,我买!”

    “那小哥出多少?”兴许是见关天养有诚意,中年人这才松了口,不再像先前那般不为所动了。

    关天养竖起手指头道:“一个晶玉,我只给一个,买你这个破妖弩和凌空虚渡。怎么样?”

    中年人似乎一点也不惊奇关天养的还价,依旧淡然地道:“一个晶玉我连本钱都收不回来!不卖!”

    “好,那我再给你加一个。不卖就算了!”

    中年人面沉如水,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只是饶有兴致地把关天养盯着。众人都劝关天养别买,上了当连找赔都没地儿。关天养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路,心说:“我今天还非买到不可!”见中年人还是不置一辞,就道:“你的东西没人知道真假,我的晶玉赚来也是倍加艰难。若你不卖,对我来说自然是没什么损失的。若我买到假的,那也好只认倒霉!”

    中年人听他这般说,就点头道:“好吧,我卖给你。另外我再免费送你只千里鹤。”

    关天养讶然,道:“这是什么道理?”

    “我的东西我清楚,只要小哥用了一次就绝对会照顾我第二次、第三次。有了千里鹤,小哥找我就方便得多了!”

    “你就这么有信心?”

    中年人点头道:“若没有就不会做这一行的生意了!”

    听着这话,关天养心底刹时间被照亮了,没由来的一震。只可惜酒后脑子浑浑噩噩,不清不楚的,待要将头绪理出来时,那一抹亮光已经沓如黄鹤,不可寻踪了,心底依旧黑暗一片。出了片刻的神,关天养才掏出两个晶玉,道:“给你!”众人见他果真拿出了晶玉来,纷纷发出了惊叹之声。

    中年人将千里鹤、凌空虚渡和破妖弩给了关天养,又拿出一张小纸片道:“这是咒语,还请小哥好生保管。这些法宝都是不曾用本命元神祭炼过的,谁得了去都可以用!”关天养将东西都放进乾坤袋,道:“若真好用,回头必定再来照顾!”又分开人群,扯着喉咙高唱着坊间俚曲,一步三摇地走了。

    看着关天养的背影,中年人的眼里闪过一抹异sè。在旁人看来,他或许是因为做成了一单生意而兴奋吧?目送着关天养消失在人群中之后,中年人才继续叫起了卖来,却哪有人像关天养这般不惧上当受骗来照顾他生意呢?

【五、玄天真经】

    【依旧四更!】

    拐过两条街,关天养似乎已经将刚才的事完全忘了。抬眼望见文翰阁的招牌,蓦地想起两个月前的一桩事来。

    那时他与现在一样,成天为寻不着上古法宝和修行秘要而苦恼,直叹这辈子前途无亮。那天偶然逛进了文翰阁,随口问掌柜可有好的修行秘籍没有。掌柜大约见他是鬼市的常客,又与知真斋的老板宋奕关系非同寻常,就悄悄告诉他说有刚到的【玄天真经】(【玄天真经】是通俗的叫法,正式全名是【真武通玄宝经】,共三卷。传说乃玄天上帝未成仙时的修行功法,简明jīng要,博大渊深,素来被视为修行界最适合修炼的基础功法。),不过只有卷一,问他要不是。

    别说是关天养了,就是三岁小娃儿也知道【玄天真经】乃是玄武宫入门修炼心法。随着玄武宫rì趋极盛,已被奉为修行界至高无上的修行秘典,谁要是得到了,不但拜入玄武宫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甚至于成为不世强者,羽化飞升也不再虚无缥缈的幻想。关天养从来不曾奢望自己有一天能够搞到【玄天真经】这样的至高秘典,便是白鹤、玉京等派的入门修行心法也不是他这种人能够染指得了的。一听说有【玄天真经】,虽只是卷一,他也激动得差点当场昏了过去。紧紧地拉住掌柜问怎么卖。

    文翰阁的背景是百岁山的玉京派,玉京派又是玄武宫公认的九大支系之一,权威xìng在九夏鬼市上除了天云楼无有再出其右者,所以关天养丝毫没有怀疑掌柜在故意消遣他。

    掌柜说秘籍是老板好不容易弄到的,当然要卖个好价钱,竖起五根手指头说:“这个数!”关天养也竖起了五根手指,颤声问:“五,五,多少?”掌柜说:“五百,五百晶玉!”之后发生的事关天养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甚至连怎么离开文翰阁,怎么回到关帝庙的都记不起来了。

    事后想起来,他不免觉得荒谬。像他这号人,是能够拿得出来五百晶玉的吗?也亏那掌柜敢开口要价呀!

    文翰阁的大门就在前方。关天养的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当时为什么不杀杀价呢?即便完整的【玄天真经】卷一,五百晶玉未免太过昂贵了些,以当下的市场行情来说,撑破天也就两百晶玉。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完整的【玄天真经】流出来,若真有,文翰阁又岂会这般低调?去年谪仙楼也说自己搞到的是【玄天真经】卷一,结果却只是卷一的其中一小部分,其余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抄来的,还生生坑了人家三百晶玉,简直是又jiān又黑,坏透了。谪仙楼是万法教的背景,文翰阁是玉京派门下,两者都源出玄武宫一脉,还是有可能搞到【玄天真经】的,我姑且再去问问,若真是全本那就另当别论,若不是,说不定五十,不,四十晶玉也可以买下来呢?”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分析是对的,要不然掌柜也不至于向他这种穷小子推荐了。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以极便宜的价格买到玄武宫的修炼心法,关天养激动得是脸红心跳,一时间反倒心生怯意,竟不知道是现在进去,还是再仔细地想清楚好。

    一方面觉得若能用四十个晶玉换到【玄天真经】的残篇,那怕只是【玄天真经】卷一里的一小部分,那也是千值万值了,不定自己这辈子的命运也会因此而改变呢?另一方面又在担心文翰阁比谪仙楼更jiān、更黑,就算是花四十或五十晶玉买来了,却根本没法子练。若真是那样,自己又拿什么向拥有强大后台的文翰阁讨回公道?毕竟秘籍这东西就连幽灵宫也无法评断真假,买到假的也只有自认倒霉。那样一来,几年的血汗辛苦岂不全都打了水漂?

    想到这样,惧意更盛,禁不住气喘心跳,汗如雨下。

    正不知是该进,还是该赶紧走开之时,就听陈朔那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天养,天养……”他浑如遭了雷击,猛地一颤,不由失声惊呼。回头见陈朔急匆匆的跑来,气喘吁吁,也满头都是汗,就道:“怎么了,有事?”陈朔一把将他拉住,道:“找你老半天了,怎么跑这来了?走,快跟我走,宋老板叫你呢!四丫都找你老半晌午了,急得不行,结果你却站在这里发呆……”

    关天养一听是宋奕找,心知是有事情差自己去办,就问道:“宋大叔找我?又有新任务么?”

    陈朔道:“有可能。每次宋老板找你去不都是有任务分派么?”说着,禁不住乐颠颠地笑了起来。关天养见他一副傻样,笑问道:“笑啥呢?捡着金子了?”陈朔摇头道:“哪有那么好捡的金子?我是在想呀,等咱们完成了这等任务,我就有钱去柳妹家下聘礼了,嘿,嘿嘿……”脸腾腾地红了。

    关天养哈哈地笑了起来,道:“我当是什么呢,原来,原来是你小子chūn心萌动了呀。”陈朔捶了他一下道:“别混说。我这也是被逼的!柳妹他爹说了,如果我不能在中秋节前把聘礼给下了,柳妹就得嫁给王大锤子!”

    “王大锤子?”关天养眉头一皱,问:“就是小柳妹家斜对面新搬来的那个打铁的汉子?”陈朔点头道:“对。那家伙可不是个好人,每次看柳妹总是一副贼相,我看他就没安什么好心……”话还没说完,关天养就道:“我看你才是没安什么好心呢。虽说打铁苦了些,人家王大锤子也是有家有业、有根有底的人,你呢,你算什么?”陈朔神情一黯,眼里掠过一丝苦涩,道:“可你也不想想,那王大锤子比柳妹大了十几岁呢,都足够当她爹了……”

    “只要人家乐意,你管得着么?”

    “柳妹就是不乐意……”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乐意?她说了喜欢你么?”

    陈朔愣了愣,然后点头道:“是,她真喜欢我!”

    关天养道:“喜欢你哪一点?英俊潇洒呢,还是风流倜傥?年少多金呢,还是位高权重?”

    陈朔打量着关天养,不解地问道:“我说你今儿怎么了?不给我打气也就罢了,还一瓢一瓢地浇我冷水!你至于么?噢,我知道了,又去赌了,还赌输了,是吧?输了多少?”

    关天养哼了一声道:“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自己是谁!咱们不但是孤儿,还都是乞丐出身,无父无母,无亲无友,无家无业,哪死哪埋的穷光蛋!小柳妹是个好姑娘,你若真把她娶了过来,能保证让她过上安生rì子,过上好rì子?”

    陈朔停下了脚步,默然不语了。关天养见状,知道他的自尊心又受到了挫击,就笑道:“我可不是打击你,成家立业是人生大事,若不事事想清楚,那是害人又害己。行啦,别傻想,先去宋大叔那里看看是什么任务要紧!”

    被陈朔这么一搅和,也就忘了买【玄天真经】一事,颠颠地直奔知真斋而去!

    【希望各位朋友帮忙顶起!】

【六、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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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天养刚在店门口冒头,迎客的小二就已经从往来如织的客人里认出了他,叫道:“哟,小关少爷,你怎么才来,老板一大早就派人去找你,这可都问你好几遍了……”凑近了之后,嘿嘿地一声yīn笑,低声问:“今儿又赢了多少?老实交待!”关天养知趣地摸出早准备好的二两碎银子道:“你们还不知道我?请哥几个喝酒的。宋大叔在后堂么?”小二掂了掂银子的份量,脸上的笑意堆叠得更盛了,满满地好像都要掉下地来似的,点头道:“是,是,快去,保不准都得等急了!”

    二十年来,知真斋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红火,这令鬼市上的好些商家是既羡慕又忌妒。关天养曾在店里当过几个月的小工,上上下下都熟悉得很,有如自家门庭。再者宋奕待他亲厚,有如自家孩子,众人待他自然又与别个不同。

    关天养到了后堂书房外,正要出声禀报,就听宋奕的声音传了出来:“是天养么?进来!”

    “是!”关天养推门走了进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问道:“宋大叔,你叫我有事?”宋奕正在写信,见关天养问,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道:“先坐!”并没有立即作答。直到将信一气写完之后,才搁下笔道:“你近来可有去百工堂接活么?”

    宋奕是镖客出身,也不曾修行过,凭着诚信和厚道经营在九夏鬼市上立住了足,又和白鹤宗建立起了稳固的生意往来,这在九夏鬼市上确实是个异数。如今虽已年届六旬,因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再加上常作文士打扮,又喜好字画书法,任谁都以为他是书香人家出身,哪里晓得早年他却是一个粗得不能再粗的武夫呢?

    关天养道:“没有!”心下却犯起了嘀咕,不明白宋奕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百工堂又叫采集者联合会,是生存在修行界最底层的工会组织,专门发布药材、矿物采集,物资运送,妖兽捕杀等等任务的机构,与圣武会、幽灵宫合称修行界三大工会。所有注册会员都可都可以通过设立地各地的分会领取任务,完成后将获得金钱或是晶玉等丰厚报酬,任务失败自然也会受到相应的惩罚。关天养虽是百工堂注册役工,但并不时常去那里接取任务,而是直接从宋奕这里接取各种采集、运送等任务,所获报酬并不比百工堂来得少,还免去了那许多繁杂的手续审核。

    宋奕点了点头道:“那正好,我这有单任务派给你。去安州白螺湖采二十斤白螺。一定要新鲜的,期限是半个月。报酬很丰厚,晶玉和黄金任选其一。”

    听着居然奖励晶玉,关天养眼睛亮了,脸膛红了,哈喇子都差点掉了下来,激动得颤声问道:“还奖励晶玉?”

    百工堂发布的任务几乎都是奖励黄金白银,只有极少数高级任务偶尔会有晶玉奖励,但至少也要中级匠师才能接(百工堂注册会员分为四类十阶,最低等的是役工三阶,其次是匠师三阶,再上是宗匠三阶,最上是神工。阶位不同,所能领取的任务等级也不同,而等级越高的任务报酬越丰厚。),他不过中级役工,无论如何也是指望不上这种任务的,所以只有拼命挣钱,拼命地挣,然后去通大恒钱庄兑换晶玉。听说竟然有晶玉作为报酬的任务落到自己头上,关天养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也知道宋奕不会开玩笑,这事必然是真的了。

    宋奕见他激动得难以自己,忍不住笑道:“看你,成什么样了?这任务我可是好不容易帮你争取到的,四十个晶玉或是一千两黄金任选,但前提是半个月内必须得从五百里面的安州白螺湖弄回至少二十斤新鲜的白螺!”

    居然还是四十个晶玉,关天养感到从来不曾有过的幸福降临到自己头上,差点没跪下来谢天谢地谢宋奕。使着劲地拍胸膛保证道:“宋大叔你就放心吧,只要不是五千里,我一定在十五天内弄回二十斤新鲜的白螺!”

    宋奕嗯了一声道:“听说南楚一带现在很不太平,匪乱蜂起,路上还是要小心些。近几年来白螺湖出产的白螺是越来越少了,少到连进贡都保证不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人家愿意开这么大价钱必然难度不小,你一定要作好充分的准备再出发。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关天养应了声是,问宋奕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宋奕慈和地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是个要强的孩子,为了自己的梦想不惜付出一切。我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都要小心些,不要拿自己的xìng命去拼。只要活着,那才是最好的。明白吗?”

    每一次出任务前宋奕都会叮嘱关天养这样一番话,听在耳里,关天养的心底总是暖暖的,却又说不出的酸涩。暗道:“这世上也就宋大叔这般关心我了,别人,哼,别人……”一想到将自己抛弃的父母,心头就涌起一股子说不出的痛楚和怨恨。

    从后堂出来,陈朔忐忑地迎上来问:“怎么样?”

    关天养故意长叹了一声,故意做出一副愁闷难当的样子。

    陈朔紧张的脸都白了,道:“没,没任务吗?”

    关天养看着陈朔道:“我说二狗子,这几年你也没少赚吧?连六子那偶尔跟咱们跑跑腿、打打杂的货都存了快三百两银子,你的钱呢?都花哪去了?”

    陈朔整个jīng气神一下子就掉了下去,蔫蔫地道:“当时哪知道会有这档子事?”

    “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关天养不无鄙夷地道:“你小子还想娶人家柳妹,我看你就是存心地坑害人家!”

    陈朔道:“不会,绝对不会。只要能把聘礼下了,不让柳妹嫁给王大锤子,我一定努力赚钱,努力存钱,好好养家!”

    关天养扶着他的肩膀,盯着那双无神的眼睛道:“这就是你一辈子的梦想?”

    “是……”

    “你就不想去修行,不想成仙,不想长生不老了?”

    陈朔苦笑道:“这也太虚无缥缈了。我陈朔算什么东西?也配有这福份?!”

    关天养也不知道该如何驳他,拍着他肩膀道:“好,很好。去吧,通知小白,晚上在我那里碰头!”

    陈朔一听这话,眼睛陡地亮了,啊了一声。关天养白了他一眼道:“赶紧呀!这次可是大任务,报酬厚着呢,要是误了期限,别说你的小柳妹娶不到,咱们还能不能在这一行混下去也还不知道呢!”

    陈朔jīng神当即大振,拍手叫道:“我就说嘛……好,我马上去!”迈开健步,飞奔了出去,还不忘回头说:“晚上我带酒和肉来,你让四丫炒两个菜,咱们聚聚!”

    关天养无奈地应了声好,看着他的背影道:“这小子,整个儿被sè迷了心窍,麻烦呐……”也去张罗了。

【七、李道奇】

    【来点红票黑票的有么?】

    第二天中午,置办齐了一应装备和物资后,关天养、姜小诺(四丫)、陈朔和苏少白一行四人连午饭也不及用,就打马直奔安州。

    到天黑的时候,四人已经赶了七十多里路。这几rì天气着实有些闷热,四人为了及早赶到安州,连午饭也顾不上吃,此时已是累得人困马乏。四丫是女子,体质较关天养三人弱了许多,为了不拖大家后腿,后半下午一直是咬牙撑着。关天养三人也是粗心得很,只顾着赶路,并不曾注意到四丫脸sè发白,表情痛苦。直到见天sè已晚,且乌云密布,一场暴雨即将倾盆而至时,关天养才放慢了马速,道:“看样子要下雨了,咱们得找个地方躲躲!”

    陈朔道:“再往前十里就是刘家村了,咱们最好是赶到那里去借宿!”

    关天养道:“这就得看老天爷同不同意了……”回头之际,见四丫咬着嘴唇,神情很是难受,不由吃了一惊,勒住马缰,道:“四丫,怎么了?”四丫强笑道:“没什么,可能是有点中暑!”身子一晃,差点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关天养骇得惊呼一声,翻身跳下马背,将四丫抱了下来,这才发现她浑身早被汗湿透了。“怎么会这样?”他恼怒地质问道。

    四丫歉然一笑,强自振作道:“哥哥,我没事……”待要从挣脱关天养怀抱站起来,却哪里有力气?一阵恶心涌上来,哇的一声,吐了关天养一身。

    陈朔见状,吃了一惊,道:“看样子真是中暑了。咱们可够粗心,明知四丫体质弱,还这般拼命的赶路……呀,下雨了!”雹子般的雨滴噼噼叭叭地砸了下来,磕得人浑身生疼,就连马也扬蹄嘶鸣了起来。

    关天养四下里一张望,不远处有株枝繁叶茂的大树,可以暂避一时,便抱起四丫飞奔了过去。陈朔和苏少白牵了马,也跟了过去。

    雨势越来越猛,哗哗的好似天要倾了一般,举目望去,天地间一片朦胧。大树固然茂密,却也挡不住这么大的雨,不过片刻功夫四人就浑身湿透。关天养这才发现四丫身上烫得跟火炭一样,若再这般淋下去,天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便道:“不行,得找个避雨的地方……”陈朔道:“这么大的雨,去哪里找?”苏少白却是一言不发地冲进了雨里。陈朔似乎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取出一只药瓶道:“这是【正气丹】,专门解暑用的。”倒了两粒喂进了四丫的嘴里。

    为了让四丫少淋雨水,关天养尽量用身子为她挡着。可老天爷一点也不开眼,雨势反而越来越大,田间地头已经汪起了好深的水。

    约等了顿饭功夫,苏少白抱着一领蓑衣赶了回来,道:“那边有间茅屋可以暂避一下!”关天养接过蓑衣,将四丫严严密密地裹了起来,跟在苏少白身后狂奔而去。

    茅屋建在果林里,想来是农人平rì里看护所居。外面的雨势虽大,里面倒很干燥yīn凉,见屋角已经结起了蛛网,床铺上积了薄薄的一层灰,想是有段时间没人住了。令苏少白没有想到的是,刚才他来时屋里都没人,这时却多了一个相貌无奇的中年人,顿时一愣,问道:“你,你是主人么?”

    中年人并没有因为来了不速之客而意外,摇了摇头道:“不,我是来避雨的!”苏少白哦了一声,这才将关天养让了进去。关天养先听着屋里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待进屋一看,见竟是昨天卖自己法宝的中年货郎,由不得惊道:“是你?”中年人略显讶异,点头道:“没想到是你呀!”关天养微微颔首,也顾不上寒喧,将四丫放到铺上,就问:“小白,药呢?”苏少白说:“药都在二狗子身上!”也不多说,转身又出去接应陈朔了。

    中年人见状,道:“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姑娘中了暑还让她淋雨?!”

    关天养既无奈又有些恼怒地道:“你以为我想么?”

    中年人从背篓里取出一只瓷瓶,倾出一粒乌黑sè的小药丸道:“普通的【正气丹】不管用,把这个给她吃了吧!”

    关天养颇有些犹豫,并没有伸手去接。

    中年人道:“她不吃药可就麻烦了,你还担心我害她不成?”

    关天养这才接过,喂进了四丫的嘴里,然后才回头对中年人道:“谢谢!”

    没想到中年人一摆手道:“不必!一粒一晶玉,给钱就是!”

    关天养大惊,道:“一个晶玉?你抢是吧?”

    中年人淡淡地道:“是人命重要还是晶玉重要?如果没有我的药,她怕是挺不过今晚。你有再多的晶玉,能找来大夫救她xìng命?”

    尽管这话说得很在理,可关天养还是很难接受,道:“也不知道是什么药,管用不管用!”摸出一星碎银子道:“我顶多只给你一两银子。爱要不要!”

    中年人哼了一声,并不去接银子,道:“黄金白银我都不稀罕。还是那句话,你若不信我,权当我救世济危得了!”

    这时,四丫嘤咛一声,呕出一滩腥臭的清水,呛得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关天养忙将她扶起,轻轻地抚摸着后背帮她顺气,见她缓缓睁开了眼睛,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四丫嗯了一声,点头道:“好多了……”关天养摸着她身子也不如刚才烫了,心下暗奇:“那药丸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果然神奇,这才服下去多会儿,四丫就好了许多。看来他当真不是骗子!”不由得感到好生歉然。将四丫扶着躺下后,这才对中年人道:“不好意思,我,那个……”觉得说再多的漂亮话也是多余,摸出两个晶玉道:“谢谢,总之谢谢你!”

    没想到中年人却只接了一个,道:“它只值一个晶玉,多余的烦请收回。”

    关天养觉得这人可真有些怪,起手道:“想必前辈是游戏红尘的奇人,请恕晚辈眼拙,不识得高人风范!”

    中年人道:“别给我戴高帽子。我既不是什么奇人,也不是高人,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

    关天养道:“不敢请教前辈尊姓大名,晚辈关天养,这是我妹妹姜小诺。”

    中年人道:“名字不过就是个符号,值得那么在意?叫我阿猫阿狗都行!”

    关天养道:“晚辈岂敢如此不敬?”

    中年人静静了看了他片刻,也不知道哪根神经被触动了,道:“你叫我李道奇便是!”说完,走出屋到檐下站定,道:“湿衣服穿在身上不好,还是赶紧给你妹子换了吧!”反手将门带了上。

    换衣服?

    关天养一时间犯了难,这样的事他可是从来没有做过呀!

    他虽叫四丫为妹妹,其实二人并没有血缘关系。

    三年前的那个夏天,四丫孤身一人流浪乞讨到九夏城,那时也才十一岁。听她说自己是普通农家出身,因家乡遭了水灾,父母才带着她出来逃荒,不料感染时疫,俱病死在了路上。谁知刚进入九夏城,连个落脚处都没寻着就落入了人贩子手里。眼看着就要被卖入窑子了,却不想被关天养遇上。

    当时关在养也还是九夏城里无数个挣扎在饥饿边缘的小乞丐之一,那天外出乞讨撞上被人贩子追得无路可逃的四丫,见三个大男人围堵一个小姑娘,而小姑娘的神情又是那么的悲伤绝望,他大为愤慨,但为了不和这些势力强大的地头蛇起冲突,装作是遇见失散多rì的妹妹,表现得是又惊又喜,还说家里人已经报官,却不想在这里找着了。人贩子们虽不认得关天养,但也不相信四丫真是他妹妹,便动手强抢,哪知关天养天生神力,凭着一双拳头将三个jīng壮的大男人打得抱头鼠蹿,成功地救下了四丫。

    兴许他们上辈子有未完待续的缘份,这番偶然相遇之下,彼此还真觉得对方是失散多年的亲人。四丫得脱大难,自然是大哭不止,拉着关天养一个劲地叫哥哥。关天养也是情难自禁,泪水涟涟,差点真以为这就是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得知四丫的身世经历后,关天养便将她带回了自己安身的关帝庙,告诉她说只要愿意,从今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自那以后,两人便以兄妹相称,相依为命。

    四丫不但漂亮乖巧,还聪明伶俐,自她来了之后,破败多年的关帝庙一点点被收拾了出来,总算有了家的样子。rì常除了包办所有的家务活外,还经常陪同关天养出去乞讨,得了好东西总是舍不得吃,必定都留给关天养,这让关天养对她更是怜爱有加。常有人取笑说关天养该娶了四丫作小媳妇,却都被关天养骂了回去。在他的心里,四丫就是妹妹,哪里是什么小媳妇?

    三年来,他们虽相处在一间屋子里,却是相待以礼,从未有过半分的逾越。李道奇让关天养为四丫更衣,关天养顿时感到十分为难,看着躺在床上的四丫,浑不知该如何是好。没想到李道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最好是快些,她才缓过来,湿衣服穿得久了更伤身!”关天养这才一咬牙,从乾坤袋里取出四丫的包裹,拿出一身干净的衣服,将四丫轻轻抱起,道:“四丫,好些了吗?”他还是想让四丫自己换衣服,免得尴尬。

    四丫朦朦胧胧地嗯了一声,睁开迷离的眼睛看了关天养一眼就又闭上了。见此情状,关天养叹了一声,只得自己动手为四丫更衣。一番手忙脚乱后,总算将一身干净的衣服裹在了四丫身上,门外也传来了陈朔的问候:“天养,四丫怎么样了?”

    关天养只感到浑身烫得难受,脑子里全是理不清的稀奇古怪念头,忙答道:“已经睡下了!”拉开门,凉风和着雨星子吹了进来,这才稍感好些了。

    陈朔朝里望了望道:“看样子药起效了!”长长地吁了口气。

    茅屋本就不大,四个人围坐在一团不免显得很是有些拥挤。苏少白取出酒水食物来摆好,关天养请李道奇一起吃,李道奇却摇头说不必,坐到屋角养神去了。

    这场大暴雨下了整整一夜,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才渐渐止歇了。李道奇收拾起背篓,言语也没有一声就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里,陈朔啧啧地道:“这人可真够奇怪的。整晚上一句话也没有跟我们说。还有一点更奇特,你们注意到了吗?”

    关天养问是什么。

    陈朔道:“他那张脸呀。跟小白一个样,表情严重缺乏。我仔细观察了,整晚上下来他没有任何的变化,完全没有!可比小白能耐多了。”

    关天养哦了一声,在他看来,这点破事也值得惊奇也就只有陈朔了。苏少白更淡定,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只顾着收拾东西。

    陈朔见二人都不搭理自己,叫道:“你们,你们怎么了?”他那神情,活似认定关、苏二人撞邪了似的,既惊奇又恐惧。

    四丫嘤咛一声轻哼,醒了过来。见三人都围在床前,脸腾地一下子红了,翻身坐起道:“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关天养摸了摸她的额头,问:“还感觉难受吗?”

    四丫摇头道:“不难受了!对不起呀,我拖大家后腿了!”

    关天养道:“说什么胡话呢?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才对!我看咱们今天就不用赶路了,到了前面的刘家村先歇上一天,养养再说!”便让苏少白去备马。

    陈朔道:“若四丫真没事了,咱们宁可慢点赶路也不呆这一天。四丫说呢?”

    四丫点头道:“是呀,哥哥,这次任务的期限本来就紧,咱们还是快些赶路。”

    关天养坚决不同意。陈朔心下虽不悦,也只能强忍着不表现出来。四丫倒是上了脾气,道:“我看我还是回去得了,免得再出事故延误了期限。小白,我的马……”跳下床就往外冲。关天养忙拦住,道:“行,行,慢点赶路,慢点赶。等到了前面的刘家村再给你找顶帽子,若有什么不舒服,可再不能咬牙苦撑了。昨儿你若早点说出来,何至于成这样?”四丫委屈地点头道:“知道了,哥哥……”

    好在这一路都再没发生什么事,第三天傍晚,他们顺利抵达安州城北的望月镇。

【八、强盗(上)】

    【第三更来了……老规矩,什么都要,黑票也一样!】

    他们四人也都是第一次到安州来,对本地的民风民情不熟悉,见还不到天黑就已经家家关门闭户,街上空空如也,别说是行人,便是野狗也难见。四丫奇道:“这还戌时都不到呢,难不成都睡下了?”

    陈朔道:“怎么可能?一两家睡得早还说得过去,整个镇子都这样,肯定有问题!”

    关天养遥望着前面悬着‘金安老客栈’的幔旗,就道:“还好有客栈,要不然咱们可就只有露宿荒郊了!”快步走上去,敲响了紧闭的大门。老半晌,才有人怯生生地在门后应道:“谁呀?”关天养道:“过路的客商,住宿的!”那人道:“对不起嘞,已经客满了,你去别家吧!”关天养道:“这镇上还有别家吗?”那人道:“去哪都行,总之我们这没房间了!”非但不开门,还搬来桌椅抵在门后,生怕关天养一行破门而入似的。

    陈朔素来口齿伶俐,他也上去说好话,结果那人理都不再搭理了。

    见天sè全黑了下来,关天养无奈地道:“算了,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晚上得了。明儿上午咱们就去捞白螺,晚上去安州城里好好歇宿。咋样?”

    陈朔道:“也只有这样了!”

    四丫道:“我也随便。反正咱们带得有帐篷,又不是头一次露宿,怕什么?”

    到了镇外,寻了个地势较高的背风处,关天养和四丫搭帐篷,苏少白喂马,陈朔去捡拾柴禾。不多刻就架灶生火,煮起了一锅浓浓的肉汤,香飘四溢。

    饭后,苏少白开始了他每天雷打不动的练剑;陈朔则带着三分酒意,哼起只有他才能懂的小调散步去了。关天养不好动,就躺在草地上心不在焉地看星星,眼神时不时地朝四丫瞟去。四丫收拾完了锅碗筷子,坐到他身边问道:“哥哥,在想什么呢?”关天养脸腾起一下子红了,侧过身去,背对着四丫道:“我哪有想什么?”四丫真当他没想什么,也在他身边躺了下来,道:“哥哥,一路上我都在想一件事!”

    关天养漫不经意地嗯了一声。

    “你说,打捞白螺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要专门通过百工堂发布任务呢?这是不是说明现在白螺打捞越来越困难了?”

    “嗯……”关天养还是没有说话。

    “嗯什么呢?”四丫推了关天养一下,道:“人家跟你说话呢!”

    关天养啊了一声,问:“什么?”

    四丫气得翻身坐起,嘟着嘴道:“还说你没想什么,跟你说话都没听进去,可见心思都跑马去了。”

    关天养忙道:“没有。我不是在想怎么打捞白螺么?宋大叔已经提醒过我了,这事肯定有相当的难度,要不然也轮不到我们。还说白螺湖可能有妖兽出没,要咱们千万小心些。”

    四丫惊呼一声,道:“还有妖兽?”

    关天养点头道:“是呀,不过这也只是传言。不过就算有也没什么,咱们就捞二十斤鲜螺,想来也没多大的难度。”

    “说得可真轻巧!”

    “不是轻巧,而是人家一听说白螺湖有妖兽出没,就都不敢来了,所以白螺出产得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珍贵。咱们不怕,所以就来了,这笔丰厚的报酬也活该咱们挣!”

    四丫道:“我觉得还是尽量小心些,万一真有妖兽,那可就麻烦得很,凭咱们四个,应付起来可不容易!”

    关天养道:“这个我知道!”

    四丫又躺了下来。关天养不由朝旁边挪了挪,显得怕跟四丫太过于接近了似的。四丫也没发现他的异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家常。

    没过多时,陈朔急匆匆地跑了回来,道:“起来,都起来!”冲远处练剑的苏少白道:“小白,回来!”见他神情慌张,关天养问:“见鬼了么?慌成这样!”陈朔呸地一声吐了个唾沫,道:“还真出事了。刚才我在那边看着好多人,持刀拿枪的,正直奔镇里而去!”

    “好多人?莫不是军队?”关天养道:“听说南楚一带很不太平,匪乱蜂起,想必是趁夜赶去剿灭匪患的军队也未可知!”

    陈朔道:“屁,那些人连号衣都没穿,怎么可能是军队?我看八成是强盗!”

    “强盗?”就连素常话最少的苏少白都惊呼出声。四丫脸sè微微发白,道:“这,这不太可能吧?”话才说到这,镇子里就传出也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极是吓人。

    关天养翻身跃起,望着在街巷间到处乱蹿的火把,叫道:“果然是遭遇强盗了!”四丫紧紧地拉住他的手臂道:“哥哥,怎么办?”关天养看着陈朔和苏少白,显是在询问他们的意见。

    苏少白握紧了剑柄,神情已经不言而喻:只要关天养一声令下,他第一个就往镇子里冲。陈朔却是眉头一皱,道:“我看还是不要管得好,这些个山大王可不是咱们能够招惹得起的!”

    关天养显然也不想管,就点头道:“二狗子说得很是。强盗人多,咱们人少,要管也管不过来。要不这样,咱们赶紧收拾东西上路,这里离着安州城也就二三十里,咱们赶去报官也还来得及!”陈朔立即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苏少白没有说话,四丫也只得点头同意。

    片刻功夫,四人便将东西收拾停当,牵起马,轻手轻脚地下到官道上,也顾不得镇子里是怎样一番惨景,翻身上马,朝着安州城方向疾驰而去。

    没奔出多远,道旁树丛里的异动引起了苏少白的注意。他可是货真价实的【铜鹰武士】,不像关天养只是空有一身蛮力,全然不通武技。目光一扫,就发现前方不远处已经设下了绊马绳,大叫道:“停!”手下猛勒马缰,惊得胯下骏马人立而起。关天养三人差不多落后他两个马身,见状也是急勒马缰,问什么事。苏少白还没来得及答,哧哧的破空声疾袭而来,他拔剑跃起,将shè来的箭矢一一挑飞,大喝道:“下马!”凌空一翻,扑进了树丛里,手起剑落,便是两声惨叫响起。

    埋伏的强盗显然不止一人,苏少白刚杀了两人,另一边的树丛里就响起了尖锐的哨声。关天养心知他们是在召唤同伙,叫道:“二狗子,护好四丫!”拔出腰间短剑,也不管树丛里还藏着多少强盗,大吼一声冲了过去。短剑是宋奕送的,价值千金,吹毛立刃,锋锐异常。纵他不通武技,一通乱挥乱砍之下,也是挡者披靡。

    两名强盗见关天养疯虎般冲了过来,也不及多想,拔出腰刀就迎了上来。关天养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力气,见两名强盗几乎同时举刀朝他头上劈了下来,本能地挥起短剑一撩,哧的一声轻响,两柄jīng钢打成的腰刀像豆腐般被削成两段。两人猛力一劈落了空,身子失去重心,朝关天养撞了过来。关天养一点都不含糊,左一剑,右一剑,当场将两人的脑袋削了开来,红的白的洒得到处都是。苏少白也纵身跃过来支援,见他已经料理了两名强盗,只是场面委实有些恶心,眉头微微一皱,道:“真没技术含量!”关天养道:“只要能解决问题就行!”

    镇子里也传出了尖锐的哨子声,七八个人打着火把高叫着赶来支援。苏少白清除掉绊马绳,关天养让他们上马先行。这种阵仗大家也不是头一次经历,所以都很镇定。四丫叮嘱道:“哥哥,你小心点!”关天养点了点头说知道。

【九、强盗(下)】

    【今天第一更晚了点,因为有事。下午五点前有第二更。请有票的留两张,没票的捧两个收藏,呵呵!】

    见赶来支援的强盗越来越近,已经能借着火把的光芒看清他们狰狞的脸。关天养舔湿手指测了一下风向,这才从乾坤袋里摸出一颗专门备来对付强盗的【**弹】,轻轻地扯掉符封,奋力掷了出去。【**弹】着地之后,轰的一声炸了开来,爆出一蓬淡红sè的烟雾,被风一吹,迅速地扩散了开来。

    强盗们被【**弹】的爆裂声吓了一跳,不敢再进一步,驻足观望了起来。还没搞清楚情况,就闻到迎面吹来的风突然变得香了。都嘀咕说是怎么回事呢?就感到头晕目眩,浑身酸软乏力,连哼都不及哼一声就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

    关天养见得手了,吹呼一声,道:“倒也倒也……”翻身上马,一声吆喝,高声叫道:“走!”趁着月sè尚明,四骑沿着官道直奔安州城方向而去。

    片刻之后,一名脸罩面具的汉子带人从镇子里追了出来,闻着风里有淡淡的异香,忙喝道:“小心**香!”捂住了鼻子,运转内息,将已经吸入的毒气逼了出来。他身边的手下可就没这么好本事,哼哼了两声,一个接一个瘫倒了下去。汉子惊怒异常,骂道:“全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一名高大壮硕的汉子提着一柄兀自滴血的斩马刀追了出来,闻着风里的异香,他眉头一皱,道:“【**弹】?三爷,怎么回事?”

    三爷哼了一声道:“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呢!”

    大汉道:“镇子里都翻遍了,没找到那几个小子……难不成他们没在镇子里落脚?”

    三爷道:“这【**弹】说不定就是他们放的。哼……”咬牙切齿,显是气怒已极。

    大汉讪讪一笑道:“这个,三爷,兄弟们可是看着这几个小子进了镇子的,可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没住在镇子里……三爷,你别生气,我立马叫人追,乌漆抹黑的,相信他们跑不远!”

    没想到三爷拦住道:“他们去的方向是安州城,咱们事情闹这么大,万一遭遇上官军又多一层麻烦。你不是说在去白螺湖的路上还有部署么?”

    大汉道:“是!我就是怕这漏了手,所以早早地在那边作了安排,以防不测。”

    三爷道:“那便好。”听着镇子里此起彼伏传出的惨叫声,眼里不由露出几分厌恶,道:“还在瞎折腾什么?赶紧烧了镇子撤。难不成你还真想跟官军火并么?”

    大汉嘿嘿一笑道:“这个,是,是!”显得很是有些不乐意,但慑于三爷的威严,只得从命。

    不过片刻,望月镇便四处火起,在风势的助长之下,很快就烧成了一片,远远望去,偌大的镇子已然淹没在了熊熊的火海里。

    那些失去了亲人和家园的幸存者们望着大火发出了绝望的呼喊和号哭。可他们又能怎样呢?连自己的生命都保全不了,又如何奢望其他?

    在这一刻,生命的卑微,天道的残酷,彰显得那么令人刻骨铭心。

    关天养一行四人全然不知劫掠望月镇的强盗竟是为他们而来的,一路狂奔到了安州城下,见城门早关了,四人便到城下对守军说望月镇遭了强盗,要守军赶紧派人援救。结果守军非但不信,反而还说他们是强盗一伙的,想来赚城,一气乱箭shè下来。幸得苏少白护持周密,要不然铁定有人得把命送在城门之下。

    远远地听着城楼上守军得意的笑声,关天养气得差点暴走,若不是陈朔死死地拉着,他不定已经去攻城门了呢。

    半夜奔波下来,四人又热又累,本以为到了安州城就能搬到救兵,没想到不但受了一通鸟气,还差点被当成乱匪给shè死,当真是说不出的憋屈。

    陈朔说:“这事官府都不管,咱们怎么能管得了?”

    四丫是女孩,心肠软,一想到望月镇的人在强盗的屠刀下不定怎么凄惨,拉着关天养的手道:“哥哥,怎么办呀?”

    关天养道:“二狗子说得对,官府都不管,咱们算老几?就算要管,那也得有实力管才行呀!”悻悻地叹了口气,道:“若咱们都是修行者……算了,走吧。不定一会儿官军冲下城来,把咱们都抓了去呢!”

    陈朔见四丫兀自不死心,道:“天养说得对。就凭咱们这四个,别说人救不了,还得把自己的命也都搭进去!再说,这种事情多了去,咱们哪里能救得过来?!”

    四丫看着苏少白,希望能有一个支持者。苏少白却说:“尽管我也想救,但绝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四丫咬着嘴唇,心里说不出的煎熬,眼泪汩汩地滚落了下来,哼了一声道:“你们一个个地就这么冷血么?”

    关天养怒火腾地一下就冒了上来,回身道:“你热血,那你去救呀!”

    四丫道:“好,我去就我去……”一勒马缰,打马沿来路狂奔而去。

    关天养见她竟然真去,吓得脸sè陡变,叫道:“四丫,你干什么?”也追了上去。苏少白和陈朔也不得不跟上。

    关天养追了十多里才赶上四丫,他勒马拦在道中,道:“你疯了么?这是要害死咱们!”

    四丫道:“就算死也死我自己,与你们何干?”

    关天养喝道:“四丫,别闹了!”

    四丫道:“我没有闹。你们去捞你们的白螺,赚你们的钱,我去救我的人!让开!”

    关天养顺利抄住四丫的马缰,一把将她抱了过来,道:“再闹,再闹我就恼了!”

    四丫当真是有些怕关天养,见说恼了,哇的一声就哭了。

    此处已经能看到望月镇燃起的通天火光,苏少白伸手按住了剑柄,青筋高高了突了起来。陈朔叹了口气,道:“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四丫望着火光明灭处,哭得就更厉害了。

    天亮的时候,他们重新返回了望月镇。整个镇子已经被完全烧成了废墟,连一片完整的砖瓦都看不到,弥漫的余烟里尽是烧焦尸体的味道,臭不可挡。

    关天养别过脸,不敢看,双手紧紧地抓住马缰,神情说不出的悲愤。

    陈朔摇了摇头,满脸堆起了苦涩,感慨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难怪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也想去修行,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如果他们能够保护得了自己,就不至于有这样的悲剧了!”

    苏少白眼神冷冽,好似能迸溅出寒冰来,他微哼一声道:“你说的是屁话!”

    陈朔道:“是屁话,也是实话。其实有时候我在想:那么多人去修行,为什么在百姓遭遇苦难的时候,就没有一个现身相救呢?最可恨的是万法教就在百里外的赤峰山中,出了这样的惨事竟也没派个弟子施救。未免太让人心寒了!”万法教乃玄武宫九大支脉中老大,有门人弟子近千,若能派出一两名外门弟子赶来施救,惨剧也就不可能上演了。

    苏少白道:“一旦步上修行这条路,眼里就只有神仙,没有百姓了!”

    关天养不想再听他们讨论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勒转马头道:“走吧,去白螺湖!”

    陈朔道:“是呀,办正事要紧!反正我们也尽力了……”跟上了关天养。

    苏少白一言不发,猛地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四丫也知道一切都不可挽回,默默地擦干了眼泪,也打马跟了上去。

【十、修行者啊】

    【第二更如期奉到。老规矩,只要有的,都留下……】

    白螺湖位于安州城西七十余里,水域面积约有百余里,风物秀丽,以盛产白螺闻名中土世界。新鲜白螺肉质细嫩、鲜美,散发着一种奇特的馨香,素来为美食饕客们所爱,被称为三楚第一美味。白螺只产于安州白螺湖,移养于别的任何地方也活不了。以前环湖都是村镇渔港,大多数人家都以养殖白螺为生,过得很是殷实富裕。

    过了安州城西四十里的桐林镇,人烟就越是稀少。别看有些村落鳞次栉比,貌似相当繁华,其实空有屋宇,别说活人了,连野狗野猫都看不到。这一幕让关天养四人倍感纳闷。陈朔最是想像丰富,他说:“会不会是遭了匪乱,都逃了?”

    关天养道:“不可能。这一路走来,咱们可没少见被洗劫了的村镇,几乎都被烧成了白地,这一带的村镇可都好着呢,哪像是遭了匪乱的样子?”

    陈朔道:“那人都哪去了?”

    关天养道:“你问我那我问谁去?”见四丫一路神情yīn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正想引她说话,开解几句,就听苏少白惊呼道:“小心!”呛的一声拔出了长剑,刺向了飞扑而来的黑影。哧的一声轻响,黑影被削成了两片,掉落在地。四人勒住马匹一看,见是只蒲团般大的蛤蟆,虽被苏少白一剑分尸,内脏鲜血洒了一地,可嘴里兀自喷着丝丝的黑烟,狰狞已极。

    “退开!”苏少白神情有些凝重,摸出一道【辟邪符】,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疾!”黄裱符纸化作一道火光shè了出去,蓬的一声,火光爆溅,顷刻间就将蛤蟆尸体焚了个一干二净。

    “居然真有妖兽?”关天养惊诧地看着苏少白,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到满意答案似的。

    陈朔眉头紧蹙,不解地道:“这又不是深山野林,蛮疆荒域,哪来的妖兽呀?”

    苏少白道:“不知道!”若不是他的剑经过符法的加持,有斩妖辟邪之威,绝不能够一剑将这只感染了妖气的蛤蟆分尸。

    四丫环顾了一下四周,道:“有第一只就可能会有第二只,咱们最好还是小心点!”

    关天养说四丫的话有道理,让大家把【祛秽丹】都含在嘴里,预防被妖气所侵。

    这下子,大家总算明白为什么沿途的村落完好,却不见人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妖兽就等于是妖怪,非拥有大仙术、大神通的降魔法师不足以对付,他们哪里敢招惹?为了保全xìng命,自然只有躲为上。

    想着刚才那只喷着黑气的蛤蟆怪,关天养很是有些心悸,道:“咱们再往前看看,若是妖兽太厉害,这任务咱们还是放弃算了!”

    陈朔道:“一只小小的蛤蟆,连一级妖兽也算不上呢,怕个鸟?咱们又不是第一次遇上妖兽。再说妖兽的皮毛和髓丹很值钱呀,小白,下次你下手可悠着点,可不能跟钱过不去不是?”

    关天养固然也喜欢钱,但想到钱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就道:“别听二狗子混说,万事以安全为上……”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呼救声隐隐传来。苏少白指着前方的树林道:“那里!”关天养道:“走,过去看看!”

    到了林前,见隐隐有黑气透出,苏少白伸手拦住道:“有妖兽!”

    呼救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凄厉和恐惧。关天养翘首而望,却因林子太密,什么也看不到,也拿不准该不该冲进去救人。四丫见状,道:“哥哥,救人要紧呀!”对关天养表现出来的迟疑很是不悦,翻身跳下马背,一头钻了进去。

    关天养知道再犹豫林中的人可能就会送命,道:“小白快跟上!”拔剑在手,也跟了进去。

    黑气味道极腥,纵四人嘴里含着【祛秽丹】,也时不时地想作呕。越往前走,咕咕的鸣叫声就越响亮,呼救声反而弱了下去。四丫体形娇小,苏少白身手敏捷,几下就不见了人影,关天养和陈朔顺着他们的脚印追了进去。没多刻,就听见四丫一声惊呼,苏少白刷刷地挥舞起了长剑。关天养心知情况紧急,加快了脚步。越往里走,随处都可见蛤蟆、青蛙、蛇等等妖兽的尸体,显是有人遭到围攻,经历了一番惨烈的战斗。跃过一道丈许宽的小溪,就见苏少白矫健的身影上下腾挪,长剑舞的是越来越疾。关天养叫道:“四丫,四丫……”四丫应道:“哥哥快来!”关天养撇开草丛,首先看到的是三具尸体,接着才看到四丫正抱着一个人喂药,数丈之外,围着好些正伺机扑上来的妖兽。

    关天养冲到四丫身旁,问:“怎么样?”

    四丫哽咽道:“不,不知道……”听她的声调就知道那人肯定快不行了。

    关天养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妖兽,若不是苏少白乃茗剑门弟子,他们的命也给搭进去了。可只靠着苏少白一人也不是回事,林广丛密,天才知道还有多少妖兽潜伏着呢?陈朔见苏少白陷入妖兽的重围,点着了一只【慑妖香】扔了过去,关天养也挥着短剑一气乱砍乱杀,协助苏少白突出了重围。

    【慑妖香】的气味极浓郁,妖兽们纷纷退避。关天养见四丫怀里那人已经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知道他是活不成了,就拉起四丫道:“别管了,走!”慌乱中绊在一只加盖的大木桶上,跌了一个跟斗。木桶翻倒,哗的一声,倾出了白花花的白螺。

    “白螺?!”陈朔赶紧去扶桶,可到底是慢了一步,满桶的白螺全翻在了地上。

    白螺很是脆弱,一旦离了白螺湖的水,片刻间就会死亡。关天养见陈朔去捡,就骂道:“捡个屁,快走!”拉上四丫就朝外冲。陈朔很不心甘,见退下的妖兽又围了上来,只得放弃。

    出了树林,见妖兽并没有跟着追上来,陈朔就问怎么办。关天养就道:“先上马再说!”刚说要走,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好似烟花般在树林中爆开,霎时将弥漫的黑气驱得干干净净,关天养四人顿感神志一清,说不出的舒服清爽。

    须臾,一名道装青年凌空飞来,见关天养四人惊愕地望着他,眉头微皱,道:“你们几个不要命了么?”

    神仙?

    关天养最先回过神来,也不管青年是谁,纳头拜下,高声道:“仙师在上,请受弟子大礼!”他那个激动呀,简直难以形容。打小就梦想成为修行者,可活了十四岁,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修行者,差点没欢喜得当场昏了过去。苏少白、陈朔和四丫也相继醒悟过来,纷纷跪了下去。

    青年连正眼都懒得看他们,道:“明知白螺湖妖兽为患你们还敢来,当真是活腻了!”

    关天养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趴在地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陈朔到底是他们之中反应最快的一个,吃吃地道:“仙师容禀,我等,我等,那个,并不知道白螺湖有妖兽……”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道装青年道:“现在的贱民是越来越不知死活了,为了几个臭钱,竟然什么都顾不得。好好的一片洞天福地,就这样被糟蹋了!”仿佛在自言自语,话语中透露出十分的痛惜和愤怒。

    ‘贱民’二字恍似钢针般扎在关天养的心底,痛得他猛地一抽搐,整个人jǐng醒了过来,暗怒道:“他为什么要说我们是贱民?是了,他是在骂那些为了钱连命都不要的人,不是骂我们……”

    陈朔紧张地道:“仙师,这,这,不关我们的事……”

    “哼,怎么,还不滚?”

    关天养心头的怒火陡地大盛,抬起头来道:“白螺湖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要……”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半边脸全然麻木了。

    道装青年居高临下俯视着,看他们恍似看着一群蝼蚁,说不出的鄙夷的厌弃。这神情,越发的刺激了关天养,他竟然恨不能当场跳起来,将道装青年从空中给打得趴下来,那才叫痛快呢。

    道装青年没料到关天养竟然如此强毅,颇有几分意外,而关天养那狼一般的眼神竟令他心下莫名其妙地生出几分惧意。按说他已经有将近两百年的修为,断不至于跟一个普通人一般见识,可他这一刻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冷哼一声,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以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跪下!”大喝声中,关天养哪里还能站得住?好似有万斤巨力压住了腿弯,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刚才那一巴掌只是提醒你,在我面前你永远没有站着说话的资格!”

    关天养在喘息,脸膛涨得越来越红。

    “怎么,很不服气?我本可一掌将你杀了,灵魂贬入九幽,万劫不得超生。但你不过蝼蚁一样卑贱,我何必又脏了自己的手?若再不识趣,还敢前来sāo扰,哼,那就怪不得我了!”说完袍袖一拂,平地卷起一阵狂风,将关天养四人连带马匹远远地送了出去。好在他修为jīng深,下手也算有分寸,关天养等人这才没摔出个好歹来。即便如此,四人也被狂风吹刮到了二十里之外,老半晌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愣愣地坐了一个时辰之后,见天sè已经正午,陈朔才干咳一声,道:“那个,大家也都饿了,要不先弄点东西吃吧!”四丫说好,就开始张罗。

    关天养揉了揉依旧酸痛的双腿,见大家神情都怪怪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机械xìng地点了点头道:“嗯,先吃饭!”

    饭弄好后,大家又都没有胃口吃,围坐在一起,怔怔地看着锅碗,好似都被那阵风吹得没了魂似的。

    关天养是小队的头,见大家都不说话,便道:“那个,说说吧,接下来怎么办?”

    苏少白道:“你说怎么办?”

    关天养看着陈朔。

    陈朔吞吞吐吐地道:“这个,嗯,情况有点特殊,我看,还是从长计议……对,从长计议!”

    关天养忍不住怒从中起,骂道:“计议个屁。若是放弃咱们现在就打道回府,若不放弃就赶紧商量个章程出来!”

    苏陈二人还未开口,四丫却怏怏地道:“哥哥,你有没有觉得,那个,那个仙师,嗯,太,太那什么了?”

    他们打小拿修行者当神一样崇拜,却不料平生见到的第一个修行者竟然这般傲慢冷酷,全然不拿他们当人看不说,还极尽侮辱之能事,极大地冲击了他们坚守多年的信仰,心下虽都是说不出的难受,却又不愿去触碰。四丫此言一出,关天养只觉心头那座光辉璀灿的塔轰然间就塌了下来,震得他既惊恐又痛苦。陈朔和苏少白的脸sè也是苍白,神情苦涩。

    “哥哥、二狗子、小白,我看这次的任务咱们是完不成了,要不还是回去吧!”

    关天养咬着嘴唇,心下极是不甘,暗道:“你不让老子去,老子还偏去了!谁让你家小关爷是属驴的呢?”想了想道:“要不这样,我和小白偷偷地溜去湖边捞白螺。那几个人能够办到,我们自然也能。万一遇着妖兽,我们腿脚麻利,跑得也快些。如何?”

    四丫当即摇头否决道:“不好!”

    陈朔也道:“万一,万一被仙师,被那修行者发现了怎么办?”

    关天养冷笑一声,傲然道:“要杀要剐,随他便就是!”心下想的却是:“你本事大又怎么着,老子就不怕你,就不怕你!”

    四丫还是说不行。关天养脾气上来了,怒道:“就这么定了!小白,咱们走!”

    四丫见拦他不住,就说要一起去。关天养不耐烦了,对陈朔道:“二狗子,拉着她!”翻身上马,朝着白螺湖方向疾驰而去。

    四丫又气又苦,想追却被陈朔拽得死死的,便骂陈朔胆小怕事、忘恩负义……陈朔只当没有听到,由得四丫骂去。

    关天养一气奔出好几里路后,苏少白这才追了上来,道:“你太冲动了!”

    关天养知道自己确实是冲动了些,嘴上却不承认,道:“要是你也害怕只管回去,我绝不拦着!”苏少白这才不说话了。

    越是靠近湖边,杂草越深,二人不得不下马步行。白螺都生长在浅水区,多年不曾捕捞,白晃晃的到处都是。关天养取出木桶和网兜捕捞,苏少白持剑jǐng戒,以防妖兽突袭。

    【第三更晚上十点左右奉到。大约三四千字!】

【十一、恶龙、神仙还有法宝?】

    【今天的第三更到了。你们懂的……没票的留收藏,有票的明天请赏来!】

    不过茶盏功夫便捞满了一桶,少说也有六七十斤,赶紧放回了乾坤袋里。关天养见四下里波平浪静,没甚异样,又把苏少白随身带的桶里装满了,再储足了备用的水,这才抹了一把大汗,道:“行了,回吧!”涉水回到岸上,牵过马匹,正yù上马,就见湖里陡然shè出一道金光,直冲霄汉,连高悬的rì头都为之黯然失sè。两人吃惊非小,俱呼道:“怎么回事?”金光一闪而没,湖面一切依旧,好似他们刚才不过是眼花了一般。

    愣了许久,关天养又是揉眼又是拍脸,问苏少白道:“你看见了?”苏少白一样觉得不可思议,反问道:“你也看到了?”。可等了半晌,湖面平静如常,再不见金光出现,苏少白这才对丧魂失魄的关天养道:“别管了,走!”翻身跃上了马背。

    关天养的心好似被什么给拽住了,莫名其妙地紧张得浑身发抖。又好似有什么东西勾住了他的魂魄,神志全不由主,哪里迈得动半步?

    苏少白见关天养神情极是诡异,叫道:“天养?”关天养没答,苏少白又叫。这时,湖面金光再现,比之于刚才更为强烈。天地间尽是一片金光,再看不到其他的颜sè!

    也不知过了多久,金光渐渐淡了去,但依稀可见金sè的光柱凝而不散,直通天际,壮观已极。关天养长长地啊了一声,仿佛终于明白是什么令自己激动得难以自己,是什么勾住了自己魂魄似的,双眼渐渐变得血红,腿膝一软,朝着金光当场跪了下去。

    苏少白眼神较关天养犹为犀利,见金光渐渐淡下来后,白螺湖四周升起各sè光芒,朝着金sè光柱飞去。越是接近金sè光柱,异种sè彩就越淡,他这才辨清楚那竟是一个个的人。

    昂嗷……一声巨吼响起,大地震颤,湖水陡地涌起数丈高的巨浪,天地为之一黯。强健的骏马没由来的一哆嗦,当场瘫软在地,再也爬不起来。顷刻间,一股仿佛来自幽冥地狱,又仿佛源于远古洪荒的可怕气势cháo涌袭来,压得苏少白张口喷出一蓬血雨,当场昏迷了过去。关天养猛地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见苏少白竟然倒地,大叫道:“小白,你怎么了?”扶起来见口角兀自吐着血沫,吓得失声惊呼,竟没了主意。

    昂嗷……巨吼声再起,巨大的声浪排山倒海倒压了过来,所过之处,树摧木折,沙石飞扬,好似末rì来临。关天养死死地抱着苏少白趴在地上,只感觉脑袋都要被巨吼声震得裂开了,眼睛、鼻子、耳朵里都渗出了殷殷的鲜血,说不出的痛苦。

    轰然间,金光炸散,一个黑sè的身影从湖里冉冉升起:那竟是一条鹿角、驼头、鬼眼、蛇身、鱼鳞、鹰爪,浑身漆黑如墨的洪荒恶龙。

    龙分数种,掌管水域者称为水龙;代步座驾者应龙,;卫护天庭者为神龙或者天龙等等。与天龙同出一脉,洪荒时代为患三界的异兽,其身漆黑如墨,声若狮吼虎啸者为恶龙。恶龙神通广大,力量非凡,曾乃三界大患,几乎尽被诛绝,却不料白螺湖底竟然还潜藏着一条,消息若是传将出去,怕是会引起整个中土世界的空前动荡。

    伺机抢夺法宝的修行者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遭遇到恶龙,都差点没给吓死。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孽畜久困湖底,法力衰微,大家伙并肩子干掉它再说!”祭出法宝,攻了上去。见有人出了手,众人也顾不得那许多,纷纷祭起看家法宝,朝追着那一抹淡淡金光而去的恶龙招呼。

    饶是修行者人多势众,各sè法宝光芒汇在一起几乎照亮了整个天空,恶龙也不屑一顾,奋尽全力朝着那一抹淡淡的金光追赶。也不知那是一件怎样的异宝,竟然值得它连命也顾不得了。

    第一个向恶龙发起攻击的修行者所用法宝乃是一件飞梭,名曰‘雷光梭’,其快若闪电,专破防御,威力颇大。见恶龙并不防御,他胆子一壮,御使着雷光梭朝着恶龙的下颔攻去,其余人等也各寻着恶龙的要害下手。

    恶龙鳞甲号称天地间至坚至硬之物,非上古神器和大神通不可破。可这条恶龙被封印在湖底上万年,受yīn寒之气折磨,法力不及全盛之时万一,骤遇数十件法宝攻击,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虽不至于受伤,倒也是痛苦难当。

    众修行者见恶龙果然不堪一击,jīng神大振,下手越发的狠厉起来。恶龙本不想与这些蝼蚁般的修行者一般见识,在它的眼里,只有那件笼罩在金光里的物什。若不是它,自己又岂会被压在这湖底上万年?是以非得将它摧毁而后快。可修行者偏不知进退,全都围了上来,一副不将它当场剿杀就势不甘心的架式,不免激得恶龙怒火大盛,数十余丈长的身子翻腾起来,厉吼一声,将围剿上来的数十件法宝震得当场粉碎。

    这些法宝俱是修行者用本命元神祭炼过的,骤然毁损,一个个无不被重创,修行较浅者当场身死,较深者也是呕血连连,元气大伤,连御空飞行都极是吃力,哪里还谈什么剿杀恶龙?为了保命,一个比一个逃得都快,转眼不见了踪影。

    关天养有幸目睹了这一幕,心下是说不出的震撼,一时间竟忘了受伤昏迷的苏少白,只是呆呆地望着空中,成了恍如没有生命的雕像。

    没有了修行者的掣肘,恶龙奋起神威,朝着逃遁的金光追得更急。看这情形,要不了多少时候,那金光必须被它收伏了。偏就在这时,一道紫光好似雷霆般从西北天际划空而来,与恶龙缠斗在了一起,一时间难分轩轾。而一直被恶龙追逐着的,淡的几乎不被觉察的金光这才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在湖上逡巡了一番后,竟直投关天养而来。

    关天养下意识地感到不妙,撒腿就跑,不想被地上的苏少白给绊了,跌成了滚地葫芦。翻身见金光好似流星直shè而来,吓得他竟然当场尖叫道:“不要呀……”竖起手来遮挡。

    砰的一声,关天养只感到手心被一道巨力击中,整条手臂,连带着半边身子好似都在瞬间粉碎了似的,痛得差点当场昏死了过去。金光在他手心里轰然崩散,好似绽放的烟花,说不出的绚丽。

    恶龙见状,竟然怒吼一声,不顾已被紫光压得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朝着关天养飞扑了过来。关天养熟读《九州风物志》,知道恶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存在,暗叫一声:“完了!”吓得差点当场尿了裤子。

    紫光迅捷之极,再一次将恶龙拦了下来,一气狂攻,蒲团大小的黑sè龙鳞一片接一片的掉落下来,暗金sè的龙血溅落,洒得关天养和苏少白身上到处都是。

    恶龙自知不是紫光敌手,又悲又怒,啸鸣不止。紫光传出声音:“孽畜,还不降伏更待何时?”

    传说中能降伏恶龙的勇士都如神一般强大,没想到竟然有机会亲眼见着了,关天养激动得差点哭了出来。

    恶龙是三界之内头一号心高气傲的生物,岂是受了点小小挫折就投降的?隐藏在紫光中那人的话非但没有令恶龙立即俯首投降,反而还激起了恶龙的怒火,只听恶龙口吐人言,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降伏?”张嘴一啸,无数的冰梭箭矢般shè向紫光。

    紫光微微荡漾,不费软灰之力地将冰梭尽数弹了开去。暴雨般的冰梭从天而降,竟似下了一阵流星雨似的,生生将湖边山壁给削塌了半边。关天养见此情状,暗叫道:“乖乖,果然是恶龙,随便吐口唾沫都有这般的威力,难怪那么多的修行者都不是它的对手。也不知道紫光中那人是谁,竟然强大如斯,若能一见真面目那该多好。”

    恶龙见一招不成,猛一摆尾,霎时间狂风大作,沙石飞走,水雾朦朦,伸手难见五指。关天养抱着苏少白趴在一块数丈见方的巨大湖石之下,这才避免被狂风刮走,饶是如此,衣衫也被狂风撕扯得稀烂,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皮肉不疼的。

    就在关天养以为这风会无尽时地吹下去时,天空中猛地响起一声:“咄!”瞬息之间,风止雾消,万籁皆寂。这给人一种陡然间从喧嚣的市井坠入毫无生机的地狱般的感觉,平地里生出一种既恐惧,又无法承受的崩溃感来。

    “你就这么点本事么?”紫光中那声音再次质问道。

    恶龙这才意识到来人已经超乎它想像的强大,惊问道:“你,你不是人?!你到底是谁?”

    “我是不是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活命?”

    “这与你有什么相干?我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不信还有谁能留得住我!”恶龙言下尽露狂态,好似‘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紫光中那人冷笑道:“如今已非洪荒时代,你若以为自己逃得了那就未免太天真了。若没有我,不出三rì你便得死在天庭的九霄神雷之下!”

    恶龙哈哈地笑了起来,道:“凭你是谁,还能护得了天庭要诛杀的目标?!”显是认定紫光中那人在说大话,奋起神威,口中发出叽哩咕噜的怪响,一对前爪连扬,风又起,云突变,滚滚的雷声由远及近。

    紫光中那人道:“很好,总算拿出你的真本事了!”也不知道使了个什么神通,紫光冲天而起,顷时将弥漫天空的黑云化得干干净净,一丝也不剩,火辣辣的阳光再次统治了大地。

    “你,你……”恶龙的声音里透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恐,半晌没能吐出下面的话来。

    紫光中那人道:“你既然识得出来,那就该知道跟着我没错。要不然三界之内,绝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恶龙犹豫了起来。

    紫光中那人道:“亏你空有数万年的智慧,岂不知只有活着,一切才有意义?”

    恶龙听了这句话,长叹一声,道:“我权且信你一回!可那件东西竟然被那小子得去了,我得先拿回来!”紫光中那人道:“神器乃有灵之物,它既然选择了那小子,你强夺来又有何意义?再者你得了它也不过聊以泄愤,还不如由它去吧!不定将来自有一番机缘,于你大有裨益也未可知。”黑龙叹息了一声,道:“你既要帮着那小子我也无法!”说完将身子一纵,化作一个小黑点,投入紫光中消失不见了。收伏了黑龙,紫光一刻也没多作停留,投西北天际而去。

    这番话关天养着实没有听明白,暗想道:“他们说的那小子是谁?神器又是什么?”全没有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另外,有聊聊的朋友请关注一下嘛。呵呵!】

【十二、背后算计者】

    【今天第一更如期奉到!】

    烈rì高悬,裹着湿重水腥味的湖风轻轻地吹拂着,带来了悠悠的凉意。望着朗朗晴空,关天养直疑刚才是不是经历了一场恶梦。但浑身火辣辣的疼痛和昏迷的苏少白又让他意识到一切又都是真实的,绝非幻像。

    本想抱起苏少白赶回去与陈朔和四丫会合,见到湖滩之上散落的黑sè龙鳞,他眼睛陡地一亮,喜得一蹦而起,高叫道:“发了,这次可发了……”恶龙之鳞可是传说中的无上至宝,能得一片已是万千之幸,更何况是七八片呢?生怕有人跟他抢似的,以最快的速度将散落的龙鳞都收进了乾坤袋里。令他恼火的是乾坤袋委实太小了些,为了将八片龙鳞尽数装下,不得不将来时准备的给养物资扔了好些。边扔他还边恨恨地发誓道:“龙鳞一卖老子就成了有钱了,到时再买个大的,能装得下一座房子的乾坤袋!”确认没有遗漏之后,洗净了脸上的血渍,这才背起苏少白往回赶。

    只可惜马都被恶龙给吓死了,要不然赶路就轻松多了。想着花了两个晶玉从李道奇那里买来的法宝,关天养心下一亮,暗说:“那人神神道道,貌似深不可测的样子,也不知道东西管不管用!”取出状似风车般的凌空虚渡别在衣领上,念动咒语,一阵轻柔的风吹过,凌空虚渡的风叶缓缓地转动了起来,关天养顿觉自己和背上的苏少白变得好似羽毛般没有了重量,随风飘舞,越飞越高。

    真的飞起来了呀?!

    关天养看着脚下的大地,看着从身畔掠过的飞鸟,一时间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惊奇。

    随着风势渐急,飞行的速度是越来越快,关天养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与陈朔和四丫分手的山头就在前方了,二人一站一坐,正翘首而望呢。他顿时惊道:“这么快?”就感到风速在减弱,高度迅速下降,几个呼吸间就平稳地落在了山头上。随着风叶完全停止转动,蓬的一声,一个晶玉买来的凌空虚渡就在火光中完全化成了灰烬。到这时,四丫才看到他们,一愣之下,难以置信地叫道:“哥哥?”仿佛不相信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人是关天养和苏少白。

    关天养兴奋地拍手叫道:“真快,真他娘的快!”将苏少白放了下来,道:“快,备马,咱们得赶紧离开!”

    陈朔见他们回来了,一跃而起,道:“你们可算回来了。捞到了吗?噫,小白怎么了?”

    关天养道:“受了点伤,也不知道有没有大问题。咱们得赶紧进城找大夫!好在这趟没有白跑,总算完成了任务!”

    四丫骇然道:“受了伤?你们遇到妖兽了吗?”

    关天养叹了一声道:“一言难尽!”将苏少白交到已经坐到马背上的陈朔手里,就催他赶紧,自己翻身爬上四丫的马背,环住她的腰,猛一夹马腹,骏马就撒开四丫,疾驰而去。

    还没进安州城苏少白就醒了过来,连问怎么回事。关天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说他受了伤,昏了过去,现在正带去看大夫。苏少白却完全记不起自己怎么受的伤,捂着脑门发愣。

    没想到进了医馆反被骂了一顿,说苏少白比牛都健壮,哪里有病?关天养明明看见苏少白被声浪震得吐血昏迷,怎么会没有事呢?硬要大夫瞧仔细了。大夫只当他们无聊跑来消遣,让伙计将他们轰了出去。

    关天养又气又怒,差点就使脾气砸了医馆。好在苏少白说自己感觉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并没有半点受伤的症状。关天养道:“干咱们这行,身体就是本钱,你可千万不能马虎,有问题赶紧去看大夫,要是落下病根就麻烦了!”苏少白点头说知道。

    为了早rì赶回九夏城交割任务,补充了马匹和物资后,四人经由北门出了安州城,取官道回九夏而去。

    北门内的云梦酒楼上,愁眉紧锁的欧阳杰正站在窗着,愣愣地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

    rì头都已经偏西了,落云寨的人还没有赶来回报,显是白螺湖那边还没有得手。

    出发之前,他派人打听了一下关天养的事迹,综合起来分析,他认为关天养鲁莽、任xìng但不失聪明的少年,江湖经历丰富,打从五岁开始,就从来没被人坑过,再加上力大无穷,俨然成了九夏城北一带的乞丐头,谁也不敢招惹他。

    按说,以欧阳杰【铁狮武士】的实力,要拿住关天养是不费吹灰之力,根本犯不着费如此大的周章。但欧阳铮的首要要求是保密,宁愿抓不住人也不能走漏了半点风声,其次才是把人控制在手里。是以临行前多番郑重叮嘱欧阳杰,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宁可一时抓不住人,也不能让关天养和宋奕生出jǐng觉来,要不然麻烦就大了。

    欧阳杰深知欧阳铮与宋奕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交情一直都还不错,至于欧阳铮为何突然暗地里翻了脸,借关天养来钳制宋奕,他也是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明白。只要能得到天云楼的半成干股,别说只是个毫不相干的关天养,便是他的亲娘老子也下得了手。

    落云寨的大当家莫铁原本是安州扬威武馆的总教头。近年来,因朝廷苛政连连,搞得民不聊生,南楚大地是盗贼为患,匪乱蜂起。莫铁原本不是个安生的主,见形势大有可为,便弃了武馆教头之职,落草为寇,不过两多年时间,便啸聚了三百余人,盘踞于落云山中,祸害方圆百里。欧阳杰曾经于莫铁有救命之恩,此次南来命想着借落云寨的力量将关天养一行抓起来,哪知第一次下手就落了空,部署在白螺湖附近的这道线能不能成事,欧阳杰禁不住生出了怀疑。

    正嘀咕间,见四骑呼啸着冲出了城去,欧阳杰当即就分辨出了正是自己念叨的关天养一行,顿时又惊又怒,叫道:“莫铁,莫铁……”

    莫铁就在隔壁,闻声过来应道:“三爷,你叫我?”

    欧阳杰气得脸都变了形,斥道:“你的人呢?还没有回来么?”

    莫铁道:“这个,已经派人去接应了。估计事情有点棘手,所以回来晚了……”

    “放屁!”欧阳杰怒道:“刚才我分明看他们四个打马出城去了,你的人怕是又失手了吧?”

    莫铁一怔,道:“他们四个?三爷是说那仨伢子和小丫头?不可能吧?”

    欧阳杰见莫铁满脸的质疑,恨不能抬起一脚踹将过去,将他的肠子肚子全都给踹出来。莫铁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躬身陪笑道:“三爷,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会不会是现在才去白螺湖?”

    欧阳杰冷笑道:“现在才去?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再者白螺湖在西,他们去是向北而去的。这话你怎么说?”

    莫铁相信欧阳杰不会看花眼,疑惑地道:“这样呀……”见欧阳杰满面怒容,又忙道:“三爷你放心,除非他们是生出了翅膀飞,要不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说着便去安排人手追缉。命令还没有下完,先前派出去接应的人就回来了,满脸的惊恐,慌得进门时绊在门槛上,跌了个狗吃屎。

    “慌什么?”莫铁怒斥道:“屁股后头有鬼么?”

    那人爬起身来,请了罪,道:“大当家的,不,不好了,埋伏的兄弟都,都死了……”

    莫铁啊了一声,脸sè骤然变得铁青,长身而起道:“都死了?!”

    那人点头道:“是,是,都死了……”咽了口唾沫。

    “怎么死的?”

    “好像是,是被妖兽,被妖兽咬死的!”

    莫铁的脸sè由青转白,颤声问道:“妖兽?当真?”

    那人道:“属下不敢说谎。林子里到处都是妖兽尸体,兄弟们的尸体都已经残缺不全,属下还是从他们的腰牌上认出都是咱们落云寨的弟兄!”

    莫铁顿时也没了主意。

    “这么说来,白螺湖有妖兽出没的传言是真的了?”欧阳杰从门外走了进来,问道:“那你们有没有遇到妖兽?”

    那人知道欧阳杰是大当家的座上宾,控身答道:“没,小人没看到有活的妖兽,但林子里到处都是妖兽的尸体,有蛤蟆、有蛇、有那个什么……”越说脸sè越白,舌头都打起了结来。

    莫铁定下了心神,道:“三爷,依我看,他们恐怕也是遇着了妖兽,不敢再去白螺湖,所以提前回九夏城去了!”

    欧阳杰也认为莫铁分析得有道理,点头道:“想必是了。赶紧派你的人追,追得上最好……”

    莫铁得说:“我亲自带人去追!”

    眼看着莫铁带着一票手下消失在了人群里,欧阳杰暗忖道:“莫铁派去的那几个可都是硬手,连他们都死了,关天养他们四个毛头孩子是怎么逃出来的?一个个还都生龙活虎的……”想到莫铁脾气暴躁,出手素来狠毒,这一路追上去若与关天养四人起了冲突,怕是没有好的收场。他倒不怕出了事故,就怕莫铁嘴巴不牢,抖出什么来就麻烦了。忙追了上去。

    说来也奇怪,欧阳杰在云梦酒楼上看着关天养四人出的城门,茶盏功夫后莫铁就带人追了上去,结果死命地追到下半夜,连人毛都没看到一根。向其他方向追缉的兄弟也传来消息,说没见着人。

    莫铁便怀疑是不是欧阳杰看花了眼,可想到欧阳杰武学修为冠绝三楚,断不至于连自己追缉目标都看错的道理,可他实在又想不明白为什么追了大半夜连人影也没有看着。

    欧阳杰比他更纳闷。他深知自己的眼睛绝对没有花,也清楚落云寨为了抓住关天养有多卖力,这大半夜的追下来,别说是四个十几岁的少年,便是混了半辈子江湖的武林高手也断没有追不着的道理,可关天养四人却如空气般蒸发了,半点痕迹也寻不着。如此怪事,这辈子还是头一回遇着。

    “三爷……”莫铁也是满心窝火,道:“这几个伢子难不成真会飞?”

    欧阳杰沉着脸摇头道:“他们要是会飞,也就轮不到我出手了。想必是咱们追得太快,在哪里错过了?”

    莫铁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有这种可能。这样,我派一部分兄弟继续往前追,咱们再回头将来路梳理一遍。三爷觉得呢?”

    欧阳杰道:“好!”勒转马头,冲进了茫茫夜sè里。

    莫铁分派完了人手,狠狠地啐了一口道:“兄弟们,咱们落云寨的前途可就落在这桩任务上了。我不管你们有多少怨气,为了自己后半生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把你们吃nǎi的力气都给老子使出来。谁要是逮住了那仨伢子,除了三爷那里的赏钱外,老子再额外赏他五千两。听真了,是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

    一众手下顿时哄叫了起来,纷纷表示拼死效力。

    接下来的三天,落云寨的人几分把安州北面和东北面三百里都翻了个底朝天,恁是没寻着关天养一行的踪迹。而这时,九夏城方面传来消息:关天养四人已经回到九夏城了。纵然欧阳杰有千般想不明白,也不得不下令莫铁放弃搜索,自己又快马赶回九夏城部署下一步的行动。

【十三、发白螺财了】

    【刚才发现,今天的收藏居然没有涨过,还是93?也不知道晚上十点第三更送上来之前,能不能上100?】

    从安州出发后,关天养一行晓行夜宿,rì行近两百里,第三天午后,四人冒着大雨赶回了九夏城。这一来一去,总共只花了九天时间,比任务发布者定下的半个月期限早了六天。

    到了知真斋,迎宾的小二见是他们,惊喜道:“哟,小关少爷,这可有几天没见你了?!敢情是大有收获吧!”

    关天养将早准备好的二两碎银子扔过去道:“宋大叔在吗?”

    小二嘻嘻一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今儿下雨,老板没来店里。我看你还得跑一趟安远大街!”关天养没跟他再废话,点头说了声好,就一挥手道:“咱们走!”四人又直奔和靖坊的安远大街而去。

    到了宋府门外,家丁见是他,知道是来找老爷交割任务的,也不通传就让进了。

    关天养这两年为知真斋打工,宋府也没少来,知道宋奕闲暇时就爱呆在书房里写字画画,便直奔后堂而去,留下四丫、苏少白和陈朔三人在门房里喝茶等候。

    丫环们见他又来了,争相和他调笑,却没料到关天养今天根本没有心思,只是含糊地应付着,问宋大叔在没在家,是不是在书房。

    到了书房外,关天养依旧没有还没来得及出场禀报,宋奕就已经从哗哗的大雨里通过脚步声辨认出来者是关天养,道:“天养么?快进来!”

    宋奕果在作画。关天养推门而入时,他正拿着一幅才画完的‘农耕图’吹墨,见关天养一身的水汽,笑道:“这么快就完成任务了?”见关天养点头说是,当即大喜道:“你小子,小小年纪总能给我惊喜!听说百工堂委派的好多支捕捞队都出了意外,没能完成任务,还听说有人把命都搭了进去。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吧!”

    关天养从乾坤袋里取出满满一桶白螺道:“都在这里了,请宋大叔点收!还好,虽有点小惊险,但还算顺利!”

    宋奕点了点头说:“没事就好。我还在担心你们会不会遭遇危险,若出了点什么事,我这辈子……”说到这里,忙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走下来揭开桶一看,惊道:“这么多?我不是说了只要二十斤么?”

    关天养道:“多下的就当我孝敬宋大叔的便是!”

    宋奕笑道:“这东西现在比什么都金贵,我可消受不起。这样吧,我只留下二十斤,其余的你拿去交易行卖了,价格么,不妨定得高些。九夏城多的是达官贵人,不怕没人买。”

    关天养道:“宋大叔,真不用。这次我捞了可不止一桶。这些年来承蒙你照顾,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区区几十斤白螺也不值什么,你就收下吧!”

    宋奕坚决地摇头道:“你口气不小,岂不知一斤白螺也是万金难求?!你要谢我拿别的东西,这个我是不会收的!”

    关天养无法,只得道:“那就悉听宋大叔安排!”

    出了宋府,关天养说得赶紧去交易行把剩余的白螺卖了,搁久了怕是都会死掉。陈朔惊问道:“怎么,还有剩下?”关天养和苏少白这一路都没有说他们捞了满满两大桶,是以陈朔的四丫都不知道。

    关天养知道陈朔是头一号财迷,能卖钱的东西是绝不会放过的,就淡淡地道:“还剩了些!”陈朔果然双眼放光,兴奋地搓着手道:“这回咱们可真发了。还剩多少?”

    关天养道:“没多少!”就又取道往栖凤街的交易行而去。

    交易行伙计听关天养说要卖白螺,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揉了揉道:“卖什么?”关天养道:“白螺,安州白螺湖出产的白螺,新鲜的!”伙计骇了一跳道:“你当真?可别开玩笑耍我!”关天养道:“耍你的是孙子。去把你们掌柜叫来!”伙计赶紧把他们一行四人领到贵宾室,屁颠颠地叫掌柜了。

    听说有人手里有白螺出售,交易行上下都炸了锅,全都围到贵宾室外看稀奇,就连平rì里极少接待客人的大掌柜也亲自出马了。

    关上门后,大掌柜起手道:“几位可是有白螺在卖的?”

    关天养道:“自然。不过不是寄卖,是拍卖!”

    大掌柜先是亲手给四人斟上了茶,才道:“不管是寄卖还是拍卖,这单生意我们都接了。不知可否先看下货?”关天养取出还剩余五十来斤白螺的木桶道:“随便验!”陈朔也在一旁起一哄,说这白螺如何的新鲜,他们又是如何费了一番辛苦,冒了多大的风险才搞到的云云。他的口才极好,又见识丰富,好似这桶白螺真是他们历经十万八千里,斩除无数妖魔鬼怪才弄回来似的。

    大掌柜听得连连感慨,说东西还很新鲜,就问关天养怎么个拍卖法。关天养还没有开口,陈朔就道:“天养,我觉得拍卖不是很靠谱,要不还是寄卖吧?价格不妨定得高些就是!”关天养道:“那你说卖多少?”陈朔犹豫了一下道:“要不,一,不,二百两银子一斤?”

    大掌柜脸都青了,道:“这位小爷,请恕老朽得罪,二百两银子一斤连白螺壳也别想买。你们冒了这么大的险才弄回来,卖这么贱的价怎么对得起自己?”

    陈朔这才意识到自己乡巴佬,没见过大世面,就点头道:“我想这东西虽然金贵,但到底是壳多肉少嘛。天养,依你说卖多少钱一斤?”背着大掌柜,他竖起了五个手指头,显是告诉关天养,最少也要五百两银子一斤起价。

    关天养恍似没的看见,道:“天底下有钱的人多的是,咱们可不必为他们省着。我看还是拍卖好,小白,四丫,你们说呢?”四丫从来不反对他的意见,自然是点头。苏少白打从五岁上就跟他一起厮混,他说一,苏少白很少说二。这也是关天养为什么成了这个小队头领的原因。见两人都点了头,关天养也不管陈朔满脸的不悦,道:“听说白螺原本是进贡的稀罕物,现在连皇帝老子都吃不上了,这么好的东西,咱们总得卖一个符合它地位的价钱。掌柜的你说是不?”

    大掌柜连连点头。按他的主意,自然是拍卖最好。寄卖的话交易行只收取半成的手续费,哪怕是卖一千两银子一斤那也赚得有限。拍卖就不一样了,按规矩交易行在拍卖成功后收取成效价一成的手续费作为佣金。白螺这东西眼下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奇珍,不拿去拍卖简直对不起上天的恩赐。见关天养也是有意拍卖的,大掌柜自然力陈拍卖最好,说九夏城什么都缺,就不缺有钱人,保证能拍一个好价钱。

    陈朔就问:“若是拍不起好价钱呢?”

    大掌柜道:“若真是拍不出去,敝行一千两银子一斤买下了!”

    陈朔惊得嘴巴都张大了,差点惊叫了出来。这个价钱远远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甚至连苏少白脸sè也微变,显是觉得这个价未免高得有些离谱了。

    关天养仿佛早料到白螺最少也能卖到这个价钱,淡定得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道:“行,那起拍价就一千两一斤,掌柜以为如何?”

    大掌柜连考虑都没有,就拍掌道:“这位小爷真干脆……”夸了关天养气魄不凡,是办大事的人等等,就亲自去取来委托拍卖书,双方议定价钱、佣金等条款,签字落款后,关天养留下两桶一百二十斤白螺拍屁股走人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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