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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强化天师全文阅读

作者:墨非     超级强化天师txt下载     超级强化天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七十四、血腥的抢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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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奕的脸sè刷地一下苍白了下来,但眼神却出奇的镇定,仿佛早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关天养一把拎起家丁,喝问道:“哪来的歹人?怎么可能有歹人?”

    家丁道:“不,不知道。他们一个个黑衣蒙面,拿着刀闯了进来。刚,刚叔去拦,被,被他们一刀给杀了……”

    “什么?”宋奕惊呼一声,身子一晃,差点昏了过去。

    关天养脑子里也是轰的炸开了,问道:“刚叔死了?”

    家丁道:“是,是……”

    宋奕嘿嘿地笑道:“好,好,欧阳老儿,这是要跟我拼命了呀……”大步朝外走了去。关天养跟上!

    宋奕停下身道:“你赶紧去找陈朔。然后带上四丫躲起来。若是明天我还好好的,那就表示没事。若是欧阳家又回来了,你们就有多远躲多远,只要欧阳家还在九夏城一rì,就永远不要回来!”

    关天养要犟,宋奕怒道:“你怎地就这么不晓事?只要他们得不到东西,我就还有活命的希望,宋家也不至于被灭了门。但你若也跟着一起陷了进去,就一切都完了。明白吗?”

    关天养道:“那……”

    宋奕道:“别这呀那的,赶紧走。陈朔这小子不错,聪明得很。只要有他在,你们就不会再落入欧阳家手心里!快走!”

    关天养本想跟着宋奕一起回去,但也知道自己肩负着多重的责任,就道:“宋大叔,无论如何你都要保重。他们若逼你,你就只管往我身上推。总之我是不会让他们抓到的!”

    宋奕点头道:“我知道!”快步去了。

    去哪找陈朔?

    南码头?

    陈朔和白水教的龙昆关系极好,白水教又是九夏南码头的舵把子,偌大的码头,大大小小上千艘船,藏个人还不容易?纵是欧阳家财势通天,也甭想着短时间内就能把人找出来。

    打定主意后,就直奔南码头而去。

    没跑出多远,又停了下来,暗道:“陈朔他们藏身在南码头暂时是安全的,可宋大叔呢?欧阳铮又带人杀上了门来,不拼个你死我活是不会甘休的。他身边又没个帮手,万一欧阳铮折磨他……”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暗暗一咬牙,道:“不行,我不能走!”转身又往宋家跑去。

    宋府大门洞开。黑瓮瓮的,好似择人yù噬的魔鬼大嘴。

    这就是自己的家吗?

    宋奕的前脚迈上台阶,心下陡然涌起莫大的惧意。

    这一刻,他想到的不是死,而是父亲临死前交待的那些话。

    宋奕的父亲宋潢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都跟田地打交道,从来没有离开过老家百里。宋奕的武术是从家里传下来的一本拳谱上练出来的,十四五岁就已经打遍乡里无敌手。

    那一年,一支镖队路过,见宋奕身板好,拳术jīng,就说要重金聘他去当趟子手。宋潢死活不同意,说宋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民,过的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rì子,江湖上打打杀杀的事情跟他们不沾边,也不想沾。

    那时候的宋奕满心是创立一番功业,怎么也听不进父亲的劝说。趁着父亲不注意,留下一张字条,跑了。

    在镖局干了不到两年,就升为了镖头,单独负责一条线路的押运。

    二十五岁那年,镖局闹内讧,他带着几个老兄弟自立门户,不过两三年功夫,就打开了一片天地,镇威镖局的名头越传越广,生意自然也越做越好。

    有了钱,生活也稳定下来,自然就想着把老父老母接出来享福。不想宋潢死活不干,说要他走可以,除非他死了,装棺材里抬走。

    宋奕无法,只得在家买田买地,建了大宅子,让老父老母过起了衣食无忧的rì子。

    没几年,他也厌倦了刀头舔血的江湖生涯,金盆洗手,将镖局转了出去,投身九夏鬼市,做起了生意来。

    四十五岁这年,还不到七十岁的宋潢一病倒下了。心知自己是挺不过这关,就命人把宋奕从九夏城叫了回去。

    病榻前,宋潢拿出一只锦匣交给宋奕,说这是宋家的祖传之宝。

    宋奕从来没有听说还有什么祖传之宝,很是纳闷。

    宋潢就告诉他,盒子是从高祖那一代传下来的,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从来只在临终之前传与继承家业的子嗣,并不得再告诉第三人知道。锦匣被法术所封印,打不开,里面装的是什么也就不得而知。祖上留下来的遗言要宋氏子孙好生保管,不可遗失,更不可说与外人知道,要不然将会为宋家引来一场灭门之灾。

    听完老父的这番话,宋奕当时还觉得很荒唐,不以为然。

    宋潢再三嘱咐,要他千万小心,然后才咽了气。

    此后的十几年里,宋奕也试过几次,却总是找不到打开锦匣的法子,只得好生珍藏起来。

    上个月被修行者算计,索要锦匣,宋奕就万分纳闷,不明白这些素来与世无争的修行者是怎么知道他宋家的祖传之宝的。

    时至今夜,宋奕依然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在宋家几代人手里传了一百多年的宝贝,从来不曾告诉过外人,怎么地就突然被人知晓了呢?不但引来了腥风血雨的抢夺,还捎带上了这场灭门之灾!

    他决定问一问欧阳铮,就算死,那也要死个明白。

    家是归属,家是温暖的港湾,家奋斗的起航点。可对于此时的宋奕来说,家反而成了一切一切的终点。

    “归属?!”宋奕咀嚼着这两个字,不由苦涩地一笑,坚定地迈出步子,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台阶,走进了大门,走回了本属于自己的家。

    砰的一声,大门关上了。

    听着这一声沉重的轰响,宋奕的脑海里浮出一个画面:棺材被盖上了!

    院子里漫溢着浓重的血腥味,水池里浮着两具无头尸体,其中一人正是跟了自己三十多年的管家宋刚。

    若在平时,宋奕怕是已经哭了出来,此时他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走。

    家里所有人都跪在正厅前,大多数人衣衫不整,显是从被窝里抓出来的。有几名丫环甚至已经吓得昏了过去。

    看着他们,宋奕什么都没有说,心下暗道:“早知他们会为我宋奕殉葬,就该厚待他们一些。哎……”

    “宋奕!”欧阳铮的声音从厅里传了出来,“是不是没有想到呀?”

    宋奕道:“你我打交道也不是一两天了,你认为我岂会想不到?”

    “那你为何一点防备也没有?”

    “防备?”宋奕站到檐下,见欧阳铮正坐在自己平时坐的主位上,怒意陡然大盛,道:“防狼防虎,却是防不住你欧阳铮呀。我又何必做此无谓之举?”

    “嘿嘿,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呀!”

    “这大概是我唯一比你强的地方!”

    “东西呢?”

    “没了!”

    “没了?”欧阳铮道:“别以为藏起来我就找不到!”

    “藏?”宋奕嘿嘿地道:“闹出了这么多事故,你认为我还会把它藏起来?”

    欧阳铮脸sè陡变,长身而起道:“你,你把它送人了?”

    “我不会拿它再去祸害人。就在今天下午,我已经把它烧了!”

    “烧了?”欧阳铮浑身颤抖了起来,戟指逼问道:“你,当真?”

    “里里外外你都该搜过了,有找到么?”

    欧阳铮又是气怒,又是绝望,一把将欧阳铮的老妻抓起来,从手下黑衣人那里抢过一把长刀,道:“宋奕,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东西交出来,九夏城的一切依旧是你的!”

【七十五、血腥的抢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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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夫人瑟瑟地抖着,哆嗦道:“老爷,你,你就算不顾我,也得想想孩子们呀!”

    宋奕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心说:“我何尝不想救孩子们?可欧阳铮和他背后的修行者会让我救么?不论我给与不给,我宋氏一门都会死绝。那我还不如毁了它,谁也得不到的好!”

    欧阳铮厉吼一声,手里长刀一撩,宋夫人的首级像皮球般滚落在地。鲜血喷泉般从颈腔里溅shè而出,正厅里顷时下起了一场血雨。

    宋奕的次子宋介见状,惨叫一声:“娘!”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却只来得及抱住一具没了头颅的尸体。

    宋奕惊道:“介儿,退下!”

    欧阳铮又将刀架在了宋介脖子上,狞笑道:“老婆没了可以再娶,可是儿子没了,怕就不能再生了……交还是不交?”

    宋奕已经被击垮了,他差点就给欧旭铮跪下,求他放过自己唯一的儿子。可是看着宋介恨绝了自己的眼神,再看看欧阳铮那近乎疯狂的神情,他就知道,就算自己像狗一般乞求,就算自己交出锦匣,也挽不回任何人的xìng命,包括自己的。

    既然都要死,那为什么不死得体面,死得有尊严些?

    见欧阳铮的肩膀微动,他心下一扯,从来没有过的疼痛撕扯得他差点昏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同,欧阳铮并没有杀了宋介,而是削掉了宋介的一只耳朵,然后对一名手下道:“把他身上的肉给我一块一块的割下来,割到宋奕同意交东西为止!”又走到檐下,对跪着的下人道:“若是宋奕不交出东西来,你们也得跟着陪葬。\\.. \\识趣的最好是劝劝他!”

    下人们顿时轰闹了起来,围上来,一个劲地朝宋奕叩头,求他把东西交出来,救大家一命。有聪明的说,就算他们的命不值钱,可少爷是宋家唯一的香火,不能见死不救呀!

    宋奕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可几十年的江湖生涯,早把他的神经锻炼得如同钢丝一般坚韧,不过份的说,他的血近乎都是冷的。

    “欧阳铮,你就这点本事了么?”

    欧阳铮哼了一声,一副‘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的表情。

    宋介的惨叫声响了起来,一片大腿肉被割了下来,被欧阳铮用刀挑到了宋奕面前。

    “你儿子的肉,嘿嘿,怎么样?看着是不是很心疼?”

    宋奕的神经再坚韧,此时脸也痛苦得变了形。他拼尽全部的意志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道:“你要是还有点人xìng,就赏他一个痛快!”

    欧阳铮哈哈大笑道:“人xìng?我怎么会还有这东西?我告诉你,宋奕,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你真不交出来,不但你儿子得被凌迟处死,你女儿、侄女,嘿嘿,可就得成我这些兄弟的玩物了!”

    宋奕再也撑不住了,怒吼道:“欧阳铮!”

    欧阳铮得意地道:“怎样?交还是不交?”一把将宋惠的女儿宋惠抓了起来,哧的一声撕烂她身上的衣服。宋惠吓得尖叫一声,昏了过去。她夫君见了,目眦皆裂,悲号一声:“我跟你拼了……”扑将上来,用头顶向欧阳铮。

    欧阳铮挥刀一撩,喀的一声脆响,又一颗脑袋从脖子上滚落在地,血雨喷溅得到处都是。

    宋惠的一双儿女哇哇地号哭着,场面说不出的悲惨。

    欧阳铮抹掉脸上的血渍,还用舌头轻轻地舔了舔,然后啐了一口道:“真腥……”

    宋奕暴吼道:“畜生,魔鬼……”挥拳朝欧阳铮攻了过去。

    一直站在欧阳铮身旁的黑衣人这才动了,抢上一步,与宋奕动作一处。

    宋奕心存拼命,一味抢攻,完全不知防守。只可惜实力较那黑衣人差得太多,任凭他如何的不要xìng命,竟连对方衣角都沾不到一片。

    欧阳铮还不忘出言讥讽道:“宋奕,我劝你还是不要作无谓的挣扎了。交出东西,我就赏你全家一个痛快!”

    宋奕突地停了手,死盯着他道:“你认为我宋奕会那么傻?”眉头一皱,脸sè陡地涨得通红。

    欧阳铮正不明所以,他身边的黑衣人大喝道:“住手!”隔空一指点向了宋奕的胸口。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宋奕已然震断了心脉,狂喷一口鲜血,委顿了下去。

    欧阳铮脸sè顿时死灰了下去,颤声问道:“怎么回事?”

    黑衣人唉了一声,道:“他自绝了心脉,活不成了……”

    欧阳铮感到一阵天眩地转,差点当场昏了过去,然后就一声怒吼,挥起手中长刀,朝宋家的人乱劈乱砍。

    厅内惨叫连连时,厅外也传来了惨叫之声。

    黑衣人眼神一凛,冲将出去,一只拳头迎面击来。他忙架臂一封,砰的一声,拳上涌来的巨力将他掀得朝后连了好几步才站稳。定睛一看,竟是个穿得跟自己一般模样,眼瞳殷红如血的麻脸汉子好似发狂的野兽一般,嘴里发出诡异的嘶吼声,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大厅来。

    “什么人?”黑衣人轻轻地揉了揉发疼的手臂,示意所有手下小心jǐng戒。

    麻脸汉子似乎根本没听到他的话,怪啸一声,又挥拳扑了上来,状似疯子一般,只知拼命攻杀,全不晓得防御。黑衣人手段高明,刚才不过被攻了个措手不及,此时稳住阵脚,不到十个回合,就反守为攻,拳掌连连往麻脸汉子身上招呼。令人惊骇的是,麻脸汉子好似没有生命的木头,开碑裂石的拳掌打在他身上非但没令他受伤,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唯独一双眼瞳是越来越红。

    宋奕从麻脸汉子的体形认出了是关天养,暗叹一声:“冤孽,冤孽呀……”不敢再看下去,闭上了眼睛。

    旁人都说关天养是他的私生子,就连宋夫人都曾经怀疑过。他待关天养好的原因从不曾向外人道,但宋夫人、宋刚却是心知肚明:只因关天养长得实在很像早夭的大儿子,不像相貌像,连神情、脾气都很像。

    次子宋介过于软弱和书生气,除了相貌,全然不肖其父。宋奕乍见关天养之下,就对这个孤儿出身的乞丐生出了十二万分的好感,若不是宋夫人一直拦着,早认为义子了。这几年来,他对关天养是照拂有加,待若亲子。旁人见他们生得像,自然就误认为是宋奕在外留下的野种了。

    在宋奕的心中,关天养是个真正的好孩子,不论是哪方面,都比宋介出sè太多。只可惜上天不佑,给了他一个好儿子又收了回去,他就只有把对亡子的爱怜的亲思都倾注在了关天养身上。

    见关天养突然冲了出来,不免暗恨自己这些年不该对关天养太好,要不然就不会害得他把命也搭进来了。

    黑衣人到底有些手段,又斗了十来个回合,突地闪身欺到关天养身后,一爪卡住了他的喉咙。关天养陷入狂暴,神志全失,哪里晓得利害,仍旧挥舞着拳头,乱攻乱打。

    “这人是疯子!”黑衣人似乎在向欧阳铮请示,该怎么处置。

    欧阳铮吁了口气,正要说一刀杀了干净,就见关天养背后的黑衣人眼珠子猛地一突,张口喷出一蓬血雨,仰面倒了下去。失去了控制的关天养就像出笼的疯虎,直朝欧阳铮扑了过去。

    欧阳铮正为黑衣人莫名其妙地暴毙给吓着了,根本不曾提防关天养会攻击到自己,在拳头已经到了面前时,他才慌忙举刀格挡。

    可惜已经晚了。

    关天养的拳头重重地落在欧阳铮的胸口。

    喀嚓的一声脆响。

    欧阳铮并不算健壮的胸膛瞬时塌陷了下去,破碎的内脏和鲜血喷溅得关天养满脸都是。

    欧阳铮就这么死了。

    死不瞑目。

    甚至来不及知道是谁破坏了他的计划。

    恐怕最让欧阳铮不甘的是,他竟然还会死在宋奕的前头。

【七十六、黄雀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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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拳打死了欧阳铮后,关天养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格格的怪响,昏倒在地。

    黑衣人的尸体倒下后,露出了张天渝那张玩世不恭的笑脸。他盯着欧阳铮的尸体,叹息了一声,显得很是有些不解。

    宋奕的意识已经完全模糊,他只感觉越来越冷,越来越麻木,世界离他也越来越远。

    张天渝见宋奕还有一丝气息,扶起来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留下吗?”

    宋奕jīng神为之一振,眼前的一切又渐渐清晰了起来。他盯着张天渝的脸看了良久,才发现他不是别人,正是十二岁上早夭的长子宋链。

    “链儿,是你?真是你吗?”

    张天渝苦笑道:“是,我是链儿……”

    “链儿,你,你可算回来了。你知道这些年来,爹有多想你吗?”说着,宋奕呜呜地哭了起来。

    张天渝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你,你还有什么话要留下吗?”

    “链儿,来,让爹好好看看,看看……”坐起身来,捧着张天渝的脸看了片刻,猛地一震,道:“你,你不是链儿!”

    张天渝脸sè一变,道:“怎么会呢?我是!”

    “你,你是天养,你是天养!链儿,链儿他已经死了……”又哭了起来。

    张天渝唉地叹了一声,没有言语。

    “天养,你是好孩子,你是好孩子……”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越来越涣散,渐渐地,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张天渝输过一丝真元,紧问道:“宋家的秘密是什么?东西在哪里?”

    宋奕蠕动了一下嘴唇,道:“秘密?灭门之灾呀……东西,天养,东西在哪?”

    “对,东西你藏哪里去了?”

    “东西……江州,江州……”

    “江州哪里?”张天渝激动得脸都红了。

    “江州,江州慧……慧泉……广智法师……绝……绝地……天通……人,人间地……”一口气再没上来,身子猛烈地抽搐了起来。

    “人间地什么?”张天渝再次强行输过一道真元,逼问道:“快说,人间地什么?”

    宋奕的身子一僵,长长地喷出一口浊气,渐渐软了下去。

    宋奕死了!

    张天渝又气又怒,几番输过真气,宋奕也再没的反应,不由得骂道:“娘的,你就不能多坚持一会儿么?一群不会办事的东西!”手一挥,一道红光闪过,厅里的不论是黑衣人,还是幸存的宋家人,无一例外地命丧当场。

    看着宋奕的尸体,张天渝越想越想不过,道:“哼,别以为死了我就拿你没法子。我告诉你,还有【搜魂术】,我就不信把你脑子里的东西搜不出来!”

    【搜魂术】是一种极为歹毒的巫术,通过上古仪式,强行拘来死者的灵魂,读取其记忆,不管最终能不能读到想要的东西,灵魂必然灰飞烟灭,永无超生之机。

    抄起宋奕的尸体,正要往外走,就听有人娇媚的声音道:“小兄弟,人都死了,你带着他还有什么意思呢?”

    张天渝神情一愣,喝问道:“谁?”

    轰的一声轻响,门口腾起一道五彩烟萝,一名素衣妙龄女子款款走了进来。女子身材婀娜妙曼,步法轻盈,眼泪宛转生媚,看得张天渝心底下麻酥酥的。语气自然也放软了,道:“姐姐莫不是南海离宫门下?”

    素衣女子掩嘴轻笑了起来,道:“这声姐姐叫得可真甜。不错,我正是月宫门下!”

    南海离海乃是修行界一股不小的势力,总坛位于南海九离岛,门下尽是女子,以暗器毒药、音律魅惑之术闻名天下,素被正道中人称为‘妖魅之宗’。外人都以‘南海离宫’相称,她们却自称‘月宫’,这里面到底有何区别,就鲜有人清楚了。其行事较为正派,却不为正道所容纳,魔道是巴不得其加入,却又从来没讨到好过。

    张天渝道:“姐姐不在九离岛清修,来这做什么?月宫仙子下凡尘,敢情是看中了谁,要予以引渡么?”

    素衣女子道:“我不过是恰巧路过,又恰巧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若姐姐没看走眼,小兄弟该红莲宗门下吧?”

    张天渝急着去施展【搜魂术】,哪里有闲情跟素衣女子闲聊,便道:“正是。姐姐既知我乃红莲门下,便该知道魔道中人行事素来无所顾忌,杀个把人,抢点东西也没什么奇怪的!”

    素衣女子道:“是不奇怪。可我奇怪的是这人明明已经死了,你为何还将他抓在手里不放?”

    张天渝道:“我与他有深仇大恨,不将他挫骨扬灰就难消我心头之恨!”

    素衣女子呵呵地笑道:“原来是这样?!”显然是不信张天渝的话。

    若在平时,张天渝定要和素衣女子好生调笑一番,可今夜他实在没这个闲功夫,道:“姐姐若无别的指教,那咱们后会有期。告辞!”纵身就往外蹿。

    素衣女子手指轻弹,一道五sè烟萝将门口罩住。张天渝脸sè一变,问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素衣女子道:“人都死了,何苦还对折辱尸体?你我俱是修行中人,该放开的还是放开些好!”

    张天渝哼了一声道:“姐姐是我管我的事了?”

    “这一家子都被你杀了个干净,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我也不是要管你的事,只是觉得再深的仇怨,也没必要跟死了的人过意不去!”

    “有些东西姐姐不懂的!”抬掌一拍,一道红sè光华直向大门冲去,五sè烟萝顷时就被冲散,张天渝闪电般疾冲而出。

    素衣女子显是料到他会有此着,双手连挥,无数寸许长的飞针闪烁着幽蓝sè的光华,抢先一步挡在了门前。飞针好似一只只择人yù噬的黄蜂,虎视眈眈地审视着张天渝,只要张天渝稍的异动,它们将不惜xìng命地蜇向他。

    “飞针不过是小巧玩意,自然不会看在你的眼里。可针上的毒叫‘幽魂引路’,小兄弟想必听过吧?”

    张天渝的脸顿时青了。

    ‘幽魂引路’虽然不是见血夺命的奇毒,但却是闻名天下的慢xìng毒药,专门针对修行者而炼制,一旦中了此毒,将要承受九九八十一rì无比痛苦的折磨才能死去。据说此毒采用三十六种奇毒配制而成,除了炼制者,任你是神仙降世,也无法配出对症的解药。

    “姐姐是存心要和我红莲宗作对了?”

    素衣女子嫣然笑道:“小兄弟这话可就言重了,我只是怜悯死者多舛罢。再则死者为大,亡灵既已何苦,何苦再纠缠不放?”

    张天渝脸sè越来越冷,道:“我看姐姐不是怜悯死者,而是别有所图吧?”

    素衣女子脸sè顿时也僵住了,冷声道:“既然小兄弟不听劝,那我也没办法了……放肆!”之所以会暴出‘放肆’二字来,是因为张天渝连招呼也不打,祭起一柄赤焰飞剑,朝她当胸刺了过来。眼见闪避不及,她也只得祭起护身法宝【烟雨伞】抵挡。

    张天渝下手又快又狠,丝毫不给素衣女子以喘息之机,几招之下,就将素衣女子逼到了屋角。幸得【烟雨伞】的防御xìng能颇佳,这才不至于被张天渝在几招之内斩杀。

    见张天渝招招要命,素衣女子怒意大起,一边招架一边道:“看来你是要杀人灭口了?”

    张天渝傲然道:“能杀得了你就算灭口,杀不了就另当别论!”

    素衣女子将【烟雨伞】收起,手持伞柄,竟当成剑来用。挥、挡、刺、撩,既轻灵又迅捷,十余招下来,就渐渐稳住了局势,反守为攻。张天渝深知自己的修为较素衣女子相差至少在五十年开外,若不能仗着狠毒与迅猛在三十招内将之斩杀,自己的xìng命能不能保住还未可知。

    张天渝原本就是头一等机敏之辈,见已经拿不下素衣女子,张嘴大呼道:“师父,你来了……”

    此言一出,素衣女子不免吃了一惊,暗忖道:“这小子已经够棘手了,他师父怕量晚难对付……”当即变攻为守,四下张望,以防被人偷袭。

    张天渝要的就是她分神,虚晃一招,纵身就从身后的窗户里跳了出去。

    按说他有上百年的道行,不论是御风还是用符,来去都自如得很,何必偏要翻窗呢?只因他手里抓着宋奕的尸体,若不能在一个时辰内用【搜魂术】读出记忆,那就再没有机会了。费了这许多心机,好不容易让才把宋奕口中的秘密套出来,断不能因为素衣女子的阻挠半途而废。

    哪知他身形尚未站稳,就瞥见幽蓝光芒疾袭而来,惊骇之下,竟只能用宋奕的尸身当作盾牌挡了一下,然后就地一滚,这才避了开来。

    素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房顶,御使飞针如附骨之蛆般追击张天渝,口中道:“小兄弟,你可真狡猾呀!”张天渝当真是苦不堪言。若没有宋奕尸体这个负担,他尚且还能与素衣女子一战,现在就是只有躲的份,全无还手之机。照这般下去,要不得多久,就算不中飞针,也得被累死。

    素衣女子显然不想要张天渝的命,手下留有五分余地,若不然张天渝岂还有躲的机会?

    张天渝不是笨蛋,片刻之后也猜出了素衣女子的心意,当下大喝一声,道:“你不是要这具尸体么?给你就是!”奋力掷了上来,然后祭起赤焰飞剑,斩开飞针,消失了夜sè里。

    素衣女子挥手一牵、一引,接下了宋奕的尸体。看着被自己的飞针扎得刺猬一般,不由暗叹一声,正准备把飞针都收回来,就感到脚下一股炙热之力袭来,顿时大惊。

    轰的一声,房顶破开一个大洞,张天渝连人带剑冲天而起。素衣女子万万没料到刚才逃走的不过是法术制造出来的假象,疏忽之下,先机尽失。赤焰飞剑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化十六,顷时之间漫天都是,暴雨般朝素衣女子倾泄而下。素衣女子情知这是张天渝的必杀之招,不可小觑,全力祭起【烟雨伞】,以防有失。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素衣女子满以为自己拼尽全力,还不至于伤在张天渝手下之时,一道极强的炙热之力悄无声息地击中了她的后背,娇小的身体好似炮矢般被抛shè了出去,死活不明。

【七十七、玄武门下(上)】

    张天渝满脸喜sè,叫道:“师父……”

    来人黑袍红发,身长八尺有余,正是此前授意欧阳铮谋夺宋家祖传之宝的红莲宗赤焰堂副堂主卓雁翎。\/\/..\/\/

    卓雁翎脸sèyīn沉,威严的眼神里透着七分的恼怒,道:“你不是告诉我一切会很顺利么?”

    张天渝道:“本来是很顺利的,可,可没想到宋奕竟会选择自杀……”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还好宋奕才死不久,可以用【搜魂术】把他知道的全挖出来!”

    “【搜魂术】?”卓雁翎差点就当场发作,怒道:“你什么时候能改掉不学无术的毛病?【搜魂术】能够复活宋奕吗?”

    “这个,当然不能!”

    “不能那就没有任何的用处!”

    “只要我们知道了宋奕的家传秘密,不还是一样可以得到宝物么?”

    “若真是那样,我们又何必费这许多周章?不如直接将他杀了,然后用【搜魂术】掏出他知道的一切不就行了?”

    张天渝瞠目结舌,不知道如何对答。

    “这件东西被加持了封印,非得宋家人自愿打开才行,要不然任你有通天之力也是枉然!”

    “这,师父,这是什么道理?”

    “什么道理?哼,就是你把事情办砸了的道理!”

    张天渝慌忙跪下,先是请了罪,再求原谅,道:“弟子只当宋奕心甘情愿交出东西就行了,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是弟子莽撞,请师父责罚!”

    卓雁翎扫了大厅里一眼,道:“为什么不救下欧阳铮?”

    张天渝满脸的厌弃之sè,道:“欧阳铮若不死,宋奕断不会告诉弟子东xī zàng在哪,怎么取得!再说这人已经疯了,留着他只会坏我们的事,不会有好处的。”

    卓雁翎这才稍微满意地嗯了一声,道:“宋奕虽然死了,好在他的儿子还活着,咱们还有机会……”探手一抓,昏迷中的宋介就飞到了他的手里,“他就先交给你了,好生看着,再出半点纰漏,新罪旧罪一并重罚!”

    张天渝接过宋介,就道:“是,弟子一定把这小子养得白白肥肥的,比哈巴狗儿都听话!”见只是大腿上被割了几刀,宋介就陷入了深度昏迷中,他不由摇头叹道:“都说虎父无犬子,这个宋介也太不中用了些!”

    正说着,几道白光破空而来。卓雁翎脸sè微变,道:“东道主总算来了。你先走,我来会会他们!”

    张天渝知道卓雁翎所说的东道主就是玄武宫门下。九夏城距离玄武山不足千里,向来被视为玄武宫的自留地。眼下事情闹得这般大,玄武宫若再不出来,怕是要威信尽失。道:“师父,那你要小心!”提上宋介,纵身消失在了夜sè里。

    张天渝刚走,三名道士打扮的男子便从天而降。走在后面的少年道士看着满院子的死人,惊呼道:“师兄,咱们来晚了……”走在前面的中年长须道士轻哼一声道:“还没晚呢!”喝道:“屋里的道友,请出来叙话!”

    卓雁翎笑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怎么,害怕?!”

    少年道士冷哼一声道:“魔道妖孽,谁怕了?”纵身就往里冲。

    长须道士喝道:“师弟,慢来!”袍袖一挥,一道清光挡在了门前,阻止了少年道士往里冲。

    少年道士不识得师兄好意,反而怒道:“师兄,你做什么?”

    长须道士道:“且莫冲动,小心冲了陷阱!”

    少年道士讪讪一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多谢师兄提醒。哼,藏头缩尾,我看也算不得什么人物!”

    卓雁翎道:“小道士,你有几斤几两,敢这般讥讽本座?”红光瞬时大盛,直进少年道士袭来。

    少年道士战意极强,非但不惧,反而还振奋地道:“来得好!”戟指一招,青莹莹的长剑脱鞘飞出,划出一道青sè的光幕,迎向了红光。

    呛的一声,爆出清脆的金铁交鸣。

    少年道士闷响一声,向后倒飞了出去。

    长须道士托住他的后腰,一引一放,便将冲击之力尽数卸掉,少年道士又稳稳的站住了。“师弟,怎么样?”少年道士脸sè发白,显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不过气息还算平稳,无甚大碍。

    长须道士将少年护在身后,喝问道:“阁下莫不是魔教赤焰堂下副座卓雁翎卓先生?”

    卓雁翎被人一口叫出了名字,倒不好意思再坐在屋里,哈哈大笑道:“小道士倒有几分眼光,认出了本座!”话声未落,人已经站在了院子里。

    少年道士见卓雁翎生得如此高大,还长有一头罕见的红发,分明一怔。

    长须道士起手问道:“卓先生,敢问这一家子与你有何仇怨,你竟不分老幼,一并杀了?”

    卓雁翎道:“难不成本座要杀人,还得向你先禀明了原委么?”

    长须道士微哼一声,道:“卓先生如此滥杀无辜,怕是难逃公道!”

    “公道?”卓雁翎极为讥讽地大笑道:“小道士,你知道公道是什么吗?”

    少年道士见卓雁翎藐视师兄,顿时又怒从心起,站上前来喝道:“公道就是天理!尔等丧尽天良,泯灭人xìng,那是人人得而诛之!”言罢,竟又挥剑扑了上去。

    卓雁翎自然没将少年道理放在眼里,大袖一拂,平地涌起一股巨力。少年道士顿觉一堵高堵当胸压了过来,逼得他连气都喘息不过。但【玄天真经】毕竟有其神妙之处,内息一转,大吼一声,将胸中浊气喷出,手腕一抖,一招【气分yīn阳】使了出去。

    玄武宫素有内外之分,内家以术法取胜,外家以剑术神通称雄。少年道士便是走的外家路子,别看他修行还不到二十年,于【洞玄玄武剑经】又窥堂奥。【玄武剑经】讲究以真元修炼为本,剑术为用,真元修炼越jīng深,剑术施展出来威力越大,虽不能取敌于千里之外,但剑气犀利之极,几乎无竖不摧,无物不破,端的是异常了得。

    少年道士修炼【玄武剑经】rì浅,虽还没有达到剑气外放的境界,但手中长剑乃是利器,再加上剑术神妙,竟一招将卓雁翎的气墙给分剖了开来。少年jīng神顿时大振,展开【七星步】,欺到卓雁翎近前,【问月式】、【三环套月】、【混沌无极】接连递出,存心要将卓雁翎斩于剑下。

    卓雁翎毕竟有着两百多年的修为,成名已久,又岂是少年道士能够拿得下来的?见少年道士剑势绵绵不绝,越发的犀利迅捷,剑上的锋锐之气已然迫人眉睫,卓雁翎抬起掌心,手心腾起爆出一蓬赤sè火焰,朝着少年道士当胸拍了过去。

    少年道士非但不惧,还叫嚷道:“来得好!”翻身腾挪,退出两丈有余,一招【**独尊】,舞出一道剑幕护住周身要害,乍一看上去,他好似裹在了一颗灼灼生光的球里面似的。

    轰的一声,光幕崩散,少年道士倒飞出了数丈,方才站定。脸sè泛红,气息浮动,眼里尽是振奋之sè。

    卓雁翎微哼一声,点头道:“能接下本座一记【火云掌】,你也算不错了!”

【七十八、玄武门下(中)】

    【第二更来了……心情郁郁中!】

    对于旁人来说,这绝对是莫大的赞誉,可少年道士却仿佛受到极大的侮辱,道:“【火云掌】算什么,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看小爷我接不接得下来!”嘴上说得虽然厉害,脚下却再未移动并步。显是刚才那一掌威力颇大,已经震得他内息紊乱,暂时动弹不得了。

    长须道士对另一青年道士使了个眼sè,那道士便退到少年道士身边保护。

    “卓先生打从凝碧崖远来,着实不易。敝派忝为地主,自当殷勤招待。我等奉掌门法旨前来,便是请卓先生上山盘桓几rì,以便敝派聊尽地主之宜!”

    长须道士之字不提宋家灭门之灾,知道在这上面纠缠也没有什么结果,还不如先行搁下,只要留下了卓雁翎,那便是玄武宫的胜利,宋氏灭门之仇自然也能得报。

    卓雁翎哈哈笑道:“陆真人美意本座心领了。只可惜本座素来zì yóu散漫惯了,还是不去得好,免得闹得主不主,客不客,大家都不愉快。”

    长须道士道:“卓先生这话就是指责敝派不会待客了?”

    卓雁翎哼了一声道:“小道士,你抓我回去只管动手,说这许多废话作甚?”

    长须道士道:“既然卓先生这般说,那贫道只好无礼了!”手掌一拍,背上匣中长剑呛的一声飞出,莹白光芒好似月华般倾泄而下,将院落照得通亮。

    “好!”卓雁翎赞叹道:“凡品九阶的法宝,再略下些功夫就可以晋阶为灵品,不错,不错呀……”竟然探掌朝长剑抓了过去。

    长须道士拿住剑柄,不徐不急地展开【七星步】,从容地避开了卓雁翎的这一抓。少年道士一旁看了,暗道:“师兄也是的,何必让这一步?直接踏天枢位,中宫直进,以【问月式】或是【飞星式】直取他喉咙便是……”待看到长须道士与卓雁翎斗了五招之后,恍然惊觉:“此贼好jiān滑。刚才中路的破绽原来是故意卖出来的,真要是攻了上去,怕是师兄的剑已经被夺了。师兄果然有先见之明!”

    十几招下来,卓雁翎深知这长须道士修为虽然远较自己不如,但厚重绵密,极不好对付,仓促之间怕是拿不下来。可此地不宜久留,再耗下去,怕是又要生出变故了。便大喝一声,双掌之上赤焰顿起尺许来高,变掌为拳,展开了猛攻。

    如此一来,长须道士压力倍增,拆招进招之际,远不像刚才那般行云流水,显得有些凝滞。

    少年和青年道士见了,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大喝道:“师兄,我来助你……”挥剑加入了战团。

    无数人曾问过,玄武宫哪一项神通最厉害。但凡与玄武宫门下对阵过的都会说:玄武宫所有的神通都厉害,而最厉害的还是他们的阵法合击之术。

    一元、两仪、三才、四象、五行、**、七星、八卦、九宫、十方、十二元辰、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一百单八诸天……各种阵法名目繁多,一旦组合起来,威力无穷,任你实力通天,也是疲于应付。三人既可组成三才剑阵,也可以两仪剑阵配合一元剑阵,还可以各以一元剑阵互相配合,守望相助,攻守一体。

    玄武宫三千年来一直都是正道第一大派,而红莲宗又是魔道领袖,两派之间的争斗从来不少,特别是近三百年来,几场大战下来,双方都是伤亡惨重。也正是这样,彼此都对对方了解甚深。

    卓雁翎自持修为jīng深,全然无惧三个修为加起来也不及他的小道士,面对时而三才剑阵,时而两仪剑阵,时而又是一元剑阵的打法,他守得相当稳健,攻得也是十分狠厉。长须道士和青年道士严守阵脚,进退谨然有度,丝毫不乱。偏少年道士急功近利,总想抢在前头将卓雁翎斩于剑下,非但没能得逞,还时不时地把自己陷入危地。若非两位师兄拼力援救,他早就死在了卓雁翎手下。便是如此,他还是不知悔改,反而认为是两位师兄妨碍了自己,一旦逮着机会,就攻的更加的奋不顾身。

    长须道士实在看不下去了,喝道:“祁师弟,小心些!”

    少年道士哼了一声,不予置理。

    青年道士也看不下去了,道:“祁师弟,回来!”

    卓雁翎原本就没想着拿这三个道士怎样。毕竟玄武剑阵一经发动,那是绵绵不绝,几乎毫无破绽可寻,若没有绝对的实力,别说破阵,连脱身都困难。他打的主意是先激斗一番,让三个道士吃些苦头,然后也从容离去。这样既提振了自家威风,还给了玄武门下一点教训。见少年道士这般自以为是,心下不禁暗喜,道:“这小娃儿也太不识趣了,狂傲得简直不晓得天高地厚。他既要找死,我为什么不成全呢?”唤出兵刃——那竟是一柄圆弧形长刀——朝着青年道士一通猛攻。

    青年道士功底远较少年道士来得扎实,谨守门户,丝毫不慌乱。见师兄受到攻击,少年道士急道:“五师兄,我来助你……”一招【无我无剑】,人与剑合为一体,飞刺卓雁翎的后心。

    长须道士见状,大惊道:“祁师弟小心……”奋尽毕生修为,祭起杀招【万剑归宗】,直取卓雁翎小腹。

    少年道士眼看着自己一剑就要刺穿卓雁翎背心,又惊又喜。不想眼前一花,一柄燃烧着雄雄烈焰的长刀劈头斩下。他当即大骇,这才意识到中了卓雁翎jīng心设计的圈套。

    【万剑归宗】乃是【玄武剑经】中最耗真元的一招,也是威力最大的一招。剑招发起,全身真元将化作少则八道,多则难以计数的剑气shè向目标。此招一旦使出,若不能杀死敌人,那也就丧失了自保的能力,xìng命悬于一线。是以玄武门下弟子除非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是绝不愿使用此招的。

    卓雁翎可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万剑归宗】威力,但亲身体验还是头一回。剑气未到,凌厉无双的剑气已如针芒般刺得肌肤生疼,护身法宝构筑起来的护盾全然不起作用,真要被刺中了,几乎可以肯定xìng命难保。

    情急之下,卓雁翎也顾不得斩杀少年道士,纵身飞退,以避其威。同时凌空一刀斩向赶来援助的青年道士,以防他将自己缠住,躲不开长须道士的这记【万剑归宗】。

    青年道士没料到卓雁翎应变如此神速,暗叫一声可惜。见卓雁翎一刀朝自己劈了过来,顿时大惊,忙使出一招【一元复始】,以剑气组成一道八卦盾,护在身前。

    轰的一声,爆出一蓬赤sè火焰,青年道士到底因修为相差太远,没有招架住卓雁翎这招,惨哼一声,朝后摔倒,直将身后碗口粗的柏树当场撞断,生死不知。

    少年道士惊叫道:“五师兄……”

    长须道士也叫道:“五师弟……”却也只能拄剑而立,连移动步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十二道剑气尽数没入地下,轰的一声闷响,剑气所向的院落顷时塌陷了下去,出现一个方圆数亩,深约三尺有余的大坑。

    卓雁翎暗吁一口气,心说:“幸好退得快……”

    眼下长须道士功力全失,青年道士受伤,只剩得少年道士无损,以卓雁翎的实力,不费吹来之力便可将他们尽数杀掉。他既不是什么谦谦君子,更非仁善之辈,自然不会因为顾忌身份而手下留情。

【七十九、玄武门下(下)】

    卓雁翎正要挥刀将三人解决了事,顿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涌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猛一回头,见一名身着青衣,背负青sè长剑,神情木然的青年正缓步走来。

    尽管青年脸上挂着谦和的笑意,但却掩饰不住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慑人寒意。卓雁翎心下一紧,浑身的汗毛都忍不住竖了起来。少年道士更是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果真是卓副座!”青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卓雁翎,道:“我竟不知道,红莲宗赤焰堂的副堂主什么时候成了无耻之辈,专干背后偷袭的勾当!”

    卓雁翎一听这话就知道青年是与先前被自己重伤的素衣女子一路的,却不明白南海离宫什么时候收男弟子了,还是这青年是那素衣女子的相好?

    见卓雁翎不言语,青年又笑问道:“怎么,卓副座没有话说?”

    卓雁翎哼了一声,道:“我圣教门下行事素来不不像你们正道中人那么讲什么规矩,更没有正人君子这一说。她要杀我徒弟,我自然就杀她。至于用什么手段,哼,这就由得我高兴了!”

    青年哈哈笑道:“这话听得畅快!不愧是卓副座!”

    卓雁翎听不明白青年到底是在夸赞还是暗讽,便没有作声。

    青年缓缓摘下背上的长剑,道:“在下不才,也想向卓副座讨教几招。还望卓副座不吝赐教!”

    卓雁翎哼了一声,道:“车轮战么?我接着就是!”

    青年的长剑才拔到一半就又停了下来,直视着卓雁翎的眼睛道:“看来卓副座是怕了!”

    “我怕什么?”

    “既不怕,怎么又挑起战术的毛病了?”青年冷哼一声道:“刚才背后偷袭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卓雁翎傲然笑道:“既是如此,那就请赐教吧!”拉开了架式。

    青年突地还剑入鞘,道:“想来我今夜杀了你你也未必心甘,我看还是改rì等你休整之后再战吧!”扭头就走,干脆得令人出乎意料。

    卓雁翎实在吃不透青年的来路,哼了一声道:“那样未免太费事了,既要战,那就在今夜!”

    嗖的一声!

    卓雁翎明明看着青年背对着他向外走,眼前一花,却已经站到他面前三尺之外,青sè长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鞘,秋水般的剑身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森寒的锋锐之气刺激得鸡皮疙瘩炸起了一层又一层。

    “你想求死还不容易?”青年脸上的笑容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惊惧的杀意。从脸上看去,好似他整个人根本不是活物,分明是万年玄冰雕琢而成。

    卓雁翎喉头蠕动,咽了口唾沫,强笑道:“那就动手吧……”

    青年竟然又笑了,笑得温熙和厚,好似阳chūn三月的风。

    嗖的一下!

    他又在数丈之外,缓步朝外走去。从背影来看,仿佛他根本不曾回转过身体,更不曾用剑架在卓雁翎脖子上过,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突然间出现的幻影。

    卓雁翎甩了甩脑袋,实在觉得诡异之至,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此时此刻,他脑子里有个强烈的、挥之不去的念头:青年明明可以杀他,却故意饶过。

    卓雁翎自认并非无能之辈,两百多年来,大风大浪也经历了不少,但像青年这样的人却还是头一回遭遇。青年既是为素衣女子来寻仇,为何将剑架在了反倒不下手呢?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快到大门口时,青年又停了下来,道:“怎么,你们还想跟他干上一场么?”

    少年道士听出青年是以问自己三人,冷哼一声道:“不要你管!”

    青年哈哈笑道:“我是可怜你的两位师兄。真不知道佘真人怎么会收你这样的徒弟,自以为是,目中无人。若不是你,这位卓副座未必奈何得了你的两位师兄呢。卓副座,我说得可对?”

    卓雁翎本想说:“未必!卓某自然有的是手段制他们!”可话到嘴边,想到青年那诡异的身法和摸不透深浅的实力,只得咽了回去,哼了一声,不置一词。

    少年道士大怒,道:“你,你给我站住!”拔出剑来,就要和青年大战一场。青年却道:“守真道长,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卓副座还想着拎你们几个的脑袋回去请功呢。”

    长须道士道:“我等的脑袋怕是没那么好取!”言罢,翻手一挥,一道旗花火箭飞上了天空,轰的一声爆了开来。

    这是玄武宫求援的信号,一旦放上天去,方圆百里都可看见,历经三rì三夜不散。

    放了信号之后,守真道士叫道:“祁师弟,背上五师弟,我们走!”显然是不想承青年半点人情。

    青年得了个老大个没趣,摇头苦笑,大踏步而去。

    望着天空绽放得越来越璀灿的烟火,卓雁翎心知再不赶紧走就走不脱了。捏碎了【飞行符】,破空而去。

    前前后后来了又走的几波人似乎都刻意忽略了关天养,以他们的修为,断不至于不知道客厅里还有个大活人在。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怕是来过宋家大院的人都说不清楚。

    关天养醒来的时就看到慎明在屋中整理东西,顿时吃了一惊,翻身坐了起来。

    慎明也吓了一跳,随即笑道:“呀,你醒了!师父,关施主醒了!”

    了然在外面应道:“知道了!”

    片刻后,了然端着一碗汤药推门进来了,“来,先把这碗药喝了!”

    关天养接过,闻着那浓浓的药味,眉头一拧,道:“为什么要喝这个?”

    “你担心我毒你么?”

    了然的话总是那么了然,让人无法拒绝。关天养知道了然当然不会害他,所以一口喝了个干净,然后才问道:“大师,我怎么会在这?”

    了然道:“看来你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关天养使劲地回想,却只能捕捉到零碎的记忆片刻。“想不起来了……”

    了然道:“今儿一大早,慎明打开后门就发现你躺在外面,怎么叫也叫不醒。这不,我怕你受了寒,才去熬了点药给你!”

    关天养抱着头道:“奇怪,我怎么会睡在门外呢?”

    了然道:“想不起来就不用想!要是饿的话,厨房还有点剩饭剩菜!”说完就走了。

    望着房顶,关天养想了老半晌,依旧只记得自己潜进了宋府,打翻了一个黑衣人,换过衣服,改了容貌之前的事,那之后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这种情况也不是头一回出现,所以他也不奇怪,知道自己必然是受了刺激发狂,以至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全然不记得了。但他又忍不住想:为什么会发狂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回到这里来呢?是自己跑回来的,还是有谁送过来的?

【八十、老板】

    外面依旧雨雾朦朦。

    关天养洗漱了毕,吃了点剩饭剩菜,就说去城里看看。慎明问他中午要不要回来吃饭,关天养说不了,晚上也不回来。

    本以为满九夏城都在传说宋府灭门一事,没想到进城后反倒什么也没有听到。到安远大街宋府外张望,大门紧闭,也没看出什么异样。便装作访客模样,上前敲响了门环。老半晌都无人应答。对面茶楼的小二朝他挥手道:“公子,公子,别敲了,没人……”

    关天养故作惊奇地问道:“没人,怎么会呢?”

    小二打量着他问道:“公子是走亲戚呢,还是生意上的往来?”

    关天养道:“自然是生意上的事!”

    小二道:“那这你可以去栖凤街找知真斋的史大掌柜。眼下也只有找他了!”

    “这是什么道理?莫不成这里不是宋奕宋老板的家?”

    小二摇头叹息道:“你是不知道呀,宋家大院昨夜发生了地陷,听说老管家和几名家丁都给摔死了。这不,天还不亮,宋老板就带着全家人搬了。至于搬去哪了,我们也不知道!”

    关天养哦了一声,却想不出这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打赏了小二一两碎银子,又直奔栖凤街知真斋而去。可刚到栖凤街口,他不禁又犹豫了:眼下还不能确定欧阳铮有没有离开九夏城,若就这样贸然地去知真斋打探宋奕的下落,岂不是太危险了?便装作头一回来栖凤街的顾客,这个店看看,那个店逛逛,瞎转悠了起来。

    到了天云楼外,见大门紧闭,故作惊讶地拉住一个路人问道:“大哥,这里不是天云楼吗?”

    那人白了他一眼道:“兄弟,你外地人吧?”

    关天养点头说是。

    “嗨,现在哪里还有天云楼呀,早垮了!”

    “垮了?这怎么能够呀!”

    “朝廷都有换人坐的时候,天云楼为什么就不能?听说天云楼老板欧阳铮欠了知真斋老板宋奕一大笔债,还不上,只得把天云楼抵了。”

    “原来是这样……我大老远的跑了来,还说买两件好宝贝回去镇宅,现在看来是白跑一趟啰!”神情说不出的丧气。

    “是呀,这天云楼一垮,九夏城可就没一处卖好宝贝的地方了。也不知道这宋老板要拿它干什么。可惜了,可惜了……”

    见那人摇头叹惜而去,关天养也懒得问他什么可惜了,对于他来说,知道欧阳家没能重返九夏城,那就是最大的收获。

    知真斋的生意依旧红火,仿佛并没有受到影响。

    没有宋家灭门的消息,欧阳家也没有重返九夏,知真斋经营如常,综合这几条来看,关天养得出一个结论:宋奕极有可能是被人救了。但为了躲避祸端,不得不暂时远走他方。

    经过几次反复分析,关天养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若宋家真被灭门了,不可能没有消息传出来的。

    想到这样,心情顿时大好起来,理了理衣衫,一头走进了知真斋,叫道:“掌柜的在吗?”

    史玉柱迎了出来道:“这位公子,不知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只是有点生意上的事,想和你们老板谈谈!”

    史玉柱忙把他往偏厅让,又叫上茶,道:“这可真不巧,我们老板得过两rì才能回来。不知公子是什么事,若小,我兴许能作主;若大,那就只有等我们老板回来后再说了!”

    “这怎么能呢?我才打听了,你们宋老板在城里,怎么你又说不在?”

    史玉柱呵呵地笑道:“哟,公子敢情不知道,咱们知真斋的老板已经不是宋老板了。”

    关天养当即懵了,惊道:“啥?不是宋老板了?”

    史玉柱让过茶,笑道:“看来公子是外地人了?”

    关天养点头说是,说自己是从天西行省那边过来的。

    史玉柱道:“那就难怪了。就在不久前,宋老板已经把知真斋转让给了我们现在的关老板。手续都已经在幽灵宫那里办妥了。不过老板虽然换了,但经营的业务却不变,货物的品质那更没得说!”

    “关老板?”关天养惊得差点蹦了起来,问道:“哪个关老板?怎么没听过?”

    “关天养关老板。”

    关天养被这话震得天眩地转,差点一头栽倒。史玉柱忙将他扶住,惊道:“公子,你,你没事吧?”

    关天养摆摆手道:“没,只是起猛了,有点头晕。原来换了关老板,好,那好呀。那我过两rì再来!”

    史玉柱又客气地问了姓氏,礼送了出门。

    望着yīn蒙蒙的天空,关天养狠狠地掐了自己两把,暗道:“知真斋的老板怎么成我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近几rì事情一环接一环,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宋大叔又是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方式把知真斋转让到我的名下的?这可真是怪得很!”想到幽灵宫便在前面,找到沈天照一问自然也就清楚了。

    沈天照显然正为什么事情而恼火,把庄冲骂了个狗血淋头。见关天养上门后,很是有些惊讶,忙斥退了庄冲,拉住他问道:“我还以为你……以为你走了呢。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关天养心下暗奇,道:“沈执事这般关心我,那又是什么道理?”他其实并不知道沈天照以为他也死在了昨夜的灭门惨案里,故此才有一问,哪里是对他关心。点了点头道:“多谢沈执事关心,没什么事。小子有一事不明,今rì登门,特为讨教而来!”

    沈天照道:“你是要问知真斋转让的事?”

    关天养点头道:“是。宋大叔什么时候把知真斋转到我名下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你还记得那天我去牢里探视么?”

    关天养惊道:“不会是那时候转让的吧?”

    沈天照点头道:“当时宋奕说要把知真斋转到你的名下,我就问他是不是太草率了。他说早就有此想法。还说上次知真斋亏了白鹤宗的一批货,还是你帮忙渡过难关的。那时候他就决定把知真斋转到你名下。一则是为了还你的债,二则是念着你跟了他这几年,也没什么好东西留给你。”

    关天养听到这里,心下一酸,差点哭了。

    “我就说,既然要转让,也得尊重本人的意愿。他说不必征询你的意愿,这知真斋是转也得转,不转也得转。没办法,我只得当了见证人。当晚我回来后本要跟你细说的,你却急急地去了宋府。现在你接手了知真斋,有什么打算?”

    “打算?”关天养使劲地眨巴着眼睛,眨干了涌出来的泪水,才道:“沈执事看我像当老板的料么?这可,宋大叔这可真是为难人呐!”

    沈天照道:“一个小小的知真斋就把你难住了,那天云楼咋办?”

    “天云楼?”关天养道:“这又与我何干?”

    “天云楼如今也是知真斋名下的财产,如何与你没有关系?”

    “什么?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沈天照拿出一份契约副本,道:“你看看,这是宋奕和欧阳铮白纸黑字约定的。”

    这份契约的内容几乎就是那夜欧阳铮被迫在宋府立下的契约书的翻版,只是其中有些条款没有详细写明罢了。霎时之间,他心里涌起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异感觉,暗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宋大叔受难,我却平白无故地捡了这大的便宜?既得了知真斋,又得了天云楼。我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呀?这是真的吗?”

    沈天照见他满脸的不可思议,笑道:“不得不说,宋奕待你真不错……”诡异地笑了笑,便打住了。“天云楼是九夏鬼市的招牌,你也要赶紧经营起来才是。欧阳铮死了,欧阳家的人都下落不明,你也再不用为人身安全担心了!”

    “欧阳铮死了?”关天养惊问道:“怎么死的?”在问的同时,他脑子里又隐约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片断:欧阳铮被什么人一拳打塌了胸膛,当场惨死。

    沈天照点了点头道:“这个也说不清楚,总归是死了,这点我可以保证!”

    欧阳铮死了!

    压在关天养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了地,一口很久没有出顺畅的气终于从胸腔里喷吐出来了。

    望了望廨房的屋顶,心下暗叹道:“好了,一切终于过去了,真的都过去了……”竟然有一种想大哭一场,将胸中的恐惧和委屈都发泄出来的冲动。

    沈天照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不能和他久谈,便鼓励xìng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天云楼重新开张的rì子要赶紧敲定,到时要好好张罗起来。毕竟那是咱们九夏鬼市的门面,可不能寒碜!”

    关天养点头说了声一定,就告辞走了。

    站到栖凤街上,看着高耸的天云楼,关天养依旧不敢相信这已经成为了他名下的财产。

    “天云楼竟然是我的了?我的了?这是真的吗?”

    三年前,他还在为能不能吃饱一顿饭,穿暖一件衣而忧虑;三个月前,他还在为未来焦虑;三天前,他还在为自己的、朋友的、自己所关心所爱护的人的生命所恐惧……然而,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彻彻底底地过去了。

    有了天云楼,他就是九夏第一豪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有了天云楼,他就有了修行的资本,再不用天天梦想奇遇机缘;有了天云楼,他就有能力保护朋友,保护自己所关心的、爱护的人。

    尽管yīn沉沉的天还下了细雨来,但在关天养看来,却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试问,天底下谁还能有他这样的好运气?

    恐怕再没有了!

    走到天云楼前,关天养深深地凝望了片刻,然后道:“我要赶紧找到四丫,找到二狗子,找到小白,要让他们与我一起享受这一切……”

【八十一、否极泰来】

    九夏城有三大码头,第一大的是位于三官塘的官运码头,第二大的是九夏城南的货运码头,第三大的是城东的客运码头。

    三官塘官运码头只限官家使用,诸如运送盐、铁、茶叶、军备物资等等,都是通过这个码头,其吞吐量虽然不如南门码头大,但规模是东南两门加起来都比不了的。

    南门码头就在九夏城南城门‘镇南门’之外两里的大江之畔,九夏城的货物往来,几乎全是通过这里运送,每天寅时不到就开始忙碌,一直忙到深夜方才渐渐停下来。

    港口里泊着大大小小上千艘船,一眼望去,樯桅如林,很是壮观。

    关天养逛了老大一圈,都没有看到镌有白水教标志的船只。找不到白水教就找不到陈朔,找不到陈朔也就找不到四丫和苏少白,这令他很是着急。

    正考虑着要不要花点钱打听白水教的消息,就听见身后有人喊道:“抓住他,抓住他……”甫一转身,一个身影就直撞了过来,撞得他肋骨生疼,差点仰跌到堤下去。幸得如今的他今非昔比,情急之下一个侧翻,这才稳稳地站住了。最令他意外的是,撞他那人身手竟然也灵活异常,明明半个身子已经栽到了堤下,伸手在堤沿上一攀,轻巧地翻了上来。

    关天养禁不住暗赞了一声好。

    那人站定之后,回头朝身后望了望,又撒腿疾奔。

    关天养见他衣着华贵,头发却是凌乱异常,满是污垢,但脸上又十分干净,不由一怔,暗说:“这人是干什么的?看着好眼熟……”陡地想起他不是欧阳琪又是谁?大吼一声道:“别跑……”奋起追了上去。

    欧阳琪显然是对南码头的环境十分熟悉,纵跳穿行,十分如意。不过片刻功夫就不见了身影。

    关天养心下是又惊又骇,暗暗发誓,不论花多大代价都要把欧阳琪给找出来,要不然他就食不甘味,寝不安寐!虽然已经不见了欧阳琪的踪影,但他还是在奋起直追,他可不想这么容易就让欧阳琪跑掉了。

    可是南码头这么大,往来的客商、搬运工、水手又是这么的多,举目望去,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又哪里找得到逃之夭夭的欧阳琪?

    先前追逐欧阳琪那拨人也还不曾放弃。见这些人如此好的毅力,关天养不免暗自猜度起他们是什么身份来。

    “天养,是天养吗?”

    听着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关天养一怔,猛地停下脚步来,回头一看,见疾追而来的人正是陈朔,顿时大喜,张开怀抱叫道:“二狗子……”陈朔扑将过来,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激动得像久别重逢的情人,舍不得分开。

    “我找你好久了,你小子,真是担心死我了……”

    陈朔激动得脸sè发白,道:“你怎么回来了?柳妹呢?她怎么样了?”

    关天养这才放开陈朔,道:“见面就问媳妇,你小子,女人比兄弟重要呀!”

    “我问你干嘛,你不是好好地站这么?”说着,哈哈地笑了起来。

    关天养捶了他一拳,道:“我还担心你被欧阳家的沉江里喂王八了呢……”说起欧阳家就想起了欧阳铮,便问道:“刚才是你在追欧阳琪?”

    “是!我好不容易抓住了这小子,没想到他骗动了四丫,竟跑了出来。这下可麻烦了!”

    “四丫呢?”关天养四下里张望。

    “船上!”拉起关天养的手道:“见着你平安无事,她不定得有多高兴呢!走!”

    四丫和柳家三口就藏身在一艘不起眼的小货船里,船身上也没有白水教的标志,除非是将南码头翻个底朝天,要不然甭想把他们给找出来。

    见关天养跳上了船来,四丫先是一愣,旋即泪水泉涌而出,冲上来死死地抱住关天养,呜呜地哭个不停。

    关天养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得任由着她哭。

    陈朔在一旁笑道:“都好好的,有什么值得哭的?”

    四丫抹了一把眼泪,道:“你懂什么?要是现在你见着了柳姐姐,难不成你就不哭……”想到自己的比喻有些不恰当,脸腾地一下红了。

    关天养扶着四丫的肩膀,这才没几rì功夫,分明瘦了一圈,看着反倒比以前更加清丽,心下一痛,道:“都怪我,都怪我……”

    四丫轻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鬓发,眼含眼花地道:“怎么能怪你?这也只能怪欧阳家贪心不足。只可惜,只可惜我还把二狗子好不容易抓住的欧阳琪给放跑了……”说完,低下了头去,一副等着关天养责骂的样子。

    关天养恨不得把一切都给了四丫,疼惜她,爱护她,哪里还有思心责骂?拉起她的手道:“欧阳铮已经死了,欧阳家彻底垮了,区区一个欧阳琪咱们也不用怕了。明儿在奎元阁摆几桌,请来白水教、黑虎堂和丐帮的管事兄弟,要他们帮忙抓捕欧阳琪。只要拿住了人,赏银一万两!重赏之下,除非他欧阳琪能飞上天,要不然没有抓不到的!”

    陈朔也点头道:“对,这钱无论如何也得花。欧阳琪这小子不死,咱们可就吃不好、睡不安呐!”又问道:“对了,宋老板那里怎样了?我已经有两天没进城了,听白水教的兄弟说他们举家搬走了?”

    关天养眉头一蹙,点头道:“兴许是吧。反正安远大街的老宅已经没了人。”

    “那知真斋怎么办?那么大的生意,没道理说扔就扔了吧?”

    关天养道:“这事回头再说吧。咱们先回关帝庙,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办呢!”

    上了岸后,叫了辆马车,就让先回文安巷。

    关天养问陈朔怎么抓住欧阳琪的。

    陈朔就说欧阳家昨晚应诺退出九夏城,可在出城后不久,欧阳铮和欧阳琪父子先后又潜了回来。欧阳铮他招惹不起,就一路跟随欧阳琪。可欧阳琪鬼得很,没几下就把他给甩掉了。经过一番分析,他料到欧阳琪是为了暗杀宋奕而来的,就抢先一步藏到了知真斋后门外的废宅里。可等了一大半夜也不见欧阳琪的踪影,便决定放弃。没想到刚从知真斋后巷拐出来,就见欧阳琪鬼手鬼脚的朝幽灵宫潜了过去。他当时就很纳闷,心说欧阳琪这会子去幽灵宫,那不是自寻死路么?没多会儿功夫,幽灵宫那边就闹开了,欧阳琪带伤逃了出来。

    说到这里,陈朔不无赞赏地道:“这小子逃跑的功夫高明得很,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我和庄冲都给甩掉了!后来我一想,这小子带着伤,肯定逃不远。可他会去哪呢?”

    关天养尽管没有经历,也听得很是紧张,问道:“那他去了哪?”

    “你猜!”陈朔又习惯xìng地卖起了关子。

    关天养没好气地道:“快说!”

    “欧阳老宅!”陈朔道:“长安大街的欧阳老宅。这狗曰的,忒狡猾了,要不是我也够聪明,还真逮不住他!”

    “然后你就尾随到欧阳老宅,把他抓住了?”

    “不是尾随,而是先他一步到了欧阳老宅。这小子jīng明过头,必是怕我和庄冲循迹追上了,所以在城里兜了老大一个圈子才潜回来。当时就被我给逮了个正着。这小子本事不错,若不是受了伤,我不定拿得下来。然后他就求我放了他,说欧阳家有的是钱,只要我答应放了他,她就给我一百万两银子!”

    “一百万两?”柳家三口惊得脸都青了,显是被这个巨大的天文数字吓着了。

    陈朔颇有些得意地道:“哼,别说一百万两,一千万两老子也绝不放过这龟儿子。这些天来,他让我们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呐?不把他沉江里喂王八,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就一顿猛揍,告诉他说:陈大爷我只要他的命,不要钱!然后拎回了船上,关在了舱底!”

    关天养奇道:“那怎么又跑了?”

    “这可就得问四丫了……”

    四丫道:“当时二狗子去岸上买吃的,长生说他在下面直叫唤,问我怎么办。我怕他就这样死了,坏了二狗子的大计,就下去看,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受了伤,又没能及时医治,快不行了。我点了灯去看,见他口里不断地吐着血,就吓坏了,忙把绳子给解开。正准备叫长生来背他去看大夫,没想到他就踢了我一脚,一头蹿了出去。长生拦他没拦住,反被他一头顶翻在江里。二狗子恰好赶回来了,见他从船里冲了出来,就追了上去。情况就是这样的!”

    陈朔道:“其实也怪我,走的时候没交待清楚。要不然四丫和长生也不会被他给骗了!”

    关天养道:“算了,人都跑了,大不了费点功夫抓回来。”

    马车到了文安巷,关天养让柳家三口先回去把屋子打扫出来,以后再不必东躲xī zàng了。陈朔拿了一百两银子,说晚上不必做饭,去巷口的酒楼订几桌,把巷里的左邻右舍、亲戚朋友都请来,一则是压惊,二则是告诉街坊们,柳家已经逃脱大难,平安归来了。

    柳大龙欣喜地接过钱,拉着老婆孩子去办了。

    街坊邻里见柳家人又回来了,无不惊奇地围了过来,问长问短。

【八十一、接掌知真斋(上)】

    马车继续往前走,到了关帝庙外的巷口都停下来。

    下车之后,关天养就道:“走吧,进去再说!”

    陈朔当然知道关天养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就问道:“你小子这几天想必也经历了不少吧?本以为把你骗去了黄州,结果不声不响地就冒了出来!”

    关天养道:“当时你和龙昆在临江鲜酒楼接头时,我就在你的隔壁!”

    “隔壁?”陈朔惊叫道:“这不可能!”

    关天养就把他和龙昆接头时说的话复述了一遍,道:“别太自信得过了头,这世上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

    陈朔恍然道:“我明白了,定是跟你一起的杜姑娘帮忙吧?我听柳妹说,她是修行事,本事大着呢!”

    提起杜若,关天养的神情顿时黯了下来。偏陈朔还哪壶不开提哪壶,问道:“对了,怎么你一个人,杜姑娘呢?”

    关天养的前脚刚踏上关帝庙大门的台阶,一听这话就停了下来,道:“她是修行者,自有她的去处。”话声才落,就听院内有声音响起:“我去哪了?哼,莫不成你看我不顺眼,要赶我走么?”话声落,杜若盈盈从院里走了出来,满脸幽怨地看着关天养。

    关天养霎时如遭雷击,整个人呆住了。

    陈朔和四丫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

    还是陈朔反应快,上前一步道:“杜姑娘吧?在下陈朔,这是天养的妹妹四丫。你好呀!”

    杜若点头笑道:“我知道你,陈二狗子,天养一路上都夸你聪明,说你们几个里,就你脑子最好用!我说的没错吧?”

    陈朔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道:“天养这小子,就知道瞎夸人,其实我哪有他说的那么聪明?”

    杜若浅浅一笑,又打量着四丫。见四丫眼神异常复杂,便走上前来拉起四丫的手道:“妹子,敢问你师父是哪一位?”

    四丫一怔,道:“我没师父!”

    杜若奇道:“那你修炼的本门心法是谁传授于你的?”

    四丫看了一眼关天养,没有说话。

    杜若看着关天养,鼻子微皱,道:“原来你真懂得本门心法。你在骗我?”

    关天养轻咳一声,道:“那个,咱们先进去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杜若能回来,简直让他喜出望外,真恨不得一把将她抱住,再也不放开了。

    杜若显然对四丫修炼过【紫府元阳真经】很是耿耿于怀,追问道:“天养,这事你无论如何都得说清楚,要不然,要不然会很麻烦……”

    “麻烦?”关天养道:“什么麻烦?”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我还真是不懂,你说说看?!”

    “若你说不出修炼心法是何人传授,就会被视为偷师。你也知道偷师该有多严重了吧?”

    在武林中,偷师者都将会遭到极惨的惩罚,轻者废除武功,剜眼断筋;重则连xìng命也保不得。关天养见杜若郑重其事地说起,隐约感到了一些不妙,道:“偷师?这可能么?我和四丫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九夏城,连你们小蓬莱在哪都不知道呢,怎么可能偷得了师?”

    杜若道:“我自然相信你。可……万一岛上的长老们知道四丫无缘无故就会了【紫府元阳真经】,必然引起一番风波!”

    关天养不是一个怕事的,听杜若言下竟有恐吓之意,当即怒道:“是么?尽管来就是,我若怕了就不姓关!”

    杜若一跺脚,急道:“你怎么这样……”

    关天养道:“我就这样。[. 心法本来就是我在路边买的,谁又知道是你们小蓬莱的心法?若要追责,该问你们自己门下弟子才是。反倒污赖起习练者偷师,这是什么道理?”

    杜若道:“是没道理,可古往今来各个门派都是这么办的。还有陈二狗子,他练的是玄武宫心法,想必也没有拜师吧?”

    陈朔脸sè也变了,道:“这个,没拜师就不能练么?这算什么逻辑?太荒唐了吧?!”

    杜若道:“各门各派为了保护自己的心法秘笈不外流,从来不会管这条规矩合不合逻辑,荒唐不荒唐。”

    陈朔缓缓点着头道:“是了,知识产权保护。这样说来,确实是我们盗版了,该挨罚的。”

    “知识产权保护?”关天养、杜若和四丫齐齐地盯着他,问道:“这是什么意识?”

    陈朔眼里掠过一丝荒乱,道:“那个,那个,其实……意思就是说保护秘笈心法不外流。这就好比,好比咱们掌握了某个秘方,一直靠它赚钱,某一天也有人会这个秘方了,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那他就侵犯了我们的权益,该受惩罚。”

    他这样一说,关天养和四丫就理解过来了,意识到这里面的问题还真的有些严重。

    “那怎么办?”关天养知道杜若不是故意为难,而是真心为他们着想后,语气自然缓和了下来。

    杜若眼珠子一转,道:“四丫修炼的心法可以说是我传授的,就说是我见资质好,想替爹爹收个关门弟子,这才将本门心法相授。长老们也不至于跟我为难。可陈二狗子的又怎么办?”

    陈朔道:“还能怎么办?装孙子呗,只要我永远不和玄武宫的碰头,他们又岂会知道我盗版了?”

    关天养道:“这怕不容易。九夏城距离玄武山不足千里,时常都有玄武门下往来,难保不被发现!”

    陈二狗子唉的一声叹道:“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

    杜若看着关天养道:“天养,你的心法真是路边买来的么?”

    关天养不想再骗她,就道:“李道辈那里买的!”

    杜若惊道:“什么?李前辈那里买的?”

    关天养道:“是呀。可我不知道修行界还有这规矩,要不然,要不然也就不会随便传给他们了!”

    杜若满脸的不解,道:“李前辈断不会连这规矩都不知道,那他为什么要把心法秘笈卖给你呢?这可真是怪事!”

    关天养也想不透。

    陈朔见大家愁眉不展,笑道:“担心成这样有必要么?大不了以后我不练就是了。天养,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关天养也知道心法这个问题眼下是无解的,只得先放到一边,道:“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找小白。第二件是知真斋的事。先说说小白吧!”

    陈朔沉重地点了点头,道:“小白目前是生死不明。那天你们出城后,小白走的水路北上,听欧阳琪手下的人说,他们在乌林渡追上了小白,当场打了起来,小白受伤落水。他们沿河搜索了十几里,也不见小白的踪影,再加上水流又急,就认定小白因伤重被淹死了。”

    “不可能!”关天养心里固然又惊又骇又怒,还是猛地一挥手,坚定地道:“小白的水xìng比你我都好,就算受了点伤,也不至于被淹死!”

    陈朔道:“欧阳琪也这么说。为了将小白也控制在手里,他派了好几拨人去找。最后派出的一拨回来说找到了,但我却没有见到人。想来是找到了,但没能抓住!”

    关天养问道:“昨儿你抓住了欧阳琪就没有问问他?”

    “问了!”陈朔道:“那小子一口咬定说小白已经被他手下杀死了。我问他在哪里杀死的,他说乌林渡。我又说为什么许德林——就是他们家护院头领——说是在天福镇。他就说乌林渡不就位于天福镇境内么?我当时就笑了,他还问我笑什么!”

    杜若也好奇地问道:“是呀,笑什么?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关天养轻哼一声,道:“乌林渡在乌林镇,天福镇以乌林镇以北。这说明欧阳琪的手下事后确实又找到了小白,但并没能抓住。既是这样,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去天福镇,我就不信找不到小白!”

    陈朔道:“好,明天下午我们就出发,估计后天天亮前能够赶得到!”

    杜若举手道:“我也去,我也去!”

    关天养见四丫委屈地看着自己,知道是怕再留守,可又不敢说出口,就道:“好,我们都一起去!”四丫顿时欢喜得拍手笑道:“好,这下好了……”

【八十二、接掌知真斋(下)】

    陈朔又问知真斋还有什么事。/\/\../\/\

    关天养环视了一眼,道:“这个,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陈朔道:“有什么不信的?就算你说现在你才是知真斋老板我也信!”

    “为什么?”关天养反倒奇了。

    陈朔骇然道:“不会是真的吧?”

    关天养道:“我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的。幽灵宫的沈执事告诉我,宋大叔已经把知真斋转到了我的名下,他叮嘱我要好生打理。你们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杜若唉了一声,摇头叹息,神情很是沉重。关天养以为她在为自己的经商才干担忧,其实杜若是在感慨宋奕待关天养的用心。四丫道:“沈执事没有骗你吧?”

    关天养苦笑道:“我也希望他骗我,可契约副本我都看了,白纸黑字地写着呢!不单知真斋已经到了我的名下,还有天云楼……”

    “我的天……”陈朔猛地捂住脸,差点一头栽倒。

    杜若嘻嘻笑道:“那我是不是该恭喜你,你现在是大老板了?!”

    关天养却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喜事,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陈朔拉着关天养道:“你真看清楚了,知真斋和天云楼都到了你名下?”

    “这事我还能不看清楚?”

    “发了,真发了……”陈朔一拍大腿,跳将起来道:“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这是真的了。天养,这回真是发达了。以后你小子就是九夏首富,三楚地面上的一号人物了。哈哈,我们也跟着你一起发达了……”兴奋得手舞足蹈,状似癫狂。

    关天养道:“你就只晓得发了,就不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怎么办?以前宋老板和欧阳家怎么办,咱们依旧怎么办!”

    “说得容易!”关天养哧地一声冷笑道:“货从哪里进?你想过吗?”

    “这个……史大掌柜该知道吧?”

    “那天云楼售卖的法宝、丹药、灵兽这些呢?”

    “这,这……”陈朔说不出话来了。

    “沈执事说了,天云楼是九夏鬼市的门面,要我好生打理。可我连货源都搞不定,怎么打理?”

    “那个,你,你……你不是会自己炼么?”

    杜若惊道:“呀,你会自己炼法宝?”

    关天养摇头道:“不过是自娱自乐的小把戏。就算是我炼,那也得有东西才行呀。”

    陈朔的兴奋劲顿时去了大半,坐下来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问你们!”

    杜若道:“我可以发言么?”

    关天养还没有开口,陈朔就道:“当然,欢迎之至!”

    “鬼市上售卖的该都是法器,不是法宝,对吧?”

    关天养道:“天云楼与一般的鬼市店铺不同。他们既经营法器,也卖法宝、丹药和灵兽什么的。要不然怎么是九夏鬼市的门面呢?”

    杜若道:“法宝我未必有办法,法器却简单得很。”

    “简单得很?”关天养和陈朔都瞪大眼睛盯着她,一副‘你就吹牛吧!’的神情。

    杜若一扁嘴,道:“是简单得很嘛。[ . ]我爹爹和重极门‘进道院’院主鲁长恭鲁叔叔是好朋友,进道院每年都要处理好多法器,鲁叔叔还为此头疼呢。你们若要,我就让鲁叔叔处理给你们就是!”

    陈朔差点一跪拜倒,激动得拉住杜若的手臂道:“好人呐,救苦救难的菩萨呀,你,你可真是咱们的大救星……”杜若一把甩开他,道:“你这样子可真让人恶心……天养,他一点也不像你说的那么可爱!”

    关天养以前隐约就听说天云楼售卖的法器、法宝都是从玄武宫和其下的玄武九脉收罗来的,正因为有这条路,天云楼的生意才做成了九夏鬼市第一。若真能有这条稳定的货源,不怕重振不了天云楼。就道:“这靠谱么?万一这位鲁长恭鲁院长不过是随便说说呢?”

    杜若笑了起来,道:“随便说说?法器这东西在普通人看来是宝贝,可在我们看来,就是没用的废物,还得费jīng神处理。你若有意承售,他们还求之不得呢。”

    “真有这么容易?”

    “若是其他什么人出面,自然不可能这般容易,但若是我去,绝对没问题!”

    关天养猛地一拍掌,叫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只要有了稳定的法器来源就好……丹药这东西又从哪弄?难不成你还认识符箓宗的哪位长老院主不成?”

    杜若抿嘴笑道:“你傻了么?”

    “我又哪里傻了?”

    “你忘了我是谁么?”

    “你是……对呀,你是小蓬莱弟子,小蓬莱炼丹之术天下第一,我怎么忘了这头?”

    “天下第一倒未必,还算有些过人之处罢了。我在炼丹上的造诣虽然还不高,但炼些够普通人使用的丹药还不算难事!”

    关天养振奋得一跃而起,道:“那可真是太……”‘好’还没有叫出来,脸sè又僵住了,问道:“你又不能长久和我们在一起,等你回小蓬莱了,那又该怎么办?”

    杜若道:“在哪不是修行呢?只要你真心留我,我自然不走!”

    关天养心下狂喜,暗暗品咀着杜若的这句说,竟感到说不出的甜蜜,道:“我自然真心留心……那好,从今天起,你也就是知真斋的老板了!”

    陈朔道:“对,是股东……”

    接下来又商量了一下明天中午宴请白水教、黑虎堂和丐帮管事兄弟一事。陈朔说这事他去办,保证明天中午三大帮会的头脑都到齐。

    陈朔走后,关天养就说要去知真斋一趟,让四丫打扫一间屋子出来,当作杜若的居室,还不忘问上一句:“你不会嫌我们这里太破旧了吧?”杜若白了他一眼道:“难不成你以为我住的就是皇宫么?”关天养嘿嘿一笑,扭头就走了。

    坐在骡车里,关天养想着就要以知真斋老板的身份出现,心里觉得怪怪的,怎么也把心态调整不好。

    骡车到了知真斋外,车夫叫道:“公子,到了……”他这才惴惴付了车钱,跳下了车去。

    门口负责迎宾的伙计卢三见他来了,欢喜得叫道:“哟,小关少爷,好几rì不见你了,又去哪发财了?”关天养今rì可没有打发银子,只是点了点头,问道:“史大掌柜在么?”卢三道:“在,在……”凑上来小声道:“荣亨赌坊的许三麻子前儿还问起你呢,看来他手又痒了,想输几个给你……”关天养笑了笑,迈步走了进去。

    史玉柱正在柜后忙着,见他来了,先是一怔,旋即大喜道:“小关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忙跑出来接住道:“你可是让我等得苦了!”忙往后院让。

    关天养知道自己已经是知真斋的老板,便没拿自己当客人看。进了后院一看,见一切都还是宋奕喜欢的摆设,就叹了口气,问道:“宋大叔走的时候没有告诉你他去哪了?”

    史玉柱也不知道宋奕的死讯,只摇头道:“宋老板兴许是真是看透了,想彻底斩断尘缘呢,什么也没留下就走了。”

    关天养嗯了一声,道:“店里的事麻烦你管着。你也知道的,我没什么经验,还得靠着你们这些老人才行。”

    “小关少爷说的是什么话,只要你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随你用就是!”

    关天养道:“明儿我还有点事,要出门三五天,有什么事情等回来之后再说。”

    史玉柱道:“那个,天云楼那边怎么办呢?幽灵宫那边可是问了好几回了!”

    关天养道:“先把牌给摘了,趁着这几rì还没开张,里里外外都翻新装修一下。账上的钱够吗?”

    “够,够!我这就去拿账本!”

    关天养叫道:“先不必了。只要够用就行!其他的事都等我回来之后再说!”

    史玉柱应了声好,又报告了这几天有哪些生意上往来的客人来拜访过,关天养说:“他们若再来,你觉得只要对店里好,有利于店里发展的,都可以应下来。”

    史玉柱连说不敢。关天养慰勉了几句,就走了。

【八十三、宴客】

    第二天中午,奎元阁,天字一号雅间。

    关天养和陈朔亲自出面宴请九夏城势力最大的三大帮会首脑。

    白水教是吃水上饭的,总舵也不在九夏城,但其副总舵主高林携着龙昆一起来了。

    黑虎堂是九夏本地土生土长的最大黑道势力,堂主‘闪电豹’叶辉也带着两名堂主来了。

    丐帮素来号称天下第一大帮会,门人弟子遍布人迹所到之处。接到贴子后,九夏分舵的香主朱维华连忙放下手里的事,带了三名弟子赶来。

    眼下大家都知道关天养已经是知真斋老板,九夏城最有头有脸、有钱有势的头面人物,不管这些黑道大枭、江湖大佬在自己的地盘上有多能呼风唤雨,但他们无不清醒地意识到:能借这个机会巴结上关天养,那是前辈子修来的福份。所以,即便往rì在关天养面前趾高气扬惯了的丐帮香主朱维华也低下了头来,见了关天养竟执起了弟子礼。

    高林和叶辉见朱维华这般巴结关天养也不觉得低了身份,反而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大家都知道关天养是乞丐出身,也算与丐帮有香火情份,如今飞黄腾达了,自然对丐帮多加照拂。

    落座之后,关天养客套了一番,就说出了宴请三大势力头领的意图,他说:“……若哪家能生擒欧阳琪,除了赏钱一万两外,另外再赠宝物一件!”

    一万两银子对他这些江湖大佬来说不过是渣渣钱,他们随便在哪一黑都不止这个数。可‘宝物’却是另当别论了。

    一听着这‘宝物’两字,三人当即就像见血的苍蝇,眼睛瞬时就绿了。朱维华拍桌子道:“关兄弟这话不是见外了么?咱们自己人,你既然发了话,丐帮兄弟水里火里没得说。就算是上天入地,也把那小子给你逮来!”

    高林道:“陆上的事高某不敢打包票,只要那小子敢到水上来,底下小子保证一擒一个准。关兄弟只管等着好信儿吧!”

    叶辉这才慢吞吞地道:“关兄弟看得起黑虎堂,看得起我叶某,黑虎堂上下两千弟兄岂有不拼死效命的道理?只要这小子在九夏地面上,我黑虎堂总会想办法将他揪出来!”

    朱维华哼了一声道:“叶堂主这话未免太过了些!”

    关天养当即就看出这些老大之间暗里角起了力来,便道:“大家都是自己兄弟,只有齐心协力才能办好事。诸位说是不是?”

    朱维华忙道:“关兄弟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就怕咱们三家为了争功,闹得不愉快起来就不好了!”

    高林道:“既然朱大哥把话挑开了,我高林首先表态:我白水教是吃水上饭的,只要不来水上跟我抢人,那大家就是好兄弟!”

    叶辉看着朱维华道:“朱香主,咱们两家是不是也该立个规矩?”

    朱维华也是老江湖,心念一转,就道:“好,水上咱们不管,只要在陆地上,哪家弟子先逮住目标,另一家就不得再插手。如何?”

    叶辉道:“好,要的就是朱香主这句话!”

    关天养见他们自己说妥了,暗赞一声道:“到底都是老江湖,为了不起争执,很会拿捏火候嘛!”端想酒杯来,说了几句漂亮话,然后就是一顿胡吃海喝。

    送走了一干人后,陈朔把着关天养的肩膀道:“天养,你说靠他们能抓得住欧阳琪吗?”

    关天养道:“你看呢?”

    “我对这小子多少有点了解。依我看来,别说是他们,就算再加上官府的力量也未必抓得住!”

    关天养叹了一声,道:“这样做只是一个姿态。”

    陈朔道:“对,姿态……不这么做,欧阳琪就不知道现在的九夏城已经是谁的天下了!”

    关天养的脸上陡上涌起一股忧sè,道:“你说,咱们能不能坐得稳九夏城这片天下?”

    “怎么就坐不稳了?”

    “现在咱们拥有的可都不是靠奋斗,一点一点挣来的,而是莫名其妙就从天上掉下来了。没被砸晕就说明我们还算见过点世面,可要掌控住整个局面,你觉得咱们有这个能力?”

    “皇帝也不是天生就会做的。现在不会,可以学。不是么?”

    关天养看着他道:“看样子你很有兴趣去学?”

    “你不觉得这比枯燥的修行有趣多了吗?”

    “既然你觉得有趣,那以后这方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下面的事我负责,上来的你来管。咱们兄弟通力合作,不愁建立不了一番大功业!”

    “大功业?”关天养道:“照这般下去,我看你就想去当皇帝了?”

    陈朔摇头道:“皇帝我是没兴趣的,将来有一天若能在修行界呼风唤雨,这倒是不错!”

    关天养一惊,暗道:“原来他想的竟是这个?!”他的理想是成为实力强大的修行者,即便不能成仙成圣,也可以逍遥世外,过神仙一般的rì子。他当然也想陈朔、苏少白也和自己走同一条道。却没想到陈朔并不想追求个体实力的强大,反正更迷恋权势,这倒令他意外得很。

    陈朔见他愣愣地,就道:“好啦,别以为我们现在已经登上巅峰了,其实才刚刚起步。未来要走的路还很走,也很艰难,能走多远,谁都说不清……好了,别发呆了。客也请了,赶紧回去看看她们收拾好没有,启程找小白要紧!”

【八十四、苏少白的下落】

    刚回到关帝庙,四丫就拿着一封信跑上来,道:“天养,小白来信了……”

    关天养和陈朔异口同声地惊呼道:“真的?”同时伸手去抢信。

    信果然是苏少白亲手写的,叙述了那rì在城北与关天养分手后的经过和现在的情况。

    原来那rì苏少白上船之后,就发现有人跟踪。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哪一路的强贼踩点,后来发现那几人的目标根本就是自己,就越发的jǐng觉。

    到了乌林渡后,他并没有继续坐船往前,而是乘那几人不备,弃马上岸,改走陆路了。

    不想那几人机敏得很,一发现异样就追了上来。双方连句明白话都没有就打了起来。苏少白虽然剑术jīng湛,奈何那几个也都是高手,他又年少力弱,寡不敌众之下,挨了两掌,受了不轻的伤。幸得及时跳进江里,仗着水xìngjīng妙才逃了出去。

    之所以烧了红符,就是要提醒关天养小心!

    看到这里,关天养点了点头,心说:“果然不出所料!”

    继续往下看。

    当晚他逃到一户渔民家中,养了一夜之后伤势已然痊愈,本待即刻起行北上的,不想遇到一伙强盗上门劫掠。为了帮助这些淳朴善良的渔民逃脱魔掌,他不得不当了一回大侠,以一人之力而抗数十强盗,虽然最终受了几处创伤,但到底是将强盗全都吓跑了。<.. ..>

    陈朔看到这里,笑道:“小白从小就渴望着成为一代大侠,这回也算是梦想成真了!”

    接下来又说有人沿江搜索他而来,在渔民的掩护帮助之下,他顺利地到达了天福镇。没想到那些人竟从强盗口中得知了他的下落,衔尾追了上来。双方又在天福镇上大打出手。

    本以为在劫难逃,不想遭遇奇人,出手吓退了追敌。

    苏少白说那人自称是蜀山门下,还说自己偷学蜀山心法,应当受到严惩。

    看到这里,关天养和陈朔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忧虑。

    苏少白说自己力辨并非偷师,而是机缘巧合之下习得。那人便要自己与他一道回蜀山说明,若不答应,他就会当场将自己一身功力废除,终此身都不能再练武。苏少白说自己不想答应,奈何那人太强,将自己强掳了去,一路西行。直到过了宜州之后,才准自己寄回平安信来,以免家人朋友挂念。

    信末说他此去定会努力争取加入蜀山门下,少则几年,多则十来年定会再回九夏城,到时兄弟聚首,再不分离云云。

    看完之后,陈朔苦笑道:“真是没想到呀,你们都各有一番奇遇,唯独我……”言下很是有些酸涩。全文字..

    关天养道:“我们倒宁愿跟你互换!”

    杜若眉眼一横,道:“这么说来,你是觉得遇见我是场灾难了?”

    关天养道:“我哪里是说你了?我说的是徐家庄和烈山老祖那些事故!”

    想到小白此去蜀山不知要几年才能回来,关天养、陈朔和四丫很是伤感。

    天sè渐晚,柳长生来说酒楼的宴席已经备好,请他们赶紧去。关天养就说:“二狗子你去吧,这种事情你最擅长。我还是在家呆着清静!”

    陈朔知道自己是推脱不掉的,就随柳长生去了。

    用过晚饭后,杜若去指点四丫修习【紫府元阳心经】,关天养一个人坐在院中发呆。

    似乎只过了片刻功夫,一股熟悉的幽香飘进了鼻翼,然后就看到杜若那张笑意盎然的脸凑到了面前,问:“想什么呢?都快成呆头鹅了!”

    “这真是一张完美的脸!”

    关天养心底陡然涌起一股子呵护它、守护它的冲动。

    “哟,脸怎么红了?”杜若道:“敢情是我把你吓着了么?”

    关天养忙道:“没有的事……你就教完了?”

    杜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道:“你以为我是学堂里的老夫子,要喋喋不休地讲半天么?那你可错了。我是个好老师,四丫更是个好学生。她自己修炼已经略有小成,我需要做的不过是指点她疑难之处!”

    “看来你真打算收她为徒了?”

    “我哪有收徒的资格?”杜若道:“我不是说了么,我会求爹爹收下四丫的。她资质好,人也好,爹爹肯定会喜欢她的!”

    关天养想到四丫前程有望,美美地叹了口气,道:“杜姑娘,谢谢你……”

    “谢我?”杜若眉眼婉然,道:“谢我什么?”

    “谢你前些时rì一路的护持,谢你对我的照顾,现在又谢你对四丫的提点。总之我要谢你的地方很多!”

    “一句话就完了么?”

    关天养一怔,暗道:“那我该怎样?”

    杜若见他又呆了,嘻嘻一笑,道:“呆子,谁指望你谢我什么?”

    一声呆子叫得关天养心里又酥又软,忙低下头,装作看脚下的树叶,道:“以后杜姑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要一句话,不管水里火里,我绝不皱下眉头!”

    杜若道:“你这些江湖话还是拿去对你的江湖朋友说吧,我才不爱听呢。”轻哼了一声,见关天养一副极不自在的神情,脸上不禁飘起两团沱红,道:“我回房去行功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关天养嗯了一声。

    杜若走了两步又回转身来道:“我听四丫说,你很会强化祭炼法宝?”

    “这个……”关天养道:“很会说不上,只是略懂得一点!”

    杜若取出大战张天渝坏损的藤环道:“这对环是我亲手采集东海的千年葛藤炼制而成的,可惜被那家伙烧坏了。你帮我看看能重新祭炼好吗?”

    关天养接过藤环。他的手上仿佛生了眼睛,立即就对藤环炼制材质、手法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点头道:“这个不难,明儿我去买些材料,晚上再帮你重新祭炼就能用了!”

    杜若奇道:“我若不是知道你是个从不吹牛的人,真当你在胡哈大气呢。那好,明儿晚上我倒要瞧瞧你能带给我怎样的惊奇!”

    关天养道:“你这对藤环炼制的材料是最上乘的,但你一味追求上乘,却忽略了很多重要的东西。以至于这本该炼出来就是一件灵品的法宝,却只是凡品五阶。可惜了!”

    杜若更奇了,道:“你在说书么?”

    关天养将藤环递还给她道:“我有没有说书,明儿晚上自然见分晓!”

    见他信心笃笃,杜若越发觉得深不可测起来,道:“好,明晚见分晓!”

【八十五、吼的后裔】

    第二天上午,关天养领着陈朔去了知真斋。

    店里上下人等都已经知道现在的老板是他,再不像以前那般随便,多了几分恭敬。特别是卢三,再不见面就问:“小关少爷,又去哪发财了?”而是躬身道:“老板早!”

    关天养前脚已经跨进了门槛,见卢三问好,就又退了出来,道:“老板?怎么不叫小关少爷了?”

    卢三满脸的尴尬,道:“那个,老板,以前都是我不好,不该乱叫……”

    关天养吃吃地笑道:“这有什么?以后也别叫老板,还叫小关少爷,听着亲切。”见史玉柱也迎了出来,就道:“我也暂时就立这一条规矩,其他的照旧!”史玉柱忙应了下来。

    到书房坐下后,关天养就指着陈朔道:“二狗子你也认识,不过以后不能这样叫了,叫大名。”

    史玉柱揖手应道:“是,以后叫陈少爷!”

    关天养点头道:“你先带带他,让他熟悉一下店里的事务。以后我若不在,店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他都可以作主!”

    史玉柱道:“是。”

    “那个,那边楼子的装修方案出来了么?”

    史玉柱说出来了,从怀里取出一叠纸稿,当场讲说了起来。关天养和陈朔这些年都在鬼市上混,哪些好,哪些不好,都能分辨得出来。不到一个时辰,装修方案就敲定了下来,剩下的就是取名字了。

    陈朔道:“要不还叫天云楼算了,毕竟这么多年的影响,咱们若把一切都推倒重来,代价也太大了些!”

    关天养坚决地摇头道:“不行,绝不能叫天云楼。这岂不是告诉别人,咱们知真斋到底是干不过欧阳家,只能靠他们的余荫吃饭?”

    陈朔道:“那你说叫什么?”

    关天养看着史玉柱道:“大掌柜的,你有想法了么?”

    史玉柱道:“要不叫‘万珍楼’吧?虽然这名字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却足够庄重和大气!”

    关天养思忖了一下,道:“算了,太普通了些。这样吧,先忙装修的事,名字慢慢想!”

    将陈朔扔在了知真斋,他便去置购祭炼藤环所需的材料。

    现如今整个九夏鬼市都知道他是知真斋的老板,见他来了,老板在的就老板亲自接待,老板不在的就大掌柜恭迎。与此前的待遇判若云泥。

    身份地位上的变化并没有让关天养觉得有什么不同,这反倒让他看清了这些人的嘴脸,心说:“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购齐了东西,也没再四下里闲逛,而是直接打道回关帝庙了。

    四丫在择菜,杜若在逗阿嘟。

    前几次都没认真看清阿嘟,只觉得是只兔子。还只当杜若是姑娘家,只喜欢可爱的小动物,也不管是否实用。虽然事实已经证明阿嘟非常强大,但关天养总觉得杜若的选择不太明智。

    借着刚放晴的阳光,关天养仔细地打量着阿嘟,见它浑身毛发洁白如雪,有若丝绒般顺滑,反shè出羊脂白玉一般的光泽,极是漂亮。一双耳朵远比兔子的大,又尖又锐,从背后去,好似倒插在头上的两把短剑。嘴脸像猫,眼瞳确实与兔子有七分相似。四只爪子漆黑,又长又锐,好似钳在脚上的铁钩子,看着有些吓人。

    阿嘟见关天养在兜着圈子仔细审视着它,也将他看着,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杜姑娘,阿嘟是兔子么?”

    此言一出,阿嘟的一对尖耳立即尖了起来,眼瞳瞬时收缩,身子微微向后退了半步,一副作势yù扑之状。

    杜若咯咯笑道:“看吧,惹恼它了。小心它挠你两爪子,你可就有得罪受了!”

    关天养也不怕,蹲下身来,探手就要去摸阿嘟。不想阿嘟头一缩,根本不让他摸。

    关天养越发觉得有意思了,道:“我的意思是说它的外形看起来像兔子。再说,这世上哪有像阿嘟这般厉害的兔子?除非是月宫嫦娥的那只!”

    阿嘟的眼瞳顿时扩散了开来,身子也缓缓地站直了,喉咙里又发出咕咕的声音。

    杜若轻轻拍了它一下道:“嘿,你还臭美起来了?你不过就是只普通的灵兽,月宫里的那只兔子可是神兽。有得比么?爱慕虚荣,这可不好!”

    阿嘟哼哼了两声,就拿鼻子去蹭杜若的小腿。

    关天养见阿嘟竟能听得懂人话,越发觉得有意思,问道:“阿嘟是哪类异兽呀?【九州风物志】上好像没有介绍!”

    “怎么没有?只是你自己没有注意罢了!”

    “哦,叫什么?”

    “阿嘟是吼的后裔。【九州风物志】上说:东海有兽名吼,形如兔,两耳尖长,仅长尺余。狮畏之,盖吼溺着体即腐。记起来了么?”

    关天养长长地哦了一声,道:“我一开始也猜阿嘟可能是吼的后裔,可它一发起怒来就变得跟牛一样大,再者,阿嘟这样子也跟【九州风物志】上配的图差别甚大。所以我才不敢断定!”

    杜若道:“阿嘟虽身具吼的血脉,但并不是吼,而是吼与其他异兽杂交生下的异兽。那年我才七岁,随爹爹一起去浮槎岛采药,阿嘟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一直跟着我不肯走。爹爹就说此乃灵兽,必是觉得你是个可以依靠的人所以才跟着,就让我抱了回来。没想到经过几年的调养,竟然成长为灵品二阶的灵兽。爹爹、叔叔还有师伯都说没有想到,让我好生养着,说不定将来还会成长为圣兽呢!”

    “圣兽?”不单关天养,连一旁择菜的四丫也耸然动容。“可能吗?”

    九阶圣兽的实力相当于千年道行的修行者。放眼整个修行界,拥有千年道行的修行者屈指可数,无不都是至上镇派利器。而一旦有灵兽晋阶为圣兽,不论是哪一派,都会倾尽全力培养,以期成为护派至宝。

    “我也觉得怀疑!”杜若轻轻地抚摸着阿嘟的尖耳,道:“但不管阿嘟能不能成长为圣兽,我都会一辈子带着它!”

    阿嘟听了这话,咕咕的叫得越发的欢,使着劲地往杜若怀里钻。

    尽管关天养觉得有意思,但依旧没兴趣自己弄一只来养。

【八十六、强化‘清风徐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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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你赶紧把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一下,最迟不过后天,我们得赶紧去一趟千阳山。\\.. \\上回我和师伯去的时候,鲁叔叔正为处理炼废的法器发愁呢,若去晚了,不定就被谁接了去呢!”

    关天养一振,点头道:“这确实是头等大事,越早落实越好!”

    四事瞥了他一眼,眼里尽是幽怨之sè,端起菜篮,一言不发地进去了。

    杜若见状,召回阿嘟,快步跟了进去。

    关天养只当她们有话要说,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到了厨下,杜若道:“是不是怕我把他拐跑了?”

    四丫脸一红,道:“哪有的事?你也是瞎多心了。我不过是想着自己没本事,不能帮上哥哥,心里有些难受!”

    杜若道:“傻子,谁一生下来就是有本事的?你只要勤修苦炼,不出几年就厉害了。到时不定他事事都还得求着你呢!”

    四丫一愣,眼里飘过一丝神往之sè,摇头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你我修炼的都是同一种心法,自然不会骗你了!”

    四丫叹息了一声,显得心事重重,愁肠百结。

    杜若问道:“怎么了?”

    “杜姑娘,哥哥是个好人,出生不到一个月就被遗弃了。这些年一个人走过来,实在不容易得很。别看他总是嘻嘻哈哈的,好似有高兴不完的事情,其实心里苦着呢。你要好好待他,好吗?”

    杜若一怔,啐道:“傻丫头,混说什么呢?”

    四丫道:“其实我都看出来了……”

    “你又看出什么了?成天不好好练功,尽乱想!”

    “哥哥心里有你,只是不敢说出来,毕竟身份地位差得太远了。{.唉……”

    杜若脸越来越红,斥道:“你满脑子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

    四丫道:“哥哥看你的眼神……”

    杜若抢一步打断道:“他呀,除了你,看哪个姑娘不是这么看的?你也不看看,他身边都是些什么朋友?好不容易识得我这个女的,又生得这么漂亮,眼神难免不同些。你真真是在乱想了!”

    四丫一愣,暗道:“或许她说的有理?!”不好意思地一笑,道:“咱们都是女孩儿家,有些东西不用问……”才说到一半,杜若就打断道:“好了,快做饭,要不然他一会儿又该催了!”

    午饭后,关天养又去处理了知真斋名下的各处房产——原都是欧阳家的宅子别院和商铺——忙到天黑才回来。吃过晚饭后,就在院中摆开阵势,说要为杜若强化祭炼藤环。

    看着场面如此简陋,杜若惊道:“就这样吗?”

    关天养反而奇道:“难不成还怎样?”

    杜若一副即将崩溃的副样,叫道:“我的天……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祭炼法宝的。炉鼎没有,工具没有,法阵没有,什么都没有!你不会是逗我玩的吧?”

    关天养一股怒火陡然从心底涌起,道:“小看我?”

    杜若见关天养脸膛涨红了,知道自己情急之下又说错了话,忙解释道:“不,我不是小看你,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祭炼法宝的!”

    关天养道:“若是你担心我给你祭炼坏了,那你自己慢慢折腾也一样!”

    杜若道:“我哪有这意思了?你尽冤枉人。我只是觉得惊奇,惊奇而已!”

    “各家有各家的手法,没什么好惊奇的!”

    四丫道:“杜姐姐,你放心吧,哥哥绝对能行的。二狗子和小白用的剑都是他强化祭炼出来的,可没有出半点问题!还有一对护腕,正寄在交易行卖呢!”

    杜若是亲眼见到关天养激斗之中将一把普通的短剑祭炼成凡品的法宝的,并不怀疑他的本事,只是觉得这场面委实……太诡异了些,与她想像中的完全不符。进而又怀疑起关天养的水平来,以为关天养懂得的不过是小巧的把戏,并不是真正的强化祭炼法宝的手段。

    “看来你的祭炼手法别辟巧径。”杜若取出藤环交给关天养,道:“我也正好借机长长见识!”

    关天养接过藤环,道:“我先打声招呼,一会儿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准作声。若是因为你的惊扰而导致祭炼失败,我概不负责!”

    杜若掩嘴笑道:“好,哪怕你把它一口一口地嚼着吃了,我也不作声!”

    关天养郑重地嗯了一声,道:“那就好!”

    首先拿起一道【卸灵符】,将加持在藤环在的符箓洗了个干净。

    杜若见状大惊,差点就一声断喝:“你干什么?”还好反应够快,及时把嘴给掩住了,可脸上依旧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洗掉符箓后,关天养又拿【破阵符】一并将刻制的法阵也洗掉。

    杜若已不似刚才那般惊恐,只是圆瞪着双眼看着四丫,仿佛在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四丫浅浅一笑,示意一切都很正常。她那颗几乎快要从胸腔里蹦跶出来的心这才稍微安静了些。

    藤环是杜若亲手采集小蓬莱岛上的千年葛藤,掺杂各种贵重材料炼制而成,并将之命名为‘清风徐吟’,寓意舞动起来,好似清风拂过拂过树梢。与张天渝一战,藤环因吸收了太多的赤焰之力,以至于木灵之气耗尽,已经不堪再用,必须重新强化祭炼后方能恢复如初。

    本以为关天养是遗落凡间的不世奇才,jīng通重极门的强化祭炼手段也未可知,哪知道藤环一上手就将耗时大半年刻画的法阵和祭炼的符箓尽行洗掉,使藤环丧失了法宝该有的功用,全然无法再用了。这教她如何能不着急?

    洗掉符箓和法阵之后,关天养先是用短剑在环身上刻画了几个记号,然后拿起【聚灵符】,轻轻一捏,青玉符箓就化作一道青光没入环身。

    杜若眼里掠过一丝异sè,噫了一声,把涌到唇边的话生生给咽了回去。

    关天养拿起的第二道符箓居然还是【聚灵符】。见符箓在关天养的指间化作青光,有如萤火虫般没入了环身,杜若再也忍不住了,轻声问四丫道:“他要干什么?”

    四丫道:“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我又不懂,当然不知道了!”

    杜若一阵气闷,只得继续看下去。

    没想到关天养一气祭炼了五道【聚灵符】上去,看得杜若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暗说:“天呐,他到底懂不懂法宝祭炼?一件法宝哪里用得着这许多【聚灵符】?”

    五道【聚灵符】加持完后,关天养又拿起了碧青石来,分别镶进了先前刻制出来的钳槽里。看到这里,杜若才明白了,关天养是在做【五气朝元】的法阵。而一般炼制法阵都是刻制,却没有像他这样以【聚灵符】为基,其后辅以碧青石为眼炼制手法,着实令她觉得新疑。

    做好了【五气朝元】的法阵后,关天养伸手去拿符箓,不过这次拿起的不是【聚灵符】了,而是【厚土符】。

    【厚土符】是三级符箓,别看它级别高了,可唯一的作用就是吸收土灵之气。除了在建造法阵是常被用到外,杜若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拿它来强化祭炼法宝。她当然知道土生木的道理,但不明白关天养在做好了【五气朝元】的地阵后,又再祭炼【厚土符】是什么道理。

    【厚土符】的祭炼似乎破费周章,直耗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算完成。看着最后一缕褐黄的光芒没入了环身,关天养这才吁了口气,轻轻抹了额角的微汗,抬眼看着杜若,问道:“你这环有名吗?”

    杜若道:“当然有了,叫‘清风徐吟’!”

    “这么说来,你很喜欢风了?”

    “风象征着zì yóu自在,象征着翱翔天地。我不喜欢猛烈的飓风,我最喜欢轻柔的清风……”

    关天养没兴趣再听杜若继续抒发下去,放下已经拿到手里的三级【雷霆符】,而是拿起了另一道三级符箓【长风符】。原力到处,【长风符】缓缓化作青烟状,一点一点地融入到环身里。

    这个过程颇为漫长,相较之前祭炼的几道符箓来说,每一丝细微的变化杜若和四丫都看得清清楚楚。

    四丫就不说了。杜若出身小蓬莱,师门交流广阔,各种祭炼法宝的手法见识了不少,但从来没见过如此特别化符手法。

【八十七、强化‘清风徐吟’(下)】

    所谓化符就是将炼制好的符箓化开,祭炼到法宝上去。化符手法决定了炼制法宝的品质。普下之下最著名的化符手法当然要数重极门的‘云手’了,对灵力的牵引和控制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用‘云手’化符,成功率高达九成。‘云手’还有个妙用就是在炼制法宝时,可以使灵气均匀分布,极大地提高炼成后的品质。而这也是重极门成为炼器之宗最大的保证。

    相比起‘云手’而言,关天养的化符手法显然更直接,更稳健。‘云手’化符,灵力若水,若是修为不到位,就有可能使灵力漫溢,导致炼器失败。而关天养的手法使灵力如线,随便怎么牵引都可以,绝不会出现漫溢或者偏离的情况。也就是说,他的化符手法竟将灵力实质化了,完全无须控制和牵引,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这对杜若的冲击简直比刚才关天养用两道符箓洗净藤环来得更强烈,她甚至不敢相信地揉起了眼睛,以确认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约花了将近一柱香的功夫,关天养才将【长风符】完全祭炼到藤环里。此时,他的额上已经全是细密的汗珠。看着藤环渐渐散发出了月华般柔和的莹白光芒来,他并没有因此停了下来,而是又拿起了符箓。

    杜若见他真的成功了,瞬间就被从未有过的惊喜淹没了,若非见关天养还在继续,她早已经叫了出来。

    这一道符箓是【如意符】,也叫【百千变幻如意真符】,其作用是随心所yù地控制法宝的外形变化。见关天养拿起了这道符,杜若用双拳紧紧地抵住嘴唇,心说:“他怎么就想到的?我真是笨死了,当初就没想到用这道符,不然它就会好用多了……”

    【如意符】的祭炼可比【长风符】快多了,在浅白sè的灵力完全被藤环吸收掉后,异象陡生。

    环身散发出来的月华般柔和莹莹白sè毫光陡然大盛,强烈得好似酷夏正午的烈rì。

    怎么会这样?

    杜若下意识地遮挡眼睛后,心里陡然涌起无限的疑问,心说:“难不成不该加【如意符】么?”

    强光持续了数十息才渐渐淡了下去,淡到几乎不可见。

    这一次,就连四丫都紧张地皱起了眉头,满脸的不明所以。

    关天养头上的大汗颗颗往下滴落,但神情却淡定得有若磐石。

    就在杜若忍不住出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环身又渐渐地亮了起来。不过这次不再是柔和的白sè毫光,而是幽蓝中杂着丝丝缕缕莹白的毫光。

    天呐!

    灵品法宝!

    杜若直感到全身真元和血液都涌上了头,差点当场昏了过去。

    幽蓝光芒像刚才被点亮的灯烛,越来越亮,最终衡定了下来,照耀得整个院子都成了幽蓝sè。

    恰在这时,院门被敲响了,只有陈朔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关着门搞啥呢?什么东西亮得这么古怪!”

    四丫跑过去开了门。陈朔走进来就被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藤环吸引住了,定睛一看后,就失口惊叫道:“天呐,灵,灵,灵品……”

    关天养长吁了口气,这才挥起衣袖抹了满脸的大汗,对杜若一笑道:“成了!”

    杜若连圣器都见识过了,灵品法宝带给她的冲动自然有限,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接过藤环,她满脸的不可思议,感受着里面的灵力波动,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若非她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有人能单用几道三级以下的符箓就炼出了灵品的法宝来。哪怕是在整个修行界,这也绝对是震撼人心的奇闻。

    即便是重极门‘天道院’的长老们,也做不到!

    关天养神情陡然间说不出的疲惫,摆了摆手道:“其实也不难,只是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现在我累得很,先让我睡一醒,醒了之后再说……”也顾不得洗漱,钻回屋里,一头倒在床上,片刻间就呼呼沉睡了过去。

    盯着杜若手里的藤环,陈朔竟然激动得哆嗦了起来,道:“灵品呀,灵品呀……我的天,这家伙是神仙么?神了,真神了!”

    四丫道:“二狗子,乱叫什么?你还怕外人听不见么?”

    陈朔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跑到院门外张望了一下,又把门给闩上了。/\/\../\/\

    杜若看着四丫道:“我现在算是见识到了,他真的很神奇,远比你说的更神奇!”手腕一抖,藤环就化作一条五尺许长的棍子,再一晃,又成了绳子,轻轻一环,又变回原状,抱在胸前一合,越缩越小,最后缩得镯子般大小,往手上一套,竟比玉琢的都还好看。

    陈朔啧啧地赞道:“为什么我的剑就没这功能?不行,下回一定得让他重新炼过。这小子,重sè轻友!”

    杜若轻哼了一声道:“他哪有了?法宝的强化祭炼也得看材质,你以为随便什么东西都能祭炼成灵品么?”

    陈朔哼哼道:“哟,看你得意的……说,该怎么谢我们天养?”

    杜若朝屋里一望,心下甜甜地,嫣然一笑道:“谢他做什么?那是他应该的……”

    “应该的?”陈朔的眼神里闪烁着各种暧昧,只差没有直接问杜若和关天养之间是不是有什么。

    杜若脸一红,道:“你误会了。我是说咱们都是好朋友,帮我强化祭炼个法宝自然是应该的嘛……”

    陈朔嘿嘿地笑着点头道:“我没误会,我当然没误会。是不是,四丫?”

    四丫抿嘴笑了,只不过眼神却有些异样。

    杜若恨恨地跺脚,道:“陈二狗子,再乱说,小心我,小心……我跟柳姐姐说你欺负我!”

    陈朔连连摆手,道:“那个,别,别!我嘴贱,我嘴贱,我不该乱说……”

    见他这样怕柳娅,杜若和四丫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梦里!

    万宝炉对冥坐中的关天养道:“你对原力的运力已经越来越熟练了。但你的身体强度依旧有限,制约了原力的增长。接下来就该教你提升身体强度的法子了!”

    关天养问道:“是像修行者那么修炼么?”

    万宝炉道:“你可以这么理解,但并不是!”

    “不是?”

    “之前我已经说过,你的身体就是容器,它的大小决定了容纳原力的多少。要使容器装下更多的东西只有两个法子,第一个是扩大容器,第二个是压缩内容。人的身体不是东西,一旦长成就定型了,无法再进行改造,所以我们选择的是第二个法子。原力不同于水,满了它不会溢出去,而是会对容器进行试探,如果容器强度足够,它就会自我压缩,如果强度不够,它就会停止增长,不管你怎么努力,它也再不会多一分。所以接下来我要教你锤炼身体的强度的法子。你有什么疑问吗?”

    关天养道:“我已经知道了原力就是生命的力量,它可以模拟出任何的形态。但我一直没想明白,它到底装在我身体内的什么地方?丹田吗?”

    万宝炉道:“看来你的基础打得不够牢呀。第一章里我们就讲过了,原力是生命力,它存在于你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你可以用自己理解的任何方式来储存它,运用它。当然,现在还不行!”

    “现在还不行?”

    “对。你才学习到第二阶段,要到第三阶段才可以。到那时,我也不用再封印你的记忆,梦里的一切醒来后也会记得了!”

    “那为什么现在不能解除封印?”

    “因为你还在筑基阶段,思想不够稳定,意念不够坚定,一旦出现偏差,那就前功尽弃了。”

    关天养哦了一声,又问道:“那要用什么法子来提升身体的强度呢?”

    “意念!”

    “意念?”关天养很不能理解,道:“意念怎么能提升身体强度?”

    “当然能!”万宝炉道:“我打个比喻。如果把人体看成一个完整的宇宙话,原力就是维系宇宙正常运转的根本力量,而每一个细胞组织就是一个世界。意念就相当于神!”

    “神?”

    “神的出现让宇宙不再按照单纯的物理规矩运转,它可以运用原力,按自己的意志和想法对宇宙进行改造。改造的过程就是强化的过程,改造得越好,强化的效果自然也越好!”

    关天养恍然而悟,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身处的宇宙是不是一个生命体呢?那些位于九天之上的神明是不是就是这个生命体的意念?”

    万宝炉道:“这个问题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至于为什么是,又为什么不是,你可以慢慢去探寻。意念的加入是原力修炼一个质的飞跃,也标志着原力运用从被动转变为主动。这个过程会非常神奇,很短的时间内你就能体验到它带给你的巨大改变!”

    关天养道:“你的话真具有煽动xìng,我都忍不住跃跃yù试了!”

    万宝炉道:“我的目的就是煽动起你的积极xìng。世界上最好的老师就是爱好,最强大的动力就是积极。这两样你都不缺,不成功那就没有天理了!”

    关天养笑了,道:“那我能再问一个不在授课范围内的问题么?”

    “好,你问吧!”

    “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得跟修行者一样强大?”

    “你还记得李道奇对你说过的话?”

    “什么话?”

    “有心修行,便是不懂得任何功法也是修行者;无心修行,任你拥有天下法宝,那也不过是个碌碌庸人!”

    “我只是在单纯地想知道实力的对比。免得下次遇着对我怀有敌意的修行者时,又只能被动挨打的份!”

    万宝炉有些无奈地道:“可你得知道修行者也有强弱之分呐!”

    “那咱们就拿杜若来衡量吧!”

    “呵呵,这个小姑娘呀。若按现在的进度,最多五年!”

    “最快呢?”

    “如果她能够时常给你点奇珍异果吃,或者你再遭遇点什么奇遇,那就说不准了!”

    关天养道:“那你把咱们刚才对话的这段梦境解封了,等我醒来后也好向她多讨些果子吃。”

    “不行。不到第三阶段我是不会解除梦境封印的!”

    关天养唉地叹了一声,道:“好吧,那就开始上课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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