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留了几天之后,父亲告别的了他的姨父。走之前,姨母在门边拉住了他,父亲发现姨母表情很复杂甚至悲伤,后来姨母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对父亲幽幽得说:“见到你的父亲的时候,带我向她问好。”
父亲中午到达了商人家,商人热情的接待了他,说今天晚上就有一架马车出发去乌克斯豪尔,明天晚上就能到达卢伦斯镇。晚上在卢伦斯休息、换马,第二天继续旅程。父亲说谢谢商人所作的一切。
商人问父亲准备怎么处理这匹马。如果父亲把马交给他,再给他第纳尔,他可以让一支商队带着这匹马去乌克斯豪尔,不过那支商队在库吉特受了重创,要半个月后才能出发;或者可以把马寄存在商人家,不收费用,日后任何时候来取都行,但是这期间商人可能要用这匹马干点活。
父亲这个时候才发现,这匹旅行马是一个累赘,他自己不该骑着这匹马离开姨父家。他给了商人第纳尔,让他把这匹马牵到税务官家里去。然后写了一封信给白鸽山谷,让吉尔有时间的时候把这匹马牵回去。父亲把钱和信都交给了商人,商人说“晚上见”,然后离开了。
商人看着父亲疑惑的脸,说:“这是个库吉特小杂种。他们村子里的男人抢劫了我们的商队,就是回来的那一支。但是我们的男人们很勇敢,赶跑了那些响马。那是一场恶斗,我们死了11个人,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死了20来人。剩下的几个活着的人逃跑了。我们商队头目的弟弟死在了那场战斗里,这让那个暴躁男人气得发疯。他们一路追踪着那些响马到了他们的村子里,那些做了坏事的混账全部跑了,我们找遍全村就找到几个跑不动的老东西和这个小杂种。我们的商队把那些老东西绑在了村中心,一把火烧了村子,把这个小杂种带了回来。”
这个时候,一团破布模样的小姑娘趴在地上怎么都不起来了。那个厨师对她又踹又踢。厨师花了第纳尔----他一年的收入让商队帮他捎点私活,但是商队在库吉特草原里没了。他的钱也打了水漂。他把全部的怒气发泄在了这个库吉特小杂种身上。厨师抽出了自己的皮带,抽打着地上的那蜷成一团库脏兮兮的库吉特小姑娘。
商人冷冷的又看了这场景几秒钟,这期间皮带雨点一样打在小姑娘身上。然后商人让厨师停手。厨师抓起库吉特人的头发,想把他拽到门廊外面去。父亲告诉商人:“那男人还要打她的!”
商人说:“亲爱的先生,我们有60多人失踪在这个小杂种的老家。你觉得他们现在正在受什么样的折磨?或许他们已经死得一个不剩,对这些死人来说,能活着,即使挨打也是幸福啊。”父亲反驳不了商人,他说,我不想这个孩子挨打。
商人被父亲纠缠的有些恼火,听了这话,商人的大脑瞬间计算起来:这个小库吉特人一身的疮,又天天被打,估计活不到明年春天。不如现在就卖给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而且这个库吉特人看起来也碍眼,总惹得他想起他遗失在草原里的那几万个第纳尔的货物。
商人说:“额??我其实早就想跟你说,一个不懂得持家的男子出来闯荡,没有侍童是很不方便的。这是个库吉特穷人家的姑娘,会做很多活,手脚伶俐的很。而且她不说话,这对于你的学业有益无害。让她给你当侍童倒是一个不错的注意。”
父亲被激得一腔血都涌上了脑袋,他问商人多少钱,商人私下里合计着,商队需要重建,人有的是,马不好买。而那匹旅行马看起来非常壮实,一看就是帕拉汶平原上产的好马。于是商人说:“用你的那匹马换如何?”
那匹马是吉尔精挑细选买来的,花了足足第纳尔。而雇佣一个贴心的小侍女不过需要花费第纳尔给她们的父母,然后每年再给第纳尔并且负责食宿就足够了。但是初出茅庐的父亲不知道行情,他觉得一匹马换来一个人还是很有价值的,但是即使这样他也感觉到了自己吃了亏。
他说,马鞍要留下。商人撇了撇嘴,说如果父亲不留下对父亲已经没有的马鞍,他可以把这个小库吉特人洗干净;给父亲足够的药能让父亲把她身上的疮口抹好;而且他还能给这个库吉特人找一身干净的衣裳。
她做着梦回忆着自己突然被改变的生活。她像往常一样饥肠辘辘的起床,希望今天她的父亲能从草甸子里带回来食物。她的父亲告诉她,他和她的叔叔们出去打猎去了。村里的女人们这几天忧心忡忡的。父亲已经走了3天,走之前只留下了一天的干粮。
这两年冬天的时间延长了,也更冷了。大批大批的牲口死在草场上。现在她穿的衣裳已经很破旧而且窄小,她家也不像以前一样有充足的皮货和肉干、奶酪可以去城里换来生活必需品了。人们越来越穷,最后到了连饭都吃不饱的境地。
几天前的晚上,她的叔叔连夜到了她家的。他的父亲已经拿不出奶茶去接客了。他叔叔环视了一下屋里的窘境,劝说父亲明天跟他走,去“打猎”。父亲很为难,说他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去。
莱因的叔叔舔了舔自己的上唇:“小莱因(子夜入梦者,欢迎乃正式出场)多长时间没有换过衣服了?你女人死了为什么一直娶不上新的?你以前那么多牛羊群现在在那里?现在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了。你如果想做点什么,明天早上我们在村口等你。那只羊肥着呢,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刀磨亮,去原上把它宰掉,用它的肉给莱因换衣裳!”
莱因的父亲一夜没睡,断断续续的给炉膛递着木柴,用火钳把火播旺。黎明的时候,她父亲来把她的被子掖好。随后他取下了挂在房梁上已经落灰的一把弯刀,从一堆木柴棒下面摸出了磨刀石,刺啦刺啦的磨了半个小时,这期间不时用自己的大拇指去试刀刃。最后,莱因的父亲把用厚布缓缓的抹过刀锋。他无限沉静的看了这把刀最后几秒,把刀插进了自己的刀鞘。莱因听到父亲走到了屋外,在一个窝棚里面解开了拴马的缰绳??????
这天中午的时候,莱因喝了很多水躺在床上,想努力的让自己忘记饥饿。这个时候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突然传来了慌乱的马蹄声,他以为是父亲打猎回来了,对食物的想象让她更加饿了。等了很久,都没见父亲回来。她隐隐约约的听到:“所有人快走,去林子里避一避”
莱因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倒绑在一匹马上,头由于长时间朝下而疼得要命。她睁开眼,看着“上面”是不断晃动的草原,“下面”是沉静的天空。她往左边望去,一个被削去了半边脑袋的尸体被绑在边上,剩下的一半脸上露出了冷漠的表情,空空的看着她。
几个月以来,她在被打骂、玩弄里到了一个热闹的城市。到这里安顿之后她继续被打被骂、欺辱。她被分配给厨师帮忙生活。今天,她蹲在地上给炉子加柴火的时候,厨师从后面把手伸进了她的裤子,她惊慌失措,回头挣扎了半天,找准机会咬了厨师一口。恼怒的厨师一拳打得她眼冒金星,然后转身去关了厨房的门???
然后她在庭院里被推搡倒了,紧接而来的抽打让她几乎疼死过去,她在意识的最后祈求去世的母亲的保佑,希望那死去多时的母亲派下神明来拯救她。然后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别打了!”那是莱因第一次听到父亲的声音。
她发着烧,感觉被人带着走了很远的路,她听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这个声音她记得,和她昏死前听见的那声“别打了”是同一种语调;同一种关怀;同一种让人感觉到温暖和信任的声音。
第十一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3
莱因特别害怕坐在车子对面的那个人。那个人皮肤白皙,穿着旅行的大罩衣,浑身上下有一股说不出的冷漠。这个时候我的父亲把莱因左胳膊的袖子褪了下来,让莱因坐到他的另一边把右胳膊的袖子挽起来。
父亲把莱因的右胳膊拉直,检查着疮口的愈合程度。然后他用一团绒线粘上药膏给莱因抹上。商人给父亲留下的药膏被父亲丢掉了,那些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脂肪油膏,只能把伤口糊上,别的什么作用都没有。父亲用的是诺德女人给他做的北海药,这种药很有效,据说诺德渔民经常在打渔收网的时候被细细的鱼线割伤手,擦了这种草药做成的药膏,第二天早上伤口就能结疤,过几天就一点伤口都没有了。
父亲今天早上已经带着莱因离开了卢伦斯。
在之前的旅行里,马车除了四个小时停一次让旅客下来上厕所外,马不停蹄的赶着路。父亲在车上给莱因抹着药膏,但是莱因不让父亲给她身上除了四肢和脑袋剩下的部分抹药膏。这个时候父亲就掴莱因的脑袋两下,说:“如果不抹药的话,等不到你12岁你的皮肤就会变得和老太太一样。”莱因想了一下,背对着父亲把有些泛黄的脊背露了出来,父亲细细的给她抹着药。但是再其他的地方,莱因说她变成老太太也不愿意露出来。
在卢伦斯的旅馆,父亲住进了商人预先准备好的房间。他用一个第纳尔兑换来了5个银币和50多个铜板。他用一个铜板一桶热水的价格让跑堂的汤汉提来热水注满了一个大木桶。他把莱因丢了进去,把一套干净的衣服,一根医用棉条,小半罐诺德药膏放在旁边。然后让莱因洗完澡自己好好整理一下,把该抹药的地方都抹好,下一次有这种机会还得过几天后,要靠近乌克斯豪尔的时候才有一些集镇上有洗澡的地方了。
莱因皮肤有些黄,五官纤细,这和斯瓦迪亚人的小孩不一样。换了新衣服的莱因把用过的棉条,褪下来湿衣服,没用完的药膏还给了父亲。父亲让莱因以后记住把棉条用完了就丢掉。
父亲叫来那个汤汉,让他把这件湿衣服洗干净在炉子上烤干,第二天一早要。
汤汉今天晚上在父亲这里得了一大把铜板,对父亲的要求立马答应。他急急的跑下楼道,搡醒了他睡着的老婆让她起来洗衣服,汤汉告诉他老婆。如果第二天没把洗好的衣服浆得像鸽子一样白,烘得像木头一样干,他就揍她。
第二天,父亲拿到了像鸽子一样白,像木头一样干的衣服。
他转身把衣服递给了莱因,让她自己装进她的亚麻口袋里。这个口袋是头天晚上汤汉以5个铜板的价格推销给父亲的。
在上车前,父亲又给了汤汉5个铜板表示对他服务的满意,父亲从钱包里掏铜板的时候,汤汉在一瞥间看见了厚厚堆叠着的闪闪发光的第纳尔金币。父亲的慷慨给这个汤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那些第纳尔的光泽则在汤汉的脑海里熠熠生辉。
汤汉在深思熟虑之余,叫来了他的弟弟,给了他11个铜板,让他自己留1个,用剩下的10个去镇东头的财主家借一匹马,然后骑马去赶去北乌克斯豪尔的林子找门.卡扎克(出来吧!Men-kazak!)告诉他,如果愿意做一笔生意,那么苏诺哈尔车行C-411号马车上有一位理想的顾客。作为提供情报的报酬,汤汉希望卡扎克能给他弟弟带回第纳尔作为报酬。
汤汉的弟弟平时游手好闲而且手脚不干净,汤汉花钱让他做过木匠、铁匠的学徒,不过一般不出三个月,他就会被师傅用棍子打一顿,掐着脖子赶回汤汉家。后来汤汉无奈,只得找来弟弟,给他介绍了另外一条生财之道:给绿林强盗们提供过往旅客的信息,在强盗得手后,分取其中的一小部分。
无数的绿林强盗们兴起又衰落了。好像夜空里一晃而过的流星。这些英雄们纵横在林子里面,凭借着手里的刀剑赚着生活。在这些人里面,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存活了下来,因为只有少一部分懂的绿林强盗的生存之道。
这个生存之道总结下来有两点,第一,打好群众基础;第二,只劫财不害命。
门.卡扎克是少数懂得这个道理的绿林头领之一。
卡扎克是库吉特人,这一点使他和别人不同。
他年轻的时候为一个艾尔莫车的老爷放羊,他从四岁开始开始就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了马背上。艾尔莫车的老爷给了他一匹矮小的库吉特马,那**看起来没有斯瓦迪亚马好,甚至比不上维基亚的雪地马。但是耐力极佳,适应能力极强,在很贫瘠的土地上也能顽强的生存下去,和草原人一样。
当年库吉特人就是骑着这**度过了茫茫雪山把斯瓦迪亚人从东疆赶了回去,那个时候整个大陆都受斯瓦迪亚王国的支配。但即使在那种极盛的年代,斯瓦迪亚人也对库吉特人无能为力。二十多年前爆发的斯瓦迪亚内战让库吉特的大汗们看到了机会,趁着斯瓦迪亚军团的南调平叛,库吉特族人攻陷了斯瓦迪亚经营了多年的的堡垒线,一举突破了则加西山口,占领了草原南部的地区。二十多年以来,库吉特人从大山之外招来了无数族人,带来了无数的马匹,牛羊,库吉特在山外的部族得知了这一支族人的成功后,贩卖来了大量的奴隶给新的殖民地。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草原之南魔术般的崛起了库吉特的千村万落。在库吉特王的雄才大略下,两座新城市拔地而起,这使库吉特成为了在东部对斯瓦迪亚最严重的威胁。如果不是后来萨兰德移民越过沙漠进攻了库吉特人的养马区,库吉特人早就开展一次又一次的西征了。
卡扎克的年轻的时候很朴实,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
在则加西山口内的那些日子,卡扎克只是一个单纯的牧羊人。生活艰苦但是踏实。他的理想很简单,放羊,娶个女人,养个娃,把娃娃送到当地的老爷家再放羊。
二十年前的一天,卡扎克的生活的宁静被他自己打破了。
卡扎克当天不紧不慢的赶着一大群羊去几十里外的河边喝水。在上午的时候,他远远的看到了新扎下的几个白帐篷。他慢慢的走过去,听着草原上单调无聊的虫鸣。他走在大草原上,草原从四方延伸到了天际,天似穹庐,笼盖四野。他跟着天上的云慢慢的走,时间在这种日子里显得缓慢而安宁。他长得很壮实,一个老头的女儿很喜欢他,每个星期都在他路过时他送去羊奶,烙饼还有老头酿的烈性马奶酒。卡扎克则给他留下一些河滩上捡来的漂亮的石头。
老头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耐心的等着女儿十六岁的生日和卡扎克的提亲。
姑娘很喜欢卡扎克弹着冬不拉琴、唱着悠扬的牧歌跟着羊群慢慢的走向天边,在天边被晚霞包裹进去。当天上的光骤然缩向天边,草原上漆黑一片的时候,姑娘就会失落的走进帐篷。那些夜里,卡扎克在草原上把羊群聚拢,赶到事先准备好的围栏。那些时候,夜空清晰无比,在温暖的晚上,夜幕上镶嵌的星河发着温和的蓝光,漫天的星星是一些明亮的大点。卡扎克的心毫无波澜,在辽阔的草原上放牧,当他骑着一矮小的库吉特马跟着绵羊登上缓和的山坡的时候,无限辽阔的大地总是让卡扎克感到自己的渺小与豪迈。他听说过诺德人一种叫做船的工具,他想象着羊群是他白色的船,自由的行驶在绿色的波浪里。在这里卡扎克有着温和的梦想,像夜空里的那条发着温暖蓝光的星河。
那一天早上,卡扎克就看见了那几个新扎下的帐篷,远远的在河边,看起来像是几头眠卧在河边的白羊。
卡扎克一直记得那天中午的时候,他赶着羊群经过帐篷去河滩,嘈杂而安详的羊叫声惊动了帐篷的主人。
卡扎克打马走过的时候,帐篷的门帘被拉开了,卡扎克看见了一个红彤彤的脸蛋上幽幽的亮着一双清澈的眼睛,那眼睛亮着水润的光泽,黯淡了夜空里最明亮的星星;那红红的脸蛋像天边的晚霞一样把卡扎克融化了。在那双眼睛灵动的注视下,卡扎克从来没有觉得,他自己的穿着这么难看;他自己的前途如此不堪;他自己的人生如此的不完美。
在之后的两年里,爱情的动力把卡扎克变成了草原上最勤奋的小伙子。他疯狂的积累着皮子,一张,两张,一捆,两捆;他偷偷的把一两只羊带到市集上卖掉,换回来了银碗,布匹,刀具,皮货。
草原上那个精通酿马奶酒的老头笑眯眯的把卡扎克的变化告诉了他的女儿。他的女儿幸福极了,在魂不守舍里等着卡扎克的提亲。
几个月后,草原上传来了一个令人啧啧称奇的消息,一个年轻的男人把数不清的皮革,布匹,皮具,刀具,各种精致的银器,搪瓷杯罐堆在一个姑娘的帐篷前,唱了一夜情歌。那一夜,帐篷里的人没有出来;第二天,那个年轻的男人带来了城里上好的香料,珐琅器,一公一母两匹年轻的马,六十只羊围在了帐篷周围;帐篷里的人依然没有出来;第三天,年轻人带来了全部的家当,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卸下了自己的坐骑的马鞍,奉上了自己的皮靴:几乎把自己所有的财产全部堆在了那姑娘的帐篷前。他在秋天已经发凉的天气里弹着冬不拉琴,唱着那些已经唱了无数个世纪的古老情歌。在傍晚,那个男人已经唱哑了喉咙,被琴弦弹破了手指。现在他只能嘶嘶啦啦的唱着不成曲的调子,用带血的手弹着琴弦。太阳落山了,年轻人精疲力竭,坐在地上。
帐篷的帘子轻轻的摆动,年轻人抬头,他的女神迎着夕阳走出了帐篷,身上穿着她这三天在帐篷里缝好的嫁衣。
那个年轻人,叫卡扎克。
那个姑娘,却不是酿酒老头的女儿。
人们说,那是一个最近几年才搬来的美人儿。
那个年轻人,叫卡扎克。
在婚礼结束的时候,卡扎克看见了那个爱酿酒的老头,老头满眼布满血丝,一脸憔悴。他给了卡扎克一把带血的匕首:“今天下午,我的女儿把这柄匕首扎进了自己的胸口,她活不到明天早上了,我希望你去守着她最后一夜。”
卡扎克被这消息惊呆了,但是他又不愿意在新婚之夜离开自己的妻子。这个时候他的朋友们围了上来把他闹哄哄的推来推去,敬着他酒,他在人群里庆幸着朋友们把他带离了麻烦的漩涡,但是在人群的缝隙里,他看见了那个老头,胡子苍白枯干,像一只被雪冻坏了的山羊,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那天晚上卡扎克和他的妻子送走了亲友,在帐篷里折腾到精疲力竭才睡。卡扎克跟他的妻子说,他准备带着她离开这里,去北海边,那里有一种工具叫做船,人们坐在上面平稳的像是坐在石头上一样,比马背舒服多了。他要带她坐着船在大海上自由的驰骋,一直遨游到地平线的后面去。
仿佛刚刚睡下,卡扎克就被惊醒了,一群男人冲进了他的帐篷,把他捆了起来,他那还没穿衣服的美貌的妻子也被人勒令穿好了衣服带走了。
“卡扎克,被人指控盗窃主人的牲口,并在城内多处地方销赃(证人均已核实确认)。该人用这些不义之财进行着投机倒把的生意,并赚得了大笔的财产(已在其家中搜出)。其人忘恩负义,抛弃了自己的恋人,致使其死亡。经过长老决定,在取得卡扎克的领主同意后,判处在图尔加盐田做苦力五年,以儆效尤。”
这是卡扎克被关了三天后被宣判的罪行,卡扎克知道是谁告的密。他祈求狱卒让他见一下他的新婚妻子。这个请求被拒绝了。
其实卡扎克的罪行并不至于被判苦力五年,但是卖马奶酒的老头在安葬了女儿之后,用尽了全部的财产贿赂了长老,让他们严惩卡扎克。
卡扎克在图尔加度过了度日如年的五年。五年后,满脸沧桑的回了艾尔莫车平原。他有两个打算,第一,找到自己的妻子;第二,杀死那个老头。
他找到了当年的朋友,人们告诉他,在他去图尔加的一个月内,老头拜访了所有的亲戚,然后自杀在了他女儿的坟边;至于他的妻子,卡扎克的朋友们支支吾吾,让卡扎克还是忘了他吧。
卡扎克刨根问底毫无结果之下,只得自己去找到了当年的长老。长老看见他就说,“我早就知道你会来。”长老告诉他,他的妻子是一个忠诚的女人,在他被判决到图尔加的第一年里,她打理着自己羊群,每个星期都到长老这里去为丈夫申诉。第二年的一天,艾尔莫车来了一个巡检官,他翻阅了卡扎克的案底,觉得不至于判决的这么重,于是他召见了上诉的人,当那个巡检见到卡扎克的妻子的时候,他在半个小时内保证,他愿意为这个卡扎克的妻子去活动活动。
半年之后,卡扎克的妻子在拒绝了巡检官的第七次求婚后得知了自己全家被捕的消息。想要他们被释放唯一的途径就是嫁给巡检官。
又过了三个月,新任的巡检夫人在艾尔莫车落了脚。卡扎克的案卷再也无人问津,直到他刑满出狱。
卡扎克义无反顾的去了艾尔莫车。偷偷的观察了几天之后,他看见了巡检夫人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牧羊少女了。他找机会跟巡检夫人说上了话,这几年来,巡检夫人见到了卡扎克,惊讶万分,随后默默地流着泪。卡扎克说:“走吧,跟我去北海,我们去看看地平线的那边是什么。”
巡检夫人说:“我有了一个儿子,今年四岁;我有了一个女儿,今天生日。”
巡检官在晚饭的桌上注意到了妻子的泪痕。他不动声色的表现如常。第二天,藏在贫民窟的卡扎克被捕了。巡检官告诉卡扎克,如果他不答应以后不再见巡检夫人,就做好打算烂在牢里。
巡检夫人一次次的哭着劝说着卡扎克。
终于有一天,卡扎克说,“好吧,夫人。”
他要求巡检官给他一匹马,一柄剑,一双皮靴,一柄冬不拉琴。巡检官立马签了一张征货单,让卡扎克去艾尔莫车任意的市场带走他看中的任意的东西。
卡扎克对他之前的生活灰心丧气了,他听说,斯瓦迪亚刚刚经历了内战,国力虚弱。趁着这个机会,库吉特的骑兵已经越过围困了他们几百年的则加西山口,在那里击溃了士气低下的斯瓦迪亚人,进入了辽阔的南部草原。
他决定去那边试试运气,他听说,即使是一个牧羊人,只要有勇气,都能在新的土地上成为领主。山那边的领主们凭借的不是血统而是自己的本领获得了大片的土地和土地上的一切。
卡扎克走了,巡检官松了一口气,巡检夫人在一段时间里闷闷不乐,终于在一天早上显得很平静。这让巡检官很意外:“你完全好了吗?亲爱的?”
“恩,那个男人永远走了。”
“你怎么知道?”
“昨天晚上,我窗外的冬不拉琴响了一夜。我能听懂每一个音符。我曾经听那冬不拉琴弹了整整两年,那让我看到一个男孩成了男人;我曾听那冬不拉琴弹了整整三天,那让我看见了一个男人金子样的心;昨天我听见冬不拉琴响了一夜,你知道吗?弹琴的人说,他再也不回来了。”
“他永远的走了。”卡扎克在前线效力,跟着库吉特王像一阵风一样把斯瓦迪亚人赶出了草原。但是军功并没有给卡扎克带来封地,当他到了山的那边,才发现,其实所有地方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一个地方,付出就绝对有收获;并没有一个地方,奋斗了就一定能改变命运。
在一场战斗中,卡扎克被斯瓦迪亚人俘虏了,他昏头涨脑的被斯瓦迪亚人逮到了斯瓦迪亚腹地。草原人强烈的求生**让卡扎克找准了一个机会逃跑了。在平原里东躲西藏了一个月之后,他遇到了一群强盗,那些强盗不在乎他的过去,只看中他敏捷的身手和在军队里积累的经验。在不久之后,除了他老是背着一把冬不拉琴以外,他跟所有的斯瓦迪亚绿林强盗毫无区别了。在一次逃离巡逻队的战斗里,卡扎克所在的那群强盗的头领被一个斯瓦迪亚骑兵一刀削掉了脑袋。强盗们商议决定,谁能抢回老大的头颅,谁就继承老大的位置。
那天晚上,卡扎克带着两壶箭骑着马靠近了那队斯瓦迪亚巡逻队的宿营地。
斯瓦迪亚人突然被黑暗里射来的箭袭击了,他们隐隐约约的听见了马蹄声,但是那匹马好像出现在所有的方向,偶尔有一支箭把营地里的帐篷、口袋、箱子射中,把营地搅得乱七八糟。
斯瓦迪亚人在营地里高声咒骂,无计可施。过了一段时间,袭击结束了。斯瓦迪亚人对黑暗里的敌人恼火不已,继续羞辱着未知的敌人。有一个人把那个强盗老大的头颅举起来,大声的嘲笑着黑暗里的懦夫。
突然马蹄声响起,斯瓦迪亚吃惊于那匹马居然已经这么接近营地了,那个举着头颅的斯瓦迪亚巡逻兵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被抽了一鞭子,这让他后半辈子脸上都留着一道疤:从左边眉毛一直拉到右嘴角。那个斯瓦迪亚人惊呼一声,手里血肉模糊的脑袋脱手了。那个黑色的影子骑着马,在营地里冲撞了一番,一个敏捷的翻身,把地上咕噜噜滚动的脑袋抓了起来,跑到黑暗里去了。
第二天,卡扎克举着头颅,成为了34个绿林强盗的头目。
卡扎克在草原的时候就认识响马,他知道,只有那些平时接济穷民的匪徒,才会在关键的时刻被平民们保护;而血债太多的人,总有一天会被聚集起来的复仇怒火烧成灰。
所以卡扎克从来不劫掠村庄,甚至在他们遭灾的时候给他们送去粮食;他只劫掠那些势单力薄的商旅和一些落单的富有的旅客,而且他恪守原则:只劫财,不害命。这让卡扎克在乌克斯豪尔的平原上口碑极好,甚至一些农民会找到他决断一些纠纷。
而在位于交通要道的村镇上,卡扎克有很多固定的情报提供者,卢伦斯镇子的汤汉就是其中一个。当这些底层的小市民发现某些富有的客人单独旅行时,他们便会通知路上的绿林强盗。然后那些客人就会在某些险要之地被人剪径。
今天,卡扎克又接到了通知:卢伦斯出来一个富有的贵族子弟,坐着苏诺哈尔车行C411号马车,他们将在下午通过某片树林????
父亲当时在马车上昏昏欲睡,莱因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对面那个冰冷的年轻人却一直维持着严肃的表情,似乎永无睡意。
这个时候车夫声音传来:“先生们,快醒醒,强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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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北海的一段历史1
在苏诺平原的最北端,是隔绝斯瓦迪亚腹地与北海大原的一系列山脉。这道山脉延伸极长,从提哈半岛的顶端一直延伸到了杰尔博格山口,在那里山脉逐渐的延伸入大地,形成了一些丘陵地带。丘陵在杰肯平原上消失,剩下了一望无际的河滩冲击平原。
多年前第一艘诺德人的船被暴风雨吹到了北海海岸。在那里,他们看见了一些富裕的不设防的斯瓦迪亚定居点。诺德人花钱找斯瓦迪亚人修理好了自己的船只,他们发现,斯瓦迪亚的造船业很不发达,当时统一的斯瓦迪亚大陆完全没有来自海上的压力和发展海军的动力。
自从第一艘诺德人的船驶离了北海海岸那灰色海岸线后,北海的苦难开始了。一批批的诺德人坐着船越过了茫茫大海到达了北海,在那里,他们先祈求斯瓦迪亚人的帮助,斯瓦迪亚人视他们为外来的归顺者,给他们划给了专门的定居点。在最开始的几十年里,诺德人与斯瓦迪亚人相安无事。对于斯瓦迪亚人来说,北海是一块遍布沼泽的穷地方,而对于诺德人来说,那里却是比他们家乡温暖而且富有的移民地。在几十年里,诺德人在这里扎下了根,不断到来的诺德平民开发着北海的资源,一些诺德人的定居点在斯瓦迪亚人的城镇边拔地而起,在内战前的十年,诺德人的人口在北海超过了斯瓦迪亚人。斯瓦迪亚的先王的内阁对于这些来历不明的移民忧心忡忡。他写信让提哈的斯瓦迪亚将军接收北海诺德人的几个港口城市,限制诺德无节制的移民。在那几年里面,诺德人与斯瓦迪亚人的矛盾开始积累。在斯瓦迪亚内战前的九年,发生了著名的移民口事件,17个被斯瓦迪亚人挡在登陆点之外的诺德移民活活的饿死在船上。这件事情招致了诺德统领们的不满,他们缴纳着和斯瓦迪亚人一样甚至更多的赋税,但却始终被人当成二等公民。
他们开始拒绝与斯瓦迪亚人合作,并且用铁手腕拿回了六个港口城市中的四个,重新打开了诺德人的移民之门。整个北海海岸间往年的那种温馨的民族共存气氛消失了,现在一个个的诺德人与斯瓦迪亚人的村庄与城市之间不相往来,经常爆发起因为土地产生的纠纷。
提哈将军带领着1000名士兵占领了诺德人修建的新城市哥萨斯,驱逐了里面的诺德统领,勒令他们把每年的移民数量控制在一千人以内。这种暴行带来了极坏的恶果,让斯瓦迪亚政府离心离德。诺德人的反抗更加激烈了,诺德由渔民和农夫组成的海军封锁了提哈海岸,甚至有一些单独的船只袭击了位于帕拉汶的帝国海军港口。这种挑衅行为引起了先王的不满,先王严厉的斥责了北海将军的无能。
北海将军在与诺德人的几次较量之中均落入了下风,而且他听说诺德人的领袖准备派遣使者去帕拉汶向先王申诉。这让北海将军胆战心惊,他自己最清楚北海军队在当地的所作所为。这些事情如果被帝国知道,他的前程一定就毁了。
他随即写了一封温和的信件,让手下的书记官誊写了数十份之后送给了各个诺德定居点的头领。希望他们前往哥萨斯参加一个会议,协商划分北海土地、释放诺德权利等等事宜。在信的末尾,北海将军表达了对近年来一系列冲突的遗憾和对那些冲突中死去往生者们的缅怀。
最终,在两个月后,三十七个诺德领主参加了北海将军举行的会议。
那个会议后来被诺德人称为“伤疤会议”,三十七个诺德领袖中的三十六个被处死,吊在哥萨斯的城门上示众。接着全城的城门戒严,士兵们搜查着逃脱的那名诺德领主。
不久之后,提哈方面宣布:意图谋反的37领主已经被全部处死。随后,斯瓦迪亚内陆调来的军队驱逐了诺德居民区那些原先的领主的家小,新分封的斯瓦迪亚大小领主们欢天喜地的去盘剥他们的领地了。这些领主大都居住在中心城市,他们从不过问领地的民生,他们只做一件事情,加税,加税,加税。
那个幸存的领主躲在了一个酒厂的一个空酒桶里。
哥萨斯是一个出口沼泽酒的中心,这里的酒厂都修建在码头旁边。为了运输方便,存酒的仓库里有一些挖好的水槽,直通码头。在酒被酿制好密封进桶里以后,酒桶被丢进水槽,水流把酒桶冲到码头扎在水里的围栏里,在这里,工人核对着这酒桶的数目,然后把酒桶搬上运输船。
一个诺德工人带着几个人用绞盘绞起了一个桶,他发现这个桶特别的轻,他以为酒厂短了斤两,于是怒气冲冲的吧酒桶的钉子卯出,用铁扦把酒桶盖子撬开,看见了里面一个满脸憔悴的男人。
那个诺德工人大吃一惊,问他是谁。
这个男人就是后来的第一代诺德王。当时的诺德王心力交瘁,灰心丧气。
他说:“我是维赞的领主。平民,要么去告发我,得到你几十个第纳尔的赏钱;要么你把桶盖上,等着我以后带领你们赶走斯瓦迪亚的畜生。”
那个工人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未来的诺德王蜷缩在空桶里意志全消,等着那个工人带来纠察队。但是那个人带来了一壶上等的沼泽酒,两块面包和十二只鸡蛋外加一袋干梅。
他让维赞的领主不要出声。然后着手把桶钉好,用搞头把桶敲出了一个小眼通风。
在船只到达当时还是自由市的窝车则的时候,工人趁着天黑把未来的诺德王送下了船。那个被熏得一身酒气的男人在消失在窝车则漆黑的小巷子里的时候,回头问了那个工人的名字,那个诺德人说:“我是酿酒工,来这片土地之前就是。我希望您有一天能解放诺德人。我是您的仆人,马尔。”
那之后,马尔继续做着一个酿酒工。日复一日的把装满酒的大木桶从水槽勾上码头,再搬上船。这些年里,马尔死了双亲。两次失败的婚姻彻底的毁了他的财政。他总是给人一种不合群的印象,周围的人默默的忍受着斯瓦迪亚人越来越变本加厉的盘剥,马尔显得格格不入。似乎一直在期待着什么事情。
为什么,多年前那个一个眼神就让马尔死心塌地信任的男人消失了。
近年来在北海大原上,无数破产的诺德农民烧毁了自己的窝棚,驾船出海做了海贼;也有一些人以诺德三十七领主之后的身份号召族人,揭竿而起;有更多的市民们偷偷的去了乡下,在那里,各种隐秘的五花八门的组织吸纳着所有一切对现状不满的人。
马尔身边有很多人按耐不住,偷偷的离开去把握这些机会去了。剩下的人都是一些逆来顺受之辈,他们已经有了觉悟,准备接受一切变化,安心的做顺民。马尔也混迹在这些人里面。马尔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这些人视他为同类,说他:“识大体,不会为了看不见的东西抛弃自己的生计。”马尔在心里深深的鄙视着这些人,他一次次的在心中提醒自己,他不是麻木不仁的人。
马尔告诉自己,他只是在等待。
真正的英雄耐得住寂寞,懂的在极度的痛苦里压制自己心底的**。马尔是一个渴望建功立业的人。
在这些日子里,马尔安静的做着自己的工作。他身边剩下的那些没有血性的诺德人已经完全屈服于斯瓦迪亚人的淫威了。他们每天付出着巨大的体力,换来几个铜板,在晚上就去酒馆里喝得烂醉如泥;他们努力的争取着斯瓦迪亚人赏赐的一点点残余的财富;他们对那些被帝国逮捕并且处死的叛乱同胞嗤之以鼻。
马尔一天天的在码头上装卸着酒桶,多年的体力劳动与在船上的生活,让马尔身上隆起了结实的肌肉。他的身形敏捷,在各个船之间跳跃穿梭如履平地。他现在臂力很强,六个人才能转动的绞盘,他带着三个人就能绞动。他戒掉了诺德人喜欢饮烈酒的习惯,因为饮酒会让他的肌肉萎缩,腹部隆起,精神消磨。
马尔在码头上听着过往的商船带来的消息。在一年的秋天,他听说斯瓦迪亚王带着军队离开了北方,去了南部山区。他敏锐的感觉到,机会来了。
其实很多人都看出来了,但是他们和马尔有一个区别,他们不懂的忍耐的艺术。
当提哈将军的舰队带着部分守军离开提哈港去支援南线的战役的时候,很多按耐不住的人,马上浮出了水面。他们在各地彼此呼应,仿佛一朝山河颜色变。马尔多年与最狡猾的商人与最吝啬的酒厂老板打着交道,这让他把谨慎写进了自己的基因,从来不为表象所动。他警觉,提哈将军不会如此愚蠢:在明知稍一放松钳制局势就会恶化的情况下还大张旗鼓的撤军。
果然,在各地隐藏已久叛军完全暴露后。提哈将军的部队像铁锤一样砸了下来,各地被隐藏了很久的据点被捣毁;积累了多年的粮食被抢走;潜伏的人员被一批批的揪出并处死。
这让北海人的希望在刚刚闪亮了一下之后骤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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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北海的一段历史2
马尔有一段时间极度的失望,在风云际会的时候,他没有参加暴乱,因为他等待着某一个男人的出现。但是当那些投机的平民,短视的暴民纷纷把握了机会在北海平原上争当英雄的时候。那个男人居然没有出现,他忘记了自己的志向了吗。
在提哈将军认为他已经彻底的解决的北海的叛乱后,带走了大部分的士兵,乘船去帕拉汶合并了帝国的海军。他沿着海岸线南下,封锁着罗多克叛军的港口。提哈将军带领着帝国第二舰队,他在北军进攻杰尔喀拉之前带领舰队驶进了杰尔喀拉河湾,在这里他在北军到达之前死死地扼守住了杰尔喀拉与西部唯一的通道——东谷桥,并击溃了罗多克人企图西逃的军队。这时候罗多克的军队才刚刚接受战争的洗礼,孱弱不堪。提哈将军的手下却是在北海最精锐的战士,那是提哈将军当上北海将军以后最辉煌的时候,如果他能活下去,他一定能升职,接替帕拉汶那个迂腐而保守的海军上将。
在提哈将军封锁杰尔喀拉一个月后,北军抵达,以雷霆万钧之势攻破了杰尔喀拉。此时整个罗多克都沉浸不久前的山谷惨案带来的那种同仇敌忾的氛围之中。市民激烈的抵抗激怒了斯瓦迪亚王,他下令在杰尔喀拉城的六十四个居民聚居区同时开始点火,不到半天,整个杰尔喀拉陷入了一片火海。提哈将军在船上看着河岸上的杰尔喀拉在火焰中哭泣,他豪情万丈,充满了破坏欲被满足的快感。他让他的舰队点亮了明灯,让士兵唱着欢快的军歌。
这个时候,河岸上的某个罗多克人在复仇的怒火里绞动着弩机。他对着欢快的舰队光最亮的地方射了毫无目的的一箭,仅仅为了表达自己的抵抗,然后就离开了。他没有注意到,不到半个小时,舰队的歌唱陆陆续续的停止了。
斯瓦迪亚王在半周后接到报告,北海的提哈将军在杰尔喀拉执行防务的时候被南斯瓦迪亚抵抗军狙杀。
那晚,意气风发的北海提哈将军被一只弩箭射穿了脖子,那支箭从喉结射进,精当的切断了颈椎。提哈将军一声不吭就死了,还带着刚刚的笑容。
斯瓦迪亚王在送信的使者手里接过了那只弩箭,那只弩箭沉手而结实。他把弩箭在手里转动着把玩,看见了弩箭的末梢绣着一朵小小的葵花(WXK仙剑,这个以后和你有关系)。
马尔直到一年之后才知道了提哈将军的死讯,他同时听到了一个消息,趁着北军南调,在维赞附近,一个号称当年三十七领主之一的男人起事了。这些年,有无数的人在北海大原上立起了反对帕拉汶的大旗,但是这些草莽里崛起的豪杰很快就被各地的守军扑灭了。这些年,人们已经知道了斯瓦迪亚人的进攻方式与各地的守备力量的虚实,但是还没有一个人能利用这些信息赢得自己的胜利。所以当那个维赞的领主起事的时候,他并没有引起舆论太大的关注,人们仅仅觉得,这又是一个头脑一热揭竿而起的有血性的人。
但是马尔不这么想,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他当年救得那个男人,那么这个人绝对不会是那种鲁莽的人。这么多年的等待与思考让马尔的头脑变得很清新,他敏锐的感觉到,他该出发了。
第二天,酿酒工马尔消失了。这个时候,斯瓦迪亚王差不多已经把罗多克人赶出了南部所有的城市,南北大一统指日可待了。如果北海的英雄们想做点什么,就必须把握现在。一旦南部战事结束,不论斯瓦迪亚成败与否,北归的斯瓦迪亚士兵都将是北海人的噩梦。
多年后,在斯瓦迪亚王南征失败后的第二年冬天。维赞来的领主在大火里,带着他的士兵踏进了象征着斯瓦迪亚在北海权威的提哈城。他在提哈的将军官邸看见了新任提哈将军一家人的尸体,新任将军杀了他的妻子、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然后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简单的清理了被战火严重破坏的城市后,维赞来的领主在士兵和市民的拥戴下加冕为王。立国号位诺德,成为第一个诺德王。诺德成了大路上最年轻的国家,罗多克联邦第一时间发来贺信承认了诺德在北海的权威,信中称呼诺德王为:“亲爱的陛下”。
在加冕的礼堂里,诺德皇家武士团团长马尔拔出了佩剑,举在空中,带领着周围几百个诺德精英大叫:“吾王万岁!”
在得知北海的野蛮人立国后,精力旺盛的斯瓦迪亚王不顾刚刚经历大战的国家需要休息,征召了3000人,由皇室的一个贵族哈劳斯男爵带领,越过了杰尔博格山口,进入了北海那阴沉沉的忧郁的大平原。好胜心切的哈劳斯进攻了一个有一个城堡,诺德人似乎弱不禁风,在每一个城堡下都只稍作抵抗便全面撤退。哈劳斯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甚至收复了提哈城,在这里找到了诺德王加冕时用过的礼服。但是哈劳斯没注意,他的士兵已经极度疲惫,在各处留下守军后,哈劳斯能带领四处作战的机动军队不到1500人。这个时候,诺德人的反攻开始了,他们一个个的吃掉了各处各自为战的斯瓦迪亚远征军。最后在提哈沼泽里引诱了哈劳斯并与之决战,哈劳斯的骑兵被沼泽困住,在山林河沟的不利地形下杀死杀伤了人数众多的诺德人后,被彻底击溃。哈劳斯一路逃到了提哈,在提哈被完全包围的前夜又坐船逃离了提哈,直奔帕拉汶而去。在海上,哈劳斯遇到了一群热爱金币的海寇,哈劳斯亲自带领着士兵划桨才逃过一劫。这之后,诺德人重新光复了整个北海平原。哈劳斯丢了北海的消息传回到帕拉汶之后,先王一病不起。
哈劳斯在将功补过的心理下,制定了一个以夷制夷的策略。他写信邀请雪山那边的维基亚部族雇佣军来到卡拉迪亚。许诺在赶走了诺德人之后,与维基亚人平分北海。哈劳斯将军的愚蠢举动让维基亚人心动不已。多年来,维基亚人都想越过雪山进入温暖而富裕的卡拉迪亚大陆,但是他们被精锐的斯瓦迪亚士兵死死的挡在雪山之东,现在当年的敌人居然开门揖盗。受不了对卡拉迪亚人口稠密的城市和富得流油的土地的向往,维基亚人的部族在哈劳斯的使者带领下,毫无阻拦的越过了斯瓦迪亚人在雪山里的关卡-----------那些他们几百年来都无法攻克的天堑。
事实证明,剽悍的维基亚人对付诺德人很有效。他们占领了被诺德人控制的日瓦车则,还有诺德王的故乡,维赞高地。以这些地方为据点,维基亚人在雪原上日进百里,扫荡着诺德人刚刚建立起来的村镇。维基亚人所向披靡,直到进入沼泽后才被精于水战的诺德人挡住。这个时候,维基亚领袖由于战功过大,让雪山那边的国王感到担心,国王最后撤销了他军队头领的职务。维基亚领主当机立断,处死了使者与意见不合者。他告诉士兵们,家乡被人侵占了,现在他们成了无主之军,要么回故国接受异族统治,要么留下来做开国之军。除了少数人,大多数人都选择留下来。那一小部分准备回故国一看究竟的士兵在雪原里遭到了不明武装的攻击,无一幸免。
那之后,失去了后勤补给的维基亚人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而开发起手里这些看起来很贫瘠的土地以求稳住脚步。
然而斯瓦迪亚人却不管维基亚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味的要求维基亚人进攻,让他们越过雪原进攻诺德人。在多次谈判不合后,维基亚人撕毁了与斯瓦迪亚的契约,转而与诺德人达成了谅解。再几年后,维基亚领主在新兴城市库劳加冕为帝。罗多克人与库吉特人甚至诺德人都送来了礼物。
诺德人在北海的局势终于稳定后,开始把目光投向了那温暖而富裕的南方。人们说:在那里土地上流淌着牛奶与蜂蜜,树上结着面包与石榴。
诺德人成群结队的越过了杰尔博格山口进入了瑞泊莱特平原。这个时候斯瓦迪亚已经从接连的失败中吸取了教训,他们恢复了士气与纪律,并且准备用这些夺回曾经的荣耀。诺德人的步兵在平原上遇上了斯瓦迪亚的骑兵。这些勇敢的骑兵们用血的教训告诉了诺德人,在卡拉迪亚,如果斯瓦迪亚的骑兵在空旷的地带向你冲锋,你能做的最好的选择就是逃跑。
诺德人接连的进攻都被击溃了,他们无奈退回了杰尔博格山口,仅仅留下了最后一个平原上的据点鲁达堡。在这里,诺德人依托着地形与斯瓦迪亚那强悍的骑兵们周旋。
诺德王写信告诉了海那边的族人,现在每一个诺德人都能在这片大陆上获得好生活。这引来了更多的族人填充到了诺德大大小小的城市与村庄,同时,也招来了海寇。
不过相较于同族,海寇更乐于抢劫那些对他们毫不熟悉的人。比如斯瓦迪亚西北面临海的哥斯莫城就是海寇们常去的地方。这里离斯瓦迪亚帝国海军很近,不过海寇们灵活的战术让海军们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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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那边的领主介绍:
盔甲明亮的士兵,麦苗青青的原野,爬满石墙的荨麻,农舍边的蔷薇。
这就是中世纪。
当号角吹响了田野上的黎明;当勇士拿起了举起了破碎的战旗;当农夫流着泪看着土地被焚烧。
乱世开始了。
这是苦难的时代,这是英雄的时代。
目睹了战争的可怕,第一代领主选择了在山谷中休养生息,创造一个世外桃源,他自称山那边的领主;
被家人厌倦,第二代领主因为机缘巧合离开的家乡,当大时代到来的时候,他将何去何从?
记录着这一切的“我”,又将怎么样续写父辈的传奇!是拔剑而起,还是铸剑为犁?
这是三代领主长达一个世纪的悲歌。在山的那边,领主们在自己命运的轮回里挣扎。
这是普通人的故事,这是等待你来创造奇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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