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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强化天师全文阅读

作者:墨非     超级强化天师txt下载     超级强化天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四、没买到的宝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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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交易行,雨已经停了,微凉的风轻轻地吹着,带走了一夏的炎暑,感觉极是舒服。

    陈朔此时犹如感觉在梦中一般,扳着手指头算道:“一斤一千两,十斤一万两,一百斤就十万两……天呐,十二万两银子呀,这,这是多少钱?”

    关天养脸sè这才渐渐发起白来,额上涌出了微汗,可见他刚才的淡定是强装出来的。起拍价就一千两一斤,天才知道成交价会是多少,至少绝不会是一千两。若能卖到两千两银子一斤,那一百二十斤白螺扣除支付给交易行的佣金,纯赚二十多万两。

    二十多万两银子,能换多少黄金?

    盘算了老半天关天养才换算过来,二十多万两白银能够换得一万多两黄金,约合六七百个晶玉。

    六七百个晶玉,能换来什么?

    想到这里,关天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哆嗦着抖了起来。四丫和苏少白见状,一左一右将他扶住才没有倒下。看了二人一眼后,他不无担心地道:“你们说,能,能卖得出去吗?”

    四丫懵然摇头。苏少白是茗剑门三门主的少爷,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主,却也忐忑之极,摇头道:“这个,说不好!”若钱这么好赚,他们又何至于成天冒着生命危险四处奔波?

    陈朔的神经到底比关天养强韧些,此时他已经镇定了下来,道:“天养,起拍价就一千两,是不是定得太高了?要不咱们回去改改,改成,五百两?”

    关天养道:“改个屁。大掌柜不是说了么,要是卖不出去他们交易行一千两一斤买下来。你去改价算什么?”陈朔猛地一拍掌道:“我怎么忘了这头?一千两一斤,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呀,呵,呵呵……”又傻笑了起来。

    为了庆祝此次的丰收,四人决定晚上去奎元阁吃一顿好的。

    关天养下午去宋府取回了报酬,黄澄澄的赤足金锭,每只重五十两,总共二十个。这也是他们入行以来获得报酬最多的一次。每人五锭沉甸甸的金子一分,任是苏少白这种木头脸(四丫语)、表情缺乏者(陈朔语)也乐得笑开了。

    见四丫将金子尽数交给了关天养,陈朔极其艳羡地道:“有妹子真好……”四丫哼了一声道:“贫嘴?现在你有钱了,还不赶紧去把柳姐姐家的聘礼下了!”陈朔连连点头道:“是,是,我这就去!”一溜烟跑了。

    苏少白说要回家去一趟,也走了。

    任务完成,报酬也拿到了手,大家都安好无恙,就连天气也凑趣放晴了,一切都显得十分美好。

    四丫拉着关天养的手道:“哥哥,咱们现在回家么?”

    关天养想了想道:“回去做什么?”招手叫过一辆骡车,就说去栖凤街的文翰阁。四丫问去文翰阁做什么?关天养说到了就知道。

    文翰阁的掌柜认识关天养,见他来了,笑着招呼道:“哟,小关哥,今天怎么有空上我们这来逛逛?”

    关天养道:“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掌柜的,上次我来的事你还记得?”掌柜道:“记得,当然记得。你不是看中了那本【玄天真经】卷一么?说晶玉不够,让我给你留留!”关天养道:“今天我就是特地来买的!”掌柜满脸歉意道:“小关哥,不是我不给你留,而是,而是我们老板早卖给其他人了!”

    关天养啊了一声,叫道:“怎么能这样?”

    掌柜唉了一声道:“我何尝不想留?可老板都发话了,你说我一个打工的能怎样?”

    关天养的神情说不出的失落和沮丧,仿佛恨不能当场去死了。

    四丫问道:“那还有么?”

    掌柜道:“没了,这东西可是紧俏货,又不好弄,不定什么时候才有呢!”

    关天养道:“若再有了,凡请你给我留一本,一定要留。到时我必有重谢!”

    掌柜连连点头说好。

    出了文翰阁,关天养心下一片茫然,四丫问接下来去哪,关天养也摇头说不知道。

    四丫道:“哥哥,没有就没有了,丧什么气嘛。依我来看,那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关天养道:“你懂什么?”

    四丫道:“你就算买到了又怎样?别以为就能入得了玄武宫,若真有那么容易,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还不都成了玄武宫门下?”

    关天养何尝不明白这道理,但心里的失落依旧驱之不散。

【十五、略有曲折的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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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到天黑,满九夏城都在说交易行将在明天上午举行白螺拍卖会的事,一千两银子一斤起拍的天价着实让大家想像不出这白螺到底是什么神奇之物,都说明儿上午要去交易行看个究竟,若是错过了,这辈子不定还有机会见第二回呢。见交易行这么快就把势造了起来,关天养不免对明天的拍卖会多了几分信心。

    第二天,四人早早地就来到了交易行。大厅里早已经挤满了人,几乎都在议论即将开始的白螺拍卖会的事。有的说这么贵的价钱,应该没有人会拍;也有的说怕是不止这个价格成交,拍卖过程应该很会激烈。

    拍卖会如约在巳时三刻开锤。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拍卖师宣布完相关规则,示意拍卖会正式开始后,一个面皮白净的中年人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嚷道:“拍什么?不准拍,不准拍!”声音尖锐,很是有些刺耳。他身后跟着六名带刀侍卫,看上去相当有气势。

    原来轰闹的拍卖大厅瞬即就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拍卖师显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一幕,分明一怔。负责现场秩序维护的护卫走上前去道:“这位老爷可是报名参加了拍卖的?”

    中年人冷哼一声道:“你们可知道白螺是贡品,擅自拍卖是有违朝廷律法的!”

    这声质问如在现场响起一道炸雷,好些人都懵了。特别是关天养,脸sè霎时白了下来,心下暗叫道:“糟糕,麻烦来了……”四丫眉头一皱,道:“哥哥,这人好像戏台上的太监,声音好难听呀!”

    太监?

    关天养仔细地盯着中年人人看,见他面皮白净得当有些不同寻常,嘴唇周围并不见胡须生长的迹象,心下一震,暗说:“难道他真是太监?”

    就在这时,大掌柜从外面走了进来,朝中年人起手道:“哟,这不是陈公公么?你老大驾光临,敝行可真是蓬荜生辉呀。这里嘈杂,不是说话的地方,陈公公这边请!”

    陈公公打量着大掌柜质问道:“你是什么人?白螺也敢拍卖,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话带着十足的恐吓味道,再者好多人都认出了他是太监,猜出他极有可能是楚王府上的人,心知惹不起,生出了畏惧之意,都陆续起身走了。

    陈朔轻声道:“这人想必就是楚王府的管事太监。狗曰的,敢情是听得咱们在这拍卖白螺,想黑吃黑来着!”

    关天养咬紧了牙关,没有作声。

    陈朔又道:“昨儿让你寄卖了,早些拿到钱为上,这下麻烦了吧?”

    关天养哼了一声,说:“想玩黑吃黑?看小关爷不崩了他的狗牙!”

    陈朔骇道:“你想怎样?别乱来呀!”他深知关天养一旦脾气上来了,别说你是什么楚王,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敢拼命,那样一来,事情非闹大不可。

    那边大掌柜道:“小人姓陆,贱名子风,是敝行的大掌柜。”

    陈公公啐了一口道:“咱家当是谁呢,也不过是个跑腿的。去,让你们老板来说话!”

    大掌柜受了侮辱倒是一点也不作怒,依旧和霭地笑道:“陈公公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就是,只要敝行能办到的,绝不推怠!”

    陈公公道:“咱家刚才不是说了么?白螺是贡品,连皇上都没享用上呢,你们就敢拿出来拍卖?就不怕朝廷治你们僭越犯上之罪?”

    这顶帽子扣得可够大的,吓得留下来观望的人好些都哆嗦了起来,一个接一个,浑似中箭的兔子般逃了。刚才还满满一堂人,此时已经散了一大半。

    大掌柜微躬的腰身反而挺直了几分,不卑不亢地道:“陈公公这话小人倒有些不明白了。白螺是贡品不假,可朝廷也没明文规定不准拍卖呀?!”

    陈公公怒道:“呵,你这是明着跟朝廷作对是吧?若再不停止拍卖,把东西送到楚王府上,听候王爷千岁发落。别说你的狗头,这里上上下下哪个能活得了命?”

    此言一出,又走了十多个人,除了关天养四人,竟只剩得十五六个了。

    大掌柜并没被陈公公这席话吓倒,腰板竟然挺得笔直,冷笑道:“陈公公,奉劝你一句,这里不是楚王府,也不是你个内侍撒野的地方!”

    陈公公勃然大怒,叫道:“大胆?!来人,把这个贱民给我拿下!”侍卫暴喏一声就冲上来拿人。

    “谁敢?!”大掌柜一声断喝,震得是屋瓦皆颤,人人耳膜嗡嗡作响。

    苏少白这才开口道:“看不出来,他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陈公公也被吓了一跳,气得浑身乱颤,舞起兰花指道:“你,你,反了,造反了。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拿下。再派人去知会九夏府,就说这里的人造反了,一并下入大狱治罪!”

    大掌柜冷眼一横,道:“不想死的最好规矩一点!”他的眼神就有一种奇特的魔力,侍卫们见了,无不打了个寒噤,哪里还敢动手?“陈公公,我再奉劝你一句:朝廷律法明文规定,藩王与内侍不得滋扰地方,违者严惩。若楚王殿下不想步豫王、蜀王、越王、颖川郡王等藩王的后尘,陈公公最好还是只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回你的王府去吧!”

    陈公公被气得脸膛通红,理智全失,嘶哑着嗓子吼叫着拿人。大掌柜见他状似疯子,慢慢地从怀里摸出一面符牌,道:“陈公公,这个你可识得?”

    陈公公一见符牌,浑似见了活鬼,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劲?猛地一哆嗦,惊恐地道:“这,这,你,你是……”

    大掌柜哼了一声道:“不是我是,而是天下的交易行都是!陈公公,你能认得出它来表示你还有些见识,但你连情况都没打听清楚就敢来闹事,哼……今儿的事我只当没有发生过,你还是请回吧!”

    陈公公再不敢作威作福,身子一矮,连连作揖道:“对不住,对不住……”抱头鼠蹿而去。

    见此情状,关天养愕然道:“怎么回事?他手里的莫不成是金牌令箭?”戏台上经常演:某人拿出刻有‘如朕亲临’的金牌令箭,顷刻间搞定大局。关天养便以为大掌柜的那便金牌便与此等类似。

    陈朔道:“金牌令箭也没这东西管用!”

    “那是什么?”

    “乾坤庭的符牌!”

    关天养这才哦了一声,苏少白也点了点头,四丫也默不作声地坐好。

    拍卖会继续。尽管只剩下十六个人,但竞价却并没有像关天养他们担忧的那样会不温不火,而且能够不畏楚王府权势,留到最后的必都不是一般的人,不论是财力还是势力都非同小哥,茶盏功夫后,一百二十斤白螺以每斤二千五百两的价格全部拍出。

    金锣敲响的那一刹那,关天养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陈朔却是浑身大汗地瘫在椅子里,道:“不敢相信,真不敢相信……”苏少白脸红得像关公,喘着粗气道:“咱们发了,发了!”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办完了手续,拿到了一万六千九百两通大恒钱主城发行的龙头金票。

    龙头金票不比其他的金银铜钞票据,持着它不论是在通大恒钱庄还是其他任何钱庄兑换现金,都不需要支付手续费。也就是说,龙头金票本身价值与赤足真金相当。通大恒钱庄发行的龙头金票极少,最小面额都在百两以上,一般人得到手都当作珍宝收藏起来,除非是富可敌国的大商贾,鲜少有人舍得将千两面值的龙头金票拿出来流通。

    龙头金票不但镀上了真金,还嵌入了晶玉,以符法加持防伪。图案栩栩如生,美仑美奂,撇开其面额价值,本身就是一件极其难得的艺术珍品。关天养四人还是头一次见着龙头金票,惊诧得半晌没回过神来。十六张一千两、九张一百两,叠在一起少说也有二两重,轻轻一晃就哗哗作响,极是清脆动听。不单陈朔看得口水都流了下来,苏少白的眼珠也几乎要从眼眶里瞪了出来,喉头还一个劲地蠕动,显是在吞口水。四丫哇地惊叹了一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龙头金票?”关天养指着票面上那条好似在云中翻飞的活龙道:“看着了没有,这就是标志。除了通大恒的龙头金票,朝廷的铸钱局也造不出来!”依旧分作四份,入袋为安。

    出了拍卖行,陈朔是食髓知味,提议过两天再去一趟白螺湖。关天养一想到恶龙的可怕,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道:“要去你去,我是不敢了!”他一直没有把恶龙的事说出来,大家自然也就不清楚苏少白昏迷之后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被问起时他也总是含糊带过,语焉不详。

    陈朔顿时急了,道:“别呀,干嘛跟钱过不去?趁着白螺现在还值钱,赶紧多捞点才是。一旦晓得的人多了,咱们还赚个屁!”

    关天养还是坚定地摇头说不去。

    这下子连四丫都奇了怪,问:“哥哥,为什么不去呀?”关天养就说没什么,没什么。大家哪里肯信?

    正走着,就听有人叹气道:“老子也不知撞着什么霉运,就晚了一天,白螺湖里的白螺全都莫名其妙地死了,娘的……”另有人说道:“你也确实太霉了些。前后就一天功夫,人家捞回来的白螺卖了两千五百两银子一斤,你要是早出发一天,那钱就该你赚了!”那人又道:“我有什么办法?谁让那天的雨太大了呢。哎,不说了……”

    听着这话,关天养叫住那人道:“大哥,你说白螺湖里的白螺都死了?”

    那人打量了关天养一眼,道:“你也想去发财吧?我劝你还是别白跑了,如今百里白螺湖里已经没有一只活的白螺了。也不知他娘的怎么回事……”

    陈朔也凑上来问道:“真的假的?这怎么可能?”

    那人怒道:“要不然还站在这里跟你们说话?早拿着大把的银子去chūn香楼快活了!”狠狠地啐了一口,和同伙走了。

    陈朔忧郁地叹了一声,道:“怎么会这样?”

    关天养道:“你知足吧,好歹咱们赚到了最后一票!”他心下在怀疑白螺的大量死亡可能跟爆发在湖上的那场打斗有关,要不然好好的白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死了呢?

    没了这条财路,大家也只得另打主意!

【十六、多年梦想一朝变现实了】

    【第二更如约奉到。第三更晚上十点前送上。如果忘了时间,那就十一点前。收藏上110了,个人感觉很给力,六个点击就有一个收藏,表示大家很认可本书的故事!】

    四丫分的钱虽都交给了关天养,但关天养是一分未动,都给她存着。关天养自己的钱除了留下一小部分应急外,全拿去换了晶玉。这回大赚了一票,加上以前辛苦存下来的,他已经有两百个晶玉,也算是小富了起来。

    有了钱,他就想着应该干点正事。

    可是干什么呢?

    买秘籍吧,市面上假的太多,真的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买灵兽吧,可那东西是出了名的吞金兽,像他这种小打小闹,偶尔大赚一票的小役工是养不起的,就算买回来也铁定得给饿死。

    买法宝吧?鬼市上各种各样的法宝多得数不过来,但能评得上品阶的几乎找不出来,偏偏一个个价格还贵得离谱,说不定还不如李道奇卖的一次xìng货管用呢。

    一想到李道奇,关天养立即就认定这是一个游戏风尘的奇人,自己能够两番遇到他,怕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既然能搞出凌空虚渡那么好用的东西,想必还有更好的。霎时间,关天养全身都热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取出千里鹤,给李道奇去了信,说自己还要买东西,若他方便尽快来九夏城。

    本以为千里鹤也是一次xìng的法宝,用完之后会在火焰中化成灰烬,却没想等了半晌,非但没见烧成灰烬,反而还等来了李道奇的回信——千里鹤缓缓展开,浮出一行字来:我正在九夏城,你现在若方便,可来奎元阁一叙。

    关天养大喜。收起千里鹤,叫了辆空骡车,直奔奎元阁。

    二楼,那rì关天养坐过的位置上,李道奇正把酒独饮。

    关天养兴奋地叫道:“李前辈……”

    李道奇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酒是【太白醉】,杯箸也已经摆好。

    没有任何的寒喧客套,李道奇就问:“要买什么?”

    关天养道:“不知李道辈都有什么好东西,可否先介绍一下?”

    却没想到李道奇摇头道:“你只说要买什么吧,若有我就卖!”

    关天养不免觉得有些尴尬,想了想道:“那个凌空虚渡还有吗?我再要两个!”

    李道奇道:“有。两个十晶玉!”

    关天养笑道:“都是老顾客了,李道辈就不能便宜一点?”

    “你买十回也是这个价!”

    关天养有些无奈,十个晶玉未免太贵了些,他有些舍不得。但想到凌空虚渡着实好用,以后出任务遇到危险,说不定可以用它来逃命呢?这样算起来,十个晶玉又不贵了。咬了咬牙,点头道:“好,我买!”

    李道奇取出两只凌空虚渡交到关天养手里。关天养付了晶玉,将东西收好,又问有没有大一点的乾坤袋。李道奇就问要多大的,关天养比划了一下,道:“最好是能装得下一间房子的!”李道奇说有,五十晶玉。关天养吓了一大跳道:“这么贵?”李道奇却反问道:“贵吗?那你知道鬼市上的卖多少?”

    关天养当然不知道,以前对他来说现在用的乾坤袋都足够大了,再加上手里又没闲钱,哪里会想到换乾坤袋的问题?李道奇就说最少也要一百晶玉。关天养一听是这个价,就知道不可能再讲价了,想到乾坤袋对自己毕竟不是太重要,能将就用就先用着吧。可到底又有些不心甘,忍不住叹了口气。

    李道奇仿佛没有看见,只管喝酒吃菜。

    关天养斟酌了片刻,问:“李前辈,你这有修行秘籍么?”原本只是试探xìng的以为,想来李道奇手里也是没有的,没想到李道奇说:“哪个门派的?”关天养心下一惊,暗道:“难道他真有?”犹豫着问道:“玄武宫的有么?”

    李道奇没有立即作答,而是再叫小二上一壶酒,加两个菜来,这才道:“看来你是想修行了?”关天养点了点头叹道:“只可惜不得其门而入!”李道奇嗯了一声道:“想听我说几句么?”关天养大喜道:“能得李前辈指点,那是晚辈的福气!”李道奇也没有谦逊,道:“你若真想修行,玄武宫不适合你!”

    关天养啊了一声,仿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地问道:“玄武宫不适合我?”

    李道奇道:“玄武宫修行之法极重基础,讲求循序渐进,厚积薄发,对心xìng的要求相当的高。你固然资质极佳,但惜乎不是个能安静得下来的人,真要是拜入门下,反而难有成就,甚至还有可能毁了你自己。”

    关天养听了这话不免犯起了嘀咕,暗道:“你我前后才见过三次,怎么就断定我不是个安静得下来的人?我真要是有机会入得了玄武宫,无论如何也会让自己安静下来的!”

    李道奇仿佛从他的神情就读懂了他的心思,点了点头道:“好吧,你若真想要……一个晶玉!”说着,取出一只寸许长的玉简递到了关天养手里。

    玉简书?

    关天养略用意识一探,见果是玄武宫入门修行功法【真武通玄宝经】,顿时激动得浑身发抖,脑子里轰轰作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望着窗外的rì头,他只觉如在梦中,哪里敢相信是真的了?要知道在鬼市上花五百晶玉连卷一的残卷都未必买得到,若是三卷完整的【玄天真经】,不知道是怎样的天价呢。原不敢奢望自己这辈子能够有机会一睹【玄天真经】真容,不想在李道奇这里竟然只花一个晶玉就买到了,霎时之间,关天养的心下说不出的激动,恨不能当场大吼三声,以宣泄胸中澎湃的喜悦。

    没想到李道奇还没完,又拿出十几片玉简书道:“这个是符箓宗的入门修行心法【太平洞极真经】,这个是【符箓会要】,也是入门必修的功课之一;这个是三清教的【玄宗万法录】;这个是大慈悲寺的【大阿罗汉果圆满经】,通常称之为【大圆满经】便是;这个是蜀山派的【归元心法】,真正融佛道儒三家jīng华为一体的修行功法,比玄武宫的【真武通玄宝经】实用xìng强……”除了这五大门派的外,还有轩辕世家的【无极神功】、神霄派的【五雷真法】、东海小蓬莱的【紫府元阳真经】、丹元宗的【丹家述真】、重极门的【器宗正解】等等,看得关天养是眼花缭乱,真不敢相信天下最有名的修行门派的入门心法都在自己的手里。李道奇将满满一把玉简玉都塞到关天养手里,道:“就这些了,一个晶玉全卖你。随便你想学哪门都行!”

    顷时之间,关天养既惊且愕,又说不出的迷茫,实在想不透李道奇为何要这样。这些修行心法与其说是一个晶玉卖他的,还不如说是变相的送。可李道奇与他毫不相干,前后只见过三次面,为何要把如此宝贵的东西送与他呢?李道奇面沉如水,只顾着喝酒吃菜,看不出半点的端倪。

    没想到李道奇微哼一声,道:“怎么,怀疑我的用心?”

    关天养忙道:“不,不,晚辈,晚辈只是想不明白……”

    “将来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李道奇的眼里满是讥屑之sè,俨然天下万事万物都不能入他法眼一样,“难不成你还不满意?”

    关天养摇了摇头,禁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看着手里的玉简书,心下暗道:“一下子有了这么多,我该练哪一门呢?”没有选择的时候,他只觉得哪怕是一个九流的修行门派愿意收录他都是莫大的机缘,现在拿着修行界十三个大宗派的入门修行心法,非但不知道选谁,还恍然间竟觉得以前诸般想法都错了,至于是哪里错了,却又理不出个头绪来。

    “前辈,这……”

    看着关天养迷茫的眼神,李道奇嘴角微微一牵,冷笑道:“看来你并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已经得到了玄武宫的修炼心法,为什么还不满意呢?”

    关天养暗道:“是呀,为什么我还不满意呢?”

    “这只能说明你并不知道什么才是修行!”

    关天养心下一震,看着李道奇有如大理石雕成,永远看不到任何表情的脸自问道:“我不知道什么才是修行?我真的不知道吗?那修行是什么?”

    “你认为修炼就是秘籍,是法宝,对么?”

    关天养惊得啊了一声,暗道:“难道不是吗?”脑子里好似有盏灯被点亮了,让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些从不曾触及到的东西,心情顿时莫名其妙地激动了起来,颤声问道:“那,那还有什么?”

    李道奇笑了,笑容后面藏着的是关天养无法品味的讽刺,仿佛是将天地间一切都看透的不屑和鄙夷,那份冷漠,那份孤傲,不禁令人怦然震动,悠然神往。“修行就是一种心态,一种生活。你若有心修行,哪怕是没有习得任何一门功法,那也是在修行;你若无心修行,哪怕你拥尽天下秘籍法宝,也不过是个碌碌之辈罢了!”

    关天养听了这话,一时竟呆住了。

    “只不过人心险恶,世道艰难,为了防身保命,修行功法、炼制法宝也都是不得不做的无奈之举!”

    这句话关天养大感认同,禁不住点头道:“前辈之言一针见血,晚辈获益匪浅!”

    李道奇淡淡地哼了一声,道:“你今rì找我想必不是来听这些牢sāo之语的吧?”

    关天养道:“是。晚辈本想是来买一两件趁手可用的法宝,也不知道前辈有没有?”

    李道奇想了想,道:“正好有一件适合你用的!”说着取出一面似玉非玉,似铜非铜的,温润光滑的古铜sè牌子递给关天养道:“这叫【玄秘令】,采昆仑天金石炼成,经过【聚灵阵】、【息土阵】和【玄武通灵阵】的加持,不具备攻击xìng,但防御能力颇为出sè。你若有兴趣,五个晶玉卖你如何?”

    关天养接过牌子,入手温凉沉重,牌身镌刻着繁复而又古朴的纹饰,极具质感。看着虽不怎么美观,但拿在手里后,关天养立马就喜欢上了。天金石是极难得的珍贵材料,巴掌这么大的一块原石就要十个晶玉以上。这面【玄秘令】虽说只有三指宽,两寸来长,但却是经过三个法阵祭炼的成品法宝,别说是五个晶玉,五十个晶玉买到手也是大赚。关天养实在想不明白李道奇为何以如此便宜的价值卖给他,本想推辞不受的,但又舍不得,就道:“如果晚辈没有看错的话,这面【玄秘令】真正的价值怕是不止五十个晶玉。”

    李道奇哼了一声道:“我若要价五十个晶玉你会买吗?”

    关天养面皮禁不住有些发烧,道:“这个,前辈让利如此巨大,晚辈如何当得起?”

    “虚伪!”李道奇毫不留情地斥道:“想要就要,那来那么多的屁话?东西是我的,如果没得赚又岂会卖你?看样子你又在怀疑我的用心了?”

    关天养忙道:“不,不,我哪里敢?只是,我已经占了老大的便宜了,这……好,我买就是!”赶紧摸出五个晶玉递上,将【玄秘令】收进了口袋。

    李道奇神情这才稍霁,道:“在你看来我是亏了,在我觉得却是把有用的东西卖适合用它的人,大大地赚了才是!”

    关天养本想买一两件眼下用得着的法宝,以备不时之需,却没想到误打误撞得了一堆各门各派的修行心法,足够自己好几辈子修习。【玄秘令】的实用xìng更是超出了他的预期。可以说这一趟采购简直就是空前绝后的大丰收,但偏偏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还说不出的兴致索然。

    一顿酒饭吃完,李道奇会过饭资,继续沿街叫卖去了。关天养望着那孤独孑然的背影,不由苦笑了起来,暗说:“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呢?若说是奇人,有时候未必太过于锱铢必较了;若说是生意人,却又丝毫不计较这些东西的本身价值,以极低廉的价格卖给了我。他这是为什么呢?”

【十七、失望】

    【第三更来了。如约更新一万余字,今天!明天继续!有票的朋友留几张,收藏也该涨点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关天养哪也没去,呆在关帝庙里研究各门各派的修行心法。越看越觉得李道奇的话有道理,【玄天真经】确实不太适合自己修炼,甚至这一大堆功法里面,竟没一个是自己喜欢的。

    【玄天真经】开篇就是累牍的大道理,虽说是句句深入浅出,读过之后让人有种茅塞顿开的畅快感,但两万余字读下来,不免也让人头昏脑胀,乏味之极。接下来依旧没有将如何练气,而是就经脉、心xìng和各种修行的基础知识不厌其烦地展开讨论。按经中所说,夯实基础非常重要,若这一步没能做好,于将来的修行大有损害,因此,玄武宫门人弟子须得花上八到十年时间来完成这一步。

    八到十年?人一辈子有多少个八年、十年?

    这不免让关天养对名震天下的【玄天真经】大失所望。

    再往下看,终于进入了练气的环节了,可字句艰涩,术语连篇,几乎看不懂在说什么,更别说着手去练了。这自然让关天养越发觉得李道奇的话有理,【玄天真经】这种太过于注重基础和心xìng修炼的心法并不适合自己。

    原以为【玄天真经】是天底下至高无上的修炼心法,完美无缺,任谁得到了它,只要肯下功夫勤修苦练,出人头地指rì可待,甚至飞升成仙也不再是梦。然而,现实却将所有美好的幻想击得粉碎,让他在继白螺湖修行者的打击之后再次明白了:想像和现实永远都是背道而驰的,两相撕扯之下,会让人心肺皆裂,痛不yù生。

    将【玄天真经】反反复复地读了几遍后,已然一字不落地记在了心里。尽管他已经从理智上分析出这绝对是真的,但他还是以怀疑的、安慰式的心态对自己说:“这不是真正的【玄天真经】,不是的!”但他已经无法再用丰富的想像力构筑起他所希望的‘真正的’【玄天真经】的模样,只得在无限失望中被动地接受残酷地现实。曾经最为崇奉的‘圣经’非但光辉不在,有时还暗暗痛恨它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恨不得以最决绝、最痛快的方式将它抛弃,偏偏又已经将它牢牢的记在了心里,想忘也忘不掉了。

    人xìng就是这样的贱,当某样东西得不到的时候,觉得它是天底下最好的;当得到时,又觉得最好的并不是自己得到的……

    关天养本想全都弃之不练的,但想到又委实太可惜了些,就拣了自己看得懂的,也喜欢的练练,至于这样瞎折腾会不会引出不良后果,他却没有去思考过,只是没过多久,他便将十几门心法全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除了记忆力极为出sè外,他还有个优点就是不吝啬,想到自己私藏着这些玉简书也没用,便将蜀山【归元心法】、玄武宫【真武洞玄宝经】录了副本分别送给了苏少白和陈朔,又让四丫每rì勤修小蓬莱的【紫府元阳真经】,不可懈怠。

    三人得了玉简书,俱是难以置信,问关天养哪里搞到的。关天养就瞎编了个故事,说自己无意间在地摊上买到的。卖主只当是普通的玉片,因家里缺钱拿出来售卖。他觉得这些玉片好玩,价格又都还便宜,就全买了下来,没想到竟是各派的入门修行心法。他还说:“……至于是不是真的,或者有多少内容是真的我就没法向你们保证了,毕竟咱们谁都没有见识过真正的秘籍是什么样的。说不定这些修炼玉简书是做出来骗人的呢?这把戏咱们又不是没听说过,所以呀你们都别兴奋得过了头,辛辛苦苦练了一通,说不定什么用都没有呢?”

    陈朔的激情霎时去了一大半,点头道:“这倒是有可能……”

    苏少白神情依旧兴奋,坚定地摇头道:“我觉得这是真的。就算这是假的,那也假得相当有水平,远比咱们所能搞到的修炼法门高深多了……”

    四丫疑惑地看着关天养,yù言双止。

    尽管关天养的故事编得几乎毫无破绽,但三人依旧怀疑玉简的来历,只是怎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

    没过几rì,宋奕又派来了任务,要他们四人去距离九夏城六百里外的百岁山附近采集草药。陈朔死活不想去,说这种小事情犯不着他出场。关天养知道他是因为钱赚得够了,这种没有多少收益的任务吸引不动他,想偷懒,便将他狠骂了一通,说这次不去以后就都别去了。陈朔知道关天养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无奈只得同去。上路之后又左一句右一句地说修行的心法也有了,钱也有了,正该是潜心修炼的时候,在这当口还接什么任务。

    关天养实在听不下去了,就道:“你丫的想是要回去就滚,老子绝不拦着!”

    陈朔道:“我只是发表下意见,你发火做什么?”

    关天养道:“哼,也不想想,若不是有宋大叔提携着,咱们不定还在哪里讨饭呢,岂能有今天?别的事可以袖手不管,宋大叔的事再小也得帮衬。这是最起码的原则!”

    陈朔道:“我又没说不帮。只是咱们修炼有成了,办起事来岂不更利索?”

    关天养冷笑道:“等你修炼有成,那也不知几十年后!”

    陈朔也是怒意大起,本想回应关天养几句,但想到闹一场也没意思,只得忍了。

    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回来时已是八月十三,中秋在望了。

    进城时,关天养见天sè已晚,就没去栖凤街知真斋,而是直奔安远大街的宋府。宋奕果然在家,才用过晚饭,正在花园里小憩。关天养见他神情疲惫,远不如往rìjīng神,就道:“宋大叔,你身体不舒服么?”

    宋奕长叹了一声,摇头苦笑道:“没有。你也累了这么些天了,还是赶紧回家休息吧!”又说:“后儿便是中秋节,晚上你和四丫来我家吃饭吧。可别忘了!”又叫来管家,说把准备好的中秋节礼让关天养带回去。

    关天养生下来才几天就被人弃在了九夏城北的关帝庙,是八十多岁的老庙祝用牛nǎi、羊nǎi和米糊将他喂养活了,并以关为姓,取‘天生天养’之意名之为‘天养’。还不到五岁时,九夏城遭遇了一场罕见的瘟疫,二十多万人死于感染,老庙祝也在其中。自那以后,关天养便成了真正天生天养的孤儿,再无人照拂,靠着乞讨为生。

    原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是乞丐的命,哪知就在三年前的那个冬天,一切都改变了。

    在收留了四丫之后,两人的rì子非但没过得好起来,反而越来越穷苦。再加上入冬后又是连场的大雪,饥寒交迫,差点没把他们给冻饿而死。

    那rì天sè将晚,兄妹二人乞讨到宋府,宋奕见他们他们被冻得着实可怜,既留了饭,又送了衣服鞋袿,好生厚待。后见关天养虽是乞丐,但生得壮实,便想招到店里听用,问他是否愿意。这等好事平rì里是做梦都梦不来的,关天养岂有拒绝之理,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加入知真斋三个月后,宋奕得知关天养天生力强,便想着让他去谋个役工的头衔,一则是多条谋生取财之路,二则知真斋也多个帮手。但要成为百工堂的注册役工,首先得通过圣武会的资格测试才行,要不然任你是什么关系,百工堂也不会评估注册。

    关天养得知宋奕这个想法后,颇有些振奋,跃跃yù试。见他有这份心,宋奕便拿了一百两银子,让他去九夏城的圣武会分会申请测试,若过了最好,过不了也没什么。谁知对武技一窍不通,只有一身蛮力的关天养竟然顺利通过了圣武会的初级测试,获得了【铁鹰武士】的称号(圣武会对武士实力划分为鹰、狮、象、龙四阶十五级,分别以铁、铜、银、金来标示实力高下。龙级则是分为蛟龙、飞龙和神龙三阶。)。

    过了这一关,接下来的役工注册申请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最令关天养意外的是,四丫对药材和矿物有着与生俱来的敏锐辨识能力,也幸得有她的帮助,关天养才不费吹灰之力地通过了役工的测试评估。从那以后,关天养不论是从知真斋接任务,还是从百工堂接任务,都多奈四丫的帮助,要不然凭他、陈朔和苏少白三人,又岂能完成那一桩桩复杂而又麻烦的采集任务?

    有了稳定的收入,rì子也越过越好,甚至远比九夏城的普通殷实人家都要好上许多,着实让打小看着关天养长大的人羡慕之极。但关天养并没有因此而认为这一切全是自己努力的结果,私下里他常感慨:如果没有宋奕的照拂,他和四丫早在那个冬天被冻饿而死了,哪里还能有今天?正是怀着这份感恩之心,只要是宋奕有事,知真斋有事,他就是拼了命也会干好。

    从管家手里接过中秋节礼,他心里酸又热,说不出是感动还是难过,一时间连谢谢都忘了说。

【十八、矛盾】

    【不好意思,今天有事,更新晚了!但今天的三章会如约奉上。下午六点前发第二更!】

    从宋府出来,陈朔就问:“钱呢?不会一盒月饼就把咱们都打发了吧?”

    关天养心里没由来的涌起一股子怒火,骂道:“你他娘的就知道钱,除了钱,你眼里还有其他的吗?宋大叔什么时候让咱们白忙活过了?你还有没有良心!”

    这一趟任务陈朔是一百个不想去,觉得关天养、四丫和苏少白三人尽够了,何必再捎带上他?一路之上兴致总是不高,偶尔还逮着机会耍耍小脾气。见关天养提着中秋节礼走了出来,他心里顿觉酸酸的,本想打趣几句,却不知哪根筋不对竟然挑了这么一个话头。才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正准备圆回来,不想关天养当场就发作了起来,说的话还那么难听,顿时也激起了他的真火,嘿嘿地冷笑道:“老子眼里是只有钱,是没良心!全天下就你他娘的是好人,行了吧?”

    “你他娘的给谁充老子?!”作势就要打人。四丫慌忙拦住道:“哥哥,你要干什么?”苏少白也喝道:“天养,吵归吵,不准动手!”

    陈朔也是气急了,满脸狞笑地冲关天养,拍着胸口道:“你有种就朝爷这招呼,来呀,来呀!”他的挑衅彻底激怒了关天养,只听关天养破口骂道:“我叉你娘!”掀开四丫,摆脱苏少白,一拳朝陈朔脸上招呼了过去。

    陈朔力气虽不及关天养,武技也远不如苏少白,但他机敏、灵活、做事周全细致,深谙谋定而后动的道理。在四人中,关天养是头,苏少白是打手,四丫是后勤,他陈朔就是军师。虽然关天养很是讨厌他满口铜臭,金钱至上,但在关键的时候,陈朔还是个很够义气的朋友。相识六年来,他们几乎是每天必见,一起出生入死过多少回,虽偶尔也会吵上几句,但拳脚相向还是头一次。因此陈朔没有料到关天养会真的打他,以至于竟没有躲闪,左脸颊结结实实地挨了关天养一记重拳,闷哼一声,当场就昏了过去。

    关天养见陈朔扑倒在地,怒气当即消了大半,喝道:“起来,装什么死。你他娘的不是很能么?起来呀……”见陈朔还是没有动静,心下这才有些慌了。四丫扶起陈朔,见他半边脸肿胀得老高,口角兀自淌着殷红的血沫,骇得尖叫一声。苏少白蹲下身一看,见陈朔受伤着实不轻,厉声道:“天养,你疯了!”

    关天养失声惊问道:“怎么了?”

    四丫嚷道:“你明知道他挨不起还下这么重的手,你,你……”她气得俏脸通红,双眼泛泪,已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苏少白掏出专治跌打损失的【舒筋活络丹】喂了一粒到陈朔的嘴里,然后将他扛到背上,朝最近的医馆跑去。

    幸得关天养这一拳不是全力施为,要不然陈朔岂有命在?大夫检查之后,确认陈朔受的只是皮肉伤,内服舒经活血的丹丸,外抹消肿止痛的膏药,三五天功夫便可无恙。可陈朔却说头昏了厉害,想吐,大夫说是脑子受到了震荡,开一贴药吃了,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关天养知道自己做错了,诚挚地向陈朔道歉,陈朔只是连连冷笑,理都不理他。苏少白不置一辞,四丫却是一脸‘你活该’的表情。

    得知陈朔受了伤,他未过门的媳妇柳妹也来探望。见心上人来了,陈朔越发装起可怜来,哼哼地直叫难受。

    关天养顿时又觉得陈朔的嘴脸实在讨厌得很,看不下去,转身就走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朦朦地飘着细雨,洒在身上,一丝丝凉浸浸的,却浇不散关天养心中愁闷。他漫无目的地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心里不断地暗责自己太过于冲动,怎么能对多年的兄弟下那么重的手呢?且别说陈朔不能原谅他,四丫和苏少白怪他,连他自己觉得委实太过份了,左思右想不得释怀。

    路过一间小酒馆,闻着里面飘出来的阵阵酒香,当即就生出了借酒浇愁之意。

    一个人,两斤熟牛肉,两斤老烧酒,对着窗外绵绵籁籁的夜雨孤饮了起来。

    不多时,两斤酒就见了底,关天养的愁非但没有消,反而越来越沉重,拍着桌子大叫道:“店家,酒,上酒!”还骂道:“这他娘的到底是酒还是马尿,喝了这么多怎么也不见醉?”

    三十多岁的老板娘扭着腰身走了上来,媚声娇气地道:“小哥,还要酒么?要多少?”

    关天养道:“要,当然要。再给老子上两斤来!”

    老板娘靠着他身边坐下,将手往他肩膀上一搭,道:“一个人喝多无趣呀,你说是不是?”

    关天养闻着那浓重的脂粉味,酒气当即就涌了上来,一把将她掀开道:“滚开,小爷对老女人没兴趣!”掷下一两碎银子啐道:“想勾搭老子,找错了对象!”摇摇晃晃地往外走了。老板娘从地上爬起来,气怒已极,叉着腰身骂道:“你娘才是老女人呢。”抄起板凳朝关天养后背砸了去!幸得她手上力气弱,没砸中,要不然以关天养的脾气和此时的心情当场就得闹翻天。

    坐在柜前的汉子见了,吃吃地笑道:“我就说嘛,这小子不是那么好上手的……”老板娘恨恨地道:“还笑?去,叫上几个弟兄,把这小子给我教训一顿。要不然老娘这口气没法出!”

    汉子邪邪地一笑,瞅着老板娘的身子舔了舔嘴唇,道:“我那婆娘回娘家去了,一个人晚上总觉得睡不踏实……”说着这里,老板娘媚眼一抛,盈盈笑道:“睡不踏实自然是上火了。把这事给我办妥了,有你舒服的!”汉子嗞的一声将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拍手站起来道:“那还不赶紧打烊?洗干净了等我回来吧!”嘿嘿一笑就去了。

    没走出多远,关天养就感到眼前一暗,好似有什么东西套在了头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夹枪带棒地就打了下来,他酒后无力,便是想避也避不开。随着一棍子重重地敲在后脑上,脑子里嗡的一声,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又脏又臭的yīn沟里,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痛的。本想挣扎着爬起来,才发现右小腿不但使不上力,还剧痛难当,一抹之下才知道竟然断了。

    腿怎么会断了呢?

    关天养费了好大一番劲才想起挨打的事,却怎么也想不出是谁下的手,为的又是什么。

    好不容易从yīn沟里爬了出来,已是痛得浑身汗透。见有两个孩子有巷里玩,招手叫过来,给了一两碎银子让他们去街上叫辆骡车。

    关天养一夜未回,可是急坏了四丫,天不亮就和苏少白四下里找。宋奕听说关天养不见了,也着了急,把府上的家丁都派了出来。在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在一家医馆找到正在接腿的关天养。

    四丫看着关天养的惨样,哇的一声就哭了,也顾不得大厅广众之下,抱着关天养死不放手。苏少白脸sè也白了下来,问他怎么回事。关天养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地被人揍了一顿。

    回到关帝庙不久,宋奕也闻讯赶了过来,还带来了上好的伤药。

    宋奕问原由,关天养哪里说得清楚?就说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不小心遭了暗算。宋奕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大约也是你平时行事太张扬了些,这才在酒后被人打了黑棍。”又叮嘱要好生照顾,按时用药,说过两天再来看他,就走了。

    望着宋奕的背影,关天养眼眶红了。

    这一刻,他想到了打从生下来就从不曾见过面的父母。宋奕待他再亲厚又如何?到底比不得亲生父母。他心下暗道:“也不知道爹娘为什么要把我丢了,想必他们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只盼在我有生之年能找到他们,嗯,只要能看他们一眼,知道他们是谁就好……”想到这里,眼眶一热,泪水泉涌而出。为了掩饰,他装作断腿处疼得厉害,捂着被子哼了起来。

    四丫急得脸sè煞白,既不敢搓,也不能揉,痛心地道:“哥哥,真的痛得很厉害么?那你跟我说话吧,我听别人说多说话就不痛了。要不我唱歌给你听吧……豆子山,打瓦鼓,阳平山下白雨。下白雨娶龙女,织得绢二丈五,一半是哥哥,一半是妹妹……”

    四丫的歌声清脆悠扬,宛若黄莺出谷,极是动听。关天养虽不是第一次听到,但每一次心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不知不觉就会悠然忘神。事后回想起来,总禁不住暗暗感叹:“天下还有比这更动听的歌声么?”

    在四丫唱到第三遍时,关天养才回过神来,只觉得心下暖暖的,说不出的温馨又满足,早将满心的伤楚抛到了九霄云外,揭开被子道:“我没事,你忙你的去吧!”四丫本也急得哭了,见他说没事,不由又嘻嘻地笑了开来。满脸的泪痕,如花笑靥,看得关天养竟呆住了。

    打从白螺湖回来,关天养就发现自己手心里有道红sè的印记,恍然看上去似牛头,却又和香炉有几分相似,按着不疼不痒,却就是不消散。起初他以为是那道从天而降的金光伤的,可时间大半个月都过去了,印记还是没有消散的迹象,他这才犯了嘀咕,不免担心这印记会不会成为一个潜藏的祸害。现在腿断了,动弹不得,又无事可做,便对着印记胡思乱想起来。

    也不知怎么回事,看着看着就觉得很困,忽忽然就睡了过去,然后就做起了梦来。

    在梦里,他到了一个从未去过却又感觉无比熟悉的地方。那里宁静恬寂,景物明秀优美,既似想像中的仙境,又似梦想中最完美的归宿,令人沉醉得难以自拔。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地方?

    一股莫名的感动从心底涌起来,眼眶一酸,热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若能一辈子生活在这里该多好?

    正悲伤之际,物换景移,前方山麗之巅赫然出现一座削立千仞的黑sè高塔,气势苍浑而古朴,好似一把亘古以来就屹立于此的破天巨剑,傲视苍穹,睥睨三界。

    在它的面前,一切都变得渺小,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

    那气势好似源自九霄的神雷,几乎将关天养的灵魂击得粉碎。

    通天法力、长生不死、成仙成神……在它面前全成了笑话,此时此刻,关天养甚至恨不能立刻死了,将身体、灵魂与它融为一体,永生永世都不分离。唯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出他活着的全部意义。

    梦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望着窗外的yīn雨,关天养依旧无法控制身体的战栗,气短心跳,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恐惧。

【十九、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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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陈朔也赶来探望,敲着桌子说要把打黑棍的家伙找出来废了。

    关天养道:“连我都记不起是谁干的,你怎么找?”

    陈朔道:“叫上一票弟兄,挨家挨户地问,我就不信找不到线索!”

    关天养道:“省省吧,你自己都还没好呢……”见陈朔的义愤确实出于真心,愧疚之情更盛,问:“头还痛么?”

    陈朔捂着脸颊道:“牙疼……”咝地吸了口冷气。

    关天养道:“那个,真的对不起,当时我,我,唉……”此时想来,道歉什么的都有些多余了。

    陈朔嘿嘿地笑道:“我也不该在你面前浑充老子。还记得那年在城南码头上么?那个狗曰的监工就因为一句老子,被你一拳打成了残废。嘿嘿,那时候你还十岁不到呢。当时你还说,谁要是敢充你老子,你就要谁的命!小白该没有忘了那天的情形吧?”

    苏少白点头道:“那还不是第一次。走马街的吴官保你见过吧?他那两颗门牙为什么镶成金的你肯定不知道。”

    陈朔看着关天养道:“不会也是被他打的吧?”

    苏少白道:“怎么不是?那年这小子才七岁,讨饭讨到吴府上。吴官保不给也就罢了,还把养的大猎狗放出来咬人,嘴上还左一句老子,右一句老子的作贱人。这小子当场就气疯了,一拳将小牛犊般壮实的猎狗给打死了不说,还连带赏了吴官保一拳。幸得吴家的门框牢实,挡了一挡,这才只掉了两颗门牙,要不然连命怕是都没了!”

    陈朔恍然大悟,道:“难怪吴官保每回看着天养就像见着猫的老鼠,吓得不成模样,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又道:“昨天的事说来也是我不对在先,你也甭跟我觉得过意不去,反正我就是嘴贱,挨一顿也是活该受教训!”

    苏少白道:“我看你不单是嘴贱,连皮也贱!”

    大家都轰然笑了起来,所有的不快和隔阂也烟消云散了。

    关天养的恢复速度着实有些惊人。第二天上午便能下地行走,连拐杖都不需要。虽说断腿还是有些使不上力,但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反倒是有些痒,时不时想伸手去挠。

    宋奕来的时候见他已经在院中试着行走,简直有些不敢相信,道:“你怎么就下床了?快,快躺回去!”那紧张关切之sè绝非做作,关天养看在眼里,再一次被温暖了。

    “没事,宋大叔,已经不疼了!”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得什么?只当自己强壮,恢复得快。这断骨伤筋若不休养好,以后麻烦大着呢!”作势就要将关大养抱回床上。

    关天养忙挪过一把椅子道:“来,宋大叔坐。”回头喊道:“四丫,烧水泡茶!”四丫应了声出来,见是宋奕来了,忙再搬来一张椅子给关天养坐下,这才去烧水。

    宋奕先扶着关天养坐下,再一次叮嘱他这几rì一定要在床上休息,别下地乱走,还说要从府上专门派个丫头来侍候。关天养忙摆手道:“不,不必了。有四丫,还有二狗子和小白他们,尽够了!”宋奕叫出四丫,不厌其烦地嘱咐她要好好照顾关天养,不能再这么由着他的xìng子胡来。四丫应道:“宋老板,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就这么一个哥哥,若不将他照顾好我照顾谁去?”宋奕笑着点头道:“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掏出两包东西道:“这个是【雪参再造丸】,对内外伤势的恢复最有好处。每rì早晚各一丸,温水送服,忌生冷辛辣。这是点银子,他要什么吃的、玩的,你尽管给他买去!”

    四丫没有立即接下,而是看着关天养。关天养下意识地要站起来,却被宋奕一把按了下去,道:“我知道你要推辞,若你以后还要叫我宋大叔,就乖乖的收下。我也知道你们不缺钱,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关天养咬紧牙关,使劲地点头,却不敢出声,生怕一开口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

    宋奕又从随从手里接过食盒,道:“这是虎骨汤,从昨儿晚上炖到今天早上才好,一定要都喝完,对你身体大有补益!”家丁趁势说道:“这虎骨可是老爷昨儿下午亲自去南山虎场买的,费了好些功夫。又亲自教我们怎么炖。怕咱们误了事,整晚上来来回回看了四五次……”才说到这,宋奕就喝道:“要你多嘴!”见关天养鸡啄米似地点着头,他高兴地笑道:“那你好好地休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这才去了。

    宋奕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后,关天养脸sè煞白,死死地咬着嘴唇,这才不至于脓包地哭了出来。

    此时此刻,他忍不住想:若宋奕是他的父亲该有多好?

    又经过一晚上的休养,关天养似乎已经全然没事了。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恢复得这么快?不论是跑、跳、还是踢,都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感觉比以前更强健。

    这情况着实让大家纳闷得很,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丫三年来朝夕与关天养想处,关天养任何细微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自打从白螺湖回来以后,她就发现关天养jīng神头较以往越发的好,眼神更清澈有力,就连皮肤也渐渐变得光滑细腻。本以为是赚到了钱,对未来的生活无忧无虑,才有了这番变化。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关天养的变化越来越明显,特别是受伤之后的这几天,几乎是一天一个样。着实让她想不透关天养身上到底发现了什么!

    陈朔说:“天养,才几天功夫,你比以前更壮了!”

    苏少白说:“也长高了!”

    四丫说:“皮肤比以前更白了!”

    关天养见大家对自己品头评足,无奈地苦笑道:“我成什么了?你们至于这样么!”

    陈朔看了看自己的肤sè,又看了看苏少白,道:“确实变得更白了,比小白都白!”

    关天养捶了他一拳道:“去你的!”

    苏少白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让我练的是蜀山心法,二狗子是玄武宫的,四丫是小蓬莱的,那你自己练的是什么?想必问题在这上面!”陈朔也觉得苏少白剖析得有道理,道:“莫不成你是练了【大圆满经】,想去当和尚?”

    关天养道:“你丫的才想当和尚呢!实话告诉你们,我才没你们那么好的闲情,什么也没练。”心下却暗暗感慨道:“人呐,他娘的就是贱,当没得选择时,总觉得那样东西是天底下最好的。就好比以前,千方百计地想搞到【玄天真经】,还认定一辈子的梦想都系在这上面呢。现在倒好,不但有了【玄天真经】,像符箓宗、蜀山、三清教、神霄派这些修行界最大门派的心法都搞到了手里,说练这个吧,又觉得那个好,练那个吧,又觉得其他的更好,结果是一样都没练成,还把时间给耽误了……”听陈朔问他为什么不练,他就道:“我怕这些个心法都是假的,练了没用不说,搞不好还会走火入魔!”又问:“对了,你们练得怎么样?”

    苏少白的神情立时兴奋了起来,道:“大有裨益!”说着就拔出腰间的长剑,手腕一抖,轻松地挽出七朵剑花来,即便隔着丈许,三人也能感觉到微微激荡的剑气。

    四丫拍手叫好。关天养神情微变,道:“这,这才二十来天呐?小白,你莫不是得了什么奇遇吧?”

    苏少白道:“蜀山派的修行心法简明扼要,实用xìng最强。虽说我连门都还没有入,就凭着从皮毛上窥来的只言片语,也抵得上过去十三年的苦练了!”苏少白五岁练剑,至今十二年有余,故称十三年。

    关天养将蜀山派的【归元心法】默了一遍,觉得毫无出奇之处,却不明白为什么对苏少白助益如此之大。

    陈朔哼哼了两声,道:“若这就是走火入魔的话,那我宁愿一辈子走下去,越走越深才好!”说着从墙根下捡起一块青砖,双手一合,原本经过二百余年风吹雨打兀自坚硬的青砖竟被他压成了碎块。

    陈朔有多少斤两大家最清楚不过了,除了四丫外,他无疑是三人中最弱的,既不通武技,力气也有限得很,除了嘴皮子和脑瓜子好使外,可以说是一无长处。每次执行任务遇有战斗,都是苏少白当主力,关天养掠阵,他则宽座一旁指挥。不想习练【玄天真经】才二十来天,竟就能徒手震碎青砖,较之苏少白的进益更加巨大,着实令大家震惊。

    “不会吧……”关天养惊叫道:“这,是真的?”陈朔得意地哼了一声,又捡起一块青砖放在院中的石桌上,一掌拍下去,不但将青砖拍得粉碎,连石桌也塌掉了一只角,可见力量有多强了。

    关天养愕然地看着这一幕,瞠目结舌,哪里还能说得出半个字来?

    陈朔嘿嘿地道:“前儿那一拳我只当你是手下留情,现在想来还是我练的心法起作用了。你娘的,给我记着,欠我一拳!”

    关天养霎时就急了,心下莫名其妙地感到好生焦躁,道:“这,你们……四丫,你呢?”

    四丫摇头道:“我没读过书,又没人指导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练……”

    关天养怔怔地出起了神来。

    陈朔似看穿了他的想法,道:“你小子得了好的还想着更好的,我看你还是将就吧。玄武宫的修行法门当真不错,每rì只须静坐两个时辰,依法行功,长久坚持下来,收益自然就有了!”

    关天养极不是滋味,道:“别在我面前显摆!”悻悻地回到屋里,躺床上不说话了。心下极其不平地道:“凭什么我看都不太能看懂,他们却能练得有声有sè呢?是因为我好高骛远,还是太过于蠢笨了呢?小白姑且不说了,毕竟是武学世家出身,天赋悟xìng都是与生俱来的。可二狗子又算什么?满脑子除了钱就是女人,他怎么也就练成了呢?”越想越难受,闭着眼睛将【玄天真经】从头到尾默了一遍,暗说:“我就不信了,我还练不出个名堂来……”

【二十、身世之悲】

    【第三更来了。虽然有点短,不过章节划分就是这样的。明天继续吧!】

    今儿是中秋,天老爷也得趣,下了三rì的雨在晌午终于停。太阳撬开了云层,洒下了金灿灿的阳光。

    宋奕是午时过后来的,又给关天养带了一份节礼:押得像粽子似的一男一女。

    见宋奕将二人从车上拎了下来,关天养错愕之极,着实想不透这算什么节礼。

    宋奕指着那女子道:“你可认得她?”

    关天养打量了片刻,猛地想起她就是得仁巷那家小酒馆的老板娘。自己被人打断腿的那天晚上就去了她的酒馆喝酒,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宋奕哼了一声,将老板娘勾搭关天养不成,就让那汉子李五带着四个地痞将他狠狠教训一顿的事说了。关天养一时间真想不透宋奕是怎么查出是这两人合谋打断他腿的,只是这份用心就足以让他感激无地了。宋奕问他怎么处置这两人。

    若是早两天,关天养得把他们沉到江里喂王八,可现在他却莫名其妙的一点气也生不上来,怔怔地看着乞怜望着他的两人,道:“这个,我……全凭宋大叔裁断!”

    宋奕冷哼一声,悍厉之sè必然,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走镖的血腥时代,道:“依我说,直接把他们沉到江里喂王八就是,留着也是祸害街坊邻里!”陈朔也帮腔说这样方才能消心头之恨。

    两人一听这话,吓得脸青面黑,汗如雨下,捣蒜般地叩头求饶。

    关天养觉得这样处置未免有些过了,但心下还是有丝恨意难消,斟酌着该给这两人重点的惩罚才是。四丫见二人惊恐无地,若不是嘴巴被蒙住了,早呼天抢地地讨饶,便道:“哥哥,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宋奕笑道:“到底是小姑娘心软呀。天养,你说怎么办?”看来他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吓这两人而已。

    关天养道:“要不让他们赔几百两银子,然后撵出九夏城,永远不许再回来?”

    宋奕道:“这样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关天养道:“杀了他们也于事无补,还不如捞点钱实在!”

    宋奕道:“好,那就听你的。”挥手让随从把这两人押了下去。

    关天养道:“宋大叔,谢谢你……”

    宋奕一摆手道:“你这不是跟我见外么?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晚上记得过来吃饭!”

    看着宋奕的背影,陈朔摇头感慨道:“为什么没人对我这么好?小白,你说是不?”

    苏少白道:“这是各人的缘法。羡慕不来的!”

    陈朔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天养和宋老板长得还有几分像?”

    苏少白道:“天底下相像的人多去了,这不奇怪!”

    四丫道:“是呀,哥哥和宋老板确实有几分像。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他们是父子俩呢!”

    陈朔兴奋地搓着手道:“天养,宋老板会不会就是你失散多年的父亲?”

    关天养横了他们一眼,道:“说什么呢?宋大叔家的情况你们还不知道?”宋奕三十五岁才娶亲,育有两子一女,长子早夭,女儿嫁给了世亲,次子虽才年届二十,两年前就已经中了举人,目下正在家里苦读,准备明年的chūn闱。除此之外,宋奕再无所出。

    陈朔道:“我们自然清楚你不是宋老板和宋夫人生的,说不定是宋老板的外室……那个什么的!”嘿嘿地笑了起来,神情jiān邪之极。苏少白也点起了头来,显然认为陈朔说得有道理。四丫秀眉一蹙,道:“这,会吗?”

    关天养也是怦然心动,暗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头?我和宋大叔无亲无故,要不然他怎么会对我这么好?”见陈朔越笑越贱,就骂道:“你才是外室养的!再笑,再笑我恼了?!”

    陈朔忙敛住笑容,一本正经地道:“外室养的不丢人,至少知道爹娘是谁了!总好过咱们这样,总怀疑自己是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和关天养一样,才几个月大就被遗弃了,幸得被善堂收养,这才活了下来。相比之下,陈朔比关天养更为开朗一起,乐天知命,很少计较自己的身世,关天养自打懂事起就从没在这个问题上释怀过。

    气氛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四丫见关天养的脸yīn得能渗出水来,忙道:“哎呀,哥哥,咱们还没给宋老板准备节礼呢,难不成就这么空着手去么?”

    关天养点了点头,道:“趁着现在还没出任务,赶紧去把你们的装备都更换一下。二狗子,以前你光着屁股上阵我就不说了,毕竟收入有限。一会儿让小白陪你去鬼市上转转,买几件实用的!”见陈朔的脸苦了下来,他就断喝道:“别给我叫穷,几万两银子,这才几天功夫?”陈朔道:“历来都是小白的战斗主力,我买装备来还不是浪费么?”

    “不一样了!”关天养道:“你的【玄天真经】不是初有小成么?不配身装备让你历练历练,那才是浪费呢!别给我叫,明天我若看不到装备,以后出任务可就没你的份了!”

    陈朔忙道:“别,我买,我买还不成吗?”

    关天养道:“还有件事我得说一下:小白是咱们的主力,他采购装备的费用我们四个人平摊。没意见吧?”

    四丫说没意见,陈朔道:“好吧,这个我同意!”

    关天养手一挥道:“那赶紧张罗去吧,不定节一过完就有任务来了!”

【二十一、长街恶斗】

    【今天第一更奉到。有票的赏票,没票的赏收藏,呵呵!】

    宋家的中秋晚宴刚开始不久,知真斋的大掌柜史玉柱来了。

    关天养隐约觉得可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要不然史玉柱怎么会在这时候来宋府?

    果然,宋奕出去后就再没有回来。一场中秋晚宴也不欢而散。

    关天养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又不好主动去问宋奕,毕竟这是知真斋的事。他虽在为知真斋打工,却并不是知真斋的人。临出门时,他对管家宋刚道:“刚叔,麻烦你替我向宋大叔道声谢。我本想亲自去的,也不知道他现在方不方便!”

    宋刚唉了一声道:“估计老爷这会子也没心情见你!”

    关天养道:“哦,发生什么事了?”

    宋刚道:“听史大掌柜说,集珍阁的朱老板死了!”

    关天养惊得啊了一声,道:“集珍阁的朱老板,就是那位自称白鹤宗门下的朱老板?”

    宋刚道:“史大掌柜是这么说的,至于到底怎么回事,我也就不清楚了!”

    关天养嗯了一声,向宋刚道过别,就走了。

    安远大街位于九夏城中心,处处张灯结彩,火树银花,说不出的璀灿热闹。

    四丫牵着关天养的手,望了望当空的皓月,道:“哥哥,听说今儿晚上沿江那边有灯会,咱们要去看看么?”

    关天养哪里有心情?可见四丫满脸的期盼,就点头道:“好吧,去看看……”招手叫过一辆骡车,直奔江边而去。

    灯会年年都有,年年都看,关天养早没了兴趣,四丫却总能看出新意,一会儿指这个,一会儿点那个,嘴里叽叽喳喳地论说个不停,好似一群麻雀在关天养耳边吵个不停。关天养虽很心烦,但想到她一年到头很是辛苦,也就耐着xìng子陪她。

    十四岁的姑娘,已经出落得要模样有模样,要人才有人才了,只是关天养近水楼台,依旧觉得四丫还是三年前那个瘦瘦弱弱,永远都需要人保护的小丫头。一路走来,关天养满心思都在想着集珍阁朱老板的死与宋奕、与知真斋有什么关系,并没有管已经走到哪,四丫在看什么、做什么。正出神之际,就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四丫怒声斥道:“滚开!”关天养一凛,见四丫满面怒容,她面前站着一个朱衣少年,正捂着脸颊叫疼。

    关天养情知有事情发生,将四丫护住,问:“怎么回事?”四丫又气又苦,眼眶一红,泪水就滚了下来。

    关天养定睛一看,忍不住惊呼道:“是你?!”没料到朱衣少年同样也惊笑道:“是你?!”

    朱衣少年正是天云楼老板欧阳铮的独子欧阳琪,也是上月初二在天云楼举办的鉴宝大会上与关天养斗法的少年。两人之间虽谈不上仇怨,但彼此间都无好感。

    看这情形,关天养就肯定是欧阳琪趁着人多对四丫无礼。他从来都不是个善茬,从小到大只有他欺负别人,何曾受过别人欺负的?顿时敌意大起,斥问道:“你他娘的要干什么?”照面就给欧阳琪一拳。

    关天养虽只是圣武会认证的【铁鹰武士】,搏斗技巧却不值一哂,但天生力强,便是苏少白这号【铜鹰武士】也不敢正面撄其锋,只能仗着技巧以游斗取胜,普通人更是鲜有禁得起关天养一拳的。本以为这一拳下去,欧阳琪连神都醒不过来就得翻倒在地,哪知眼前一花,啪的一声脆响,关天养感到拳头如同击在皮鼓之上,浑厚的反弹之力掀得他向后连退了三步才站稳。

    欧阳琪搓揉着手心,啧啧地道:“看不出来,力气不小嘛?”关天养这才知道刚才的一拳击在了欧阳琪的手上,心下不由纳闷道:“这小子实力不俗呀,怎么会挨了四丫的巴掌呢?”冷哼一声道:“你看不出来的还多着呢!”又一拳招呼了上去。

    欧阳琪的身手显然不弱,至少在拳脚功夫上远胜关天养。几个回合下来,关天养非但没有沾着他一片衣角,反而还被像耍猴一样玩弄得狼狈不堪。四丫见了,叫道:“哥哥,算了……”欧阳琪嘻嘻笑道:“听见了吗?你妹子在为你求情呢。看在小美人的份上,我姑且放过你!”也不知怎么地,一脚踹在关天养屁股上,关天养站立不稳,跌了个狗吃屎,啃得满脸都是泥灰。

    “哥哥……”四丫惊呼一声,跑上去将关天养扶起,见他额头破皮,鼻血长流,忙掏出手绢擦拭。

    欧阳琪走上前来,啐一口道:“小子,要充英雄也得有真本事才行!别以为有几分眼光就天下无敌了,早着呢……”一把拎住四丫的手臂,道:“小美人,劝你还是乖乖的跟我走吧,保证以后有你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恶少当街强抢民女,游街观灯的百姓似乎是见怪不怪,都远远地避了开去,唯恐站得太近,殃及自身。

    四丫奋力地挣扎着,要将手臂从欧阳琪手里摆脱出来,见不能够,就朝欧阳琪脸上抓去。欧阳琪略一侧头就避了开去,笑道:“哟,小美人还够辣的,我喜欢……”见关天养爬了起来,将四丫甩给身后的下人,道:“给我看好啰……”脸上闪过一丝凶戾之sè,又将关天养踹翻,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弯下身去逼问道:“小子,想跟我斗么?你没资格,也没那么实力!”脚下略一用力,关天养顿时感到喉头一顿翻涌,眼前金星乱冒,好似内脏都要被挤压出来了似的,说不出的难受。欧阳琪神情说不出的满足,啧啧地道:“这点就受不了了?看来我还真是高看了你。说吧,要死还是要活?!”

    关天养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破口骂道:“去你娘的……”想要翻身起来,欧阳琪的脚下似有千斤巨力,哪里能够了?

    欧阳琪又略加了一点力,关天养直感到胸膛都要被压瘪了似的,呼吸困难,脸膛涨得通红,就连眼珠子都鼓凸了出来,痛苦之极。“本少爷给你两条路。一,签一份赌钱输了的书约,就说欠本少爷五千两银子,无力奉还,自愿将妹子抵押于我,任凭处置。只要你签了,本少爷非但不要你钱,还给你一千两银子。这样的好事怕是不容易遇着吧?第二条路么,哼,本少爷只需再略用一点力,你可就活不成了,到时你妹子还得归我。本少爷家里有的是钱,只需向官府稍微打点一下,也没人敢替你喊冤!”说完,从袖筒里取出一柄折扇,啪的一声展了开来,摇了两下,故作倜傥地道:“我是个没耐心的人,赶紧给我个选择!”

    关天养怒火中烧,理智全失,哪里听得进欧阳琪说什么?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想着将欧阳琪杀了,以雪耻辱,余者全都抛到了脑后。

    欧阳琪正等着关天养的答复,猛感到脚踝处一紧,还来不及反应,一股巨力将他掀起,向后翻跌了出去。然后就听得一声暴吼,凌厉的劲风直朝后心袭来,顿时大惊,暗暗叫道:“这小子到底是人是妖怪……”身子一扭,凌空一个鹞子翻身,堪堪避开了关天养这一拳,手中铁骨折扇一挥,朝着关天养的面门拍了过去。

    关天养双眼殷红如血,好似没有看到,拳头朝着欧阳琪当胸击来,奇快无比。欧阳琪大是骇异,连忙收回折扇,狠狠地敲向了关天养的手腕,心下不无恶毒地想道:“待本少爷敲碎了你的骨头,看你还怎么横!”

    啪的一声脆响,关天养的骨头没断,欧阳琪的折扇反而折为两截了。而关天养的拳头去势未衰,重重地击在欧阳琪的胸口。欧阳琪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篷血箭,跌出两丈余外,躺在地上死活不知。

    下人见欧阳琪被打趴下了,又惊又恐。有的去扶人,有的上前来抓关天养。关天养杀xìng正盛,只见有人扑上来,管你是谁,照面就是一拳。连欧阳琪都挨不起他的拳头,何况是粗通拳脚的下人了?连连的惨叫声中,欧阳琪带来的下人非死即残,鲜血洒满了长街,在中秋华灯的映照之下反shè出夺目惊心的腥红。

    见出了人命,人群惊恐无比,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子都尖叫着逃了开去。

    四丫跑过来,抱住关天养的手臂,怯惧地问道:“哥哥,你,你要不要紧?”

    关天养渐渐回过神来,见这般情形,心知自己又一次失控了。

    打从五岁开始,他就渐渐发现自己有一桩说不清缘由的毛病:一旦遭到过度的刺激,便会理智全失,力量也会在陡然之间激增,谁若在这时候招惹他,那必将引来致命的攻击。好多次执行任务时遭遇到凶猛之极的野兽或是妖兽,苏少白一人力战不下,都是关天养激起自己的狂xìng,一战定乾坤。

    四丫也不是第一次见着关天养发狂了,但以前对阵的都是野兽或者妖兽,将人打得这般惨状还是首次,也是吓得脸sè苍白,捂着嘴不敢叫出声来。

    关天养渐渐意识到闯了大祸,这些有钱人家哪个不是手眼通着天的?真要是落到他们手里,自己这条小命怕就得玩完。听着官差的哨子声越来越近,当下拉起四丫的手道:“快跑!”再不跑就没机会了。

    两人沿着江边一气狂奔,关天养气力悠长,四丫步履轻盈,转眼就过了好几条街,将那一摊子混乱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从凌波门进了城,关天养这才招手叫了骡车,拉着四丫一头钻了进去。

    见关天养掀开车帘朝外张望,四丫突地哧地一声笑了,道:“哥哥,你刚才好厉害!”

    关天养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经历,不无惊惧地道:“也不知道出人命没有。早知道就下手轻些!”

    四丫抱着他的臂膀道:“怕什么?真要出了人命,大不了咱们远远地躲开就是,谁还能抓着咱们不成?”用手绢将关天养脸上的血渍擦了干净,见额上擦破了老大一块皮,心疼地问:“疼吗?”关天养摇头说不疼。她轻轻地将头靠关天养的肩膀上,哽咽道:“哥哥,都是我不好……”

    关天养道:“这怎么能怪你了?”闻着四丫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悠香,顿时感到心下没由来的一阵慌乱。

    回到关帝庙已经过了子正。四丫用药水为关天养擦洗了伤口,这才去烧水洗澡,关天养把自己往床上一扔,也管不得身上又汗又脏,不过片刻就呼呼地睡了过去。

【二十二、梦里梦外】

    梦里,他又去到了那个向往的地方,看到了那座黑sè的高塔。

    关天养关没有发现,他的梦已经被控制了。一旦闭上眼,这个神秘的场景就会自动占据他的梦境,由不得他有任何的选择。醒来之时,却又全然不觉。

    河湾深处的树林里有座小木屋,陈设简陋,整洁如新。屋中飘浮一只不时闪烁着淡淡金光的炉鼎。见关天养来了,竟发出欢悦的响声,嘀嘀嘟嘟,极有节奏。

    这不是三界内的任何一种语言,不论是九天神帝、冥府阎君还是西方佛老,绝不能读懂这响声代表了什么意思。但关天养却明白,响声是在说:“很好呀,你来了。坐吧。”他就依言坐了下来。响声又起,它在说:“今天我们继续讲【原力】第一章第二节。上次我们说到……”

    现实中的关天养总是表现得很鲁莽,很冲动。在梦境里,他却比四丫都安静,更比陈朔敏捷睿智。炉鼎讲的【原力】是一种他从未听说过的奇特修行之法,但却比他已知的任何一种修行之法都更强大,更实用,更令他心动。

    上第一堂课时,关天养问:原力是什么?

    炉鼎说:原力就是生命的本源之力,是天地间最原始、最坚韧、最醇和的力量。

    关天养问:原力与真元力有区别吗?

    炉鼎说:有,但也没有。

    关天养问:为什么有,又为什么没有?

    炉鼎说:有就是原力是从来就存在,不管天地生成还是毁灭,不管生命是活着还是死亡,它都在那里,永远都在;真元力是通过后天锻炼产生的,并且只存在于人体之内,但它却是人类对原力理解和运用的一种方式,本质上它依旧是原力。

    关天养说:我不明白。

    炉鼎说:我自然会教你明白。

    关天养问:那你是谁?

    炉鼎说:你可以叫我万宝炉……记住,是万宝炉,炉鼎的炉,不是万宝路!以前老有人搞错,真是烦透了。

    关天养不明白,他点了点头道:万宝炉,我记住了。你为什么要教我修炼原力?

    万宝炉说: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关天养问:有区别吗?

    万宝炉说:有!假话就是:天降将大任于你身上,所以要我坚韧你的心志,强健你的筋骨,锤炼你的体肤,提升你的智慧,让你成为三界之内最强大的存在,然后维护世界,哦不,维护三界和平,拯救众生!阿门!

    关天养又问:那真的呢?

    万宝炉说:真的就是:你以为我想教你呀?大哥,我也是被逼的。我本来周游三千世界,zì yóu自在的,多好?偏偏遇上这贱货。然后我们为了争个高下输赢,就斗呀斗呀,斗呀斗……最后实在斗得烦了,不得不彼此妥协。它要我帮他寻个传人,然后才放我zì yóu!

    关天养问:它又是谁?

    万宝炉说:就是它啰!

    关天养立即意识到万宝炉说的就是山巅的黑sè巨塔,心下不由一凛。

    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你怎么不说是你为了收伏我,结果反把自己给坑了呢?

    万宝炉说:咱们先不争这些事非长短。等把这小子培养出来,你我都完成重塑之后再说,好不好?

    关天养不明白万宝炉和黑sè巨塔之间的关系,他也不想去明白。从那之后,他每一进入梦境,就开始了原力的修炼——更准确地说是开始为了盛装更多的原力而通过特殊的方式改造身体。

    万宝炉说:原力有很多奇妙的的用处,以后你会慢慢体会到的。

    关天养问:我是不是会变得很强大?

    万宝炉说:这得问你自己!

    关天养似乎明白了这句话意思,点了点头。

    万宝炉说:对你来说,变得强大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为了不让你觉得枯燥和乏味,我会教你一些实用的小把戏,从而能够激起你更多的兴趣沿着这条并不会平坦的路走下去。

    关天养不知道万宝炉说的小技巧是什么,但他却真的很期待。

    每次讲授理论的时间都很短,很少有超过半个时辰,之后便是讨论和释疑。关天养的脑子就似装着十万个为什么,永远都有问不完的问题。好在万宝炉的耐心没有极限,只要不是在授课的时候,不论关天养问出多么奇怪的问题,它都会给出最详尽的解答,直到关天养完完全全明白为止。它常说:“懂得学习、爱好学习的学生才会提问题,通过对问题的思考和解答也是最好的学习方式……”

    今天的课程讲授完后,关天养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积极地提出问题,而是沉默了许久,直到万宝炉说:“你还在为街上的遭遇愤愤不平么?”

    关天养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因为我特殊的体质,今天晚上我和四丫又会是一番怎样的下场呢?”

    万宝炉道:“那不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吗?何必再去想!”

    关天养摇头道:“是已经过去了,但还会来!”

    “再来之时,你也未必不是他的对手!”

    “我能战胜他?”

    “如果你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又如何变得强大!”

    “不,他很快就会找来,而我又岂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比他还要强大?”此时此刻,他是深知自己与欧阳琪的差距,若非欧阳琪大意轻敌,即便是自己发狂也是伤不得他的。

    “我自然会教你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比他还要强大的法子!”

    “什么法子?”

    一道黑sè的光芒从天而降,没入了关天养的眉心。关天养猛地一震,浑似遭到雷击一般,浑身战栗不止,脸sè时青时白,看上去很是有些吓人。

    万宝炉俨然视若无睹,道:“这法子看似复杂,其实很简单,无外乎就是对有和无、静与动、时间与空间的利用。在实力对比没有超出阈值的情况下,胜与败都不是绝对的,你若熟练掌握了这法子,那小子又岂是你的对手?”

    关天养渐渐安静了下来,长长地吁了口气,这才睁开眼睛,思忖了片刻后道:“技修诚微知,明真空虚玄……你说的便是剑修【三天十境】中的第一天第一境‘技’了。”说着,又闭上眼回想了一下脑海里刚才浮现的幻像,口中喃喃地道:“如此一来,强大的实力不再是决定胜败的绝对因素了,速度、力量、身法乃至于攻击手段的巧妙运用都将极大地增加胜率……”说到这里,陡地睁开眼睛,看着万宝炉道:“我说得可对么?”

    “很对!”万宝炉道:“第一层你算是悟到了,很不错。”

    关天养眉头微微皱起,道:“怎么这些理论在【玄天真经】和【归元心法】里都隐约可以看到呢?”

    万宝炉道:“这就是道家所说的‘大道归元’的至理。智慧到了最深处就没有智慧可言,也没有是佛还是道的区别。不管是【玄天真经】、【归元心法】还是剑修的【十字真诀】,都不外乎是在对当下宇宙认识的基础上对有与无、静与动、时间与空间的最大限度利用,这种利用就是智慧的体现,而一切的技巧也都是衍生于这个基础上的。你只要把住了这条道理,再强大的对手都不在话下了!”

    关天养欣欣然地道:“以前只当技巧就是些小巧的手段,入不得流,现在才知道技巧后面蕴含着如此高深的至理。这三招虽名为剑术,其实何尝不是拳法、掌法、一切法?”

    万宝炉道:“你能悟到这一点固然不错,但能真正将它运用好了才算悟透,才能在这个基础上悟出更高一层的智慧和道理。好了,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里,你先练习吧,有什么不明白就问……”

【二十三、一堆堆的全是假货】

    【刚才出去办了点事,结果回来晚了,误了更新的时辰。对不起大家了!明儿一定准时!再请大家留点票票?】

    每当醒来的时候,关天养全然不记得万宝炉、原力这些东西,只觉得美美地睡了一觉,连梦都不曾做,jīng神抖擞,浑身都充满了活力。

    窗sè曙sè蒙蒙,厨下已经传来四丫生火做饭的声音。关天养爬起身来,打水洗了脸,就坐到院里劈柴。天sè差不多完全敞亮开时,四丫的早饭也做好了。

    饭毕,关天养正说要去知真斋那边看看有没有事做,若没有就打算去百工堂逛逛,就听到前院响起了陈朔的声音。四丫顿时奇道:“今儿可怪事了,他也起得忒早了些吧?”谁不知道陈朔是个天不晌午不起床的懒虫,这大早爬起来还是头一回呢。

    陈朔手里提着包袱,沉甸甸的,看样子装着不少的东西。一脸的喜笑颜开,就差没在脸上写着‘天上掉馅饼砸中我了’几个字。关天养见他还故作神秘,捂着包袱不想开,就道:“有事就说。别学人家玩深沉!”

    “猜猜……”陈朔轻轻地拍着包袱里的箱子道:“这里面是什么?”

    关天养扭头就往外走,道:“没那功夫,你自个慢慢玩儿吧!”

    陈朔忙将他拉住道:“别呀。告诉你,昨儿晚上咱们可捡着大漏了!”

    “大漏?”关天养嘿嘿地笑道:“就你那狗屎眼光?”

    陈朔道:“怎么说话的?就算我眼光不乍地,可还有小白呀!”

    苏少白的眼光关天养是认可的,若连他也认为是大漏,那就有可能是真的。关天养问道:“什么东西?”

    陈朔得意之极,像给女人宽衣解带似的轻轻地解开包袱,露出了里面的箱子。箱子是木头做成的,雕饰的花纹古朴厚重,边角裹着铜皮,已然磨得发亮,颇给人一种年深rì久的感觉。“知道是什么吗?”陈朔按着箱扣,道:“别怪我没提醒,一会儿可别尖叫出声啊!”

    关天养的胃口没吊起来,四丫倒是好奇心大起,道:“可别告诉我箱子里装着只活鬼?!”

    陈朔连呸了几声道:“大清早的,说什么话呢?天养,你来猜猜,里面到底是什么?”

    关天养道:“还用猜,不就是你昨儿买的法宝么?先告诉我多少钱买的吧!”

    陈朔继续故作神秘地道:“不能说,说了就没意思了!”一把将箱子揭开,露出了里面的物什。

    放在上面的是一柄连鞘短剑,柄上镶着宝石,sè泽古旧;下面是一件皮甲,看上去是簇新的,血红的符箓好像才画上去,有些夺目惊心。

    “怎么样?现在猜猜,多少钱买的?”陈朔真的很得意,如果他有尾巴,肯定已经翘到天上去了。他缓缓地拔出短剑,听着悠扬的龙吟之声,一副陶醉之极的样子,说:“比宋老板送你那把如何?”

    关天养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道:“现在你告诉我,多少钱买的吧!”

    陈朔道:“你猜,你猜猜……”

    四丫说:“就这两样么?两千两银子?”

    陈朔眉头一皱,没有回答。

    关天养这才道:“两千两?我看连两百两都不值!”

    陈朔非但没有不悦,反而还嘿嘿地笑道:“忌妒,看吧,这就是忌妒!”

    关天养哼了一声,懒得和他争辩,道:“说吧,到底多少钱买的,哪买的?狗曰的,敢坑我的人,不想活了么?”凶相毕露,一副要吃人的架式。

    陈朔道:“你还没睡醒吧?哦,我明白了,你在逗我玩呢。小白都说是真的了,怎么可能假?”

    关天养也说不出为什么是假的,但他就是一眼看出这两样东西绝不是什么法器,连最起码的灵力波动都没有。他拿起短剑道:“那你来告诉我,你这短剑是什么材质打造成的,有什么作用!”

    陈朔道:“这剑是用陨钢打成,百炼千锤,经过【破甲符】、【慑妖符】和【少阳破yīn符】的加持,三级以下的妖兽那跟砍瓜切菜一样……”他才说到这里,关天养就挥起自己的短剑,将他的短剑像砍瓜切菜般削成了两段。看着这一幕,陈朔惊恐地尖叫,结果又把舌头给咬了,捂着嘴不知道在那混叫什么,神情激动得不行。

    四丫咯咯地笑道:“这就是你说的陨钢打成,经过这样符、那样符加持的法器?果然跟瓜菜一样的脆!”

    陈朔这才叫了出来:“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关天养道:“这玩意就普通的钢打造出来的,这些花纹哪是什么符箓?分别是‘糊弄’。唯一可取就是打造手法……”滔滔不绝地将短剑的利弊剖析得一清二楚,浑似他自己一锤一锤打出来的一样。

    陈朔越听越怒,扔下断剑,拿出皮甲道:“那这个呢?这个不会也是假的吧!”

    关天养挥起短剑一划,哧的一声轻响,陈朔最后希望寄托的皮甲也破成了两片,在清晨的风里像烂抹布一样飘扬着。

    “怎么会这样?”陈朔惨叫一声,只差没有当场吐血了。“我的五千两银子呀,我的五千两呀……”

    “什么?”关天养和四丫同时惊呼道:“这两样破东西还值五千两?”

    正在陈朔将要抓狂之时,苏少白的声音也外面响起:“大清早的,嗷什么?”陈朔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叫道:“小白,快,快来!”冲出去将苏少白拉了进来,道:“你说说,昨儿我们买的东西怎么会是假的?!”

    苏少白一怔,道:“假的?怎么可能!”他显然也是没有看出来。

    关天养觉得好生悲哀。如果不是自己看出来了,陈朔和苏少白的命怕是都要被假法器给搭进去。不由怒从心起,心道:“还好发现得早,要不然麻烦就大了!”便让陈朔收拾起东西找卖家去。苏少白这才意识到上了当,赶紧回家把他买的两样也拿了来,果然也都是假的。

【二十四、你敢卖,老子就敢砸】

    【第一更又发晚了……都不好说什么了!】

    紫云府。

    去年才开起来的专门经营武器装备的门店。招牌上只嵌了一颗金星,表示它已经通过了幽灵宫的初级认证(分布在中土世界各地,以经营修行界所用物品的商铺组成的市场俗称鬼市,幽灵宫便属于鬼市的管理者和保护者。没有经过幽灵宫的认证许可,就是皇帝老子也不得在鬼市上经营。)。

    店里客来客往,显得很是有些人气。店门两旁各站着两名体格壮硕的大汉,虎视眈眈地审视着往来客人,仿佛生怕有人偷了店里的宝贝似的。

    关天养冲陈朔和苏少白使了个眼sè,二人领会地点了点头,他将手里的东西朝店门口一扔,大喝道:“管事的给老子滚出来!”那架式,活像上了岸的螃蟹,横行霸道得很。

    守在门口的保镖见来了闹事的,浑像大旱之年盼云霓一般,顿时喜出望外,领头的黑脸大汉喝道:“哪里来野杂种,敢来咱们紫云府闹事!”抡起蒲扇大的巴掌照关天养扇了过来。

    苏少白抢上一步,一指点向黑脸大汉的腋下。黑脸大汉一惊,闪身避开,拉开架式就和苏少白斗作了一处,身手分明不弱。苏少白到底是练过【归元心法】的人,虽说时rì尚浅,但见识已有了质的变化,几招下来,便将黑脸大汉的拳势封的死死的,眼见就要取胜。黑脸大汉没料到这少年看着瘦弱,手下却这般了得,急得叫道:“愣着干什么?并肩子上!”另外三人也都虎吼一声,扑了上来。

    往来路人见干上了架,都驻足观望,不时还有人就双方的拳脚作出一些点评。

    关天养见大汉们以一欺四,怕苏少白有失,叫道:“四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也不招呼,冲上去照黑脸大汉后心就是一拳。黑脸大汉听得背后风声劲急,情知不好应付,忙抽身跳出围攻苏少白的战圈,回身见是关天养,狞笑一声道:“好个野杂种,竟敢偷袭你家爷爷!”

    陈朔道:“野杂种骂谁!”

    黑脸大汉顺口应道:“野杂种骂你……”人群顿时一阵轰笑。陈朔拍手道:“对,野杂种骂你家大爷来着!”黑脸大汉又羞又怒,见关天养的拳头又照面打了过来,冷哼一声道:“臭小子,你给我等着!”便去应付关天养。在他看来,关天养身法笨拙,出拳毫无章法可寻,分明是十足十的门外汉,便想先将关天养拿下立威。当下大喝一声,将五成功力运至右臂,朝着关天养的拳头迎击而上。

    关天养没料到竟然遇着个跟自己一般横的家伙,斗志大涨。尽管脑中闪现出至少一百种可以将大汉一拳撂倒的法子,但他偏选择了最笨,最没技术含量的一种:将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到了右臂之上,决心跟黑脸大汉硬对硬地拼个高下。

    这种针尖对麦芒的打法最能激起围观者的热血,好些人都拍掌高声叫起了好来,只等着看一拳之后是谁倒下。

    砰的一声,拳头相撞,竟然发出了像击在皮鼓之上的闷响,接着就是清脆之极的喀嚓骨折之声。黑脸大汉的手臂全然不受控制地软垂了下去,原来黝黑的脸膛已经涨得通红,额上尽是豆大的汗珠。

    关天养哪里料到自己一拳之威如此巨大,振奋之余,怒骂一声:“叉你娘!”再补上一拳,正中黑脸大汉前胸。

    哇噗……

    黑脸大汉张口喷出一蓬血雨,倒飞着撞进了店里,摔在地上死活不明。

    那边苏少白也游刃有余地将三名大汉给点翻在地。

    关天养揉着生疼的拳头,叫道:“谁是紫云府管事的?滚出来!”

    一名作掌柜打扮的中年人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见来闹事的是三个少年,胆气顿时一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关天养道:“干什么?小白,二狗子,给我砸!娘的,你敢卖假货,老子就敢砸!”两步冲到店前前,抱起那只几百斤重的石狮子,奋起朝门框砸了下去。轰的一声,紫云府临街的墙塌出一个大窟窿来,里面的顾客都惊慌地跑了出来。

    掌柜也吓得脸sè都变了,直叫人去找鬼市的护卫。

    陈朔冲上去一把将他拎出,指着地上的断剑和破皮甲道:“看看,看看!你说这是上等的法宝,还说是用什么陨钢,什么火蚕丝织成的,我叉你娘!”一巴掌扇过去,掌柜连吭都不及吭一声就昏了。

    关天养将紫云府货架上的东西都搬了出来,一件一件地用短剑挑刺得稀烂,道:“大家可都看清楚了,这家店卖的都是假货,全他娘的假货。”

    鬼市的护卫头领庄冲带人赶了过来,喝道:“你们干什么?”

    关天养指着满地的破烂道:“你还好意思问?看看这都是些什么?烂得不能再烂、假得不能再假的货,居然冒充法器在鬼市上公然出售,我没找你们幽灵宫的要赔偿就算了,你还敢来?!”

    庄冲一愣,捡起地上的东西看了看,确实都是些看上去像法器的普通物什,眉头顿时蹙到了一起,道:“这位小哥还请息怒。我们也不想会出这样的事,紫云府是不是真的售卖假货,我们也还需调查,弄清来龙去脉。待查实之后,幽灵宫必将处以重罚,还小哥一个公道。”

    关天养叫停了还在砸店的陈朔和苏少白,道:“既然这样说,那我们就等你的消息!”说着,将买来的假货往庄冲手里一塞,道:“这个,还有地上的全都是物证,在场的都是人证,你们最好是一件一件地看仔细一些!”挥手道:“我们走!”像得胜的将军般昂扬而去,气势嚣张得很呐。

    鬼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天养三人砸了紫云府的消息片刻间就都传遍了。

    紫云府的背景可以说是鲜有人知,但关天养三人公然将店砸了,着实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也有人说最近鬼市局势变幻,不时有商铺老板或被杀、或失踪、或发疯的消息传出,幽灵宫也被搞得焦头烂额。关天养三人在这时候跳出来砸店,怕是背后有人授意,要不然三个少年怎么敢在鬼市是撒野。

    鬼市经营的生意虽说是修行界最底层的,但从来都是货真价实,声誉卓著。紫云府公然售假更加的耐人寻味,这分明是公然与幽灵宫作对。好些人都想不明白小小的紫云府凭什么敢如此肆意妄为?

    天云楼第五层。

    全程目睹了关天养三人砸了紫云府的欧阳铮禁不住一声冷哼,站在他身后的欧阳杰打了个寒噤,脸sè越加的苍白。

    “这小子,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呀……”

    欧阳杰见欧阳铮并没有责骂自己,心下不由一松,顺着欧阳铮的话头道:“也不知道这紫云府什么来路,竟然由得几个野小子这般作贱?”

    欧阳铮面sè一寒,冷哼一声道:“不管是什么来路,卖假货就必须受到惩罚!我倒是挺欣赏这几个小子的勇气,换作别人,断断不敢这样做!”

    欧阳杰忙道:“九夏鬼市的声誉在中土世界都是一流的,由得他们这般搞法,迟早得败坏了。要不是这几个野小子,这事一时半会恐怕还捅不出来!”

    欧阳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最近九夏鬼市的局势异常复杂,他连连部署对付关天养和宋奕的圈套,都莫名其妙地没能成功。表面来看似乎是人为的破为,仔细一深究,发现这里面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全都是巧合。恼怒之余,不得不感慨这父子俩的运气委实太好了些。

    欧阳铮最不缺的是三样:一是智谋,二是钱财,三是耐心。不管失败多少次,他都不会灰心。他坚信,只要宋奕没有察觉,他就有的是机会。见欧阳杰哈着腰子数落鬼市上哪些商家曾卖过假货,他没由来的怒从心起,喝道:“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这都多久了,你连个野小子都搞不定,这让我以后还如何相信你?”

    欧阳杰一颤,暗叫道:“来了……”额上顷时涌出了豆大的汗珠,慌忙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大伯都知道,非是侄儿不尽心尽力,实在,实在是……”下面的话没说完,欧阳铮就嘿嘿地冷笑道:“我再给你半个月时间,如果还搞不定这小子,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欧阳杰猛地哆嗦,差点瘫软在地,道:“是,是……”

    欧阳铮扫了他一眼,道:“去吧!”

    欧阳杰还没走出房门,就听大掌柜欧阳德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爷,府上大管家来了……问你在不在,说有要事禀见!”

    欧阳铮也是早上才从外地回来,听说府上大管家找到这来了,分明一怔,道:“什么事?”皱眉暗道:“难不成又是那几个狐狸jīng闹家务了?”

    欧阳德昭道:“听说是琪少爷的事情……”

    欧阳铮一听是独生儿子的事,忙道:“让他上来!”

    片刻后,满脸仓皇之sè的大管家欧阳全忠推门走了进来,却因过于慌张,差点在门槛上绊个跟斗。欧阳铮见他如此行状无度,喝道:“慌什么?成什么样子了?”

    欧阳全忠连礼也顾不得行,道:“老,老爷,少爷,少爷被人打了……”

    欧阳铮惊呼一声,猛地站起身来,逼问道:“你,你说什么?”儿子就是他的命根,是他的一切,什么也比不上儿子的安全重要,所以只是听说儿子被人打了,就慌得失去了方寸。

    欧阳全忠道:“少爷昨儿晚上观灯的时候被人打了,这,这会子都还没醒过来呢……”

    欧阳铮感到一阵天眩地转,差点就当场昏了过去。

【二十五、法宝,该是这样滴】

    【第二更准时送到!】

    关天养三人哪里知道自己已经一砸成名?陈朔兀自还在担心会不会遭到紫云府的报复,幽灵宫方面能不能秉公处置紫云府售假一事。

    关天养说:“紫云府报复是必然的。可那一万两银子都是咱们拿命拼回来的,难道就因为怕报复不去讨?”

    陈朔道:“讨自然该讨,只是方式是不是太激烈了些?”

    关天养道:“鸟!若不是看在幽灵宫份上,老子真想放把火烧了他铺子!”

    苏少白点头道:“这话我喜欢!”

    陈朔道:“我看你俩都他娘的暴力狂,迟早整出大事来!”又问:“那接下来去哪?”

    关天养道:“去哪?你们不是要买法器装备么?走,去天云楼。那里的东西虽然贵是贵了点,但从来不卖假货。先去瞧瞧有没有便宜又实用的再说!”

    天云楼是九夏城鬼市最大的成品法器(未入品阶,又经过符箓、阵法等加持的法宝通称为法器。)、丹药和灵兽经营商铺,也是唯一得到幽灵宫五星认证的商铺。

    天云楼共五层,第一层专售法器,价钱相对便宜。第二层到第四层分别卖法宝、丹药符箓和灵兽奇珍,也只接受晶玉交易,黄白之物概不许入内。第五层至于有什么就鲜少有人知道了。

    寻常有空时,关天养就常来天云楼逛逛,知道第二楼以上的东西价钱都是上百晶玉起,数百上千的也不在话下,根本不是他这类人能消费得起的,还是在一楼转转,看看有没有既实用,价钱也公道的货才是正经。

    按关天养的想法:首先应该把苏少白的剑给换了,再添置件防身的衣甲。毕竟苏少白是战斗主力,若不能保证他的装备需求,以后出任务的时候遇着危险,大家连xìng命都难以保证了。其次才是给陈朔配上一身装备。最后才是看看有没有自己合用的,有就买,没有就算了。

    天云楼大得很,各种东西分门别类地摆在柜架上,还都附有说明小标签,一眼就能看得明明白白。

    关天养走到武器柜前,满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道:“都先看看,有合适的咱们再议议!”信手拿起一柄木剑,见标签上写着‘辟邪降龙剑’字样,顿时想笑,暗道:“不知道的人真要被这名字给唬一跳呢。什么辟邪降龙剑,明明就是把桃木剑嘛。这些个商家可真会做生意,只要名字取得好,也能带来不错的收益!”此剑由百年降龙木(桃木又叫降龙木),经由铸剑名家之手制成,再经过【少阳破yīn符】和【慑妖符】的加持,有驱鬼破邪、镇妖慑灵之效。售价一千二百两纹银。

    一千二百两?

    关天养暗道:“这钱可还真好赚。一段烂桃木,再加上两道符箓就能卖到一千多两,还是不二价,会不会太黑了些?”轻轻地摩挲着剑身,暗道:“降龙木当真是有百年之龄,质地细腻,还散发着阵阵清香,只加持【少阳破yīn符】和【慑妖符】这两道威力最弱的祛yīn辟邪符箓是不是太浪费了?依我看来,若能把【少阳破yīn符】改成【三阳破煞符】,把【慑妖符】改成更高一级的【镇妖符】,再加上一道【聚灵符】就完美了。”想到这里,竟然有忍不住想一试的冲动。见苏少白拿着一柄剑身漆黑的的长剑反复观看,便走过去道:“看中了么?”

    苏少白丢了个剑花,又将长剑放回架上,摇头叹道:“只可惜我的剑只加持了【破甲符】,要不然根本用不着花这冤枉钱更换的!”

    关天养心念一动,从苏少白腰间拔出长剑,又将黑sè长剑拿在手里,两相比较起来。苏少白道:“我这把剑二百两银子买的,这一把只多加持了一道【坚金符】就要卖两千五百两银子,真心觉得不值!”

    关天养将长剑还给苏少白,屈指轻轻地弹了一下黑剑剑身,听着嗡嗡的声响道:“你的剑跟它没法比!”

    “没法比?”苏少白觉得关天养的话有些言过其实了。

    关天养道:“两千五就两千五,先买下来,回头我再跟你细说!”连置喙的余地都不留给苏少白,就把最终决定作下了。

    苏少白见他这般坚定,知道这剑看着虽丑,但必有其不凡之处,就点头说:“好!”

    陈朔仿佛是来走马观花的,片刻间将几个柜架上所有的武器都看了遍,却只对着几件价值五万余两的啧啧称奇。关天养问:“你就没个看中了的?”陈朔道:“我都不知道用什么好?这几样看着倒不错,可就是太贵了些!”关天养轻骂一声道:“你娘的就干不了一件实在事!”抽出那柄桃木剑道:“我看你就用这个吧!”

    陈朔苦着脸道:“大哥,我又不是抓鬼的道士,要这个干嘛?你玩我吧!”

    关天养道:“你懂个鸟!”就又朝衣物的柜架走去。

    经过一番挑选,一共买了两把剑、两件内甲和一对护腕,结算下来,共花了七千四百余两银子,远比昨晚花一万两银子买回四件假货实惠多了。

    出了天云楼,关天养就走进了专售符箓和成品丹药的店铺,又花了四千六百余两买了二十余道符箓。见他没事花钱买这些东西,不但苏少白不解,陈朔更是惊疑,问他买来干什么。

    关天养道:“允许你卖关子,就不允许我卖关子了?”

    陈朔叫道:“大哥,装备咱们就不说了,都是能用的。这些符箓难道也有用?四千六百多两银子呀,就算有钱也不是这种花法吧!”

    关天养道:“总比你花钱买了一堆假货回来好吧?”

    陈朔立即闭上嘴,道:“行,行,我不说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回到关帝庙,关天养就让把院门关紧,又叫陈朔去把屋里的大桌子摆到院里,他将买来的装备和符箓一件件的摆好。见此阵势,陈朔问道:“这又是干什么?”

    四丫望了望rì头,道:“哥哥,你不会是怕这些东西受cháo了,所以先晒晒吧?”

    关天养没有作声,先是拿起辟邪降龙剑,捏碎一道【卸灵符】,将加持在上面的符箓都洗掉。苏少白见状,大惊道:“天养,你,你这是做什么?”要知道加持的符箓被洗掉就没有任何用处了,花了这么多钱买回一堆东西,难道就是浪费么?陈朔只差没有跳起来,一把夺回木剑,道:“你小子疯了?”

    关天养无奈地道:“还没完呢!”从陈朔手里把木剑夺了回去,先是拿起【聚灵符】来,心念动处,原力运转,【聚灵符】化作一道青光没入了木剑剑身。

    苏少白骇然,道:“你,你这是重新强化祭炼么?”

    陈朔也脸sè有些发白,叫道:“乖乖,我的爷,这小子疯了,肯定疯了!”见关天养又拿起了第二道【镇妖符】,他忙拦住道:“祖宗,你会不会祭炼装备呀?多加持一道符箓,失败机率就倍增,你这是拿钱打水漂玩呀?”

    关天养一把掀开他,【镇妖符】在原力的作用下,化作一道红光没入了剑身。霎时间,原本深褐sè的剑身变得有些泛红,这表明【镇妖符】的加持成功了。

    苏少白忍不住惊叹道:“成功了?”显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陈朔愣愣地道:“这小子……”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关天养又拿起【三阳破煞符】来,他想拦,可没来得及,就见符箓化作红光没入了剑身。

    完了!

    大家的心脏都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紧紧地拽住,血液全都涌到了头上,脸涨得通红。

    不单是陈朔,就连苏少白也认为不但桃木剑毁了,连带几百两银子买来的符箓也都一并报销。可一通红光闪过之后,木剑非但没有当场毁损,反而还由红转白,散发着淡淡的莹光,说不出的好看。

    关天养没料到按自己的想法来竟然会取得这么好的效果,法宝散发出莹莹白sè微光表示正式进阶为凡品,不但具有了灵xìng,也能通过吸收灵气自我成长,与加持了几道符箓的普通物件已经不可同rì而语。

    “法宝,该是这样的!”关天养将剑塞到陈朔手里,说:“看看,这下子叫辟邪降龙剑才名副其实嘛!”言语显得很是得意。

    陈朔激动得浑身发抖,用哆嗦的手轻轻地摸着剑身,道:“居,居,居然是,是……凡品法宝呀,凡品呀……”竟然当场哭了。

    要知道天云楼连没有品阶的,只加持了四道符箓的法器都能卖到五万两银子以上,凡品以上的法宝法说也得五百晶玉起价,折合成银子就是十几二十万两。如此昂贵的东西,他陈朔是做梦也不敢想自己有一天能拥有,现在真真切切地拿在手里,他又一个劲地掐着自己,确认不是做梦。

    关天养莫名其妙地越来越激动,面sècháo红,嘴唇发干,对惊愕地看着他的四丫道:“水,给我杯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把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桃木法剑强化出了品阶来,他心里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是怎么学会的?”他有眼光不假,但那都是历经多年练出来的,可祭炼法宝非但从来没有学过,甚至连见都不曾见过,怎么在突然间就会了?

    关天养是百思不得其解。

【二十六、原力】

    【第三更,应该没有迟到!嘿嘿!】

    三杯水下肚,关天养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不由得暗道:“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天才么?要不然怎么可能在突然之间就会了呢?”

    苏少白道:“天养,你这是炼器宗的法门吧?”

    关天养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觉得没法说清楚。

    他承认,自己有点小聪明不假,记忆力也还算不错,但却从不曾学习符箓、炼器等知识,更不用说法宝的强化祭炼了。在天云楼里拿起辟邪降龙剑的那一刻,脑子里自然而然地就浮现出强化祭炼的方案,也不知是什么力量的驱使,竟让他不惜浪费上万两银子一试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不试也就罢了,一试之下果然得到了验证。看着陈朔手里闪着莹白光芒的辟邪降龙剑,关天养心中的震撼比谁都来得深,他甚至不止一次地咬紧嘴唇,以确认此时此刻是否在做梦。

    要知道就算是炼器大师也未必能像他这般轻松写意,一气呵成地完成桃木剑的强化祭炼。更何况法宝强化成功概率极低,低到一个像天云楼这种财力雄厚的超级商号都承受不起的程度,要不然大可海量收购法器和四级以下的符箓进行强化祭炼,哪怕是一百件只成功一件,收益也将达到一个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的程度。

    放眼修行界,谁不想拥有威力更强大的法宝?而法宝的强弱全看品阶,品阶越高,威力自然越强。

    在法宝炼成出炉的那一刻,初始的品阶就已经决定了。在此后的漫长岁月里,固然可以通过吸灵、xìng命交修等多种方式提升法宝的品阶,但最直接、最快的还是强化祭炼,却也是最危险,成功机率最低的方式。尽管一旦强化祭炼成功,便可节约数十年、乃至数百年的时间,可一旦强化祭炼失败,不但耗费无数jīng力炼制的法宝将毁损,甚至还会影响本身修为,严重的连命都可能不保。

    饶是如此,依旧有不少修行者冒险一试,哪怕为此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愿意。失败了后果固然不堪设想,可若成功了,无异于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数十百年的修为。如此巨大的诱惑之下,又有几人能够甘心按部就班,夜以继rì地辛苦修炼?再者,大家都在冒险,自己若不跟进,一旦别人成功了,岂非一下子就被甩得老远?即便明知前途可畏,众人也都是前赴后继,绝不敢止步不前。

    重极门乃是古往今来集炼器之大成者,就连他们也保证不了百分之一的强化成功率,可见这是何等的逆天。由是重极门曾经发出感慨:炼法宝易,强法宝难,难于上九天(意思就是说难过于成仙。虽说过于夸张了,但也从侧面说明法宝强化成功有多渺茫。)。

    内丹派集大成者三清教也曾就这个问题发过牢sāo,说:“天地之道贵乎平衡。”言下之意就是说:炼器炼丹这些外家丹派修炼方法已经够逆天的了,每十个成功飞升的就有六个是外丹派的,若老天爷再让法宝祭炼的成功率高一些,不单内丹派的没法活,天界怕是也得‘仙满为患’的吧?那样一来,修行也未必值钱了。正所谓‘天之道,损有余以补不足’,你们也够意思了,知足吧。

    集内外丹派之大成者玄武宫说:“内丹为本,外丹为用。”虽没像三清教的牢sāo那样藏着内几层、外几层的意思,但也透露出一个明确的态度:既然法宝强化祭炼没有捷径可走,那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内丹修炼好,免得到时两头都耽误了。

    蜀山派相比前三家来说就要洒脱得多,不无戏谑地道:“强化祭炼这东西,简直让人又爱又恨,yù罢不能。只要别拿命去拼,玩玩还是可以的。”其实是以一种更直白,更乐观的方式诠释了玄武宫所说的‘内丹为本,外丹为用’的修行理念。

    符箓宗身为外丹之祖,见大家都发言了,他们自然也有话要说:“要那么高强化成功率干嘛?咱们还得吃饭不是?”要是强化祭炼太容易了,他们的符箓又卖给谁去?几千年来,一直占据着的‘天下第一豪门’的位置岂非得拱手让人了?这又让他们如何吃香喝辣呢?

    同为修行界的一员,大慈悲寺自然也无法置身事外,他们的发言是:“阿弥托佛……”什么都没说,却又似什么都说了,由得你去揣摩体会。

    苏少白和陈朔这些从来没见过凡品以上法宝是什么样的普通人都深知强化祭炼是一件多么虚无缥缈的事,关天养一气将普通的法器强化祭炼成为凡品的法宝,别说是他们没有想到,怕是连老天爷也意外之极。

    吁了口气,关天养就拿起黑sè长剑审视了起来。

    大家这才醒悟过来他花几千两银子买来符箓的作用。苏少白也激动了起来,道:“天养,你,你……”咽了口唾沫,实在期待关天养也能把他的剑强化祭炼成凡品的法宝,若是能够,他便是只看一眼死了也心甘。

    关天养并没有立即动作,而是疲惫地叹了口气道:“看来今天是不行的了……”

    苏少白惊道:“为什么?”

    “不知道怎么累得不行!”轻轻地抚摸着毫无光泽的剑身,啧啧地道:“这一回天云楼可走眼了!”

    苏少白道:“我也觉得这剑非同一般,但又说不出好在哪里!”

    关天养道:“天云楼售卖的这批法器大约都是从玄武宫或是所属门派收购来的,几乎都是初入门的弟子研习炼器后剩下的废物。”说到这里,脸上绽出了一缕极具讽刺意味的笑意,道:“人家眼中的废物咱们去当成宝,差距,这就是差距呀……”摇了摇头,又道:“这把剑坯子极好,真正的陨钢打成,只是在加持符箓的时候出了问题。他本是想再加持一道【霹雳雷火符】上。哼,也不想想,没有足够的灵气支撑,金铁之物又怎么承受得起如此强大的雷火之力?这般乱搞,没有不失败的道理!”

    苏少白全然听不明白关天养在说什么,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弄?”

    关天养道:“很简单,先吸走剑身上的雷火之力,然后再洗掉【破甲】和【坚金】二道符,便可以重新祭炼了!”

    “那能成功吗?”

    关天养怔了怔,心下虽想说没有失败的道理,但又吃不准自己的自信来自哪里,便道:“今天先到此为止,明天再说吧!”便将东西收了起来。

    陈朔痴迷地抱着他的剑,已经忘了整个世界的存在。苏少白羡慕地看着他,很能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只是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这样痴迷一回。

    这是关天养第一次使用原力,虽只是祭炼了一道一级符箓和两道二级符箓,但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此时此刻,他的身体和jīng神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进屋后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任凭四丫怎么叫也叫不醒。

    梦里。

    万宝炉问:“怎么样,感觉如何?”

    关天养反问道:“什么感觉如何?”

    万宝炉:“原力,我说的是原力,它的使用是不是让你对力量有一种全新的认识?”

    关天养默了片刻,脑海中有关原力的东西渐渐清晰起来,回想着先前对原力使用的感受,道:“你不是说法宝的强化祭炼失败率非常非常的高么?为什么我感觉不是这样?”

    万宝炉道:“第一堂课我们就讲过了,原力是最稳定,也是最温和的力量,它可以把任何形式的力量转换为原力,也可以把原力转换为任何形式的力量。强化祭炼是一个量变引发质变,力量的分布结构和方式重组的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变化非常激烈,不要说是普通的修行者,就算是你们说的神也无法jīng确计算出这个过程一旦被引发,它将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说到这里,它突地停下来问关天养:“我说这些你能听懂吗?”关天养还没有回答,它又说:“看我,又忘了我们是直接通过意识交流,我明白的你也能明白。这就是为什么强化祭炼失败率奇高的原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强化祭炼失败才是必然的,成功反而是一种偶然。原力作为一种本源xìng的力量,它可以介入这个过程,将不可控制的真元力、灵力等各种形式的力量进行转换,从而实现这个过程在百分百可控条件下进行。只要你能够输出足够的原力,你就可以控制任何形式的力量变化,哪怕是天崩地裂,宇宙毁灭!”

    关天养骇然道:“天崩地裂,宇宙毁灭?”

    万宝炉道:“当然,这只是从理论上来说,实际上根本不可能。你的身体现在只能存储……嗯,这该用个什么单位来形容呢?好吧,姑且先用你熟悉的酒杯来作比喻。现在你身体只能容下十分之一酒杯原力,想想吧,这才多少点?”

    关天养道:“是不是装得越多,我就越强大?”

    万宝炉道:“这不是绝对的。对于现阶段的你来说是这样!”

    关天养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努力修炼的!”

    万宝炉道:“既然已经明白了,那就让我们开始今天的课程吧……”

【二十七、似乎有点不妙】

    【第一更来了,可惜又晚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忘事。看来得去看下中医!】

    第二天关天养一行去幽灵宫分会询问紫云府售卖假货的处理结果,被告知正在调查当中,暂时还没有结果。关天养当即就恼了,道:“还在调查?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调查什么?”

    庄冲不在,负责挡待的护卫回答道:“幽灵宫有幽灵宫办事的章程,至于我们怎么调查,查的又是什么,你还无权知道!”

    关天养道:“那我遭受的损失呢?”

    对方道:“经过调查证实,你的东西确实是在紫云府购买,价格也与你所说的相符,我们会启动赔偿程序!”

    关天养啊了一声,道:“还有什么赔偿程序?”

    对方道:“幽灵宫有幽灵宫的管理章程,为了最大限度地尊重商家和顾客的利益,希望你能理解!”

    “尊重你……”关天养差点就骂出了脏话,他喘着粗气道:“我在想,紫云府是不是你们开的,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我现在就告诉你,三天之内我要是拿不到钱,我就上九夏府衙门告你们去!”

    对方很淡定地道:“对不起,九夏府无权干涉幽灵宫的正常经营!”

    关天养气得真想吐血,拍着桌子吼道:“那总有个能管你们的吧?”

    对方继续很淡定地道:“对不起,我们就是最高管理机构。”

    “你娘的!”关天养终于咬着牙骂出了这句脏话,道:“记住:老子不是在恐吓,如果三天之内我拿不到钱,权当老子大方,都给你们幽灵宫的买棺材板了。但你们幽灵宫也要做好为此付出不止十万两银子代价的打算!”

    对方还是很淡定地道:“这是你的zì yóu!”

    关天养真的没辙了,除了走人,他再没有其他的选择。

    到了街上,关天养长长地吸了口气。陈朔问:“现在怎么办?”

    关天养道:“怎么办?我看这银子十有仈jiǔ是找不回来了。”

    陈朔极其肉痛地道:“不会吧?”

    “他那语气就摆明了黑吃黑,给是他们的仁慈,不给那是我们活该。你还没听出来?”

    “这……”

    “什么这呀那的,与其费jīng神跟他们斗,还不如想办法赚回来!”

    “赚?怎么赚?那可是一万两银子,咱们得接多少回任务?白螺可都死绝了,再没咱们捞的。不行,我一定得要回来!”

    见陈朔气冲冲地折了回去,关天养没有拦着,苏少白也跟了进去。片刻之后,两人又蔫蔫地退了出去。关天养冷笑着问:“怎么了,要着了没?”

    陈朔道:“没,没有……”

    “那跟你说什么了?”

    “还是说在调查当中……”

    “你不是挺能耐么?怎么没把他们这给砸了呀?”

    “我,我……”

    “不敢是吧?”

    陈朔默不作声。

    关天养唉地叹了一声,道:“人家就是算准了咱们不敢得罪势力通天的幽灵宫,所以才不当一回事。哼,想想吧,皇帝老子都惹不起,咱们又算老几?”

    这次连苏少白也叹了口气。

    去百工堂闲逛了一圈,可接的任务报酬都低,报酬高的任务他们又都接不了。陈朔就提议去知真斋看看。关天养想到中秋晚宴后就没再见过宋奕,也不知道情况怎样,就说:“好吧,我去看看。你们再逛逛,看有没有合适的!”

    百工堂也在栖凤街,不过茶盏功夫就走到了。店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与宋奕关系非同一般,都拿他当自己人看。恰值店里又忙,大掌柜史玉柱便抓了他的丁,帮忙招呼客人。

    忙到晌午,这才稍微松了点。关天养见忙成这样宋奕都没有露面,便问是不是外出办事了。史玉柱唉了一声道:“老板到底是上了岁数,比不得年轻人。中秋那晚上多饮了两杯冷酒,肠胃就闹了起来……”才说到这里,关天养就突地起身,惊道:“宋大叔病了?不行,我得去看看!”扭身就跑了。

    坐上骡车后,他就犯嘀咕:宋大叔是练家子出身,正儿八经的【金鹰武士】,放在普通人里可是少见的武林高手,尽管已经年届六旬,也不至于因为喝了两杯冷酒就闹肠胃。想必是有其他的事,又不好对外宣扬,所以才借了这个托。

    到了宋府外,正遇着管家宋刚去拿了药回来,就问宋奕的情况怎样。宋刚知道宋奕待他有如自家人一样,就摇头叹道:“对别人都说是肠胃上得了毛病,外客一概不见。其实呀……我也说不清楚,你还是去见见吧!”将他领到书房外,道:“老爷,小关少爷来了……”屋里传出宋奕沉重的鼻音,道:“天养呀,进来吧……”

    也就两rì功夫不见,宋奕活像老了二十岁,不但脸上爬满了皱纹,连头发也白了大半。关天养大骇,道:“宋大叔,这,这是怎么了?”

    宋奕叫他坐,道:“也没什么,就是身体不舒服……”咳了起来。

    关天养急得脸都红了,道:“这怎么可能?你身子骨一向比年轻人都硬朗,这才两天功夫,怎么就成这样了?”

    宋奕苦笑道:“你也不想想,我都六十出头的人了,怎么可能跟年轻人比得了?唉……老了,老了……”又道:“我正打算找你呢,正巧你就来了。这两rì你没去百工堂接活吧?”

    关天养道:“没呢。也没合适的任务可接!”

    宋奕点头道:“那就不要去接了,以后都不要去接了!”

    关天养听着这话有文章,不解地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么?”从宋奕的神情来看就知道不是要派任务给他,而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宋奕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听人说,九夏城近来突然冒出一伙来历不明的人,正在大力打击百工堂,还明确告知鬼市商家,所有的任务都有他们包了,谁要是敢擅自发布,哼……”

    关天养骇然,长身而起道:“有这样的事?难道幽灵宫就不管么?”

    “幽灵宫?”宋奕不由冷笑了起来,道:“他们现在也是麻烦一堆,哪里管得了我们?听说那伙人都是些修行者,背景复杂得很,怕幽灵宫也未必应付得过来。集珍阁的朱老板你也是知道的,正儿八经的白鹤宗外门弟子,就因不遵他们的号令,擅自发布了任务,前儿下午被人杀死在了家里,连个囫囵尸首都没留下。还有衍真堂、御灵斋等几家,也都遭了殃。我还听说好些百工堂注册的匠师也都遭了毒手,至于是不是,暂时还核实不了,但还是小心为妙。”

    关天养没料到局面在陡然间就变得如此复杂和凶险,一时间竟有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感觉。

    宋奕黯然地道:“鬼市的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我琢磨着是不是寻个机会把店盘了,回乡置几亩薄田,安安静静地养老才是正经?!”说完,又自我讽刺地苦笑了起来。仿佛是在说:退出?哪有那么容易!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哪能说不玩就不玩了呢?

    见宋奕如此丧气,关天养不免气往上涌,道:“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只要幽灵宫和百工堂团结起来,还怕了他们不成?”

    宋奕苦涩地一笑,道:“你呀,想得太简单了!”拿起书桌上的一只钱袋:“这些钱你拿去,或是去乡下买间宅子,置点地,或是在城里开间铺子,安安生生地过rì子都是好的。我知道你靠着白螺赚了不少,但这是我的心意,你不接就让我寒心了!”又说:“这一行挣钱是容易,可那也是拿命拼回来的。你毕竟才十四岁,将来的路还很长……听话!”

    关天养没有伸手去接钱袋,而是高声道:“宋大叔,你就甘心将二十多年辛苦创下的的基业丢了?”

    宋奕道:“人呐,知足常乐!我在这一行也辛苦了二十多年,赚的钱是这辈子都花不完了。若再不急流勇退,趁身体还硬朗时回乡享几年清福去,难道真要病得死去活来时才收手?”

    关天养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只是心下依旧不甘,却又找不到理由来驳倒宋奕,只得沉重地叹了口气。宋奕颤颤巍巍地走下来,将钱袋塞到他手里,道:“你还小,来rì方长,什么事都看得开些,看得远些!人嘛,一辈子百十年,只要开心自在,怎么活不是活呢?”说完,拍了拍关天养的肩膀,以示安慰鼓励。

    这是豁达么?

    不是!

    这是无奈!

    是被逼到绝境的无奈!

    关天养从宋奕那双充满着绝望、无奈和慈爱的眼睛里已经看出来了,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不让他牵扯进这场风波里去,要保全他的xìng命。即将掀起的风浪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若不及早退出,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宋奕这是在尽最后的力量保护他。

    关天养低下头,说:“宋大叔,我……”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宋奕似乎就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道:“好了,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去吧,改rì得空了再来!”

    关天养本想鼓起勇气把话说完的,但看到宋奕弓起的背似乎不胜其重,又哪里忍心再让他不高兴?道:“是,宋大叔,那你好好休息……”带上门走了。

【二十八、重伤】

    【同伙们,第二更来了。这周是jīng品文字推荐,有那什么什么的只管赏点来呀。收藏的可别吝啬嘛。谢谢了,先!】

    出门时,关天养向宋刚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宋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关天养暗说:“这件事既然闹得这么大,我就不信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旦他犯了牛劲,便是天也得捅个窟窿出来,何况已经是闹得满城风雨的事?

    回到关帝庙,见苏少白在练剑、陈朔抱着他的凡品辟邪降龙剑意yín等他回来,就道:“有任务了,都过来!”

    苏少白和陈朔二人jīng神一振,围上来问是什么任务。

    关天养就说要他们利用自己的方式,无论如何都要打探出知真斋和宋奕遭遇到了什么麻烦,还特别强调越快越好。

    陈朔奇道:“知真斋遇到了麻烦?不会吧,今天我们回来的时候见生意还好得不行呢!”

    关天养道:“这也只是表象。先不讨论了,赶紧行动起来。这次的任务若完成的漂亮,我保证给你们弄一身的法宝!”

    陈朔道:“话可是你说的,到时拿不出来,可别怪我臭你!”

    苏少白道:“有没有东西得无所谓,你可不能随便糊弄咱们!”

    关天养道:“糊弄谁也不能糊弄你们呀。二狗子手里这是什么?难道是烧火棍?”

    陈朔再不废话,一溜烟就跑了。苏少白也匆匆而去。

    关天养就对四丫说自己也得出去打听一下,要她留在家里,没事别出去,晚上他会回来吃饭,就走了。

    怎么说关天养曾经也是城北一带小乞丐们的头,站街上一招手,就有一名少年乞丐跑过来,毕恭毕敬地问:“小关哥,你有什么吩咐?”

    关天养取出一锭十两重的纹银道:“请兄弟们帮个忙,打听一下栖凤街知真斋的宋老板最近遇到了什么麻烦。还有就是鬼市上最近出了什么风波,都是哪些人干的。得了实信来告诉我,我就在净月街的安心茶楼。只要消息确实,一条赏十两银子!”

    少年乞丐眼睛大亮,笑道:“放心吧,小关哥,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兄弟们没得说!”转眼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鬼市上的事闹得再大,到底是神仙打架,几乎跟普通人扯不上关系。净月街的安心茶楼是九夏城数得着的大茶肆,各种消息都会在这里集中,然后再散向各处,但凡想知道点什么的,来这里坐不上半个时辰,几乎没有搞不清楚的。

    正值午后,各sè人等吃过饭后,都陆陆续续地汇聚了过来。不一会儿便热闹得像菜市场一样,各种闻所未闻的消息和怪事从这各种不同的嘴里说出来,却没一个是关天养感兴趣的。枯坐了将近一个时辰,也没见有乞丐来回信,他就隐隐觉得以往百试百灵的招数在这起风波上怕是见不了效。

    果然,一直等到天sè将黑,也没见有乞丐来讨领赏钱,就知道没了指望。喝了一下午的茶,装了一肚子的水,走起路来哐当作响,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回到关帝庙,苏少白回来了,陈朔还不见踪影,便问情况如何。苏少白摇头说什么也没打听出来,估计没什么事情。

    关天养说肯定有事。苏少白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是不是有证据。关天养就把今天去见宋奕的事说了,他说:“虽没有证据证明有事情发生,但宋大叔说的话告诉我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苏少白点了点头道:“如此看来当真是有事情发生。”略一思忖,就道:“或许是宋老板的家事呢?这你有没有想过?”

    关天养也是一愣,道:“不会吧,那刚叔怎么没跟我说?”

    苏少白道:“宋老板当你是自己人,宋家人未必都会这样。有些事情……你也知道,比如家丑什么的,是不宜外扬的,自然不会让你知道了。知真斋的运转一切正常,这说明宋老板焦心的事应该跟鬼市的风波没有关系,倒是你多心了!”

    关天养觉得苏少白分析得也在理,但直觉告诉他事实应该不是这样,一时间纠结难下,反倒急得满头大汗。

    四丫做好了饭,关天养也没心思吃,坐在台阶上望着笼罩在夜sè中的梧桐树发呆。四丫把饭菜盛在碗里,端过来道:“哥哥,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这么饿着,身体怎么受得了?”

    关天养接过碗筷,默默地往嘴里拔拉着,嚼两下就咽,木然得让人揪心。

    一大碗饭刚吃到一半,院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几名乞丐抬着一人跑了进来,见着关天养就道:“小关哥,快,二狗子快不行了……”

    关天养啊了一声,站起身来道:“二狗子怎么了?”

    乞丐们放下担架,关天养这才看到陈朔躺在上面,浑身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不知死活。他的脑子轰地一下就炸开了,扔下碗筷,扑上去道:“二狗子,二狗子……”陈朔气息微弱,哪里还能应声?

    “怎么会这样?”

    一乞丐答道:“我们也不知道。一个时辰前,我在鱼篓街临江的那片树林里发现了二狗子,当时还醒着,能说话,只是不停地呕血,要我赶快带他来见你……”关天养叫四丫拿药,四丫说除了【雪参再造丸】就没有治伤的丹药了,关天养也让拿来,不管有没有用,先把陈朔的命保住再说。然后又拿了一百两银子,谢过将陈朔送回来的三名乞丐,说回头等陈朔好了再重谢他们。

    半瓶【雪参再造丸】喂下去,陈朔的情况并不见有好转,苏少白说陈朔受的是内伤,要用【紫金丹】。四丫说没有备有【紫金丹】,要去买。关天养二话没说,就让他们照顾好陈朔,他去买药。

    普通药铺所售的【紫金丹】固然也有疗伤续命的功效,但远不如鬼市上的效果来得快,来得好。鬼市的商家一般要子正过后才关门歇业,这会子不过亥正,还早得很。叫了辆骡车,就直奔栖凤街。

    九夏鬼市上经营成品丹药最大的店铺是千年堂。千年堂不单规模大,信誉也好,听说好多城市都有他们的分店,所售丹药有一部分还是从丹元宗那里搞来的呢。千年堂就在知真斋的斜对面,店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认识关天养,见他突然上门来,说要买【紫金丹】、【九转续命丹】和【小还丹】等救治极重伤病的丹药,都愣愣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关天养哪有闲暇多说?拿了药就直奔回关帝庙。

    【雪参再造丸】虽治不了陈朔的伤,但也没让伤势再恶化。

    【紫金丹】、【九转续命丹】和【小还丹】三种丹药虽然都有疗伤续命的功效,但因其主要成份不同,其针对的伤势也大有区别。【紫金丹】主要针对的是内脏创伤,有止血收敛,养气回元的功效,一般的大病症候服了此丹非但无益,反而还有可能会误伤xìng命;【九转续命丹】不论是各种伤势还是病症都适用,但效果来得缓慢,对于急创症候反而不太适用;【小还丹】主治经脉创伤,有理气通络,和血散淤之效,适用于内脏没有受到太大创损的经脉重伤。别看三种都是保命良药,可一旦用错了,非但救不了人,反而还会要了人命。

    关天养本想先给陈朔喂下两粒【紫金丹】的,药都已经塞到了陈朔的嘴里,也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掏了出来,说:“不行!”

    苏少白和四丫已经急得不行了,问他什么不行。

    关天养道:“不能这样子吃药!”将【紫金丹】换成【九转续命丹】,用温水化开之后,让四丫一勺一勺地喂了下去。

    见关天养神情凝重地看着陈朔,苏少白问道:“怎么样?他要不要紧?”

    关天养没有说话,脸绷得像铁板一样,又青又硬。

    药才喂下去片刻,陈朔就开始咳,和着药水的鲜血一口一口地呕了出来,看上去好生吓人。

    苏少白已经吓得手足无措,四丫也嘤嘤地哭了起来。关天养却突然松了口气,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救治陈朔的办法似的,让四丫把黄酒先温上,又说了几味药材,让苏少白赶紧到外面的街上买回来。二人都没有问原因,赶紧去张罗。

    关天养先将【紫金丹】外面的药衣小心翼翼地剥掉,还没有忙完,苏少白已经将药材买了回来,问他要怎么弄。关天养将药材和剥了药衣的【紫金丹】混在一起,拿到灶下一起熬,直到熬成药泥为止。

    苏少白和关天养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他于医理是一窍不通的,现在却像模像样地摆弄起丹药来,便问道:“这样做有没有问题?”

    关天养回想了一下丹元宗【丹家述真】里的知识,道:“应该没问题……”

    苏少白道:“你都是从哪学来的?还有那个法宝的强化祭炼。”他打从小就和关天养混在一起,关天养会什么,懂什么他是最清楚不过了。昨天的法宝强化祭炼,今天的丹药炮制,都让苏少白觉得关天养活像换了个人,哪里还是他熟悉的那个人?

    关天养道:“这个……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我若说天生就懂这些,你肯定不信。”

    “那你现在是做什么?”

    “改善和提升【紫金丹】的药xìng。二狗子内脏遭到重伤,如果不用急药、猛药,怕是挺不过今天晚上。”

    熬了将近一个时辰,半罐子药才熬成泥。关天养用勺子挑出最中心的一团,稀释到早已经温好的黄酒里,小心翼翼地给陈朔喂了下去。

    见没有再吐出来,苏少白和四丫都舒了口气,齐齐地看着关天养,问:“这样子就没事了么?”好似关天养成了济世活人的神医似的。关天养显得有些无奈,道:“……我又不是大夫,怎么说得清楚?”四丫道:“你不是大夫还敢下药?”关天养道:“他这么重的伤,送到医馆也是让服【紫金丹】。殊不知【紫金丹】药xìng太过猛烈,有时候非但救不了命,反而还会成为杀人的帮凶。二狗子只要能挺过今天晚上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苏少白说:“打从认识以来,二狗子就非常懂得保护自己,从不曾见他受过伤,这回也不知道遇着了什么事,竟然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

    关天养道:“总会查清楚的!”在床边坐了下来,仔细观察着陈朔的变化。

    一个时辰过去了,陈朔虽没有醒来,但呼吸渐趋平缓。

    两个时辰过去了,陈朔还是没有醒来,呼吸声已经变得悠长有力,脸sè也泛起了cháo红。

    三个时辰过去了……

    当第一缕阳光从窗户里投shè进来的时候,陈朔的胸腔里发出了轰轰的声响,吓得四丫惊声尖叫了起来。关天养却将陈朔扶得半坐起来,在他的背上又捶又抚。片刻后,陈朔哇的一声咳出一口淤血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见苏少白站在面前,他惨然一笑,道:“是小白呀,那就说明老子还没死……狗曰的!”也不知道骂谁。

    关天养轻轻地将他放平了下去,问他感觉如何。陈朔道:“还能如何?挨了他娘的一掌,浑身的骨头都好似给拍碎了似的,太难受、太痛苦了。差点以为就不能活着回来。想必是老天爷还留着大把的福让我去享,所以舍不得把我收了回去!”

    四丫道:“要不是哥哥,你就是有十条命也没了。”

    陈朔哦了一声,瞟了一眼关天养,道:“你小子最近长本事了呀?不过这也是你应该做的。为了帮你打探消息,我这条老命都差点搭进去了,你费了jīng都算什么?”

    关天养吃了一惊,问:“这话怎么说?”

    陈朔道:“我告诉你,咱们,咱们闯大祸了……”

    “闯大祸?”不但关天养不明白,苏少白和四丫也是满头雾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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