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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强化天师全文阅读

作者:墨非     超级强化天师txt下载     超级强化天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零九、重回九夏(上)】

    关帝庙一带黑寂如死。 走到门前,见台阶缝里已经长出了齐膝高的杂草,关天养心下好生感慨,也不及开门,就拔除起了草来。收拾干净后,这才拿出钥匙开门进去。

    院里的情况比院外更糟,杂草都长得半人高了,当初杜若和四丫手植的花也都竞相开放,散发出了淡淡的幽香。

    看着这这一幕,关天养睹物思人,眼眶也不禁湿润了。

    将屋子收拾出来时,已是亥子相交。关天养这又才找出了生锈的镰刀,收拾起了杂草丛生的院子。

    到旭rì初升之时,院子似乎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听着梧桐树上传来喜鹊的叫声,关天养举目而望,只见两大两小四只喜鹊沐浴在朝霞中欢快地扑腾着,嘎嘎的叫声似乎是在欢迎他的归来。

    有家,可真好!

    关天养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看着院里熟悉的一切,心下陡地生出了强烈的眷恋。

    这一刻他才明白四丫为何不愿离开,一半是舍不得他,一半是舍不得这个家。

    洗了个澡后,将被泥土脏污了的衣服换下,就意气风发地出了门,向鬼市而去。

    在知道宋介还活着后,他已经无心再将知真斋和天下楼打理下去——搞得再好又怎样,那还不是为人作嫁衣?他对宋奕的感恩之情全然无法转到宋介身上,再者,宋介又是那般的不可理喻,为了得到玉牌,练就不世神功,竟然不惜诬赖自己就是灭门的仇人。这也罢了,最让他不能接受的还是宋介认贼作父,拜了卓雁翎为师……

    他没有坐车,而是步行去的鬼市。一路上他都在想,知真斋还是要经营下去的,只不过保持原有的规模就是的,他投进去的该取出来还是要取出来,绝不能花费大量心血去便宜宋介。

    凭着他的本事,在哪里做不下去呢?

    或者也可以效仿李道奇,成为一名游方的法宝强化师?

    想到这里,关天养心下一阵振奋,暗道:“这或许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反正九夏城只剩我一个孤鬼,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倒还不如四处流浪,既可以增长见识,又不至于在九夏城苦挨时间受折磨。说不定还可以顺道去玄武宫看二狗子、去蜀山看小白、去东海小蓬莱看四丫和杜姑娘呢?”想到这里,心情顿时激荡不已,恨不能立即作好准备就起行。

    到了栖凤街,见所有坏损的建筑都已经修复,绝大多数的店铺都已经开门营业了,关天养不得不佩服幽灵宫能力。

    他刚一露面,有人就认了出来,叫道:“哟,那不是知真斋的关老板么……”不过片刻功夫,整条街都知道他又回来了。

    好多人都以为他死在了几个月前的灾难中,栖凤街已经重张近两个月了,却一直不见知真斋开门。问大掌柜史玉柱,他也是急火中烧,不知道关天养和陈朔都去了哪,眼看着人家的生意一天一天的做了起来,他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栖凤街上的人都是好几年的老相熟,这个拉着说几句,那个又来问候一通,不应答都没办法。正走着,就见卢三凑了上来,激动地道:“小关少爷,你,你可算是回来了!”

    关天养啊了一声,笑道:“卢三,年过得还好?”

    卢三连连点头道:“托小关少爷的福,还好!”

    “家里人怎样?都还平安吧?”这句话是九夏城的熟人们见面惯常问的,所以卢三也不觉得突兀。

    “好,都好,谢谢小关少爷关心!”

    关天养嗯了一声,“史大掌柜呢?”

    “这,小关少爷,我在这……”原来是围观的人太多了,史玉柱年纪老迈,挤不进来。

    关天养哈哈笑道:“大掌柜的,你怎么站那去了?走,咱们去奎元阁坐坐……哟,奎元阁还在么?”众人都哄笑着说在,怎么可能不在呢?

    到奎元阁天字一号雅间坐下后,关天养见知真斋和天下楼的人都来了,就道:“大家都在,都好,这就很好,很好了……”

    史玉柱道:“小关少爷,你这几个月去哪了?可把我们给急坏了。幽灵宫隔三岔五就派人来问我,知真斋和天下楼怎么办。我说我又不是老板,这事得小关少爷和陈少爷作主才行……”

    关天养道:“是,怪我。因为有点急事,去了一趟江东行省,这才赶了回来。对了,大掌柜的,去年的年金还没给大家发吧?”

    提起年金,卢三就兴奋得满脸放光,“发了,是大掌柜拿的自家的钱先垫上的……”

    关天养诧异地道:“这,大掌柜,这怎么行呢?”

    史玉柱憨憨地笑了起来,“怎么不行?店里好,我们大家才好……”

    关天养心下颇有些感动,把着史玉柱的肩膀,“大掌柜的,那我就不说谢了。那个,幽灵宫的赔偿下来了么?”

    史玉柱道:“沈执事说了,咱们的可是头一份,但得小关少爷你亲自去领才行,我们谁去都不行。要不然何至于挨到今天店还没开张呢?”

    关天养道:“好,一会儿我就去。大家都先去张罗,把货铺一下,争取早点重张。中午都来奎元阁,我请!”众人哄然叫好,都兴冲冲地去了。

    关天养正说要去幽灵宫,就见沈天照带着两个书办亲自来了,见了他就起手道:“关老板,你可叫我好等!若不是陆大掌柜那边说你没事,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关天养笑着起手还了一礼,“实在不好意思得很,江东行省那边有点事情绊住了。请坐!”就叫估计赶紧上茶。

    “客气话我也不多说了,我来就是把手续跟你理清楚的……”沈天照从书办手里拿过一叠契约铺在桌上,都要关天养逐一签字和盖上手印。

    “这都是些什么?卖身契么?”关天养笑了起来,心下却很是佩服幽灵宫办事的周密,这些契约将各方的义务和责任、幽灵宫的赔偿细则等等都说得明明白白。平素里商家们都对每年上缴给幽灵宫的大笔管理费用颇有微辞,现在看来却是极有必要的。

    沈天照当然知道关天养在开玩笑,但还是颇为无奈地一笑,“我们哪里买得起你关老板?这是幽灵宫的赔偿协约。上回我不是说过了么,店家所遭受的损失,幽灵宫全额赔偿……你先看完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们再慢慢说!”

    关天养一目十行,看似只是略略地瞟了一眼就丢开了,其实已将契约上的每一个字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并理解透了每一句话。不得不说,契约某些地方虽然过于强势,但总体上是公平的,没有让人不可接受之处。“这个我先不签……”关天养将五分契约叠起,递还给了沈天照。

    “怎么了?”沈天照吃了一惊,也没有立即伸手接过契约,“关老板是你幽灵宫的赔偿方案不满意?”这才坐了下来,一副有问题我们慢慢商量的架式。

    关天养没料到沈天照如此急躁,自己连话都还没有说完就抢上来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不,不是不满意,而是我另有想法!”

    沈天照的神sè这才好看了起来,“关老板请说!”

    “把我和知真斋分开来赔偿。我的那份赔给我,知真斋的那份又单独赔偿。这样行不行?”

    沈天照愕然,“这是什么道理?”

    关天养道:“也没什么特别的道理。就是说,我当算从知真斋抽身,另起炉灶!”

    沈天照顿时傻了眼,“另起炉灶?这,关老板,怎么回事呀?”他只当关天养不打算在九夏鬼市经营下去了,而是准备另谋高就。

    关天养叹了口气,“一言难尽……不知这样是否可行!”也不知道该如何把宋介的事向沈天照说起。

    沈天照吃不准内幕,沉吟了片刻,道:“这样是不行的。在幽灵宫的备案里,你就代表了知真斋。这里面的产权问题我们没办法厘清楚,也就不知道该赔你多少,再赔知真斋多少了。而且也没有这样的先例!”

    关天养看出沈天照并非在刻意推脱,深知乾坤庭的管理极为严格,容不得有人循私舞弊,就道:“那就算了吧!”拿过笔和印泥,边签字、边盖手印。

    沈天照心知关天养不会无缘无故的有些一问,见他眉头微微剔动,似恼似怒,却又不好发作,就知道知真斋内部出了问题,便问:“怎么了?”

    关天养一气将该签的字和手印都弄完了,这才吁了口气,“我也不瞒沈执事,宋大叔的儿子宋介还活着,他回来找我要回知真斋了!”

    沈天照吃了一惊,“这,这……怎么这样了?”

    关天养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新建起来高高屹立的天下楼,“我也想知道怎么会这样。你也知道,知真斋是宋大叔转给我的,而宋介是宋大叔的儿子,他要回去的是理所当然的。而自我接手以后,又对知真斋重新投了资,而投资不是我一个人的,是由我、二狗子和小蓬莱的杜姑娘一起投的。若是我一笼统地把知真斋还给宋介,那我怎么对二狗子和杜姑娘交待?所以我得把原来该属宋大叔的那份清算出来,然后再按一成的溢价还给宋介!就这么回事!”

    沈天照这才明白里面的牵扯有多教人头疼,“这么说来,你以后都不管知真斋和天下楼了?”明的事他都不关心,能把关天养留在九夏鬼市,那才是他的成功。

    关天养摇了摇头,“在宋介接手以前,我还是会管的。毕竟宋大叔交到我手里的知真斋和天下楼都是好好的。”

    沈天照这才松了口气,心念一转,笑道:“要不这样,知真斋历年的账目都在的,由我们、商会(鬼市所有商家组成的联合会)和知真斋派出专门的计会,一起清算出个合理的分配方案,你觉得呢?”

    关天养眼睛一亮,“这样最好。”拍掌一叹,心下暗说:“若能就此理清楚,也不怕宋介以后再说闲话!”

    沈天照将收好的契约交还给书办,“那关老板以后是怎么打算的?”这个问题才是他最为关心的。

    “这个,暂时还没有定下来。等有了方案后,自会向沈执事请教!”

    沈天照一听这话,就知道关天养没有离开九夏鬼市的打算,心头的石头才算落了地。“随时愿意效劳!”递上一张通大恒钱庄见票即兑的钱据,“关老板请点收。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就不耽搁了。告辞!”拱了拱手,风风火火地去了。

【二百一十、重回九夏(中)】

    关天养将钱据收好后,正准备去店里看看,交易所大掌柜陆子风又来了。

    “陆大掌柜!”关天养颇是有些意外,起手道:“好久不见,一向可好呀?”

    陆子风显得很是意气风发,“托关老板的福,好!你可是贵人事忙,找你真不容易呀!”

    关天养苦笑道:“哪里是什么贵人,分明就是就是头一号的庸人!陆大掌柜的眉梢带着喜sè,可是有什么好事?”

    陆子风轻咳一声,“关老板猜猜?”

    关天养心下明镜似的,“莫不是陆大掌柜已经荣升总管三楚行省所有交易所的大掌柜了?”说完就嘿嘿地笑了起来,一副肯定是这样,你瞒不过我的架式。

    陆子风哈哈大笑,“关老板果然消息灵通得很。陆某能有今天,可都是关老板所赐,这份恩情陆某可都不知道该怎么还才好呀!”

    关天养连连作揖道了恭喜,“陆大掌柜岂不也帮了我的大忙?来,坐,坐下说!”

    陆子风把向重极门交割物资的具体报告完了,又拿出一本具体的账目,说这一单生意共盈余了十八万多晶玉。

    关天养点了点头,一点激动的意思都没有,毕竟他要是愿意,十八万晶玉也容易赚得很。“好,到底还是乾坤庭的力量大,若是让我自己来,这单生意无论如何也是完不成的!”

    陆子风道:“乾坤庭的力量是大,可那也得有门路不是?若不是关老板接了这单生意,我们就算是想做也没得机会!”

    关天养从自己所得的那一份里拿出一千晶玉道:“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小意,还请陆大掌柜的笑纳!”

    陆子风正sè道:“关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关天养道:“酬谢的意思,陆大掌柜若当我是朋友,就收下!”

    陆子风坚决地摇头道:“关老板在上面有朋友,那就该清楚我们的规矩。你既当我是朋友,那就请收回去!”刚才还喜颜开,这会子却是把脸沉得像铁板似的,丝毫不给关天养以机会。

    关天养听这话里藏着的意思是乾坤庭方面有纪律,不准他们收红包,就收了回来,又拿出一件自己强化的法宝道:“这个你总该不会拒绝了吧?不是送给你陆大掌柜的,是送陆子风的!”

    陆子风犹豫了片刻,就苦笑了起来,“按说我也是不该收的,不过关老板把话说到这份上,我若不收,那就实在教人寒心了。但还是把话说明白,这东西我收了后还是得上交,自己是不敢要的。所以以后还请关老板不要破费了。只要事情做得好,那就比送什么都强!”

    关天养不想幽灵宫的规矩严格如此,也就不好再强人所难,“原来是这样。行,那我以后就不送了!”

    陆子风又拿出一封信,“这是重极门申广平仙长托我转交的。本以为回来就可以见着关老板,不想一等就是几个月,可真把我急坏了!”

    关天养接过信,暗道:“申广平没事写信给我做什么?”也没有当场撕开看,而是点头道了谢。

    本以为送走了陆子风,就该回店里了,没想到白水教副总舵主高林又来了,见面就朝关天养纳头拜下,口称请罪。

    关天养十分不解地道:“高副舵,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白水教已经得到消息,有人用他们的十香酥魂散谋害关天养的事,怕关天养因此而迁怒他们,所以高林一得知关天养回九夏城来了,就赶紧来请罪。 . .

    搞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关天养苦笑道:“原来是这事,高副舵也不必在意,我怎么会无故迁怒到贵教头上?你多心了!”

    高林又陪尽小心,关天养着实费了一副功夫,说以后还当白水教是朋友,高林这才心怀忐忑地去了。

    刚从奎元阁出来,还没来及看一眼chūnrì灿烂的晴天,就听见有人叫道:“天养哥……”循声望去,却是一名小乞丐,脸型和眼神却都十分的熟悉。仔细一看,竟然是柳长生。

    “长生?!”关天养可是十二分的惊诧,“你,是你?!你这是怎么了?”

    柳长生扑过来抱住他,哇的一声哭了。

    “长生,怎么回事?你爹你娘呢?”

    柳长生哭得唏里哗啦,“天养哥,你,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可算回来了!”

    “好了,长生,别哭,告诉我,怎么回事?”

    柳长生边哭边道:“天养哥,你可要救救我们,救救我爹爹……”

    关天养心下一跳,“柳大叔怎么了?”

    柳长生抹了眼泪,“我爹病得快不行了……”

    “啊?”关天养心头一慌,“怎么会这样?快带我去看看!”

    柳家老宅。

    破败依旧,并不像其他人家那样都在动手修复。

    关天养进了院子,就见柳婶端着一碗药从厨下走了出来,神情木然,浑如行尸走肉一般。

    “柳大婶……”

    柳婶循声望来,认出是关天养后,猛地一颤,手里的药碗当即就打跌了,哇的一声哭道:“天养,天养,是你吗?”当场软了下去。

    屋里的柳大龙一个劲地咳,听着碗打跌了,怒道:“又打了什么?又打了什么?一个一个的,就晓得败家,就晓得败家……”

    关天养扶起柳婶,几步抢进屋,见柳大龙躺在床上,挣命般地咳着,嘴角已经呛出了血渍,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包骨了,极是吓人。

    “柳大叔……”关天养都想哭了。

    柳大龙看着他,顿时愣住了,咳也止住了。

    柳长生拉着关天养的手,激动得脸膛发红,“爹,爹,天养哥回来了,天养哥回来了,你有救了……”

    关天养走到床前,“怎么会病成这样?”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竟都是真的。

    柳大龙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流泪。

    柳婶走了进来,“天养,你,你是不知道。你柳叔这是被人给打的!”

    “打的?”关天养当即就怒火冲霄,“谁他娘的这么大胆?”

    柳婶被他吓得不轻,好不容易定住心神,这才说:“还是年前,我们从商县收拾了东西赶回来,刚出城门的时候遇着个年轻人,说我们的车撞了他们的车,要我们赔。你也知道你大叔他是个好人,从来就怕事,就答应赔。可那年轻人又不依了,说我们该买辆车赔给他。天养,你说,这不是讹人是什么?你大叔就不依。那年轻人就叫手下打了你大叔,还,还把陈朔给我们安家的钱也给抢走了……”

    关天养咬牙切齿,一副择人yù噬之状,“谁这么无法无天了?谁?!”

    柳婶抹着泪道:“只知道是个官家的公子。他们人多势众,一个比一个都凶,哪里敢问是谁呢?”

    关天养紧拽着拳头,“去他娘的官家公子。那你们怎么不去报官?”

    柳婶唉地叹了口气,神情凄苦,“官官相护,我们告谁呢?你大叔怕事,就说算了,等陈朔和你回来了再追究……他挨了打,又在路上受了寒,就这么病倒了。咱们安家的钱没了,为了给他治病,家里该卖的、该当的都当了……闺女不见了,陈朔也不见了,这,这可教我们怎么活呀!”

    关天养见柳大龙的伤势着实不轻,就暂息了怒火,拿出一粒【回chūn丹】道:“长生,你温碗黄酒来……”

    柳长生说:“没了,家里连盐都没了……”

    柳婶也不知道关天养要黄酒作什么,就问:“热水行么?”

    关天养叹了口气,摸出一星银子,“赶紧去买一坛回来。”又回身对柳大龙道:“柳大叔,你这病没事的,服了这我药也就好了!”

    柳大龙哪里肯信,闭着眼睛只是哭。

    关天养坐了下来,放缓了语气,“本来二狗子和柳姐姐托我来商县接你们的,可是我有事绊在了江北行省那边,几个月了才赶回来,要不然也就不至于出这档子事了。都怪我……”

    柳大龙呜咽道:“怎么能怪你呢?都是我命苦,命苦呀!”

    关天养想着自己辜负了陈朔所托,心下说不出的愧疚,“哪里命苦了?谁一辈子里没个三灾八难呢?过去就好了。你还不知道吧?二狗子已经拜在了玄武宫门下,还真了掌门马承风马真人的入室弟子。”

    柳大龙一震,睁开眼睛道:“啥?”

    关天养又说了一遍,柳大龙猛地翻身而起,那身姿矫健得好比十几岁的小伙子,哪里像是重病将死的样子?“他,他拜入了玄武宫门下?成,成神仙了?”

    关天养笑道:“不是神仙,总之是入玄武宫了就是。”

    柳大龙激动得又喘了起来,脸膛红得有些吓人,“这,这孩子,有出息,有出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有出息……”一把拉住柳婶,竟哇的一声哭了,“孩子他娘,咱们,咱们总算熬出头了!”

    柳婶也跟着哭了起来,“那,那我那女儿呢?”女婿再有出息那也不比自己的女儿。

    关天养心下一黯,心说:“柳姐姐十有仈jiǔ已经遭到不测,我还是不要告诉他们!”就道:“柳姐姐也另有一番机缘,不知拜在了哪位世外高人门下,去海外修行了!”

    柳婶激动得双眼放光,“真,真的?”

    关天养道:“自然是真的。二狗子和柳姐姐约定了,十年之后回九夏城来拜见二位老人家,再把婚事给办了!”

    柳大龙听了这消息,所有的病似乎全好了,一下子跳了起来,抓着关天养的肩膀,“这,天养,你,你可不能骗我?!”

    “我怎么能骗你?满修行界的谁不知道二狗子现在是玄武宫掌门真人的关门弟子?身份地位那可是非同一般呢。别的事我可以混说,这事岂有混说的道理?”

    柳大龙哆嗦着,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柳婶却一个劲地作揖,谢菩萨保佑。柳大龙见她这般,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谢起了祖宗。

    柳大龙就着温了的黄酒服下药后,不过片刻就呕出了一滩淤血,大叫起了畅快。

    街坊们都知道关天养回来了,跑过围观。柳大龙也顾不得病体才有了起sè,就当众宣布他的女儿女婿已经成了神仙,起初大家都只当他疯了,一个劲地假意安慰。

    关天养是将这些街坊看透了,多年的老邻居,柳家沦落成这样也不晓得帮一把,还要柳长生一个孩子出去乞讨谋生,实在是令人心寒。也说陈朔确实已经拜入了玄武宫门下,成了掌门真的弟子。这些街坊们个个才变了颜sè,全都恭贺了起来。

    关天养见柳家又cháo又破,暂时不堪住人,就劝柳大龙先搬到关帝庙,等房子修好之后再搬回来。

    柳大龙摇头道:“不,我怎么还会住这里?我要去买大宅子,买最大的宅子。我女儿女婿都是神仙了,岂还能住这破院子?”

    关天养知道柳大龙在说气话,就笑道:“好,买最大的宅子。一会儿叫个房牙子来,咱们把朱家井最好的宅子买下来,不管它多少钱。二狗子还留了十万银子,教我给你们安家使费,回头我就取来给你!”

    柳大龙点头道:“这孩子就是有孝心!”

    柳大龙到底没有答应暂时搬去关帝庙,而是决定等身体好一点就自己动手来修。但他决定花三百银子将隔壁的宅子买下来,拆倒了重建,说是为女儿和女婿准备的新房!

    柳家的事情处置妥当,大半天都过去了。关天养这又才记起请店里人在奎元阁吃饭的事,又忙慌慌的赶回了知真斋,连说有事绊住了,请他们原谅,又让卢三去奎元阁订席面……

    忙到深夜,这才坐上回关帝庙的马车。

    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后,才想起陆子转交给他的信,忙拿出来拆看。

    竟没想到的是,这封信并不是申广平写的,而是鲁长恭。

    鲁长恭先说他物资采购的任务完成得很好,他代表重极门表示感谢,然后才说慕他法宝强化的本事神奇无比,请他有空去重极一游,以便讨教进益,云云。

    关天养心念一动,暗道:“我何不把生意交割了,然后借着这个机会开始远游之旅呢?老是被这些俗务缠着也不是办法!”

    马车刚进关庙巷,就见有个人形候在门边,显是在等他回来,心下暗奇道:“这么晚了,还有谁呢?”等近了之后,才认出是郭存业。

    “郭先生!”关天养慌忙跳下马车,“怎么是你?”心下着实愧疚得很。毕竟郭存业可不是一般的人,若自己有失礼不周之处,他回小蓬莱一说,定然惹得杜若不高兴,到时受罪的可是自己。

    郭存业起手道:“关老板,可教我好等!”

    “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事情太多了,所以忙到现在才回来……”

    郭存业见他满脸的惶恐,反倒有些过意不去了,“我也知道关老板才九夏城,事情多,来早了怕是见不着人,所以也刚到片刻”

    关天养知道他说的是客气话,忙往屋里让。

    坐下后,关天养又忙着去烧水泡茶。郭存业道:“关老板,不必了。”拿出一只乾坤袋道:“这几个月岛上送来的丹药和东西都在里面了,关老板请点收。若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来长生堂!”说着就站起身来告辞了!

    关天养将郭存业送走后,这才怀着十分激动的心情打开乾坤袋。

    杜若回去之前就答应每个月写信,结果因为此起伏彼的事故,现在才头一次收到她的信,教关天养如何能不激动?

    他先没去清点丹药,而是翻找书信。结果除了十几只贴着标签的锦匣外,并没有找到书信。

    “怎么会没有信呢?”

    失望之余,不免又涌起一阵阵的心痛。见锦匣上有的贴着二月,有的贴着十二月的标签,心下一怔,暗道:“这是什么意思?”拿将每一个都摆了出来,从十月开始,每个月都有两三个。标签上都还特别注明了,写着‘十月一’、‘十月二’、‘十一月一’等字样。他就拿起标着‘十月一’的锦匣,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书信,上面写着‘天养亲启’,不是杜若的手笔又是谁的?

    迫不及待地拆开信来,第一句话就教他呆在当场了,上面写道:天养,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全部都是你的影子……

    长这么大,何曾有女子待他这般情深意重过?看着这般感情热烈而奔放的文字,关天养当场就哭了。

    前三封信关天养都是流着泪看完的。

    到第四封信上,杜若开篇就问:天养,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是不是你心底又生出了什么想法?尽管已经回家一个多月了,可是我时常总以为你还在我的身边……

    接下来的几封信显是得知九夏的局势堪忧,都在大心关天养的安危。

    到二月的第三封信上,杜若的语气已经显得幽怨了,她说:天养,你还没有回到九夏城么?你去了哪里?你现在还安全么?若不是妈妈和师伯们都劝阻,我早已经来找你了……

    看完信后,关天养长长地舒了口气,脑海里全是杜若的音容笑貌。当真是怕不得生出一对翅膀,此刻就飞到小蓬莱岛上,死死地抱着杜若,永生永世都不再与她分离了。

    落魂坡上的女鬼、力斗百鬼夜行、娇俏的倩影、携手飞行、共赴千阳山……想着想着,关天养的泪水就又涌了出来。

    他的心痛得那么刻骨。

    凄清的烛光摇曳着,让他觉得他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寂寞,这个世上唯有杜若才是他的知心。他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地喊着她的名字,想伸手拥抱她,却发现远隔数万里。拿起信纸,闻着着散发出来的熟悉的淡淡幽香,他深深地亲吻了下去,暗道:“阿若——我这样叫你,你不会生气吧?你待我这样好,教我如何回报你呢?”

    这一整夜,他将十几封信翻来覆去了看了又看,将每一句话都牢牢地记在了心底,品味着杜若的那份情意,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回信才好。

    按计划,今天本来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但他却一点心思都没有。

    洗漱过后,他就坐在梧桐树下,望着树上的喜鹊一家子出神。

    在rì头升到快三竿高的时候,柳长生来了。他在外面叫道:“天养哥,天养哥,你在家么?”

    关天养懒懒地应道:“在!”打开院门,见换了一身簇新衣服的柳长生跑得满脸通红,喘着粗气站在门外,就问道:“怎么了?”

    柳长生道:“天养哥,我爹,我爹请你去一趟呢!”

    关天养哦了一声,“好,那走吧!”刚带上门,就见知真斋又打发人来了,请他去议事。

    “好,我一会儿就到,你先回去吧!”关天养将人打发走后,这才随着柳长生去了。

【二百一十一、重回九夏(下)】

    原来柳大龙请关天养去是商议如何营建新宅的,关天养对这方面毫无见解,就道:“要不请个匠作师傅吧?”

    柳大龙摇头道:“那还不如我自己来,多少还能省下几个。你和二狗子是兄弟,该明白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好叫师傅们注意着点!”

    关天养这才明白柳大龙的用意,“二狗子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奢华,别看他平时挺爱钱的,那是因为穷怕了。他喜欢简单而又大气的东西,比如瓷器珍玩、雕花镂刻这些他都是不喜欢的,颜sè么,淡青或是黑sè的就好……嗯,其他方面也就没什么了。”

    柳大龙将关天养说的都记了下来。

    昨天柳家的亲友都不知道躲哪去了,今天全聚在了一起,都在商议着如何谋划十年后的这场大婚。

    如今这位还未能名正言顺的姑老爷已是柳家,乃至整个文安巷的无上荣耀,漫说他曾经住过的,玩过的地方已经被街坊们视为‘圣迹’,这结婚更是被视为比皇帝登基、改朝换代都要重大的头等要务了。

    关天养也懒得计较世态的炎凉,听着他们的议论,又看了一眼粗绘出来的图纸,就道:“依我看,这片宅基还是小了。要不将后面罗锅巷那一片都买下来?要建就建个像样的园子,这么点地,也折腾不出个花样来。”

    众人都附和说好。这家说可以出力,那家也说可以出力,就没见一个说出钱的。

    柳大龙却道:“你说的是罗锅巷靠咱们这一片么?那可得要不少钱,一两万银子都未必能行呢!”其实他这是夸大了,按当下九夏的地价,那也就是五六千两银子的事。

    关天养轻笑道:“只要是银子能办到的,那就不是个事。要是那十万银子不够使,回头我再拿五万过来!”

    众亲友都哗然起哄了。

    柳大龙恨恨地瞟了他们一眼,众人顿时噤然,他道:“这倒不必了,jīng打细算着点,这十万银子也将就着够使……”关天养知道他是用这话来堵住以后亲友们打秋风的口,也不点破,就道:“总之就是不要铺张奢华的,但要庄重大气,简单朴实。还有,二狗子从小就渴望有个家,这温馨的氛围可千万不能少了。”说完就站起来道:“你们先议着吧,店里还有事,我就先过去了!”

    柳大龙赶忙起来送,其他亲友也就哈着腰跟了出来。

    安排完了知真斋和天下楼开张的事后,关天养就把史玉柱叫到一边,问他是不是可以将自己的知真斋的股份给分开。

    史玉柱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小关少爷,什么叫股份分开?”

    关天养道:“就是把我的那一份和原本属于知真斋那一份分开来。”

    “为什么呀?”史玉柱不解地道:“知真斋不都是你的么,为什么要这样分?”

    关天养道:“你也知道,知真斋是宋大叔的产业,他虽转让了给我,但保不准哪天会要回去呢?他虽慷慨,但他的子女却未必!”

    史玉柱点头道:“这倒也是……”眉宇间也爬上了忧sè。虽才跟关天养几个月,但关天养待他的种种恩遇让他如感再造,自己不希望关天养被挤走,知真斋再换老板了。

    “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分开一些好。你说是不是?”

    “可是小关少爷……”

    “你放心吧,虽然分开了,但我不会不管知真斋的。”

    史玉柱摇了摇头,“不,小关少爷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要说的是与其将股份分开,还不如另立门面。若宋老板的后人真有一天会回来争夺知真斋的话,到时不论小关少爷你怎么说,怎么做都理不清的。他们都会说你是靠着知真斋才做起来的。到时不管你投了多少心血和资本,怕是都将为人做嫁衣呀!”

    关天养不料想史玉柱也是这番见识的,颇是有些惊喜,“你也是这么想的?可你也知道,另立门面不容易呀……”想到这里面的麻烦,忧得叹得了起来。

    史玉柱道:“是不容易,但小关少爷若有心在鬼市上建立起自己的事业,那就必须得走出这一步!”

    关天养本想说自己没这个心思的,可又不想打击了史玉柱的积极xìng,就道:“你也知道我在管理上不如陈朔,以后我花到知真斋上的心思怕也是会越来越少。我是借着夏鬼市起家的,自然没想到甩手不干,可我的jīng力实在有限……”

    史玉柱吃了一惊,“小关少爷,你莫不是要去做什么事?”

    关天养嗯了一声,“以后我留在九夏城的时间怕就很少了!”

    “这……”史玉柱也是一脸的黯然,显得很是有些不舍。

    关天养也没去看史玉柱的脸sè,“大掌柜的,你也是我唯一可以信托的人,以后店里的生意就麻烦你了。你放心,货源我已经解决了,不劳你cāo心。”

    “小关少爷,万一……”

    关天养一摆手道:“万一遇着什么大事,只要是有利于店里的,你直接拿主意就是。你也知道,就算我在,还不是得听你的?”

    史玉柱满脸的惶恐,“小关少爷,我,我是真怕辜负了你的重托!”他原来不过是一个搬运的伙计,承宋奕看得起,一步一步地提拔为掌柜,这才混出了头来。临到老来,遇着关天养这么一个宽厚的恩主,又待他这般的推心置腹,教他如何不感激呢?再者,他虽在鬼市上打爬了这么些年,经验丰富,但到底只是掌柜,而不是老板,他也深知老板是不好当的,所以心下忐忑得很,实在是怕辜负了关天养的厚望。

    “我虽然不懂得经营之道,但看人还是不会走眼的。你不要笑,虽说你都快六十的人了,我还十五都不到,但这跟年龄无关。卢三这人轻浮了些,不够稳重,知真斋交给他打理是够了,但不能够派更重的责任,他担不起。天下楼这边你先兼着,可以物sè个合适的人选储备,等历练够了就让他顶上。我听说你也是老大一家子,若子侄辈子里有出sè的,大可叫出来做事,我绝不至于因为他是你的亲眷而有所怀疑。”

    史玉柱长揖拜倒,“小关少爷,你这样,教我,教我如何回报呢?”眼眶一红,扭过了头去。

    关天养笑着将史玉柱扶起,“我这般待你也是希望你能这般待我。你也知道,陈朔派在了玄武宫门下,成了掌门真人马承风的关门弟子,从今以后,怕都没有机会来帮忙管理了,我只能靠你!”

    史玉柱惊道:“陈少爷真的拜在了马神仙座下么?我还以为只是坊间好事之徒编出来的故事!”

    关天养摇头道:“不是故事,是真的。他天资本来就好,人又聪明。这位马掌门见着他后,就喜欢得不行,破格收录在了门下,亲自教诲!”

    史玉柱念了一声佛,“陈少爷总算修成正果了!”

    关天养笑了笑,“他是修成正果了,我却还没有着落,所以也着了急。还好我也不是没有机会,所以趁着现在还年轻,要出去历练一下。家里的事,就只有托付给你了!”

    史玉柱道:“小关少爷放心吧,我绝不辜负你的托付!只是……”

    “只是什么?”

    “我,嗯,我怕说出来,小关少爷会觉得我……”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直说就是!”

    “我有个孙子,他,今年也有十二岁了,很是聪慧,我想,我想……”

    “我知道,你也想让他有机会去修行,是吧?”

    史玉柱的老脸腾地一下红了,“是,是……若能如此,我史家满门上下,都必将肝脑涂地,报答小关少爷的恩德!”

    关天养不假思索地道:“这个我也不能给你肯定的答复,先带来我见见吧。还有,新开店铺的事情你要上点心,若有什么好的想法,立即跟我说!”

    史玉柱道:“是,是……”

    史玉柱走后,关天养就想着若是开家新店,该如何经营。若是也卖法器和丹药,势必冲击到天下楼。若要保全天下楼,那又该经营什么呢?这事又不能不办,若是一直拖着,宋介哪一天回来争知真斋的所有权,虽说自己不在乎那几个钱,但难免恶心,又咽不下那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知道宋介全然不顾灭门之仇,反而一心揪着玉牌不放后,就十分得厌恶,即使他是宋奕的亲生儿子也一样。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其实也很自私,若将玉牌给了宋介,岂非万事大吉?

    但他做不到!

    若是玉牌没能融合在一起,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还给宋介,管他拿去做什么都行。但偏偏盘渊把几块融合成了一块,他也无法将它们再分开。若要还给宋介,那就得连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份都交出去。他可没这么慷慨!

    在委屈别人和委屈自己的同时,他首先衡量的是这个人值不值得自己委屈。若是向他索要玉牌的是宋奕、陈朔、苏少白、四丫或是杜若,他会毫不犹豫地交出去。只有在这几个人面前,他才是慷慨的,是无私的。除此而外,他又是极端的自私和多疑!

    正想到难处,就听史玉柱在门外叫道:“小关少爷,有客人来访!”

    关天养哦了一声,问道:“谁呀!”

    史玉柱道:“他们说是白鹤宗门下!”

    “白鹤宗?”关天养惊得长身而起,“真的?来了几个?”

    史玉柱道:“两个!”

    “请进来吧。”

    片刻后,在史玉柱的引领之下,两名白鹤宗弟子走了进来。前头的是高瘦的老者,后面跟着的是矮胖的少年。关天养紧迎了两步,起手道:“二位仙长大驾光临,在下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老者起手道:“关老板客气了,贫道冒昧造访,还请关老板恕过唐突之罪!”

    关天养笑道:“仙长这是什么话?要知道你们可是贵客,平素请都请不来的。来,请坐。大掌柜的,把咱们最好的茶泡上来。”

    老者揖首逊谢过了,态度很是谦恭。关天养心下暗暗纳闷,“这些个修行者,平素哪里将我们放在眼里了?宋大叔跟他们合作了十多年,说翻脸就翻脸,一点情面都不讲。现在却莫名其妙地找上门来,态度还这般的谦和,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落座之后,老者道:“贫道法号一尘,是专门负责白鹤宗外门事务的。这是我的大弟子江凯。江凯,见过关老板!”

    江凯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恭敬地站上前来,正要揖首,关天养就拦下道:“当不起,在下万万当不起。江道长请坐。不知一尘仙长驾临,有何赐教?”

    一尘道:“赐教不敢当。关老板想必也知道,知真斋与我白鹤宗此前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自打去年出了一桩事故之后,也不知怎么回事,再不见宋老板来了。当时敝派宗主还曾叫贫道前来探视,看看是不是知真斋陷入了危机,若是,教贫道能帮衬的就帮衬一把。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故,贫道一直未能成行,这才拖到现在才来。一打听,才知道知真斋已经换了老板……”说到这里,摇头叹了一声,“这倒是教贫道有些始料不及呀!”

    关天养猛地一拍脑门,装作一副懊恼不及的样子,“仙长恕罪,这是在下疏忽了。宋大叔将知真斋转让给了在下,一再嘱咐要好生经营,要维护好与贵宗的关系。可仙长也知道,从去年十月开始,九夏城就事故连连,没有一天安生的。而我又受人之托,去了一趟江东行省,前天才赶了回来。好多事情都没顾得上来……”

    一尘一副非常理解的神情,“既然关老板已经接手了知真斋,贫道此来,就是重建咱们两家的关系。就是不知道关老板意下如何?”

    关天养暗暗猜度道:“重建两家关系?这话说得有些让人摸不着深浅了。知真斋算老几呢,你白鹤宗什么时候放在眼里过?再者,知真斋又不是你白鹤宗的独家采购商,只不过占了不到一成的份额,犯得着你堂堂外务总管亲自上门来么?正所谓无利不起早,黄鼠狼给鸡拜鸡,哪有安什么好心呢?这个牛鼻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脸上却哈哈笑道:“承蒙仙长看得起,在下当真是受宠若惊呀……”

    一尘道:“关老板这话教贫道何以克当?今rì贫道前来,也是有事相求的!”

    “不敢!”关天养道:“仙长明说就是,只要在下能够办得到的,绝不推脱!”

    一尘大大地松了口气,笑了起来,“有关老板这句话,那贫道此行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关老板想必也知道,修行界的竞争是一天比一天激烈,敝宗的各种物资消耗那也是一年比一年量大。这采购任务嘛,唉,实在教人头疼。虽说此前有十多家协助,但实力嘛……实在教人难以满意,而且经常延误物资的交付,也只有知真斋是个例外了。所以,敝宗想从今年开始,将物资采购任务都委托给关老板,不知关老板意下如何?”

    关天养哑然,暗笑道:“这算怎么回事呢?以前是人家排着队上门求你白鹤宗,你们不但要挑三捡四,还设置了各种苛刻的条件。这回倒奇了,你们自己上门来求我。我这有什么好处,能让你白鹤宗主动送上门来呢?”就故作慎重地道:“承蒙贵宗看得起,实在是在下无上之荣幸呀。按说这样的好事,是在下求都求不来,本该一口就应承下来的,但实在不知道贵宗的采购量有多大,怕一口应承下来了却又无力完成,误了贵宗的大事,那罪过可就大了!”

    一尘干笑了两声,“关老板过谦了。重极门的物资采购量何其之大,你也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么?”他分明看出关天养有推脱之意,便筹谋起了应对之策。心下当真是怕关天养不应答下来,那样自己回山可就没法子交差了。

    关天养实在是拿不准这桩送上门来的生意背后有没有藏着什么玄机,暗忖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挤兑我么?还是别有用意?”

    江凯见关天养一脸的犹豫,心下当即涌起老大的不悦,“师父,关老板想必是看不起咱们白鹤宗呢,嫌咱们的生意小,没油水……”

    一尘断喝道:“闭嘴,有你这般胡说的么?”又对关天养道:“关老板恕罪,他不过是个孩子,哪里懂得生意之道?”

    关天养笑道:“江道长想必是不知道,重极门的采购任务原本不是知真斋能够胜任的,幸得有乾坤庭从旁协助,这才如期完成了。今年重极门的采购任务还没有下来,我也在犹豫着要不要接呢。”

    江凯道:“这不就成了么?你既有乾坤庭的关系,还怕任务完不成?”

    关天养满脸的沉重和无奈,“乾坤庭之所以助我,还是是应了小蓬莱杜姑娘之请。不过江道长把话都说到这份上,我若不接,岂不落下一个藐视白鹤宗的罪名?这个教我如何当得起?”

    一尘连连摆手道:“哪有的事,哪有的事?关老板可别跟他小孩子一般见识,他道听途说了一些,又懂得什么?”

    关天养暗暗冷笑道:“他要是什么都不懂得,你带他来做什么?你们俩呀,分明一个在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道:“不知仙长可将物资采购的清单带来了么?可否容我先看看?”

    江凯拿出一份清单,双手递上。关天养接过细看了,又就着他们给出的采购价格盘算了一下有多少利润可图,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心说:“我以为多大呢,原来连重极门的一成都不到。”偏又装作一脸的为难,沉吟了许久,“不知限期多久交付?”

    一尘见他这样问,知道事情有门,忙道:“半年。九月底前交付都是可以的。”

    关天养故意作出一另为难的表情,纠结了好半晌,才咬牙道:“好吧,那就半年。”

    一尘大喜,长身而起,朝关天养一揖,“那就太谢谢关老板了。你可是帮了贫道大忙,帮了我白鹤宗的大忙。从今以后,贫道也不必再为此劳心劳力了!”

    关天养假意奉承道:“若没有仙长提点,在下怕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一尘哈哈笑道:“关老板过谦了,过谦了……”神情分明又是兴奋,又是洒脱。俨然关天养能接下这笔生意,是帮白鹤宗渡过了天大的难关似的。这也越发的令关天养摸不透后面的深浅了。

    又说了一会子话,一尘就说晚上在奎元阁订了席面,天字一号雅间,请他务必光临云云,就领着徒弟去了。

    关天养送到知真斋门外,这才揖手作别。

【二百一十二、天潢贵胄(上)】

    看着一尘、江凯师徒二人远去,关天养心下还在思忖为什么白鹤宗会主动把生意送上门来。

    史玉柱看了白鹤宗的物资采购清单后,不免喜形于sè,“小关少爷,他们给出的采购价格可比以前高了些许,再加上这么大量,咱们可是赚头不少呀!”

    关天养轻哼了一声,暗说世上怕没有无缘无故的好,眉头微微一剔,眼里竟是狐疑之sè,“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们怎么会把生意主动送上门来?上回宋大叔出了一星点纰漏,他们就断绝了合作关系,这次……”连连摇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是呀,我也觉得纳闷。会不会是因为陈少爷的关系?”史玉柱到底是老于世故,略一盘算,就抓住了要害。关天养一震,猛地扼腕,“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头?兴许真是看二狗子拜在了玄武宫掌门真人座下,所以才变着法子的巴结……哼,这人呐,教我怎么说呢?”神情很是感慨。

    史玉柱却觉得正常得很,“谁不是这样呢?对了,他们可有说什么时候交货么?”

    “九月底前都可以!”

    “那时间还比较宽裕,可以从容部署!”

    “以后白鹤宗的生意就由知真斋这边打理,锻炼一下卢三吧,你也得紧盯着点。虽说是送上门的生意,那也不能出岔子!”

    “是,我知道!”

    关天养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自己的计划,“还有,今年重极门的采购任务还没有下来,但也要作好准备。这样,先买间店面下来,随便叫什么名字都成,你来当老板。资金由我私人来出,不必拿公中的。以后重极门委托下来的任务,就以这家店的名义来接。”说完就看着史玉柱,见他用心在记,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这个……”史玉柱将关天养吩咐的事在心中过了一遍,“小关少爷,我怎么能当老板呢?钱是你出的,当然你是老板!”

    关天养哂然一笑,“挂个名罢了。陆子风现在负责总管三楚行省的七十二家交易行,这能量可不是一般的大。他也说了,以后若还有这样的任务,大家一起合伙干。有他这条线,咱们也就省心多了!”

    史玉柱听他这样说,就知道自己要负责的就是和陆子风协调,“若是这样,那就没问题了!”大大地松了口气。

    关天养见他应承了,也很是高兴,说还有事情和沈执事商量,就去了。

    经过几天的忙碌,各种事情都理出了头绪。就在他准备强化一些法宝备售时,陆续有人找上门来强化法宝,其中有三批是王屋派罗素介绍的,两批是关卿云介绍的,剩的四批都是慕名而来。

    虽说拿来强化的法宝最高的都只有凡品九阶的,并天养却是异常欣喜。

    正所谓口碑比什么都强,一传二,二传三……要不得多久,修行界都该知道他这个超级强化师的名头了,到时还怕没有生意可做么?

    几天忙下来,也赚了五万晶玉,相当于白鹤宗委托的采购任务的全部利润。

    看着晶玉水一般的流进自己的口袋,关天养几乎可以想像到:要不了多久,自己怕就会成为了修行界的首富。

    可是,晶玉再多又怎样?

    他可没有陈朔的脑子,可以让钱变成权,进而实现对整个修行界的支配。他有时候也在想,如何才能将钱的作用最大化,可除了用来开店,或是存在钱庄生利息外,他实在想不到别的法子。

    眼看着天气一天较一天热了起来,关天养就琢磨着是该去重极门的时候了。但在走之前,他还得去看看史玉柱将一应事情安排得怎样。

    到了知真斋,见迎客的伙计换成了个年轻的后生,约十仈jiǔ岁的样子,生实jīng悍壮实,长久的风吹rì晒,成就了古铜sè的皮肤。倒是一双眼睛,贼灵活了,口齿也极好,迎来送往极是得体。

    “想来是店里缺人手,新招的!”关天养这样想着,就往里走。

    没想到年轻后生认得他,揖手道:“小关少爷,你来了……”

    关天养啊了一声,扭头一看,见他生得竟和史玉柱神似,就停下脚步问道:“你新来的吧?”

    后生道:“是,三天前来上工的!”

    “你姓史?”

    “是,双名文渊。”

    “大掌柜是你……”

    “是我爹!”

    关天养哦了一声,这才想起史玉柱的原配早丧,三十多岁上又续了弦的事,就笑问道:“我怎么没见过你?今年多大了?”

    史文渊恭敬地回道:“十九。以前我在乡下读书和打理庄子的事,只是年节间来九夏城,无缘识得小关少爷。但爹常在我们面前说起你,说你年少有为,既聪明又能干,是我们年轻一辈的楷模!”

    关天养哈哈笑道:“大掌柜糊弄你呢,别听他的。去楼子里把你爹叫来,我有事问他!”就进去了。

    片刻后,史玉柱来了,关天养问了一下新店开张的情况。史玉柱说都张罗得差不多了,准备下个月初二开张。

    关天养知道史玉柱办事稳重得很,断乎出不了漏子,“那你就看着办。我准备过几天就启程去千阳山,这开张典礼就没法子参加了!”

    史玉柱脸sè一绷,“这么急?”本以为关天养要过一阵子才会走的,没想到行程这般仓促。

    关天养也有些无奈,“已经拖得够久了。再不去,人家那边不定说我拿架子呢!”又问道:“文渊是你家老三么?”

    史玉柱道:“是。这小子xìng子野,读书不成,老是和乡下的一群野小子瞎混,他娘也管不住。我想着店里也缺人手,就把他叫来了!”

    关天养呵呵地笑了起来,“看他的年纪,我差点以为是你孙子,后来想到你说孙子才十一二岁。你不是说带孙子来我看看么?今儿我正巧有空,要不去你家吧。再不然又有事情绊住,可就没机会了!”

    史玉柱一听这话,眉梢间顿时带上了喜sè,“小关少爷稍等,我把那边的事情交待一下就走!”

    史家在尚元坊七里胡同六号。

    关天养本以为史家院子该很大,却没料到只有里面两进院落,大小房屋十余间,全然不像是拿着几十万年金的栖凤街头号大掌柜的家。

    进了内院,关天养见一名年约三十许的少妇正在晾晒衣物,见史玉柱回来了,忙停下手来,叫道:“爹,你怎么回来了?”

    史玉柱平常是个极随和的人,在家里却十分威严,嗯了一声,问道:“文进呢?”

    “去收租子了,估计要天黑才能回来!”

    史玉柱站住脚步,将脸sè绷得铁板一样,“文台呢?”

    “刚才还在呢,爹找他有事么?”

    “让他去学堂把战儿给接回来!”

    “接战儿回来?爹,有事么?”

    史玉柱道:“自然有事!”也不多作解释,就把关天养往正堂里让。

    不过片刻功夫,少妇就来回禀,说已经让文台去接战儿了,就忙去烧水泡茶。

    关天养打量着这个部署温馨而紧凑的小客厅,心下很是羡慕,“你家一共几口子人?”

    史玉柱道:“现在一共八口子人。文进是老大,管着城里三家店铺和几处宅子。刚才那是大儿媳妇。老二文台刚结婚不久,我准备派他到乡下去照管田地,顺便照顾他娘。二儿媳妇回娘家去了。老三文渊去了店里。孙子铁战在上学。还有帮忙照顾家务的老吴和吴嫂夫妇俩。”

    “怎么不弄个大点的宅子呢?别给我说是买不起!”关天养说着就盯着史玉柱呵呵直笑。

    史玉柱何等jīng明,一眼就看出关天养在笑什么,却是装作不知道,答道:“能住就行,何必讲究那么多?再说这是我们老史家的祖宅,也舍不得搬出去!”

    关天养哦了一声,打住了笑意,想着自己的身世,心下很有些不是滋味来。见文进老婆端茶上来了,就起身道:“大嫂子客气……”

    文进老婆显是不识得关天养,又不太会说话,分明愣住了。

    史玉柱沉着脸喝道:“发什么呆,还不快见过小关少爷!”

    文进老婆啊了一声,才知道这个坐在主位上的少年竟然就是公公的老板,闻名九夏城的知真斋老板关天养,忙蹲下身一礼,“奴家见过小关少爷……”

    关天养忙伸手虚扶,“大嫂子多礼了!”也起手还了一礼。

    史玉柱道:“小关少爷中午在咱们家用饭,你可得花点心思。叫老吴去把文台家的接回来!”文进老婆应声退了下去。史玉柱又道:“小关少爷肯定不知道我们老大家媳妇就是奎元阁总师傅‘快刀’老刘的女儿吧?”说着竟得意地笑了起来。

    关天养惊笑道:“当真?看来今中午我是有口福了!”

    “别看她娇娇怯怯的,其实已得其父真传。”

    关天养哈哈笑道:“大掌柜,真没看出来,你家里还藏着个宝!”

    史玉柱叹道:“这桩亲事说来还是宋老板牵的线……”

    关天养神情一黯,“宋大叔是好人,可惜,可惜……”下面的话到底是忍住了没有说出来。毕竟在人后揭之之短他实在干不出来。

    正聊着,就听外面传来一个孩子响亮的叫声:“爷爷,我回来了……”就见一青衣童子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将书包往椅子上一丢,就朝史玉柱扑了过去。

    今天史玉柱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一把抱住他,和霭地问长问短,而是大喝一声道:“站好!”

    童子一怔,不解地看着史玉柱,“爷爷,怎么了?”然后又打量着关天养。

    史玉柱指着少年,“小关少爷,这就是我那长孙,战儿,大名铁战。”

    关天养打量着铁战,见这孩子先天极足,双眼炯炯有神,好像寒夜里的明星,看着他这个陌生人丝毫也不畏惧,反而还说不出的好奇。史玉柱见关天养紧盯着铁战,竟是满心的忐忑,生怕关天养张嘴说出个‘不好’来,那他毕生的愿意可就得落空了。

    “铁战!”关天养招手道:“过来!”

    铁战走了过去,“我知道你了……”

    “哦?”关天养拉住他的手,道你知道我?”

    “你就是知真斋的老板,大名鼎鼎的小关哥。我说得可对?”

    关天养哈哈笑道:“大名鼎鼎?看样子你是早听说过我了?”

    “怎么不是呢?”铁战道:“爷爷老爱在我们面前念叨你,说你有本事。学堂里的同学们也都经常说你,还说你会法术,会降妖除魔,本事大得很。可是真的么?”

    关天养笑得差点打跌了,捂着肚子道:“他们真是这样说我?”

    铁战道:“可不是?我还一直在想,为什么爷爷说的和他们说的同一个人区别就这么大呢?小关哥,你真会法术么?”

    关天养觉得铁战可比慎明灵醒多了,更对自己的脾气,一时玩xìng大起,“法术我是不会的,但我会这个!”说着,一个【逐rì】就到了厅外,回身道:“这可比法术还神妙!”又乐呵呵地笑开了。

    骤然不见了关天养,铁战惊喜地叫了起来,回身见关天养站在厅外,就拍手欢叫道:“好,好呀,你当真会法术,爷爷还说你不会。爷爷你骗人!”

    史玉柱也是惊愕莫名,他分明记得关天养只是力大无穷,连武技也不会得,怎么就突然会了法术呢?

    关天养走进厅来,拉着铁战的手道:“这不是法术,你爷爷没有骗你。”

    铁战好奇地道:“那是什么?为什么嗖的一下人就不见了?”

    “这个……”关天养道:“这是技巧!”

    “技巧?”

    “对,只要你练习得法,也一样学得会!”

    “你肯教我么?”

    关天养道:“我是肯教,就是不知道你适不适会你练习!”

    “这还有适不适合的吗?”

    关天养道:“当然有……”说着就向铁战讲起了在成为剑修需要具备哪些条件。铁战听得出神。

    眼看着中午将近,厨房里也飘出了诱人的香味。关天养被诱得是食指大动,禁不住赞道:“果然是‘快刀’老刘的真传呀,这味道,比奎元阁的都正宗。大掌柜的,以后想吃了我就往你家跑,也不必去奎元阁花那冤枉钱了!”

    史玉柱笑道:“只要小关少爷看得起,天天来都行!”

    正说着,就听有人号叫着跑进了院子:“老爷,老爷……”

    史玉柱脸sè一沉,喝道:“老吴,嚷什么呢?不是叫你去接人么?”见老吴鼻青脸肿,嘴角兀自挂着血渍地跑了进来,他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了?又从车上摔下来了么?”

    老吴哭丧着脸道:“没,老爷,二少nǎinǎi被人抢去了……”

    史玉柱以为自己听错了,失声惊问道:“什么?”

    “二少nǎinǎi被人抢去了!”

    史玉柱勃然大怒,“抢去了?光天化rì的,谁这么大胆?谁!”

    老吴满脸惶急,眼里也尽是惊恐,“不,不知道……”

    史玉柱气得脸都青了,“怎么会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当场发作起来,简直就像头愤怒的狮子。

    老吴道:“那人带着一票人,抢了二少nǎinǎi就走,我上去阻拦,被手下人打了一顿,也没,没留下名号……”

    史玉柱猛地一跺脚,大叫道:“报官,报官……”

    关天养觉得很奇怪,青天白rì的,谁敢这般横行不法,当街强抢起民女来了?就道:“报官肯定是要报的。但也不排除这是新来的江湖黑恶势力所为!”

    史玉柱脸sè刷地一下白了下来,想到黑恶势力的可怕,心下顿时凉了大半截,“那,小关少爷,这……”

    关天养道:“我知道怎么办!”对铁战道:“你去街上叫个乞丐进来!他若不来,你就说是我找的!”

    铁战飞也似的去了。史玉柱就说要去九夏府报官,关天养道:“稍等片刻,我陪你一道去!”史玉柱知道他和三楚总督有关系,有他一路去报官必然会省下很多麻烦,官差办起事来也会尽心尽力得很,“那就麻烦小关少爷了!”

    不过片刻功夫,铁战带着一名乞丐来了,见着关天养,纳头就往下拜,活似见到真神一般。关天养道:“替我放个消息出去,史家二少nǎinǎi被人当街强抢了去,谁要是知道线索来报,赏银五百两银子!”

    乞丐应道:“是。小关哥还有什么吩咐?”

    关天养回身对史玉柱道:“大掌柜的,麻烦你起两份贴子,一份给丐帮香主朱维华,另一份给黑虎堂叶辉,要他们帮忙调查。”

    史玉柱赶紧去写了来。关天养这又才对乞丐道:“这两份贴子,麻烦帮我送到!”拿了一张百两的银票,算作打赏。

    乞丐去了后,关天养才道:“走吧,报官去!”

    九夏府衙门在城守大街。

    史玉柱上前敲响了鼓,衙役来问什么事,史玉柱说家里人当街被恶贼抢了去。衙役奇道:“有这等事?”史玉柱怒道:“怎么,怀疑老夫报假案么?”衙役得了个没趣,就道:“老人家,你家失了人口,心情我是理解的。但这是九夏府,你要报案,得先去治安厅!他们才负责接案!”

    关天养怒道:“放屁。青天白rì的,竟然有恶贼当街抢人,这岂不是你九夏府的过失?滚进去,叫你们知府出来。若再推诿,我们就直接去总督府了!”

    衙役见他气势不凡,顿时一怔,斟酌了一下,似乎觉得惹不起,暗骂一声,进去奏报了。

【二百一十三、天潢贵胄(中)】

    正等着,就见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不是黑虎堂堂主叶辉又是谁?

    叶辉翻身下马,起手道:“关老板,有消息了!”

    关天养很是意外,几步迎上去,“谁干的?”史玉柱等史家人也围拢了上来,满脸的期盼。

    叶辉望了望九夏府的大门,眼里尽是忧sè,压低声音道:“听说是从京城来的,好像还是宗室弟子!”

    关天养没明白宗室弟子是什么意思,就问道:“哪个门派的?”

    史玉柱脸sè瞬时变得白里透青。

    叶辉不料关天养竟不知道‘宗室子弟’是什么意思,不免想笑。但想到史家与关天养的关系非同寻常,便强行忍住,叹了口气道:“不是哪个门派,是楚王的亲戚,皇室子弟!”

    关天养啊了一声,当即狠狠地啐了一口,“什么,这孙子的亲戚?那就好得很了!”对老吴道:“走,去楚王府!”

    史玉柱猛地一哆嗦,紧紧拽住关天养的衣袖,“小关少爷,这,这……”

    关天养见史玉柱满脸的惊惧,反而狞笑起来,“怎么,害怕了?”

    史玉柱确实是怕了。楚王是什么人?皇帝老子的兄弟,哪里是他们这等平头百姓能惹得起的?稍有不慎,怕就有满门遭祸之险。可一想到被抢的是自家刚过门的儿媳,若因为怕而置之不管,那还是人吗?心下一横,咬牙道:“我怕什么?人是我们史家的,与你无关……”

    关天养大骂道:“放屁。你就不是我知真斋的人了?连个狗屁楚王都治不住,我关天养也不配在九夏城立足了!”跳上马车,就让老吴去楚王府。史玉柱见关天养都不怕,他心下的畏怯也尽去,爬上了马车去!

    叶辉见关天养这般莽撞,不由有些担心,但还是起手道:“关老板,有什么需要的你派人知会一声。别说是个鸟楚王,就是造皇帝老子的反,我叶辉也跟你干!”那神情远比关天养更为狠厉。

    关天养拱手道:“谢了,叶老大。小小的一个楚王,我还不放在眼里!”

    幸得九夏府离着楚王府不远,不过顿饭功夫就到了。

    关天养跳下车,从老吴手里夺过马鞭,闷着头就往王府里冲。

    护卫见了,嚷道:“什么人,什么人呢?站住!也不看看,这是你随便闯的地方吗?”挥起带鞘的腰刀就来驱赶。

    关天养左一鞭子,右一鞭子,将四名护卫全打翻在地,一脚踹开王府朱红的正门,大喝道:“楚王,你这龟孙子,给我滚出来!”气势汹汹地杀了进去。

    到了这一步,史玉柱就算再怕事,也得硬着头皮跟进去。

    护卫们高喊着有刺客,一波一波地围了过来。

    关天养出鞭出电,护卫们连看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一个接一个地惨叫着倒下了。从府门往里走,沿路满地都倒着惨叫的护卫,没一个能站起来。

    关天养一路杀进内院,见楚王在陈公公、长史官还有几名贴身护卫的保护下朝后院跑去,当即大喝一声,“站住,别跑……”一个【逐rì】冲上去,拦在了楚王面前。

    楚王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脸sè又青又白,作揖道:“仙,仙,仙……”哆嗦着就是叫不出来。

    “仙你个鸟!”关天养,差点照面就一巴掌扇了过来,还好及时记起这人是楚王,是当今皇帝的兄弟,没有坐实人就是被他抢的之前还是不要动手得好。骂道:“人呢?”

    长史官没料到又是他来找麻烦,吓得是面无人sè,“什,什,什么人?”目光闪烁,只看还有没有忠心的护卫赶来救驾。

    关天养怒道:“什么人,当然是抢来的人!”作势就要去抓楚王。

    手还没伸出去,就听有人大喝道:“好刺客,吃本王一剑!”

    关天养连看都懒得看,鞭子一挥,卷住刺向后心的长剑,略一用力,便将jīng钢打造的长剑绞得粉碎。再顺势一拉,将那人给带了过来,重重地摔在面前,挣扎着爬不起来。

    “殿下……”数名护卫惊呼出声,都拔出兵刃围了上来。他们可都识货得很,见关天养长鞭一绞便有如此威力,功力也不知得有多深厚,极是骇然。但身为侍卫,职责所在,再惧怕也得冲上来护卫。

    关天养懒得跟他们多说,长鞭连点,几名自诩为武林高手的侍卫连怎么回事都没有搞清楚,就感到如遭雷击,当场软瘫了下去。别说是护主了,连自家的xìng命也护不得。

    关天养定睛一看,见这位殿下年约二十出头,生得是唇红齿白,英俊不凡,大约是自己刚才一卷之力过猛,摔得他是七晕八素,脸膛涨得通红,眼里尽是怨毒之sè。

    关天养一看之下就觉得这家伙怕不是什么好东西,扬鞭指着他,“老吴,来看看是不是他!”

    老吴走上前来,仔细地认了认,脸sè刷地一下就白了下来,“是,就是他,就是他……”若不是有关天养壮胆,他绝不敢说抢了史家二少nǎinǎi的就是楚王的亲眷。

    关天养蹲下身去,仔细地打量着年轻的殿下,见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副准备跟自己拼命的架式,冷笑一声,满脸都堆起了不屑,问楚王道:“楚王殿下,你来告诉我,这位又是什么殿下?”

    楚王趋上前两步,长揖一躬,“这,这,仙长容禀,这位,这位是当今圣上的第三皇子,奉,奉旨微服私,私访……”

    关天养哟了一声,啧啧地惊叹了起来,“真没看出来,还是皇帝老子的儿子。那不就是太子殿下了?”竟又哈哈地笑了起来,神情很是张狂,分明全没将皇帝的儿子放在眼里。

    听着‘太子殿下’这四个字,三皇子很是受用,眼里的恨毒之sè顿时散了许多。

    楚王真怕关天养下了重手,一旦三皇子回京告了御状,他这个屏藩三楚的王爷也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的。“这,这,仙,仙长,发生什么事……”

    关天养没搭理他,而是俯下身去,将那张堆满凶恶与狰狞的脸凑到三皇子面前,“太子殿下,你抢来的人呢?”一把将他拎了起来,就像拎小鸡一样。

    三皇子何曾受过这般羞辱?本感到全身的骨头都摔得快散架了,怒火中烧下也是力气大涨。{.扭着关天养的手要挣脱开来,却发现关天养那并不强壮的臂膀有如擎天之柱,任他如何拼命也撼不动分毫。这才意识到关天养看似年少,但实力绝非他所能匹敌的,不得不放弃强硬对抗,连喘了两口气,厉声喝道:“大胆刺客,你这是要造反么?”

    关天养啪的一声赏了他一个巴掌,“别给小爷耍这套!人,把人给我交出来!要不然小爷让你太子当不成,转行去当太监!”似觉得这个主意有趣,乐得呵呵地笑了起来。

    楚王惊叫道:“别,别呀……”

    关天养横了他一眼,对三皇子道:“哟,看你这小眼神,恨不得一口把我吞了呀。可惜,你吞不了!”回头对老吴道:“认认,都是谁下的手!”

    老吴指着躺在地上的几名护卫道:“他,他,还有他,他们都有份!”

    关天养鞭子一挥,卷了一个到近前,将他上下审视了一番,“想必你们就是传说中的大内侍卫了?竟然干起当街强抢民女的勾当,这可真他娘的是奇闻呐!”那眼神竟比刀子还要犀利,剐得侍卫毛骨耸然,直感到灵魂都要出窍了,脸膛青得都能滴出油来,连连摆着手道:“不,不是。是那女子冲撞了殿下的车驾,还,还凶顽得,得很。我,我等这才将她拿下,准备送交九夏府治,治罪!”话没说完,已是满头的淋漓大汗。

    关天养心念一动,暗道:“又是冲撞了车驾?”冷声问道:“这么说来,上回在商县,诬赖一对中年夫妻,说他们撞了你们的车驾,要赔偿,最后不但打了人,还抢了钱的也是你们了?”

    侍卫已经被吓得慌了,哪里还记得起几个月前发生的事?舌头当即就打了结,“这,这,不,不知道呀……”

    关天养嘿嘿一笑,“好得很,看来这一路你们干的坏事实在太多了,多得都已经记不清了!”鞭梢一卷,就将他的脖子当场拧断了。

    “太子殿下……”关天养又扭转头去,杀神一般盯着三皇子,“趁着我现在心情还没坏透,赶紧把人交出来。”

    三皇子见关天养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就杀了自己倚为心腹干臣的二等大内侍卫,死亡的恐惧顷时笼罩在了他的心间,骇得他也慌了神,“好,好,交,本王交……来人,把那女的带出来!”

    没过片刻,衣衫还算完好,但鬓发凌乱的史家二少nǎinǎi被带了出来。关天养顿时眼前一亮,暗道:“难怪被太子殿下强抢了去,果然够姿sè呀!”

    老吴迎上去,扶着文台老婆,“二少nǎinǎi,你没事吧?”

    文台老婆摇了摇头,却埋首嘤嘤地哭了起来。

    史玉柱暗叹一声冤孽,大声喝道:“老吴,送她回去!”也不知眼下的事情该如何收场,搞不好怕是整个史家都得因为这个新过门的媳妇而连累进去呢。

    关天养这才松开三皇子,轻轻地拍了拍那张被吓得苍白的脸颊,“太子殿下,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来干什么,总之在九夏城你就不能胡来。再落在我手里,我保证让你去接这位陈公公的班!”冷冷地哼一声,将意志通过眼神压向了三皇子。

    三皇子才喘过气来,就感到山岳般的气势当头压了过来,简直比他父皇雷霆震怒之时还要可怕百千倍,吓得他差点当场尖叫了出来。脑子里轰轰的响作一片,眼前一黑,差点没有当场昏死了过去。

    关天养见三皇子眼神迷乱,脸sè时青时红,对自己的意志攻击还是颇为满意的。一把将三皇子扔开,就对史玉柱道:“我们走!”

    楚王赶紧将三皇子扶了起来。

    关天养没走了几步又想要商县那桩恩怨还没有了结,就转回身来,“你们上回在商县抢来的钱来?拿来!”语气丝毫不容商量,显然是不管是不是你干的,这笔账我都记在了你头上。

    三皇子尽管心下对关天养是害怕已极,但为了皇有了尊严,还是脖子一梗,“这不关本王的事!”

    关天养嗤的一声笑了,“不关你的事?他们可是你的奴才!哼,四五万的银子,都是老子辛苦赚来的,没得便宜了你们的道理!”说着就在三皇子的护卫身上搜。没想到竟还真搜出了原本属于柳大龙的东西——因为这其中有陈朔送给柳家的,也有他送的那支千年参——只是不见了银票。

    “钱呢?”关天养惊怒交加,恨不得一脚将三皇子踩成肉泥。他原本只是猜测抢掠殴打柳大龙的是他们,没料到还真是。“真不敢想像,堂堂太子竟然指使奴才抢夺民财?!你这样的人当了皇帝,也不知天下会被搞成什么样子!”

    三皇子委屈得嘶吼了起来,“本王说了,这事与我无关!”本来众侍卫并没有抢掠柳大龙的心,只不过在殴打柳大龙时,见他身上掉出了一只乾坤袋来。侍卫们也是有眼光的,知道这东西不是普通人能够用得起的,就顺手牵羊拿了过来。谁知道柳大龙也是个不会用乾坤袋的,并没有上封,要不然也不至于被护卫们得了东西去。在看到里面居然有四五万的银子,还有一支千年参后,三皇子这才动了心思,要侍卫们好生保管着,回京后献给皇帝受用。

    关天养见三皇子眼眶泛红,竟要哭了的架式,心下不由一软,“好,我相信与你无关。但你的奴才犯了事,你这个当主子的就该承担责任。天黑以前,把他们抢去的银子给我送到栖凤街知真斋的柜上,差一两都不行。还有,史家二少nǎinǎi受了惊吓,你得亲自登门赔罪。若是你敢跟我耍太子脾气,那我就会让你知道这天底下也有王法管不了的人!”瞅着数丈外堆叠得丈许高的湖石,挥掌一拍,这才扭头去了。

    他刚走出内院,素在坚硬著称的湖石就砰的一声炸成了粉碎,弥漫得到处都是。众人这才知道他刚才拍那一掌的用意,莫不骇然。

    结果刚走到大门口,就被赶来救驾的兵士给堵上了。领头的竟然是老熟人李忠奎!

    李忠奎见关天养走了出来,惊诧地道:“关老板,你怎么在这?刺客呢?”

    “刺客?”关天养笑了起来,“不就是我么?”他心下也作好了打算,若李忠奎要拿他,那也就顾不得什么交情了。

    李忠奎讶然,“你?”那神情,分明在当关天养开玩笑呢。

    三皇子知道救驾的兵士赶到了,就高喊道:“来人,把刺客给我拿下,胆敢反抗,就地格杀!”

    关天养气怒交加,猛啐了一口,倒纵回去,轻而易举地将正yù藏躲的三皇子给抓住了,又一巴掌扇了过去,“你的脑子瓜怎地就聪明不起来呢?”

    三皇子见他身手如此高绝,来去如电,有如鬼魅,哪里还敢说话?

    “我是刺客么?”关天养逼视着三皇子,恶狠狠地问道,“我真是刺客么?”

    楚王见三皇子这般不懂事,气得差点没当场吐血,忙趋身上前,“仙长恕罪,仙长乃玄武宫门下,神仙一流,又岂会是刺客?断断不会的,断断不会!”一个劲地对三皇子眼sè。

    三皇子眼瞳陡地放大,显是又被‘玄武宫’三个字给吓着了。

    关天养侧着看着满脸讨好的楚王,嘿嘿一笑,“还是楚王晓事呀。太子殿下,我在等你的话呢!”

    三皇子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关天养是在逼自己当众承认他不是刺客,若是自己不承认,那他就会成为真正的刺客,自己的命怕是当场就要不保。也忙着点头道:“不,不是刺客!”

    李忠奎已经带人围了进来,见满地倒得都是王府护卫,关天养还将三皇子抓在手里,顿时又惊又恐,生怕关天养一失手杀了三皇子,那他们可就都得落下杀头的罪过了。在听到三皇子亲口说关天养不是刺客后,他反倒松了一口气,大叫道:“众将士听令,刺客必定还没有逃远,给我追!”带头追了出去。

    关天养这才满意地松开手,轻轻地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你老子是皇帝又怎么着?记住,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许多事、许多的地方都是皇帝管不着的,乖乖的夹起尾巴做人,这对你是有好处的!”

    三皇子彻底地凶不起来了,低首作揖道:“谢仙长教诲,弟子知错了!”

    关天养点头笑道:“那就最好!”这才扬长而去。

    刚出楚王府,九夏府的差役也围了过来,总督齐世武也来了。见着关天养和史玉柱走了出来,齐世武上前问道:“关老板?你……发生什么事了?”

    关天养呵呵地笑道:“王府里正在抓刺客呢,你还不赶紧去帮忙?”就拱了拱手,走了。

    齐世武分明看出这其中有猫腻,却也没有下令拦住关天养,而是领着人进了王府。

    出了王府大街,史玉柱身子一软,当场瘫倒了下去。

    关天养忙将他扶住,“大掌柜的,这是怎么了?”却是哈哈地笑了起来。

    史玉柱嘴唇已经干裂了开来,脸sè苍白,“我,我,我怕……”额上的虚汗涔涔地涌出,连眼神都虚弱得十分无力。

    关天养回头望了一望,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你就把心放倒肚子里,别说他是什么太子,就是皇帝来了,也不敢怎样。他若是敢不听我的话,等不到明天早上,他的头就得从脖子上搬家。”

    “可,小关少爷,我……”

    “好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史家的安危包在我身上,断至不于出半点纰漏。”

    目送关天养走后,三皇子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二百一十四、天潢贵胄(下)】

    齐世武进来后,就跪下请罪。

    三皇子没有搭理他,而是对楚王道:“皇叔,刚才那人……你认识?”

    楚王满头的大汗,“认识,全九夏城谁不认识他?”

    三皇子神情一凛,“他是干什么的?竟然,竟然狂悖到如此程度!”

    “他,他是九夏鬼市最大的商家……”

    “鬼市商人?”三皇子显是觉得很难置信。他也不是不认识鬼市商人,中京鬼市比九夏鬼市大多了,也没见有谁敢在他面前直腰子。

    楚王道:“千真万确。别看他只有十多岁,背景硬得让人难以想像!”

    “怎么个难以想像法!”

    “第一,他是重极门的独家承销商。据说他和重极门进道院院主鲁长恭仙长交好,要不然也拿不到这么大的生意。别说是九夏鬼市了,全天下的鬼市也没有比他生意做的更大的了。”

    三皇子神情凛然,暗暗地点头。

    “第二,他和东海小蓬莱也有交情。天下楼所售的丹药全是小蓬莱提供的,神效无比,生死人、肉白骨,那也不在话下,真真是无上的仙药呀。而知真斋的三个老板里,有一个就是小蓬莱长老杜友逢仙长的掌珠!”

    三皇子神情已经变得有些苦涩了,却还是在点头。

    “第三,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好像叫陈朔,齐总督,你和他们最熟,可是叫这个名字?”

    齐世武点头道:“是,大名陈朔,小名陈二狗子!”

    楚王道:“不错,陈二狗子。如今这位陈二狗子已经拜入玄武宫了,还是掌门马真人的关门弟子。听说玄武九脉的,除了万法教外,现在都想着来巴结这位关老板。这而位关老板也特别有手段,听说最难的法宝强化在他手里跟儿戏似的,遍天下的修行者都拿他当宝似的捧着!殿下想想,这样子的人,谁得罪得起?他只消一句话,就不晓得有多少修行者会抢着巴结呢!”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显得无可奈何。

    三皇子眼神闪烁,扭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齐世武,“齐大人与这位关老板很相熟么?”

    齐世武道:“回殿下,去年九夏城遭遇危机,臣为了求得晶玉护城,曾几番与这位关老板打过交道!”

    “哦?”三皇子道:“那他可给了么?”

    “给了,他一个人给的,远比九夏鬼市所有商家加起来的都多。若非如此,九夏城怕早就毁于大水和地震,数百万百姓无一能够幸存!”

    三皇子貌似很赞许地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他还是国之功臣了?”

    齐世武也断不出三皇子此语是真赞还是暗讽,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应道:“就此事来说,是!”

    三皇子道:“很好……”将手剪在背后,来回踱步,沉吟了片刻,突地停了下来,咬着细碎的白牙,“今天发生的事且不可张扬出去,更不可向父皇奏报。我若是听到朝里有半点关天此事的风声,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楚王率先表态道:“殿下放心,臣绝不会乱说。”毕竟若是让皇帝知道了三皇子在他府上遭了刺客的挟迫,他也要担干系的。

    齐世武道:“此事臣担系着护卫不周之责,若是说将出去,必会触动圣怒,臣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三皇子道:“你们明白就好!”瞟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护卫自己出来的大内侍卫,眼神一凛,激shè出慑人的杀机,“王会、李志武、龙文彬狂悖不法,仗势欺民,有负圣恩,着即押赴刑场,斩立决!”

    楚王神情一寒,暗道:“好狠呀……”面上却不得不称赞道:“殿下心系百姓,公正严明,臣佩服!”

    齐世武跪在地上,心中也不知作何想,略斟酌了一下才道:“殿下,臣认为不应将三人立即处死!”

    三皇子脸上闪过一丝狞笑,“哦?那你有何高见?”分明因为齐世武敢忤逆他的意见而作了怒。

    齐世武道:“臣认为应该将三人交付九夏府,谳明定罪,然后再押赴刑场斩决。这样方才能够彰显殿下之公正严明,无损皇家威严!”

    三皇子一想,觉得齐世武的主意不错,本想说好的,可字都吐到嘴边,又变成:“是么?那你先让他们办吧!”若事情办得好,功在他;若办不好,齐世武就得担首责,他也会毫不留情地对这个三楚总督下手。

    齐世武应了声是,就命人将瘫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三名大内侍卫给押了下去。

    三个可怜的奴才,为了成全主子公正严明的形象,xìng命就这样被牺牲掉了,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处置了身边的护卫后,三皇子似乎觉得放心了不少,吁了口气道:“这四人劫掠民财,着实伤天害理,死不足惜。皇叔,烦你替本王准备十万银子,本王要亲自送到知真斋去。另再备些礼品,天黑前还得赶去史家谢罪!”

    楚王一惊,“殿下,这,这怎么行?随便打发个人去就行了……”他倒不是震惊于三皇子竟然会真的赔偿关天养的损失和去史家道歉,而是心疼自家的银子。深知这十万银子拿出来容易,收回来怕就再没有机会了。

    三皇子一摆手道:“不必多说,本王自有主张。”

    楚王固然心痛银子,也知道这位三殿下是得罪不起的,见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只得应承了下来。

    齐世武似乎早就料定三皇子不敢拿关天养怎样,所以表现得很是笃定,也没有为自己和关天养交好掩饰。见三皇子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后,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就退了出来。

    到了王府外,李忠奎抢将上来,问道:“大人,怎样了?”

    齐世武道:“什么怎样了?”

    “那个,那个……”李忠奎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一个劲地那个。

    齐世武道:“刀子再利,那也是斗不过法术的。明白么?”

    李忠奎也是个聪明人,想了想就笑了起来,“哦,明白了,明白了……”就去安排士兵加强王府的jǐng戒了。

    申时刚过,卢三就风风火火地跑了来史宅。他来是向史玉柱报告说有人送了十万银子到柜上,说是赔给小关少爷的。

    史玉柱听了这消息,提着的心终于掉下了一半,紧问道:“是什么人送来的?”

    卢三道:“年轻人,二十来岁的样子,生得唇红齿白,英俊得很!”

    史玉柱点了点头,看了看正在和铁战玩笑的关天养,“好,知道了。你去忙吧!”心下越发地佩服起了关天养的威吓手段来。

    卢三走后,史玉柱就上前道:“小关少爷,那边已经把钱送到柜上了,不过是十万两!”

    关天养哼了一声,却是一点都不意外,“柳大叔他们一家子受了那么大罪,也该拿点补偿不是?回头你把这钱送到柳家去,就说是……就说是二狗子去年该得的分红。说起这分红,我都差点忘了去年你们该得的。”

    史玉柱奇道:“我们该得的?年金不是都补发了么?”

    关天养摇着头,“年金是是一回事,分红是另一回事。虽说去年灾祸是一桩接一桩,但咱们店里毕竟还是赚了不少。而且我和二狗子早就说定了,只要赚了钱,那就要派分红。你是三十万,两位账房先生是八万,卢三是五万,伙计们每人八千,没干满一年的三千。就这个数,回头你去分派了!”

    史玉柱惊恐地道:“小关少爷,这,三十万?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关天养笑道:“多?钱也有嫌多的么?若没有你,就凭我和二狗子,哪里兜得转?这也是你该得的。再说,我要是不给你开头一份,万一你被其他店给挖走了,我又怎么赚钱?”

    史玉柱满心的诚惶诚恐,“小关少爷,你这话,教我,我……总之你用得着我,我也干得动,那就任你驱驰!”

    关天养嘿嘿地道:“别说这些!咱们也认识这么些年了,你是什么人我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也清楚。现在是吃饭穿衣不用愁,但还要将这番事业干好不是?大掌柜你是伏枥的老骥,而我呢,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你想打下一片天留给子孙,我呢,也不想年华虚渡,总得干点什么不是?我有路子,你有能力,咱们合伙,别说这九夏鬼市了,普天下的鬼市谁能跟咱们比?你说是不?”

    史玉柱被关天养这番话激得斗志昂扬,可一想到自己的年龄,就唉地叹了一声,“可惜,我也是望六十的人了,奔不了几年。若是早几年遇着小关少爷,怕也不是今天的局面了!”

    关天养吃吃地笑道:“说什么呢?该是我早生几年才对了!我这个甩手掌柜是当定了,以后就多仰仗你。我已经想好了,从我名下分出一成干股给你,年终结算,就当作给你的分红。以后你就是知真斋、天下楼和怀远堂的老板,别什么事都想着来问我,你得自己作主。这样一来,我也就放心了!”

    史玉柱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小关少爷,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怕辜负了你……”

    “辜负什么?”关天养道:“不就是亏钱么?那也没什么。我亏了,你不也一样亏?总之,大家一起努力就是!”

    “是!”

    “中午这顿饭吃得不香。跟大嫂子说一声,叫她不必再害怕,用心整治几个菜,再叫文台去奎元阁打几斤【太白醉】回来,晚上咱们好好喝几盅。吃过这顿饭,怕是要不了几天我就该走了!”

    史玉柱道:“既然小关少爷志在远方,我也不留了。总之你放心,只要我在一天,就会把店里的事情张罗好,不教你担心!”

    还不到天黑,一身便装的三皇子在楚王的陪同下亲自来史府请罪了。

    一个是皇帝的儿子,一个是皇帝的弟弟,两个天潢贵胄同时驾临史宅,着实让史家上下且惊且惧,偏又觉得无比兴奋和荣耀。

    关天养和史玉柱坐在正厅里,史家老少一排溜站在史玉柱后面。三皇子在老吴的引领下进了正厅后,一撩袍服,当场跪了下去,“弟子治下不严,致使他们干出伤天害理之事,请仙长、请史老先生原谅!”

    关天养没料到三皇子会来这一手,心下暗暗惊异,“好个能屈能伸的家伙!”他也知道皇帝的儿子从来没有向普通人下跪的先例,这表示堂堂太子,确确实实被自己给吓住了。“当不起。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既然你知错,那我也就不再追究了。请起吧!”

    史玉柱到底是畏惧皇家的威严,站起身来道:“二位请坐,看茶!”接过楚王奉上的礼品,交给身后的文台,就使眼sè让家里人都退下去了。

    落座之后,三皇子道:“仙长有所不知,大内侍卫数以百千,难保良莠不齐。小王原来奉旨在济东行省办差,父皇得到九夏遭了大灾,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心急如焚,痛不yù生,特地降下旨意,让我兼程赶来视察灾情。那四名侍卫并非我王府中人,是侍卫亲军使司临时抽调的几个新入选的来护卫我三楚之行。一路之上,我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关注九夏的灾情上,也不知道他们都打着我的名义干了哪些坏事。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小王的责任,小王难辞其咎……”说着,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关天养暗道:“这小子可真能推卸责任呀。嘿嘿,不是仗着你的势,他们几个小小的侍卫敢胡作非为?都是坏坯子,坏到一路上去了!”也是故作听进去了的样子,缓缓点头嗯了一声。

    “小王虽不才,但也知道禁律森严,不可触犯的道理。自幼禀承庭训,父皇就告诫我等,上不可欺天,下不可欺民。当街强抢民妇这等天理难容的龌龊下流之事,小王如何干得出?说来还是怪我治下无方,对他们一味的信任放纵,才做出这等,这等悖逆不法,人神共愤之事来……”

    史玉柱见三皇子把话说到这份上,早想递个台阶让他下来,没想到关天养就是拿着架子不开口,心下却是不明白,关天养到底何时才肯罢休。

    楚王见关天养还不开口接话,又担心三皇子过于难堪而发作了起来,就忙道:“殿下之言句句属实。那几名不法的大内侍卫已经交由九夏府,殿下颁下钧旨,要地方官府尽快谳明定罪,然后明正典刑,以还被害百姓一个公道!”

    关天养听到这里,轻笑一声道:“太子殿下,就咱们这几个人了,也不必说这些矫情的话,听着让人腻味。你要拿他们顶黑锅是你的事,而我要的就是你的认错赔罪,既然你已经有了这个意思,我也不会再追究。总之,你当你的太子,我们当我们的平头老百姓,以后彼此相安无事那就行了。你说是么?”

    三皇子绝对是个城府深不可测的人,他竟然站起身来,朝关天养长揖一礼,“仙长教诲,小王敢不铭记在心?只可惜小王不得仙长这样智慧洞明之人时常提点,这才屡犯错误。若蒙仙长不弃,将小王收为座下记名弟子,时常予以教诲指点,在仙长之圣德光辉烛照之下,小王焉会再错?如此一来,于国、于家、于天下万民,岂非福祉无边?!”说完,竟又跪了下去。

    三皇子出身皇室,在尔虞我诈和倾轧中成长起来的,于人心的把握远不是普通人能够想像的。经过一番分析,他认为关天养这种市井无赖出身的人总是吃软不吃硬,金钱厚禄对他来说更是有若浮云,唯一能够打动的,怕就是只有以天下为己任的责任感和救世济民的成就感了。

    关天养乞丐出身,从小饱尝了世间冷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三皇子说了这席话,表面听着光鲜之极,他心下却是冷笑连连,暗道:“想用高帽子来哄我么?那你可是搞错了对像。”但想到三皇子身份地位毕竟不一般,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他并不知道三皇子并非皇太子,只以为皇帝的儿子迟会做皇帝——若真是将他杀了,自己是不怕,但史家人和九夏的百姓怕就会遭殃。若是不杀,那就只有先稳住他,以免激出更大的乱子。

    “好一番大道理!”关天养竟然当场鼓起了掌来。三皇子的脸sè陡地变得有些难看,但迅速地恢复了虔诚和谦恭,起手道:“仙长容禀,这是大道理,但也是事实。仙长请想,若是我这样的人将来当了皇帝……”说到这里,他瞟了一眼身侧的楚王,见他的脸sè微微地白了一白,却也顾不得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会引来怎样的灾祸,心中只想着若是能将关天养延揽住,那自己就有了夺得帝王最雄厚的资本,等当上了皇帝,管你是楚王,还是其他什么王,又能拿他怎样?“……又没个能够耳提面命之人面旁辅佐教导,怕是会惹出大乱子。纵观历史之上的昏暴之君,无不如此。到时百姓必将民不聊生,陷于水深火热之境。还请仙长三思!”

    关天养呵呵笑道:“你就这么对自己没有信心?”

    “回仙长,非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自称‘小王’改成了我,可见是下定决心要将关天养拉住了。“而是……仙长也知道,朝堂之上,蝇营苟苟,一心为国,敢言直谏者鲜见,阿谀奉承,yīn险狡入超之辈甚众。我身处其间,焉能不被他们所蒙蔽。若是圣明烛照之贤者辅佐指导,任是唐宗宋祖,也难保不犯下难以挽回的错误!”

【二百一十五、收徒(上)】

    关天养觉得这话确实是‘推心置腹’之论,就道:“我看你找错了对象。我一没心思收你为徒,二没那个功夫和时间。好了,你不用说了。能说出这番话就表示你还算一个不错的人,过往之事我也不会计较。你走吧,也就不留你饭了!”

    没想到三皇子竟然不起来,而是把脖子一挺,“仙长不答应,我就不起来。跪死在这里总好过后世遭万人唾骂来得好!”

    关天养哈哈笑道:“你跟我耍无赖是吧?”

    “小王岂敢?仙长明鉴,我是诚心求恳收录,绝非无赖行径!”

    关天养看了一眼史玉柱,见他眼神复杂得很,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就道:“好,那你就跪着吧!”就往外走。史玉柱朝三皇子和楚王作了一揖,忙跟了出来。

    到了院中,关天养问道:“大掌柜的,你要说什么?”

    史玉柱道:“小关少爷,我看这位殿下怕是缠定你了!”

    “那你有什么办法?”关天养显也觉得这个难缠的三皇子不好对付,眉头不自觉地拧到了一处。

    史玉柱道:“小关少爷还没有看出来吗?他之所以缠定你,不外乎是想借你的势,增加他在朝中的筹码!”

    “增加筹码?”关天养对江湖上的门门道道是清楚得很,但对朝中的争斗和倾轧也是一片茫然,是以就不明白史玉柱这番话是何意了。

    史玉柱道:“历来皇位之争惨烈无比,这位殿下想来也是没有必胜的把握,在看到你背后的优势后,就想千方百计地拉你入伙。嘿嘿,和皇位比起来,耍点无赖又算得了什么?”

    “那你依之见,我是答应他还是不答应他?”

    “小关少爷是世外之人,于尘世无所牵绊,答应他又如何,不答应他又如何?一切只看你高兴还是不高兴!便是答应了,他未必就真能借得了你的势,只不过是给自己个心理安慰而矣。难不成你还真去当他的老师,成他的幕宾么?”

    关天养不得不承认史玉柱分析得有理,但他却也有自己的想法,就摇头道:“不,我不想和朝廷的人扯上关系。想着官老爷们的那些烂事、污事、臭事,我就恶心。”

    史玉柱本觉得关天养还是答应三皇子的要求好,毕竟答应了没有坏处,不答应反倒是坏处多多。但见关天养这般铁心,也不好再继续劝下去了,“小关少爷,有句话你也听过:多条路就多个选择。当然这是我的俗见,小关少爷也不必往心里去!”

    关天养思忖了许久,都没能拿定主意。

    天sè渐渐黑了下来,铁战跑过来说:“爷爷,小关哥,饭菜都做好了,酒也打回来了,什么时候开席?”

    史玉柱斥道:“你就知道吃,没见小关少爷在事情么?去,让他们先等着!”

    关天养轻哼了一声,“也不用先等,我去去就来!”

    走进厅中,依旧在主位上坐下,“太子爷,你想拉我做你夺位的筹码,嘿嘿,这怕是没那么容易!”

    太子殿下或是太子爷的称呼令三皇子总是如饮琼浆,每在这时候,他就忍不住暗想:“连他都这般称呼本王,是不是本王真有天命之相呢?”不知不觉就想到了自己登基时的盛况了。但听了关天养的话,心下一寒,暗说:“果然是神仙一流的人物,一眼就看透了我的用意。”就起手道:“仙长既然把话都挑明到这份上了,那我也不藏着掖子。不错,我正是有此意图。但我也知道,仙长于我夺位却是一把双刃剑。仙长若是答应收录我,我必然胜算大增,甚至是皇位非我莫属。可一旦登位之后,我又必受到仙长的制约,不能为所yù为。可如果得不到皇位,那我就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不能为百姓做事,更加没有机会成为千秋颂扬的圣明之君。权衡之下,我还是觉得有仙长的支持最好!”

    关天养拍掌赞道:“好气魄。弄一个好皇帝上位也远比杀一个昏君对天下更有益处。我权且就先收下你作记名弟子!”原本是想和稀泥,将三皇子打发走了再说。听了三皇子这番入情入理,慷慨激昂的话之后,深为赞赏,莫名其妙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三皇子心头顿时涌起一阵狂喜,他几乎是预见到了皇位已经在他的手里了,脸膛瞬即涨得血红,“仙长此,此话当,当真?”分明已是被天上掉下来的巨大馅饼砸得懵了。

    楚王见关天养居然答应收录了三皇子,心头的主意也打定了,连忙跪将下去,“殿下,还叫什么仙长,叫师父!”

    三皇子这才反应过来,“是,师父在上,请受弟子大礼!”就要叩头。关天养一摆手道:“慢来,要成为我的弟子却也没那么容易,先听完我的几个条件再说!”

    三皇子激动异常,颤声道:“师父请说,弟子无不遵循!”

    关天养道:“第一,不得残害百姓!”

    “师父在上,弟子从不曾有过残害百姓之心,以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关天养似乎很满意三皇子的保证,继续道:“第二,轻徭薄赋,严惩贪官!”

    “这个,只要弟子登上皇位,必将颁下旨意,永不加赋。不过,**这一项也是治理起来甚难,怕是难以杜绝!”

    关天养道:“我没有要你杜绝,只让你严惩。发现一个治一个,发现十个治十个。要知道贪官污吏对百姓的之害远大于你这样的皇室子弟弄权作威对百姓的之害更甚千倍万倍!”

    “是,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第三,遵守我定下的规矩!好了,就是这三条,你考虑清楚了再答复我!”

    三皇子不假思索地道:“弟子不必再考虑。这三点对弟子来说不是难事,弟子一定终生奉为座右之铭,绝不敢有丝毫懈怠。苍天为证,师父在上,只看弟子以后怎么做吧!”

    关天养道:“好,那我就看你是怎么做的。但还有一点你得给我记牢了!”

    “是,请师父明示!”

    “我知道你指望着我帮你夺位,但我得先声明,没到决定胜负的时候,最好别来烦我。我不是你的奴才,所以别想着我去替你冲锋陷阵!”

    三皇子惶恐地道:“弟子岂敢有此忏逆之想?能得师父收录门下,已是弟子万千之幸了!”

    关天养道:“那就最好。去吧,先给你三年观察期。若是表现得好,三年之后我会亲自来收你为正式弟子,若是表现不好,嘿嘿,你懂我的意思吧?”

    “弟子明白!”

    “明白最好,我喜欢明白人。去吧!”

    三皇子叩了头,“是,弟子告辞!”站起身来,微躬着身子,逼着双手,一步一步地向厅外退去。

    关天养突地想到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叫道:“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三皇子忙站住,笑道:“看我也够疏忽的,弟子姓萧,单名一个延字,延续的延!”

    关天养轻念了一遍,“好,我记住了。过几天我就要外出云游,你若有什么事,可以和史大掌柜联系。别的我现在帮不上你,银钱使用方面只要不是太大项的,我都可以帮衬一点!但必须得把详细账目报与史大掌柜知道,给与不给,权柄在他了!”

    萧延心下暗喜,“这个师父果然拜得值。皇叔说他富可敌国,看来是真的了。比起我那几位兄弟来说,我手里头确实太过于拮据了些,有了师父这份见面礼,以后我也能够直起腰身来了!”忙揖手躬身道:“是,弟子谢过师父了!”

    关天养一摆手,萧延和楚王就退了出去。

    史玉柱领着史文台忙送了出去。到了门外,萧延又和史玉柱很是说了一番客气话。

    史玉柱和史文台回屋时,关天养已经坐到了桌前,见史玉柱在抹汗,他就笑问道:“怎么,还在后怕?”

    史玉柱苦笑道:“能不吗?小关少爷不是不知道,一位是楚王,另一位是当今皇上的儿子,谁都不是咱们能够招惹得起的。不过现在好了,这位皇子殿下也成了小关少爷的弟子,以后也不用怕他们yīn着来找咱们麻烦!”

    关天养哼了一声,“就算没收他这个弟子,他也不敢来找咱们麻烦。坐吧,我都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了……”

    铁战嚷道:“小关哥,我也要拜你为师,你也收下我,好不好?”

    关天养哈哈笑道:“你要拜我为师?我的本事可不好学,不但不好学,而且还难学得很,你可要想清楚!”

    铁战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就不信我学不好!”

    关天养先是赞赏铁战的气魄,“好,那我就先教你一点,若真能学得好,我再考虑要不要收你,如何?”

    铁战见关天养松了口,说不出的高兴,“好!”

    吃过饭后,关天养就坐车回了关帝庙。

    从车上下来后,关天养才发现已经有一辆马车先到了,车旁站着的不是三楚总督齐世武又是谁?

    “关老板……”齐世武拱手迎了上来。

    “齐大人?”关天养起手回了一礼,“这么晚了,有事?”

    齐世武道:“是。方便进去说么?”

    关天养道:“请!”开了门,把齐世武让了进去。

    在梧桐树坐定后,齐世武道:“关老板,今天发生在楚王府的事情可摆平了么?”

    关天养料想他也是为此事而来的,却是拿不准齐世武到底是什么态度。“摆平了。他要是敢跟我使皇子的脾气,今天我就废了他!”

    齐世武唉的叹了口气,“只怕这样倒好了!”

    关天养一凛,“什么意思?”竟没料到齐世武竟然真心希望自己杀了三皇子才好。

    齐世武道:“关老板从不关心朝堂之事,自然不晓得这位三皇子濮阳郡王殿下最是一个祸害。顽劣不堪,品行也有些问题,唯一可取之处就是不爱财!”

    关天养呵地一声笑了起,“在我看来顽劣却不是什么大毛病。你说的品行有问题是好sè吧?”

    齐世武点着头说:“是。据我所知,这一路来没少占他们之妻!”

    关天养脸sè一寒,“以前的事我可以不管,以后他要是再敢,我绝对废了他!”

    “废了他?”齐世武苦笑道:“关老板,这可是谋逆的大罪……”

    关天养满脸的不屑,“以前是,现在不是了。谁让他要拜我为师呢?”

    齐世武惊得跳了起来,“什么,拜你为师?”

    关天养见素来镇定自若的齐世武惊骇如斯,不得满心的得意,笑道:“看你,至于吓成这样么?我就不能收个顽劣不堪,品行不端的徒弟么?”

    齐世武急了脸sè都变了,“关老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什么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三皇子拜为你师的目的呀!”

    “不就是想假我的势去争夺皇位么?”

    “你知道还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弄一个好皇帝上位比杀一个坏皇子划算吧?”

    齐世武大骇,“你,你,关老板,你这话……”他实在没有想到关天养竟有心掺合朝堂的继位之争,更震骇的是关天养竟拿皇位的传承当作儿戏一般。

    关天养一脸的满不在乎,“在你们那是大逆不道,在我这也就那么回事。他要是再敢胡作非为,嘿嘿,杀他也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不到哪去!”

    齐世武想到关天养复杂的背景,也就不奇怪他为何这般视皇权如无物了,心下这才渐渐平静了下来,“可,关老板,这后面涉及到皇位之争呀,三皇子他不是太子,不能继位!”

    关天养啊了一声,满脸都是不解,“他不能继位?皇帝的儿子怎么就不能继位了?”

    “太子是大殿下,大殿下是皇后所生,名正言顺的国之储君。三皇子是淑妃所生,庶出子,说什么也轮不到他来继续皇位的!”

    关天养差点以为三皇子不是皇帝亲生的呢,原来齐世武说三皇子是庶出,眼下又有东宫太位大位,根本轮不到他来继承皇位,心下这才一松。“你这人怎地也是迂得很呢?谁规定非得正出的儿子才能继位了?要是这个大殿下和那个二殿下都死了呢?”

    齐世武简直不敢听这样的话,“关老板,你纵是世外之人,也不能,也不能……”真怕关天养一不乐意冲进中京,将太子和二皇子都一气杀了,那可当真会激得天大的乱子。

    关天养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反正我只知道萧延是我的弟子,你们说的那些狗屎嫡庶有别、长幼有序的道理我才懒得管。你要去报告皇帝那也随你!”

    齐世武思忖了片刻,又坐了下来,“关老板是决心辅佐三皇子争位的了?”

    关天养道:“对,他是我徒弟,我不帮他帮谁?”

    齐世武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关天养陈明朝中的势力格局,更没办法三言两语就说清楚皇位的争夺不是简单的事。见关天养满脸的笃定,就道:“如此一来,朝局必然大变。可是关老板,你要知道太子殿下和二殿下的力量极强,根本不是三皇子能够比得了的,你为什么选择支持一个品行不端,声望不佳,又没有实力的皇子呢?”

    关天养满然的了然,指着齐世武,“哦,我明白了,你是大殿下还是二殿下那一派系的?老实交待!”

    齐世武苦笑不已,“我哪一派系都不是,我担心的是一旦三足鼎立,将会影响到朝局的稳定!”其实他最担忧的是朝局一旦不稳,就会危及天下的安定,那样一来,受苦的到底还是普通的百姓。

    关天养一眼就看出齐世武没有说谎,又深知他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就道:“那你以后就站到三皇子这边来。你这个人虽然也虚伪,有时候爱跟我玩官面手段,但比其他当官的厚道,要不然我也不会交你这个朋友!你以后就来辅佐三皇子,他当皇帝,你当丞相,这多好?”那气势,俨然就是天王老子,皇帝谁当我说了算,百官谁当也是我说了算,别人全无置喙的余地。

    “关老板,朝堂之争不是儿戏!”齐世武实在不晓得如何跟关天养说朝堂之争的复杂和凶险,只得连连摇头叹气。

    “你要是不帮也没关系,反正我会用我的力量去办。”

    齐世武又紧张了起来,“关老板,这,这教我怎么说呢?”老百姓不是都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么?关天养真要是铁了心要扶三皇子上位,那可就是一场天大的灾难呢。

    “好了,不用说了,我这人你不是不知道,打定了主意,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再说,我要钱有钱,要关系有关系,只要他争气一点,还不能把他顶上位去么?”

    齐世武不得不再次慎重深思了起来,“若他真的铁心支持三皇子,不论是太子殿下还是二皇子,立即都沦为了弱势的一方。三皇子是个有才干的人,就是在朝里的声望太差了些,几乎没有大臣愿意支持他。却没料到在这里对了他的脾味……可即便有了他的支持又怎样?三皇子身边没个像样的人,岂能上得了位?我一直持中立态度,太子几番拉我,我都没能应承,毕竟他那里的重臣已经太多了,有我一个不多,无我也不少。但若是转而辅佐三皇子,那就不一样了……”但他又不想就这么应承下来,觉得还应该去探探三皇子的口风再说,就道:“我只能说关老板把朝堂之争想得太简单了些。试想,三皇子身边连个得力的人都没有,全是些狐朋狗党,能成什么事?”

    关天养何尝不知道没有人是成不了事的道理?“我说了,他要是争位,我就帮;不争,我也乐得清闲。”心下却道:“三皇子也不是笨蛋,他若真有心争位,必然晓得去拉拢人才,这也用不着我去cāo心!”

【二百一十六、收徒(下)】

    齐世武这才明白关天养的真正态度,分明是大大地松了口气,点着头道:“原来是这样。我以为关老板收三皇子为弟子就是为了辅佐他争位呢!”

    “是他主动求我收录的。当时我还觉得这小子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后来一想,才明白他是想借我的势去争位!”

    齐世武眼神一凛,“由此看来,三皇子也早存了夺谪之心……”他也是谙知历史的,不由在想,三皇子素常爱胡来,是不是在韬光养晦呢?

    关天养才懒得去计较这些,“我管他有没有存呢。他要是做个好人,好好地当个好皇帝,我有多大力就帮他多大力;他要是还像以前那般胡作非为,嘿嘿……”

    齐世武当然品味得出这一声‘嘿嘿’后面的杀机,就道:“既然关老板把利弊都衡量得这般清楚,那我也就放心了。夜也深了,我也不多打扰,告辞!”

    关天养将齐世武送到门外,就道:“齐大人,你回头去跟这小子谈谈,看他到底是不是个可成大事的人。”

    齐世武一听这话别有深意,就试探着问道:“关老板,你还是不放心他,对吧?”

    “我是不放心他不自量力地去争皇位,其他的,没什么不放心的!”

    齐世武想了想,衡量清楚个中的利害关系后,才应道:“好,我明白了。现在我就去,明天晚上再来回话!”

    关天养微微一拱手,“好,那就有劳了!”

    送走了齐世武,关天养这才洗洗睡了。

    躺到床上后,他把今天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竟没由来的笑了起来。心说:“我这是怎么了?没头没脑的介入了皇位之争?也真是的,明知道萧延那家伙是在引我入套,我却还是跳了进去。这小了,确实有一手。估计他这会子正在高兴把我给算计进去了吧!”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楚王府。

    萧延确实在兴奋异常,经过一番慎重的思考,他要楚王帮他物sè一个出sè的谋士,他说现在身边就缺个能出主意的人。

    楚王却是满怀的担忧,“殿下,你是真决定了?”他觉得年轻人经历得少,总爱被热血冲昏头脑,遇事时总是看不清个中的利弊。皇位之争乃天下第一等凶险复杂之事,哪有这般容易的?

    萧延问道:“决定什么?”见楚王的神情怪怪的,就明白所指,“今天的话你也听到了,哼,我也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就不能承继皇位?皇叔,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但我希望今天的事你能保密!”

    楚王道:“殿下,这……你教皇叔怎么说呢?不是皇叔不帮,是皇叔想帮也帮不上!”心下是连连哀叹,实在想不到自己竟莫名其妙地被牵扯了进来。

    萧延一眼就看出楚王在想什么,“是,我能理解藩王的苦衷。若是我不去争,那几年后也将落得跟皇叔一样的下场。所以呀,有时候是不得不争!”原本他从来无心皇位的争夺,只想安安心心地当好自己的逍遥王爷。虽也早知道藩王不过是空有名位的囚犯,rì子过得极苦,却也没有当一回事。在看到楚王的处境后,他是既惊且惧,真怕有一天自己也步了后尘。若不是自己非嫡出,一直还未大婚,怕是早已经之国就藩了,哪里还有在中京逍遥为祸的份?最可怕的是自己已经十八岁了,没几年时间折腾,再不加以绸缪,这辈子都再没有机会了。

    楚王苦叹一声,想着自己这些年来的rì子,眼眶当即就红了。“你明白就好。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慎重些。太子的根基摆在那里,岂是你能轻易动摇得了的?万一不成,你怕是,怕是连作藩王的机会都没了!”

    萧延眼睛死死地盯着灯烛,仿佛那就是太子和二皇子,他恨不得以最残忍的手段当场将他们捏死。只见他紧拽着拳头,咬着牙关,“与其窝窝囊囊地活一辈子,那还不如轰轰烈烈地干一回呢。皇叔,你若是帮我,事成之后,别的好处我不许你,只一桩,这天下你爱去哪游玩就去哪游玩,爱来京城住多久就住多久。你觉得可行么?”回过头来,这才发现楚王在用手绢拭眼睛。

    楚王的心当即就动了。要知道藩王虽有王的名头,其实不过普天之下最大的囚犯。除了王府和所在的城垣,哪都不能去,就连出个城也得提前几个月向皇帝请示。虽说衣食供应不缺,但没了zì yóu,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所以大多数的藩王都爱胡搞,以至于名声臭不可当。若真能得到这道恩诏,获得zì yóu之身,那可比得了什么良田美宅、金器玉帛都要好千倍万倍。

    楚王哪能不心动呢?“这,殿下就不怕遭到大臣们的反对?”可他也明白,就算当了皇帝,那也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满朝的臣子,一个个地都紧守着祖宗的规矩制度,哪能由着他胡来?

    萧延轻笑一声,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其实这个祖制本身就不合理,罔顾人伦,凐灭人xìng,惨无人道。虽说是为了避免藩王乱政,但只要朝廷监察得法,又何惧之有?不过有些藩王心存乱政之想,不将他们拘禁在藩地那是不行的。但像皇叔这样忠厚实诚的人,却又大可不必了!”

    楚王毕竟老于世故,哪能这么容易就上了萧延的船?将手绢收回袖筒,略出了一下子神,就道:“殿下要我做什么?我不过就是一个囚犯,要权没权,要钱没钱……”

    萧延暗道:“你没钱?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九夏城你有多少财产,还有你那府库之中,全都是以各种名目盘剥而来的珍奇异宝……”想归想,但没有说破,而是道:“皇叔万不可妄自菲薄……”正说着,就听陈公公在外面道:“王爷,殿下,总督齐大人来访,说是有要事拜见殿下!”

    萧延奇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来做什么?”

    楚王老底是老姜,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若是我所料不差,他肯定是先去了你师父那里!”

    “师父那里?”萧延满心的狐疑,“他去干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么,他跟你师父还有些交情。想来他是担心今天的事闹出什么大变故来,所以去探探口风。毕竟若出了乱子,他是第一个担责任的!”

    萧延心思转动,“皇叔,那依你之见,我是见他不见?”

    楚王道:“齐世武这人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跟朝里哪一派不沾关系,也正是这样,皇上才派了他来出任三楚总督。他既然指名拜见,你不见是不行的。先去听听他怎么说吧!”

    萧延其实已经打定了去见的主意,他只是想听楚王对这人的看法,故才有些一问,见楚王也赞成去见,他就点头道:“好,那我就听皇叔的!”

    到了书房,齐世武站起来见礼,萧延忙上前扶起,“齐大人,这又不是正式拜见,何必行此大礼?”

    齐世武客气了一番,就报告九夏府审理那几名大内侍卫的情况。萧延听得嗯嗯作声,就是没有发表意见,直待齐世武汇报完后,他才冷不防地问道:“齐大人是打何处来?”

    齐世武一怔,瞟了一眼萧延,“从九夏府出来后,臣绕道去城北见了个人。”

    “哦?”萧延心下不由很是佩服起楚王的老辣来,也明知故问道:“不知是什么人?”

    “此人殿下今天也见过的,姓关,名天养,栖凤街知真斋的老板!”

    “听说齐大人跟关老板的关系不错?”萧延手里端着茶碗,故作从容,眼睛却是瞟向齐世武,留神着他的神情变化。

    “说不上不错。只是臣十分佩服关老板的胸襟和气度,实在寻常之人可比,故有意结交!”

    “能入你齐大人眼的,都不是凡人呐。不知你这大夜的,见关老板有何要事?”萧延说完又笑道:“你看我,这是齐大人的私事,也不该过问!”

    齐世武道:“臣为今天上午的事去见关老板!”

    “他怎么说?”

    “他说已经和平解决了!”

    “和平解决?怎么个和平解决法?”

    齐世武也不是庸碌之辈,知道萧延是想搞清楚他对这一天来发生的事知道得有多深。若关天养当他是心腹,自会把拜师一师告诉他,要不然就只是泛泛之交了。而他此来的目的也是试探这位三皇子的才具、胸襟、见识和气魄的,自然也用不着掩饰什么。就道:“关老板说,殿下已经拜他为师了。”

    萧延眼神一凛,笑道:“是有这么回事。如此奇人,错过了岂非太可惜?”

    “殿下可曾想过,皇上若是知道了这事,又该如何?”

    “父皇么?”萧延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脸上却是堆满了笑意,“本王能拜在师父门下,父皇必然也替我高兴!”

    “太子殿下呢?”

    萧延当即连脸sè都沉了下来,“齐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质问了之后,又自说道:“太子是我哥哥,难道他就不想我拜得明师么?”

    齐世武也懒得拐弯磨角,“太子当然想,可太子身边的人就未必想!”

    萧延冷笑了起来,“是吗?这么说来,齐大人是要向太子报告此事了?”

    齐世武摇头道:“臣绝无此意。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迟早为朝野所尽知。臣想知道,到那时殿下将如何应对?”

    “坦然应对!”萧延不假思索地答了出来,拱起手道,“父皇英明,太子哥哥仁厚,便是大臣们胡乱猜疑,于我何伤?”

    “殿下在自欺欺人吧?”齐世武也不看萧延的脸,继续道:“此事一旦传开,便是皇上不疑你别有用心,太子身边的人也会上本参劾。皇子结交江湖异人,还拜其为师,嘿嘿,便是殿下能够自辨,怕是皇上也会提前让你就藩吧?”

    萧延的脸sè顷时白了下来,“齐大人是在吓我么?”心下怒气暗涌,却又猜不透齐世武的来意,不好发作。

    “不,我只是在提醒殿下,做任何事前,应该想想自己的身份!”

    “你教训我?”

    “臣岂敢?臣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谏言殿下不该结交这等江湖异人!”

    萧延长身而起,强忍着胸中澎湃的怒火,“本王就要结交,那又如何?哼,满朝之上,谁人不知我顽劣不堪,品行秽乱,便是我作出这等事来,也有自辩之道,也就不劳齐大人费心了!”伸手就去端茶碗,作势要打发齐世武走人。

    齐世武又道:“可如此一来,太子殿下必然多心。一旦太子多心,今rì之楚王,便是明rì之殿下了!”

    萧延听了这话,手又综了回来,嘿嘿一笑,“是吗?那倒也未必。父皇chūn秋正盛着呢……”

    这话虽然没说完整,但藏在后面的意思齐世武也懂得。也正是听了这句话,他觉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站起身来道:“既然殿下已经想得很清楚,那就是臣多嘴了。臣告退!”

    看着齐世武那灼灼的眼光,萧延心下一凛,顿时明白了什么,问道:“怎么,你还要去向师父报告么?”

    齐世武没料到萧延竟看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也就不加掩饰了,“是。”

    萧延挥了挥手道:“好,你去吧!”

    该安排的事情已经安排妥了,该收拾的也都收拾了,关天养决定明天请大家奎元阁聚聚,然后就东去千阳山,赴鲁长恭之约。

    走之前唯一还担心的就是关帝庙长久没人住的话会破败掉,就想着去柳家说一声,让他们经常帮着照看一下,脏了就扫打,漏了就修补。

    虽说只是一座破庙,但这却是关天养的家,而且还是最温暖、留下最多回忆的家。之所以有了钱也没有大规模的改建,就是想留住那份感觉,留住所有的回忆。

    柳家最近是门庭若市,不但是九夏城的权贵们排着队的来拜访,三楚行省数得上号的头面人物也都来了。柳大龙到底是小市民出身,着实闹了不少的笑话,不过慑于陈朔如今的身份地位,也没人敢笑。

    关天养到的时候,正见着柳大龙送一位身着红袍的官员出来。能穿上红袍最起码也是五品官了,可他在什么都不是的柳大龙跟前混像奴才,前鞠后躬,说不尽的好话、奉承话,那副谄媚的嘴脸,让关天养心底没由来的涌起一股子说不出的厌恶,差点照面就一脚踹了过去。

    “柳大叔……”见那官员有说不完的话,柳大龙却又害怕得罪他,不敢打断,就不停地点头嗯嗯着,关天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就上前道:“我有点事跟你说!”

    那官员见突然冒出来个其貌不扬的野小子,满脸的不悦之sè,只当是来打秋风的,就沉声一喝,“你是什么人?”官架子立即就出来了。

    关天养理都懒得理他,只对柳大龙道:“柳大叔,明儿中午我请大家在奎元阁吃饭,你和大婶还有长生早点来!”

    柳大龙连连点头道:“好,好……”

    那官员却是满脸寒霜,威赫凌人,“柳老爷现在是什么身份,岂是你说请就请的?”转头又一脸稀烂地对柳大龙道,“明儿中午下官作东,也在奎元阁摆一桌,请您老务必大驾光临!”

    关天养当真是哭笑不得。好在柳大龙分得清轻重,摇头道:“周大人,客气了,不必破费,不必!”拒绝得很是有些委婉。

    周大人只当柳大龙假意客气,又固请:“一桌便饭,怎么能叫破费呢?到时我再约上九夏府的江大人、马大人等几位作陪……”将九夏知府和通判抬出来,无益是显示他交游广阔,背景不凡,从而让柳大龙掂量着不好再推辞。

    柳大龙连连作揖,“周大人,真的不必了,真的!草民实在是受之不起……”他兴许也实在烦腻了这位周大人,就拉走关天养道:“天养,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吧?可还有什么遗漏的么?”

    周大人一怔,心说:“这小子是谁呀?怎地柳老爷待他比我和气多了?”

    恰在这时,柳长生回天了,见关天养来了,就叫道:“天养哥,刚才我去知真斋找你,卢三说你今天没去店里。爹,奎元阁的席面已经订好了,掌柜的说今天晚上或是明天中午都行,天字一号雅间!”

    关天养道:“订席面做什么?”

    柳大龙道:“你不是要出门了么,给你饯行呀!走,咱们进去说!”

    周大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位欺貌不扬的野小子竟然就是知真斋的老板关天养,慌忙抢上前来,一揖拜倒,口称:“下官周仲谋,见过关老板!”

    关天养恍似没有听到,拉着柳大龙就往里走。柳大龙见关天养这般不给面子,顿觉得有些尴尬,“天养,这,这位周大人是鄢州知府……”关天养不等柳大龙说完,就抢断道:“柳大叔,你现在身份也不同以前了,以后知府这样的小官,打发管家去见就是了。三楚行省上百个府,若每个知府都来拜,你都亲见么?”丢下一个冷哼,就拉着柳大龙进去说事了。

    周仲谋得了个老大没趣,却也不敢发作,只得悻悻地走了。

    关天养刚把事情说完,就听柳长生在外叫道:“天养哥,有人找你!”

【二百一十七、江州之行】

    关天养不耐烦地道:“刚才那位周大人么?”心下却暗骂这些个当官的也太不知趣,脸皮厚得着实有些吓人了。

    柳长生跳了进来,神情极是兴奋,“不,不是,是位神仙一样的姐姐……”

    “神仙一样的姐姐?”关天养第一个念头就以为是杜若,但想到柳长生是见过杜若的,断不至于说是神仙一样的姐姐,就奇道:“谁呢?”走将出来,见关卿云俏生生地站在门外,顿时大喜道:“关姐姐,是你呀!”几步抢上去,就是一个长揖拜倒。

    关卿云抿嘴笑道:“那你以为是谁?阿若么?”

    关天养脸一红,“那个,那个,我哪有了?对了,你怎么来了?”

    柳大龙见是关天养的朋友,就往屋里让。

    关天养知道关卿云此来是有要事找他的,不方便在柳府说话,就道:“不必了,柳大叔,屋里还有事没忙完,我得赶着去处理呢。”就拉着关卿云走了。

    “呵,看来你还真是大忙人呢!”

    关天养知她话里有话,就问:“这又怎么说?”

    “我先去的知真斋,结果你没在。又去你家,还是不见人。幸得我听阿若说过你和文安巷的柳家要好,所以就来看看,没想到你还真在!”

    关天养满心的惊奇,“什么事呢?劳你大老远的跑来……”

    “大事!”

    “大事?”关天养见她说得郑重其事,反而吃吃地笑了起来,“你眼中的大事对我来说怕就是天大的事了!”

    “这事对我来说是大事,对你来说或许不过是小事!”

    关天养奇道:“怎么讲?”

    关卿云道:“走吧,先回你家再说!”

    到梧桐树下坐定,关天养连水也顾不上去倒一杯,就迫不及待地问:“说吧,什么事这么神秘,还不能在外面说了!”

    关卿云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见收拾得既干净又整齐,很是点头赞赏了一番。关天养没想到她竟关注些这些边边角角的事来,无奈地叫道:“我的好姐姐,你就说什么事吧,何必拐着弯的吊我胃口?”

    关卿云见他着了急,竟乐得呵呵直笑,托着下腮,怔怔地看着他,这才不徐不急地道:“江州的事你听说了么?”

    “江州?”关天养噫了一声,想到上回见面时,关卿云也是打从江州赶回。后来在浔阳城遇着李道奇,也是要赶往江州。心下顿时涌起十分的好奇,“江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早在年初我就听说那边有事,这都几个月了,还没闹完?”

    关卿云摇头道:“没有,怕还得有一阵子!”又说,“我渴了,有水么?给我倒一杯!”

    关天养赶紧去倒了杯水出来,又急急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又有异宝出世?”

    关卿云捧着杯子,轻呷了一口,“黄金之王鄢奚的宝藏,你听说过么?”

    “鄢奚的宝藏?”关天养没想到再次听到这个魔咒一般的名字,不由得一怔,实在搞不明白鄢奚怎么又和江州扯上了关系。在关卿云对面坐了下来,敲着脑门,满心里全是不解,“不都在灵泉山么?”

    “不!”关卿云放下杯子,神情渐渐变得肃然郑重起来,“灵泉山是鄢奚的陵墓所在,而江州却是他的老家。据说鄢奚为了能够修炼成仙,曾穷尽其力收罗奇珍异宝,这其中有一样东西,几百年来在修行界引起过绝大的风波!”

    关天养一凛,脱口而出道:“又是‘通天鉴’?”

    关卿云分明有些意外,噫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关天养笑道:“就你还当秘密呢?漫天下谁不知道这事?”

    关卿云就以为是杜若或是楚庸告诉他的,哦了一声,“不错,正是‘通天鉴’。此物虽未在典籍之上出现过,但却是一件不折不扣的神器。据说谁能够得到它,就能够不经过修炼,直接飞升仙界,享受永生的福报。”

    关天养嗤地笑了开来,“鬼扯……”

    关卿云瞟了他一眼,明朗的眼波里分明透出几分质询的意味,神sè一正,道:“你不相信,但修行者却深信不疑。三百多年前,玄武宫……”

    关天养见她也要说起楼子方的事,就连连摆起了手来,“楼子方的事我也知道,你不用说了。只说江州又怎么会‘通天鉴’扯上了关系吧!”

    关卿云倒也不怪他无礼地打断,浅浅地一笑,“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刚才我说了,灵泉山是鄢奚的陵墓所在,江州才是他的老家。据从鄢奚陵中得到的线索,鄢奚一生共得到三块‘通天鉴’碎片。”

    “三块?”关天养很是意外,暗道:“灵泉山就有三块。第一块为楼子方所得,从中参悟出了绝世神功。也正是这样,才将修行者的注意力都拉到了‘通天鉴’上来。第二块作了鄢奚陵的阵眼,被我得了。而灵泉山出世的第三块却并非鄢奚所得,而是本来就深藏于此的。若鄢奚真得了三块,那还有一块就是在他的老家了?”

    “不错。灵泉山鄢奚陵出世的第一块为楼子方所得,第二块被暗魔劫了去,第三块自然在他老家的宝库中无疑!”

    关天养心情顿时紧张了起来,呼吸不免都有些急促,“那找到了么?”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关卿云见关天养的脸sè有些发白,眼瞳微微地收缩,心中不免奇怪关天养为何对通天鉴如此关切。但她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没必要在此上深究,就道:“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后,宝库的位置找到了,但打不开!”

    “打不开?”关天养大奇,“什么样的宝库呀,一群修行者竟然没能打开了?”竟惊得笑了起来。

    他之所以笑,不在于修行者的无能,而在于通天鉴的碎片还没有被人得了去,这样他就还有希望,所以高兴得笑了。

    关卿云却将他的笑体会为前者,又没有斥责他过于狂傲,竟然看不起天下修行者。-. -“这个,我也没办法几句话就跟你说清楚。反正这个宝库的建造非常复杂,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若是强力破开,又怕损坏了里面的宝物,所以只得按设定的步骤来!”

    “都几个月过去了,还没打开?”关天养倒也没有小觑天下修行者,只是觉得修各大门派之力,数月都无法破开宝库之门,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关卿云哪里知道关天养心里在想什么?辩解道:“哪里是几个月了?自打灵泉夺宝之后,陆续有修行者赶往江州寻觅,却是一无所获。直到上个月,大慈悲寺突然接到江州慧泉寺发来的求援信,说魔道红莲宗大举攻寺,危在旦夕,要求支援。江州慧泉寺是大慈悲寺下院之一,得悉信息之后,大慈悲寺调派以广慧法师为首的二十多名罗汉堂的广字辈弟子前往增援。赶到的时候,广智法师已经力战圆寂,慧泉寺也落入了红莲宗之后。广慧法师率领众罗汉堂弟子一番力战,夺回了慧泉寺。而这一战也拉开了正魔二道之间持续近一个月的攻防大战,直到几天前才罢息下来。”

    关天养一听江州又爆发了修行者间的大战,满心的痛惜,“江州的百姓怕是又遭大殃了吧?”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敢想像江州到底又是一番怎样的惨景。

    关卿云似乎有些不敢看关天养的脸,将眼神移到身旁的花丛上,悠悠地叹了口气,“能不吗?回头乾坤庭又有得一阵好忙了!”对关天养的冷哼也只作没有听到,继续说道:“之所以罢战,是因为宝库的入口被发现了。最没想到的是,宝库的入口处竟然封印着一只蛇妖!”

    “蛇妖?”关天养惊得跳了起来,“六千多年的蛇妖?那,那还不成龙了?”

    关卿云显也是见识过蛇妖的威力,一说起来眼里尽是惧sè,红润的脸sè也苍白了下来,不无后怕地道:“若不是鄢奚在蛇妖身上设下了禁制,怕是真的已经成龙了。即便如此,蛇妖的力量还是异常强大,正道各派竟然没能降伏住。若是蛇妖逃出慧泉寺,誓必引发一场巨大的灾难,江州怕是又要步九夏的后尘了。无奈之下,正魔二道只得联合起来,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后才将蛇妖降伏。”

    关天养吁了口气,缓缓点头道:“还算他们有点见识,有点良心!”这话在关卿云听来分明带着十足的挖苦之味,但她也没有分较,而是继续说道:“宝库的大门近在眼前,钥匙也从蛇妖的嘴里拿到了,却就是没办法打开大门,取得里面的东西。各大门派也是急得团团乱转。”

    “为什么呀?难道是因为锁坏了?”

    关卿云摇头道:“不,不的是。而是因为钥匙在蛇妖嘴里藏了六千多年,被yīn气所污,灵力几乎失尽,无法启动法阵机关!”

    关天养顿时笑了起来,“这有什么难的?你们小蓬莱的元阳之力最擅化解yīn秽之气,大慈悲寺的慧力也是yīn秽之气的克星,化掉不就成了么?”

    关卿云苦笑了起来,“是化掉了,但钥匙的品阶却掉了下来,灵力又不够启动法阵了!”

    “什么?”关天养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事,满脸的惊奇,“一件钥匙莫不成还是法宝?”

    “不错,原来是灵品三阶的法宝,在把yīn秽之气化去之后,掉成了凡品七阶。”

    关天养也不是笨人,正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话至于此,他已经猜到了关卿云的来意了。“原来是这样。你来找我,就是想问我有没有法子把它重新强化成灵品三阶,是么?”

    关卿云抿着嘴唇,满脸的嫣然的笑意,本想夸两句的,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是三师叔叫我来请你去的。重极门进道院院主鲁长恭前辈已经先一步赶到了,但他却说最多只有一成的把握,若是强化不成功,钥匙就得毁了!”

    关天养一听鲁长恭都只有一成的把握,知道这东西绝对不好强化,也就不敢满满地打包票,“若只是灵品三阶的法宝,我倒是有法子修复的。不过我还没见过东西,也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手法炼制的,所以不敢打包票。”心知炼成剑魂后,修为提升了整整五轮,足以强化灵品五阶的法宝,但他深知有些奇门法宝古怪非常,虽能强化,但程序太过于坑人,所以先还是不要把话说满为好。

    关卿云也是深谙法宝炼制之术的,知道关天养的谨慎是非常有有道理,也不以为怪。“所以三师叔才叫我来请你去呢!”

    关天养诧异地哦了一声,“既然是杜大先生相邀,那我就去看看吧!”其实就算没有杜友逢的相邀,他也想去一探究竟,毕竟通天鉴的碎片还在鄢奚的宝库里,他可不想就这么错过了。

    关卿云见他爽快的答应了,很是高兴,站起身来道:“好,那我们现在就走!”

    “现在?”关天养想到明天的安排,不免觉得太过于仓促,眉头一皱,“这么急?后天行不行!”

    关卿云笑道:“不行,越快越好。正魔二道好不容易罢战下来,若再拖延,怕是又会生变。”她本是玩笑话,哪里就不能通融了?没想到关天养却以为是杜友逢下了严令,要他尽快赶去,就悻悻地道:“我都还没来得及向他们道别呢!”仓促之间将他的计划尽数打断,顿让他生出极其不爽的感觉来,说不出的憋屈。

    关卿云本以为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一听说是这些零碎的小事,也就不往心里去了,笑道:“别的事先放一放吧。若是能将这件法宝强化修复好了,我保准你一举成名。从今以后,不知得有多少人找上门来求着你帮他们强化法宝呢!”

    关天养听她这样一说,顿时大为振奋,“我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宣传机会!”说完,哈哈地笑了起来,满脸的喜sè。

    关天养留了张字条,说自己有急事,等不及喝饯行酒了,请大家原谅云云,夹在了门缝里,就随关卿云去了。

    江州位于九夏府之南七百余里,以关卿云的速度,至少也得四五个时辰才能赶到。但以她的修为,还无法带着关天养御风而飞,所以只得靠着骑马,才能在天黑以前赶到江州。

    过了大江之后,关天养终究是没能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关姐姐,以你的修为,该是能带着我一起飞的吧?”

    “我?”关卿云格格地笑了,“我哪里能?除非是神仙!”

    “可杜大先生为什么能呢?还有玄武宫的梁真人也可以!”

    “他们么?不过是取巧!”关卿云忍住笑意,一脸的神秘,就是不肯爽快地说出来。

    “取巧?”关天养却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其中的缘故,“怎么个取巧么?”

    关卿云眼波流转,“我若告诉你,你给我什么好处?”看她的神情,分明是借机逗关天养呢。

    “好处?”关天养笑道:“这还要好处呀?”

    “那是。我若给你说了,这些前辈高人的强大神秘形象一下子就毁了,他们要是知道我告诉你的,岂非得找我麻烦?若没有好处,我是断断不会说的!”

    关天养唉了一声,“你不说算了,反正我总会知道的!”

    “哟!”关卿云不料关天养竟不上钩,“一点好处都舍不得么?”

    “我有什么好处能打动你?”

    “比如答应不收钱帮我强化一件两件法宝什么的呀!”

    “嗨!”关天养哂然一笑,“你有多少法宝我帮你强化多少,材料你自己出,手工费我一个子儿也不收。好不好?”

    “真的么?”关卿云掩嘴笑道,“那我就把所有的法宝都教你强化了,你可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关卿云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将来别反悔!”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马难追!”

    “一言即出,驷马难追吧?”

    “我就这样说的……”

    天还不黑,两人就到了进入了江州地面。关卿云说慧泉寺在城东五十里的云雾山中,因是大慈悲寺下院,香火极盛。原来有僧众百十来人,此次大战之后,仅只余得三人幸存下来。不过眼下正魔二道合力破除封印,暂时将前尘旧怨摒弃,要他也不要提起。

    关天养道:“我明白,我不会去做那个破坏来之不易和平的罪人……”

    “和平?”关卿云竟冷笑了起来,“哪有什么和平?不过是在利益面前结成了同盟,一旦东西得到了,怕是当场就有得厮杀!”

    关天养想到修行者混战的可怖,不由打了个寒噤,“万一我才把钥匙强化成功,他们就打起来了,我岂非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关卿云笑看着他,“你担什么心?有三师叔在,你的安全是无虞的!”

    关天养心下这才笃定了,不再畏惧。

【二百一十八、丹元宫泽(上)】

    如今的云雾山已被修行者占据,普通人想要进山都不能够。<.. ..>关天养在关卿云的带领之下,这才突破了重重的法术禁制和一道又一道的岗哨,午夜前后到达了慧泉寺。

    尚未进门,就听有人高声道:“凭什么你们要占大头?哼,要知道蛇妖可是我们正道各派合力降伏的!”

    “我没听错吧?”张天渝那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正道降伏的?若是没有我们圣教各宗派相助,你们能降得伏?”

    关天养怒意陡地大盛,差点就控制不住去找张天渝厮杀。但想到此来是为了通天鉴碎片,再大的仇恨也都是先放上了放才行,以免误了大事。

    关卿云正和他闲聊着,见他神情陡地转厉,分明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关天养强作一笑,“没,没什么!”

    关卿云知道他有事,见他不愿多说,也就没有多问。

    进了寺门后,关卿云望了望,就对关天养道:“我们走这边!”朝着左边而去!

    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上坐满了人,以中间的主道为界,分成左右两群,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关卿云出现后,立即就有一名小蓬莱弟子迎了上来,拱手道:“大师姐……”见关天养也同行一路,招呼道:“关兄弟!”

    “三师叔呢?”

    “正在后院议事,我这就去通禀!”

    关卿云道:“不必了,我自己去就是。”

    到了后院方丈外,关卿云让关天养先等等,自己就进去了。方丈外守着十多名各门各派的弟子,其中有两人关天养识得,他们就是玄武宫门下的林纬文和张国豪。

    张国豪见了关天养,还含笑点了点头,林纬文却是皱了皱眉,装作没有看到,别过脸去和旁边的一名三清教弟子说话。

    关天养也朝张国豪点了点头,想着在黑石滩的遭遇,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子对玄武宫的恨意,暗道:“普天之下,也就数你玄武宫最虚伪……”

    片刻后,关卿云退了出来,拉起关天养的手道:“走吧,我们进去!”

    各派弟子见他竟随着关卿云一起进去了,无不惊诧,都小声议论道:“和关卿云一起的那小子是谁呀?他进去做什么?”

    张国豪道:“他么,想必你们也听过其名了!”

    林纬文似乎颇不耐烦张国豪的作派,喝道:“五师弟……”

    张国豪一乍舌,就不说话了。

    有人猜道:“莫不成他就是九夏城的那个关天养么?”

    另有人道:“想来是了。听说他虽不是修行者,但却jīng通法宝强化之道,从无失败之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觉得这不可能。重极门为天下炼器之宗,也做不到十中成一,何况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小子?”

    “那小蓬莱请他来做什么?”

    “你们就不懂了吧,听说这小子和……”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一声咳嗽给打断了,也没人敢再议论!

    关天养自然将他们的话都听在耳里,心中着实愤愤。进了方丈室后,见又有几人侍立在外间,但从气度上来看,分明较外面的十几人不同,想必不论是身份还是实力,都不可同rì而语。见大家无一例外地都将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关天养微感有些不自在。

    关卿云展颜一笑,“进去吧!”也就在门后站定,不言语了。

    关天养嗯了一声,闷头走进了里间。坐在上首的是广慧法师和玄武宫的梁师曾,左右两这各坐着六人,关天养却只认得杜友逢和鲁长恭。

    “见过诸位见辈!”关天养在门边站定,只是作了一个长揖。

    梁师曾笑道:“关小友,你好呀。纬文,搬把椅子进来!”

    林纬文在外面应道:“是!”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正提着一把椅子,也不知是从哪里搬来的。关天养道了声谢,又朝众大佬一揖,“多谢诸位前辈赐座!”这才落了半边屁股,坐了下来。

    梁师曾站了起来,从桌上拿过一把长约尺许,恍若玉圭,散发着莹莹白光的东西道:“关小友请看一下这件法宝!”

    关天养接过后,心头顿时了然,“五行锁元尺,主要材质为北海寒玉,经过【十二元辰幻化大阵】祭炼,又封印了一只百年怨鬼为器灵。这件东西虽是法宝,但唯一的作用却是引动【十二元辰诸天大阵】。各位前辈,不知晚辈说得可对?”

    鲁长恭点头道:“不错,此物确实是【十二元辰诸天大阵】的阵眼,但眼下它只有凡品七阶,无法蓄聚足够的灵力启动大阵。不知小友可有法子将其强化至灵品三阶以上而不会失败呢?”

    关天养沉吟不语,只是用手慢慢地摩挲着尺身。梁师曾见他不语,就道:“小友有话只管说便是,不必顾忌!”

    关天养应了声是,才慢悠悠的道:“这个,鲁前辈,不知你是什么看法?”

    鲁长恭见关天养问到了自己名下,也不好不答,就道:“这个么,说来是容易,只需要重新祭炼聚灵阵就可以了。但做起来也是繁琐无比,若有半点差池,便将前功尽弃!”

    关天养正要接话,坐在鲁长恭下首的老者就yīnyīn一笑,“不知关小友是怎么看的?”

    关天养被他目光一扫,心下不由一跳,恍若被扎了一针般难受。便知此人修为极高,又对自己怀有敌意,是以才会有此感觉。他倒也不怕,迎着那人的目光一笑,“不敢劳前辈下晚,晚辈与鲁前辈的想法一致!”

    那人哈的一声便笑了,“我当你有什么高见呢,也不过如此!”便不再言语了。

    鲁长恭似对那人颇有些忌惮,微微地摇了摇头,也不和他争辩。

    梁师曾却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看着关天养,静候他的示下。

    关天养本想将这口气忍下,不与那人一般见识,但见杜友逢目光凛凛,似有鼓动他与那人一争之意,便点了点头,冷哼一声,“晚辈不过区区之人,见识浅陋,哪里有什么高见?鲁前辈乃重极门进道院主,乃当今天下炼器之宗,晚辈所见又岂能超越他?想必前辈有极高妙之法,不知晚辈可有幸讨教一二?”这话明里自贬,捧了鲁长恭了那人一把,实际却是拿话挤兑那人。若那人真有什么高妙见解,又何必请他来这一趟?

    那人当即怒道:“凭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向我请教?梁师曾,这便是你主张请来的救场高人么?嘿嘿,原来不过是黄口孺子!”

    关天养也怒了,站起身来,直视那人,“晚辈哪有什么救场的本事?不过是闻讯赶来襄助一二罢了。既然前辈自认为可以独力胜任此宝的强化,那晚辈此来是自讨没趣。告辞!”也不顾鲁长恭的挽留,扭身就走。关卿云跟了出来。

    那人一串冷笑之后,就道:“好狂傲的小子,好狂妄的小子。也不过十几岁,就敢在我等面前胡吹大气,真是不知所谓!”

    梁师曾摇了摇头,没有发言,只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杜友逢站起身来,不声不响地就往外走。众人分明一怔。梁师曾也没有留,倒是鲁长恭道:“杜兄,你作什么去?”

    杜友逢这下停了下来,冷眼环视众人,嘿嘿地道:“人是我主张请来的,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我,我留下来做什么?”丢下一声冷哼,扬长而去。

    针对关天养那人也作了怒,“原来都是冲着我来的。好,好得很。看来这里能人士异无数,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告辞!”也起身就走。

    梁师曾这次却出言挽留了。“宫前辈留步!”笑着环视了众人一眼,“各家有各家的意见,有分歧也是再所难免的。眼下大家都是为了鄢奚宝藏而来,宫前辈若是就这么撒手走了,之前的种种努力岂非都白费了?要不这样,今天姑且就议到这里,明rì再行讨论。不知大家以为如何?”

    宫姓老者也顺着梁师曾递来的台阶滑了下来,“好,我权且就多留两rì,看看那小子到底有什么真本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杜友逢出了方丈室,就对候在门边的关卿云和关天养道:“跟我来!”到了后院jīng舍中坐下,杜友逢心中的怒意兀自难平,满脸的愤愤然,坐了良久也不曾说一句话,眼神yīn得吓人。

    关天养不好开口,就求助地看着关卿云。关卿云轻声道:“师叔,你也不必往心里去。宫前辈的脾气古怪,修行界谁不知道?你也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杜友逢哈的一声冷笑,“前辈?他在我面前充哪门子的前辈?家父与玄阳真人平辈论交,他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架子?实在是可笑得很!”

    关天养既不识得那位宫前辈是谁,也不曾听说过玄阳真人的名号,只得呆呆傻傻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关卿云见杜友逢论较起了辈份来,也就不敢再插话了。

    宫泽乃丹元宗排行第一的长老,虽只有六百余年的修为,但其师玄阳子辈份极尊,又于五百年前飞升,连带着他这位关门弟子也显得无比尊崇起来。别说是丹元丹了,遍观当今修行界,除了极少数遁世不出的名宿尚能与他平辈论交外,便是玄武宫掌门马承风、重极门宗主李延极之辈都还是他的晚辈呢。

    谁都知道丹元宗长于火丹之法,号称天下第一。而宫泽不但jīng于炼丹之术,甚至还对法宝强化一道极有研究,曾于一rì之内创造出了连续成功强化出三件灵品法宝的纪录,因而名震修行界。尽管多有人背后讥讽他不务正业,但他在法宝强化一道之上的天赋却是勿庸置疑的,就连重极门上代宗主顾贞观也夸他是个罕见的天才,只可惜投错了门派。

    一则是真的有才,二则是辈份高,长期受人尊崇,脾气自然也就好不起来了。

    杜友逢一通发作之后,心情似乎好些,见关天养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就沉声问道:“看你信心满满的样子,倒是有把握将五行锁元尺强化好了?”

    “是!”关天养也懒得在杜友逢面前装样子,哂然一笑,“对我来说简单得很,没难度可言!”

    杜友逢听了这话倒也不惊奇,怔怔地出了会神,然后才道:“能就行,能就行呀……”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踱了两步,眉头又拧得紧紧的,显是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

    关天养知道这位杜大先生的脾气一点也不比那位宫前辈好,在他没有询问之前,自己最好还是保持箴默,什么都不要说得好。

    杜友逢突然停了下来,眼神幽幽望着院中的菩提树,“一会儿梁师曾必然会叫你去,你也这般告诉他就是!”说完,抽身就往外走,也不说去哪,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关天养不禁有些愕然。关卿云展颜一笑,“你也不必奇怪,三师叔就这脾气,出去转转就没事了。”倒了杯茶递给关天养,指着侧厢的屋子道:“你若累了,可以那间屋子里休息。慧泉寺虽大,但如今是修行者云集,也没有空余的房间分配给你了。就将一下吧!”

    关天养轻轻一笑,示意他不在乎这些。

    关卿云将复杂情形仔细地向关天养介绍了一遍,叮嘱他没事宁愿呆在房间里发呆,也不要出去乱走为好,免得徒惹事非。关天养没料到慧泉寺就是个被点着了引信的大炮仗,随时都有可能将他、将一干的修行者炸得粉身碎骨。正想感慨两句,就听林纬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玄武宫门下林纬文求见小蓬莱杜大先生!”

    关卿云忙迎了出去,“林道兄,敝师叔不在,不知你有何事赐教?”

    “赐教不敢当。家师有请关小友一叙,不知现在可否方便?”

    关天养应道:“方便,自然方便!”就走了出去。

    梁师真下脚在隔壁院落的jīng舍里,规格部署与杜友逢所在处一样,所不同者唯摆设罢了。

    听说关天养来了,梁师曾竟起身迎到了门口,见关天养长揖下拜,十分和霭地笑道:“小友不必客气,来,进来说话。坐!上茶!”

    不知梁师曾深浅者总觉得他待人如沐chūn风,让人倍感沉醉。关天养几番与他接触,深知他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狐狸,笑里藏刀的本事天下少有,是以在他面前十分的恭谨,一点也不敢随便。

    坐下之后,梁师曾也不问五行锁元尺的事,而是询问起了关天养的近况,又告诉他说陈朔已经拜在了掌门马承风座下,由马承风和几大长老亲自教导云云。

    关天养听了这话,心下不禁骇然,暗道:“二狗子何德何能,竟能得到玄武宫掌门和几大长老的亲自教导?这般看来,他得到了‘屠天’的消息是真的了!”不免很是感慨。

    边边角角的话绕完了,梁师曾这才揭开主题:“小友先前也看过了那五行锁元尺,不知可有几成把握强化成功?”

    “十成!”一如杜友逢所说,关天养也懒得在梁师曾面前作伪,坦然道:“灵品三阶的法宝,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梁师曾不禁微微sè变,“十成?哎呀,这下可就好了。不知可否麻烦?”

    关天养分明感觉出梁师曾并未完全相信于他,就道:“麻烦说不上,只是琐碎得很!”

    梁师曾缓缓点着头,深深地看了关天养一眼,“既是如此,那就有劳小友了!”就将面前的茶碗端了起来。

    关天养当然已经品谈话到此结束的味道,起身一揖,“说不上。真人事忙,晚辈就不打扰了,告辞!”

    梁师曾站起身来,“这一路鞍马劳顿,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纬文,替为师送关小友!”

    回到杜友逢下脚的jīng舍,关天养将见梁师曾的情况向关卿云说了,“关姐姐,你说这位梁真人是什么主意?”

    关卿云也是一脸的凝重,摇头道:“梁师曾的心思普天之下怕是没几人看得透。总归等明天再看情况吧!”估摸着午夜已过,就道:“好了,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转身走了出去,也不知去哪了。

    关天养坐在桌前,看着晃晃悠悠的灯烛,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他纵是再无知,也能品出隐藏在五行锁元尺后面的危机——那可是攸关鄢奚宝藏的归宿和正魔二道数千修行者xìng命的危机。

    一旦五行锁元尺修复,宝库大门指rì可开,到那时,一场大混战将再所难免。

    想到这里,关天养就隐约猜到了梁师曾心底在想什么了:如今是正魔二道联合谋取鄢奚的宝库,五行锁元尺能不能修复尚未可知;修复之后,又该如何夺取库中宝藏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计划;正道各派之间的利益协调还没有到位……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脑门,将这些与自己不相干的念头驱散,就准备去院中打水,洗洗睡了。

【二百一十九、丹元宫泽(下)】

    刚站起身来,就听耳畔有声音响起:“小子,敢到寺后竹林来么?”

    关天养一凛,立即分辨出这声音是宫泽的。.. 犹豫之际,宫泽的冷笑声传了过来,“我就知道你不敢!”

    “我不敢?”关天养无法将声音传送出去,心下却是怒意大起,“我有什么不敢的?!”也顾不得关卿云的叮嘱,迈步就跑出了jīng舍,朝寺后而去。

    出了慧泉寺后门,循着山路往上,约十了四五里走,就闻得风林有送来竹叶的清香,举目望去,左侧山坳里黑黝黝的一大片,不是竹林又是什么?

    关天养也懒得去管竹林里有没有陷阱什么的,几步冲了过去,高声道:“我来了,你要怎样?”

    “来了便好。进来吧!”

    一盏幽绿的小灯在关天养面前亮了起来,领着他往前走去。

    穿过竹林,一座茅庵出现在眼前,负手昂然站在庵门前的不是宫泽又是谁?

    关天养见宫泽冷冷地审视着自己,心下感到老大的不自在。为了不失礼数,落下话柄,老老实实地长揖一躬,“拜见宫前辈!”

    宫泽连正眼也懒得看他,“进来吧!”

    院中已经摆好了桌椅,桌上放着几样凡品法宝和一些符箓材料。关天养一看便知宫泽正在五行锁元尺的强化之法,也不说破,规规矩矩地站在桌边,“前辈相召,不知有何赐教?”

    “这几样东西你可认得?”

    “认得!”

    “认得就好。那你将它们强化好了给我看看!”

    关天养怒意当即涌了起来,“请恕晚辈不能从命?”

    “不能从命?”宫泽怒道,“那可是由不得你!”探手一掌朝关天养胸前拍来。

    关天养识得这是丹元宗的【丹心掌】,如同小蓬莱的【融雪掌】一样,都属纯阳的功法,久负盛名。仓促之间,他是惊诧万分,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宫泽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掌力加身,院中狭窄,闪避已是不及,只得奋起全力挥掌相迎。

    宫泽有着六百多年的修为,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晋入分神境界,实力深不可测。关天养才炼成剑魂,以他自己的标准来看,不过八轮的修为,顶多能与百年以内的修行界一争长短,如何堪与宫泽正面匹敌?

    【丹心掌】心至阳至刚,威力堪与大慈悲寺【般若掌】相匹。关天养双掌才推出去,分明感到宫泽这一掌轻飘飘的,有若无物,显是只想给他一个教训,并没有要存心伤他。如此一来,他不免就失去了重心,眼看着就要栽倒下去。幸得他身法极巧极妙,脚步略一错动,就稳稳地站住了。

    宫泽神情微变,噫了一声,狐疑地打量着他,“你当真半分修为也不懂得?”

    关天养心下恼怒,也不管他是什么丹元宗的前辈高人,嘿嘿冷笑道:“你不是前辈高人么?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宫泽面颊牵动,差点就忍不住发作了起来。见关天养双目灿灿若星,眼神有若利剑般直视着自己,心下一凛,暗道:“这小子没有半点真元,眼神为何这般凌厉?简直有若实质。难道他修炼的不是真元,而是jīng神力么?”他当然知道jīng神力的强大可以更从容地控制灵气,却是想不明白连真元都没有又如何修炼jīng神力的。

    关天养见宫泽面sèyīn沉,目光闪烁,不言不语,胆气反而益壮,拱手道:“若前辈没有别的赐教,晚辈就告辞了!”

    宫泽摆手道:“慢!”走到桌边,拿起一件法宝。随着真元的注入,法宝本身的光华大盛,悬空飞腾而起,云雾山中的灵气流水般汇聚了过来。宫泽将右手一摊,大喝一起:“起!”就见一团赤红sè的火苗从手心里腾起,嗞的一声轻许,数丈范围内空气中的水汽被一焚而空,视线所及之处,也显得异常澄静明亮。最奇异的是,关天养隔得如此之近,竟感觉不到半点的灼热。

    “三昧真火?”略一思忖,关天养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也不禁变了脸sè。

    【三昧真火】乃是超越五行之火的火中之火,第一昧焚地,第二昧焚天,第三昧焚神,威力之大,为火中之最。所谓焚地者,是无物不焚之意;焚天者,是为无气不焚,焚尽三界所有无形之物;焚神者,焚灭神格意志,纵是炼成无上金仙,也难逃此火。

    修行者要练就【三昧真火】,非玄阳之体不可,所要付出的艰辛实非常人所能想像。一旦练成,其好处是不可言喻的。特别是法宝的炼制和强化,若有【三昧真火】相助,那是事半功倍,有意想不到的神妙。

    宫泽将所有祭炼的符箓置放于真火之上,焚尽其中杂质,只余得符箓中那点灵气jīng华——【三昧真火】未臻至第二昧,是无法焚化灵气的,是以用它来祭炼法宝是最好不过的了——再用神识控制,以独特的手法将符箓jīng华祭炼到法宝中去。没有杂质的影响,强化的成功率无疑会极大提升。

    看到此处,关天养算是明白宫泽为何目无下尘,浑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不过,在关天养看来,此法也高明得有限。重极门强化法宝所用的是‘灌灵法’,也就是化掉符箓,将灵气结成的符箓jīng华灌进法宝中去。此法由外而内,须得对法宝内里结构、炼制材料、天时地利等等因素有着充分的掌握,才能够保证成功,稍有半分闪失,那便就前功尽弃。宫泽所用之法其实就是基于【三昧真火】的‘灌灵法’,所不同者是他能将真火焚尽法宝和符箓中的杂质,如此一来,所要顾及和控制的关键就大大减少,自然更为从容。

    再看下去,关天养又发现宫泽的强化手法并不止于完全依赖【三昧真火】,他竟将丹元宗炼丹之法化解了出来,自创了一门灵气控制手法,颇有几分独到之处。{.

    丹元宗建基稍晚于符箓宗,以火丹之法闻名于世。数千年来,其门下有多人服食丹药成功飞升,着实令人惊叹。火丹法不像金丹法那样琐碎,全仗着本命纯阳之火的神妙以及对药材矿物的了解,自然能够炼出好丹。其炼丹法门冠绝天下,无有出其右者。

    将法宝当成丹药来强化,只要方法得当,那也未尝不可。所谓一法通,万法皆通,牛吃的东西,未必人就不能吃,只是要看怎么吃了。

    看到后来,关天养就辨出了宫泽之法的局限xìng:他太注重于对灵气的控制,而忽略了感知,jīng神力本是所有外家丹派的弱项,虽然相比起同道者而言,他已经好太多,不过还是无法满足于高阶法宝强化的需要。

    据关天养判断,凡品七阶以下的法宝强化,宫泽几乎是不会失败的。凡品九阶以下,成功率大约在三七之数。灵品以上就不好说了,运气好,一次xìng成功十件都不是奇事,运气不好……想到这里,他不禁摇了摇头。

    恰在此事,宫泽也将手中的法宝强化完成,正好是凡品七阶。

    见关天养摇头,宫泽眉头一皱,原来打从心底涌起的欣喜自得之情当即沉了下去,不悦地问:“我的手法你也见识了,觉得如何?”

    关天养被他这么抛砖一引,也禁不住心痒起来,“颇有些独到之处,但也未必见得高明!”

    宫泽眉心一跳,差点就发作了起来,“是吗?我倒要看看你又能高明到哪里去!”冷哼一声,坐到了一旁去。

    关天养也懒得多说。拿起一柄短剑,就着桌上的符箓的材料忙活了起来。在他看到轻轻地搓,毫不费力地就将符箓化了开来后,宫泽大打不以为然的神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惊得噫了一声,身子坐得绷直,死死地盯着关天养的手指间,实在想看明白他到底是用什么手法来化的符。

    可惜,关天养前后一共化了四道符,自认为眼力不错的宫泽却根本没看出是怎么回事,反而越来越茫然。

    符箓祭炼完成后就是布灵。这一步上总能看出手法高明与否。见关天养伸手轻轻一抓,充裕的灵气就像盛在那里,任由他予取予求般,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想要多纯净就有多纯净,轻松得就像染织工人在淘洗布匹一样悠闲。

    前后不过顿饭功夫,一柄凡品七阶的短剑也在关天养手里完成了。他将短剑往宫泽面前一摆,“看看,比你的如何?”

    宫泽面sè难看之极,一时间实在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

    关天养轻轻拍了拍手,满脸的悠闲,“各家手法都有其独到之处,也说不上谁高明,谁不高明,只在于运用是否得法。宫前辈,你觉得呢?”

    宫泽将的目光似乎被短剑深深地吸住了,怎么也移不开。他伸出手去,轻轻地摩挲着剑身,想感受一下关天养手法的独特xìng,却是除了一团灵气外,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感受不到。这让他立即想【道德经】上所说的‘大音稀声,大象无形’的道理来,立即悟到‘最高明的手法就是没有任何独特之处的手法。’的道理,心下是说不出的震骇。

    关天养见他不言语,又拿起另一柄类似五行锁元尺的法宝强化了起来。这一次他存心在宫泽面前立威,所以将浑身的本事都用了出来。桌上没有的符箓和材料就从自己口袋里拿,一点也不吝惜。

    这一次宫泽看得比先前更仔细,可越看他越是迷茫,实在不明白关天养到底靠着什么来如意地控制灵气——简直就让人和灵气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了——天下的炼器、炼丹手法约有十数种之多,每一种他都深谙其中关窃,却没有一种与关天养的手法类似。也就是说,这种手法若不是关天养自创的,那就是失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上古强化手法,它完全不需要以真元和jīng神力为基础,只以某种神秘的方式,就能如意地控制灵气。

    随着布灵的完成,法宝散发出了幽蓝的光芒。而这光芒却如利箭一般,刺得宫泽心底说不出的疼痛。他从来以为自己的强化手法就算不是天下第一,那也绝不会差到哪去。却没想到,在一个十多岁的,浑没有半点真元修为的少年面前,他引以为傲了几百年的手法简直成了在上的泥垢,不值一哂了。

    怎么会这样?

    宫泽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关天养看着宫泽那张死灰的老脸和无神的双眼,心下却是一点胜利的喜悦都没有,反而还说不出的索然,暗道:“哎,我也真是的,跟他较个什么劲?”丢下法宝,转身就走。

    宫泽猛地叫道:“慢!”声音大得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关天养回身问道:“宫前辈还有何赐教?”

    宫泽都不敢去看桌上那件刚由关天养强化完成的灵品一阶的法宝,将头别到一边,看着黑茕茕的竹林,“你是怎么做到的?不知可否见教一二?”言下已无先前的狂傲,而是诚心在请教了。

    关天养轻哼一声,“这个么,我也没法说清楚缘由。就像吃饭睡觉拉屎一样,是天生的本事!”

    宫泽一怔。

    关天养耸了耸肩,“各家有各家的缘法,就像你用的【三昧真火】,别人却用不了一样。我这样解释,还够清楚么?”

    宫泽低下头,长长地叹了一声,“这般说来,五行锁元尺的修复对你来说也不是难事了?”

    关天养将手一摊,“这根本就不算事。”见宫泽脸sè益发的难看,也懒得去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继续道:“哪里说得上难呢?若不是顾及大家的脸面,又怕落个狂妄的罪名,我当时就想这么说呢!”

    宫泽心里就像火在烧一样,浑身颤抖,竟然出现了失控的迹象。

    关天养虽感觉到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宫前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为难,或许是你觉得自己的本事远比为更高吧?在我看来,不能将五行锁元尺强化成功,再高的本事也都是白搭!”说完,冲淹没在法宝幽蓝光芒下的宫泽一拱手,就走了。

    宫泽哪里受得了这般的奚落?大吼一声,拍掌朝关天养后心拍来。

    砰的一声暴响,泥沙飞溅,竹叶飘飞,吹卷而起的劲风似要将整个竹林都荡为平砥似的,掀得关天养差点当场翻倒。惊骇之余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而逝,宫泽却是翻倒在地,连连呕血。

    山下寺中的人到底是惊觉了,都纷纷喝问发生了什么事。关天养没料到宫泽动了真怒,哪里还敢多留?一溜烟就跑了。

    藏身暗处的杜友逢目睹了这一幕,已是惊骇之极。原本他见宫泽恼羞成怒后向关天养偷袭,就待抢身接下这一掌,能不能救下关天养那也管不得了。不想有人比他更快,也更狠,不但接下了宫泽含愤的一击,还将其震伤。要知道宫泽已晋入分神境界,有着六百余年的修为,便是合体境界的修大高手,也未必能一掌将其击伤,可见那一纵即逝的黑影修为高得超乎人的想像。思忖了半晌也不知道跻身于慧泉寺的各派高手谁有此等修为,更不知此人为何要救关天养,庆幸的是关天养无恙,余者也没有必要再计较了。

    而在距离杜友逢百丈之外的另一处,梁师曾也全程目睹了宫泽约见关天养的一幕。在看到关天养不计后果,以言语刺激宫泽时,就忍不住要献身阻止了,只可恨宫泽出手太快,快到他根本不及应变。眼看着关天养就要命丧宫泽之手,鄢奚宝库开启怕是无望,不想一个黑影闪电般的抢出,不但救下了关天养,还震伤了宫泽,如惊鸿般一闪而逝。此等修为简直令他惊骇无地,分明不是人力所能及的。真不敢想像慧泉寺里竟然还藏有这等修为之辈,也不知道是福是祸,照此看来,鄢奚宝库的争夺怕还得有一场变故。一时愁上眉间,心忧难言。

    关天养回到jīng舍时,杜友逢正坐在桌边喝茶。

    关天养见杜友逢yīnyīn的盯着自己,心下很是忐忑,正筹思着该如何回答时,就听杜友逢说:“现在慧泉寺的情况很混乱,没特别的事不要出去乱走。去睡吧!”就不再言语了。

    关天养见他眼神闪烁,分明是在思考着事情,也没有多说,揖手道:“是!”就去侧屋安睡了。

    第二天刚用过早膳,林纬文就来了,说是请杜大先生的关天养去方丈室议事。

    昨夜关天养回房后,想着后山竹林的遭遇,心下是又惊又怕。若不是那个黑影抢身相救,他此时去森罗城报道了,哪里还好好地在这里呢?想要又要去和那个卑鄙无耻的宫泽打交道,关天养心下就实在不是滋味得很。

    到了方丈室,见人还是昨天的那些人,唯独不见了宫泽,顿时一愣。

    在座众人似乎都心知肚明得很,都没有问宫泽去了哪里,梁师曾也没有说。

【二百二十、五行锁元尺(上)】

    关天养告罪坐下后,梁师曾就笑道:“关小友,昨儿事情才议到一半。今天我们可都等着你的好信儿呢。怎么样,可想好方略了么?”

    关天养环视了众人一眼,见他们都满怀期冀地看着自己,心下不由涌起一股子得意,“这个么,其实简单得很,也不需要什么方略!”

    “哦?”在座之人,无不耸然动容。鲁长恭的神情却是有些苦涩,“不知其法如何?”

    关天养站起身来朝鲁长恭一揖,“也没什么特别的法子,只是得请鲁前辈出手才行。”

    鲁长恭奇了,“我?不知我能做什么?小友直说就是!”

    关天养笑道:“鲁前辈何等人也,岂还要我来指点的道理?眼下需要三样东西和一座法阵!”

    鲁长恭脱口问道:“可是玄火之jīng、大地之魄和苍木之髓这三样么?”

    关天养点头道:“不错,再加上【十方定元阵】就行了!”

    鲁长恭本想说:“便是这样,也无法保证强化不会失败!”但想到关天养或许有其独到之法,就道:“好,我这就命他们去部署!”关天养却说,“我去前辈同去!”

    鲁长恭想了想,“这样也好!”就要起身往外走。

    有人叫道:“且慢!小友当真能够保证强化成功,不会失败?”

    关天养看着那名身着青蓝法袍的长须老道,“前辈,你若不信任我,那我不沾手就是!”说着又坐了回来。

    老道见关天养竟跟自己掷起了气来,脸sè不由一沉,“非是贫道不信任你,而是兹事体大,事关宝藏能否完整取出,我等不得不慎重!”说着环视众人,“不知各位道友以为呢?”

    杜友逢站了起来,“确实如此,倒是我考虑不周了。”众人都知关天养是他主张请来的,不想这时候就加以否定,分明就是在扇自家的耳光,俱是大奇。只见他叫道:“卿云,进来!”

    关卿云走了进来,“是,师叔!”

    “好好地送天养回去!别让不相干的人sāo扰他!”

    关卿云似乎明白杜友逢此举的用意,应道:“是!”

    杜友逢几步走到关天养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实在不好意思得很,让你白跑了这一趟!”

    关天养分明看出杜友逢又在玩以退为进的把戏。实际上他也暗恼那老道小瞧自己,心说:“你有本事,为什么不自己来?哼,不相信我,小爷还不干了呢!”见杜友逢叫关卿云送自己回去,心下暗乐,道:“这样最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也站了起来就要走。

    关卿云牵起关天养的手,“天养,咱们走吧!”

    鲁长恭见关天养去意已定,趁着他向自己揖手作别时使了个眼sè,就又坐了回去。

    关天养正奇怪鲁长恭的眼sè是什么意思,就他以传音之法对他说:“先别走,在外面稍等片刻!”扭头去看关卿云,见她也在朝自己点头,显是也听到了鲁长恭所言。

    到了前院,正魔二道的争吵还在继续。关天养心下觉得好生烦腻,也懒得去听他们都争些什么,“关姐姐,刚才那老道是谁?”想着那老道的质疑的语气,心头就十分的不畅快起来。

    关卿云道:“他么?龙虎山外务总管辜不诚就是!”

    关天养哦了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天师府的总管大人,难怪说话颐指气使的,与别人就是不同!”言下分明对这位修行界的权势人物很不以为然。

    此时正魔二道争论不下,已经对骂了起来。关卿云听他们越骂越不像话,眉头微蹙,满脸的不悦,就对关天养道:“走吧,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坐坐!”

    一路走到菩提院外,这才听不到肮脏不堪的辱骂之声了,关卿云拉着关天养走到菩提树下坐定,突地嫣然一笑,紧看着关天养,“关兄弟,这么几个月了,你可有想阿若?”

    关天养没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分明一怔,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从本心来说,他自然是想的,而且还是想得发疯,可若实说了出来,怕是会遭到关卿云的取笑;若说不想,那不过是自欺欺人,若是传到杜若耳里,怕不知又得怎样的伤心了?所以还不如箴口不言得好。

    关卿云轻掩樱唇,满脸满脸的尽是暧昧的笑意,“哟,还不好意思么?”见关天养依旧不语,她似乎嫌打趣关天养不够,更或者是真想试探关天养的心意,问道:“你倒是想不想呢?阿若可常说他想你得很!”为了看清关天养的神情变化,她刻意将脸凑得更近一些。关天养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禁不住一阵意乱神秘,脸也更红了。

    关卿云哪里知道关天养在胡思乱想?还只当他越发的不好意思了,顿时格格地笑了起来。

    关天养不敢再看她,只将眼睛紧盯着脚下的菩萨树呆子,“她,她现在还好吧?”

    “好,伤也好了,jīng神头又有了,天天吵着要出来。可是师父和七师叔不让,说现在乱得很,她的xìng子又野,不定就惹出天大的乱子来!”

    关天养点头道:“这话倒是……”怔怔的回想了一下与杜若共同经历过的事,发现她虽然活泼,但却一点也不野,总是处处维护自己,为自己着想。心下一酸,怆然笑道:“她,她……”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出,就见申广平走了过来,远远地就笑着冲他们道:“好呀,你们倒是好聊,教我找了这一大圈!”

    关卿云敛了神sè,理了理微乱的鬓发,站起身来问:“可是鲁前辈叫你来的么?”

    申广平道:“是呀,师父叫我来跟关兄弟说一声,不必为这些事情在意,毕竟事关正魔双方的争斗,谁也不敢大意!再者……”说到这里,笑了一笑,又把下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关天养自然知道申广平要说什么,心神领会地点了点头,“若是这样,那我还是回去吧。万一有什么闪失,把责任尽往我头上推,我可承担不起!”想着先有宫泽,再有那位龙虎山的辜不诚,满心的是恼怒,禁不住冷哼了一声。\\.. \\

    关卿云道:“我也觉得没必要掺合。要么他们自己去弄,要么就强行破开宝库。能得到那是机缘,得不到那也怪不得谁!”

    申广平笑看着关卿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想得这么简单?”听着广场上吵闹声隐隐传了过来,眉头一皱,“看这架式,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又得打起来了!”眉间顿时涌起了忧sè。

    关卿云绕着菩提木走了两步,仰头望着一片飘落的树叶,“有时候想想,这一场场的争斗可真无趣得很,东西没得到,还枉送了xìng命。唉,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好好的修行呢?”接住了树叶,低头把玩了起来。那蹙眉微思,略带忧戚的神情看得申广平顿时痴了。

    关天养似乎察觉到了他二人之间的异样,不禁轻咳了一声。

    申广平眼皮一跳,脸微微一红,也不去看关天养,故作淡定地道:“你想好好地修行,那就呆在小蓬莱不出来就是。却又为何要来招惹这些事非?”也转过身去,缓缓地吁口气,心下着实忐忑,也不知道关天养有没有看出什么形迹来。

    关卿云摇了摇头,眼里流露出十分的无奈,“宝物动人心呐。若不主动争取,宝物又岂能飞到我们小蓬莱不成?”

    申广平道:“这不就是了?大家都想得到,而宝物又只有那么一两件,争斗也就免不了!”禁不住又朝关卿云偷瞟了去。

    关卿云摇头叹息。

    关天养分明对出他们二人贪心其实并不重,但为形势所迫,不得不来抢夺宝物,心下顿感奇怪,“那又为什么要宝物呢?”

    “为什么?”关卿云和申广平齐齐地看着他,一副‘这还用问原因吗?’的神情,倒是令关天养越发的懵然。申广平道:“宝物好比口袋里的钱,多了就好办事,没有就连存活下去都成问题。大家都去争,就算你本来不想争,但为了生存,你也只有被逼着去争!”

    关天养禁不住反问道:“是吗?”

    申广平突然觉得关天养有些不可理喻,摇头不语。关卿云又接着道:“这就好比你虽然讨厌满身铜臭,但你还是不得不去干活,挣来钱养活自己的道理一样。”

    关天养轻笑一声,显得很不以为然。

    关卿云还要说,就见林纬文走了过来,起手道:“林道兄!”

    林纬文分别朝关卿云和申广平一揖,这才道:“众位前辈请关小友再去一趟!”

    关天养禁不住冷笑道:“我是他们的奴才么?由来呼来唤去!”竟又坐了回去,一副任你八抬大轿来请,小爷也没兴趣的架式。

    林纬文温和的一笑,“还请关小友理解,这事毕竟非同寻常,万一失败了,后果就不堪设想。各位前辈也不得不慎重些,以虑周全。”

    “万一失败了?”关天养满面寒霜,“那是不是得要我来当替罪羊?”又哈哈的冷笑了起来,以泄胸中愤懑。

    林纬文道:“小友这话不对。只要你能保证成功,就成不了替罪羊!”

    “我是能保证成功。可我保证不了在强化的过程中不受到干扰!”

    林纬文道:“大家都是为了宝物而来,断不至于在这个环节上使坏!”

    关天养全不将林纬文的保证放在心上,除非是梁师曾亲口打了包票,那才有意义。见三人都看着自己,虽没有说话,分明是在促驾,就站起身来,恨恨地道:“好,这可是你们说的。若是因有人使坏而导致强化失败,嘿嘿,别想拉我来顶烂黑锅!”就朝着方丈室走去了。

    关卿云对林纬文无奈地一笑,“被这么呼来唤去的,谁的心情都不好,发几句牢sāo也正常。”

    林纬文看着关天养的背影,别有深意地道:“我当然知道!”

    进了方丈室后,关天养环视了一眼众人,也不待梁师曾出口问询,就昂然道:“刚才在外面我也就说得很清楚了,东西我可以保证强化成功,但若是因有人干扰而失败,对不起,责任我概不承担!”

    梁师曾点头道:“小友放心,我等一体为你护法,绝不让人来干扰!”

    关天养道:“好,有梁真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但我还有个条件!”

    “小友请说就是!”

    “我也不是白替你们干活的。事成之后,凡请支付费用三十万晶玉。若不答应,那我只好说起对不起,凡请诸位前辈另寻高明!”将手环在胸前,头扭到一边,也懒得再去看众人的神sè,只等着最后的决定。

    在座诸人好些心下暗怒,“你区区一个小子,能在我等面前露脸也是荣幸了,还敢要钱?简直不识进退!”又想到关天养是杜友逢主张请来的,而杜友逢这人是出了名的护短,脾气又臭,一言不慎怕就会引起冲突,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得好。最重要的是宫泽走了,鲁长恭也没有十成把握将五行锁元尺强化成功,也只有靠他的手段了。若成了,东西自然有自己的一份;若不成,不但他吃不了兜着走,杜友逢怕是也摆不脱干系。

    梁师曾环视了众人一眼,见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就道:“三十万晶玉由我们平摊,众位没意见吧?”众人都说没意见。他才道:“好,小友可以开始了!”

    各方意见达成一致,也就没有了阻碍。关天养和鲁长恭进行了协调,两个时辰不到,申广平等人很快就将【十方定元阵】部署好了。

    前来围观的正魔二道人士将弥勒殿前的广场挤得是水泄不通。关天养见这阵势,很是担忧,怕其中有人使坏,影响了五行锁元尺的强化,就找到林纬文,要他向梁师曾禀报,问能不能将这些人都请开。

    林纬文却觉得他的要求未免太多了些,但还是如实奏报了上去。

    没过多久,梁师曾亲自来告诉关天养:正道门下自有各门各派约束,魔道的他却管不了。非但管不了,也不敢管,一管准会出乱子。还要他尽管将心放下去,说魔道各宗比谁都想得到鄢奚宝藏,绝不会趁机使绊子。

    关天养见他这般说,也就将所有的顾虑抛到脑后,“前辈既这样说,晚辈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还是说句话,若是因别人的干扰而导致强化失败,前辈别找我顶黑锅就是!”

    梁师曾一点也不以为忤,笑道:“就凭你这副瘦弱的身板,那也要顶得起才行呀!”

    关天养也懒得理梁师曾的语带双关,不yīn不阳地应了句:“前辈说笑了!”就又走回到【十方定元阵】前。环顾四周,见围观的修行者无不是满脸的纳闷,眼里又含着期待之sè,心下暗道:“以前我不过是略有名声,各门各派的大佬们也未必将我当一回事。这回只要完成了五行锁元尺的强化,声名必将传遍修行界,谁还会知道我是谁呢?到时要做游方的强化师也好,还是在九夏城开店也罢,都不愁没有生意上门!”想到得意处,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申广平兢兢业业地忙活着,表面虽没什么,心底下着实怨气不少。想自己一百六十多年的修行,却也只有打下手的份。这倒也罢了,毕竟自己这点本事还名不见经传,最可气的是连他的师父,重极门进道院院主也都成了关天养的下手,对于天下第一大宗的重极门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若不是知道关天养背景颇深,师父又十分看重于他,早就发作了起来。见关天养突然笑了,没由来的涌起一股子怒气,问道:“小友笑什么?”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僵,太重了些,关天养听着也就罢了,若被鲁长恭听出点什么来,可就少不了一顿训斥。见鲁长恭凝神查堪着阵法的部署是否有误,浑没有注意到他在说什么,这才松了一口气。

    关天养心下只在盘算着五行锁元尺的强化步骤,并没有注意到申广平的语气变化,笑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钱太好赚了些。寻思着以后就专门干这一行生意了。申仙长以为呢?”

    申广平没料到他心下竟打的是这般主意,只觉得他未免太过于天真,一腔怨气顿时消散得无踪,当即笑赞道:“这倒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心下却道:“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也不知是怎样一番奇遇让他有了这样的本事,我何苦跟他一般计较呢?”

    这时,正魔二道的大佬都围了过来。

    梁师曾问道:“可都准备妥了,还缺什么不?”

    关天养瞟了众大佬们一眼,见个个都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心下不由涌起一股子得意,“万事俱备了。不知众位前辈是否已经交待下去了?”

    梁师曾看着班师古道:“我们这边是已经保证不会干扰,班护法,你们呢?”

    班师古凛凛地盯着关天养,“我圣教门下也绝非言而无信之徒,请吧!”那狐疑的眼神,分明是在怀疑关天养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二百二十一、五千锁元尺(下)】

    关天养一抱拳,作了个团揖,“那就最好不过了。.. 在场的都是前辈,但晚辈还是要冒昧地再次叮嘱一句:五行锁元尺强化成功了,受惠的是大家。若是因人干扰而导致强化失败,众位便是自毁机缘,再也别想得到鄢奚宝藏了。孰轻孰重,还请众位前辈好生衡量斟酌。”

    有人道:“可若是你强化不成功呢,那又该当如何?”

    关天养只听到声音是从正道这一边来的,却不知是谁说的,嘿嘿一笑,“除非是我强化不了的,只要能强化的,那就没有失败的道理!”

    嘘声顿时大声,好些人都说:“牛可别吹大了!”

    关天养冷哼着笑道:“有没有吹牛一会儿自见分晓。凡请各位管好自己就是!”

    “你若是本事不济,强化不成功,还将五行锁元尺毁了,那又该当如何?”

    关天养当即就分辨出说话之人是张天渝,怒气霎时涌了起来,脸膛也为之涨得通红,循声望去,见张天渝也是冷冷地看着他,面颊一牵,狞然而笑道:“我若是成功了,你又如何?”

    张天渝似乎不敢与他对视,yīn笑了两声,“强化成功本就是你的份内之责,要不然又何必请你来?”

    关天养差点就忍不住冲上去动起手来,好在他理智不失,还知道孰轻孰重,深吸了口气,将汹涌的怒火压了下去,这才对鲁长恭道:“鲁前辈,请你将【十二元辰幻化大阵】激活!”

    鲁长恭道:“好!”接过五行锁元尺,‘云手’一拉,五行灵气cháo水般的向尺上汇聚了过去。

    关天养见此情状,不由吃了一惊,暗道:“好快的聚灵手法,这分明较我去年在重极门看到的又有所不同了!”

    吸足了灵气之后,五行锁元尺顿时光华大盛,一座巨大的罗盘缓缓升腾而起,悬浮在慧泉五的上空,竟让阳光都为之黯然失sè。

    十二元辰者,即功曹、太冲、天罡、太乙、胜光、小吉、传送、从魁、河魁、登明、神后和大吉。每一元辰又应一个时辰,从寅虎功曹元辰开始直丑牛大吉元辰。这其间又包含着罗天之数,八卦五行之理,复杂万分。

    五行锁元尺的功用是锁住目标元气,使其无法祭起经过本命元神祭炼的法宝。而在该尺之上祭炼上【十二元辰幻天大阵】,又封印了一只百年怨鬼进去,便已失去了本来的功用,反而成了启动【十二元辰诸天大阵】的钥匙。

    两阵之间虽只有一字之差,其功用迥异。幻天者为虚,诸天者为实,要虚实相应,方才能够启动大阵。要不然任你修为再高,也是徒呼奈何。

    当然,关天养不管开阵,只管修复五行锁元尺就是。品阶下降之后,五行锁元尺就无法蓄聚足够的灵力来启动【十二元辰诸天大阵】,自然无法做到虚实相应,开启宝库的大门了。

    动手之前,关天养见名闻天下的重极门进道院院主鲁长恭居然给自己打起了下手来,心里说不出的有成就感。\/\/..\/\/但旋想到自己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骤然出手就凌驾于重极门之上,纵然鲁长恭不说什么,别人又怎么看重极门?

    对于各个修行门派,关天养印象最好的自然要数小蓬莱,其次就是重极门——化城寺算不得修行门派,要不然还排在重极门之前——鲁长恭又是一位令人尊敬的长者,当着天下修行者的面,自己若将所有的功劳全部揽了下来,又将他置于何地?

    不论在哪里混饭吃,路子和交情才是最重要的,本事反倒在其次。

    像楼子方那样的强者,就因为不会做人,没有路子,没有交情,结果反倒成为了天下公敌。所以,重极门的关系是务必要打好的,毕竟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合作得好,反而还会成为坚固的盟友。

    想到这些,关天养就笑道:“鲁前辈,你先请!”

    鲁长恭道:“有什么要我做的小友只管安排就是,不必客气!”

    关天养摇头道:“你是前辈高人,我是后生晚辈,不论是见识还是实力,都远不及你?如何能够安排得了你?我们来分工合作,材料强化你来做,灵力牵引我来控制。这样可行么?”

    鲁长恭何等聪明的人,一想就知道关天养不想独占功劳,就笑道:“行!”就动起手来!

    重极门的炼器手法冠绝天下,化符的【云手】和融炼的【五灵炼天诀】都是闻名修行界的炼器手法。在场的修行者几乎都或多或少懂一些炼器之道,但要说到jīng通,却是远远不够的。见鲁长恭动起了手来,都屏息静气,眼睛一眨也不愿眨,想看看重极门的炼器之道有何特别之处,是否能从中学习到什么。

    关天养见识过【云手】,却是只听过【五灵炼天诀】,心下也很好奇这天下第一等的熔炼手法到底是怎样的。见鲁长恭飞快地掐起印诀,一团赤红sè的火焰升腾而起,周遭就爆发出一阵惊呼:“哇,纯阳真火……”他心下一动,道:“火是五行之力中最纯净的,常被用来炼除杂质和重塑材料。听说重极门的【五灵炼天诀】修炼到极高深的境界,可以自如地控制五行灵气,不但是炼器的无上利器,还能攻敌制胜。端的是神妙万方。鲁前辈所控之火呈橘红sè,元阳之气充裕,灼热之极,显然不是【三昧真火】。灵气是可以自我进化和修炼的,到了一定程度,便会成为jīng灵,这一团火,应该就是鲁前辈所掌控的火之jīng灵了……”

    鲁长恭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快得令人应接不暇。关天养将每一招、每一式、每一个变化都看见眼里,不自觉地评比与自己所会的优劣。

    鲁长恭修行了将近六百年,这些动作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回,作起来自然纯熟无比,毫无阻滞,流畅得让人心底升出一种美的享受来,叹为观止。撇开动作上的不论,重极门的炼器之法全是基于灵力为基础的,最独到之处在于他们更重灵气的使用,而不是控制。对于他们而言,灵气仿佛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只要用得好,那就炼出好的法宝。

    而别的门派,特别是以制作符箓闻名天下的符箓宗,首重的就是灵气的控制和驾驭,jīng神力越强大,对灵气的控制和驾驭就会越熟练和jīng妙。

    在重极门的修炼之道中,灵气是充盈于天地之间,无所不在的,只要用心却感悟,就会发现它像水一样,柔顺安宁,不但是天地运行的根本,也是成就一切器物的基础。

    符箓宗等派也认为灵气是充盈于天地之间,无所不在的,也认为灵气像水一样,但不同之处在于他们并不认为灵气是柔顺安宁的,反而像洪水,滔滔不绝,随时可能泛滥成灾。要让灵气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就要挖渠修河,引导了控制灵气按自己的意志运行。

    而这两种观念正是修行界最大也是最主要的两个流派。

    重极门为首的是感知应用派,符箓宗为首的是驾驭控制派。

    在历史上,双方都曾竭力自夸自己的才是正道,隔三岔五地就会爆发一场口水仗。关天养经常接触符箓各种法器,自然对这两种流派的了解非同泛泛。

    此时此刻的他看来,不管是感知应用论还是驾驭控制论,其目的都是对灵气的使用,从而使炼制出来的器物更具有灵xìng。但不论是哪一派,又都忽略了最根本的一点:灵气到底是什么。

    在许多的典籍中,灵气都被称为‘天地之禀赋’,并没有作出更深的解释,也没有人去思过这个问题。

    而据关天养所知,灵气虽是‘天地之禀赋’,但并非天地之根本。若拿人体来比喻,顶多相当于‘营卫之气’,其作用提滋养身体,避免外邪。灵气的作用就是滋养天地,化生万物。

    你感知,它在那,你不感知,它还是在那;你用,它按既定的规律运行,你不用,它还是按既定的规律运行。

    所以,不论是感知论,还是控制论,都是只是抓住了一点尾巴尖,却都以为自己是拿着了根本,而指责另一方舍本逐末。

    而人之所以活着,是因为意志的存在,若没有了意志,便是躯体还有生机,那也不叫人,叫行尸走肉。

    意志在于天地就叫神。

    此神非天帝、三清、佛教之神,而是天地之终极意志。

    意志的运转基础在地宇宙本原的力量,也就是原力。

    在人身上,这种力量就叫生命力。

    原力无处不在,它可以衍化成各种形式,也可以被人理解为各种各样的形式,道也罢,佛法也罢,亦或是其他,总之,它还是它。没有它,一切都会毁灭,都将不存在,有了它,天地才得以衍化生息,各种的理论派别才得有存在的基础。

    原力的修炼,就是把自己当成一个dú lì存在的小小宇宙,以天地的意志为自己的意志,以天地之心为心,强健体魄,从而实现储备和运使更多的原力的目的,最终达到超越天地,不入三界五行的至高之境。

    原力既是天地的根本之力,也是天地间最纯和之力,在意志的支配下,它可以按使用者所想,转化为任何一种形态。正是这样,关天养才可以如意地控制灵气均匀而充裕地分布地法宝之内,按自己的构想改造法宝,从而不至于因为灵气结构和分布的改变导致法宝从根本上崩溃。

    他之所以会在鲁有恭融炼材料时想到这许多,便是想从重极门这个天下第一的炼器大宗的手法里看出他们为什么不能做到法宝强化的必然成功,而自己却能够做到。

    这样的比较虽然让他分出了高下之别,但心底却丝毫产生不了优越感。

    为什么呢?

    因为不管是什么东西,总归要被用出来才能体现出高下优劣。东西再好,智慧不够,拿出来的作品也未必如人意。而东西不好,智慧却高,做出来的作品自然也就不是凡俗之物。

    就以当下而论,鲁长恭的智慧明显远胜于他,所以他的起点虽远比鲁长恭更高,却不敢有丝毫的骄矜自傲。

    鲁长恭很快就完成了他要做的,就只剩下最后一步,也是最难,他唯一没有把握的一步:注灵。

    注灵也是法宝强化最重要的一步。

    成与不成,都能否将灵气成功地注入法宝,均匀地分布,激活每一个法阵和每一道符箓。若有半点差池,不论你前面经过了多少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对于关天养来说,前面的各个步骤他也能做,只不过做不到鲁长恭这么快,这么潇洒。他甚至在想,自己会不会因为将所有的材料都融炼完成之后,而没有余力注灵呢?

    很有这种可能!

    毕竟他现在只有八轮的修为,按他的估量,最多只能强化灵品五阶以下的法宝,再往上就超出了他的驾驭范围。而这件法宝不是他以前所接触过的任何一类,既是法宝,又是一把钥匙,里面还封印着一只百年的怨鬼,所需要的灵力无比巨大,容不得半点取巧。真要是从头到尾都由他一个人来做,虽说最终依旧能够成功,但怕是也要耗得油尽灯枯,搭进去大半条命呢!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只是假设,事实是鲁长恭已经把前面难的、累的都做了,剩下的虽难,但都是技巧活,累不着他了。

    此时,rì头偏西,新月东升,远山已笼罩在一片黝黑之中。【十二元辰幻天大阵】投shè出的幻影流光溢彩,将整个慧泉寺映照得有如仙境佛国一般。

    关天养走上前去,伸手一抓,被【十方定元阵】汇聚过来的充裕灵气像实物一样被他抓了起来。他先抓的是赤红sè的火之灵气,随着手法的变幻,原来像雾、像浓浆一样的火之灵气在他手里不断地变幻在形,最后变得与五方锁元尺一模一样的形状。

    “他这是要干什么?”有人不解地问身边的同伴。

    “谁知道呢?奇怪了,怎么灵气到他手里就变得这么容易控制了呢?”

    不但他们不明白,便是炼器大宗师鲁长恭也一样的不明所以。而在场的深谙炼器的之道的人无法对关天养的灵气控制手法叹为观止,这简直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大如意’之境呀。随手抓一把灵气,想怎么控制就怎么控制,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全无障碍阻滞。

    搓揉成形后,关天养轻轻一推,火之灵气便融进了五行锁元尺。

    关天养又抓起了一把土之灵气,一边搓揉一边对鲁长恭道:“鲁前辈,凡你替我算一下时辰……”

    鲁长恭知道注灵的时辰不对,就会极大的影响法宝对灵气的吸收,从而影响到最终的品质,所以他点头道:“好!”

    关天养的手法飞快,一口气搓成了土、金、水和木四个灵气方块,正待要问,鲁长恭就说了时辰方位等数,关天养听了之后,将金之灵气融进了五行戒元尺,接着又飞快的抓起了才聚起来的火之气灵,也不及搓成形状,像砌茶倒水般,‘灌’进了五行戒元尺里,然后又开始搓揉五行灵气。

    围观的修行者越看越是迷糊,有人忍不住道:“他一会儿像是揉面,一会儿像在倒水,到底是要干什么?”

    “你懂什么?这是极高明的注灵手法!没听说在这小子手下还从来没有强化失败过法宝么?这注灵的手法很关键,连重极门的鲁院主都不敢轻易尝试,可见这小子还是有他的独到之处?”

    “什么这小子那小子的,小心被他听到,不高兴,以后不给你强化法宝了!”说完,哈哈地笑了起来。

    申广平和几名重极门弟子就站在关天养身后,他们朝说话者望了望,脸上都浮现出了不悦之sè。唯鲁长恭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边掐着手指算时辰,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关天养的手法,仿佛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变化。

    过了片刻,关天养又问时辰,问完又开始注灵。

    到第三次上,五行锁元尺渐渐散发出了丝丝幽蓝的光芒,即便在【十二元辰幻天大阵】流光的辉映之下,也有黑夜中的明灯般夺目,动人心弦。

    哗的一声,在场围观的人无不惊叹了起来。

    这迹象表明距离强化成功已经不远了。

    将近一个时辰忙下来,旁人看着是成功在望,关天养心下却是叫苦不迭。这个五方锁元尺需要的灵气竟然越出了他的想像,原以为用‘大灌顶’之法,顶多三轮就能够完成,却没想到三轮过后,竟才只完成了三分之一。旁人看着他轻松,他自己却觉得这活就像过独木桥,还是又窄又高、又朽又滑的独木桥。虽说以他的实力,快冲几步就能轻松过去,但却无法保证品质。所以,只得顶着风险,一步一步地慢慢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已经完成了六轮的注灵,五行锁元尺散发出来的幽蓝光芒也越来越盛,不但令【十二元辰幻天大阵】的流光黯然失sè,在场所有人无不感觉犹如置身于幽蓝的琉璃世界里,美得如梦似幻。

【二百二十二、功成名震天下】

    关天养却丝毫不觉得美,非但不美,反而还令他感到十分的厌恶。他千算万算,就没有将封印在尺中的百年怨鬼给算进去。原以为器灵是不会吸收灵气的,只没想到这一只非但会吸收灵气,而且还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他耗尽心力,以‘大灌顶’之法布进去的灵气有一多半都被他给浪费掉了。照这般下去,至少还需三轮才能最终完工。

    三轮!

    就好比历经三rì三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狂奔之后,又告诉他还得经过一rì一夜的奔驰才能到达目的地。对于原力已经耗得差不多的关天养来说,这简单就是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

    尽管从五行锁元尺散发出来的光芒来看,这次的强化非常成功,已经实现了完美的修复,但关天养还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心下只是觉得付出的太多,收获的却太少了。

    强化法宝和修复法宝虽都笼统地叫法宝强化,但二者的区别非常巨大。

    强化是将法宝的品阶进行提升,相当对法宝的全面改造和加强,难度也是最高的,甚至比炼制都难。

    修复是还原法宝本来的品阶,相当起强化容易太多了。

    在得知五行锁元尺只是掉了品阶后,关天养自然没有当作一回事,现在才知道它的修复竟比强化都还要艰难。以他当下的修为,强化最多灵品四阶,修复却能灵品六阶,自然不将灵品三阶的放在心上。

    到了这一步,关天养才知道自己大意了。

    世事变幻不测,任你再有把握的事,说不定也会出现预料之外的变化。

    可不论现在出现了多大的意料之外的变化,关天养都必须完成。

    苦恼的同时,他也得到了教训:在没有真正完成之前,任何保证和承诺都不要随便去下。

    看到这一步,申广平等jīng于炼器的人总算明白这有多不容易了。以他们的实力,别说是完成注灵了,就是能将五行灵气自如地控制也都不能够呢。见关天养已累得满头是汗,申广平忍不住问道:“师父,这【十二元辰幻天大阵】还得要多少灵气才能完全激活?”

    鲁长恭神情凝重,分明看出关天养也处在艰难之中,沉吟了片刻才道:“至少还需要三轮或是四轮注灵才行。按现在的进度,子时之前应该能够完成!”

    申广平一听还要这许多时辰,不由一惊,忧忡地道:“关兄弟他能够坚持下去么?”

    鲁长恭看了申广平一眼,似乎在想他为何会有此一问,“应该没问题!”之所以说‘应该’,而不是‘肯定’,是因为他也看出关天养现在很累,但却是有实力坚持到最后的。至于关天养有没有毅力坚持下去,这就不是他能说得清的了。

    申广平也没有听出鲁长恭的犹豫不定,唉了口气,“我真是想不明白,关兄弟他明明连一点都为都没有,又是靠什么来控制灵气的?”

    鲁长恭道:“是神识!”

    “神识?”申广平惊道:“一个普通人的神识能有多强大?”

    鲁长恭道:“天下之事没有定准的,关小友便是活例。所以,你们以后可不能小觑了别人,只当除了我重极门,天下再无人懂得炼器之道。若是这样,要不得多久,我煌煌重极门就真要没落下去了!”

    申广平等弟子躬身应道:“是!谢师父教诲!”

    梁师曾越看眼神越是深邃,轻轻地摸着光洁地下巴,不言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林纬文见了,几番想问,话都嘴边又咽了回去,在见张国豪也是眼含不解之sè后,就道:“五师弟,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奇怪?”

    张国豪点头道:“在场的怕是没几个不觉得奇怪的!”

    林纬文道:“我真的想不明白,他半点修为都没有,是靠什么来控制灵气的?”

    张国豪道:“我也想不明白。这怎么可能呢?偏事实又在眼前!”

    林纬文苦笑了起来,“这似乎正应了那句老话: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张国豪见梁师曾沉吟不语,就道:“师父,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梁师曾嗯了一声,这才慢悠悠地道:“我在想,他这套本事是哪里学来的?当初他明明进入了黄金大殿,却说看不到,还说那只是个山洞……”

    林纬文惊异地道:“师父,你不会是在怀疑他的本事是从鄢奚陵里学来的吧?”

    “不是。我派人查过了,在进入鄢奚陵之前,他就已经懂得了法宝的强化之道,只不过那时强化出来的还都是凡品,从来没有过灵品而已!”

    “那师父是指什么?”

    “我只是怀疑他会不会是知道了那东西的下落,而故意不说,却编出一套谎言来蒙骗我们呢?”

    林纬文和张国豪脸sè刷地一下白了,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见梁师曾面sèyīn晴不定,林纬文似乎猜到了什么,问道:“这,这有可能吗?师父目光如炬,凭他一个修为都没有的小子,能骗得过你?”

    梁师曾微哼了一声,“以前我也是这样想的,现在却……”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同样的错误我们不能再犯两次。纬文、国豪,你们要记住,以后尽量和这小子保持良好的关系,他若是遇到麻烦,能帮就尽管帮!”

    张国豪应道:“是,师父!”

    林纬文却仗着梁师曾素来宠爱自己,不禁反问道:“师父,这是为什么?”

    梁师曾瞟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就是不如国豪明事!”脸sè一沉,冷冷地道:“他这手段非同寻常,不定我们以后有求于他呢?更重要的是那东西的下落!存在宋家的那一块,也就是当年那个人得去的那一块已经不见了,是他昧下了,还是魔道得到了秘而不宣还不得而知,但我们却不能放过一丁点的线索。更何况他和你小师弟还是从小到大的兄弟,就算看在这情份上,也不该不管!”

    林纬文这才应道:“是,师父……”心下却分明有些不甘。

    关天养全副心神都用到了五行锁元尺的注灵之上,并没有听到周围的人都在议论什么。在完成第九轮的注灵之后,他感到自己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昏昏yù睡,又干又渴,说不出的难受。好在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辱使命,顺利完工,心头也很是欢喜。

    “驴rì的……”看着五行锁元尺还在吸收着灵气,关天养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兴奋地大叫道,“可坑死你小关爷了……”一屁股坐了下去,喘着粗气,“水,怎么连水都不给一口呢?渴死我了!”这一番忙碌下来,五六个时辰,水米未进一口,汗水都不知道几回湿透了衣衫,如何能不干渴疲累?

    关卿云几步抢上来,递过一只小瓷瓶道:“关兄弟,喝这个吧!”

    关天养也不管是什么,拿过一口气灌了个干净,然后美美地叹道:“舒服,真舒服……”在关卿云的扶持之下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拱手作了个团揖,“在下幸不辱命,嘿嘿,总算完成了!”这才畅快的哈哈笑了起来。笑声浑厚充沛,哪里像是没有半分修为的样子呢?

    笑声未落,五行锁元尺就爆发出了极强的幽蓝光芒,将天地间都映成了幽蓝之sè。众人只觉得恍如掉进了幽蓝sè的漆桶里,眼前尽是浓得花不开的流光,连身旁的人都看不见了。

    哇……

    哗……

    哎呀……

    天呐……

    各种惊叹声cháo水般涌起,几乎都在叫着:“成了!真的成了!”

    光芒黯下来后,五行锁元尺又恢复了本来的sè泽,除了尺身散发出的丝丝幽蓝光芒证明它是一件灵品三阶的法宝外,再没任何出奇之处。

    梁师曾也是满心高兴,拍掌赞道:“好,关小友好手段!今儿我们大家都算是开眼了!”走上前去,就要将五行锁元尺收到手里。

    班师古越众而出,叫道:“慢!”

    梁师曾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不知班护法有何指教?”

    “这钥匙你们也保管了几天了,接下来该由我们保管了吧!大家说,是不是?”身后的魔道人众轰然应道:“正该是这样!”

    梁师曾呵呵笑道:“既然大家都议定好了合力谋取鄢奚宝藏,那又何必分出彼此?”说着就伸手去拿浮在【十方定元阵】上的五行锁元尺。

    班师古冷哼一声道:“还是分清楚得好!”也伸手去抓。

    两人出手都极快,都想抢在对方之前取得五行锁元尺,结果是几乎同时抓住,又同时朝着自己怀中拉。

    “且慢!”广慧法师上前一步道:“二位,这件东西脆弱得很,还请手下留情!”

    班师古冷哼一声,“手下留情?本座若是手下留了情,怕是你们回头就不会对我们留情了吧?”

    梁师曾依旧笑得十分和霭,半点怒意都没有,“这话从何说起?我们可不比你们那般言而无信,既说了合力谋取,在拿到东西之前就不会反悔!再说,这东西是我们请来的人强化好的,也没得交给你们保管的道理!”

    班师古道:“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再者,宝藏也是我们先发现的。现在若还不争取,别说吃肉,怕是连汤都喝不上了吧!”

    魏长廷也走了上来,“既是合力谋取宝藏,那就该大家各让一步,这才能体现出诚意!”

    “诚意?”梁师曾目光渐冷,“慧泉寺的一百多条xìng命都暂且不追究了,我们的诚意还不够吗?”

    班师古道:“笑话,慧泉寺和尚的命是命,那我圣焰堂下七十多名弟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梁师曾摇头道:“班护法,你这话可不对了。是你们杀人占寺在先,广慧大师带人前来增援,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才将寺庙夺回。若照你这般论较起来,我们是不是该把近几百年的账都算清楚了再决定要不要去取宝藏呢?”

    班师古一声厉笑,“宝藏当然要取。但为了不被你们独占了,钥匙现在起必须得由我们保管!”分明是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辜不诚走上前来,满脸的坚决,“不行。谁知道你们拿到了钥匙又会使什么诡计呢?”

    魏长廷看着辜不诚是满脸的鄙夷,狠啐了一口,“我们诡计再多,也不至于打张天师小老婆的主意呀!”此言一出,立即引起魔道中人一阵哄笑。

    辜不诚脸膛瞬时涨成了猪肝sè,偏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满脸的正sè,“钥匙继续由我们保管,宝库的入口你们可以加派人手看守。这样岂非两便?”

    班师古道:“为什么不是你们加派人手看……”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陡地闷哼一声,脸sè顿时苍白了下来,五行锁元尺也被梁师曾夺了过去。

    “还是班护法识大体!”梁师曾立即将五行锁元尺收了起来,拱手道:“这派人看守入口的重任嘛,就落在班护法和魏座主身上了!有劳!”

    班师古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他当然不好当众说出自己遭了梁师曾的暗算,必须得赶紧去将侵入体内的混元真气给逼出来,要不然就有得一番罪受了。

    魏长廷情知里面有蹊跷,但还是当众怒声质问班师古道:“班兄,你为何要放手?”

    班师古停下身来,目视魏长廷,本不想答的,却见魏长廷满脸的得意,就怒道:“魏兄,你这是明知故问。嘿嘿,这两百年来,你怕是也没吃在他梁师曾手里栽跟斗吧?”

    魏长廷嘿嘿地冷笑道:“原来是这样。我只当班兄比我高明十倍,断不至于着了梁师曾的小人伎俩,看来……”后面的话也没有说完,就拂袖而去。

    关天养见众人都陆续散去了,颇觉得有些无趣。望着消失在人流中的魏长廷的身影,咬牙道:“老恶贼,还有张天渝,迟早有一天小爷会找你们算账!”关卿云见他咬牙切齿,说不尽的愤恨,就问道:“你要找谁算账?”

    关天养道:“还能有谁?青莲宗的魏长廷!”

    “他?”关卿云先是吃了一惊,旋不解地问:“你怎么会跟他结怨?”

    关天养就把去年在打渔铺东遭遇魏长廷和长眉道人剧斗,最后又差点被魏长廷所杀的事说了,“你说,这样的仇能不报么?”

    关卿云叹了口气,“你这仇怕是不好报。魏长廷可不是一般的人,你想打过他,可能xìng不大!”

    关天养怒道:“为什么不大,你看不起我?”

    关卿云柔声道:“他有六百余年的修为,你呢?一点修为都没有。而等你修炼六百年后,他已经有一千二百余年的修为。到时就算他还没有飞升,你觉得自己又能有多大的胜算?若他不幸在这期间死了,你岂非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

    关天养愕然,一时连仇恨都忘了,“这,这……”心下一团乱麻,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关卿云轻轻一笑,“别这呀那的,修行界就是实力决定一切,什么仇呀怨的,能放到一边都尽量放到一边,别老是想着,影响了修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关天养拧起了眉头,“换作是你,你能放得开?”

    关卿云道:“我怎么就不能放开?你就当我没有仇人么?有好几次我都差点死在班师古的手下,可那又怎样?不论是明打还是暗杀,我都打不过他,只得把这些仇怨当成恶梦了。还有,魏长廷有多少回侥幸从梁真人手下逃了xìng命,每回见面,你可见他就找梁真人厮杀?三师叔曾遭班师古暗算,修为大损,还毁了一件极重要的法宝,你可见他有随时挂在口上?”

    关天养越听越惊,“这么多旧账?”

    “你以为呢?”关卿云道:“找人报仇也得有实力才行,没有实力你说这些话做什么?”

    关天养点头道:“好,我明白了!”心下却并不以为然,只想着自己若能得到通天鉴残片,也能有楼子方一样的遭遇,那岂非就能报得大仇了?

    关卿云道:“在你没有实力之前,再大的仇恨只记在心里就行了。等有了实力,一旦逮着机会,那就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正说着,就见杜友逢在招手,叫他们过去,问道:“说什么呢?那么起劲!”

    关天养道:“没什么,随便聊几句修行界的掌故!”

    杜友逢这才点头夸赞道:“干得不错。你这下也算是声名鹊起,从今以后,无人不晓得你关老板的大名了!”也呵呵地笑了起来。

    关天养脸一红,“前辈取笑了!若不是前辈赏识,我哪里有这样的机会?”

    杜友逢嗯了一声,“你是打算继续留下来呢,还是现在就走?”

    关天养暗忖道:“留下来吧,我谁也打不过,万一起了冲突,怕是连命都保不住。可若是走吧,我可就没机会得到宝库中的那一片通天鉴残纹了!一直以来我就没搞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楼子方得了他就能从中悟出绝世神功来,如今我也拿到好几片了,却是一点端倪都没有看出来。难不成是它与我无缘?若真是无缘,为什么又让我一连得了好几片?”一时间纠结难下,当真不知道是该去还是该留。

    杜友逢见他犹豫不决,就笑了起来,“怎么,你也想去分一杯羹不成?”

    关天养没料到自己一犹豫就被杜友逢看穿了想法,脸sè一红,“这个,说不动心,那也是骗人的!”

    杜友逢似乎很满意关天养能说出心里话,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夜也深了,先去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又对关卿云道:“卿云,睡前再给他喝一瓶【回元露】!”关卿云应了声是,杜友逢就匆匆去了。

【二百二十三、事了拂衣去】

    回到jīng舍,热水、素斋都已经备好了。

    看着招待得如此殷勤,关天养却是一点荣幸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冷哼一声,“这算什么事呢?我来的时候,一口热茶都没有喝上,现在事情办成了,又是热水,又是席面的侍候,至于这么势力吗?”

    关卿云道:“你可是想多了。热水和素斋都是我叫准备的。别以为你办成了点事就能享受好的待遇,那是没有的事!”

    关天养啊了一声,堆得满脸满眼的笑意,连忙道歉,说:“关姐姐,还是你待我好!”

    关卿云哼了一声,“我不把你讨好点,你能帮我强化法宝么?”

    关天养嘿嘿地道:“一码归一码,只要是你的事,包在我身上!”

    关卿云催他去洗了手来,已将碗筷摆好,“吃吧,知道你饿了。”

    关天养看着满满一桌,sè香俱全的素斋,舔了舔嘴唇,“怎么没肉呢?”

    “你这话问得就怪了,既是素斋,又哪里来的肉?”关卿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怎么,还挑三挑四的,爱吃不吃!”

    关天养抓起筷子,“我吃,我吃……”

    洗完澡上床都已经是丑时三刻过了。躺在微凉的席子上,脑海里想的尽是关于五方锁元尺强化的事,想着若是现在来做,该怎样才更省力,做得更好……想着想着,就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黑甜一觉,醒来时已是rì上三竿。看着窗外树影婆娑,阳光灿烂,关天养差点以为自己是睡在关帝庙呢。

    翻身坐了起来,猛搓了两把脸,这才完全清醒了过来。

    寺里很安全,不但听不到半点的吵闹声,就连鸟鸣声也听不到。若不时而有风声沙沙地拂过树梢,关天养还真以为掉进了一个死寂般的世界里呢。

    “关兄弟,醒了么?”关卿云的声音从外间传来,轻柔温馨,听得关天养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暗道:“也不知谁有福气,将来能娶了关姐姐……”施想到关卿云的修行者,未必会嫁人,不由吃吃地笑了。

    “笑什么呢?可是做什么美梦了?”关卿云依旧在外间问道,并没有推门进来。

    关天养穿好衣服鞋袜,推门走了出去。关卿云已经将洗漱的用具和热水都备好了,满含笑意的看了他一眼,“昨儿晚上见你累得都快站不起身了,想必这一夜睡下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快洗洗吧,我去给你拿早点!”

    关天养满心的歉然。关卿云何等身份?小蓬莱首徒,竟在这里侍候他来了,纵他再不懂事,也是惶恐无地,连连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关卿云道:“你又不是修行的内丹法,哪里能够不吃早饭?”就去了。

    关天养唉了一声,暗暗道:“关姐姐,我知道你是看在阿若的份上对我好,我实在真没有要你侍候的意思……”刚洗漱完毕,关卿云就端着稀饭馒头来了。

    关天养也没甚讲究,胡乱地吃了起来。

    “你是打算今儿就回九夏城么?”关卿云在对面坐了下来,托着香腮,静静地看着他。[.

    关天养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换了副更斯文的吃相,应道:“嗯,是有这打算!对了,杜大先生呢?”

    “三师叔和各位前辈去研究开启宝库的法门了!”

    “这不用研究么?”关天养顿时有些激动,“钥匙都弄好了,打开门不就行了?”

    “哪有那么简单?”关卿云白了他一眼,“入口处尚且封印了一只蛇妖,谁知道宝库里还会有什么名堂?若不研究个对策,一旦事起仓促,可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这倒也是!”关天养边嚼边思量着,“万一里面还有个更厉害的妖魔,那岂非麻烦得很?”

    关卿云道:“怕是就是这个。你要是真想走,一会儿我就送你回去。这里毕竟是事非之地,又凶险万分,以你的实力,自保都不能够,更不要说浑水摸鱼,谋取宝藏了……”见关天养脸sè拉了下来,忙哎哟一声笑了起来,“我可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别多心呀!”

    这一笑既柔且媚,哪怕是心如铁石之辈也给融化了,更何况关天养并没有生气呢?他之所以拉下了脸sè,是想到了上回灵泉山异宝出世的惨景,心下恐惧,不知道这一回慧泉寺又会是怎样的。

    见关天养还是沉吟不语,关卿云顿时奇了,正要问他怎么了,就听外面吵嚷了起来,最后变成了愤怒的呐喊。

    “怎么回事呢?”关卿云走到门边,见一道接一道的遁光往山下而去,便知又发生了事情。关天养也走出门来望着天空,“怎么回事,赶着去抢宝呢?”

    关卿云摇头道:“不知道。”

    “走,去看看!”关天养拍掉手上的馒头屑,抹了下嘴就往外跑。

    “你着什么急?”关卿云抢上去拦住道,“便是抢宝也由他们抢就是,你去瞎掺合什么?”

    关天养这才想起以自己这点实力,掺合着抢宝当真是送死,虽满心的好奇,也只得停住脚步,望天而叹。

    “好了,别看了!”关卿云脸上也没了笑意,拉着他道,“吃饱了吗?吃饱了赶紧上路是正经!”

    关天养十分不甘心地叹了口气,又走回屋内。此时此刻,他心里便烧沸了的滚油般煎熬,说不出的难受。

    别的什么异宝他都不放在眼里,唯独通天鉴对他的诱惑是越来越大了。楼子方只得了一块便练就了绝世神功,他已经得了三块和一片却是什么都没有悟出了,会不会得到第四块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呢?

    通天鉴是干什么的他的兴趣不大,他唯一想着的就是能够尽快拥有一身超绝的功力,这样就再不必怕这怕那,更不必受人欺侮了。

    关卿云见他坐立不宁,眼睛泛红,不免担心他做出过激的举动来。“怎么,不想走了?”

    关天养一咬牙,差点就说暂时不走了。可见关卿云满脸的忧切,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神情,心下不由一震,暗道:“我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也被这东西迷得神魂颠倒了呢?若是靠强求就能得到,那许多的修行者,苦苦追逐了几百年,怎地就没人得到一块了呢?我原本无心于它,却莫名其妙地一连得了三块。都说神器有灵,有缘者方才能够得之。我若真是那个有缘之人,便是不留在慧泉寺,一样能够得到;我若无缘,便是与他们苦苦抢夺,最终丢掉的反是自己的xìng命,便是得到了又有什么意思?”想到这里,不免长长地舒了口气,心中的煎熬去了大半,却还是十分的不甘。

    关卿云见他突地释然了下来,以为他是打定主意留了一下来,也不免暗叹一声,觉得他未免太过于自不量力了。“你若是想留下来一看究竟也行,但最好不要乱走……”关天养一摆手,坚决地道:“不,我想好了,留下来也没我什么事做,又何必留呢?走吧,咱们现在就走!”

    关卿云一震,心下大感惊奇,也不问缘由,就笑道:“好,你先收拾一下,咱们立马就启程!”

    关天养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所有的东西都装在乾坤袋里,说走就能走。眼下唯一挂怀的就是梁师曾承诺的三十万晶玉了。本想去问问的,但想到梁师曾乃是玄武宫的头面人物,又是当着各派大佬面承诺了自己的,断不至于不给,也不必多此一问。就道:“我没什么可收拾的,现在走吧!”

    关卿云益发的佩服起关天养的克制功夫来,暗道:“阿若果然会看人。这小子虽只有十多岁,但不论是见识、品行还是心xìng,都远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若换作别人,断乎是受不了鄢奚宝库的吸引,绝不会就此离开的。他虽纠结了一番,但到底还是衡量得出轻重利害。”站起身来,正要说走,就听张国豪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关小友可在么?”

    没想到在这时候还有人找,关天养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关卿云出声应道:“在的。可是玄武宫的张道兄么?”

    “不敢,正是在下。奉师父和各派前辈之命,请关小友去一趟方丈室。不知现在可否方便?”

    关天养知道这会子是想走也走不掉了,苦苦地一笑,暗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么?”走出门去,笑着应道:“好。烦请上禀梁真人和各派前辈,晚辈立马就到!”

    张国豪点头对他笑了一笑,“既是如此,那我就去回禀了。告辞!”

    张国豪一走,关卿云的脸上顿时堆起了疑云,“奇怪,这会子还请你去做什么?”

    关天养笑道:“还能做什么?肯定是给我钱,打发我赶紧走人呗!”

    关卿云却觉得未必是这样,就道:“走吧,我陪你去瞧瞧!”

    今天方丈室外没有像昨天那样围着许多人,除了张国豪外,便只有一名符箓宗的弟子侍立。见关天养来了,张国豪点了点头,就进门禀道:“师父,各位前辈,关小友来了!”

    梁师曾嗯了一声,“快请!”

    关天养走了进去,躬身作了个团揖,算是见了礼。

    “关小友请坐!”梁师曾笑着招呼道:“你这回可是帮了我们天大的忙呀!”

    关天养也不知请自己来还有何事,就笑答道:“不敢,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尽本分而矣!”见杜友逢竟不在场,心下顿时生出好些纳闷。

    梁师曾道:“刚才我们还在谈论你这一手的本事,大家都很好奇的很。都想知道小友师承哪位神圣门下。这样的手段别说见过,甚至连听都不曾听过!”此言一出,众人都附和着不吝溢美之词夸赞了起来。

    关天养一点也没有受宠若惊,惶恐不安的样子,淡淡一笑,起手道:“这个……说来诸位怕是不信,我这本事是天生的,也没人教。”

    梁师曾哈哈笑道:“我就说么,你们还不信,非得要问。”

    辜不诚摇头叹道:“天下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呀!”

    关天养听着他这话语带讥讽,心下虽有些不悦,却也不敢发作。

    梁师曾道:“总之,以后我们要炼什么法宝,就上千阳山;要强化法宝,就去九夏城找关小友。一准儿没错的!”众人又附和着笑了起来。

    关天养道:“若蒙诸位前辈不弃,晚辈岂有不效犬马之劳的道理?”

    一名昨rì并未见过的青年颇为满意地打量着关天养,“小伙子,你很会说话呀!”

    好话坏话,真话假话,关天养一听就能辨出来。这青年语气中带着十分的欣赏,顿让关天养心生好感,忙揖手躬身道:“不敢当,晚辈不过是实话实说!”却是多留意了青年两眼,也认不出他是何方神圣。

    听着外面的吵嚷声比刚才更为激烈了些,梁师曾眼里闪过一丝厉sè,口中却和地问道:“小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留下来一探鄢奚宝库的究竟呢,还是别有安排?”

    关天养深知梁师曾每一问都必有目的,但以他的智慧,还猜不到这一问后面又藏着什么玄想,就道:“晚辈任务已经完成,徒留无益,还不如回去经管生意是正经!”

    辜不诚眼里闪过一丝异sè,“你就对异宝不动心么?”显是对关天养的洒脱深表怀疑。

    关天养本不想搭理于辜不诚,但想到他到底是符箓宗的头面人物,得罪不起,就不yīn不阳地道:“再好的宝贝跟xìng命一比也贱若粪土了。晚辈虽眼谗异宝,但也知道自己也没那个争取的本事,还是有多远避多远好!”说完,嘿嘿地干笑了两声。

    梁师曾见辜不诚脸sè拉了下来,就呵呵地笑了起来,“照你这么说,我们岂非都成了亡命之徒?”辜不诚见他这般说,气才稍息,微哼了一声不言语了。

    关天养觉得是越坐越难受,满屋子尽是看不见的机关,稍有不慎怕就会引来天大的麻烦,心下巴不得梁师曾有话尽快说完,自己好请辞离开。“不敢!晚辈只是说自己没用。诸位前辈都是福缘深厚之人,岂是晚辈所能望及的?”

    他这话引得众人又笑了起来,都夸他很是懂事。关天养却听得出,每一句夸赞都不带半点的诚意,虚伪得令人反胃。梁师曾笑罢,就道:“好了,也不打趣你了。叫你来只为说一件事。你也知道,出行在外,谁身上也不会带太多的钱。你的报酬我们既然已经答应,就不会少你,这点大可放心!”

    关天养早料到是这事。在座的都是各派的大佬,若没有特别的需求,谁会事先带着几十万晶玉在身上呢?忙笑道:“诸位都是名震修行界的前辈,自然不会失信于我一个后生晚辈。我没有不放心的!”

    梁师曾道:“等此间事一了,我就会命纬文把钱送到九夏城,亲自交到你手中。你看可好?”

    “悉听真人安排就是。若晚辈不在,请直接交与知真斋大掌柜史玉柱也是一样的!”

    梁师曾笑道:“好!你既要走,那我们也不留了。去吧!”

    关天养作了一个团揖,就退了出去。

    到了门外,申广平就打住了和关卿云的交谈,笑着迎上来,“关兄弟,你这可是要走了么?”

    关天养道:“不错。此间事已了,我还不走更待何时?”

    申广平道:“你倒是看得开。师父已经发下话来,说关兄弟若是无甚要紧事的话,请往千阳山一行。待此间事一了,便兼程赶回来向关兄弟讨教心中疑问!”

    关天养吃了一惊,忙道:“讨教二字当不起。晚辈也正有许多不明之处要向鲁前辈请教!”

    申广平又客气了一番,抱拳道:“二位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关天养也一抱拳道:“后会有期!”就随着关卿云朝寺外而去。

    本来将慧泉寺挤得满满的修行者突然都不见了。

    关天养觉得很奇怪,问道:“关姐姐,怎地人都不见了?”

    关卿云柔媚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眼里尽是茫然,“这个么,便是大战前的宁静了!”茫然四顾,脸上时不时地闪过一丝惊惧,仿佛随时都会有致命的敌人从暗处冲杀出来取她xìng命似的。

    “大战前的宁静?”关天养立时便想到了夏天暴雨来临前的宁静和沉闷,心下一凛,“你是说……马上就会爆发一场大战,他们都去备战了?”

    “还能怎样呢?”关卿云深吁了口气。见关天养紧盯着自己,脸sè微微一红,或许是知道关天养看到了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惊惧,暗感惭愧吧。“钥匙你也帮他们强化好了,剩下的就是打开宝库,取得里面的东西。宝库打开之时,也是双方再度爆发大战之时。上次灵泉夺宝,被一条黑蛇、一只尸魔和了然大师搅了局,反倒没有酿成各派全面混战之局。这回可就不一样了,没有了第三方的制衡,大战一旦爆发,后果就不堪设想!”说着,脸sè不免又苍白了下来。

    关天养不禁冷笑道:“普通人口口声声地叫修行者为仙长,依我看来,他们身上是半点仙气也没有,除了比普通人力量强外,一样的利yù熏心,不可救药!”

    关卿云强笑道:“你这是在骂我么?”

    关天养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别过头去,“你若是也利yù熏心,那我就连你也一起骂了!”分明是一点也不给关卿云留面子。

    关卿云苦苦地一笑,“还好我的利yù之心不太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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