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山那边的领主TXT下载山那边的领主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山那边的领主全文阅读

作者:eskimol     山那边的领主txt下载     山那边的领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山那边的领主全文阅读

第一卷 南征记事

    南征元年。

    元年秋。先王以南地抗税,率军南下,激生民变。北军所过残破,抄掠不止。南国亲北者大失所望。山谷惨案发生,北军一战屠南地民众愈千人,凿目廿千余人,南斯瓦迪亚大震。以“战斗至最后一根竹矛”相劝勉,举国怨怒,愤而立国,正式独立。

    是岁,霍.阿卡迪奥年十九,求学于杰尔喀拉,奉师命投北军;

    萨博马瑞恩年二十七,系北人,时为南国小吏,投南军;

    加西亚年二十四,维鲁加山区学徒,其兄为北军凿去一目,家破,投南军;

    提米年三十七,苏诺地区小领主,提农兵出白鸽谷勤王;

    老莱特年十六,就读于军校,成绩优异,哥莫斯领主继承人。

    南征二年。

    二年夏。斯瓦迪亚王陷杰尔喀拉。

    是岁,萨博马瑞恩加入兄弟会“葵”,狙杀提哈将军于杰尔喀拉湾;

    提米抵达前线,在维鲁加战时司令部报道;

    加西亚随军西撤;

    霍.阿卡迪奥加入北军,于军中开始服役。

    南征三年。

    三年春。斯瓦迪亚王陷罗多克全境。罗多克政府转入地下展开游击。斯瓦迪亚战略进攻时期结束,丝-罗战争进入战略相持阶段。

    罗多克遣说客赴北海,煽动北海人叛乱;于则加西山口以北劝说草原人反叛;罗多克遣间谍赴斯瓦迪亚境内散步谣言,斯瓦迪亚民心动摇;

    今年冬,维赞领主以先前被害三十七领主名义立毒誓灭斯瓦迪亚,反于北海。酿酒工马尔投奔之。

    老莱特军校毕业,于帕拉汶寻找机会遇挫。

    南征四年。

    四年秋。库吉特王召集山口之北诸部族,一战而破则加西山口。斯瓦迪亚南线遭遇战略困境,不得已收缩战线,军队向城市收缩。斯瓦迪亚国内税收激增,人民怨怒。

    老莱特返乡,奉命成婚,婚后不久投军;

    提米厌战思返故乡;

    南征五年。

    今年,罗多克人围亚伦城,亚伦守备长官殉国,亚伦易主。

    老莱特向维鲁加前线报道,于执行公务时殉国,年二十。

    提米,于执行公务时殉国,年四十一。

    南征六年。

    六年夏。罗多克西境失守,斯瓦迪亚王尝于一月之内连失杰尔喀拉以西十四堡垒,士气大坏。

    六年冬。斯瓦迪亚王于杰尔喀拉建立傀儡政府,弃杰尔喀拉。北军撤尽之日,傀儡政府易帜,罗多克复杰尔喀拉。

    今年,北海主要城市相继沦陷。库吉特控制南部草原,建城两座,招揽移民填之。

    卡扎克被斯瓦迪亚东军俘虏,年二十九岁。

    因霍.阿卡迪奥之后极少南军贵族投奔,为缓解与南人矛盾,先王册封霍.阿卡迪奥,赐封地近千亩,领民百户。

    南征七年。

    七年春。斯瓦迪亚王与罗多可大公议和,承认军事失败,退出山区。

    南征彻底失败。

    今年,萨兰德王听取臣子报告,言斯瓦迪亚帝国陷入内乱,南北相争数年,军困民疲,可以一战。萨兰德备战开始。

    南征时代结束。

    [w w w ..net]

    

致我最亲爱的艾露恩

    作者:皆烧MM

    唯有在黑暗中,记忆才会开始工作。

    这是鲁达堡的春天,你绝对不能否定她的美。无论何时,无论你是否有设身处地想像自己所在的幻境的每一处细微画面。想想看吧,在你的右手旁是一片刚刚睡醒的丛林,灰褐色的枝干还是主色调,但那不妨碍绿色去点缀,而只要过上那麼一段日子,你就只能看见各式各样的绿色了。你走上前去,踮起脚,凝视稚嫩的雏芽怯生生地从枝杈上钻出半个头,它匆忙的扫一眼,又一动都不敢动,怕是被追随温暖而来的饥肠辘辘的候鸟啄掉脑袋。想到这儿,我总会忍不住笑出来,可是我又得拼命忍住,在那个时代,就连能够恣意玩闹的孩童都会在最快时间内止住那可爱的笑容换上惊恐的愕然,我不知道这是在演戏或是真的有那麼迅速的转变,但是,曾经有段时间,发自内心的笑容,是无价的,昂贵的,恍若奢侈品。

    我自以为是个诗人,可是我太平庸了,我的经历总是与周围人不经相同,我想说的话他们都会说,不缺我这张不中听的嘴。我没有多少好运气可以挥霍,可是我总能在幸运儿和倒楣蛋之间游刃有余,对於我毫无起伏的生活,我告诫自己要时刻感激。

    我像个没人要的流浪汉,把存活的根基扎在旅馆里,我在这个房间里究竟呆了多久?若我是一棵老树,现在我也能记得年年飞来的黑鸟是第几次在我的肩臂上筑巢。

    我开始拼命把记忆从脑海中挤出来,让它们发芽,长成树叶。我把过去在白鸽谷的光阴碾成细砂,一撮一撮聚集在手心里,辅以回忆自行美化用於固著,将仅存的现实作为骨架,也许这样,就能告诉别人我想要留下的——梦境中无声的歌者。

    来自南方,那个无数人期待过的幻想乡。

    然而,我发现我想要述说的故事——既然没人愿意相信它是否真实——这个意味不明的故事,不知为何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它抵抗我去描述,它在抵抗语言的权威,我不能开口,它不能被说出来。语言是多么无力,即使那些字母拼和在一起看起来多么权威,也无以将这虚幻束缚,没有实体,两者都是。可也正是它们,能让不存在的虚无之物被人们所知晓。

    「时钟倒转方向回拨数十万次。」

    吉尔突然想起他们分开的那个晚上。

    七点,一阵夜莺的咕啾声之后,他们按照事先的约定在石榴树下碰面了。满天繁星一如艾露恩的眼眸,其中闪烁着喜悦、紧张与激动,纤长的睫毛因未知的恐惧和忐忑而轻轻颤动。他的月亮来到了他的身边,瞬间点亮了吉尔低落愁郁的心情,也驱散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不安。

    “走吧,我给车轴上满了油,我们后天就能到瑞博莱特,下周就能获得自由。”

    吉尔一边说着一边拉起了艾露恩的手,他的声线因兴奋而出现了颤抖。一切都太顺利了,是的,到目前为止都太顺利了,只要在被发觉之前溜掉,等待他们就将是没有门第束缚,没有难熬思念,没有重重阻碍的自由生活了。

    在白鸽谷的时候,吉尔曾经听二世提过一种蝴蝶。一天下午,吉尔和管家刚从城里回来,二世就抱着一本书兴冲冲地跑来,在他把褡裢从马车上拿下来时指着其中一页给自己看:“看,吉尔,是伊莎贝拉啊!”

    伊莎……贝拉?那是什么?一个女孩名?

    吉尔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闯进眼角的却是一张蝴蝶的素描图。精美的图纹铺展在巨大的双翅上,叫人移不开视线,难以想象它要是会动的实体该有多么夺人眼球。

    “这可是卡拉迪亚最珍贵、最漂亮的蝴蝶啊,”二世沉浸在自己的新发现里,“传说中,只要见到「伊莎贝拉」,向她许愿,她便会将愿望带上天堂,令其美梦成真!”

    把自己的愿望寄托在一只蝴蝶身上吗?

    当时吉尔对二世的话并没有过多在意,只把它当做是童话编织的一个梦,用来帮助失意的人们寻得心理安慰。而自己早就不需要这种东西了。

    但是现在,在实实在在地握着艾露恩手的现在,吉尔感觉自己就像捕获了伊莎贝拉的幸运儿,心中充满了难以言状的激动。

    “走吧!”

    艾露恩还没来得及回应,他们身后的房子突然沸腾了起来。跑动声,喧闹声响成一片,即刻打破了夜的宁静,也狠狠地刺进了吉尔心里,如同一大块冰凌被揉进了内脏,带来彻骨的冰凉。

    被发现了?!

    提着棍子的仆人们纷纷跑出了宅邸,后面跟着哈尔和一脸悲伤无奈的管家。他们很快就叫嚷着冲上来包围了企图私奔的俩人,火光闪烁,人声嘈杂,脚步纷沓。吉尔下意识地把艾露恩拉到身后,满是汗水的手心能够感受到她不可遏制的颤抖。

    【我们将在透明的彼得堡死去】

    “艾露恩,你要干什么!”

    “小姐……”

    【普洛塞耳庇娜*在此把我们统治】

    “哈尔大人,这小子我记得是白鸽谷领主的一个仆人。”

    “白鸽谷吗……把小姐先带回去。”

    一个仆人过来要把艾露恩从吉尔的手里带走,一拉发现完全拉不动。

    吉尔,就像怀着什么最大的执念一样,死死的抱紧怀中的艾露恩。力气大的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如果能就这样不分开那该有多好。徒劳抗争的吉尔只能在怀中人的耳边一遍遍地低语:

    艾露恩、艾露恩、艾露恩、艾露恩……

    【我们在每声叹息中吞食着死亡的空气】

    “把小姐带回去。”哈尔再次命令道。

    仆人们走上来,几个抓住吉尔的肩膀,死死的按住他,一个去掰开他的手。

    他们纠缠了很久,仆人们粗鲁的打骂着。

    “你这个低下的贱仆!”

    “松手!!”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

    一个仆人抬起脚,狠狠的踩在了吉尔的背上,他带着轻蔑的眼神,捻了捻脚。

    吉尔哼了一声,艾露恩被拽出了大半个身子。

    吉尔的一只手还是死死的拽着艾露恩的手。

    吉尔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他只能看见近在咫尺的艾露恩,她也用尽全力回握自己的手,皱着眉头,带着泪痕,那么悲伤。

    【每个小时对我们都是死期】

    距离在一点一点拉开。

    吵骂声,踢打声,那么拥挤的在这个空间里推推搡搡,似乎要爆裂开来。

    艾露恩的手在吉尔的手中被一点一点的抽离。

    最后只剩下指尖。

    让我再看她一会儿,再拉着她一会,此后我离开了,还会不会有人这样爱着她照顾她。

    【大海女神,威严的雅典娜】

    吉尔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脱开来,他一把挥开身边的众人,再一次把艾露恩抱在怀里。然后,像是突然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吉尔开始哭泣了。

    他低着头,指节发白,他的肩膀剧烈抖动着,眼泪一滴一滴的流在艾露恩的脸上,他们的泪水混合在了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他哭的那么用力,那么剧烈,但是可怕的是,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请摘掉你强大的石盔】

    哈尔明显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他示意身边的一个仆人过去把他们分开,却被管家抢先了一步。

    管家慢慢的走到了吉尔身边,他的手轻轻抹去了艾露恩脸上的泪水。

    那么烫,要烧掉一切靠近的生物的眼泪。

    “吉尔,我要把小姐带走了。”

    管家大声的说。

    “吉尔,在今天这个夜晚,你意图拐走我们的艾露恩小姐——”管家轻轻眨了眨眼睛,“身为小姐的贴身管家,我向万能的神灵发誓,我会如同往常一样尽心尽力地照顾小姐,保证她不再遭受类似的事件,在她成婚后也一样,直到她认为满意为止。”

    管家说完这些,微微喘了口气,他似乎也筋疲力尽了一样。

    他低下头,对着吉尔的耳朵。

    “吉尔,可以了,放手吧。”

    【我们将在透明的彼得堡死去】

    吉尔的脸隐藏在阴影中,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过了半晌,吉尔松开了手。

    另一个仆人过来抱走了艾露恩,仆人们一拥而上把他摁在地上。

    雨点般的脚踢和棍棒落在吉尔并不厚实的背脊上,在意识渐渐消失之前他隐约能听见艾露恩的尖叫声和哈尔下的最后一道命令:“把他的腿给我废了。”

    我就一直在茫茫月色中追逐那只垂死的蝴蝶。

    然而不论它落在谁的指尖,谁都会在我面前将它捏个粉碎。

    你们都骗我。

    艾露恩已经被强制带走,可是依旧不情愿地偏过头望著吉尔,不知从何处霑染纯蓝色的眸子里有潮水往复回镟,嘴唇轻轻翕动了几下,又像是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但最终并没有任何声音脱出——没有再见的告别。

    不说再见,就不能算是告别,吉尔就没有离开。

    如果永远不说再见,就是永远不会分开的意思吧。

    【这里你不是主宰,而是普洛塞耳庇娜】

    然后又有些绝望地扯开嘴角,笑得无所畏惧。

    他很想告诉艾露恩他的伤没有她想象的那麼严重,他还可以在旅馆里闲逛,陪旅馆老板的孩子打雪仗,陪他们疯闹。他甚至可以丢掉拐杖沿著走廊踏步。“这有什麽难的?我怎麼会做不到呢。”他说。他否认官方给予的残废认证,而且一直试图让别人也这样认为。

    就算我已经不能像健全的人一样奔跑,我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他在床铺上铺开一张白纸,握著那杆笔尖磨得相当厉害的羽毛笔书写下冗长的词句。

    他刷刷地写著,写啊写啊,直到整张纸上都填满了墨水整齐的涂鸦。后来,当他停下笔想要通读那些难以启齿的话语时,他却发现他不能认出这些词来,仿拂那些他的确可以理解的词似乎并没有正确地说出他所希望吐露的东西。他压著嗓子,从喉咙深处挤出一点咕噜的吞咽声,没能流利地发出音节。随后,他走出卧铺的房间去准备茶炊。

    白鸽谷是蓝色的白色的紫色的黑色的,她不在这里。苏诺是红色的。投射於眼中的景象不复存在,它属於过去。天空有土壤的味道,天空是白色的,大地是白色的。天空像土地一样。时间变成牛奶般的液体从他的指缝中流过去,他呼吸过期的空气,过滤出来的残渣和杂质重重落在地上。这个世界就像百年之前,鲁达堡是嫩黄色的粉红色的浅青色的,帕拉汶是白颜色的。她也不在那儿。天空和大地不再分开,一片白色。

    他从梦中醒来。他在床和三角桌之间来回地走。他停顿。他继续走。他在椅子和窗户之间来回地走。他坐下。他站起。他透过窗户向外看。他躺下。他闭上眼睛。他睁开眼睛。他在床和三角桌之间来回地走。

    他找到一页新的白纸,他把它铺在面前的床铺上,将羽毛笔蘸进墨水瓶的黑暗里,用他的笔试图写下单词。

    他最后在信封上书写:致我最亲爱的艾露恩。

    [w w w ..net]

    

第一章 祖父的故事1

    在我父亲生病的第六年,我十岁。

    那段岁月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的家族以极快的速度衰败下去了。

    我父亲的父亲,我的祖父是一个小领主。在他年轻的时候跟随先王在南方在沼泽地里作过战,当时帝国乱得一团糟,南方的省份陆陆续续的宣布独立,并且彼此结成了盟邦。其实这不能埋怨别人,帝国的税收在当时过分到了一个无可附加的程度。因为列王信奉着一个教条:疲惫的百姓将难以动摇国王的统治,为了让他们疲惫,就对他们课以重税。

    我的祖父,一个贵族,对这种统治感到非常的遗憾。他来自南方的山区,那个地方的多是移民区,帝国的影响力到那里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仅仅成了少数贵族用来维持统治的幌子。事实上帝国也仅仅把南方视为帝国的一个收税区-----能为帝国带来税收已经足够。

    在一个世纪前,南方的省份对帝国的税收贡献超过了北方,而北方的人口是南方的三倍,可以想象南方被盘剥成了什么摸样。终于,一个南方平民领袖说服了一支当地民兵,驱赶了北方的一批税务官,又接着赶走了第二批和第三批。帝国愤怒了,给南方的贵族下达了命令,让他们协助税收。那些南方贵族,其实只是一些大点的庄园主们,早就对重税政策不满,他们敷衍了帝国的使者,私下里却支持着地方上对北方佬的驱逐,甚至与叛军和抗税的农民达成了协议。

    过去一个农民一年要为帝国上交第纳尔或者值这么多钱的任何东西,现在他只需要给本地的贵族们上交第纳尔,就可以像过去的法律规定的那样,“你可以在你的土地上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这样,一个农夫像往常一样工作,一年就可以省下第纳尔,这可以为他添3只羊,两只母羊,一只公羊,当然,我说的是羊羔。

    而另一方面,南方贵族们本来只是负责“为吾王守南疆”,一个农夫上缴的第纳尔,他们只需要尽自己的义务,把它们送到北方,然后等待北方诸君们慷慨的赠与----每第纳尔,给他们返还50个。这相当于在一个农夫身上,他们差不多只能拿到可怜的一年一个第纳尔。现在他们可以拿到10个,而要做的就是一方面默许农夫们继续驱逐北佬,把钱交给自己;另一方面,他们还要不断的给北佬大官们解释现在民怨沸腾,实在是一个第纳尔都收不上来。

    这种情况持续了3年,这期间帝国奢靡的开支一点没减,而南方的税收几乎萎缩到了以前的七分之一,这些南方卸下的负担毫无疑问被北方的居民承担了。享受了低税政策几百年的帝国中心地区的居民们愤怒了,当局给出的解释很简单:“南方人的叛乱增加了你们的税款。”

    几百年来,同胞之情早就消弭了。北方人在愈加贫困的生活中,和在帝国的有意引导下,对南方的憎恶到了无可附加的程度。

    南方的贵族很快收到了一份比以往的通牒正式的多的通牒,或者不如说是警告。“如果你们不能恢复以往的秩序,那么我们可以带来一万名士兵来帮你们恢复。”南方的贵族们集体商议之后,热情的接待了钦差大臣,然后给了他大笔的贿赂------以往这一招很有效。这一次,钦差默不作声的回了北方,把重重的钱袋子丢在了国王的面前,“陛下,用这些钱购置兵器吧。”之后他详细的向国王解释了过去的钦差和当地贵族之间的“交易”。国王震怒了,一夜之间逮捕了5名高级官员,其中第二天,帝国的军械处大臣收到了一份订单:“铁剑,1200把;盾牌,3000面;盔甲300幅;标枪,9000枝;皮革,4000包;长矛,2000枝。其余物品,等待通知。”

    秋天麦子成熟的时候,先王集结了一支由4000平民组成的军队,匆匆武装完毕之后开始向南开拔,在蓝水河边会和了等待他们多时的1200名弓箭手,并且在下一个城镇合并了300多名骑士和他们的400来个侍从,这些骑士由各地的领主直接派出,有些就是领主本人。直到许多年以后,蓝水河到乌克斯豪尔之间的人都记得大军开动的模样,铠甲铮明,缨簇鲜亮,长矛丛丛,战马萧萧。

    一路上,各种对南方不满的平民,投机雇佣兵,甚至是乔装打扮的土匪,纷纷看中了对南方开战的机会,加入了先王的队伍,到了南北交界的山口的时候,先王的军队甚至超过了1万人,这在巧合之中对应了先前的那封通牒信,“如果你们不能恢复以往的秩序,那么我们可以带来一万名士兵来帮你们恢复。”

    那种时刻,南方的领主们被迫做一个抉择,要么重返帝国的怀抱,要么为了保护现在这种更有希望和尊严的生活而战斗。

    我的祖父是一个在学校里长大的学士的侍童,那位学士一生都生活在对古老帝国的敬畏之中,从三年前南方“秩序崩坏”以来,那位学士就闭门不出了,仿佛生活里的灯都熄灭了。这期间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传来先王亲征的消息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也要了他的老命:他在一个寒冷的早晨穿上了冰凉的盔甲准备去先王军前效力。

    我的祖父在他消停一点后哄他脱了铠甲,让他回房休息。从那天起,他开始发烧,到第六天烧退了,不是因为他恢复了,而是生命燃尽了。

    又支撑了两天之后,学士突然感到了从没有过的舒适,他警觉到了这是生命逝去的前兆。他叫来我祖父,让他发誓忠于先王,忠于帝国。祖父顺着他的意思发了誓,并且被学士指定为唯一继承人。这让祖父成有了拥有12亩土地和20名农夫的地主,那个时候如果他有爵位,他就是领主啦。

    学士让祖父烧毁了土地,带着农夫去投到先王军前去。

    在学士死后,祖父卖掉了学士的全部财产,除了少数书籍和笔记。祖父带着第纳尔出发了。他去了学士的那个村子,其实那算不上是一个村子,只是几个窝棚。他告诉村长,学士死了,现在他是主人,而且以后不在这里住了。祖父让他们烧掉窝棚去北方。

    村长说祖父疯了,村长的话祖父一直记得,并且反反复复告诉我们:“你没尝过这里的水多么清甜吗?你没看见这里的麦粒多么的结实吗?你不知道我的羊羔就要下崽了吗?”村子里的男人们都默默的拿着火把,看着父亲,女人小孩则在一边哭泣。祖父说:“这是我主人最后的决定,我希望你们尊重他,并且尊准我。我保证你们去北方后能过得更好。”

    村长说:“你是南方人吗?这些年来北方的老爷们做过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吗?我们在自己的土地上劳作,看着土地里结出粮食,我们一箱箱的把粮食运到北方,好像就该这么做一样!我听说在北方的村庄里面,每一个农夫都能把粮食留下一大半给自己,而我们却相反,凭什么这样?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准备加入山堡里面的老爷去赶走那些北方来的坏蛋。如果你愿意带领我们去投奔南方的城堡,我们就跟你走,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如果你要去给北方的老爷效力,你就去吧,我们谁都不去,我们只跟着南方的老爷们,我们只跟着自己的老爷。”

    祖父说:“我理解你们,但是我只是完成我主人的遗愿。”村长深深的看了我祖父一眼,突然后退了两步,祖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后面悄悄靠近的农夫兜脑打了一棍。

    祖父醒来的时候被关在牢房里面,在山上的城堡。他口渴,恍恍惚惚的看着卫兵走来走去。祖父后来在知道,当时外面已经打得一团糟。南方领主从不知道如何打仗,他们纠合了4000多农民从山上散乱而狂热的冲击着山下纹丝不动的北军,北军们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后来活下来的农夫回忆着,突然听到了风声,接着蝗虫一样颤抖的箭矢漫无目的穿梭而过,农夫们惊呆了,慌乱的躲避着。北军的阵营里爆发出一阵阵哄笑,那些被匆匆武装起来的北方市民在一些骑士的吆喝下狂傲的散开,从左右两边绕过农夫们的主力,并且很快接触了农夫的阵线。铁剑对钉耙:铁剑砍在破布或者皮革上,而钉耙挠在用生铁皮蒙住的盾牌上。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

    一个小时左右的屠杀后,剩余的2800多名农夫哭着跪在地上祈求原谅。

    其实南方的意志已经被碾碎了。那些站在山上的领主们目瞪口呆;那些逃回来的农夫惊慌失措;那些原先预备出击的农夫祈求领主不要让他们送死,其实领主们自己都已经吓得半死。这个时候如果北军,如果帝国显示出一点点仁慈,告诉他们:“放下武器,回去经营你们的农庄吧,帝国原谅你们。”那么即使以后让每个农夫每年向帝国缴纳第纳尔甚至40个他们都会感恩戴德。

    先王,那位先王下了一道命令:“好吧,你们可以回去。”

    这个命令让所有农夫欢呼,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先王把他们分成了28队,每队100人左右。在士兵的监督下,挖掉了其中99个人的双眼,剩下的一个则挖掉一只眼睛。

    然后他让士兵把眼睛装在一个个大袋子里面,让那些独眼领路人背着,后面的人双手搭在前面人的肩膀上面。这2800多个哭着血泪的人让山上的人惊呆了,国王的残暴甚至让最凶横雇佣兵都无法放肆的笑出声来,整个山谷一片安静,只剩下了2800个可怜的人在哭泣。南方大领主,亚伦来的一位老爷老泪纵横,他从那天起开始酗酒,半年后进入了修道院,直到死都没有再出来,不久他发了疯,那恐怖的景象彻底的摧垮了他。不过他死前做了一个最美的梦,梦里面他又回到了少年时光,跟他的恋人走在郁郁葱葱的田野上,走进光明里去了。那一刻,他忘记了北国的残暴;他忘记了山谷里绝望的哭声;他忘记了他的恋人最后被她的父亲抵债给了一个沙瑞兹的商人。那一刻他哭着在平原上走进光明里去了,光消失的时候他死在了修道院里面。他的尸体第二个星期才被发现,因为恶臭引来了四面八方的虫子,让人们大惊失色,这才有人想起来塔楼里的老疯子一个星期没有出来吃东西了。他们进去的时候,老疯子已经烂成了可怕的模样,但是据说人们感觉他在微笑,那种平静是他发疯之后就再也没有过的。老疯子的去世为多年前的一场暴行画上了一个凝重的句号-----他也和那些人一样,被北国的先王挖去了余生的光明。

    准备议和的领主目瞪口呆继而怒发冲冠;农民重新拿起了武器;在后方对战局满腹牢骚的市民捐出了所有的财产。他们现在丝毫不怀疑,如果不赶走北方人,北方人会杀光所有人。如果不能取得绝对的自制,北方人就会给他们绝对的**。从现在起,北方人失去几乎所有的南方支持者。

    先王踌躇满志的在马上等着南军送来的投降书,他周围的骑士一片沉默,更周围的士兵一片死寂。最后,一个老者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对着先王行礼,这是古老的贵族家庭的礼节,甚至在北方最传统的地区,这种中规中矩的礼节都是不易掌握的。先王在这个礼节里看到了几百年前的共同祖先。那个老者结结巴巴,说话磕磕盼盼,好像他刚刚被击倒的故乡一样,孱弱不堪。

    他断断续续,虚弱得像他目睹暴行后对帝国无比的失望的心:“陛下,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行礼了。陛下,我会说话之日起,无一日不为皇室祈祷。当叛乱,我是说当这里的人们开始反对您的权威的时候,我刚刚因为为您征收新税而处死了我那激进的儿子。。。我觉得,帝国在人们心中是神圣的化身,是我们心中最珍视的情感寄托。。。我的陛下,这是我的故乡,现在我要称它为祖国了,对你最后一次致敬。陛下,我先祖开土之日,无一日不为皇室供奉。在税收最繁重的时刻我们都没有想过捡起长矛。。。您知道吗,在南方至少一半的人在心里是视自己为您的子民,他们做的不过是被管教过分的子女对父母的抵触。但是我的陛下,您出卖了皇室,您扼杀了帝国在我们心目中最后的寄托。从今天起,这条脐带不存在了。从此之后,您的帝国边界到此为止了,我们每死一人,您的帝国便可扩大一份。想恢复祖先的荣耀吗?可以,杀光所有的山地人吧。我们从今日起立国,我们国号罗多克。从今天起,罗多克为斯瓦迪亚之死敌。战争从今日起,罗多克对斯瓦迪亚全面宣战,我们不考虑战争何时结束,北国的酋虏听着,你们准备何时结束战争我们就什么时候结束,你们要战斗到世界末日,我们就战斗到那时然后陪您一起进地狱。”

    “北国的皇帝,我们准备战斗到最后,即使只剩最后一根竹矛。我要说的完了。我是您曾经的仆人,我是罗多克的第一任使臣,并送来罗多克共和国的问候。”

    老人说完就走了,走走停停,虚弱的像他刚被一拳打倒的祖国。

    国王面色苍白,下令射杀老者,弓弩手集体默契的拒绝了。国王用鞭子抽打着他的士兵。

    那一刻,所有的人对他失望透顶,简直失望透顶。到了晚上,国王才勉强恢复了他的权威,并努力的让人相信他的所作所为是在为帝国的繁荣做贡献。北方那些为了赋税而来惩罚南方佬的市民觉得,无论如何,这种惩罚太可怕了。因为在他们内心里,那些人其实都是同胞。不过这种震惊很快在双方阵营里面被习惯了,因为那种互相在潜意识里视为同胞的大前提没有了,现在是敌国对敌国的仇视,那种对残暴的认识发生变化了。从现在起,正式的战争开始了。

    现在每一个罗多克人和斯瓦迪亚人都会尽全力想杀死对方了。

    <ahref=shuyaya.com>

    [w w w ..net]

    

第二章 祖父的故事2

    祖父在城堡里被关了一个月,其中有半个月的时间他吃不上饭,最后两天守卫消失了,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响。有一天晚上,监狱的天窗投进了强烈的光,跳动的光,外面大火!第二天早上,祖父坐在监狱里,一队士兵闯了进来,砸碎了铁锁。喝到:“你的主人是谁?”

    祖父说:“帝国的统治者。”士兵带走了他,把他送到了一个前哨,一个运粮官把军粮送到前线后,在回去的路上把祖父带回了大营,在那里,祖父的身份被确认。事实上,当时祖父不知道山谷惨案,这让他成了最后一个投奔北军的领主,人们称他为罗多克投奔来的领主,祖父不承认,他只是说自己是南斯瓦迪亚来的领主。

    祖父无疑是很好的一个表率,先王赐予了他一块有泉水的土地,那里有900亩熟田,周围还有大片未开垦的荒地。先王告诉他那里有100个农夫,村庄是属于一个刚战死的骑士的,现在祖父要做的就是赶走他留下来的寡妇和三个女儿,然后把农夫分出一半送给国王就行了。同时在战役里面,祖父可以自由的俘虏敌军,这些人以后都是他的农奴,任他带回领地,依照斯瓦迪亚的法律,“你可以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做任何事。”

    显然,斯瓦迪亚人从来不认为罗多克人在南部享有这一权利,在他们看来,罗多克人只是占据着帝国土地一群外人而已。而现在,外人变成敌人了,南方佬人更没有在罗多克,哦不,是南斯瓦迪亚土地上的任何权利了。

    战争继续着,有一段时间,先王的士兵占据了几乎所有的南部城市以及城堡,并在那里颁布了诸项新法律。不过先王很快就发现,他的权利在白天也无法延伸出城市一部,大片的土地任然掌握在罗多克人的手里,而这群人准备:“战斗直到剩下最后一根竹矛”;到了晚上,罗多克的影响力便会渗透进城市里来,每天都有落单的,喝醉酒的士兵被杀死在街巷里,身上的装备被搜刮一空。帝国的统治者大为苦恼,他们的力量很强大,在正面的战场上击溃罗多克人可笑的武装是轻而易举的。但是在这种山区,罗多克人越来越狡猾的游记战术让北方装备精良的士兵憋了一肚子火却无计可施。

    当时有一个北方的书记官记录了占领军的情况:“我们的交通线每天都被破坏,有些据点的士兵经常半个月得不到补给,他们只能自己出来抢劫当地的村民,这让他们的形象荡然无存。他们在所有的村庄都找不到食物,这些食物都被藏起来了。他们硬要抢,也只能得到一些残羹冷饭,这还要从女人们的橱柜里抠出来。他们走之后,南斯瓦迪亚人就会通知游击队,他们的弩弓比我们好,经常在200步之外的树林里面零散的射一阵箭,射伤五六个士兵,然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山区的树林里我们根本找不到他们。受伤的士兵一个人往往需要两三个人照顾,这些人精疲力竭,经常在下一片沼泽或者河滩上被人伏击,雪球越滚越大。南斯瓦迪亚人不傻,他们在最开始领教了正面作战的危害后,就选择了游记的方式。而且他们精明的不去杀死我们士兵,而是让他们受伤,往往一个受伤的士兵一周就能消耗掉9名士兵一个月的药品储备并且要消耗更多的食物,同时,他的伙伴还得分心照顾他。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士兵越来越疲倦····他们渴望决战,但是南斯瓦迪亚人在几百米外的树林里歌着唱,嘲笑着我们。我们的巡逻队到达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只有偶尔射出的箭····糟透了,我们想回家······”

    精疲力竭的占领军首先放弃了一些毫无价值的要塞,堡垒,一把火把那里烧的干干净净,然后转移到大一点的靠近交通线的据点里去了。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帝国相当于在南部放弃了所有的生产基地,而这样的话,他们占领城市又有什么必要呢?当城市与他们附属的村庄失去联系的时候,这些城市就失去了自我补给能力,这样为了维持城市的运作,帝国不得不从北方千里迢迢的运输补给去南方,转运艰难,这对帝国的打击是致命的。北方是市民和农夫很快发现,战争没有让他们的赋税减轻,税收反而更重了。这个时候南方的间谍们散步了很多谣言,这些谣言让人相信:战争根本就是北方政府的阴谋,他们为了得到更多的收入才发动战争,南北斯瓦迪亚人同根同族,只是受了挑拨刀兵相向。而现在,其实在南方已经没有战争了,帝国却总是对国内说战争还在继续,其实这只是军部的几个大人的敛财之计。

    帝国为了维持南方的局面,不得不持续的调高税率。农夫们一年本来一年要缴纳第纳尔,然后是7个,后来一步步到了17个;商人们以前交易一次施行十抽一税率,现在成了5抽一;市民们的工资从一年164个被削减成了120个,继而是100个,后来政府直接用劣质的粮食抵押了,这让安逸惯了的市民愤怒不已。

    后方的母亲们和妻子们邮来了新的包裹,顺被委托信差捎来了口信,“家里一团糟了”,这让士兵们一片哗然。

    他们纷纷质疑在他们在前线为国家卖命的时候,为什么国家还要对他们的家人收重税。国王知道后暴怒,下令烧毁信件,处死使者。士兵们告诉国王,如果他这样干他们就集体投奔到南军去。然后士兵们当天给了使者一大笔钱护送他离开了军营。国王暴跳如雷,下令把带头的几个士兵处死。那些士兵被关进了木笼子,但是晚上的时候笼子被打开了。第二天士兵们告诉国王:“不得了了,囚犯被罗多克人抢跑了”,国王深深的看了那些士兵一眼,无奈的说:“好吧,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我希望你们不要被罗多克人抢走了。”

    随后的半年多时间里,占领军发现罗多克人的进攻变得进退有度了,有一次他们竟然用斯瓦迪亚人的密集步兵队形占领了一座城堡。国王无不开玩笑的说:“看来罗多克人抢走了好东西啊。”

    之后被斯瓦迪亚的学者称为“无意义的战争”开始了,罗多克人的组织显得更加坚韧了。在一些道路旁边,经常有成建制的士兵队伍越过交通线去打击占领军的补给线,让观察哨里的斯瓦迪亚人目瞪口呆。这些罗多克士兵进退有据,抢劫完补给队伍后迅速的撤离了现场,在巡逻队到达的时候,只看见补给队伍的士兵被一溜吊死在路边的树上,路上的小麦,布匹,药物撒的到处都是,马除非是死了,不然都被抢走了。

    当罗多克的游击队开始合并训练成正规军后,占领军一开始期待的决战的机会来了。但是此时占领军已经没有了出征的时候的那种锐气,他们军机涣散,信心不足。现在即使离开城堡出去例行巡逻对他们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任务了。

    罗多克人的建制军团数量据说已经超过了1000人,而且他们得到了3000~4000人左右的游击队的支援,那些人你根本分辨不出他们和农夫的区别,他们在上午平整了土地,养好了鹅,从小溪里提回来几桶冰凉的水把牲口饮好。然后从家里的谷仓摸出一把生锈的镰刀,穿戴一身简单的行头,在下午太阳落山之前就摇身一变成了战士了。这种人的数量极多,每天干一些放火,抓单的事情。他们做这些事情越来越熟练,有些人实在厌倦了农活,就放下一切投奔到罗多克的正规部队去了。这让罗多克的武装力量长期处于一个极其健康的发展状态。

    收复亚伦之战是罗多克后来称之为立国之战的一场战役。在战前的三个月,城市里的市民得到了某种消息,开始有组织的疏散到乡下去了。帝国发现的时候人口已经锐减了四分之一,有经验的将军马上警觉可能有危险,他写信警告了位于维鲁加的占领军总部的军官,但是他的信件被耽误在了路上,整整晚了半个月后,信件才被维鲁加的大人打开,维鲁加马上派出了700步兵和400弓箭手沿着官道西行,一路合并路上的据点屯兵,赶往亚伦。

    在登上亚伦高地的前夜,他们收容了亚伦溃逃过来的士兵,士兵们意志全消,垂头丧气:“亚伦失守。”一千多援军在城外讨论着对策,这个过程里,逃兵不断的在援军派出的斥侯的指引下投入营寨。第二天上午,援军的士官长看见了亚伦城守备长官的旗帜,破烂不堪。从亚伦长官的嘴里他知道,在一个月以前,亚伦被包围了,数不清的罗多克人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他们准备充分,放失如雨,骑兵们刚开城门冲锋就被射死,落马的骑士和失去控制的战马让整个骑兵队列一团糟,很快就被打回了城里。罗多克人昼夜不停的放箭,整个亚伦的外围被射的像刺猬一样。人们都扛着门板出门。在士兵损失了一小半之后,人员调度的缺口让宵禁成了一个空谈,终于,城内的人抹黑进攻了亚伦的东门,并且点燃了城门。看到信号的罗多克人集结了队伍,一拥而入,巷战打了2天。这个时候城内传来了援军到达的消息。此时把敌军从亚伦清除出去已经成了不可能的任务,守备部的长官只得带领着残余的1千多士兵突围了。

    “亚伦有多少罗多克士兵?”

    “很多,装备很差,但是人很多。”这是援军司令跟守备司令部的人的全部谈话。

    因为马上各处响起的号角告诉他们,占领了亚伦的罗多克人连夜来偷营了。那夜没有月光,油淋的火箭射出去隐隐重重的映出了漫山遍野的士兵。罗多克人唱起了圣歌,那是一个教士在亲眼目睹了山谷的惨剧后写出来的。这些歌词包含的绝望和愤怒让每一个黑暗里的罗多克人都成了复仇圣徒,让每一个看不清前方的斯瓦迪亚人都瑟瑟发抖。

    士官长命令点亮火炬,着亮了营地周围几十米远的地方,以防有人靠近。但是这方式对于弓箭手极多的罗多克人是愚蠢的。他们清晰的记得数年前的山谷里,一腔热情的农夫们怎么被漫天的箭雨夺走了勇气的。现在,明亮的大营里每一个敢于活动的士兵都成了活靶子,弓箭密集得像风吹过一样,斯瓦迪亚的将军们让他们的士兵走出营帐去列队,但是士兵们害怕难当,黑暗里密集的箭雨比什么都可怕。天下起雨来,这多少缓解了箭雨的凌厉。士兵们在军官的喝骂下集结起来,等待黎明准备突围。第二天,罗多克的使者进入了营地,他说,只要士兵放下武器,脱下装备,那么他们保证士兵们安全离开亚伦。将军拒绝了。但是他不阻止手下的士兵这样做。

    最后,决战开始了。不过这不是斯瓦迪亚人几年前幻想的那样,重步兵压迫敌人的战线,弓箭手扰乱敌人的阵脚,骑兵收割敌人的薄弱地带。不是,有的只是一个为帝国尽义务准备牺牲的将军和他200多个忠心耿耿的亲卫面对如潮水的罗多克人。

    罗多克人解除了2000多人的武装,用它们武装了4000多人,然后把将军的头用蜡封好送到了维鲁加。

    之后就是我们熟悉的历史了。罗多克人只有斯瓦迪亚人的人口的三分之一,但是毕竟在罗多克这块土地上,罗多克人在人数上对斯瓦迪亚远征军有绝对的优势。占领了亚伦的罗多克人无比的壮大了,发达的手工业城市里面那数不清的工人,铁匠,皮匠;数不清的存铁,皮革,甚至现成的武器,迅速的改变了罗多克军队的装备。现在他们看起来更像一支国家的军队,而不是某个领主的武装了。斯瓦迪亚人很快发现了罗多克人在吃够了装备的亏后,产生了对装备的极度的追求:他们把盾牌做的又厚又大,他们全身披盔戴甲。他们躲在盾牌后面缓慢而坚定的推进,一路解放着罗多克大大小小的城市与村庄。

    在维鲁加,罗多克的领主们与斯瓦迪亚的占领军司令,也就是先皇举行了会谈。最后斯瓦迪亚同意退出山区,但是希望与罗多克组成联邦,大斯瓦迪亚联邦,还是称罗多克为南斯瓦迪亚,以后永为兄弟之国,统一税收,统一防御。

    罗多克的领主们扑哧一笑,“现在已经不是三年了。如果要签的话,你们可以加入大罗多克联盟,称为北罗多克,以后永为兄弟之国,统一税收,统一防御。”

    先王大怒,几乎当场毁约。不过几个谋臣告诉先王,如果毁约,罗多克人可能就会进入平原向北侵略了。最终在那一年,占领军签订了条约,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山区,这个时候,最多的时候有一万人的远征军此时只省下了6000人不到,斗志低下,后来他们在北部海岸一溃千里,在东部沙漠也没能把游牧民族抵抗在山口以外,祖父说,他们的意志在山区里的那些年被消磨干啦。

    <ahref=shuyaya.com>

    [w w w ..net]

    

第三章 祖父的故事3

    祖父到死都念念不忘南斯瓦迪亚的回归,每当罗多克与游牧民族作战的时候,这个老人都会密切的关注局势。甚至有一次,萨兰德在秋天的时候进攻了罗多克的粮区,他写信给本地的一大城主,说愿意带领4个士兵和20个武装的农夫自备干粮去罗多克当志愿者,希望城主能答应他。城主不置可否,把信件上交了,最后一个书记官对信件做了批复:“国家理解该领主对祖国的义务,并且不阻止该领主的计划,但是依据神圣条例第九款,领主半年之内不在自己的领地之内,或者不在自己的领主的或者领主的领主的领地之内,则视为放弃领地。领地划归其领主所有。希望该领主牢记法律,慎重安排。”

    祖父于是准备启程去罗多克了,他的计划是在路上花费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然后在罗多克西南前线服役三个月到四个月,然后回杰尔喀拉的那所大学里去把学士的遗孀接回来。他实际上第十天就度过了蓝水河,又过了两天,他跟上了一队罗多克补给车队。他靠近的时候,突然发现六十多把弩弓对准了自己的队伍,那队士兵把他们当成山贼了。我的祖父说明了来意,粮官让祖父在队伍的前方一里处行走,经过树林的时候则跟祖父会和一起通过。第二天他就到了前线,粮官向当地的长官推荐了他。

    那个军官在这里向他的上司报告进展,听明了祖父的来意后,他带着祖父去了他的防区。

    军官称祖父为“斯瓦迪亚人”,祖父纠正他,说自己是“南斯瓦迪亚人。”这激怒了那个长官。

    那个长官的哥哥在多年前被斯瓦迪亚王挖掉了一只眼睛,然后带着九十九个被挖去双眼的人一路蹒跚着回了山上。过了九个月,另外一只眼睛也被感染了,经过了医治没有全瞎,但是看东西全都是模模糊糊的有一层影。那个可怜的人懦弱了一辈子,但在被北军挖去了一只眼睛后变得坚定凶悍起来,他现在负责在维鲁加城门边给进城的牲口饮水,灌满三十槽水得一个第纳尔,这让他一天差不多就能赚上一个第纳尔。这份有丰厚收入的工作是罗多克政府给他提供的,他因此对罗多克政权死心塌地,并且他有一个规矩,只要是去做对斯瓦迪亚人不利的事情,不管你是王公还是劫匪,他都负责免费给他的牲口喂饱,只要他能带回来一个斯瓦迪亚人的一部分,比如,他的耳朵,头皮,或者···最好是他的眼睛。他用丰厚的收入把他的弟弟送进了军校。小伙子没有辜负他,在多年后他作为一个男人站在罗多克的边疆持矛而立,对异国的土地虎视眈眈。

    现在他作为一个带领着60士兵的队长愤怒的站在祖父面前。

    祖父毫无畏惧的看着他。那个人跟祖父说,如果他有足够的勇气去摧毁一座萨兰德人的观察哨,他就允许他称罗多克为南斯瓦迪亚。

    祖父带着自己的人走了,4个士兵,20个武装起来的农夫。

    两天后祖父跟着剩下的7个农夫回来了,牵着9匹骆驼,3匹马。上面是十七个斯瓦迪亚人的尸体。在一天以前的晚上,那个队长就看见了沙漠的边缘亮起的火光,那个时候他就知道祖父成功了。祖父和7个农夫全部穿着萨兰德人做工精良的皮质铠甲,骆驼的货箱里还装着从观察哨的仓库里搜罗来的各种东西。

    祖父站在沙子里看着队长,队长说:“南斯瓦迪亚人,谢谢你。”

    祖父打开了一个亚麻布口袋,里面是60只人耳朵,30只左耳,22只右耳。那八只被祖父和那些杀红了眼的农民当着活着的11个萨兰德人的面吃掉了。

    现在只剩下了8个耳朵的碎块

    那个队长说,如果这些东西是斯瓦迪亚人身上的玩意,他可以在维鲁加城门卖一个好价钱。那个队长对祖父说:“留下来吧,罗多克,或者按你说的南斯瓦迪亚,需要你这样的勇士。”

    祖父拒绝了,在随后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祖父与那个队长带领着不到一百人的队伍杀死了一百多名萨兰德人,再加上祖父偷袭时杀死的19个人,2个月杀死一百多萨兰德人的功绩无疑会给队长带来显赫的成就,这甚至可能让他成为一个小领主。

    祖父认为自己的义务尽够之后,就带着剩下的4个农夫和捉来的6个奴隶启程去杰尔喀拉了。在一条小河边上,他释放了那6个奴隶,他说:“我为故国尽义务,你们也是。现在我们谁也不必为这场战争负责了,你们走吧。”

    几个萨兰德人将信将疑的走了,他们不住的回头,担心背后射来的箭杀死自己。有一个萨兰德人没有走,祖父问他有什么事情,萨兰德人告诉他:“在你见到你的敌人之前,你的名声就将在他们之间传播。”

    祖父问是什么意思,萨兰德人笑了笑,问祖父能否给他一匹马。

    祖父手下的一个农夫告诉祖父:他觉得他们应该杀了这个萨兰德杂种。

    祖父挥手打断了这个农夫,然后把自己的坐骑让了出来,那个萨兰德人骑着马转了两圈熟悉了下马性,对父亲行了一个礼就走了。走之前,他问清了祖父的名字。

    祖父说:霍.阿卡迪奥。

    当北军最终放弃了温暖的南方山区,撤回北方的时候,我的祖父也走了。他准备奉先王之命去接收自己的领地。如何面对那个寡妇和她的三个女儿成了一个难题。

    那个时候我的祖父随着斯瓦迪亚的远征军士气低下的返回北方。在经过一个山谷的时候,国王手下的一个书记官找到了祖父,给祖父指明了山谷里流出来的一条小溪,告诉祖父,沿着这里走,一直到小溪的源头,就是你的领地了。

    那个书记官拍了拍祖父的肩膀,告诉祖父,那个骑士留下来的老婆年轻的时候是附近出了名的大美人,他的三个女儿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书记官让祖父注意身体,随后就转身走了。在下午祖父准备离开的时候,书记官的仆人拿来了那个战死的骑士的头盔和佩剑,还有一封烫着国王印戳的任命信件。

    祖父当时一无所有,只在之前的战役里面活捉了2个罗多克人,他问这两个罗多克人愿意不愿意跟他去领地,罗多克人一言不发。他们有打算:以后八成是做奴隶,如果去大城市,生活会好一点,如果跟着这个领主去了他那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封地,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农奴了。

    他们没有勇气说出自己的想法来,因为现在祖父是他们法律上的主人,一怒之下杀了他们也没有人会指责。祖父当时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心还没有变的像烤干的木头那么硬。于是他找到了一个领主,用两个罗多克人跟他换到了一匹瘸腿的马。

    领主说,“如果能再加第纳尔,我可以让手下的马夫给你把马医好,并且把马鞍配齐”。

    祖父把口袋翻了过来,第纳尔硬币滚在桌面上叮当作响。那个领主眉毛挑了挑,“祝你好运,小伙子。”

    于是祖父背着他的行李:一堆碎布衣料和9个面包、一皮囊的水、一把军需官配给的锈迹斑斑的铁剑,还有那个骑士的头盔与佩剑。

    他带着这些东西爬上了光溜溜的马背,一瘸一拐的走到山谷里去了。

    这个时候春天已经结束,夏天的下午让人昏昏欲睡。祖父一路打马走过了芳草萋萋的溪流,他的马蹄踏碎了野生的草莓,红红的汁液像是大地流淌的鲜血。缓和隆起的山坡上均密的长着草,草的尽头是一些峻拔挺立的树林,那些树林填满了山谷剩下的地方。整个天空一片湛蓝,云朵从北边被风吹过来,懒懒散散的映着阳光。这是祖父去接受他的领地时的景象。那个地方没怎么被打理过,小路断断续续的在树林子里面蜿蜒,在接近村庄的地方,路上铺上了青石板,祖父在走出树林子的时候仔细的端详了这片土地,他后来一直跟我说,他当时感受了无比的安详。几个月的可怕战争以及听闻的帝国的残暴已经让祖父对外面的世界比较失望,现在他只想好好的经营一片农庄,过上安稳的生活。

    他走进村子的时候,路过了一条石板桥,在桥上面他向一个小姑娘打听当地领主,也就是以前的那个骑士住在什么地方。为了让小姑娘接受他,他递给了小姑娘一个木头雕的小玩意。

    小姑娘说乐呵呵的说:“跟着走。”

    那个小女孩穿的很寒酸,但是显得很快活,和大多数孩子一样,没有鞋穿。

    他在天擦黑的时候他走进了一幢木头房子,小姑娘进去喊来了她的妈妈和两个姐姐,她们后面跟着一个胖女人和一个老头。

    祖父跳下马来,然后崴了脚。这引起了女主人以外所有人的哄笑。女主人稳住了气氛,打量了一下祖父,疑惑的跟祖父说:“年轻人,谁会在天黑的时候拜访一个领主呢?我家的大人不愿意见你。”

    祖父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头盔,头盔上的毛羽是白色的,上面污迹斑斑。女主人似乎极力得不想承认她认识这个头盔。祖父抢前一步:“夫人,我想领主愿意见我,是吗?”

    女主人愣愣的盯着那个头盔,几年前,她亲自去镇子里买来了新的毛羽给头盔换上;几年前她在黎明前把头盔擦亮,在头盔里面衬上软布;更早前,她的丈夫从苏诺的铁匠那里订购了这幅头盔,他戴上的时候得意洋洋的样子她现在都记得。她记得这个头盔。

    “是的···请进来吧。”

    老头子得到命令,挽上袖子去牵马了。胖女人接下了包裹,大声的吆喝在窗户边上偷偷观看、窃窃私语的女仆们开始做饭。

    吃饭的时候,女主人给祖父介绍了他的三个女儿,每听到一个女士的名字的时候,祖父都站起来行礼,当他向那个领路的小姑娘欠身鞠躬的时候,那三个女孩嗤嗤直笑。但是整个过程里,祖父都注意到女主人忧心忡忡。饭毕,女主人说三个女儿该休息了,大女儿会意的领走了她的两个妹妹。

    女主人在炉膛边上详细的询问了关于他丈夫最后的时刻的情景。祖父说:“那个勇敢的男人在几千人的注视下带着骑兵威风凛凛的把长矛端平,从左到右的横穿敌人的战线,极大的扰乱了敌人的部署。他战斗了一个下午,杀死了至少5个罗多克人并且击伤了更多人,最后精疲力竭的被敌人围困,最后像一个英雄一样战死在战场上。”

    其实,除了死在前线上这一点以外,其他的都是祖父杜撰的。那个乐呵呵、胖墩墩的老好人是在巡视补给线的时候被冷箭射穿了胃,在死前他遭受了极大的痛苦:被自己的胃液腐蚀了内脏,直到死亡。从始至终那个中年人也没有杀死一个罗多克人。

    他这种人本该在领地上钓钓鱼;看一看从学者那里买来的厚墩墩的书;养上几只猎犬去打猎;亲手举办女儿们的婚礼;然后带着老伴去女婿家串门排遣时光。但是他在一腔豪情之下带着20个男人跟着大军走了,为了甚至他自己都说不清的理由。

    女主人说她很光荣,丈夫死得很得体。

    其实真实的情况她不敢去想,因为她那温和的丈夫甚至不会骑马呢,他那骑士的封号是继承来的。她知道面前的年轻人在骗他。但是几年来支撑庞大的家业让她已经变得干练,她不愿意在她无能为力的方面上纠缠。她直接切入主题:“我想你来不仅仅为我家带来这个不幸的消息吧。”

    祖父尴尬不已,口不能言。女主人问祖父,他打算向她们索要多少报酬,并且她是不是可以不花钱就得到丈夫的遗物。

    女主人记得她的一个闺中密友死了丈夫后,不得不花了第纳尔才赎回了她丈夫的财产。这真是一条该死的规矩:在军队里人一死,保护他财产的法律就作废了,法律转而去保护那些强占了这些财产的人了。

    女主人给了祖父第纳尔,然后告诉祖父她希望他明天离开,留下所有不属于他的东西,并且不要声张领主的死讯。

    祖父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说:“钱我不能收,明天我哪里也不去”。

    女主人说他晚上本来可以在这里休息的,但是现在他成了不受欢迎的人了。她希望他连夜离开。

    祖父只得拿出了国王的任命信,女主人气的发疯。但是女主人马上平静,问祖父还把这命令给谁看过。祖父警觉了女主人的意图,他说:“整个苏诺平原上的领主或者他们的书记官都经手过,并且是我的保人。所以这份文件仅仅只是拿来给你过目一下。实际上,现在我是这里的领主了。这不是一份文件的有无能左右的。”

    女主人说,文件不合法,因为在领主家里有继承人的时候,国王不能把领土收回。

    祖父从小在学士身边,对法律有一定的了解,他说:“事实上你家中只有三个女儿,没有人有资格做继承人。现在你们的领地处于一个没有领主的状态。除非半年之内你们家多出来一个男性继承人,这个可能吗?”

    女主人脸红了,她说祖父是一个粗鲁无礼的人。然后是双方的沉默。后来女主人给祖父安排了一个住所。

    &lt;ahref=p;gt;

    [w w w ..net]

    

第四章 祖父的故事4

    第二天一早,祖父被晃动的光影惊醒了。接着他坐起来,看见了床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3个少女:最小的那个嘻嘻哈哈,年长的两个神情严肃,甚至有些悲伤。

    女主人站在一边说:“年轻人,从我的女儿里面挑一个做你的妻子吧。我不反对你做领主,但是我同样不希望我的家人被像狗一样赶出去。现在只能让你成为我家的一员了,这样我家就能在一天之内多一个男性继承人不是吗?当然你也可以不选,那么门外有20个农夫,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在门打开的时候,要么欢迎他们的新姑爷,要么杀死一个陌生人。做出决定吧。”

    祖父愕然,“你杀了我不怕镇子上领主的惩罚吗?”女主人说:“那个惩罚最快也在半年之后,你现在要决定的是要不要活过今天早上。你的时间不多,诺,我的女儿都在这里。”

    祖父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她的三个女儿:大一点的两个的确貌美的很,但是满脸的不情愿,因为祖父根本算不上英俊。只有最小的一个不谙世事。

    祖父在这种被迫的选择里面感到了无比的束缚,这让他很恼火,于是恶意的问那个小女孩,“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小女孩露齿一笑,“你对我好我就愿意。”

    她的两个姐姐大叫,“不!”

    女主人面色铁青,她把小女儿也带来只是因为她是家里的一份子,这种涉及家族利益的事情必须正式。但是女主人根本没有想到这个莽莽撞撞的年轻人会对一个10岁不到的小姑娘情有独钟。

    祖父兴味十足的问那两个年长的少女,“那么你们做我的妻子啰?”

    那两姐妹一个嘟着嘴,脸通红;一个咬着下嘴唇,一言不发。祖父转过身去,问女主人,“或者您也可以捡起一段新的爱情?”

    女主人先没有理解,然后想清楚后大怒,打了祖父一巴掌。她骂着祖父:“你这个混账,如果换另外任何一种情况,我一定会马上开门让我的仆人杀了你。好吧,你中意小苏米就抱她出去吧。去告诉那些仆人你是我的新女婿,你抱着的是你的新妻子,现在他们可以去准备婚礼了。”

    祖父摸了摸脸上的巴掌印,仔细的想了几分钟,抱着小苏米出去了。

    那群农夫左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镰刀,右手拿着彩带。他们对女主人交给的命令大惑不解:如果一个男人一个人走出来,就杀了他;如果他带着任何一个领主家的小姐出来就给他撒花。

    祖父推开了门,清晨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小苏米揉着眼睛,看着门外的这些仆人打了个小哈欠。祖父说:“现在,我是你们的新领主了。这是我的妻子,以后她的名字是霍.阿卡迪奥.苏米。”

    这个时候,农夫们全部回头看一个老头,就是头天晚上的那个。老头知道女主人的计划,看到现在的样子,知道女主人纳婿成功。他把镰刀扎进了裤腰,把手里的彩带撒了出去。农夫们于是急急的把镰刀都扎进了裤腰,把彩带撒了出去。那些彩带在晨曦的风里漫天飞扬。

    好吧,这就是我的祖母,霍.阿卡迪奥.苏米。

    再过几年,我父亲的故事就要正式开始了。

    祖父与苏米正式结婚是七年以后了。女主人跟祖父有一个约定,目前的婚姻,仅仅只是权益之计,要正式的联姻,祖父必须完成三个条件:第一,安排好她另外两个女儿的婚事;第二,开垦出山谷里闲置的500亩荒地;三,用石料修缮领主的屋子,让它成为一个正式的堡垒,用来保护周围接近一千亩而且将要扩大的土地。

    其实女主人的另外两个女儿早就已经跟人订婚,只不过他们家寒酸,对方的领主不愿意履行婚约。所以女主人的后面两个条件其实是为第一个条件做的准备。

    祖父答应了。

    他带领着农夫们在小溪里垒砌了水坝,砍伐了溪水两岸的树木,开始造田。管家,就是那个老头找到祖父,说他可以联系买主买走一些多余的木材。祖父问他,一根木料可以卖多少钱。

    管家说,上等料可以买第纳尔,中等1个,下等半个。祖父看了看一堆堆的木料,说,把整个木料堆卖光了也赚不到第纳尔啊,这几乎是一小半的森林了。

    管家说,他有一个亲戚负责为一个木料厂收货,可以放松标准,这样可以多赚大概第纳尔。

    祖父说,“不用这样。”

    祖父下午给管家开除了一个采购方案,上面购置了第纳尔的细木工具,包括锉刀、模具、锯子、墨盒、准线,甚至还有1000颗钉子。

    管家偷偷去找女主人,说这个新来的姑爷根本不懂得持家。女主人斥责了管家,说既然已经有了领主,就不要来找她这个妇道人家。管家无奈,套上了骡子车,领着3匹马上城了,其中一匹马是瘸腿的,就是祖父带来的宝贝。

    祖父让农夫们把手中的农活停下来,到领主家来集合。农民们来了,祖父告诉他们,现在你们是木匠了,苏诺人能做的东西,你们能做;苏诺人不能做的东西,你们也能做。

    祖父一直把学士的笔记带在身上,他看不懂里面的很多东西与公式,但是有一些简单实用、充满创意的小东西却是很容易理解的。在等待工具的日子里,祖父每天召集农夫给他们讲解怎么挖掘出方方正正的作业坑,怎么加工一段木料,怎么打磨,怎么做出一些看起来奇形怪状的部件。

    农民们满心疑惑,但是领主的命令不得不从,只得每天来学习木匠活,他们纷纷猜测,这个领主以前是南方的一个木匠,因为出卖了自己的同胞混迹成了领主。祖父的教材其实是学士的一本笔记《森林里的财富---把木材变成你的第纳尔》。

    过了一个星期,满脸阴郁的管家回来了,带来了上百把各色工具。祖父留下了那些掌握的最好的农民,把木料准备好,然后叮叮当当的在场地里面加工。当祖父把各种部件像拼积木一样拼接好,用钉子牢牢的钉和在一起的时候,人们看见了堪称典范的一把靠椅,一个摇篮,或者一副高背椅。这些东西甚至城里的老爷们也没有享受过呢。这甚至只是一个开始,祖父近乎苛刻的要求农夫把这些东西打磨光滑,“要像苏米的脸蛋一样”,这个时候苏米往往玩累了躺在木料上睡觉,老管家皱着眉头,农夫们呵呵直笑。

    老管家在10天以后看见了十几件他平生少见的精美家具,摸起来都光滑的像苏米的脸蛋一样。

    老管家曾问过祖父在哪里学的这身手艺,祖父说,“南斯瓦迪亚人做出来的弩箭可以射出400步,那些才是南斯瓦迪亚人的手艺精华,这些东西只是用来糊口的。”

    过了五天,管家又套着骡子车,带着3匹马,还有9头耕牛驮着大大小小的木制品上城去了。东西太多,不得不让10个健壮的农夫背着剩下的东西一起走。

    这些东西总共消耗了300根木料,而小溪边的林子里总共伐出了2000木料。

    管家走的这些日子,木匠工作停下来了。祖父带着农夫们去把新开出来的河岸地经营了一番,把树根挖了出来,用耕牛拉着犁把土地划开。每天祖父都要很早出去,然后晚上回来。有一天早上,祖父醒来时,管家已经回来了,看见祖父醒来,管家过来给祖父打开了一个结实的袋子,里面是明晃晃的第纳尔。

    祖父欢呼起来,老管家呵呵直笑。

    那之后,祖父从木材生意里中转了第纳尔。他去镇上拜访了城主,给了他第纳尔,希望他给先王带去第纳尔,以能使自己免于交出一半的农夫。

    城主在前线见过这个小伙子,很喜欢他。城主爽快的答应了。

    不久先王的财政部的一个书记官给祖父回信:“念及该领主在南疆护主有功,又因其新封领地,劳力短缺可以理解。故在此免除其为吾王提供劳力之义务。最后在此表彰该领主为皇室捐赠第纳尔之举,愿该领主今后勉励,永为吾王之栋梁。”

    祖父把信件给女主人也就是他的丈母娘看了,并且跟他讲了前因后果。女主人点点头,“那城主也就值第纳尔。”

    在随后的几年里面,祖父让山谷里一半的农夫变成了手工业者,通过加工木料,石料赚了不少金币。

    在北海战争期间,祖父在苏诺的奴隶市场上带回了三十名奴隶:十个诺德男人和二十个诺德女人。这个时候因为战争,“货源充足”,奴隶的价格跌了一倍不止。回到山谷后,诺德女人大多给了找不到妻子的农夫为妻,而诺德男人则在几年的劳作之后被赦免成自由农,后来祖父让他们自由选择留下或者离开。那些北海人知道,出了山谷到北海之间漫长的平原里,每一个斯瓦迪亚人都想杀了他们,虽然战争已经结束,但是人们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来忘记仇恨。最后所有的诺德人都选择留了下来,并且跟祖父签订了十年甚至更长了契约,成了祖父的庄客。

    祖父到达山谷的第七年,在原来的领主庄园里,一座漂亮的石头城堡落成了。远远的看过去,那城堡安详的像是山谷的高地上守望着的一只白鸽。

    这个时候,当年的女主人已经病入膏肓,她最大最后的愿望就是看见祖父和小苏米的婚礼。

    于是在城堡落成的第二个星期,霍.阿卡迪奥与霍.阿卡迪奥.苏米的婚礼被举办了。

    男方家的邀请那个价值第纳尔的城主来担任来宾;女方家则是苏米的两个姐夫的家长:一个领主,一个税务官。

    婚礼持续了3天。

    这个时候所有的农民都得到了祖父的礼物,包括一件崭新浆过的亚麻衬衣,一件神气的韧布裤子还有一双闪闪发亮的牛皮靴。他们欢快的在露天的场地里布置会场、招呼来宾、忙忙碌碌的送上食物和饮料。

    祖父和祖母在最后一天正式完婚。老管家在苏诺周围买来了30桶玫瑰花瓣。让一些女仆守候在教堂的楼顶。

    祖父牵着苏米的手走进教堂的时候,所有的来宾欢呼起来,花瓣从天而降,几乎要把新人淹没。教堂的钟声叮叮当当的响彻了山谷,飞鸟掠上了白云,打量着下面彩旗飘扬的城堡和忙忙碌碌的人群。田野里面风吹过,麦子一望无际的延伸到了天边,直到天边都听得到新人的舞会上吹奏的乐曲。

    这是祖父一生最辉煌的时刻。那之后祖父就没有太波折的经历了。

    在苏米怀上我父亲的那个秋天,萨兰德人侵略了罗多克人的粮区。祖父一直觉得他对罗多克,或者说南斯瓦迪亚抱有义务,于是带领着20多个人去前线服役了几个月。

    回来的时候把他当年的学士的遗孀带了回来,这个老太太清贫了一辈子,没有子女。在学士死后就放弃了财产住进了修道院,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享了清福。她每天在城堡向阳的一面笑眯眯的做着针线活,给我的父亲缝制小衣服,最后安详的死在了那座白鸽一样的城堡里面。

    她后来和女主人葬在了一起。

    第二年的秋天,我的父亲,霍.阿卡迪奥第二出生了。

    <ahref=shuyaya.com>

    [w w w ..net]

    

第五章 祖父的故事5

    我的父亲出生在一个秋天的下午,他出生的时候,男人们都在收割着麦子,女人们大多下地去送食物和水去了。

    祖母苏米大叫着在床上挣扎的时候,城堡里只有几个人:病入膏肓的女主人躺在楼上;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在门房打瞌睡;一个笑眯眯的老太太在为马上就要出生的小孩缝衣裳;一个脾气暴躁的胖女人在为领主的牲口喂水。

    马厩里面有一匹马的腿是瘸的,本来它可以被医好的:如果在刚瘸的时候在腿上绑上一个夹板,静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但是祖父没能给它治疗,之后的几年里,这匹马再也不能恢复了,但是却很温顺,每次要驼点东西,它从来不会使性子,但是只能慢慢的走,不管你打它还是踢它,它都只是瞪着大眼睛看着你,安安静静的慢慢走。胖女人很喜欢这匹马,因为它温顺,而且显得很可怜。

    去年秋天祖父去罗多克的时候,没有带走这匹马,而是让一个农夫好好的照顾它。祖父嘱咐每天给它多一斤燕麦,别的跟其余的马一样。但是那个农夫很讨厌这匹马,因为它除了能扛着东西慢慢的走外,别的什么都干不了。农夫故意的减少这匹马的粮秣。马的虚弱很快引起了女主人的注意,当时她自己已经快走不动路了。

    她知道她的女婿喜欢这匹马,七年以来,她已经完全把家里的负担交给了女婿。她本来以为马生病了,有一天早上她哆哆嗦嗦的走到窗口边上想看一看她已经看了半辈子的庄园时,突然听见了那个农夫的骂声。她叫来管家去一看究竟,管家回来说农夫被主人的瘸腿马踢了一脚。女主人很惊讶,那匹马从来不会攻击人的。管家随后暗示了几句农夫之前的作为。女主人在咳嗽中脸色铁青,说让管家看着处理。

    那天下午,那个诺德人农夫被绑在马厩上抽了10下鞭子,他家里的粮食被拿来放在瘸马的食槽里。诺德人脸通红,大声的骂着人们听不懂的北海话。那晚,管家准备出去把诺德人放开,在他解开绳子的时候,诺德人一拳打断了管家的鼻子跑掉了,走前他说:“除了主人之外,斯瓦迪亚人都是狗东西”。

    诺德人抹黑到了村子里,希望自己的同胞跟他一起走。

    黎明的时候,九个诺德人把这个坏脾气的家伙绑到了城堡里,让女主人发落。

    管家鼻子上缠着白绷带,过来打了他两耳光。他准备把他关进地牢,那个地方修完之后一直没有关过人呢。

    女主人不愿意多掺和,让管家决定。在诺德人要被丢进黑牢的时候,祖母苏米出来了,几个月以来她一直潜心的为肚子里的孩子祈祷,这种时候她不希望有任何残暴的事情在身边发生。

    她出来说:“为了我没出生的孩子,放过这个野蛮人吧。我不希望一个在黑牢里的幽灵天天来咒骂我和我的孩子。”

    管家说,“如果什么惩罚都没有的话,这个诺德人以后一定会造反”。

    苏米不愿意再纠缠,近来发胖的身体和昏昏涨涨的脑袋让她迷糊。她说:“那就让他离开山谷吧。”

    后来诺德人被他的同胞打了一顿,赶到山谷外面去了,他走前说他这辈子不欠谁的,只欠祖父一份,欠祖母一份。以后只要他活着,这份债他会还的。

    过了几个月,祖父带着一个老太太回来了,听说了苏米的处理方式,祖父很是赞赏。然后他亲自过问了那几个诺德人,诺德人说那个人是北海人的耻辱,只要祖父一声令下,他们就愿意去天涯海角把这个混蛋抓回来。祖父说不用了,由他去吧。

    那之后,祖父安顿好了几个带回来的农夫,给了那些战死在罗多克的人的家庭大量的补助。这之后祖父重新投入到对山谷的经营中去了,转眼到了秋天,祖父带着农夫们下地去收麦子了。

    这个时候,祖母临盆了。

    苏米感到腹内绞痛的时候,整个城堡空空荡荡。苏米祖母喊了半天,终于惊动了躺在楼上的女主人。女主人正在虚幻和现实中喃喃呓语,突然一阵惊慌让她回到了满身痛苦的现实。她听见了楼下隐隐约约的呼救声,她努力的去捕捉每一个字,脑海里想着不着边际的事情。突然她的听力完全清晰起来:她听见了苏米痛苦的呼救。

    女主人长吸一口气,想坐起来。她挣扎了半天,激出了一身冷汗,打湿了睡衣,掀开了被子后整个人暴露在凉飕飕的空气里。她眼睛一阵发黑,晃晃悠悠的走到窗边,她看见了那个跟了自己三十年的胖女人念念叨叨的在马槽边。

    女主人抓起一个瓦罐,丢了下去。在意识快消失的时候,她看见那个胖女人听到了瓦罐摔碎的声音,正在抬头疑惑的张望着城堡。

    女主人第二天早上醒了,老管家在窗边给祖父交代着什么。女主人喉咙里的痰咳咳直响。祖父回过头来,走到床边,把她的枕头换了个使她舒服的姿势。他问:“您的孙子出生了,您要看看吗?”

    女主人眨了眨眼睛。

    过了一会,一个红堂堂的肉团被抱过来了,女主人眼睛无限温柔的看了看这个孩子,这个她用尽了最后的生命换来的孩子,然后眼泪骨碌骨碌的流了下来。如果七年前,眼前这个冒失鬼没有骑着一匹瘸腿的马来到山谷,现在的山谷是个什么模样哟。

    她突然在人群里看见了一个胖胖的笑呵呵的男人,这个男人戴着一顶闪亮的头盔,上面插着白色的毛羽,这个男人的白胡子收拾的一丝不乱,他冲着自己微笑。

    她一下子无限的感恩,“这个年轻人是你带到山谷来的吗,亲爱的提米?”

    那个男人胖乎乎的,和蔼可亲,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狡猾的眨了眨绿汪汪的眼睛,点了点头,好像在说:“怎么样?这个女婿选的不错吧。”女主人感到了安心,她已经流淌了最后的眼泪,她已经做好了上天国的准备了,现在她看到了她那乐观的丈夫被上帝派来接她了。她知道,去天国的路上她的丈夫会牵着他的手,套上一架马车,那匹马就是那匹温顺的瘸腿的马。一路吱吱嘎嘎的从山谷里走到天国里去。

    意识的最后,她的精神恢复了,她听到了婴儿的哭声,还有祖父的询问:“妈妈,孩子叫什么名字?”

    她看着这个拯救了山谷的男人,想让他靠近过来:“霍.阿···卡··迪奥,·····”

    这个时候她的舌头收缩了,瞳孔散开了,生命消失了。女主人和她的提米老爷一起去天国了,坐在那架马车上,由那匹瘸腿的温顺的马,安安静静的慢慢的带到天国去了。

    祖父徒劳的呼唤了她几声,背后老管家抓住了他的手,胖女人搂起围裙捂在鼻子上哭了起来。苏米在楼下突然感觉一阵发冷,好像刚洗的头发被冷风吹过一样。祖父向苏米祖母隐瞒了女主人去世的消息,直到她身体恢复了一些为止。

    祖父和老管家商量了女主人的遗愿,他们都不知道女主人为什么要给他的孙子起一个和她女婿一样的名字。虽然这样也未尝不可,但是终究觉得怪怪的。后来祖父请教了那个学士的遗孀,应该怎么办。

    这个老太太侍候了学士一辈子,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说,“那就叫霍.阿卡迪奥二世吧。”这个意见被大家接受了。

    从那天起,人们知道了霍.阿卡迪奥二世的名字。也知道了他的诞生日就是他祖母的离世日。农夫们之间传递着一个说法:“阿卡迪奥二世赶走了他的祖母。”人们对这个孩子充满的忧虑,人们总说,也许有一天这个孩子会毁了这个山谷。

    女主人去世的那天,那匹瘸腿马也死了。

    父亲的童年过得并不愉快。他的保姆是一个身材结实的诺德女人。他从小没有喝过苏米的奶,因为苏米不喜欢他。人们私下里说,“他赶跑了他的祖母。”祖父对这种观点很恼火,他跟苏米解释,如果要说赶走女主人,那么他自己最开始骑马走进山谷就已经种下祸根了。

    苏米说,他说的她都懂,但是每次看着孩子就想起死去的母亲,心里很难受,不愿意过多的见孩子。

    祖父劝了几次没有效果,也就不再继续劝说了。

    那个诺德奶妈给他的斯瓦迪亚丈夫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她的丈夫非常的珍爱自己的妻子,诺德女人在最开始的不适应后,也开始觉得一个女人一辈子能这样也是一种幸福了。

    她一直记得她的小渔村被冲进来的斯瓦迪亚人烧毁时的情景。她被从北海边上带进了斯瓦迪亚人的军营,在那里,她认定了斯瓦迪亚的男人都是一帮畜生。

    不久,一个奴隶贩子从军队里买走了诺德女人。在被带到苏诺的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怀了孕。她努力的掩盖这个真相,因为孕妇往往会被人抛弃,最后可怜的死在荒野上。后来,一个斯瓦迪亚领主带走了她和其他二十九个族人。她注意到这个队伍里大部分是女人,她已经想到了会有什么样的勾当。那个斯瓦迪亚人长相很一般,边上跟着一个老头子,后面是一些盯着他们不时哈哈直笑的斯瓦迪亚农民。他们最后去了一个小山谷,山谷显得很富有。

    在山谷里的一处平地上,她身边的男人们被带走了。只剩下了一个留在那里,因为他会斯瓦迪亚的官话:那种在罗多克和斯瓦迪亚通用的语言。领主说的话由他翻译成北海话。这个时候,周围过来了三十多个满脸期待的男人。

    那个斯瓦迪亚男人说一句,诺德人就说一句,大意是:“第一,我希望你们从今天起把这里当成你们的家。你们要快点学会斯瓦迪亚人的语言;第二,现在你们从这里面挑一个丈夫,如果挑不出来,就留在这里,这期间你们没有食物。想吃饭的话就挑一个丈夫,然后去你们丈夫家里吃。”

    那个诺德女人直到第三天才选择了她的丈夫:她是最后一个选丈夫的女人;而她的丈夫,也是最后一个被选择的人。

    诺德女人拿定了主意,在判断不了哪个男人值得依靠的时候,只能选择一个最有耐心的。

    她的丈夫快四十岁了,从来没有机会得到老婆。领主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就打定了注意,卖掉镰刀也要带走一个女人。

    他带了两块饼,一天吃一块,第三天饿了一天,然后以唯一候选人的身份把最后那个诺德娘们领走了。两个饥肠辘辘的人回到家里马上开始生火做饭,吃了一大堆烤面包和碎肉。

    第二天,农夫没有出门;第三天,农夫没有出门;第四天,农夫上午出门了,下午寻思寻思又回家去了。

    大家都笑着说,这个农夫憔悴了。

    过了七个月,诺德女人的孩子出生了。这个小男孩的爸爸无比欢喜,他的妈妈的却面有忧色。她担心农夫察觉这不是他的孩子。但是农夫却欢天喜地的上城堡去找领主给赐名了。

    祖父说:“这个孩子是诺德人的后代,就叫吉尔彼安文吧,吉尔是他母亲的氏族名,彼安文是他父亲的名字”。

    那个时候,祖父刚到山谷第三年。当我的父亲出生的时候,那个混血小男孩已经4岁了。他是诺德与斯瓦迪亚人的后代。我的父亲则是罗多克人与斯瓦迪亚人的后代,不过我祖父从来不承认,他觉得我父亲的血统是纯正的,那就是大斯瓦迪亚血统。

    这是后话了。

    诺德女人在给了丈夫第一个孩子后,不知道是出于赎罪还是感恩心态,几乎是一年一个速度又给她的丈夫添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

    最小的那个儿子比我父亲大一个月。所以在苏米不愿意给我父亲喂奶后,诺德女人被老管家选中给我父亲喂奶。老管家告诉诺德女人,“领主夫人太虚弱,需要静养,而你应当担当起对领主的责任。”

    诺德女人的丈夫满口答应,诺德女人也不再多说什么。老管家让诺德女人的丈夫每两天去城堡里领一条大肥鱼,回来煮鱼汤催奶。

    斯瓦迪亚农夫感恩戴德,拉着自己的女人给管家行礼。

    那之后,我的父亲以罗多克,斯瓦迪亚双重血统,接受着诺德人的母乳,获得了在世界上的第一份能量,发出了一声声高亢的哭啼声。

    &lt;ahref=p;gt;

    [w w w ..net]

    

第六章 吉尔的故事 1

    诺德女人越爱自己的丈夫,就越恨自己的第一个儿子。

    那个儿子总会勾起她那些从北海到苏诺之间的噩梦般的回忆。这一切在丈夫熟睡的时候变得无比的难熬,那个时候她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斯瓦迪亚丈夫,觉得一阵阵的幸福和同样冲动的难过。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开始一天天的疏远自己的长子。那个小孩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好心肠的男孩。他最喜欢跟这老管家上城去看苏诺的大街小巷。老头子还是赶着他的骡车,在城墙边给小男孩买一碗用清水洗得发亮的樱桃,那些樱桃在粗瓷的小碗里幽幽的闪着光泽,像是传说里帕拉汶的国王王冠上的宝石。

    老头有一次笑呵呵得问小男孩:“你整天跑来跑去,你的诺德老妈回家不揍你吗?”

    小男孩抱着腿坐着车上,回头老实而文静的说:“妈妈只管我的弟弟妹妹。妈妈不喜欢我的。老爷,我知道的。”

    老头子知道他是他妈妈来山谷后七个月就生下来的,算计了一辈子的脑袋稍稍的一想,就明白了诺德女人的心思,他默默的摸了摸小孩子的头,说:“吃吧,吃完了然后帮我把皮子装到箱子里去。”

    小男孩低着头仔细的吃着樱桃,说:“好。”

    与此同时,我那正在学走路的父亲在诺德女人的看护下哆哆嗦嗦的前进,他害怕极了,不敢动一步。突然他看见了苏米,他“呀”地叫了一声,笑着伸出了手,乐呵呵的流出了口水,他瞄准了苏米的腿,走了出去,如果苏米没有闪开,那么他会在成功的走出人生的头几步后抱住母亲的双腿。

    苏米不自觉的后退了,父亲蹒蹒跚跚的走了两步,看着母亲突然的退避,他疑惑极了,迎面摔在了地上,诺德女人马上把他抱了起来,把他抱起来拍打着他的背安慰他。他在诺德女人的怀里哭了起来,回头看着苏米。小孩子的眼睛是发亮的,表情是纯净而单一的。苏米看见那双发亮的眼睛碌碌的流着眼泪,表情是纯净而单一的:指责。苏米哭了,转身跑进了楼上。

    父亲是一张白纸,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母亲和他的隔阂。他小的时候开始就有一种深深的恐惧,那恐惧来自于他的母亲。他害怕苏米,但是出现这个态度的前提是苏米不喜欢他。

    父亲是山谷的少爷,穿着一个老奶奶亲手缝制的衣服,他的衣服的边角上都绣上了他的姓名缩写H.A。那个老奶奶的生命也进入了最后的阶段,她现在的理想就是为父亲缝制尽可能多的衣裳,她按着一年四季的要求给父亲每岁绣四件衣服。

    她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在生命的最后的时刻,她把积蓄的爱全部倾注在父亲的身上。当她缝到第68件衣服,也就是足够父亲穿到17岁的时候。老人在像白鸽一样的城堡边去世了,死前她没有任何痛苦,胖女人当时坐在旁边帮她送线,当胖女人察觉到老太太已经半天没有动作的时候,她提醒道:“夫人,我可以送下一卷线了。”半个小时之内,胖女人大惊失色的把老妇人去世的消息传遍了城堡。

    这个时候,父亲4岁。他感到更加孤独了,他直觉告诉了他,这个一直笑眯眯的老太太是少数几个倾注了全部感情爱他的人之一。

    老妇人的葬礼很简单。在下雨的早晨下葬,丧钟穿过雨幕,断断续续的传来。父亲在葬礼上第一次看见了那个诺德女人的大儿子。刚刚八岁的吉尔。

    吉尔站在老管家的旁边,拿着一壶油,不断的加到坟墓周围点亮的长明灯里。吉尔越来越少回家了,这些年他主要在祖父的木匠作坊里帮忙,偶尔随着老祖父上苏诺去采购原料,在那里,管家照例给他买一碗樱桃。

    吉尔现在身材消瘦,这让她的母亲更加的憎恨起他的血统,一定是哪个孱弱肮脏的斯瓦迪亚混蛋的。而他的兄弟姐妹们却高高壮壮,和他们的父亲一个样。

    吉尔在木匠作坊里面学习着圆规,墨斗的使用方法;学习怎么加工不同硬度的木头;学习怎么从森林里取出他需要的材料并且把这些东西转化成他需要的部件。

    他似乎天生有一种工程学需要的那种抽象思维,他能在大脑里构思出一个庞大机器的某一个部件的具体外形,然后着手去把这些东西从一块材料里面“取”出来。

    祖父在一次对木匠作坊的巡视中看到了吉尔。他惊奇的发现了吉尔总能在木匠需要材料的时候给他们的送去相应的东西。于是祖父试着给吉尔解释了一些简单的工程学知识,吉尔在稍加点拨下就明白了。于是祖父开始让吉尔去参加一些他亲自教授给木匠的木工课程。在这里,吉尔每天接触着三角形,圆形,对角线等等知识。当他回到木匠房里面时,他又在木匠们的教导下晓得了越来越多的材料的性质。

    这个时候吉尔抱着一壶油,罗多克产,祖父坚持用这种油点亮这个可怜的罗多克学士夫人的长明灯。

    我的父亲一开始就对这个瘦高的男孩产生了好感,不管如何,他感到了这个人身上有和他相似的东西。或许他们都是混血儿,或许他们都是年轻人,或许,他们都不被母亲喜欢。

    老妇人成为了白鸽城堡落成后第二个死掉的人,她被安葬到了这里的女主人身边。

    诺德的奶妈尽心尽责的照顾着父亲。而且按照诺德人的传统,她在父亲十岁的时候,给了他一把木剑。这是她让吉尔打磨出来的。一个多月前,吉尔在她生日的时候怯生生的问她,她想要什么礼物。诺德女人看了看她的长子一眼,“你帮我做一把木头剑吧。用火烤硬,打磨好。”吉尔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呃···你今年13岁了?”

    “14岁,妈妈。”

    然后吉尔的妈妈显得有些难过。吉尔尴尬的顿了顿,随即打破了沉默。吉尔说他下午要陪管家上城,现在要去把骡子车套好,过几天才能回来。诺德女人说:“去吧,你去吧”。吉尔转身走了,诺德女人看着吉尔削瘦的身体消失在小路边上的时候,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

    一个星期后,用火烤硬、打磨好了的木头剑被送到了诺德女人的手里面,吉尔兴奋极了,诺德女人高兴的摸了摸他的头,这让吉尔一个下午都陶醉在母爱的温暖里。但是当他看着阿卡迪奥第二快活的拿着那把木头剑砍着城堡的石头墙的时候,吉尔沉默了,他站在墙边,默默的看着他的少爷,他最好的朋友。

    几年的时间,苏米已经成了一个阴郁的年轻妇人了,换上了她母亲四十岁时才换上的黑色束身衣,很少出门了,只有在看到祖父时,苏米的眼睛才是发亮的。祖父看着眼里,怎么也不相信这是十几年前那个在桥上光着脚带着他走路的小女孩。

    母亲的死让苏米不成熟的心灵完全的封闭了,除了祖父、老管家等少数的几个人,她再也不想去接受别的人进来了。

    父亲随后在与吉尔的交往中,感觉到了变化,吉尔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了,父亲有这种能力,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别人对他的感情。

    吉尔比以往更加的沉默了,他最快乐的事情就是跟着祖父学习各种各样看起来没有用处的知识。现在他成了祖父最好的学生,祖父年轻的时候跟着学士学来的系统的化学,物理知识,现在终于找到了学生。祖父在吉尔16岁成*人礼上给了他一本学士的笔记,不是原本,而是祖父亲自誊写的副本,《化学—把石头变成金子的学问》。扉页上写着:送给我最优秀的学生----吉尔彼安文。

    祖父有一次高兴之余给了吉尔两个第纳尔,让他下次随管家上苏诺的时候随意花掉。吉尔花了一个第纳尔买了一些瓶瓶罐罐,在矿产商店买了硝石,从日瓦丁的商队那里买了生醋,在从日瓦车则商人的铺子里买了一点点盐。

    吉尔回来后用从门房的烧火老头子那里要来了草木灰,和硝石配成了硝酸。用食盐和生醋混合,小心的加热,收集了挥发出的盐酸。然后他把硝酸和盐酸按第纳尔买来的原料配出了6大罐王水,装在找老管家要来的玻璃瓶里。

    他小心的把王水取出了一点点,把另外一个第纳尔金币丢了进去,这样,这个金币就溶在了王水中。然后他着手用硬木雕刻出了**件惟妙惟肖的动物玩偶。他想办法把融化的金币析取出来,均匀的镀在玩具上,那些玩具被堵上了一层金,完美无瑕,闪着光泽。

    他送了一件给祖父,是一匹镀金小马,马是瘸的;送了诺德女人一只镀金猪;送了管家一只镀金骡子。剩下的东西他拿到苏诺的市场上去卖,一个贵族老爷家的管家正在为他家的小姐买玩具,一眼看中了这些做工极为考究的玩具,在谈妥后,以第纳尔一个的价格收走了吉尔剩下的五件玩具。这相当于吉尔的父亲几个月的收入了。祖父知道了这件事情很高兴,给了吉尔的爸爸另外第纳尔,说吉尔以后一定是阿卡迪奥第二的好帮手。

    老彼安文高兴极了,乐呵呵的回了家。那天晚上他煮好了1只羊腿,找管家买了2壶酒,让诺德女人烤了3斤面包片,热好了1斤碎肉。随后让吉尔的妹妹把吉尔从木匠作坊里叫了回来。

    那天晚上老彼安文说他为有这么有出息的儿子感到高兴。他开心的和吉尔吃了很多,让吉尔放开了喝酒。吉尔顺着父亲的意思喝着那种上头的大麦酒,陪着父亲聊天直到深夜。老彼安文喝多了,他撕了一块羊腿放在嘴里嚼着,喝了一口酒,断断续续的说:“主人准备让你以后辅佐少爷,这个意思差不多很明白了,老管家的接班人,或者他的接班人的接班人,就是你了。你一定要帮助少爷,不能让少爷像传说的那样,毁了山谷·····我们家要出管家啦·····”

    老彼安文的话被诺德女人听在耳朵里,她默不作声。

    把老彼安文送上床后,吉尔和他的妈妈开始收拾饭桌。诺德女人突然说,你不准像别人那样说少爷,他没有赶走他的祖母,他不会毁了山谷。吉尔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诺德女人挡开了吉尔想来帮她的手:“你自己一点都不比少爷高贵,你懂吗”吉尔说:“我知道,我是佃农的儿子,他是领主的儿子”诺德女人说得更激动了:“不是,这些是世俗决定的。但是你的出生,单纯的出生,这一方面你绝对不准看不起少爷。少爷的出生时间只是不幸的赶上了他祖母的逝世,你···你根本就不该出生!”吉尔脸色更白了,诺德女人又是愤怒又是可怜他,同时也是可怜自己,“你走!走!”吉尔跌跌撞撞的撞出门去了。诺德女人坐在地上用手背抹着眼泪鼻涕哭着。

    那个时候,谁能体会她的心思呢?她想单纯的做一个母亲,一个干净的母亲;想单纯的做一个妻子,一个干净的妻子。但是那些记忆挥之不去,而吉尔让她一次次的重复这些记忆。

    她觉得自己是肮脏了,她面对那个对她好的丈夫充满了愧疚,对她其余的三个孩子也充满了愧疚。

    她的孤独,谁都不知道,谁都不知道。她只能压抑的哭着,努力的不去惊醒已经睡着了丈夫和孩子们。

    这个时候,响起了一声叹息。

    黑暗里传来了一个很宁静的声音:“你这可怜的女人,何苦难为孩子呢。”诺德女人惊慌的回头,看见了他的丈夫坐在黑暗里,斯瓦迪亚丈夫对着她说。斯瓦迪亚人彼安文说:“你来之后的七个月,吉尔就出生了。”

    这句话让诺德女人如同置身冰窖,浑身发抖,丈夫还是知道了。“你以为我一直不知道吗?”

    “·······”

    “我以前是一个趟子手,我知道女俘虏和她的男主人之间的事情。”

    “这和你没有关系,这和吉尔也没有关系。”

    “你以为我一直不知道吉尔不是我亲生的吗?你以为我只是一个单纯的农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告诉你,在来山谷之前我走遍了罗多克的每一座高山,涉过了斯瓦迪亚的每一条大河,我在萨兰德的沙漠里看见过最美的日出,也在维基亚的雪原上追踪过最狡猾的狐狸,最重要的是,我目睹了太多的灾难。”

    “那是很多年前了,我跟随的商队被库吉特人抢劫了,我埋在死人堆里,背上被捅了一刀,我在死人堆里等死。”

    “我的主人,这个山谷的上一个领主,一个和善的骑士,把我从死人堆里拉了出来。那个时候我看遍了世上的苦难,只想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休息,坐着守望我自己的一片麦田。能过上那样的生活,就是上帝对我的恩赐了。主人给了我这个。”

    “再后来,新主人让我得到了你。我觉得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了。”

    “你成为我妻子的第七个月,吉尔出生了。我的心复杂极了,我也厌恶这件事情。不过我马上就醒悟过来,这个世界本来已经不光彩了,我们凭什么让一个刚出生的小家伙来为我们的罪恶负责呢?我告诉身边的人,谁敢多说一句,我就割开他的喉咙,忘了告诉你,在做农夫之前,我的绰号叫‘割吼刀彼安文’。”

    “来吧,不要自责了。”

    “这不是你的错,更不是吉尔的错。他是我们的大儿子,我看他的衣服两年没换了。明天我去找管家要几困亚麻,你给我们的大儿子缝件衬衣吧,要少爷那种式样的,不过不要张扬的去绣名字的缩写,好吗?你这败家娘们?”

    诺德女人嚎啕大哭。惊醒了熟睡的三个孩子。他们手忙脚乱的起来安慰妈妈,收拾好了屋子,又在父亲的眼神命令下回房了。他们都没睡,屏气凝神的听着动静。

    那一夜,诺德女人感到了从没有过的放心,在吉尔出生后,她第一次没有从半夜惊醒。

    一个月后,诺德女人的脸色焕发出了从没有过的红润,人们笑着说,老彼安文没少忙啊。

    吉尔在晚上被赶走后,连夜到了木匠作坊里面,面无表情的帮着祖父誊画一些图纸。木匠们上工的时候看见了这个小伙子。人们耸耸肩,大家都知道,这个小伙子跟大家不一样。吉尔当时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头天晚上受的打击太大了。

    到中午的时候,他饥肠辘辘,准备再誊完一张鼓风机的图纸就去城堡找老管家要点吃的。这个时候一个木匠叫他的名字,十六年来,吉尔第一次听到了这样的话。

    “诺德小子,快滚出来,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ahref=shuyaya.com>

    [w w w ..net]

    

第七章 吉尔的故事 2

    吉尔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终于来到了,那几年的时光里,老彼安文收拾出了家里的一个角落给吉尔搭了一张床;诺德老妈不厌其烦的测量者他儿子的身高,肩宽,做着衣服;他的弟弟妹妹明显表现出了对化学的兴趣,但是对物理的知识却哈欠连天。

    我的父亲当时非常喜欢跟吉尔一起玩,每天跑到他家里,以探访奶妈的名义去厮混一天。吉尔在与母亲的关系改善后,重新彻底的敞开了对父亲的怀抱。父亲一直有这种能力,他知道谁对他好。

    与吉尔的弟弟妹妹不一样,父亲甚至对化学也不敢兴趣。他老是拿着吉尔的妈妈给他的那把剑,吉尔的妈妈也乐于告诉他,怎么把一根木棍精确而有力的投出去。当父亲投出的木棍能精确的击倒几十步以外立着的木桩时,诺德女人大叫了一声谁都不懂的北海话“斯卡尔”,吉尔的妈妈说是勇士的意思,当然,它还有一个意思“酒碗”。这个时候,吉尔会微笑的靠在门框上看着,吉尔的父亲,老彼安文则忧心忡忡的看着父亲。

    这种平静,持续了4年,那个时候,父亲16岁;吉尔20岁。

    现在吉尔和老管家上城的时候,是他负责赶车,老管家蜷在车上晒着太阳睡觉。管家有意无意的把工作交给吉尔去做,大家都知道这种用意。在城里面,也变成了吉尔给管家买一碗煮烂的羊肉汤,然后管家坐在肉馆里等着吉尔把所有的东西都买好,送回来,然后再一路睡在车上回城堡。

    吉尔有一次对管家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山谷里最重要的真的是领主一家吗?”管家看了看吉尔,继续睡觉。这次谈话就此中断了。

    那个秋天里的一个下午,吉尔带着管家去城里上了货,驾着骡子车回来。那头骡子隐隐约约有了几年前的那匹瘸腿吗的模样了,慢慢的走,因为它太老了。

    那条从小溪进山谷的路已经被祖父平整过来,坡度相当的缓和,那头骡子可以不紧不慢的往前走。他们一路走过了果园和麦地----那些地方在祖父刚来的时候还是渺无人迹的树林。直到经过一座石桥,他们就可以回到庄园里去了。

    许多年以前,祖父骑着一匹瘸马从这里走过,当时苏米光着脚在地上玩耍。

    父亲在这里等了很久了,他知道吉尔和管家老头今天回来,于是他躲在树林子里面准备吓唬这对老少活宝一次。

    骡子车走近的时候,父亲放出了一只兔子,然后大叫着冲了出来。那只兔子从骡子腿间窜了过去,骡子吓得左右看这蹄子下,这个时候祖父大叫着出了出来,骡子吓得向左边跑去,死命的跑去。

    骡子车的轮子卡在了石头上,整个车子在骡子的生拉硬拽下失去了平衡,翻了过来。缰绳被骡子拽开了,它死命的沿着河滩跑到上游去了。

    父亲目瞪口呆;吉尔被甩到桥下面去了,高声的叫骂父亲的名字;最可怕的是老管家,他在睡梦中被车子和车子上的皮革压在了下面。

    吉尔摔伤了腿,手上脸上都是石头割出来的口子。他爬了起来,从边上绕上了石桥,看见了管家露出的两条腿,一滩血缓缓的流了出来。

    吉尔和父亲站在旁边不知所措。这时候远远的传来了诺德女人的喊声:“少爷,你在那里吗?回来吃饭了。”

    当天晚上,祖父面色铁青,对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呵斥道:“怎么回事?”

    吉尔面色平静,父亲瑟瑟发抖。

    吉尔站出来说:“老爷,我没驾好车,我害死了管家。”

    苏米在躺在床上休息。晚上的时候传来消息,管家老爹死在河滩上,原因不明。现场只有两个人,吉尔和阿卡迪奥第二。这种悲伤的时刻,阿卡迪奥第二又在。那个孩子···真的会赶走爱他母亲的所有人吗。

    这个时候,门打开了,祖父走了进来,走到床边,轻轻的吻了吻苏米的脸。

    “可怜的老头去了。吉尔说他驾车的时候骡子受惊了,这是场意外。”

    苏米轻轻的说,“我听说阿卡迪奥第二在场。”

    祖父刚才在楼下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了父亲的恐惧,多余的故事他不愿意想。他努力的让自己相信,年老的骡子受了惊,拉翻了车,造成了悲剧。

    “亲爱的苏米,吉尔自己说的。”

    苏米浑身战栗:“管家下午来过·····”

    祖父身上一阵发冷,他摸了摸苏米的额头,没有发烧,只有黏哒哒的汗水。

    “管家在河滩就去世啦。”

    “我不知道,下午的时候我听见管家在说话。我睁开眼的时候,管家模模糊糊的坐在墙边的椅子上。我睁眼看见他了,他没有像以前那样行礼。他只是跟我说话。。。他的声音空荡荡的,他一直对我说着话。我浑身上下都动不了,都动不了。我听着他一个人说话,好像是很多人在说话。他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说什么?”

    “让阿卡迪奥第二离开。”

    祖父不知道苏米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是他说:“我不能赶走我的儿子。”

    苏米精疲力竭,她无比的怀念她婚礼前的那段日子,那七年的时间里面她全盘接受了这个闯入到她生命里的男人,他带来了山谷的繁荣和希望。而他之后的儿子却带来的只是灾难,一连串的灾难。

    她早就听说过,这个孩子会毁掉山谷的。她必须让这孩子离开。她知道时间回不到过去了,她只是努力的想改变现在,让生活看起来更像以前的日子。祖父让她好好休息。

    第二天一早,祖父醒了,一边苏米睁着眼睛看着他。苏米细细的说:“管家又来了,穿着血衣,他说母亲向我我好。”

    祖父把苏米搂在了怀里,苏米又睡着了,苏米在祖父身边,一直是那个毫无保留的又对他绝对信任的小女孩。

    在确认苏米熟睡后,祖父悄悄地下了床,出去张罗管家的葬礼。他让吉尔从仓库里舀来了最好的苏诺油,点亮了长明灯。十二年前,吉尔在一个下雨的早上为一个罗多克老太太点过罗多克油燃起的长明灯。时光荏苒,那个当年操持葬礼的人现在躺在棺材里面,而吉尔已经和祖父的个头一样了。

    吉尔点燃了灯以后,祖父让吉尔把油壶给父亲,让父亲负责续燃这些灯直到晚上。父亲脸色苍白,从头到尾脸色苍白。他小心翼翼的把油注入各个油盏里,祈祷不要出错。

    这个时候一阵风在辽阔的苏诺平原上形成了,那风掠过了田野,掠过了村庄,从山谷的上方呼啸而过。在葬礼场地的上空形成了短暂而强烈的气旋,这些气旋在葬礼上形成了大风,葬礼上的人全部不自主的按了按自己的帽子。一时间灰尘沙粒腾空而起,尘埃落地的时候,父亲拿着油壶目瞪口呆。

    长明灯全灭。

    直到很多年以后,父亲重返山谷的时候,仍然不时有一些农夫在私下里对他指指点点。整个苏诺平原上再没有这样的事情了,父亲经手注油的灯一下都灭了。人们都说:“那不是吉尔的错,老管家是在说:这不是吉尔的错。”人们看着万分尴尬的父亲,祖父甚至不能再众人前去安慰自己的儿子。

    父亲拿着一柄油壶,面对着整个世界。吉尔走了过去,说:“少爷,我来帮你把。”他注入了油,把他们重新点亮,牧师絮絮叨叨的念着些谁都不会真的去听的词,回忆着死者的生平,人们哭了一通就回家了。

    人们对管家逝去的悲哀一时没有体会,因为人们对他太熟悉了,甚至有些人都在生活中忘记了他的存在。这种悲哀会在以后的生活中一点一滴的涌现:生活里每一个细微的改变都能勾起人们对管家在世时的记忆,这让人们无比的缅怀起了管家,不出三个月,管家已经成了一个比圣人还值得怀念的人。

    老管家被埋葬在领主的家族墓园里,这应该是一种荣耀。老管家只有一个深居简出的妻子,在葬礼上安静的接受者大家的致敬与安慰,有些人甚至是第一次见到她。

    此时的吉尔并不比父亲更好受。

    头一天下午,诺德女人远远的看到了父亲一路走下了河滩,于是在下午开饭之前出来找父亲回城堡。走进河滩的时候,他看见了两个被惊呆了的年轻人和管家露出来的一部分,当然,还有那显眼的一滩血。

    从吉尔满脸的指责和父亲惊慌失措的表情,诺德女人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诺德女人能做的就是通知男人们来把管家拉出来。

    管家血淋淋的身体被抬到城堡去的时候。父亲跟着人群一起走了,诺德女人拉住了吉尔,让他回家帮她拿点东西,吉尔顺从的去了。晚了两个小时以后吉尔满脸平静的跟他的妈妈一起到了城堡。

    在家里的时间,诺德女人给吉尔传达了一条信息:“承认这件事情是你干的。这件事情对少爷的打击太大,但是对你就没有影响。驾车的是你,出意外很正常,但是少爷掺和进来,他就说不清了。”

    吉尔的妈妈还说了很多,包括安排吉尔怎么去挡下少爷的责任,怎么巧妙的躲过领主的询问。

    诺德女人做这一切的时候,吉尔静静的看着她,好像四年以来的快乐时光只是一个美丽的幻觉,他感觉在慢慢的下落下落。他在河滩上就做好了打算:承担责任。但是他自己决定和被他妈妈要求,性质完全不一样。

    他突然打断了絮絮叨叨的诺德女人:“妈妈,你还爱我吗?”诺德女人显然没有听懂儿子的话所包含的重量,于是用了一些毫无感情的“当然爱你”这样的话快速的转换着话题。

    吉尔的心已经在多年的锻炼里面显得聪颖而精明。他已经洞悉了母亲的心意。在脆弱敏感的少年时期,他无比感性因而无比的失落;现在,经过理性的思索,他明白,他可能一辈子不能被母亲毫无保留的爱了。

    这个现实他思索了很久,但是正式结果的得出,还是让他有些失望。不过多年的学习训练,在上城的期间里接触各类人,已经让他有了处变不惊的本能。

    他点了点头:“妈妈,我会做的。”

    诺德女人开心的亲了亲他的脸,安慰他说领主绝对不会惩罚他,还说了很多话。吉尔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那天晚上,祖父面色铁青,他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吉尔说:“是我的错”。

    事实证明,领主的确没有过多的指责他。第二天,他就被领主招过去处理一些葬礼上的细节。包括从城堡丰裕的仓库里舀来足够的油,去送走那个可怜的老头。

    吉尔在之后很多年里想起管家的时候,都会记起苏诺的城墙下的那些樱桃,那些樱桃被水洗的发亮,在米黄色的粗瓷碗里幽幽的亮着光泽,好像帕拉汶的帝王们皇冠上的宝石。

    <ahref=shuyaya.com>

    [w w w ..net]

    

第八章 吉尔的故事3

    管家去世之后,苏米每天做着噩梦。管家的形象也越来越可怕。管家已经成为了苏米多年的遗憾与悲伤以及恐惧的化身,这些抽象的东西如今在苏米的脑海里凝结成了管家的形象。这些东西借管家之口说:“让阿卡迪奥第二离开山谷!”苏米从那之后再也不愿意见阿卡迪奥第二,并且每天都跟阿卡迪奥第一说:“让他走!”

    那年夏末的时候,无奈的祖父给当年的那所杰尔喀拉的大学写了一封信,问能否接收自己的儿子入学。

    在秋天的时候,学士当年的同事,一个历史学教授来信说他记得祖父,并且相信祖父的家教和他教育出来的子嗣,他将在第二天秋天开设一个班级,如果祖父愿意他的儿子接受系统的人文科学培训,那么他将在杰尔喀拉等待那个年轻人。

    在信件的最后注明,学费第纳尔,自费吃住。祖父跟苏米商量这个事情,苏米立马同意了。祖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从父亲16岁的秋天起,祖父开始教授父亲一些在当年的大学学来的击剑课程。多年没有舞刀弄棒的祖父在教授父亲防身之术的时候毫不含糊,对父亲严厉到了苛刻的地步。

    吉尔的父亲有一次看着父亲用一把铁剑击断一节木头时,摇了摇头。他走过来对父亲说:“少爷,不能这样用劲。一开始使出所有的劲道会让你在进行一次攻击后很难很快的组织第二次进攻。要在手腕上留有巧劲,当你的剑接近木桩的时候再把全部的劲道使出。”父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彼安文大叔,你天天干农活也会剑术吗?”老彼安文丢下了镰刀,转身进了柴房,出来的时候丢给了父亲一根木棒,他自己拿着另外一根。木棒的前端绑着厚墩墩的亚麻布。“来吧,少爷,跟老彼安文活动活动把。”

    那天的结果父亲一直没跟我说过,吉尔伯伯后来跟我说,那天父亲吃饭的时候特地找胖女人多要了一个垫子坐着。许多年以后,我在酒馆里听到趟子手们比划着进攻招式的时候,听到了其中一招叫做“转圈打屁股”,我才对父亲要求的那个垫子有一些比较深邃的认识。

    父亲那个时候用从祖父那里学来的击剑术去对付老彼安文,用从老彼安文那里学来的诀窍去反馈父亲。

    诺德女人知道父亲第二年夏天就要动身出远门之后,就找来了他的一个诺德族人教父亲一些北海人的技术,比如父亲从小就跟着诺德女人学的那种把木棍有力而稳健的丢出去的技术。父亲的臂力一般,但是在勤加练习下野能丢出五十多步远,农民很喜欢看着父亲远远丢出一根木棍撞翻看起来很远很小的一截木桩。

    吉尔现在开始接手更多的事情了,在以前的那头老骡子惊吓过度,不能再使用后。吉尔在平原上的农家买回来了两只毛乌亮的年轻骡子。庄园里的耕牛现在已经有了160多头,每天的产奶已经大大超出了山谷的消耗能力,吉尔花了第纳尔请了苏诺的一个奶工教会山谷里的女人们怎么把多余的牛奶做成奶酪,然后把这些新鲜的奶酪贩到苏诺去,这让山谷每个月都能多出第纳尔的收入。

    吉尔对山谷最大的财政贡献是那种镀金小玩具,几乎是十倍的利润让山谷的收入往上飙升。吉尔在征求了祖父的同意后开始传授一些木匠中出类拔萃的人化学课程,当然,吉尔只是让他们简单的掌握了各种**的配置和使用。并没有要求他们像自己一样掌握化学最根本的内核----元素的性质。

    自从通过物理学和化学看世界后,吉尔已经发现了这个世界出现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现在他还没有能力去改变那些在土地上生活了一辈子的农民的世界观,但是他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把他们训练成某种具体技术的熟练工人。现在吉尔不会像当年那样直接把金币融化得到原料了,他通过订购的方式从金银店取得了充足的金块,银块。用这些东西去做出镀金镀银的小玩具,成本要低很多。

    有一次,一个城里的管事直接找到城堡里面,订购了整整200件玩具,包括城堡,农夫,耕牛,士兵,骏马,小桥等等,这几乎是一个小镇的模型。并且要求吉尔做一个大大的箱子,里面要有暗槽能完整的放进每一件玩具。钱不是问题。定金就交了第纳尔。吉尔很吃惊,不知道是哪家的贵客如此的大方,那个管事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年轻人,如果可以,我家的小姐希望你能亲自送过去。”

    吉尔告诉了祖父,祖父努了努嘴,让吉尔出发前一天晚上来找他。

    一月后的一个晚上,吉尔为一口蒙了细皮的箱子钉上了最后一个钉子,往里面安置好了最后一个镀金小兵。然后吉尔脱下了满是汗水的亚麻衬衣------和父亲的一个款式,不过没有名字缩写字母。他到木匠的休息室提了一桶水给自己冲了个澡,换上了一身衣服,推开门去城堡了。

    城堡里祖父正在整理收支记录,听到吉尔敲门,祖父抬起了头,用眼神询问吉尔的来意。

    吉尔说:“大人,我那份工作做完了。明天我就起程去城里,我记得您的嘱咐,起程前来找您。”祖父“哦”了一声,说他想起来了。

    然后他摇铃找来了那个胖女人。这个胖女人是当年女主人出嫁的时候就跟着她的侍女,四十多年的时光把一个不谙世事的胖姑娘变成了一个心思细腻而又忠心耿耿的老妇人。

    胖女人从楼下一边在围裙上搓着手一边上楼了。父亲说:“夫人,把我上次准备的那套礼服拿来。”胖女人呵呵一笑转身走了。

    父亲对吉尔说:“明天套上我的马车进城,让你的骡子歇两天。在拜访那家人的时候,换上礼服。别人问你的身份,你就说你是山那边的领主的外甥,知道吗?”

    吉尔很不解,但是多年的接触让他对祖父的话又一种本能的服从,他说:“是的,大人。”

    第二天,在城里面,穿着礼服的彬彬有礼的吉尔拿着订单,根据上面的地址敲开了一处漂亮的房子的大门,里面的看门小伙子问他是谁。

    吉尔说:“山那边的领主的外甥,为你家送来你们订购的货物。”小伙子肃然起敬,帮着吉尔把一个精美的皮包木箱从一家豪华的马车上搬下来,搬进了屋子。

    吉尔注意到,他在签收货物,确认票据的时候,周围有一扇窗户是虚掩的,里面似乎有人在偷偷的看着他。在管事和吉尔交易完成之后,拍了拍吉尔的脸颊,说他真羡慕年轻人。

    管事说完话就离开了,整个院子里突然只剩了吉尔一个人。吉尔准备离开大门的时候,一块手帕掉了下来。吉尔抬头看,看见了一个比月亮还要美丽的少女。比月亮还要美丽的少女说:先生,你不觉得帮我把手帕捡上来是一种礼貌吗?

    不久之后,胖女人找到了祖父,说:“吉尔可能病了,他最近经常莫名其妙的微笑,脾气好得腻人,脸一阵红一阵白,还偶尔显得很激动,来回的走。我真为这个诺德小伙子的健康感到担忧!”

    祖父严肃的说,他知道了。

    下午吉尔就来找祖父,说他突然发现城堡里的存油不够了,无论如何得进城一趟。吉尔说这些的时候冷汗直冒,底气不足,说话结结巴巴。祖父缓缓的点着头,表示他理解吉尔对城堡的关心。祖父在一番思索后说:“吉尔先生,我记得城堡里的油很多吧,你确定我们差油?”吉尔拍了一下脑门说他记错了,实际上是厨房的甜酱和蜜饯没有了,他可以从城里的一个熟悉的商人那里弄到。祖父说他会让胖女人进一次城购买这些东西,胖女人正好也想进城去看她的小儿子了。吉尔说他跟别人谈好了一笔生意,需要为城堡购置一些新的家具。说完这句话以后,吉尔就知道自己是一个傻瓜了,现在整个南苏诺平原上大大小小的集镇都知道,白鸽谷的家具是最好的。吉尔一下憋得脸通红。祖父哈哈直笑,随后他决定不再逗这个可怜的小伙子了。

    祖父看着吉尔说:“城堡什么也不差,但是很久没有一份爱情了,你愿意去城里面找找看吗?”吉尔幸福的快要炸开了,隔着桌子拥抱了祖父,这弄乱了祖父整理了半天的账目,祖父看着乱糟糟的桌面眼睛发直。

    吉尔转身跑了。背后祖父叫道:“在胖夫人那里拿礼服,那以后是你的了。架上我的马车!”

    冬去春来,春逝夏至。

    父亲离开山谷的那天,吉尔跟在祖父后面送着父亲离开。

    父亲在离开城堡的时候,问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祖父:“妈妈能来送送我吗?”祖父很为难:“你的妈妈身体不舒服···你知道的····”

    父亲抿着嘴抠了抠头,跨上了马。那是一匹吉尔从苏诺带回来的健壮的旅行马,身上带着两个大皮袋。皮袋里面装着水壶,衣服,少量的第纳尔,一份能在各个城市的商会里兑换第纳尔的票据,一卷被子,两双皮靴,还有大瓶小瓶诺德女人配的金疮药。

    许多年以前,祖父骑着一匹瘸马一颠一簸的走进了山谷。现在,父亲以光鲜的多的姿态离开了山谷,彼安文和诺德女人扛着行李,到父亲快要离开山谷的时候才把包裹驾到马上,他们让少爷一个人在外注意安全。

    早先祖父让父亲考虑带一个贴心的侍从离开,祖父说问吉尔能不能跟他一起去。祖父说,如果早上哪怕几个月,这都不是问题,现在吉尔的心被绑在这里啦,去不了了。父亲于是说,他谁都不带,当年父亲可以一人一马成为领主,他自己也未尝不可。祖父忧虑的一言不发。

    父亲现在穿的衬衣,是罗多克30年前流行的样式,上面绣着H.A。这些衣服源自于一个罗多克老妇人多年前的爱。那位老妇人的爱温暖了父亲十七年。今年父亲十七岁,在今后,父亲只能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完全未知的世界了。

    父亲跨上了马,祖父最后把一把开了刃的从帕拉汶购置的精美佩剑挂在了父亲的腰上。

    父亲定了定神,要走了。

    “妈妈真的不愿意见我吗?”

    “······”

    “恩,那再见了”

    父亲远远的看了看山谷里那个白鸽一样的城堡,他仿佛看见了那城堡那些窗户里,某一扇窗户的窗帘后,他的妈妈满怀复杂的心态看着他。

    父亲对着所有的人欠了欠身,策马转身走了。

    那个夏天,苏诺平原上麦穗青青,随风摇曳。温暖的粮食在几个月后将降临整个大地。这个时候天边满是火烧云,悠远的村笛从原野里传来。路边是一片片打理的很好的果园,各色的果实缀满了枝头,燕雀在树梢间跳跃,这对它们来说,只是无比普通的一天。

    父亲要在天黑透之前赶到城里,他夹紧了马肚,跑进绿毯一样的平原里去了。

    <ahref=shuyaya.com>

    [w w w ..net]

    

第九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1

    父亲敲响了他大姑姑的门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

    他在城外被耽误了,一群赶着绵羊的准备进城的牧羊人把城门弄得一团糟。巡检的长官丝毫无视众人的要求,依旧不紧不慢的一个个排查人员。父亲进门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在他进城之后,城门就关闭了,门外没来的及进来的人只能蜷缩在城门下等待天明了。

    等了几分钟,门边的一个探视口被打开了,露出了一个中年人的脸。

    “年轻人,你是谁?”中年人的脸被他的火把映得亮堂堂的。

    “我是阿卡迪奥第二,税务官大人是我的姨父。”

    中年人记得他还是小伙子的时候,在白鸽山谷参加过的婚礼。但是他不知道那个领主是不是有一个儿子。在他的印象里,那个领主相貌很普通,而且有一副典型的南方人的脸:五官细小。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则相貌堂堂,虽然称不上英俊,但是五官饱满,更像北方人。他让门外的年轻人稍等,自己冒着被训斥的危险找到了总管,总管记得有这门亲戚,在阿卡迪奥第二10岁的时候,他代表税务官夫妇去山谷送过礼物,那个时候这个小伙子拿着一把木头剑到处疯跑。

    管家在中年人的引路下到了门口,他透过探视口一眼就看出7年前的那个捣蛋鬼长大了。他呵呵的笑了一声,让中年仆人把门打开了。管家让中年人带着我父亲去大厅休息,他自己则去叫醒税务官。

    半个小时后,父亲把还在嘴里的面包快速的咽下,慌乱地站了起来向税务官行李。税务官过来握了握父亲的手,生硬的给了父亲一个拥抱。他连续的下着命令,让这个仆人把行李提到给父亲安排的房间,让那个仆人去帮祖父把马安顿好。其实这些都已经被管家安排好了,税务官想通过这些举动来显得更亲切一些,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父亲近年以来已经成了南苏诺这块平原上最富有的领主之一。

    税务官简单的问了下山谷里的情况,问了祖父的身体,最后问了父亲出行的目的。父亲说他准备去杰尔喀拉的一座大学去上学。税务官摇了摇头,随后温和的批评了祖父。

    税务官说如果祖父能在之前跟他探讨一下父亲的前途问题,他可以把父亲介绍到苏诺甚至是首都帕拉汶的税务学院去。这样在父亲毕业之后可以当一名税务官。在最开始的几年他可以跟着自己去熟悉各地的税务,然后通过他的关系可以划给父亲一块富裕的地区当做税区,按税务官的说法“那样几乎是前途无量的。做职员时每个月的工资都有第纳尔。非常体面。”父亲感谢了姨父的好意。

    这个时候,门边上出现了一个妇人的身影。父亲的大姨出现了。

    这个女人刚刚过了她的39岁生日,她和苏米很像,这让父亲有一些恍惚。那个女人明显表现得比税务官更亲切。他过来捏住了父亲的手,亲了父亲的脸颊。

    她问了问苏米现在的状况,父亲说:“母亲除了有些虚弱外,其余的都挺好。”

    父亲的大姨从简单的话里听出了更多的事情。这个聪明的妇人知趣的不再去询问什么了。她问丈夫还有什么事情想交代一下,丈夫会意的说:“没了,带小伙子去休息吧。”

    税务官叫来了管家,让他领着父亲去客房。然后站在那里接受了父亲告别时的鞠躬。他微笑的看着妻子和管家领着父亲消失在了庭院的尽头。

    父亲第二天中午才起床,他起来的时候看见了他的姑姑站在床边。

    差不多二十年前吧,父亲面前的女人被她的母亲打扮的漂漂亮亮站在了祖父的床前。姑姑觉得很惊奇,多年前她和自己的两个妹妹等待着一个没醒的男子的抉择。如果当时那个男子做出了任何不同的决定,现在正在她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就不会存在了呢。

    妇人现在都记得被我祖父问及:“那么你们愿意做我的妻子啰”时候的尴尬。

    那个时候她其实对祖父有好感。在闭塞的山谷里,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干练的青年男子。祖父从马上跳下来崴了脚的样子显得极其可爱,而祖父在饭桌上的那种拘束的礼貌也显得无比憨厚。

    那天晚上,她是在笑意里面被自己的母亲推醒的,那个时候,她的母亲告诉她,“姑娘们,去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她老实的照做了,然后帮着妹妹穿好了衣服。

    母亲接下来告诉她们:为了家族,她们之中的一个必须成为昨天晚上的那个男人的妻子。她惊讶极了,她听着二妹跟母亲吵了起来,然后女主人以母亲的身份胁迫了二妹。之后她母亲拽着二妹,她抱着苏米蹑手蹑脚的走进了祖父的房间。一路上她已经想好了,二妹不愿意,三妹太小,不出意外,她就是这个男人的妻子了。

    其实???其实也不坏。

    但是毕竟这是一个昨天才到山谷的男子,虽然她绝对的信任着母亲,但是这种终生大事她还是不敢草率。

    在祖父醒来之后,她一直调整着,很可能下一次呼吸之时就说脱口而出:“我当你的妻子吧”,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在心底已经认定,这就是她的丈夫了。说出来吧。当她终于打算说的时候,祖父居然询问小苏米她是否愿意做他的妻子了。她和她二妹大叫起来:“不!”二妹喊出“不”,是担心三妹的命运被儿戏决定;她也有同样的想法,此外,她心里居然有一种丈夫被夺走的失落。

    随后的情景她这些年一直在回想。

    当她看见祖父抱着苏米的背影走向门外的时候;当她听见祖父那充满男子气的发言后;当她看见农夫们的彩带漫天飞舞的时候,她悄悄的哭了,嘟着嘴,眼泪滑过了脸蛋,滴在胸衣上。

    她在祖父到达山谷的第二年就离开的山谷,嫁到了城里。这两年里,这个男人为她攒足了第纳尔的嫁妆;这两年里,这个男人开垦着山谷,让土地里长出了无数的麦子与果苗;这两年里,这个南方男人爽朗的笑容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里。

    她出嫁之前的晚上一直哭,她母亲也察觉到了大女儿的悲伤也许不仅仅是对婚姻的恐惧和对家乡的不舍。

    她的母亲找到她,无奈的抱着她,一夜无语。

    第二天,她的母亲,山谷的女主人把她领上了马车。祖父在车下脱下了帽子,微笑着为她祝福。她看见祖父的皮靴上粘着麦田里新鲜的泥土。车门被祖父换新过,在祖父亲自打磨之后,光滑的像苏米的脸蛋一样。

    车门关上的一刻,她痛哭失声。

    婚后她的丈夫对她很好。她丈夫的父亲是苏诺的一个税务官。她看着她丈夫从一个小职员一步步的升上了苏诺税务局的中层。她的丈夫很努力,在十年之内他就将取代他的父亲成为苏诺税务局的副长官。但是她怎么也忘不了那个在阳光里爽朗大笑的男人,忘不了那个叫做霍.阿卡迪奥的男人。

    苏米结婚的时候,她站在人群里鼓着掌,在漫天飞舞的花瓣的掩饰下流泪。下午就推脱身体不适让丈夫带着她离开了。妇人摇了摇头把过去的思绪赶走。

    看着刚刚醒来的阿卡迪奥第二,她说,去吃饭吧,已经快中午了。

    在饭桌上,父亲的姨父询问了他的安排。父亲说他打算再苏诺逗留几天,然后搭驿站的马车去乌克斯豪尔,在乌克斯豪尔给家里写一封平安信。这之后父亲就将度过蓝水河,在夏末到达维鲁加,去拜访一个祖父的朋友———一个与祖父在萨兰德沙漠上并肩作过战的罗多克军官。在秋天之前,他将到杰尔喀拉的大学报到,在那里熟悉一下环境,等待开学。

    姨父说,他可以帮父亲联系车行的一个老板,让他免费带父亲去乌克斯豪尔。

    父亲说他自己能出钱,不希望因为自己影响姨父的声誉。

    姨父哈哈大笑,对父亲大加赞赏,说不愧是领主的儿子,有贵族的派头。

    姨父让父亲放心,他说:“这不是要求别人白给,相信我小伙子。那家车行老板的商队在库吉特遇到了响马,三支商队目前只回来了一支,另外两支失踪了。他欠着咱第纳尔的税呐。这里面有我第纳尔的津贴,你明白吗?我会直接把你的旅费从他的税务里扣除的。咱一点都没有占别人的便宜呢。”父亲于是不再多说什么。

    他下午去给帮吉尔送了一封信,告诉了收信的那家人,说吉尔最近比较忙,过一段时间会登门拜访。那个管家谢谢了父亲就把父亲送出来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姨父询问他今天上哪里玩去了。父亲说去给河南岸的一个开满郁金香的庄园送信了。

    姨父说:“这么巧吗?那家的主人就是车行的老板,他晚餐的时候会来拜访我。我把他介绍给你。”

    父亲一阵紧张,他还不习惯接人待物。税务官笑着让父亲做好准备。

    晚饭的时候,父亲向一个秃顶了的老男人介绍了自己。老男人匆匆的跟父亲寒暄了一番,说他很喜欢父亲家族的手工制品,那是他见过的最精美的器物之一。

    随后他就转而跟税务官切入公务,希望税务官能把那七千个第纳尔的税往后延期一个月,容他周转一下资金。

    他说:“糟透了,您知道我们这样的商人,所有的钱都在生意上。在家里反而没有多余的钱,今年乌克斯豪尔到苏诺之间发洪水,道路泥泞不堪,人们宁愿选择乘坐另一家车行的车去哈伦哥斯堡,然后在那里坐船去乌克斯豪尔,这让我车行的生意大不如往年了。而您知道的,我的商队本该一个月以前就回来了的,但是除了一支已经回来意外,其他两支都失踪了。去年和前年库吉特的天气突然变冷,那里的人们现在更加贫穷了,数不清的人做了响马。我的商队告诉我,有些地方整个村子的男人都在做这无本生利的营生!希望您能体谅我,把我的税务延期。”

    税务官大人思考了一下,转而去征询父亲的意见。

    这让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父亲大惑不解,他不知道税务官是什么意思

    但是商人马上就明白了,税务官是告诉他,税务能否被延期,取决于这个年轻人的心情好坏。

    税务官正在把父亲推进一些对他将来有用的交际圈。

    商人突然显示出了对父亲的热情,这让父亲有些受宠若惊。商人询问了父亲的一些信息,当他知道父亲准备去乌克斯豪尔的时候,他惊呼一声:“年轻的先生,不要去打听交通上的事情了,我每一架马车上都有您的位置。”

    那天晚上,税务官在核定了税务标准后,果然发现商人的确符合延期缴纳的标准。于是签署了一份证明信函,甲方税务官,乙方商人。税务官告诉商人他觉得父亲做中间人蛮好的。

    商人乐呵呵的希望父亲能让他有这个荣幸得到父亲作为他的保人,并且希望父亲在走之前能赏光去寒舍一聚。

    送走了商人,父亲的姨父对他说,只要有我一天,你在苏诺平原上都可以免费往来了。

    [w w w ..net]

    

第十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2

    逗留了几天之后,父亲告别的了他的姨父。走之前,姨母在门边拉住了他,父亲发现姨母表情很复杂甚至悲伤,后来姨母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对父亲幽幽得说:“见到你的父亲的时候,带我向她问好。”

    父亲骑着马离开了税务官家,税务官夫妇把他送到了门边:“一路顺风,小伙子。”

    父亲中午到达了商人家,商人热情的接待了他,说今天晚上就有一架马车出发去乌克斯豪尔,明天晚上就能到达卢伦斯镇。晚上在卢伦斯休息、换马,第二天继续旅程。父亲说谢谢商人所作的一切。

    商人问父亲准备怎么处理这匹马。如果父亲把马交给他,再给他第纳尔,他可以让一支商队带着这匹马去乌克斯豪尔,不过那支商队在库吉特受了重创,要半个月后才能出发;或者可以把马寄存在商人家,不收费用,日后任何时候来取都行,但是这期间商人可能要用这匹马干点活。

    父亲这个时候才发现,这匹旅行马是一个累赘,他自己不该骑着这匹马离开姨父家。他给了商人第纳尔,让他把这匹马牵到税务官家里去。然后写了一封信给白鸽山谷,让吉尔有时间的时候把这匹马牵回去。父亲把钱和信都交给了商人,商人说“晚上见”,然后离开了。

    父亲在给他安排的隔间里睡着了,晚饭前商人叫醒了父亲,告诉父亲可以去用晚餐了,吃了东西就准备上车了。父亲于是浑浑噩噩的起来床,收拾好了东西提到了楼下。

    吃饭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过道里一个厨师模样的人捶打着一个脏兮兮的孩子,推推搡搡的让她往前走。

    商人看着父亲疑惑的脸,说:“这是个库吉特小杂种。他们村子里的男人抢劫了我们的商队,就是回来的那一支。但是我们的男人们很勇敢,赶跑了那些响马。那是一场恶斗,我们死了11个人,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死了20来人。剩下的几个活着的人逃跑了。我们商队头目的弟弟死在了那场战斗里,这让那个暴躁男人气得发疯。他们一路追踪着那些响马到了他们的村子里,那些做了坏事的混账全部跑了,我们找遍全村就找到几个跑不动的老东西和这个小杂种。我们的商队把那些老东西绑在了村中心,一把火烧了村子,把这个小杂种带了回来。”

    这个时候,一团破布模样的小姑娘趴在地上怎么都不起来了。那个厨师对她又踹又踢。厨师花了第纳尔----他一年的收入让商队帮他捎点私活,但是商队在库吉特草原里没了。他的钱也打了水漂。他把全部的怒气发泄在了这个库吉特小杂种身上。厨师抽出了自己的皮带,抽打着地上的那蜷成一团库脏兮兮的库吉特小姑娘。

    父亲看不下去了,叫了一声“别打了!”,希望商人阻止这场暴行。

    商人冷冷的又看了这场景几秒钟,这期间皮带雨点一样打在小姑娘身上。然后商人让厨师停手。厨师抓起库吉特人的头发,想把他拽到门廊外面去。父亲告诉商人:“那男人还要打她的!”

    商人说:“亲爱的先生,我们有60多人失踪在这个小杂种的老家。你觉得他们现在正在受什么样的折磨?或许他们已经死得一个不剩,对这些死人来说,能活着,即使挨打也是幸福啊。”父亲反驳不了商人,他说,我不想这个孩子挨打。

    商人说:“年轻人,有句俗语叫‘不要指责主人鞭打他的仆人’,我希望你不要干涉我,我想怎么处理我的财产都可以。”

    父亲失声道:那我买下她总可以吧!

    商人被父亲纠缠的有些恼火,听了这话,商人的大脑瞬间计算起来:这个小库吉特人一身的疮,又天天被打,估计活不到明年春天。不如现在就卖给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而且这个库吉特人看起来也碍眼,总惹得他想起他遗失在草原里的那几万个第纳尔的货物。

    商人说:“额??我其实早就想跟你说,一个不懂得持家的男子出来闯荡,没有侍童是很不方便的。这是个库吉特穷人家的姑娘,会做很多活,手脚伶俐的很。而且她不说话,这对于你的学业有益无害。让她给你当侍童倒是一个不错的注意。”

    父亲被激得一腔血都涌上了脑袋,他问商人多少钱,商人私下里合计着,商队需要重建,人有的是,马不好买。而那匹旅行马看起来非常壮实,一看就是帕拉汶平原上产的好马。于是商人说:“用你的那匹马换如何?”

    那匹马是吉尔精挑细选买来的,花了足足第纳尔。而雇佣一个贴心的小侍女不过需要花费第纳尔给她们的父母,然后每年再给第纳尔并且负责食宿就足够了。但是初出茅庐的父亲不知道行情,他觉得一匹马换来一个人还是很有价值的,但是即使这样他也感觉到了自己吃了亏。

    他说,马鞍要留下。商人撇了撇嘴,说如果父亲不留下对父亲已经没有的马鞍,他可以把这个小库吉特人洗干净;给父亲足够的药能让父亲把她身上的疮口抹好;而且他还能给这个库吉特人找一身干净的衣裳。

    父亲想了想,努力的使自己看起来一副不容易被欺骗的样子,最后坚定的说:“成交。”

    商人脸上的表情显得吃了亏,心里乐开了花。

    小库吉特人一直发着烧。

    她做着梦回忆着自己突然被改变的生活。她像往常一样饥肠辘辘的起床,希望今天她的父亲能从草甸子里带回来食物。她的父亲告诉她,他和她的叔叔们出去打猎去了。村里的女人们这几天忧心忡忡的。父亲已经走了3天,走之前只留下了一天的干粮。

    这两年冬天的时间延长了,也更冷了。大批大批的牲口死在草场上。现在她穿的衣裳已经很破旧而且窄小,她家也不像以前一样有充足的皮货和肉干、奶酪可以去城里换来生活必需品了。人们越来越穷,最后到了连饭都吃不饱的境地。

    几天前的晚上,她的叔叔连夜到了她家的。他的父亲已经拿不出奶茶去接客了。他叔叔环视了一下屋里的窘境,劝说父亲明天跟他走,去“打猎”。父亲很为难,说他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去。

    莱因的叔叔舔了舔自己的上唇:“小莱因(子夜入梦者,欢迎乃正式出场)多长时间没有换过衣服了?你女人死了为什么一直娶不上新的?你以前那么多牛羊群现在在那里?现在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了。你如果想做点什么,明天早上我们在村口等你。那只羊肥着呢,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刀磨亮,去原上把它宰掉,用它的肉给莱因换衣裳!”

    莱因的父亲一夜没睡,断断续续的给炉膛递着木柴,用火钳把火播旺。黎明的时候,她父亲来把她的被子掖好。随后他取下了挂在房梁上已经落灰的一把弯刀,从一堆木柴棒下面摸出了磨刀石,刺啦刺啦的磨了半个小时,这期间不时用自己的大拇指去试刀刃。最后,莱因的父亲把用厚布缓缓的抹过刀锋。他无限沉静的看了这把刀最后几秒,把刀插进了自己的刀鞘。莱因听到父亲走到了屋外,在一个窝棚里面解开了拴马的缰绳??????

    这天中午的时候,莱因喝了很多水躺在床上,想努力的让自己忘记饥饿。这个时候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突然传来了慌乱的马蹄声,他以为是父亲打猎回来了,对食物的想象让她更加饿了。等了很久,都没见父亲回来。她隐隐约约的听到:“所有人快走,去林子里避一避”

    “死老头滚开,你想拖死所有人吗?”“只带吃的,反正我们也没有别的东西了。”“那帮混账追的紧,就要来了。”

    她在门里面等着父亲,听着村外越来越响又越来越安静。

    在傍晚的时候,她听见家的周围又响起了马蹄声,突然门被推开了。

    “父亲回来了!”莱因心里想。

    一股汗臭传来,几个陌生的男人站在了莱因的傍边。

    他们商量了几句之后,其中三个男人转身走了,剩下的一个男人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的头磕在了一根木桩上。

    莱因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倒绑在一匹马上,头由于长时间朝下而疼得要命。她睁开眼,看着“上面”是不断晃动的草原,“下面”是沉静的天空。她往左边望去,一个被削去了半边脑袋的尸体被绑在边上,剩下的一半脸上露出了冷漠的表情,空空的看着她。

    莱因哭了起来。

    几个月以来,她在被打骂、玩弄里到了一个热闹的城市。到这里安顿之后她继续被打被骂、欺辱。她被分配给厨师帮忙生活。今天,她蹲在地上给炉子加柴火的时候,厨师从后面把手伸进了她的裤子,她惊慌失措,回头挣扎了半天,找准机会咬了厨师一口。恼怒的厨师一拳打得她眼冒金星,然后转身去关了厨房的门???

    莱因醒来后,看着厨师骂骂咧咧的用布条绑着自己流血的手指。他要去给管家请假,去找医生给自己治疗一下,他一把抓起莱因的头发,准备带着她去给管家看她做的好事。

    然后她在庭院里被推搡倒了,紧接而来的抽打让她几乎疼死过去,她在意识的最后祈求去世的母亲的保佑,希望那死去多时的母亲派下神明来拯救她。然后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别打了!”那是莱因第一次听到父亲的声音。

    她发着烧,感觉被人带着走了很远的路,她听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这个声音她记得,和她昏死前听见的那声“别打了”是同一种语调;同一种关怀;同一种让人感觉到温暖和信任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

    “莱因。”

    [w w w ..net]

    

第十一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3

    莱因特别害怕坐在车子对面的那个人。那个人皮肤白皙,穿着旅行的大罩衣,浑身上下有一股说不出的冷漠。这个时候我的父亲把莱因左胳膊的袖子褪了下来,让莱因坐到他的另一边把右胳膊的袖子挽起来。

    父亲把莱因的右胳膊拉直,检查着疮口的愈合程度。然后他用一团绒线粘上药膏给莱因抹上。商人给父亲留下的药膏被父亲丢掉了,那些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脂肪油膏,只能把伤口糊上,别的什么作用都没有。父亲用的是诺德女人给他做的北海药,这种药很有效,据说诺德渔民经常在打渔收网的时候被细细的鱼线割伤手,擦了这种草药做成的药膏,第二天早上伤口就能结疤,过几天就一点伤口都没有了。

    父亲今天早上已经带着莱因离开了卢伦斯。

    在之前的旅行里,马车除了四个小时停一次让旅客下来上厕所外,马不停蹄的赶着路。父亲在车上给莱因抹着药膏,但是莱因不让父亲给她身上除了四肢和脑袋剩下的部分抹药膏。这个时候父亲就掴莱因的脑袋两下,说:“如果不抹药的话,等不到你12岁你的皮肤就会变得和老太太一样。”莱因想了一下,背对着父亲把有些泛黄的脊背露了出来,父亲细细的给她抹着药。但是再其他的地方,莱因说她变成老太太也不愿意露出来。

    在卢伦斯的旅馆,父亲住进了商人预先准备好的房间。他用一个第纳尔兑换来了5个银币和50多个铜板。他用一个铜板一桶热水的价格让跑堂的汤汉提来热水注满了一个大木桶。他把莱因丢了进去,把一套干净的衣服,一根医用棉条,小半罐诺德药膏放在旁边。然后让莱因洗完澡自己好好整理一下,把该抹药的地方都抹好,下一次有这种机会还得过几天后,要靠近乌克斯豪尔的时候才有一些集镇上有洗澡的地方了。

    莱因皮肤有些黄,五官纤细,这和斯瓦迪亚人的小孩不一样。换了新衣服的莱因把用过的棉条,褪下来湿衣服,没用完的药膏还给了父亲。父亲让莱因以后记住把棉条用完了就丢掉。

    父亲叫来那个汤汉,让他把这件湿衣服洗干净在炉子上烤干,第二天一早要。

    汤汉今天晚上在父亲这里得了一大把铜板,对父亲的要求立马答应。他急急的跑下楼道,搡醒了他睡着的老婆让她起来洗衣服,汤汉告诉他老婆。如果第二天没把洗好的衣服浆得像鸽子一样白,烘得像木头一样干,他就揍她。

    第二天,父亲拿到了像鸽子一样白,像木头一样干的衣服。

    他转身把衣服递给了莱因,让她自己装进她的亚麻口袋里。这个口袋是头天晚上汤汉以5个铜板的价格推销给父亲的。

    在上车前,父亲又给了汤汉5个铜板表示对他服务的满意,父亲从钱包里掏铜板的时候,汤汉在一瞥间看见了厚厚堆叠着的闪闪发光的第纳尔金币。父亲的慷慨给这个汤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那些第纳尔的光泽则在汤汉的脑海里熠熠生辉。

    汤汉在深思熟虑之余,叫来了他的弟弟,给了他11个铜板,让他自己留1个,用剩下的10个去镇东头的财主家借一匹马,然后骑马去赶去北乌克斯豪尔的林子找门.卡扎克(出来吧!Men-kazak!)告诉他,如果愿意做一笔生意,那么苏诺哈尔车行C-411号马车上有一位理想的顾客。作为提供情报的报酬,汤汉希望卡扎克能给他弟弟带回第纳尔作为报酬。

    汤汉的弟弟平时游手好闲而且手脚不干净,汤汉花钱让他做过木匠、铁匠的学徒,不过一般不出三个月,他就会被师傅用棍子打一顿,掐着脖子赶回汤汉家。后来汤汉无奈,只得找来弟弟,给他介绍了另外一条生财之道:给绿林强盗们提供过往旅客的信息,在强盗得手后,分取其中的一小部分。

    无数的绿林强盗们兴起又衰落了。好像夜空里一晃而过的流星。这些英雄们纵横在林子里面,凭借着手里的刀剑赚着生活。在这些人里面,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存活了下来,因为只有少一部分懂的绿林强盗的生存之道。

    这个生存之道总结下来有两点,第一,打好群众基础;第二,只劫财不害命。

    门.卡扎克是少数懂得这个道理的绿林头领之一。

    卡扎克是库吉特人,这一点使他和别人不同。

    他年轻的时候为一个艾尔莫车的老爷放羊,他从四岁开始开始就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了马背上。艾尔莫车的老爷给了他一匹矮小的库吉特马,那**看起来没有斯瓦迪亚马好,甚至比不上维基亚的雪地马。但是耐力极佳,适应能力极强,在很贫瘠的土地上也能顽强的生存下去,和草原人一样。

    当年库吉特人就是骑着这**度过了茫茫雪山把斯瓦迪亚人从东疆赶了回去,那个时候整个大陆都受斯瓦迪亚王国的支配。但即使在那种极盛的年代,斯瓦迪亚人也对库吉特人无能为力。二十多年前爆发的斯瓦迪亚内战让库吉特的大汗们看到了机会,趁着斯瓦迪亚军团的南调平叛,库吉特族人攻陷了斯瓦迪亚经营了多年的的堡垒线,一举突破了则加西山口,占领了草原南部的地区。二十多年以来,库吉特人从大山之外招来了无数族人,带来了无数的马匹,牛羊,库吉特在山外的部族得知了这一支族人的成功后,贩卖来了大量的奴隶给新的殖民地。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草原之南魔术般的崛起了库吉特的千村万落。在库吉特王的雄才大略下,两座新城市拔地而起,这使库吉特成为了在东部对斯瓦迪亚最严重的威胁。如果不是后来萨兰德移民越过沙漠进攻了库吉特人的养马区,库吉特人早就开展一次又一次的西征了。

    卡扎克的年轻的时候很朴实,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

    在则加西山口内的那些日子,卡扎克只是一个单纯的牧羊人。生活艰苦但是踏实。他的理想很简单,放羊,娶个女人,养个娃,把娃娃送到当地的老爷家再放羊。

    二十年前的一天,卡扎克的生活的宁静被他自己打破了。

    卡扎克当天不紧不慢的赶着一大群羊去几十里外的河边喝水。在上午的时候,他远远的看到了新扎下的几个白帐篷。他慢慢的走过去,听着草原上单调无聊的虫鸣。他走在大草原上,草原从四方延伸到了天际,天似穹庐,笼盖四野。他跟着天上的云慢慢的走,时间在这种日子里显得缓慢而安宁。他长得很壮实,一个老头的女儿很喜欢他,每个星期都在他路过时他送去羊奶,烙饼还有老头酿的烈性马奶酒。卡扎克则给他留下一些河滩上捡来的漂亮的石头。

    老头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耐心的等着女儿十六岁的生日和卡扎克的提亲。

    姑娘很喜欢卡扎克弹着冬不拉琴、唱着悠扬的牧歌跟着羊群慢慢的走向天边,在天边被晚霞包裹进去。当天上的光骤然缩向天边,草原上漆黑一片的时候,姑娘就会失落的走进帐篷。那些夜里,卡扎克在草原上把羊群聚拢,赶到事先准备好的围栏。那些时候,夜空清晰无比,在温暖的晚上,夜幕上镶嵌的星河发着温和的蓝光,漫天的星星是一些明亮的大点。卡扎克的心毫无波澜,在辽阔的草原上放牧,当他骑着一矮小的库吉特马跟着绵羊登上缓和的山坡的时候,无限辽阔的大地总是让卡扎克感到自己的渺小与豪迈。他听说过诺德人一种叫做船的工具,他想象着羊群是他白色的船,自由的行驶在绿色的波浪里。在这里卡扎克有着温和的梦想,像夜空里的那条发着温暖蓝光的星河。

    那一天早上,卡扎克就看见了那几个新扎下的帐篷,远远的在河边,看起来像是几头眠卧在河边的白羊。

    卡扎克一直记得那天中午的时候,他赶着羊群经过帐篷去河滩,嘈杂而安详的羊叫声惊动了帐篷的主人。

    卡扎克打马走过的时候,帐篷的门帘被拉开了,卡扎克看见了一个红彤彤的脸蛋上幽幽的亮着一双清澈的眼睛,那眼睛亮着水润的光泽,黯淡了夜空里最明亮的星星;那红红的脸蛋像天边的晚霞一样把卡扎克融化了。在那双眼睛灵动的注视下,卡扎克从来没有觉得,他自己的穿着这么难看;他自己的前途如此不堪;他自己的人生如此的不完美。

    在之后的两年里,爱情的动力把卡扎克变成了草原上最勤奋的小伙子。他疯狂的积累着皮子,一张,两张,一捆,两捆;他偷偷的把一两只羊带到市集上卖掉,换回来了银碗,布匹,刀具,皮货。

    草原上那个精通酿马奶酒的老头笑眯眯的把卡扎克的变化告诉了他的女儿。他的女儿幸福极了,在魂不守舍里等着卡扎克的提亲。

    几个月后,草原上传来了一个令人啧啧称奇的消息,一个年轻的男人把数不清的皮革,布匹,皮具,刀具,各种精致的银器,搪瓷杯罐堆在一个姑娘的帐篷前,唱了一夜情歌。那一夜,帐篷里的人没有出来;第二天,那个年轻的男人带来了城里上好的香料,珐琅器,一公一母两匹年轻的马,六十只羊围在了帐篷周围;帐篷里的人依然没有出来;第三天,年轻人带来了全部的家当,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卸下了自己的坐骑的马鞍,奉上了自己的皮靴:几乎把自己所有的财产全部堆在了那姑娘的帐篷前。他在秋天已经发凉的天气里弹着冬不拉琴,唱着那些已经唱了无数个世纪的古老情歌。在傍晚,那个男人已经唱哑了喉咙,被琴弦弹破了手指。现在他只能嘶嘶啦啦的唱着不成曲的调子,用带血的手弹着琴弦。太阳落山了,年轻人精疲力竭,坐在地上。

    帐篷的帘子轻轻的摆动,年轻人抬头,他的女神迎着夕阳走出了帐篷,身上穿着她这三天在帐篷里缝好的嫁衣。

    那个年轻人,叫卡扎克。

    那个姑娘,却不是酿酒老头的女儿。

    人们说,那是一个最近几年才搬来的美人儿。

    那个年轻人,叫卡扎克。

    在婚礼结束的时候,卡扎克看见了那个爱酿酒的老头,老头满眼布满血丝,一脸憔悴。他给了卡扎克一把带血的匕首:“今天下午,我的女儿把这柄匕首扎进了自己的胸口,她活不到明天早上了,我希望你去守着她最后一夜。”

    卡扎克被这消息惊呆了,但是他又不愿意在新婚之夜离开自己的妻子。这个时候他的朋友们围了上来把他闹哄哄的推来推去,敬着他酒,他在人群里庆幸着朋友们把他带离了麻烦的漩涡,但是在人群的缝隙里,他看见了那个老头,胡子苍白枯干,像一只被雪冻坏了的山羊,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那天晚上卡扎克和他的妻子送走了亲友,在帐篷里折腾到精疲力竭才睡。卡扎克跟他的妻子说,他准备带着她离开这里,去北海边,那里有一种工具叫做船,人们坐在上面平稳的像是坐在石头上一样,比马背舒服多了。他要带她坐着船在大海上自由的驰骋,一直遨游到地平线的后面去。

    仿佛刚刚睡下,卡扎克就被惊醒了,一群男人冲进了他的帐篷,把他捆了起来,他那还没穿衣服的美貌的妻子也被人勒令穿好了衣服带走了。

    “卡扎克,被人指控盗窃主人的牲口,并在城内多处地方销赃(证人均已核实确认)。该人用这些不义之财进行着投机倒把的生意,并赚得了大笔的财产(已在其家中搜出)。其人忘恩负义,抛弃了自己的恋人,致使其死亡。经过长老决定,在取得卡扎克的领主同意后,判处在图尔加盐田做苦力五年,以儆效尤。”

    这是卡扎克被关了三天后被宣判的罪行,卡扎克知道是谁告的密。他祈求狱卒让他见一下他的新婚妻子。这个请求被拒绝了。

    其实卡扎克的罪行并不至于被判苦力五年,但是卖马奶酒的老头在安葬了女儿之后,用尽了全部的财产贿赂了长老,让他们严惩卡扎克。

    卡扎克在图尔加度过了度日如年的五年。五年后,满脸沧桑的回了艾尔莫车平原。他有两个打算,第一,找到自己的妻子;第二,杀死那个老头。

    他找到了当年的朋友,人们告诉他,在他去图尔加的一个月内,老头拜访了所有的亲戚,然后自杀在了他女儿的坟边;至于他的妻子,卡扎克的朋友们支支吾吾,让卡扎克还是忘了他吧。

    卡扎克刨根问底毫无结果之下,只得自己去找到了当年的长老。长老看见他就说,“我早就知道你会来。”长老告诉他,他的妻子是一个忠诚的女人,在他被判决到图尔加的第一年里,她打理着自己羊群,每个星期都到长老这里去为丈夫申诉。第二年的一天,艾尔莫车来了一个巡检官,他翻阅了卡扎克的案底,觉得不至于判决的这么重,于是他召见了上诉的人,当那个巡检见到卡扎克的妻子的时候,他在半个小时内保证,他愿意为这个卡扎克的妻子去活动活动。

    半年之后,卡扎克的妻子在拒绝了巡检官的第七次求婚后得知了自己全家被捕的消息。想要他们被释放唯一的途径就是嫁给巡检官。

    又过了三个月,新任的巡检夫人在艾尔莫车落了脚。卡扎克的案卷再也无人问津,直到他刑满出狱。

    卡扎克义无反顾的去了艾尔莫车。偷偷的观察了几天之后,他看见了巡检夫人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牧羊少女了。他找机会跟巡检夫人说上了话,这几年来,巡检夫人见到了卡扎克,惊讶万分,随后默默地流着泪。卡扎克说:“走吧,跟我去北海,我们去看看地平线的那边是什么。”

    巡检夫人说:“我有了一个儿子,今年四岁;我有了一个女儿,今天生日。”

    巡检官在晚饭的桌上注意到了妻子的泪痕。他不动声色的表现如常。第二天,藏在贫民窟的卡扎克被捕了。巡检官告诉卡扎克,如果他不答应以后不再见巡检夫人,就做好打算烂在牢里。

    巡检夫人一次次的哭着劝说着卡扎克。

    终于有一天,卡扎克说,“好吧,夫人。”

    他要求巡检官给他一匹马,一柄剑,一双皮靴,一柄冬不拉琴。巡检官立马签了一张征货单,让卡扎克去艾尔莫车任意的市场带走他看中的任意的东西。

    卡扎克对他之前的生活灰心丧气了,他听说,斯瓦迪亚刚刚经历了内战,国力虚弱。趁着这个机会,库吉特的骑兵已经越过围困了他们几百年的则加西山口,在那里击溃了士气低下的斯瓦迪亚人,进入了辽阔的南部草原。

    他决定去那边试试运气,他听说,即使是一个牧羊人,只要有勇气,都能在新的土地上成为领主。山那边的领主们凭借的不是血统而是自己的本领获得了大片的土地和土地上的一切。

    卡扎克走了,巡检官松了一口气,巡检夫人在一段时间里闷闷不乐,终于在一天早上显得很平静。这让巡检官很意外:“你完全好了吗?亲爱的?”

    “恩,那个男人永远走了。”

    “你怎么知道?”

    “昨天晚上,我窗外的冬不拉琴响了一夜。我能听懂每一个音符。我曾经听那冬不拉琴弹了整整两年,那让我看到一个男孩成了男人;我曾听那冬不拉琴弹了整整三天,那让我看见了一个男人金子样的心;昨天我听见冬不拉琴响了一夜,你知道吗?弹琴的人说,他再也不回来了。”

    “他永远的走了。”卡扎克在前线效力,跟着库吉特王像一阵风一样把斯瓦迪亚人赶出了草原。但是军功并没有给卡扎克带来封地,当他到了山的那边,才发现,其实所有地方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一个地方,付出就绝对有收获;并没有一个地方,奋斗了就一定能改变命运。

    在一场战斗中,卡扎克被斯瓦迪亚人俘虏了,他昏头涨脑的被斯瓦迪亚人逮到了斯瓦迪亚腹地。草原人强烈的求生**让卡扎克找准了一个机会逃跑了。在平原里东躲西藏了一个月之后,他遇到了一群强盗,那些强盗不在乎他的过去,只看中他敏捷的身手和在军队里积累的经验。在不久之后,除了他老是背着一把冬不拉琴以外,他跟所有的斯瓦迪亚绿林强盗毫无区别了。在一次逃离巡逻队的战斗里,卡扎克所在的那群强盗的头领被一个斯瓦迪亚骑兵一刀削掉了脑袋。强盗们商议决定,谁能抢回老大的头颅,谁就继承老大的位置。

    那天晚上,卡扎克带着两壶箭骑着马靠近了那队斯瓦迪亚巡逻队的宿营地。

    斯瓦迪亚人突然被黑暗里射来的箭袭击了,他们隐隐约约的听见了马蹄声,但是那匹马好像出现在所有的方向,偶尔有一支箭把营地里的帐篷、口袋、箱子射中,把营地搅得乱七八糟。

    斯瓦迪亚人在营地里高声咒骂,无计可施。过了一段时间,袭击结束了。斯瓦迪亚人对黑暗里的敌人恼火不已,继续羞辱着未知的敌人。有一个人把那个强盗老大的头颅举起来,大声的嘲笑着黑暗里的懦夫。

    突然马蹄声响起,斯瓦迪亚吃惊于那匹马居然已经这么接近营地了,那个举着头颅的斯瓦迪亚巡逻兵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被抽了一鞭子,这让他后半辈子脸上都留着一道疤:从左边眉毛一直拉到右嘴角。那个斯瓦迪亚人惊呼一声,手里血肉模糊的脑袋脱手了。那个黑色的影子骑着马,在营地里冲撞了一番,一个敏捷的翻身,把地上咕噜噜滚动的脑袋抓了起来,跑到黑暗里去了。

    第二天,卡扎克举着头颅,成为了34个绿林强盗的头目。

    卡扎克在草原的时候就认识响马,他知道,只有那些平时接济穷民的匪徒,才会在关键的时刻被平民们保护;而血债太多的人,总有一天会被聚集起来的复仇怒火烧成灰。

    所以卡扎克从来不劫掠村庄,甚至在他们遭灾的时候给他们送去粮食;他只劫掠那些势单力薄的商旅和一些落单的富有的旅客,而且他恪守原则:只劫财,不害命。这让卡扎克在乌克斯豪尔的平原上口碑极好,甚至一些农民会找到他决断一些纠纷。

    而在位于交通要道的村镇上,卡扎克有很多固定的情报提供者,卢伦斯镇子的汤汉就是其中一个。当这些底层的小市民发现某些富有的客人单独旅行时,他们便会通知路上的绿林强盗。然后那些客人就会在某些险要之地被人剪径。

    今天,卡扎克又接到了通知:卢伦斯出来一个富有的贵族子弟,坐着苏诺哈尔车行C411号马车,他们将在下午通过某片树林????

    父亲当时在马车上昏昏欲睡,莱因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对面那个冰冷的年轻人却一直维持着严肃的表情,似乎永无睡意。

    这个时候车夫声音传来:“先生们,快醒醒,强盗来了!”

    <ahref=shuyaya.com>

    [w w w ..net]

    

第十二章 北海的一段历史1

    在苏诺平原的最北端,是隔绝斯瓦迪亚腹地与北海大原的一系列山脉。这道山脉延伸极长,从提哈半岛的顶端一直延伸到了杰尔博格山口,在那里山脉逐渐的延伸入大地,形成了一些丘陵地带。丘陵在杰肯平原上消失,剩下了一望无际的河滩冲击平原。

    多年前第一艘诺德人的船被暴风雨吹到了北海海岸。在那里,他们看见了一些富裕的不设防的斯瓦迪亚定居点。诺德人花钱找斯瓦迪亚人修理好了自己的船只,他们发现,斯瓦迪亚的造船业很不发达,当时统一的斯瓦迪亚大陆完全没有来自海上的压力和发展海军的动力。

    自从第一艘诺德人的船驶离了北海海岸那灰色海岸线后,北海的苦难开始了。一批批的诺德人坐着船越过了茫茫大海到达了北海,在那里,他们先祈求斯瓦迪亚人的帮助,斯瓦迪亚人视他们为外来的归顺者,给他们划给了专门的定居点。在最开始的几十年里,诺德人与斯瓦迪亚人相安无事。对于斯瓦迪亚人来说,北海是一块遍布沼泽的穷地方,而对于诺德人来说,那里却是比他们家乡温暖而且富有的移民地。在几十年里,诺德人在这里扎下了根,不断到来的诺德平民开发着北海的资源,一些诺德人的定居点在斯瓦迪亚人的城镇边拔地而起,在内战前的十年,诺德人的人口在北海超过了斯瓦迪亚人。斯瓦迪亚的先王的内阁对于这些来历不明的移民忧心忡忡。他写信让提哈的斯瓦迪亚将军接收北海诺德人的几个港口城市,限制诺德无节制的移民。在那几年里面,诺德人与斯瓦迪亚人的矛盾开始积累。在斯瓦迪亚内战前的九年,发生了著名的移民口事件,17个被斯瓦迪亚人挡在登陆点之外的诺德移民活活的饿死在船上。这件事情招致了诺德统领们的不满,他们缴纳着和斯瓦迪亚人一样甚至更多的赋税,但却始终被人当成二等公民。

    他们开始拒绝与斯瓦迪亚人合作,并且用铁手腕拿回了六个港口城市中的四个,重新打开了诺德人的移民之门。整个北海海岸间往年的那种温馨的民族共存气氛消失了,现在一个个的诺德人与斯瓦迪亚人的村庄与城市之间不相往来,经常爆发起因为土地产生的纠纷。

    提哈将军带领着1000名士兵占领了诺德人修建的新城市哥萨斯,驱逐了里面的诺德统领,勒令他们把每年的移民数量控制在一千人以内。这种暴行带来了极坏的恶果,让斯瓦迪亚政府离心离德。诺德人的反抗更加激烈了,诺德由渔民和农夫组成的海军封锁了提哈海岸,甚至有一些单独的船只袭击了位于帕拉汶的帝国海军港口。这种挑衅行为引起了先王的不满,先王严厉的斥责了北海将军的无能。

    北海将军在与诺德人的几次较量之中均落入了下风,而且他听说诺德人的领袖准备派遣使者去帕拉汶向先王申诉。这让北海将军胆战心惊,他自己最清楚北海军队在当地的所作所为。这些事情如果被帝国知道,他的前程一定就毁了。

    他随即写了一封温和的信件,让手下的书记官誊写了数十份之后送给了各个诺德定居点的头领。希望他们前往哥萨斯参加一个会议,协商划分北海土地、释放诺德权利等等事宜。在信的末尾,北海将军表达了对近年来一系列冲突的遗憾和对那些冲突中死去往生者们的缅怀。

    最终,在两个月后,三十七个诺德领主参加了北海将军举行的会议。

    那个会议后来被诺德人称为“伤疤会议”,三十七个诺德领袖中的三十六个被处死,吊在哥萨斯的城门上示众。接着全城的城门戒严,士兵们搜查着逃脱的那名诺德领主。

    不久之后,提哈方面宣布:意图谋反的37领主已经被全部处死。随后,斯瓦迪亚内陆调来的军队驱逐了诺德居民区那些原先的领主的家小,新分封的斯瓦迪亚大小领主们欢天喜地的去盘剥他们的领地了。这些领主大都居住在中心城市,他们从不过问领地的民生,他们只做一件事情,加税,加税,加税。

    那个幸存的领主躲在了一个酒厂的一个空酒桶里。

    哥萨斯是一个出口沼泽酒的中心,这里的酒厂都修建在码头旁边。为了运输方便,存酒的仓库里有一些挖好的水槽,直通码头。在酒被酿制好密封进桶里以后,酒桶被丢进水槽,水流把酒桶冲到码头扎在水里的围栏里,在这里,工人核对着这酒桶的数目,然后把酒桶搬上运输船。

    一个诺德工人带着几个人用绞盘绞起了一个桶,他发现这个桶特别的轻,他以为酒厂短了斤两,于是怒气冲冲的吧酒桶的钉子卯出,用铁扦把酒桶盖子撬开,看见了里面一个满脸憔悴的男人。

    那个诺德工人大吃一惊,问他是谁。

    这个男人就是后来的第一代诺德王。当时的诺德王心力交瘁,灰心丧气。

    他说:“我是维赞的领主。平民,要么去告发我,得到你几十个第纳尔的赏钱;要么你把桶盖上,等着我以后带领你们赶走斯瓦迪亚的畜生。”

    那个工人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未来的诺德王蜷缩在空桶里意志全消,等着那个工人带来纠察队。但是那个人带来了一壶上等的沼泽酒,两块面包和十二只鸡蛋外加一袋干梅。

    他让维赞的领主不要出声。然后着手把桶钉好,用搞头把桶敲出了一个小眼通风。

    在船只到达当时还是自由市的窝车则的时候,工人趁着天黑把未来的诺德王送下了船。那个被熏得一身酒气的男人在消失在窝车则漆黑的小巷子里的时候,回头问了那个工人的名字,那个诺德人说:“我是酿酒工,来这片土地之前就是。我希望您有一天能解放诺德人。我是您的仆人,马尔。”

    那之后,马尔继续做着一个酿酒工。日复一日的把装满酒的大木桶从水槽勾上码头,再搬上船。这些年里,马尔死了双亲。两次失败的婚姻彻底的毁了他的财政。他总是给人一种不合群的印象,周围的人默默的忍受着斯瓦迪亚人越来越变本加厉的盘剥,马尔显得格格不入。似乎一直在期待着什么事情。

    为什么,多年前那个一个眼神就让马尔死心塌地信任的男人消失了。

    近年来在北海大原上,无数破产的诺德农民烧毁了自己的窝棚,驾船出海做了海贼;也有一些人以诺德三十七领主之后的身份号召族人,揭竿而起;有更多的市民们偷偷的去了乡下,在那里,各种隐秘的五花八门的组织吸纳着所有一切对现状不满的人。

    马尔身边有很多人按耐不住,偷偷的离开去把握这些机会去了。剩下的人都是一些逆来顺受之辈,他们已经有了觉悟,准备接受一切变化,安心的做顺民。马尔也混迹在这些人里面。马尔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这些人视他为同类,说他:“识大体,不会为了看不见的东西抛弃自己的生计。”马尔在心里深深的鄙视着这些人,他一次次的在心中提醒自己,他不是麻木不仁的人。

    马尔告诉自己,他只是在等待。

    真正的英雄耐得住寂寞,懂的在极度的痛苦里压制自己心底的**。马尔是一个渴望建功立业的人。

    在这些日子里,马尔安静的做着自己的工作。他身边剩下的那些没有血性的诺德人已经完全屈服于斯瓦迪亚人的淫威了。他们每天付出着巨大的体力,换来几个铜板,在晚上就去酒馆里喝得烂醉如泥;他们努力的争取着斯瓦迪亚人赏赐的一点点残余的财富;他们对那些被帝国逮捕并且处死的叛乱同胞嗤之以鼻。

    马尔一天天的在码头上装卸着酒桶,多年的体力劳动与在船上的生活,让马尔身上隆起了结实的肌肉。他的身形敏捷,在各个船之间跳跃穿梭如履平地。他现在臂力很强,六个人才能转动的绞盘,他带着三个人就能绞动。他戒掉了诺德人喜欢饮烈酒的习惯,因为饮酒会让他的肌肉萎缩,腹部隆起,精神消磨。

    马尔在码头上听着过往的商船带来的消息。在一年的秋天,他听说斯瓦迪亚王带着军队离开了北方,去了南部山区。他敏锐的感觉到,机会来了。

    其实很多人都看出来了,但是他们和马尔有一个区别,他们不懂的忍耐的艺术。

    当提哈将军的舰队带着部分守军离开提哈港去支援南线的战役的时候,很多按耐不住的人,马上浮出了水面。他们在各地彼此呼应,仿佛一朝山河颜色变。马尔多年与最狡猾的商人与最吝啬的酒厂老板打着交道,这让他把谨慎写进了自己的基因,从来不为表象所动。他警觉,提哈将军不会如此愚蠢:在明知稍一放松钳制局势就会恶化的情况下还大张旗鼓的撤军。

    果然,在各地隐藏已久叛军完全暴露后。提哈将军的部队像铁锤一样砸了下来,各地被隐藏了很久的据点被捣毁;积累了多年的粮食被抢走;潜伏的人员被一批批的揪出并处死。

    这让北海人的希望在刚刚闪亮了一下之后骤然熄灭。

    [w w w ..net]

    

第十三章 北海的一段历史2

    马尔有一段时间极度的失望,在风云际会的时候,他没有参加暴乱,因为他等待着某一个男人的出现。但是当那些投机的平民,短视的暴民纷纷把握了机会在北海平原上争当英雄的时候。那个男人居然没有出现,他忘记了自己的志向了吗。

    在提哈将军认为他已经彻底的解决的北海的叛乱后,带走了大部分的士兵,乘船去帕拉汶合并了帝国的海军。他沿着海岸线南下,封锁着罗多克叛军的港口。提哈将军带领着帝国第二舰队,他在北军进攻杰尔喀拉之前带领舰队驶进了杰尔喀拉河湾,在这里他在北军到达之前死死地扼守住了杰尔喀拉与西部唯一的通道——东谷桥,并击溃了罗多克人企图西逃的军队。这时候罗多克的军队才刚刚接受战争的洗礼,孱弱不堪。提哈将军的手下却是在北海最精锐的战士,那是提哈将军当上北海将军以后最辉煌的时候,如果他能活下去,他一定能升职,接替帕拉汶那个迂腐而保守的海军上将。

    在提哈将军封锁杰尔喀拉一个月后,北军抵达,以雷霆万钧之势攻破了杰尔喀拉。此时整个罗多克都沉浸不久前的山谷惨案带来的那种同仇敌忾的氛围之中。市民激烈的抵抗激怒了斯瓦迪亚王,他下令在杰尔喀拉城的六十四个居民聚居区同时开始点火,不到半天,整个杰尔喀拉陷入了一片火海。提哈将军在船上看着河岸上的杰尔喀拉在火焰中哭泣,他豪情万丈,充满了破坏欲被满足的快感。他让他的舰队点亮了明灯,让士兵唱着欢快的军歌。

    这个时候,河岸上的某个罗多克人在复仇的怒火里绞动着弩机。他对着欢快的舰队光最亮的地方射了毫无目的的一箭,仅仅为了表达自己的抵抗,然后就离开了。他没有注意到,不到半个小时,舰队的歌唱陆陆续续的停止了。

    斯瓦迪亚王在半周后接到报告,北海的提哈将军在杰尔喀拉执行防务的时候被南斯瓦迪亚抵抗军狙杀。

    那晚,意气风发的北海提哈将军被一只弩箭射穿了脖子,那支箭从喉结射进,精当的切断了颈椎。提哈将军一声不吭就死了,还带着刚刚的笑容。

    斯瓦迪亚王在送信的使者手里接过了那只弩箭,那只弩箭沉手而结实。他把弩箭在手里转动着把玩,看见了弩箭的末梢绣着一朵小小的葵花(WXK仙剑,这个以后和你有关系)。

    马尔直到一年之后才知道了提哈将军的死讯,他同时听到了一个消息,趁着北军南调,在维赞附近,一个号称当年三十七领主之一的男人起事了。这些年,有无数的人在北海大原上立起了反对帕拉汶的大旗,但是这些草莽里崛起的豪杰很快就被各地的守军扑灭了。这些年,人们已经知道了斯瓦迪亚人的进攻方式与各地的守备力量的虚实,但是还没有一个人能利用这些信息赢得自己的胜利。所以当那个维赞的领主起事的时候,他并没有引起舆论太大的关注,人们仅仅觉得,这又是一个头脑一热揭竿而起的有血性的人。

    但是马尔不这么想,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他当年救得那个男人,那么这个人绝对不会是那种鲁莽的人。这么多年的等待与思考让马尔的头脑变得很清新,他敏锐的感觉到,他该出发了。

    第二天,酿酒工马尔消失了。这个时候,斯瓦迪亚王差不多已经把罗多克人赶出了南部所有的城市,南北大一统指日可待了。如果北海的英雄们想做点什么,就必须把握现在。一旦南部战事结束,不论斯瓦迪亚成败与否,北归的斯瓦迪亚士兵都将是北海人的噩梦。

    多年后,在斯瓦迪亚王南征失败后的第二年冬天。维赞来的领主在大火里,带着他的士兵踏进了象征着斯瓦迪亚在北海权威的提哈城。他在提哈的将军官邸看见了新任提哈将军一家人的尸体,新任将军杀了他的妻子、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然后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简单的清理了被战火严重破坏的城市后,维赞来的领主在士兵和市民的拥戴下加冕为王。立国号位诺德,成为第一个诺德王。诺德成了大路上最年轻的国家,罗多克联邦第一时间发来贺信承认了诺德在北海的权威,信中称呼诺德王为:“亲爱的陛下”。

    在加冕的礼堂里,诺德皇家武士团团长马尔拔出了佩剑,举在空中,带领着周围几百个诺德精英大叫:“吾王万岁!”

    在得知北海的野蛮人立国后,精力旺盛的斯瓦迪亚王不顾刚刚经历大战的国家需要休息,征召了3000人,由皇室的一个贵族哈劳斯男爵带领,越过了杰尔博格山口,进入了北海那阴沉沉的忧郁的大平原。好胜心切的哈劳斯进攻了一个有一个城堡,诺德人似乎弱不禁风,在每一个城堡下都只稍作抵抗便全面撤退。哈劳斯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甚至收复了提哈城,在这里找到了诺德王加冕时用过的礼服。但是哈劳斯没注意,他的士兵已经极度疲惫,在各处留下守军后,哈劳斯能带领四处作战的机动军队不到1500人。这个时候,诺德人的反攻开始了,他们一个个的吃掉了各处各自为战的斯瓦迪亚远征军。最后在提哈沼泽里引诱了哈劳斯并与之决战,哈劳斯的骑兵被沼泽困住,在山林河沟的不利地形下杀死杀伤了人数众多的诺德人后,被彻底击溃。哈劳斯一路逃到了提哈,在提哈被完全包围的前夜又坐船逃离了提哈,直奔帕拉汶而去。在海上,哈劳斯遇到了一群热爱金币的海寇,哈劳斯亲自带领着士兵划桨才逃过一劫。这之后,诺德人重新光复了整个北海平原。哈劳斯丢了北海的消息传回到帕拉汶之后,先王一病不起。

    哈劳斯在将功补过的心理下,制定了一个以夷制夷的策略。他写信邀请雪山那边的维基亚部族雇佣军来到卡拉迪亚。许诺在赶走了诺德人之后,与维基亚人平分北海。哈劳斯将军的愚蠢举动让维基亚人心动不已。多年来,维基亚人都想越过雪山进入温暖而富裕的卡拉迪亚大陆,但是他们被精锐的斯瓦迪亚士兵死死的挡在雪山之东,现在当年的敌人居然开门揖盗。受不了对卡拉迪亚人口稠密的城市和富得流油的土地的向往,维基亚人的部族在哈劳斯的使者带领下,毫无阻拦的越过了斯瓦迪亚人在雪山里的关卡-----------那些他们几百年来都无法攻克的天堑。

    事实证明,剽悍的维基亚人对付诺德人很有效。他们占领了被诺德人控制的日瓦车则,还有诺德王的故乡,维赞高地。以这些地方为据点,维基亚人在雪原上日进百里,扫荡着诺德人刚刚建立起来的村镇。维基亚人所向披靡,直到进入沼泽后才被精于水战的诺德人挡住。这个时候,维基亚领袖由于战功过大,让雪山那边的国王感到担心,国王最后撤销了他军队头领的职务。维基亚领主当机立断,处死了使者与意见不合者。他告诉士兵们,家乡被人侵占了,现在他们成了无主之军,要么回故国接受异族统治,要么留下来做开国之军。除了少数人,大多数人都选择留下来。那一小部分准备回故国一看究竟的士兵在雪原里遭到了不明武装的攻击,无一幸免。

    那之后,失去了后勤补给的维基亚人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而开发起手里这些看起来很贫瘠的土地以求稳住脚步。

    然而斯瓦迪亚人却不管维基亚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味的要求维基亚人进攻,让他们越过雪原进攻诺德人。在多次谈判不合后,维基亚人撕毁了与斯瓦迪亚的契约,转而与诺德人达成了谅解。再几年后,维基亚领主在新兴城市库劳加冕为帝。罗多克人与库吉特人甚至诺德人都送来了礼物。

    诺德人在北海的局势终于稳定后,开始把目光投向了那温暖而富裕的南方。人们说:在那里土地上流淌着牛奶与蜂蜜,树上结着面包与石榴。

    诺德人成群结队的越过了杰尔博格山口进入了瑞泊莱特平原。这个时候斯瓦迪亚已经从接连的失败中吸取了教训,他们恢复了士气与纪律,并且准备用这些夺回曾经的荣耀。诺德人的步兵在平原上遇上了斯瓦迪亚的骑兵。这些勇敢的骑兵们用血的教训告诉了诺德人,在卡拉迪亚,如果斯瓦迪亚的骑兵在空旷的地带向你冲锋,你能做的最好的选择就是逃跑。

    诺德人接连的进攻都被击溃了,他们无奈退回了杰尔博格山口,仅仅留下了最后一个平原上的据点鲁达堡。在这里,诺德人依托着地形与斯瓦迪亚那强悍的骑兵们周旋。

    诺德王写信告诉了海那边的族人,现在每一个诺德人都能在这片大陆上获得好生活。这引来了更多的族人填充到了诺德大大小小的城市与村庄,同时,也招来了海寇。

    不过相较于同族,海寇更乐于抢劫那些对他们毫不熟悉的人。比如斯瓦迪亚西北面临海的哥斯莫城就是海寇们常去的地方。这里离斯瓦迪亚帝国海军很近,不过海寇们灵活的战术让海军们无能为力。

    [w w w ..net]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5075/ 第一时间欣赏山那边的领主最新章节! 作者:eskimol所写的《山那边的领主》为转载作品,山那边的领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山那边的领主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山那边的领主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山那边的领主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山那边的领主介绍:
盔甲明亮的士兵,麦苗青青的原野,爬满石墙的荨麻,农舍边的蔷薇。
这就是中世纪。
当号角吹响了田野上的黎明;当勇士拿起了举起了破碎的战旗;当农夫流着泪看着土地被焚烧。
乱世开始了。
这是苦难的时代,这是英雄的时代。
目睹了战争的可怕,第一代领主选择了在山谷中休养生息,创造一个世外桃源,他自称山那边的领主;
被家人厌倦,第二代领主因为机缘巧合离开的家乡,当大时代到来的时候,他将何去何从?
记录着这一切的“我”,又将怎么样续写父辈的传奇!是拔剑而起,还是铸剑为犁?
这是三代领主长达一个世纪的悲歌。在山的那边,领主们在自己命运的轮回里挣扎。
这是普通人的故事,这是等待你来创造奇迹的故事。
山那边的领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山那边的领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山那边的领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