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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eskimol     山那边的领主txt下载     山那边的领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4

    哥莫斯的乡下有一片小小的农庄,属于古老的莱特家族。

    莱特家族发源于乌克斯豪尔,古老的年代里这个家族经历了太多太多。到先王登基的时候,莱特家族的族人直接统辖领地的人已经不多了。有很多莱特家族的家庭都有这种情况,第一代是领主,第二代进城做了官吏,第三代就彻底了离开了领地。那些领主们的后代再也没有了他们祖先那种开疆拓土的进取心,牧歌一样的乡村在他们心中不过是一些满是泥泞的穷地方。但是莱特家族的这一支毕竟牢牢的守候在土地上。

    莱特家的老领主是一个帕拉汶军校毕业的学生,当他毕业后,没有被分配到某个军区去担任低级军官,因为他家里支付不起打通关节的第纳尔。在帕拉汶逗留了两年后,这个军校毕业生回了哥莫斯老家,在那里,他娶了当地一个拥有很多土地的平民的女儿。对面家看中了他家的贵族身份,他的家族看中了那家的田产。他的婚姻合并了两个家族,对外统称莱特家族。奈特家族的领地从一百二十亩变成了两千七百亩。

    二十年前,先王南征。这个时候,刚结婚的老莱特看到了机会。如果立下军功,他便可以获得荣耀。他的贵族之家也不会因为经济的问题被妻子家的成员看轻了。

    他告别了那个和他还没有建立起感情的温和的妻子------那是一个没有太多主见的好脾气女人。

    莱特家以前只有一百二十亩土地,所以家庭很小。可以跟随他投军的只有三个人:一个和他一起长大的仆人哈尔;一个他父亲的当年治下的一个老兵;一个中年杂役。

    这四个人只有3匹马,;老莱特和哈尔坐在一匹马上。他们一路追着先王的脚步。他们到苏诺的时候,先王到了乌克斯豪尔;先王度过蓝水河的时候,他们被洪水拦在了路上。当他终于在维鲁加找到先王以后,大军已经西调了。

    年轻的老莱特找到了军官,要求指派任务分发粮饷。军官问莱特带来了多少人,老莱特说4个,带他4个。军需官和他正在办公的同事们哄堂大笑,战争开始以来像这样逗趣的事情越来越少了。军官拨给了莱特一匹马,四块毛毡,两袋大麦。然后就祝莱特好运了。

    老莱特后来被分配去了一条补给线去检查来往的车辆,防止有罗多克叛军私运武器,并且保护补给线不被切断。

    那一天早上,老莱特醒来后感觉心情很好。他的同伴昨天轮休走了,今天来了一个中年的骑士提米跟他一起巡逻。这个骑士是苏诺人,表情温和,胖墩墩、乐呵呵的很让人感到亲近。他带着一顶漂亮的苏诺头盔,上面白色毛羽纤尘不染。莱特很喜欢跟这个中年大伯聊天。中年男人告诉他:“我在南苏诺平原的一个山谷里有一片领地,那个地方物产丰饶,气候温和。不过夏天蛮热的。对了,我还有一个妻子和三个女儿,她们都很美丽。我来这边后很想她们。我决定了,明年开春的时候,我的义务就尽完了,我那个时候就回家。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个傻瓜,家是最好的。不过军旅生涯还是有意义的,我至少学会了骑马,想不到吧,我以前都不会的。以后我的回忆录会记录我曾????”

    中年人没说完这话就栽到了马下,一直弩箭扎在他的肚子上。老莱特跳下马去大声的呼叫后面的士兵散开。这时,零零散散的几只箭从树林里射来,一只射中了一匹马的后腿,那匹受惊的马向前跑去,撞翻了莱特,莱特栽倒在地。马后面拉着的马车载着重重的补给品从老莱特肩胛骨上压了过去,附带折断了他几根肋骨,这些肋骨扎进了他的内脏。

    提米后来被诊断是被弩箭射穿了胃,当场就死了。老莱特躺在床上发了两天烧,医生在看过之后,走出门,对老莱特的三个伙伴摇了摇头。

    老兵带着剩下的两个人走进去,委婉的问老莱特有什么遗言。

    莱特累了,什么都不想多说。后来他还是挣扎着说:“你??们,自由???了。想去哪里就?去哪??吧。”

    老兵想问一下他对家里有什么安排,老莱特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愿意多说。晚上开饭的时候,老莱特就死了。

    那三个人里面,中年杂役后来死在了前线;老兵回了哥莫斯;哈尔去了苏诺,在那里,他一步步的打拼,成了一个商人,在多年后拥有了一个车行-----哈尔车行,开展从苏诺到乌克斯豪尔的运输业务。在积累了一些钱后,哈尔结婚成家,生了一个女儿,人们说那是个月亮一样美丽的女孩儿。

    老兵回去的时候,莱特家已经彻底的衰败了。

    由于六个月的时间没有男性继承人,莱特家族的领主封号被收回了。领地被封给了一个帕拉汶的领主,那个领主从来没有来过领地,只是委托管家把土地卖给老了莱特的妻子的家族。

    老莱特的家族彻底对他妻子的家族失去了价值。

    老莱特的母亲郁郁而终。

    老莱特妻子的家族都劝她改嫁,但是老莱特的妻子不愿意。她决定把肚子里的孩子抚养长大,不久之后,斯诺因.莱特(银色的雪夜!出现吧!雪夜=Snowingnight=斯诺因莱特)出生了。这期间,嫁错了女儿的家族逐渐与莱特家族划开了界线。小莱特从小只有老兵和母亲教育。

    母亲给了他慈爱的胸怀以及文化知识,老兵给了他坚韧的品格以及格斗技巧。

    母亲家的亲戚不喜欢这个小莱特,这个孩子很沉默,不像是以后能成为领主的模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莱特越来越沉默,衰败的家业让他没有轻松的心态去过小孩子应有的生活。亲戚家的小孩嘲笑他是:“贵族莱特”。

    每当这个时候,莱特都会上去揍他们。每当这个时候,他那温和的妈妈只能哭泣。老兵越来越衰老,只能对他做一些口头上的教导了。当老兵发现他比较滥用暴力后,大发雷霆,莱特从来没有那么怕过。

    老兵说:“滥用暴力的后果,你可以看看我们的国家。因为滥用暴力,现在库吉特人越过了山口;诺德人和维基亚人平分了北海;南斯瓦迪亚独立了。国家支离破碎。暴力可以用来解决问题,但是只在点到为止的情况下效果最大,如果过分的使用,就会带来灾难。你的父亲就是被这种灾难吞噬的,多好的年纪啊,就那样消失在南疆的大山里了。”

    莱特从此开始试着掌握忍耐这门艺术。

    几年后,老兵死了,死前给了莱特一口剑,还有一个骑士的徽记。

    又过了几年,莱特的母亲也行将就木。每当想着儿子的前程,这个一辈子性格软弱的女人只能默默的哭泣。有一天,她找来莱特,跟他说:“我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你别说话,听我说完。你已经二十多了,该是离开家的时候了,也许已经比较晚了。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去罗多克找到你父亲的坟墓,带一点上面的泥土回来。你回来的那个时候我一定已经死了。把泥土洒在我的坟上。这样我能感觉和你的父亲隔得近一些。我等了他一辈子了,我只希望死后能和你的父亲靠近一些。”

    莱特和他的母亲彼此擦着眼上的泪。

    莱特的母亲铁了心,要儿子快点出门。她感觉自己活不久了,不愿意儿子看着自己的死。她知道儿子的内心是脆弱而敏感的。

    在夏天快结束的时候,莱特拿着母亲从两家借来的第纳尔出了门。带着一柄铁剑,穿着一件旅行罩衣。

    他没有马,一步步的离开了村子。家门前那条路的尽头时,他回头看。看见了他妈妈在夏天炫目的阳光里颤颤巍巍的站在家门边,一眼不眨的看着他,手背在往前一下一下的挥动,走吧,走吧。

    但是妈妈的眼睛又好像怎么都看他不够。

    莱特挥了挥手,突然感觉这一转身就再也看不到妈妈了。向前走,不要回头。

    莱特扭头,一路走进了青葱葱的麦田里去了,眼泪滴答滴答的滴在路上。

    莱特始终没有回头。

    莱特从哥莫斯一路出发,穿过了瑞泊莱特的平原,在这里,斯瓦迪亚的骑兵们在多年前赶走了诺德人,把他们赶回了杰尔博格山口。莱特到达了苏诺后,在一个车行询问了怎么去罗多克,那个车行的伙计告诉他先坐车去乌克斯豪尔,然后向南进入罗多克。

    莱特用剩余不多的钱付了车费,然后在一天晚上坐上了一架马车。老兵告诉他要留意所有的信息,这样在关键的时刻往往有奇效。莱特看了一下车牌号:“哈尔车行C411”

    在车上,他对面是一个年轻人和他的侍女。侍女不知道为什么一身的疮。莱特从来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此行的目的又很沉重。他只能在无尽的思索中听着车轮子碌碌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夫说强盗来了。

    莱特比较镇定。但是他注意到,对面那个年轻人很惊慌,甚至有些发抖。

    那个小姑娘,一脸的安详的睡着,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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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5

    经过几天的休息,莱因的身体已经开始恢复。不过她实在受不了在狭小的车厢内的感觉,在这里,谁都无法定下神来,人昏昏沉沉的,还犯恶心。每到车停下来的时候,她都眼巴巴的望着父亲下车去透气,然后自己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跳下车。

    在车上的大部分时间,莱因都在睡觉。父亲的那些油膏味道很奇怪,但是抹在身上很舒服,凉悠悠的。

    莱因做了一个没有声音的梦:梦里面她又回到了她的小村子里面,他的父亲在门前的太阳里劈着柴,门口的那棵樱桃树掩映在光晕里,阳光透过窝棚的缝隙斑斑点点的照进屋子里来,那些光柱里面,无数的小灰尘安静的飞舞。她又梦见父亲在月光下磨刀,那刀上全部是锈迹,怎么都磨不掉,父亲一直背对着他。然后,她发现窗户着火了,整个村子着火了,她的父亲却骑着马在火焰的缝隙里离她越来越远。漆黑的大地仿佛剩下了这个村子,村子在疯狂的火焰里熊熊燃烧。无数表情扭曲的人散发着汗臭,疯狂的大笑,骑着马在火焰里的村子横冲直撞。忽然,梦里面无声的世界被注入了声音。莱因又看见了他床前的那四个男人,其中一个来揪住她的头发,突然有无数人在喧嚣吵闹?????

    莱因惊醒了,隐隐约约的感觉那些梦里的声音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清晰了。她的主人,我的父亲慌乱的摸着身上的佩剑,对面那个让他害怕的年轻人早已经的把剑拿出,立在双腿之间,他的双手轻轻地按在剑柄上。

    车厢门被敲动,车夫自一次颤抖着说:出来吧,先生们。这些好汉让你们下来。

    莱因不知道不知道发什了什么事情,转过头去看父亲。父亲没空去给莱因解释,简单的说:“没事儿,我们遇到麻烦了。”

    父亲在想到底怎么办。父亲和老彼安文告诉过他,在什么情况下采取什么对策。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在一个不明敌情的小车厢里该怎么办。

    莱因抓着父亲的袖子,父亲安慰着她也安慰着自己,“没事的。”

    父亲突然发现对面的那个年轻人沉稳得很,好像一切与他无关。父亲想到了老彼安文给他说过的话:“最优秀的战士是最安静的战士。”在这一刻,父亲在害怕里突然觉得自己一年以来的训练并没有让他的心变得更加沉静。在与对面的那人的稍稍一对比里,父亲读懂了离开山谷前,当他说出那些豪情万丈的话的时候,祖父和老彼安文那复杂的眼神。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遇到的是卡扎克大爷。我们的头领只需要你们提供一些资助金,然后你们就可以继续套上你们的马车,走到天边去啦。下来吧。”

    父亲用一种甚至是祈求的眼神看着对面的那个年轻人。那个人定定的看了父亲一眼,然后默默的看着自己的手背,不再理会父亲了。

    莱因注意到,车上另外的两个乘客,一个香肠商人和他的妻子已经瑟瑟发抖的坐在了一起,他们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莱因记得,小时候,她的妈妈病死在床上的时候,也是这样和她的爸爸把手紧紧的握住,直到莱因的妈妈去世,莱因的爸爸都一直握着他妻子的手,直到那手在他手里凉的像冰块一样都没有放手。

    这个时候,车厢的门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一个人把木棒伸进了门缝里想把门撬开。

    父亲对面的那个年轻人轻悄悄的站了起来,拔剑对准那条缝,在把剑端稳了几秒钟后,猛然刺了出去。接着门外的人一声惨叫,然后他在慌乱里向后摔倒的声音传了进来。过不一会,外面传来了一阵乱糟糟的哄笑声。外面那些人嘲笑着那个被刺伤胳膊的倒霉蛋。

    “好了,里面的先生们。你们伤了我们的一个弟兄的胳膊,现在恐怕你们得多交一些医疗费了。出来吧,你们就算是帕拉汶来的皇家卫士也没有机会,因为你们如果敢抵抗,我们会把你们射成刺猬。”

    那个年轻人示意父亲还有那对夫妇不要靠着车的内壁坐。父亲一只胳膊夹着莱因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箭的箭簇从父亲刚刚靠着的木板外面扎了进来。

    “出来吧,刚才那样的小礼物我们还有一千多份呢。”

    这个时候,那个香肠商人定了定神,哆哆嗦嗦的对莱特说:“好心的先生,让我和我的妻子下去吧,我听说过这个卡扎克老爷,他做事很有分寸。我和我的妻子只带着一篮子的香肠和一大瓶泡菜去她娘家。强盗们要这些东西,就拿去吧。我担心您激怒了她,我和我妻子要付出的就不只是香肠和泡菜了。”

    莱特问父亲是不是也准备像一个懦夫一样去乞求强盗的仁慈。父亲其实也很想下车,但是听了这话,只能逞强说他愿意留在车上。

    莱特说他不反对香肠商人夫妇下车,这让香肠商人的妻子感恩戴德,而香肠商人刚刚被莱特说成是懦夫,到了此时便不再多说什么。

    莱特让父亲走到门边拉住门闩,告诉商人夫妇,门一开就跳下去。

    莱特对父亲点了点头,父亲猛的拉开门闩,商人和他的妻子提着一大篮子的香肠和一大瓶泡菜急急的跳下了车。莱特对父亲大叫,“关上门!”

    父亲愣了愣,把怀里抱着他的莱因一把推下了车,对商人叫道:“说她是你们的女儿!”

    然后父亲哐的一声关了门。

    门外莱因哭叫着拍打着门,商人的妻子在反应过来后抱住了莱因、安慰着他、盗贼们一阵骚动。

    莱因不知道为什么主人突然把她推下了车,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母亲离开她时的无比恐惧和寂寞。

    现在车厢内只剩下了父亲和莱特。

    “我叫莱特,很高兴我们可能死在一起。”

    “我是阿卡迪奥第二,????????????”父亲虚弱的说。

    这个时候传来了一个声音:“好的,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就着泡菜吃香肠了,让我们感谢这个诚实的商人的资助。现在请你们在一边耐心的等候,等里面的先生出来后,你们就可以坐回马车上去了。那么,里面有几个人呢?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商人尴尬不已,害怕车里面的人在认定他是懦夫之后再说他是叛徒,只得小声说:“两个。两个鲁莽的年轻人。”

    卡扎克从商人的表情里看出了他的内心,他哈哈一笑:“好的,谢谢你。话说回来,你的女儿似乎很害怕呢。”

    商人脱下帽子表示感谢:“呃??是的,乡下的女孩子没见过世面。”

    卡扎克说:“不过我听说,里面的某一个小贵族带着一个侍女。先生,到底是里面还有一个小女孩儿你恰好没看见呢,还是这个小姑娘并不是你女儿?”

    商人嘴巴发干,不知道怎么应对。商人的妻子去抱着莱因:“先生,这和这个小姑娘没关系。不要难为她。”

    卡扎克对商人说:“恩,你的妻子已经替你回答了。我不会为难一个小丫头的,不过,我希望跟她谈谈,让她劝劝她的主人”说着卡扎克伸出手去拍了拍小莱因满是眼泪的脸蛋。

    莱因在眼泪模糊里感觉到有人在拍弄她的脸,这让她想起了之前的人对她的猥亵的举动。她惊惧难当,闭着眼睛对准那只满是老茧的手咬了了下去,咬中了手指。

    库吉特人咬了库吉特人。

    卡扎克的血从他手指上的一排小巧的牙印里流了出来。

    上一次他的手指流血还是很多年前了。那个时候他弹了整整三天的冬不拉琴,琴弦割破他的手指。他看着手指上鲜红的血,好像多年前看着的一个毡房前的那抹鲜红的夕阳,迎着那片光,一个他将会埋在心里一辈子的女人穿着嫁衣笑吟吟的走了出来。

    卡扎克在一瞬间陷入了遥远的思绪。

    他回过头来的时候,一个手下正在狠狠的揍着莱因。莱因穿着一身像鸽子一样白的亚麻衣,被踢来踢去,像一块轻巧的手帕在风里面飞舞。

    卡扎克喝令他的手下助手,他把滴血的右手举到身边,一个手下拿着随身带的一细布卷绷带给他包扎起手指来。

    他看着地上的这个性子火烈的小姑娘,小姑娘抬头看着他,用小女孩尖软的声音骂了一句:“混蛋!”

    卡扎克大吃一惊,自从进入斯瓦迪亚以来,第一次有人用库吉特话骂他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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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6

    卡扎克骑在马上不住的回头看他的两个俘虏。他在心里思考着怎么处置他们。

    他知道这两个人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就是死。他们在长达半天的僵持里合力杀死了自己一个年轻的手下,那是个穷苦农民的儿子,因为家里遭了灾,领主又不肯降低赋税,于是逃了出来投奔他,入伙才三个月。

    这个农民很沉默寡言,由于入伙时间短,做事很积极,很乐意去干一些别人不肯出力的事。这很讨其他喜欢斤斤计较的盗贼的喜欢。这个没有经验的小伙子在车门终于被石头砸毁后,冒冒失失的把头探了进去,被车里的人顺手用木头凳敲碎了头盖骨。具体是谁杀的那个小伙子已经不重要,因为现在他的手下只有一个要求,这两个人都得死。

    父亲的手被一根绳子反绑在身后,那根绳子在父亲前面绑着莱特的手,随后那根绳子继续延伸,在卡扎克的马鞍上打了一个死结。

    在头一天的下午,莱特和父亲在最后被揪下了马车,给打的鼻青脸肿。父亲甚至有些羡慕起那个懦弱的香肠商人起来。

    父亲的鼻子刚刚才不流血了。现在他除了一身满是脚印的衣裳,一无所有了。莱特也好不到哪里去,两只眼睛都被打肿了,左眼什么都看不见。

    卡扎克的俘虏实际上有三个人,那个小姑娘一直抓着父亲的衣襟跟着走。卡扎克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处置这个小同胞。

    有很多年了,他没有见过自己的同族了。这个小姑娘一下子复燃了卡扎克对草原很所失落的记忆。那些打马牧羊的生活现在对于卡扎克像一个遥远的梦想,像大草原的海子上倒映的白云。

    卡扎克的手下不断的策马过来与他并驾,告诉他,他们愿意担当处决这两个俘虏的人。

    当天晚上,卡扎克的人在一片树林子里面宿营。

    在营地里,父亲和莱特的脚也被捆了起来。这个时候父亲和莱特的手已经被捆了太长时间,供血不足,摸起来冰凉冰凉。卡扎克一般不收俘虏,因为他只要钱。除非是绑票的时候他才会用一根绳子牵着他的俘虏到处跑,然后与被绑架的人家里联系缴纳赎金的事宜。这个时候卡扎克会变得极其谨慎,因为诸多的绑匪往往在最后把俘虏归还的时候被埋伏好的巡逻队抓捕。

    卡扎克一般会在最热闹的市集上租一间房子,把被绑架的人关在里面。随后他通知被绑架者的家属,在另外的一个镇子上交易。随后卡扎克会委托一个案底良好的市民,让他去最好的商行雇一个联络人负责联络。

    这样,在经过了层层的人员委托,一桩不光彩的勾当变成了最干净的生意。这样非常安全,但是价格昂贵。所以卡扎克一般不绑架人,要绑架就绑架那些富得流油的公子哥。这些人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只知道寻欢作乐。卡扎克只需要在城里雇佣几个有风情的德赫瑞姆妓女,就能把这些倒霉蛋引到某个合适的地方,比如一个空旷的厂房,一条小巷,或者一片幽静的果园。

    卡扎克被从前线一路带到斯瓦迪亚的腹地的时候,双手一直被绑在身后,几个月的折磨让卡扎克留下了后遗症,他的右手总是不自觉的抖动。这让他再也不能弹奏起悠扬的冬不拉琴了,那把优质的冬不拉琴是一个艾尔莫车老琴匠的手艺,音质优美,让卡扎克爱不释手。现在虽然他不能再弹奏了,但是依然背着它。

    自从卡扎克加入了盗贼之后,无法继续弹奏冬不拉琴的右手终日折磨着他,所以卡扎克一旦抓到俘虏,总是把他们的手死死绑住。他这个习惯被他的伙伴们理解为小心谨慎,只有最聪明的几个盗贼能在卡扎克绑起别人的手的时候,从他的眼里看到一闪而过的快意。

    在把父亲和莱特的手被拴在马鞍上的时候,卡扎克又一次想起了那再也不能出自他手下的琴声,这让卡扎克在捆绑的时候格外用力。父亲痛的大叫,莱特额头沁出了冷汗。

    当大多数人都睡下的时候,卡扎克看了看他的两个或者说三个俘虏。卡扎克在心里暗暗的思索,今天的收获颇丰,卡扎克在我父亲的身上搜出了几件考究的衬衫,上面绣着H.A、一些看起来很有药效的药膏、一把精美的佩剑、第纳尔,当然,最让卡扎克感激卢伦斯的汤汉的是,父亲有一张全大陆信誉最高的支票,价值第纳尔,发票的开据人栏上写着两个人名:霍.阿卡迪奥和吉尔.彼安文;而在莱特身上,他只搜到了第纳尔和几件很朴素但是很结实的衣服。

    卡扎克在军队里见过这样的票据,他知道这样的东西的价值。他看着手下那些不识货的到盗贼们,他们只盯着那些金币,全然看不到别的东西。卡扎克在心底看不起这些斯瓦迪亚人,他不动声色的把票据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卡扎克让手下平分了这第纳尔,给了汤汉的弟弟第纳尔,这让汤汉的弟弟非常不满,但是也无可奈何。随后卡扎克叫来一个以前是裁缝的手下,让他把父亲的白衬衣改成了那个死掉的年轻土匪的丧衣。

    每人分到的几个金币让卡扎克的手下非常的开心。在金钱之光的照耀下,强盗们暴露出了他们其实并不在乎那个年轻的傻小子的死的心态。

    卡扎克给了莱因一个面包,一皮囊水。

    莱因给掰开了一半跑去递给了父亲,父亲让莱因把莱因给他的半个的面包再分开一半给莱特。莱因想了想,把她自己的面包分了一小半给莱特。父亲知道这个丫头很倔,就不再劝,但是自己把面包吃了两口就说吃不下了,让莱因自己吃。

    莱因看着父亲吃下了东西,然后把皮囊的塞子拽开,喂了父亲三口,莱特一口。卡扎克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看着莱特眼里稍稍表露的妒意。

    其实卡扎克不想杀这两个人,因为他一贯的原则,也因为他从那张票据里看到了父亲背后隐隐约约的实力。与这种家族结仇是没有好处的。况且,他自己的那个小同胞似乎很喜欢这个年轻人,这也让他找到了一个理由不去处死我父亲。相反,莱特给卡扎克的印象却很差,这个小子总是一脸的高傲,比起我父亲更像个不折不扣的贵族,但是他却只有可怜的十几个第纳尔,这一点尤其让莱特在满心期待的强盗之中口碑极坏。在后半夜,卡扎克有了一个大体的想法:去说服自己的手下如果一定要处死俘虏的话,就只处死莱特,留下我父亲。

    这个念头在卡扎克看见我父亲慷慨的分给莱特食物和水后,坚定了下来。

    第二天,卡扎克告诉强盗们我的父亲是一个富家子弟,他的性命或许值得上上千第纳尔。当然,如果强盗一定要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那么就杀掉他吧。卡扎克拍着胸脯说,他一定尊重大家的意见。

    那一千个第纳尔的赎金让强盗们听得眼睛发亮。随后,他们的一个代表找到卡扎克,说兄弟们其实一开始就觉得不需要两个人都杀掉,因为毕竟他们只杀死了一个人,惩罚不需要这么重。而且大伙都觉得,我的父亲看起来很敦厚,那个年轻的农夫应该是另外一个冷冰冰的小子杀的。

    “老大”,那个强盗代表总结道:“让这个小伙子活着吧,给他一个教训就行了。我们只需要另外一个人的鲜血平息我们的愤怒就行了。对了,更重要的是,我们什么时候去联系这个幸运的臭小子的家人?”

    卡扎克在强盗们的面前深深的思索了一番,谨慎的问了问强盗一番,真的要放过这个欠下血债的小贵族一马?

    强盗们立场坚定,纷纷说他们通过几天的观察,发现我父亲是一个品德比较高尚的人,这样的人,“杀了太可惜。”

    卡扎克品味着“杀了太可惜”这句话,说他觉得他自己应该尊重兄弟们的意思。

    盗贼们嬉笑开怀。

    卡扎克带着几个俘虏回了他们在乱石之间的营寨,然后他下令把我的父亲和莱特松绑,关进一个石头洞穴。莱因请求卡扎克允许把她和我的父亲关到一起。

    卡扎克和他的小同胞谈判了半天,然后莱因同意帮这些强盗大叔浆洗衣服,作为回报,莱因得到了卡扎克的两个承诺,第一,莱因可以自由的进入洞穴看我的父亲;第二,卡扎克的手下不会骚扰莱因。

    父亲心情黯淡的坐在石头洞穴里等着命运的审判。就在刚刚,一个强盗进来让父亲好好的组织组织语言,然后给自己的亲友家写一封信让他们来赎取他,他们会检查信件,如果我父亲写的数额少于第纳尔,他们就不把信送出去。

    这个时候盗贼看了看莱特。莱特说他家交不起赎金。

    强盗咧嘴一笑,“你不用考虑赎金的事情,今天晚上你会被处死。”

    父亲从下午一直坐着思考。莱特跪在石头墙前祈祷,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下午莱因开心的过来了,她说头领答应她不处死她的主人。莱因给父亲带来了半块羊奶奶酪和小半个羊角面包以及一大袋果子酒。父亲问她怎么吃得东西会这么丰富。

    莱因倒了点酒在手心给父亲搓着手背,让血回流。

    莱因说她也不知道,头领只告诉她她的主人不会死了,然后就给了她一些食物和一袋子酒让她去给父亲活络一下僵硬的手。

    父亲让莱因去给莱特也搓一下,莱特停止了祷告,淡淡的说:“不必了。”

    知道前因后果的父亲因为莱特这句话感到很沉重。

    莱特顿了顿,对父亲说:“你看起来像一个心肠不错的小伙子。我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你愿意帮我个忙吗?”

    父亲点了点头。

    然后莱特给父亲讲了一个故事。那个故事始于二十年前,是一个关于莱特家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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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7

    苏诺的税务官阅读着今天早上的一封来信。这封信让他做了三件事情,第一,派人去了白鸽山谷;第二,派人去找了哈尔车行的老板;最后,他让自己最信任的一个属下去找了苏诺的治安官。

    税务官邀请治安官到自己的家里共进晚餐。

    在下午的时候,税务官让他的妻子把家里最好的一间客房收拾出来,他的妻子问他谁要登门拜访。税务官说,白鸽山谷的领主,霍.阿卡迪奥。税务官注意到妻子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似有似无的波澜。税务官妻子点了点头:“好的,亲爱的。我记得这是这些年来他第一次来拜访我们,不是吗?”

    税务官苦笑一声:“是啊,这次要不是出了事,他也还是不会过来的。”

    税务官妻子马上听出了问题:“出什么事情了吗?”

    税务官知道等那个满身泥巴的领主来到之后,他聪明的妻子一定可以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了防止到时候手忙脚乱,税务官只得拿出了一封从某个小镇的酒馆里寄出来的一封信件。封面上写的是:“致姨父大人。”我那天真的父亲觉得自己被一群强盗抓跑非常丢脸,所以不愿意给山谷写信,他觉得这让会让很多他在乎的人失望,特别是,他的母亲。所以在强盗催促再三之下,父亲在信封上写了“致姨父大人”,地址写的是“苏诺金蔷薇区流苏街275号税务官官邸”,在信里面,我的父亲简单说明了他的被俘经历,说他现在在一个叫做卡扎克头领的人的手里。

    税务官妻子把这封来历不明的信件拿了出来,快速的读了起来,“我的天哪。”

    税务官拿出了随着信件一起被送过来的一块碎布,上面绣着两个字母“HA”。税务官记得我父亲穿过这样的衣服。这让税务官放弃了这是有人在讹诈的念头。

    “你还记得这个标记吗?”

    “恩,苏米那可怜的儿子身上的。”

    “恩,倒是很有派头。”

    “他父亲什么时候能来?我们能做什么吗?”

    “我在巡逻队的军官休息室里听说过这个卡扎克,他很狡猾,而且经常得到农民的保护。一直没有被人捉住过。但是你看,农民之所以保护他就是因为他做事很地道,不到万不得已不杀人。别担心亲爱的,小伙子的性命没有问题。我们现在只用想办法用最低的代价把他弄出来就行。”

    这个时候,管家进来了,税务官对着他显得有些激动的妻子点了点头,轻轻的说了几句安慰她的话。然后转身走到了管家旁边。管家恭恭敬敬的说,“哈尔车行的老板来了。”

    税务官的脸上闪过一丝寒光:“让他等着吧。告诉他我正在会客。”

    然后他转身回去继续跟他的妻子商量起了怎么处理这个事情来。当税务官觉得哈尔被晾的够久之后,他摇了一下桌子上面手铃,让管家去通知哈尔他准备下去了,然后他开始在妻子的帮助下穿上会客服。

    哈尔最近受的打击已经超出了他这些年来养成的忍耐能力的极限了。他的商队消失在沙漠;很多客户因为这个消息纷纷对他的公司撤资;税金到期;如今,他的马车又在路上被打劫了,其实损失一架马车是无所谓了。但是那车上有一个年轻人,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个年轻人关乎着他的税金能否延期、他的信誉能否被保证、他的生意能不能继续得到某些税务官介绍的资助人的资金。

    他在税务官的无礼接待里感到今天这一趟出访的压力。

    在坐立不安里面等了一个多小时后,哈尔看见税务官毫无表情的走了出来。

    哈尔脱下了帽子,一头的汗,随后得体而礼貌的表示了他现在心情的不安。商人的话圆滑轮转,满是奉承和讨饶。

    税务官记得他刚刚在父亲的保举下进入税业的时候非常的吃不消商人的嘴上功夫,他经常被商人掌握主动,往往追讨商人拖欠多时的债务不成,反而被商人说动,回到税务所跟他的上司为商人的悲惨故事寻求帮助。

    他的上司把他的表现告诉了他那位高权重的父亲。他的父亲微微一笑,告诉那个上司自己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你是我的下属,但是你的下属不是我的下属。”

    随后年轻的税务官的工资一步步的从第纳尔每月降低到了120。在先王南征的时候,他最先接到税务局的以“回家修养”为名的裁员信。这个心高气傲的税务局小职员找到了他的父亲,他的父亲说一个男人应该自己思考怎么解决问题。

    在几天后,他的父亲告诉他,家里面不能白住一个不能养活自己的男人。他去找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正在为一丛灿烂的玫瑰修枝,这个妇人乐呵呵的说,她什么都听她丈夫的。

    小职员愤然离家出走了,带着几十个第纳尔。他住进了一间旅馆,无所事事,跟那些贩夫走卒喝着酒聊天,忠厚的他经常因为这些人的悲惨故事而为他们的饮料买单,几天后,他的钱用光了,旅店老板说如果他不能续费的话,就只能请他离开了。小职员觉得家里应该对这种情况负责,他告诉老板不要小看他,让老板去他家找他狠心的父亲要钱。

    将信将疑的老板找来了一个伙计,带着一个写着地址的纸条去富人区找一个税务大员要钱。几个小时后,伙计给老板带回来了一句话:“税务官大人说他家里没有一个付不起旅馆费用的儿子。”

    一刻钟后,醉在床上的税务局小职员和他的包裹被丢到了马路上,屁股上被白跑一趟的伙计踢了两脚,伙计转身回去,觉得不解恨,又回来补了一脚,才满意的去了。

    小职员在众人的嘲笑里爬了起来,他看见了那些给他讲悲惨故事的人现在依然在酒馆里喝着酒,他自己却被丢在了马路上。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一种悲愤,他知道,商人们的那些可怜话再也打动不了他了。

    第二天,小职员拍干净了屁股上的三个脚印,回到了税务局,希望返回到工作里。他找到了他的上司,上司看着这个落魄的富家子弟,说现在有一家酒厂已经半年没有为帝国的战争缴纳一个第纳尔了。

    小职员拿着传票去了酒厂。

    酒厂老板得知了小职员的来访目的后,在小职员的面前哭了,小职员岿然不动;酒厂老板找来了自己老婆,后者刚刚换上满是补丁的破衣裳,两口子一起又哭了一场,小职员纹丝不动;酒厂老板没辙了,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四个小时,酒厂老板已经磨破了嘴皮子。

    之后又上演了一系列亲人突然登门拜访,债主砸门讨债的生活剧。

    小职员说他受够了,酒厂老板已经严重的浪费了他的耐心,他一会去就签署封条让治安官来查封这家看起来已经经营不下去的酒厂,然后他会免费为老板申请破产,保证他的财富不再倒贴进这倒霉的生意。

    酒厂老板惊觉他遇到了少有的硬骨头,于是老板说:“铁石心肠的年轻人啊,我只有卖了我老婆出嫁的时候带来的首饰用来填补您的业绩了。可是我还是填补不满啊,我只能还一半。”

    小职员说:“第纳尔值10个银币,10个银币值两斤铜板。如果我今天少拿一个铜板,明天您家门上就多一张封条、商业登记所的开业登记簿上就少一家酒厂。”

    酒厂老板和他的群众演员在哭天抢地里看着小职员冷静的像一块上马石。

    当夜,税务厅快要下班的时候,劳碌了一天的地区税务厅厅长招呼他的马夫准备回家,这个时候他看见早上的那个小职员背着大袋小袋的第纳尔外带一大把首饰踏着月光走了过来,活像是童话故事里发现了宝藏的主人公。

    小职员的上司吹了口口哨:“这么晚没回来,我以为你又被感动了。”

    小职员把身上的东西交给一边的一个出纳:“没有,他们被我感动了。”

    税务官在回忆里,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了一丝微笑,他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那个时候他一准会被眼前这个家伙的话打动。什么劫匪横行啦,家中变故啦等等,现在对他来说像是耳旁风了。

    他摇了摇手,让哈尔闭嘴。然后他说:“我想你也知道,这次你的车行弄丢的人是我的外甥,我的妻子最喜欢的小妹妹是他的母亲。我的先生,刚才那些话我不觉得能够掩盖一个事实:你拍下胸脯要把我的小外甥送到乌克斯豪尔,我却在一个多星期后收到了一封索取赎金的信。”

    哈尔感到很窘迫,很像他多年前在南疆作战时,穿着破衣烂衫走在衣着光鲜的贵族之间,忍受着他们嘲弄的眼光。

    他的嘴微微的颤动,说他准备为这个悲剧负责。他想知道那些贪婪的匪徒们要多少赎金。

    税务官把信件给了哈尔。哈尔快速的滤过无用的信息,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封信自称价值第纳尔。

    税务官嘲弄着说:“我亲爱的哈尔,你真的能把这件事情摆平吗?我那小姨夫马上就要从他的领地过来了。对他来说,这些钱不是太大的问题,他家一个月卖奶酪都能为国库贡献一大把第纳尔。但是你想过吗,这件事情如果还要他自己来做,他会怎么想我,会怎么想你?”

    哈尔知道自己已经被死死的套进了一个笼子,他在刚刚的信里面读到,这个笼子是一个叫做卡扎克的人制作的。他听说过这个卡扎克,并且听说过关于这个人的许多传说。传说之一就是从不撕票,但是从来垄断定价权,不与别人协商。

    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人走上了厅堂,他在税务官看到他的时候停了下来,他说:“大人,治安官来了。”

    哈尔收到了来自税务官的邀请,希望他参加晚宴,然后在晚宴上与治安官协商一下解救被绑架者的具体细节。哈尔明白这个协商的本质就是让他出钱,他在耳朵里听到了第纳尔扑通扑通掉进河里的声音。

    治安官带来了一个戴着斗篷的男人。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的谈话里,治安官和税务官统一了一下意见:卡扎克已经为所有的人带了不便,那么,把这次交易变成卡扎克卡扎克的最后一笔生意吧。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治安官为税务官推荐了他带来的那个男人。

    哈尔只注意了两个信息:第一,这个人抓捕罪犯从没失手;第二,这个人的雇佣费用一个案子第纳尔,绝不二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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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8

    莱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老兵告诉过他,平静的等待死亡即使对于一个训练有素的皇家卫士也是极其难熬的,这个期间每一秒钟人所承载的压力都在上升,而且退无可退,直到被折磨到死亡,压力都不能被缓解。莱特从小听说过很多英雄在被处决前淡然的而高贵的举止,但是当他自己面对死亡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淡然,他总是一阵阵的激动,手突然开始抖动,心里一股冲动顶得他直想大叫。

    莱特并不知道这是正常表现,那些故事里的英雄大多在死前都有不堪的表现。不过经过美化后,展示给了世人一副十足淡定的贵族派头,仿佛那句贵族们自夸的格言:“吾死而高贵存。”那种迷信于坦然赴死的传说的,往往都是莱特这种未经世事的年轻人,对于年老的权贵们来说,生命已经变得太珍贵,是一切野心得以实现的前提。所以国王在最后一刻赦免一个死刑犯的时候,往往会体贴地派一个外科医生,在传令官宣布赦令后马上割开犯人的手指放血,防止犯人过于激动而给心脏造成过大的负荷。

    莱特心烦意乱,看着对面的那个小子一阵羡慕,甚至是嫉妒。有一段时间,莱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恪守的信条是不是真的像祖先写的经传所描述的那样:“它能领你面对箭雨,它能领你走过毒蛇”。莱特的心里越来越烦躁,只想着怎么活下去,他不想死。天每黑一点,他都更加的不安,他记得那个强盗猥亵的笑容:“你不用考虑赎金的事,你今天晚上将被处决。”

    天傍晚的时候,几个强盗表情猥琐的走进了山洞。他们比划着怎么捉住的这两个小子,大声的猜测着莱因和她的主人之间的苟且之事。卡扎克警告过他们,“不准动莱因一下”,如果不是这样,他们早就对莱因施暴了。强盗之间悄悄的传说着一个消息,卡扎克是一个库吉特人,库吉特人绝对不会因为斯瓦迪亚人的利益去处死一个库吉特人同胞。然后他们把目光放到了莱特身上,这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一边高深莫测的微笑一边互相的耳语着,然后爆发出一阵巨大的笑声。

    “小子,冷冰冰的小子。跟我们过来一下”

    莱特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打算。但是当几个强盗真的让他走的的时候,他居然发现自己没有勇气走出山洞了,他一动都不愿意动。莱特用颤抖的声音问:“处决不是要到晚上么!”

    一个强盗面色通红,他吃吃的笑着说话,说得唾沫横飞,牙板黑黄黑黄:“啧啧,你这天真的小娇娃。晚上是你的脖子要被捅个口子,现在是别的地方要被捅。跟我们走吧,放心,你能活到晚上。”

    莱特疑惑不解,不过听说这不是处决,他的勇气恢复了一些,勉强压制住了刚才那种排山倒海一样差点把他击倒的慌乱。一个强盗过来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提起来,把他推向洞口。莱特的手脚红肿不堪,跌跌撞撞的冲向洞口,被一个从头到尾一直看着他的中年强盗抱住。这个强盗一脸的妖异,脸上湿漉漉的,胡子剃得干净,举止也比刚才那几个人胡子拉碴的强盗温和。莱特绝得这个男人的手很轻。

    在几个强盗隐晦的笑意里,莱特被带走了。

    从始至终,我的父亲都感到很不安,他不知道强盗的那句“在别的地方开个口子”是什么意思。

    但是莱因知道。她给村子里的村长打过水,那天她双手提着一大桶水在草原上那种干烈的阳光照耀下走进村长的院子,把水倒进一个水槽。她想向村长要一个面包,这是村长答应给她的工资。但是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平时那个笑容可掬的村长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靠墙的木凳子上咕噜咕噜抽着水烟。莱因饿的要死,双臂酸痛。她想自己进去找个面包,她走到村长老爷家的厨房,听见里面有声音,是男人轻巧的讨饶声和短促的惊呼声。她在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她看见村长和村长家新雇的一个长得很清秀的长工,她看见了一个她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见第二次的场景。她吓得转身跑回家去了。

    莱因见过她的父亲给母马配种,她的父亲告诉她大地之上,生命之间通过结合产生后代。但是她不知道男人也这样。她实在想不明白就去问他的父亲,她的父亲听后严厉的指责了她,让她不准胡说。莱因被吓哭了,她发誓她看见村长在给他家的长工配种,就像她看见她父亲给领着**给母马配种那样。莱因的父亲想了一会,让莱因不要四处说。莱因很听话,她不乱说。但是有一次,莱因父亲的几个朋友来拜访他的时候,莱因的父亲在醉酒之后,自己却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那几个来客显得大有兴趣,招来莱因一问究竟。莱因胆怯的看了看她父亲,她父亲默许了。于是莱因把她看到的都说了出来。。。

    几天后,村长家被闹得不可开交。村长妻子的家人把那个长工狠狠的揍了一顿,把村长家的家具全部打烂,把牲口全部牵走了。村长是一个和善的男人,不过很有担当,不怕事,但是这次,人们爬上高高的院墙看热闹的时候,只看见村长默默的忍受着妻子家人的责骂,自己蹲在地上吧啦吧啦的抽着烟,窝囊极了。

    莱因每次想起来村长的所作所为就很害怕,但是她却因为村长最后上吊自杀而自责。她觉得是她的错。这种害怕和自责让莱因在刚刚听明白了强盗的意思之后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她看见我父亲疑惑不解,却不知道是不是要告诉父亲,只好自己脸红红的一言不发。

    在下午五点左右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莱特回来了。我的父亲坐在地上立起上身,想跟莱特打个招呼,但是他发现莱特好像没看见他,眼神空茫茫的,衣服被揉得一团糟,沾满了灰尘。在一瞥之下,父亲看见莱特的右边大腿的裤管上沾满了血,那片血在慢慢的扩散???

    莱特的一言不发让父亲很难过,以为莱特又遭到了毒打。莱因心知肚明但是不便多说,只好坐在父亲旁边问父亲要不要她去找头领要点吃的。过了一会儿,就着太阳最后的亮光,一个强盗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枝羽毛笔、一瓶刚注了劣质墨水的小瓶、一个小板凳走了进来。刚才带走莱特的人里面就有他,他的表情显得淫秽而满足,他戏谑的看着莱特。我的父亲和莱因都注意到了,莱特在这个土匪进来后表现出了极度的畏缩与恐惧,这与我的父亲在马车上留下的莱特的印象判若两人。

    我的父亲叹了一口气,开始写起了一封信。父亲想了片刻,在信的开头写下了“亲爱的姨父”。当写到赎金的时候。父亲突然觉察到了一种对莱特的责任,但是他不敢贸然的去帮助莱特,他怕莱特感到被侮辱。于是我父亲审慎的问了问一直低着头的莱特:“先生,我愿意让我的亲戚多出一点钱,让他们一并把我们赎出来。额??我是说如果你家财政暂时周转不过来的时候,我可以先帮你垫上。您以后还我们便是,当然,如果您一定拒绝,恪守贵族????”

    这个时候,父亲看见莱特猛然抬起了头,那双眼睛里放出的光芒,热切得让父亲浑身不自在。父亲直到很久之后,亲手把一只狐狸从陷阱里拉出来的时候,从狐狸的眼里,又看到了当年莱特的眼里迸发出来的光芒:那是对生命的极度渴望。

    父亲慌乱不已,莱特居然哭了,眼睛里的泪水不止的流下来:“先生!如果可以!请这样做吧```先生,好心的先生,请为我付赎金???,我会还你的??”

    过了一会,卡扎克看见他那个送笔纸给我父亲的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半个小时之后,强盗们被召集起来,然后他们目瞪口呆的听卡扎克旁边的一个他们的同伙讲述着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被绑票的大肥羊居然愿意再出钱去赎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人。”

    强盗们经过协商一致同意,任何人的高贵的举动都不应该被阻止,即使这个人本身是个俘虏也拥有这个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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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9

    人们在心里惊叹是因为人们不知道这个石匠是远近闻名的卡扎克大爷的地下联络员。他是卡扎克在绑票时开展委托业务的第一层,至关重要。他今天要找一个他合作了很多次的一个人,这个人好像是一个外国人,说话带着浓浓的北地口音,还夹杂着一些明显不是斯瓦迪亚语的词。这个人有一个特点,爱喝酒。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他在很多年前流浪到了艾伯伦,在这之前他似乎在苏诺平原上大大小小的城镇都呆过,不过最后他选择了好客的艾伯伦落脚。他平时帮农民们整修一下房顶,换上新瓦片或者茅草;偶尔在财主家雇佣短工收割粮食的时候也去帮忙,混口饭吃,不,混口酒喝。人们只在最开始怀疑过他的身份,但是在经过了几年的接触后,人们逐渐不再那么关心这个人的来历了,好像他本来就在生活里面一样,人们只是觉得他是一个糊里糊涂的老酒鬼。石匠在之前的几次委托业务里找过这个酒鬼,因为这个酒鬼身上有几个特点,或者不如说是优点。第一、他案底良好,似乎从一开始就是艾伯伦镇上的一个酒鬼,新近出生的孩子早就把他当成镇子上的人了;第二、他从不多问,他只关注他工作以内的事情,他牢牢的按照别人交给他的流程走,“把这份封信带到苏诺交易行,给接待员20个铜板,他就不会让你登记你的委托类别,而且会引你找一个办事员。给办事员5个银币,他就不会多问,把信给他,然后再给他第纳尔的委托金。然后,去喝酒去吧”

    这种密不透风的委托机制从来没出过错。卡扎克总能在治安署的人还没有摸清状况就安全的拿到了自己的赎金,然后再过一段时间,被绑架的人就会在被灌醉后丢到闹市里。

    关于酒鬼,石匠不知道别的,只知道酒鬼的绰号:“乌鱼子兄(五岳醉仙=wyzx=(搜狗拼音)=乌鱼子兄,你原谅我吧????)”,石匠不知道为什么酒鬼取了一个很像水贼海寇的外号,乌鱼子。

    石匠在酒馆的最深处看见了已经显得有些衰老的乌鱼子。他买了2大杯麦芽酒让一个跑堂的小子端着跟着他走。他坐到了乌鱼子的前面。乌鱼子趴在两只交叉的胳膊上睡觉,醉酒之后虚弱的紧。感觉到前面有人,乌鱼子抬起头看了看,他想了半天,才想起对面这个人是经常来找他“做生意”的那个石匠。乌鱼子流浪过很多地方,他知道这些牵线人背后一般都牵扯着犯罪,风险与利润成正比,所以乌鱼子能很坦然的接受这个石匠给于他的优渥的工资。乌鱼子很聪明,他知道这种厚利的背后是深渊万丈,所以他谨慎的不去打听任何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的东西。这一点反过来为他带来了好名声。

    乌鱼子理直气壮的拿过了面前这杯清香的麦芽酒,咕噜一口喝了不多不少的一口,既喝下了满足的一口,又在杯子里留下了看起来依然很满的大半杯。乌鱼子感到一股酒劲顶上了脑袋,让他觉得脖子突然变得像芦苇一样轻飘飘的,沉重的脑袋不自主的向两边歪,在努力稳定下脑袋来后,乌鱼子打了一个酒嗝,满意的把一口唾沫吐向一边的过道。石匠虽然喜欢乌鱼子的办事小心,但是也掩饰不住对他嗜酒的厌恶。乌鱼子已经很久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了,多年来的酗酒已经让他终日游离在幻觉与现实的交界处,他并不会在任意一个世界倾注太多的关注。但是今天,乌鱼子似乎很在意石匠的那一瞬间的鄙夷的表情,那让石匠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乌鱼子这段时间明显感受到了身体的衰老,这让他在混沌中突然惊出了一生冷汗:他还有一个心愿没有完成。他清楚自己的身体,这让他生出了甚至是恐惧的心思,多年的酒精已经让他的精神消弭了,但是他死守着最后一个承诺,他有最后一个心愿。以此为底线,他满不在乎的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当他突然发现自己突然连这个底线都守不住的时候,一股股深深的不安和愧疚唤醒了他多年未见的忧愁与清醒。

    所以,当石匠的那一瞥鄙夷被乌鱼子看见后,他突然生出了一种不可遏制的怒气。

    “有????呃?????活干?”

    “是的,和上次一样。我的一个朋友,你知道,不是很方便。他遇到了麻烦事,要委托一下专业机构。和上次一样,好做的生意。我们有交情,所以我来找你。你最近有时间,是吧,朋友?”

    “额,那倒有。你??呃??你知道的,我??有了今天没??明天,有了上顿????呃???呃???没下顿,我老了,得为我以后考虑了。我是说,我需要更?多的工资??了这次”

    石匠眉头皱了一下:“听着,作为一个信差,你赚的够多了。这不是你能不能要求加报酬的问题,而是我要不要把工作给你的问题,你懂吗?喂,别睡,你懂吗?”

    乌鱼子,抬起头。戏谑的看了看这个有些自以为办事利索的自负的石匠,说:“哦,先生,我的错。看来我做不成这份工作了。”

    石匠不知道这个平时一句话不多说的酒鬼怎么今天有些多事,要联系别的委托人也行,但是都没有这个乌鱼子合适。石匠只好耐着性子想着词安抚他,“不,你能做。这个事我挺看好你的。你去吧,我很放心。”

    石匠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让乌鱼子再一次感到刺痛,他觉得这个石匠有些糊,而且很自大,不会说话。乌鱼子一个挺身坐起来,石匠挤出了一个笑容:“想好了?”

    乌鱼子狡黠的说:“嘿嘿,在你决定要不要把工作给我做之后,还有一件事情。”

    石匠的嘴抽*动了一下:“什么?”

    乌鱼子冷冷的说:“我决定要不要接受啊。”

    石匠的拳头捏响了,按耐不住马上把面前的这一团醉肉揍一顿。乌鱼子毫不畏惧,在他心底的某种血液开始燃烧了,乌鱼子记得很多年前的时光,那个时候,对面这样自以为是的石匠,来多少他就能打倒多少。当年的这种豪迈被石匠唤醒了,乌鱼子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家乡那壮观的海潮声,没有迎面吹过那凛冽的海风了,这个乡巴佬石匠敢来就来吧,乌鱼子兄可是能打的人。当年在苏诺的酒馆只因一言不合就打倒了一个年轻的冒险者,就一拳,那个小伙子就倒了。这个石匠也一样,乌鱼子可不是好欺负的。

    石匠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因为自己的恼怒而耽误事。他只好好好的调整自己,用他自己觉得很低贱的态度去迁就着这个乌鱼子。

    乌鱼子终于用气势和形势压倒了对面这个石匠。

    在讹了石匠几杯酒和两大盘下酒的烤肉后,乌鱼子同意接受原来的价格去一趟苏诺。这个时候他一眼瞥见了那个石匠满脸晦气的表情,忍不住想继续整治他一下。甚至不惜放弃了自己的招牌,只为了为难这个石匠。

    “我说,石匠大哥。这次是哪家的公子倒霉了。”

    石匠把桌子锤了一下,“这话你就问的很不该,你懂吗。”

    “哦,我就是一问。我知道你不敢说的,你敢说的东西我也不敢兴趣。好了我会送信去苏诺的。”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没有,你是石匠哥么,我乌鱼子能对你有什么意见。我只是因为你不敢说,所以我敢问,因为反正到最后什么都问不出来,我还是不惹麻烦哈哈。”

    “你怎么知道我不敢说?!”石匠一贯的精明和理性已经被乌鱼子今天的一系列无礼表现折腾的干干净净,现在只剩下愚昧的匹夫之勇。这一点就是石匠怎么也做不了大事的原因,他在本质上是一个沉不住气的货色。

    “说吧。”

    “是一个苏诺税务官的外甥,叫什么阿卡迪奥二世。”

    “阿卡迪奥?!”

    “怎么了?”石匠以为乌鱼子认识这个阿卡迪奥,大吃一惊,他在电光石火的一件件联想了很多。乌鱼子从石匠的语气里感受到了剧变,凭着他多年的闯荡经验带来的察言观色上机敏,乌鱼子接口说:“阿卡迪奥????呃???可是??罗多克人??的姓氏,你们的??生意真大。”

    石匠听后才稍微有些安心。他刚才已经恢复了一个精明盗贼的本色,他决定,如果这个酒鬼有可能泄露这个计划,他就找个时间杀掉他,但是在乌鱼子巧妙的躲过了这一茬变故后,他的念头打消了。

    “那么,你什么时候上苏诺?”石匠开始催促。

    “后天吧,我明天吧精神养足。”

    “尽量快点,我们要等你回来才能安排。真倒霉,今天你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喝了剩下的酒,我就走了。”

    石匠把酒端着等着乌鱼子来和他碰杯,平常乌鱼子总是小心翼翼的碰着石匠酒杯的下端,这一次,乌鱼子把酒杯抬高,高高的扣了一下石匠的杯口,自己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石匠目瞪口呆,他觉得和这么一个烂货碰杯居然被碰到下面去了,简直是莫大的侮辱。石匠气的把酒不喝了,丢在桌子上。他让旅馆老板把信拿着,等乌鱼子醒了把信交给他。老板一口应下。

    这个时候石匠有些后悔今天被乌鱼子激出了最不该说的话,如果卡扎克知道后自己肯定要被整。他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乌鱼子,乌鱼子已经又恢复了一开始头枕在双臂上的姿势,一只手挠着敞开的胸口,看起来醉的不轻,什么都不知道了。石匠略微放下了心,转身走出了店铺。

    这简直不由得鲁达(穿的很艳的鲁达,欢迎出场???怎么像鲁智深大爷????)不高兴。鲁达出生在一个巡捕世家,他知道办案就是抽丝剥茧的细致劳作。但是大部分工作其实都是为了最开始的一个切入点,有了这个突破口,后面的工作虽然看起来很繁杂,实际上已经有迹可循,办案人的心理也会有显著的变化。简单的一个突破点在被找到前后,案件的难易程度简直判若云泥。

    鲁达没想到,在最没有思路的时候,突破口自己找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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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10

    鲁达出生在鲁达堡,那片土地以他家的姓氏为名。在诺德人强占了那片土地后,鲁达的家族被肢解了,逃难到了斯瓦迪亚的各个角落。鲁达是族长之后,随着家人迁到了德赫瑞姆。在那里,鲁达家世代积累的抓捕盗贼的经验被治安官视为珍宝。鲁达堡是一个处于北海平原与斯瓦迪亚最富裕平原的交汇处的城镇,各式各样的流动人口在这里行住;各种各样的货物在这里集散;当然,最离奇的案件也在这里发生。鲁达堡的贵族们在很多年的时间里面积累了大量的犯罪素材,这种训练从小给了鲁达对破解案情,抓捕盗贼的生涯的极大的热情。不过鲁达是贵族之子,他注定要接受一片领地,那方圆百里赫赫有名的鲁达堡重镇。这让鲁达很不喜欢,他必须在家人的强迫下学习会计学,礼仪学,哲学,文学等他觉得一无是处的东西。所以,当诺德人最终把他的家族赶走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为失去领地而悲伤,鲁达却在悲伤之余隐隐有一种解脱,他终于能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他喜欢的事业上了。他对抓捕狡猾强盗的执着,几乎到了疯疯癫癫的偏执程度。

    从鲁达带着妻子儿女在德赫瑞姆安家以后,他找到了治安官,以贵族的身份要求被任用。对贵族能力很不感冒的治安官抱着一种同情的态度给了鲁达一个巡检的官职。让人吃惊的是,在三个月内德赫瑞姆的各种团伙纷纷落马,被鲁达一网打尽,从山林到溪流,从皇家行宫到贫民区,各种紧急情况被依轻重缓急为原则的顺序送给了鲁达,鲁达像一台机器一样,狂热的追捕着每一个小偷或者强盗,不管他是偷窃了交易所的一箱子银币还是绑架了市长的一个外甥。鲁达总能在一刻不停的追捕里把真相找出来。自从他出手以来,抓捕盗贼从没有失败。

    鲁达从小游手好闲,只对破案追人感兴趣。他的父亲骂过他:“你永远挣不来第纳尔!”

    这让鲁达多年以后总是想起来不能释怀,在他父亲死后也不能解脱自己。所以他立下了一个奇怪的规矩,不论大小案情,只要让他出马,第纳尔,绝不二价。

    这两点让鲁达成为了治安官们最津津乐道的人物。苏诺的治安官鉴于苏诺地区持续恶化的公共安全局势,给德赫瑞姆的治安官写了一封长信,希望他能帮助自己训练一下自己的治安巡检们。德赫瑞姆的治安官在感到自豪的同时,派出了手下最得力的干将,鲁达,前往苏诺。

    当苏诺治安官在宅邸内接见鲁达的时候,税务官的信使到了,治安官见过这个税务官的仆人,他知道税务官只有在派送最重要的请柬的时候会委派这个仆人。在阅读了税务官的一封关于他的家庭成员遭绑架的信函后,治安官看到了一个一石二鸟的机会,一方面卖给税务官一个人情,一方面检验一下这个在德赫瑞姆赫赫有名的巡检。

    于是他在当天晚上就带着鲁达去了金蔷薇区的税务官官邸。在那里他看见除了税务官以外,还有一个满脸阴郁的商人,他无瑕顾及这个商人,只是微笑着看着在税务官的邀请下,鲁达很自信的接下了案子。

    简直不由得鲁达不高兴。

    鲁达接过了这个案子有几天了,他翻阅着这个绑架者卡扎克的案底。卡扎克富有浪漫气息的作风让鲁达很兴奋,抓住这个男人无疑是鲁达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鲁达现在像一只闻到了嫩牛肉的气味的狼。但是过了几天了,他派出去的探子毫无音讯,在没有进一步信息的情况下他只能静等卡扎克方面的接触。这种等候很必要,但是却让鲁达像笼子里的熊,想寻求突破却不能。

    在早上,苏诺检查厅的职员们听着鲁达办公室传来的咆哮声,听着鲁达把墨水瓶子丢的到处都是,把纸张揉成团到处丢弃。

    这个时候,一个职员敲了敲鲁达的门,“德赫瑞姆的鲁达先生。”

    “什么事!”鲁达眼睛通红的冲那个职员咆哮着。

    “额??是这样,一个平民想见我们这里负责绑架案的人。说他有些事情想交代。我记得您正在负责绑架案,就过来征询一下您的意见。”

    “让他来。”

    半个小时后,鲁达仔细的确认着自己的听觉,感觉好像听着一个奇迹。一个拿着卡扎克亲笔委托信的强盗叛徒让他想办法解救一个叫做阿卡迪奥二世的年轻人。鲁达几乎想笑出来,这件事情实在太幸运了,他现在掌握了卡扎克的时间地点的安排;掌握了卡扎克对未来的形势的判断;掌握了关于卡扎克他想知道的几乎所有事情。这太幸运了,这简直像个骗局。

    “那么,平民,你为什么要交出这封信呢?”

    “为了我当年的一个诺言,先生。我老了,如果再抓不住这个机会,我怕就抓不住了。感谢海神,他让我能完成宿命。”

    鲁达对这个平民的起誓方式很好奇:“先生,我在年轻的时候住在鲁达堡,在那里我见过很多诺德人,似乎你的起誓方式和他们一样。当然,我不是说你是一个诺德人,只是觉得你们的习惯很像,比如,向海神起誓。”

    “先生,我就是个诺德人。我出卖了自己的雇主,这在诺德人里面是不可原谅的,这件事情完结之后,我会自己去寻死。”

    “???为什么呢?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你很可能是卡扎克派来迷惑我的不是吗?”

    是啊,这个诺德人为什么要为拯救一个年轻人而背叛自己的雇主呢?为什么他甚至做好了付出生命的代价呢?

    为什么呢?

    因为在许多年前,这个诺德人在一场战争里被俘虏了,他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但是一个斯瓦迪亚领主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救赎了他,把他从苏诺的奴隶市场上救了出来。那些噩梦一样的日子他想都不愿想。他一直都在为自己当年因为一匹瘸腿马而作的一个愚蠢举动懊悔不已。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酒精的刺激下看着人生百态。人情世事他已经看得差不多了,但是一个心愿却没有了却。当他当年被一群同胞殴打并且抛弃的时候,他觉得他已经不欠什么了。领主们的欺骗、战争的可怕、爱情的丧失、同胞的出卖已经让他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但是他记得那个斯瓦迪亚领主。那个领主像对自己的兄弟一样对他,他们一起拉犁开荒,一起放牧牛群,一起在某个山谷里创造出了一种崭新的生活。他后来一直在后悔,后悔自己怎么会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抛弃了这一切。

    但是有一件事情他一直没有忘记,他记得自己对海神的誓言。

    他曾说,他这辈子不欠谁的,只欠祖父一份,欠祖母一份。以后只要他活着,这份债他会还的。

    现在,他来还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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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11

    在下午的时候,鲁达找到了治安官的秘书,向他申请了一份人员征调令。秘书之前被找去和治安官面谈过,治安官让他在能力之内无条件的支持鲁达的工作。在鲁达的要求下,秘书签署了一份奇怪的人员调度单“酒吧女招待4名(现无编制,提供资金雇佣);乞丐2名(同上);交易联络员1名(同上);巡检12名(有编制94人,择优选出)。”鲁达的申请单让治安署财务科的科员们大吃一惊,他们互相询问一个乞丐可以多少钱雇到,一个联络员的价格是多少。反倒是他们都知道一个酒吧女招待的价格,这些女孩子们在各种场合的各种价格他们都心知肚明,并且他们对鲁达一回申请四个女招待感到很钦佩,他们觉得鲁达不愧是北疆来的豪杰,果然身体素质过硬。他们协商后给鲁达开出了一份第纳尔的活动资金以及可以随时在治安署提走12名巡检的调度单。

    鲁达拿着这些钱和一份调度单匆匆的回了办公室。在那里他与乌鱼子详谈了一会儿。他有一种敏锐的本领,能大致上看出一个人是不是在撒谎。

    他以前在鲁达堡的时候,上过一年专业刑侦课程,这些教条主义教材上经常写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小故事,让阅读者找出其中的线索和凶手。鲁达从来没及过格,因为他想知道的信息,书上全部都没有列出来,书上列出来的都是莫名其妙的东西,或者说,鲁达自己都不知道要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在撒谎需要哪些依据。鲁达单纯的“觉得”别人是不是在撒谎。

    鲁达的老师觉得鲁达这孩子以后肯定是一个决断不明的人,对他根本不抱希望。在一次实习中,鲁达的卷面考试成绩倒数第一。考试结束后是最重要的面试,鲁达的老师组织了这些贵族子弟去参加了一个由优秀毕业生主持的面试技巧会议。在会上,那个优秀的毕业生侃侃其谈,说他血统高贵,师承一位德高望重的学士,多年的刻苦学习让他养成了种种好习惯,这些习惯将让他受益终身,并将造福社会。鲁达听的火冒三丈,那个混蛋讲了2个小时,只言片语不及刑侦事宜,只讲面试技巧,比如老师的一颦一笑分别表达出了对考生的什么看法,把握了这些,你就能成功之类的话。鲁达的同学们深以为然,一会儿抬头崇敬的看着那位考场圣手,一会低头记着笔记。

    第二天面试。来自帕拉汶刑侦学院的老师们哈欠连天的看着那些豪族子弟们露着谄媚的微笑,背着公式,努力的显得自己很淡然。老师们问及他们一些课本里的经典案例时,他们对答如流,但是当老师使用巡检们在现场做的记录询问这些优等生们能发现什么时,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是鲁达不是,他恰恰相反。课本上那些杜撰出来的比如黑屋天窗,密室失踪之类的经典场景他一个都说不出所以然来。但是在后面的实际材料里面,他却敏锐的说出了一些判断,这让老师大吃一惊,鲁达的话居然大部分与一些有多年办案经验的检察官做出的判断吻合。老师们甚至以为他作弊,于是问了一个依然还没有破解的案例。鲁达思索片刻后说出了一个思路,一个老师听后当场离席回了帕拉汶。那次考试本来只会录取一个刑侦巡检官,但是这一次却录取了两个。里面有破格录取的鲁达。不过最后,鲁达的家人把他留了下来不让他去帕拉汶念书。鲁达无限寂寞的留在家里的时候,帕拉汶的那位老师来信,说在鲁达的新思路下,案件破解了。鲁达苦笑一声,把信件塞进了抽屉。

    鲁达的天赋一直不被他家里人看好,他搜集的犯罪材料被他的父亲一把火烧掉了,他的父亲怒极之下曾打了鲁达一个耳光:“你永远得不到第纳尔。”

    这个耳光让鲁达疼了一辈子。他在之后不敢再公然表露自己的梦想,在家族沦亡后,他才以养家糊口为名捡起了自己的天分。当鲁达第一次拎着重重的第纳尔回到他那寄居在旅馆里的小家时,他的妈妈刚刚被旅馆的老板羞辱了一番,让他们没钱就不要住在这里,也不要摆出一副贵族派头,谁都知道鲁达堡的领主已经没有了。鲁达马上用这第纳尔买了一个小房子,前有庭院,后有花园,不过没有装修过。他把他的家人领进房子的时候,说:“妈妈,鲁达堡的领主还在这里。这是我们重新拥有的第一片领地。”

    鲁达在乌鱼子混乱但是真诚的阐述里“觉得”乌鱼子没有撒谎。其实鲁达并不在乎这个乌鱼子撒谎,即使他真的是来骗他的,鲁达也只不过相对于之前没有进展而已。鲁达从不会被人误导得太远,他永远留一手,一旦发现被误导,他能以极快的速度调整,然后推倒重来。无数精明的盗贼都曾在第一时间误导过鲁达,但是鲁达在快速的调整之后又追了过去,盗贼只要被鲁达盯上就仿佛永远在被一条猎狗追踪,永远不停,直到被咬到。这**拉松式的恐怖长跑让盗贼们总是在最后放弃逃亡,太累了,也太紧张了。

    鲁达在给乌鱼子面授机宜之后把他送走了,在乌鱼子离开后,他派了一个干练的巡检去跟踪他,然后坐在办公椅上,低着头揉着眼窝,一点点的回忆着乌鱼子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在天完全黑透后,两匹快马在苏诺金蔷薇区流苏街的税务官官邸前停了下来,两匹马喘着粗气,眼睛鼓了出来,身上的汗被火光照得发亮,像被雨淋过一样。两人跳下马来,一个人拽着自己的马缰绳,接过了他的同伴递过来的另一根。另一个人去拉起门环对着木门哐哐的一顿扣。税务官家的管家这几天一直没事儿就守候在门卫休息室,听到门声,他急忙让中年门卫拿着火把一起走了过去。他拉开了探视口上的小栓子,打开了探视口看了一眼,然后回头让中年男人把火把给自己,对他说:“去告诉大人,霍.阿卡迪奥老爷来了。”

    中年男人一溜烟转身跑了,税务官家的管家卖力的打开了大门,给税务官的小姨夫行了礼。我的祖父匆匆的对他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听到门口的动静,从里屋又来了一个仆役,祖父让跟他一起来的吉尔牵着马跟这个仆役走,他自己则由管家领着穿过虫鸣一片的花园走进了税务官家的大厅。

    税务官穿着还没有脱下来的制服,上面有两列一共28颗黄铜纽扣,亮得晃眼。祖父阔步上前,给了税务官一个有力的握手。税务官点了点头,他的妻子在一边轻轻的给祖父施礼。祖父在几天前接到信件之后,马上安排了城堡里的几项事宜,带着吉尔星夜出发赶往苏诺。这几天给祖父折腾坏了,吉尔也一样,他们的腿生疼,口干舌燥。

    没有寒暄,祖父直接询问了税务官关于我父亲的事。税务官从妻子的手里拿来了那封信和一块绣着HA的碎布。这块碎布让祖父一瞬间想起了一个已经被遗忘了很久的老妇人。

    祖父读起了信件,他的心里有些不好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儿子在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却找了别人。父亲的姨父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他很快就想到了那种属于年轻人跟家人之间赌气的固执,也有一些认为是自己之前的一番话让我的父亲对他产生了信赖。

    我的祖父询问了税务官有什么办法,说他带来了一万个第纳尔的票据,如果需要资金,那么尽管找他要。税务官严厉的告诉祖父,如果祖父一定要出钱,就是对他极大的侮辱,他让祖父把钱收好,说他会把一切打点好的,让祖父放心。

    这期间,吉尔安顿好了马走上厅堂,听了一会交谈后被管家领走去打点客房。祖父和税务官一直在聊,关于卡扎克,关于治安官,关于德赫瑞姆的那个鲁达。这期间,税务官夫人一言不发的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他们聊天,静静地看着这位山那边的领主。

    管家知道领主老爷家的少爷被绑架走了,所以很有心理准备他们会聊的很晚。他准备了提神的饮料端了上来,税务官夫人主动的承担起了为两个人续杯的责任。税务官看到妻子的手总是在给阿卡迪奥倒饮料的时候有一些颤抖,那个漂亮的小瓷壶的壶嘴总是在阿卡迪奥的杯子上碰个不停。阿卡迪奥似乎不是很关注税务官夫人,这个本来有可能是他妻子的人,他只是简单的一遍遍的说:“谢谢你,夫人。”

    夜深了,我的祖父感觉再聊下去虽然税务官可能无所谓,但是税务官的妻子会吃不消。于是他打算第二天再来跟税务官长谈一下,在这个念头闪过后,我的祖父用了几句熟络的客套话结束了晚间的谈话。在一番忙乱后,管家找来了吉尔,领着祖父回了房间。

    税务官大人的厅堂只剩了各有所思的税务官夫妇。

    税务官说,“我知道你爱着他。”

    卡扎克听完了石匠的报告,突然感觉一阵寒意。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冷。石匠说他今天已经接到了线人的回复,一切准备完好了。现在只需要把几个肉票弄进城里鱼龙混杂的地方就行了。

    卡扎克总是感觉不对劲,他觉得石匠总是有那么一点不对劲。石匠的话?石匠的举止?还是石匠的眼神?卡扎克和鲁达之所以一个总是逍遥法外,一个总是能把盗贼手到擒来,就是因为他们天生有一种对未知信息的敏锐能力,他们自己无从分辨,但是却能强烈的感知。这和人的天分有关,也和人后天养成的习惯有关。一个学士在研究后发现,总是互相琢磨对方的巡检和盗贼们,到后来举手投足之间居然越来越相似,几乎浑然一体。卡扎克和鲁达也是这样。就像鲁达毫无理由的相信了乌鱼子的话,卡扎克也毫无理由的从石匠的只言片语里感受到了危机。

    “我这是怎么了????”卡扎克心里想,他觉得是不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于是他细细的理了一遍流程,觉得跟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只好再一次问石匠:“那个线人可靠吗?”

    “那就是一团醉肉。做别的事情毫无用处,但是跑个腿送信却从没有出过纰漏。上一次我们带走苏诺那个肥头大耳的小麦商的儿子时,就是找的他。”

    “这次呢?再跟我说说”

    “他照样是把信件带到了苏诺,然后就回来了,我在艾伯伦的酒馆找了他两次,然后看见他在里面喝酒。”

    “这个酒鬼不会把事情弄砸吧?”

    “他的口碑很好的,不爱说话。除了喝酒,他的嘴就不会随便张开。”

    这个时候,一个卡扎克的手下走了上来,说他们定的马车已经到了附近的一个驿站里,明天一早就能出发,如果要把俘虏带走,最好现在就把肉票带过去。

    卡扎克右手掌快速的摩擦着下巴上坚硬的胡子茬,好像想搓出一点灵感来。

    他挥了挥手,让手下就那样办。

    那个手下走了出去,外面六个强盗正在打绑腿,不一会他们已经把腿肚子绑得死死的了。卡扎克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有这种不好的预感。他走出了洞穴,摸了摸背上的冬不拉琴,准备去探视一下我的父亲和莱特,让他们准备动身。

    他突然有一次觉察到一丝恶寒,他猛地回头,看见石匠正在招呼几个手下走过来。他们的后面是两个眼睛被蒙上的年轻人,小莱因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卡扎克看见我父亲和莱特被捆住了,但是莱特的前面还有一长段绳子,卡扎克看了说:“这是哪个笨蛋留的绳子?留的太多了,俘虏和马之间留下一个马身长的绳子就行,这里留了差不多两个马身那么长,你们这群笨蛋!”

    石匠笑眯眯的说:“我的老大,不多的。这里还要再绑一个人。”

    卡扎克愣了一下,猛然发现石匠周围的几个人都不是他平时熟悉的那些对他绝对忠诚的。

    强盗,而是一些各怀心思的手下,卡扎克不止一次的想把这些人一个个的清除出去,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那个表情妖异的中年人是以前的二当家,他觊觎老大宝座很久了。在一次阴谋里面,他和他的几个心腹在逃离巡逻队的追捕的时候故意留在了当时的老大身边,当巡逻队与他们短兵相接的时候,他们转身撤退了,把前老大形单影只的留了下来,前老大在没有掩护的情况下苦苦支撑了一会,被一个背后纵马过来的骑兵砍掉了脑袋。前老大死掉后,他以为自己绝对可以做成老大的,但是为了表示一下他自己的公平,便立下了“谁取得老大头颅,谁得到老大宝座”的约定。那个二当家利用手下对他的畏惧毫不客气的行使起了老大的职能,他胸怀成竹的调兵遣将,准备在第二天下午去伏击那支落单的巡逻队,然后顺理成章的当上老大。但是第二天一早,颇得前老大青睐的卡扎克拎着老大的头颅,坐上了宝座。二当家还是二当家,那次变故让二当家心里怒火万丈,他的脸更黄了,整天潮乎乎的看起来恶心的要命。卡扎克不喜欢他,因为他是有实力而且有野心挑战自己的人,而且,卡扎克听说过这个二当家的特殊爱好,他经常找一些白净的年轻匪徒去他的洞窟里开会。卡扎克知道在军队里这种情况很多,他见怪不怪了,但是还是止不住对这个二当家很厌恶。

    当卡扎克看见石匠的笑容后,他刹那间明白了今天预感到的危险的来源。他在心里骂自己是个笨蛋。那个危险不是来自于几十里外的乌鱼子可能露出的破绽,而是来字几米外的二当家和石匠的显露无疑的野心。怪不得刚才石匠帮着把自己的佩剑拿走了,他还以为那是石匠的讨好,现在他没武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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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12

    卡扎克笑骂一声:“笨蛋!谁让你们要把莱因绑起来的!”

    几个强盗以为卡扎克还没有察觉危险,他们心知肚明的哈哈大笑。卡扎克笑眯眯的对一个离他最近的二当家心腹说:“走吧,我们去看看我们的俘虏”,二当家的那个手下觉得已经胜利在望,大起猫在捉到老鼠之后的逗弄之心:“啊,我的头领,我已经看到我们的俘虏了。”

    他这句幽默的话让几个强盗觉得笑点十足,他们笑得更欢了,石匠的眼睛笑成了两丝缝,二当家湿哒哒的脸上也露出了不多不少的玩味的笑容。

    卡扎克走过去,拍了拍那个离他最近的那个盗贼,那个贼回头看了看二当家,二当家的嘴抽*动了一下,似乎准备说话。卡扎克知道最后翻盘的机会来了,擒贼先擒王,如果能一刀剁翻了这个二当家,趁着余威也许能稳定局势。

    这一刻,卡扎克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是卡扎克在战场上留下的习惯。

    精神集中。心跳。人刀一体。呼吸。

    就在二当家发出命令的刹那,卡扎克拔开了那个离他最近的人的腰刀,拔刀到一半,刀卡住了。卡扎克奋力的一脚踢在那个土匪的肚子上,土匪向后倒去,连着腰刀,拉着卡扎克一起倒了下去。这个时候不需要二当家发令了,几个土匪纷纷抽刀围了上来,看着地上打得尘土飞扬的两个人却无从下手。二当家谨慎的退后了几步。

    卡扎克一边怒吼一边用拳头揍着身下的那个盗贼,揍得那个还有些迷糊的盗贼一阵阵的发晕。卡扎克的吼声给了他自己不断增长的勇气和愤怒,在一阵狂野的冲动里,卡扎克的两个像是铅柱大拇指按进了那个强盗的嘴里,奔命的往两边拉,这一切都在几秒的时间里做成。随着一声丑陋的响声,好像是破布被扯开的声音,卡扎克拉碎了他身下的那个人的脸,那个人的嘴看起来可怕的延伸到了脸颊根部。

    那个被拉碎了脸的土匪吓得要命,站了起来疯狂的想逃离魔鬼一样的卡扎克。几个土匪看着那张脸一阵恐惧和恶心,他们知道要是杀不了卡扎克,说不定自己也会被卡扎克把脸撕一个大洞。他们围了过来,卡扎克捡起了已经在刚才的打斗里落在地上的刀,狂热的挥舞着。他打退了几个试图靠近的土匪,他盘算着最近的马在哪里,他记得在左边的一片树林里,大概有100步远。太远了??但是不冲过去,体力耗尽之前,他被激发出来的勇气就会耗尽,一个被夺去意志的人会像一个懦夫那样任人宰割的。

    卡扎克大叫了一声,冲着两个土匪之间跑去,在把他们撞散的时候挨了一刀。他继续往前跑,一下子冲出了20多步,除了几个人在追他以外,其他的几个人开始把背后的弓取下来,但是他们的箭放在一边的洞穴里,一两个人开始跑进去拿着箭壶跑出来。卡扎克这个时候已经跑到了一架废弃的马车边上,他跳到了马车后面,一秒多钟以后他听到几枝箭咯哒咯哒的钉在马车板上,他心里默默的估计了一下箭的数量,大概有十枝钉在马车上或者从他头上带着尾羽哨声擦过去后,他知道下一轮弓箭快射过来了,他在估计那些箭射出的时间,他最好能在箭射出的时候跑出去,这样箭瞄准的是这架马车,当箭到达的时候他已经又跑出去几步了。这个时间差他必须利用好。在那么一瞬间他隐隐的听见了箭弦。他又开始跑了,腰下夹着另一个库吉特人--------莱因。

    莱因在下午被一阵声音吵醒了,强盗们自己打了起来,在远离卡扎克的石洞的地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对卡扎克忠心的强盗被肃清了,这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二当家这边策划的很久了,而卡扎克的心腹却一无所知。这让卡扎克手下的9个心腹被动不已。剩下的左右摇摆的10多个盗贼在二当家的威逼利诱下选择了中立,二当家许诺,这次的3000多赎金他分文不取,全部给兄弟们庆功。这些人在金钱的刺激下很快忘记了卡扎克的赏罚分明和他的领袖魅力。他们整个下午都在沉默,看着卡扎克一步步的走入绝境。在卡扎克那9个心腹被捉住时,莱因正在给他们洗衣服,她看着这些人被打的口鼻流血,然后拖走。她躲在脏衣服堆里。在强盗们四下散去后,她才蹑手蹑脚的想去找卡扎克大爷。她现在基本能分清这群貌合神离的强盗内的派系。她知道那些被打晕的人是卡扎克的人,她知道她这段时间得到的照顾都是她的那个同胞给她的,现在为了她主人,更为了她自己,她必须找到卡扎克。但是她没机会,她看见卡扎克山洞周围的人全部是那些刚才打人的人,他们也在找她,他们知道她一下午都在洗衣服,但是现在却不见了,他们担心库吉特小鬼会坏事。所以在卡扎克的洞窟护卫,守株待兔。

    这个时候卡扎克正在石洞里休息,等着石匠的报告。

    莱因在天擦黑后溜了出来,躲到了一个离卡扎克洞口很近的地方,那里有一架翻倒的废旧马车,她躲在里面,想等天黑摸进去通知卡扎克。她也不敢去我父亲和莱特那里,她现在哪里都不敢去。到了晚上,她就着洞边的火炬,看见石匠进去了很久,然后拿着一把佩剑走了出来,她看着这个石匠跟周围的几个打着绑腿的人交头接耳了一番。随后,卡扎克出来,莱因急的要命,却通知不了他。卡扎克看起来毫无防备,不久还开始哈哈大笑起来。莱因正在焦急要怎么办的时候,卡扎克突然打翻了一个强盗,撕开了那个人的脸,然后卡扎克在一顿看不太清的打斗后向自己冲了过来,莱因惊呆了,这发生的太快了。

    卡扎克瞄准马车冲了过来,跳到了她身边。莱因看见了卡扎克,卡扎克看见了莱因。什么理由都来不及说了,莱因只小声的叫了句:“卡扎克大爷。”这当口,十来枝箭射了过来。好像卡扎克带进来的风还没有停,莱因就被卡扎克撸进了怀里,向一片林子跑去。

    在第二轮和第三轮箭阵之间,卡扎克已经快到树林子了。在他投进树林子之前,二当家的一支箭稳稳的飞离了箭弦,扎进了夜幕里,向卡扎克飞去。不知道最后射没射中卡扎克。

    不久之后,一阵马嘶鸣的声音渐行渐远。二当家的脸一阵发白,一边的几个强盗安抚着那个烂脸的正在乱叫的怪物。

    石匠走到了二头领身边:“头领,我想我们可以出发去驿站了。在这之前,卡扎克留下的同党怎么办?”

    二头领变白的脸一下子涌上了鲜血。他很喜欢石匠的那个称呼,这个石匠越来越乖觉了。如果不是石匠长得太粗鲁,二头领几乎想去宠他一番,表示自己的赞许。石匠如果知道二头领的奖励机制是这一口的话,估计他誓死都会效忠卡扎克,毕竟卡扎克给他的东西也是很丰厚的。不过话说回来“积恩不如一时厚利”,石匠在与二当家的一番谈话后,决定背叛卡扎克了。

    二头领讪笑道:“这些人留下没用,杀了可惜。我听说艾伯伦来了一个萨兰德奴隶贩子扎衣采夫(扎衣踩夫,欢迎新登场~—~),我们去跟他做一笔生意吧。我听说他的价格公道,每个案底清白的奴隶第纳尔一个,没有身份证明的第纳尔。这九个人你明天领去,第纳尔给他吧。”

    石匠盘算着,呵呵一笑,“是。”

    当晚,二十多个强盗押着一小队奴隶向艾伯伦逶迤而去。他们的俘虏里,一个价值第纳尔;剩下的九个每人价值第纳尔。没什么文化的强盗在心里面感慨,人生,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而在艾伯伦镇,鲁达带着刚刚从苏诺带来的几个人下了车,他让乞丐溜进镇子里观察行人,左拥右抱的带着姑娘们进了酒馆。他去找酒馆老板预定房间,老板问他要多少间,他说要最大的一间。老板说二楼有一间,鲁达问他还有没有更清净一点的,说着鲁达努嘴示意老板看了看他的四个伴儿,老板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但是还是说:“很遗憾,三楼的那间无疑很适合您的需求,不过它被包了。可能过几天他们就能退房。”老板说道这里停了下来,淫笑着对鲁达说:“如果您能挺到那个时候,我能为你换房的。”

    鲁达假装很生气,打听是谁包了最好的房间。

    老板说是一个秃顶的男人。

    鲁达记得乌鱼子的话:“和我联系的人是一个石匠,他是个秃子。”

    鲁达哈哈一笑,“好吧,我最喜欢秃子了,就不和他们计较了。

    不过我晚上弄的花样很多,声音很大,你把我和你大多数客人安排在一起,我怕把他们吓走了。”鲁达的这番话逗得他周围几个骚首弄姿的姑娘咯咯直笑。

    老板猥亵的笑了笑:“我发誓,不会的。那样只会引来更多的人住我的宾馆。咱斯瓦迪亚有一条法律,你能在你的地盘上做任何事情,去做吧!”

    鲁达很满意,左拥右抱着几个漂亮的苏诺女招待,在一片羡慕的眼光中走上了二楼。当鲁达吸引着全部的眼光的时候,几个苏诺来的巡捕开始三五个一堆的走进酒馆找到座位坐下,他们打扮成了旅客,完全没有引起任何怀疑。旅馆外面,几个乔装打扮成行商的巡捕跟两个乞丐点了点头,匆匆的走进了夜幕里的城镇。

    如果卡扎克是一个守信用的人,他会把人留在艾伯伦,而他自己则会出现在卢伦斯进行交易。

    鲁达是一个很小心的人,他自己带着人在艾伯伦等着俘虏,而在卢伦斯安排了剩下的几个巡捕准备抓捕卡扎克。

    在酒馆里,奴隶贩子扎衣采夫冷冷的看着那个招摇的公子哥:“啊,该死的纨绔子弟。卖给我白给钱都不要。”

    说完,扎衣采夫喝下了一口麦芽酒,再往他的卤猪脚上抹上了浓浓的酱汁,送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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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13

    扎衣采夫拿着一面小镜子,小心的用一把刮胡刀轻轻地刮去他用软刷均匀的涂在脸上的皂角膏。这种库吉特人的小商品和他们的香料一样被人称道,刮胡子很快成了风靡大陆的时尚。当然,保守的人觉得刮胡子和不穿衣服差不多,但是扎衣采夫却不是很关心别人怎么看。只要感觉人能显得精神些干练些,他会毫不犹豫的修理掉胡子。

    扎衣采夫知道节俭的重要,但是在他的理解中,节俭不是去苛刻自己的生活,而是去把钱花在回报更大的地方,然后赚来更多的钱供自己享受。在他的家乡,人们只吃阿訇老爷下刀的牛羊,从不吃猪肉。但是扎衣采夫毫不在意这些事情,他只是一个周游列国的奴隶贩子。一些禁忌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不可逾越的壁垒了,那只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传统。他第一次吃猪肉就觉得吃出了从来没有吃到过的香味:只有一直吃羊肉的人会有这种感觉。

    阿訇说:尔不可食猪肉。古代有学者取猪肉、羊肉分置于两坛,埋于地下。经年掘出,羊肉化水,猪肉化泥。有小犬过,饮羊所化水,闻猪肉泥掩鼻而走。

    阿訇说:尔不可食猪肉。

    但是老扎衣采夫可不在乎,他只是一个周游列国的奴隶贩子。他的货物价格波动很大,他喜欢战争又厌恶战争,战争能让奴隶市场迅速繁荣起来,但是供大于求又会造成奴隶价格下跌。他当年在北海战争期间,从前线的一个斯瓦迪亚指挥官手里花了2卷印花亚麻手绢和30扎鞣制轻皮就换来了40多个诺德奴隶。这么多奴隶现在起码可以卖出第纳尔,去除打通关节的各项费用以及做成买卖之前的花销,他可以赚差不多第纳尔,但是在当时奴隶市场饱和的情况下,一个斯瓦迪亚领主只花了第纳尔就买走了他20个女诺德奴隶和10个男诺德奴隶。那个时候的扎衣采夫还很嫩,不像他现在,如果赚不到合适的钱,宁愿让自己的奴隶饿死也不出手。不过扎衣采夫之所以记得很多年前的一笔生意不是因为他总是记得自己曾经失败过的一次交易,而是他记得他卖出去的一个诺德女奴隶,那个女奴隶他很喜欢,扎衣采夫也做过他能做的一些事情。后来在卖掉那个女奴隶后,他倒是常常想起她来,他总是在梦里面梦到,那个女奴隶怀了他的孩子。扎衣采夫盘算过,如果当时那个诺德女奴隶真的怀了他孩子,现在,也快20多岁了吧。

    扎衣采夫在多年的贩卖人口的经历里改变了很多,现在他已经能够极度的压缩他那仁爱与人性的一面,他能毫不留情的把一个因破产而沦为奴隶的家庭在自己面前拆散:把丈夫卖到库吉特去采盐,把妻子卖到德赫瑞姆的纺织厂,把女儿卖给一个苏诺的妓院,把小儿子卖给一个有特殊嗜好的亚伦老头。

    他对这样的家庭的哭哭啼啼的诉求无动于衷,那些家庭求他至少把他们卖到同一个地方为奴。扎衣采夫撇撇嘴,“那样我会少挣第纳尔呢。”

    扎衣采夫挺喜欢斯瓦迪亚这个国家的,在几次大战之后,斯瓦迪亚国内积累了几年都消耗不完的奴隶储备,而这个国家又时常莫名其妙的发生冲突,这让奴隶贩子经常能找到各种各样的机会。斯瓦迪亚处于大陆之中,交通方便,官方修建的官道让奴隶贩子们能牵着自己的奴隶们快速的穿梭在各个城市之间,走出了一条条的致富之路,在斯瓦迪亚的人口贩卖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扎衣采夫知道,奴隶贩子的头衔非常惹人厌恶,所他同时也是一个马戏团的团长。这是他小时候的梦想,也是在成年后在奴隶生意上的幌子。他花第纳尔一年的高工资聘请了一个训练师,专门负责训练扎衣采夫从奴隶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幸运儿。这些人在与扎衣采夫签订了契约后,便在名义上脱离了奴隶籍,成了扎衣采夫的摇钱树。扎衣采夫手下的演员有12人,但实际上有13人,里面有一对双胞胎,维基亚孤儿爱德华和查理,这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他们经常表演的是笼中逃脱魔术:在观众的瞩目之下,查理被魔术师五花大绑关进一个笼子里面,然后笼子被绳子钓上半空中,被用黑布蒙住。这个时候,魔术师让大家猜查理在哪里,诚实的观众们毫不犹豫的说:“笼子里呀,不是吗?”,然后魔术师装模作样的手舞足蹈一番,这个时候突然在门口炸响了一个大炮仗,腾起一阵白烟。观众们一片惊呼,“查理”一边微笑一边招手着走出来。

    这个节目很受欢迎,纯朴善良的市民们总是很好奇查理是怎么从众目睽睽之下逃脱的。这个时候,“查理”很深沉的说:“魔法,先生们。我会魔法的。”

    每当这个时候,真正的查理都在笼子里满腹牢骚:“你会个鸟的魔法。”

    扎衣采夫挂光了胡子,用一条湿毛巾把嘴上的泡沫和胡子渣擦干净。

    这个时候查理或者爱德华走了进来说:“先生,查理把早饭里的樱桃都吃光了!”

    扎衣采夫摆了摆手:“查理,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查理哈哈一笑问他哪里做的有问题,暴露了自己。

    扎衣采夫说:“你这小混蛋又在陷害你自己,然后让我以为你是爱德华。这一着不好使了,换个新着吧。有什么事吗大清早的。”

    查理乐呵呵的说:“老板,有一个光头佬来找你。”

    “又是孤儿院的老院长来募捐吗?”

    “不是,这个人说有一笔生意,他是当地的一个石匠。”

    “唔,让他进来吧,莫非是想卖我裸女雕像么。。。”

    在之后的半个小时里,扎衣采夫微笑的看着对面的这个石匠。石匠告诉扎衣采夫,他的一个朋友是个巡逻队队员,最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抓来了不少“货物”,这些货物这个朋友带回巡逻队赚不到一分钱,所以他决定把这些货物处理掉,让大家都赚钱。石匠说,这个朋友很可靠。

    扎衣采夫说:“很可靠?”

    石匠说他以公民的身份发誓是的。

    扎衣采夫说:“额,我不关心你的朋友是哪里的人,也不关心你或者他有没有清白的背景。我只是想知道,这些货物的背景清不清楚。”

    石匠说:“先生,嗯??其实是这样,你知道巡逻队经常得到的货物都是没有背景的。那些都是山林里的草莽,你懂得。我可以保证,这些货绝对安全。”

    扎衣采夫说:“哦,你直接说‘背景不清楚’不就完事儿了吗。你看,我今天付了钱,明天有人拿着这些人的卖身契要起诉我,我该怎么办呢?我的先生?恐怕这生意我做不了。”

    石匠跟二当家吹了牛,说要做成这笔生意,让二当家带着人留在城外,他将在两个小时内把钱送出去。

    扎衣采夫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查理会意地打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石匠停了停,强作悲愤的样子说:“第纳尔,那9个人您全部带走吧。整个斯瓦迪亚没有这么低的价格了。”石匠本来以为自己口才出众,打算从第纳尔开始要起,这样最后慢慢砍价,反正只用给二当家交第纳尔,多的都是自己的。

    扎衣采夫瞪大了眼睛,好像在听一个天方夜谭:“您好大的口气,一个萨兰德战俘,案底清白,契约上盖着王国印记,都只要第纳尔,你居然要第纳尔一个人,而且还让我承担风险?”

    石匠说:“我听说您做事公道才来找您的,如果您真的不打算做这笔生意的话,我很愿意去和别人做生意的。”

    扎衣采夫哈哈大笑:“一个不敢去苏诺正规奴隶市场的人,怎么敢带着奴隶四处走呢?好的,去吧。如果你那位巡逻队的朋友真的能让你们安全的带着一群没有身份证明的奴隶四处走动。去吧,我甚至可以把你介绍给我的同事,这些人可是因为奴隶身份证明上写错了一个字,就可以不继续做生意的人。”

    石匠本来一时冲动,想编造一些靠山硬之类的话给自己打气。但是这些话他说了自己都不信,而且看起来对面这个扎衣采夫对自己了如指掌,也没有必要去说了。

    石匠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半个小时的苦口婆心的吹牛白费了:“先生,我答应的别人第纳尔,如果比这还少,我就得自己搭钱了。您看着给吧。”

    扎衣采夫说:“我真的不敢买。”

    石匠说:“那我只好带走他们了。”

    扎衣采夫在石匠的语气里掂量出来了石匠的底线估计就在第纳尔左右。于是扎衣采夫说:“先生,一天里的第一笔生意就失败会带来坏运气的。对你,对我都如此。这样吧,我们再来谈谈,你说这批人有9个是吗?”

    石匠听到了转机,“是的。活蹦乱跳的9个宝贝。昨天晚上还能打架呢。”

    扎衣采夫考虑了一下,查理在旁边善意的提醒人已经够多了,实在不需要买这么多货物,扎衣采夫谢谢了查理的提醒,说他会妥善处理的。

    然后扎衣采夫为难的看着石匠说:“先生,你瞧,我的确带不了这么多的货。这样,对于黑货,我一般都第纳尔一个收。但是您瞧,这是今天的第一笔生意,我可以给你第纳尔的价格。然后您就完全从这笔生意里面脱身了,你看如何?”

    石匠跳了起来,说没有第纳尔他不干,什么都不用多说了。

    扎衣采夫微微的笑了笑,指了指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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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14

    一个小时后,垂头丧气的石匠回来了,坐在一辆马车的货箱前门边。他在旅馆门口跳下来,让马车夫把车开到后院子去。然后去找到扎衣采夫:“先生,给我第纳尔吧,您的货在后院。”

    二当家在艾伯伦外面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他根本不关心石匠能把奴隶卖多少钱,他只是想尽快的把这些累赘处理掉。如果不是担心抛尸荒野会惹来巡逻队,他早就把这些卡扎克的人做掉了。他准备等石匠把生意谈成之后,就亲自把人装在马车里送进去,9个强盗给奴隶贩子,2个金宝贝关进旅馆三楼定好的房间。在一切都处理妥当之后,他就要启程去卢伦斯跟交易员接头了。

    他已经不耐烦了,如果不是担心这些车上的混蛋在城镇中心容易叫唤引起人们的警觉,他早就带着马车进去了。他必须保证在进入城镇后尽快的把这些该死的东西们抛给别人,他自己只带着两个安静的肉票就够了。到目前为止,那两个值钱的宝贝只是默默的坐着,非常配合,要是所有的肉票都这样就好了。

    不一会倒霉的石匠回来了,二当家一看见石匠哭丧着脸就知道他这次把活做岔了。这个石匠就是一头猪。昨天二当家觉得他会说话,已经暗示他了,这些奴隶卖来的钱都是他的,结果石匠没有心领神会,居然回来请示自己,说是扎衣采夫只肯以第纳尔一个的价格收。这种事情二当家早就心知肚明,他知道石匠从中欺上瞒下的落了回扣,这个时候二当家只是觉得石匠不够贪,不聪明。除此之外,二当家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这可能就是一辈子注定当小角色的石匠吧。二当家毫无表情,“就这么办吧,你把这九个人带给他,然后回来把钱给我。记得,重新给我雇一架马车,我天黑的时候进城。”

    石匠松了一口气,一番辛苦下来,他从每个奴隶身上赚了第纳尔,一共5第纳尔雇车后,石匠领着马车出了城,带回来了二当家和2个肉票以及5个二当家的手下。这些人在晚上9点之前全部进了艾伯伦旅馆的三楼。二当家四周巡视了一番,觉得比较妥当了,就让4个手下留下来密切的关注旅馆里的一切,并特意叮嘱:在此期间费用由石匠出。石匠听得一阵肉疼。在11点左右,二当家和他剩下的一个手下坐着马车去城外的驿站了。劳累了一天的石匠和其余的6个人终于安顿了下来。石匠对几个土匪说了一顿大家是一家人之类的装前辈的话,这个时候他发现几个土匪猥琐的笑了起来,他自己也讲不下去了,石匠的演讲被打断了,因为在楼下传来了欢快的**声。

    扎衣采夫拿着火把仔细的打量着躺在地上的几个伤痕累累的人。这些伤口都不重,看起来是皮外伤,伤口很新鲜,还没怎么结痂。看起来的确是最近才抓到的新货,这种货比较好,不容易因为疾病和劳累倒下。扎衣采夫四周看了看这间临时用来关人的仓库,不是很满意,这个地方太大,到处是漏洞,一旦这些人挣脱了绳子,很容易就可以跑掉。他看了看周围,有些疲劳的摇了摇头。他觉得眼前的这些人从某一个时刻起变得很安静,不再咬着堵住嘴巴的破布呜呜的叫唤。他突然发现这些地上的人看着自己,不是,是看着自己的身后。扎衣采夫觉得背后一阵细微的风吹过,他猛然回头,看见了一个铁塔一样的男人,那个男人站在火把隐隐约约照到的地方,身上好像还扎着绷带。扎衣采夫度量着是跟他打招呼再看下一步怎么办还是直接跑掉,但是这时候仓库的门吱嘎吱嘎一点点关掉了,咔的一声,门闩关闭的声音重重地打在了扎衣采夫的心里,然后一阵细细碎碎的足音。一个模模糊糊的小影子挪了过来,站到了铁塔后面。

    扎衣采夫说:“先生,说说你的目的吧。”这种冷静的态度是多年接触三教九流给扎衣采夫带来的从容。这一点似乎让对面的那个黑影很满意。

    那个人说:“我打算跟你做一笔生意。”

    扎衣采夫嘿嘿一笑,说,“生意讲究你来我往,现在似乎只会是‘我往’,不会又‘你来’吧,不是吗?”

    那个铁塔似乎说话很吃力,但是很稳定,不散乱:“是的。我希望你给我投资。”

    “什么投资呢?”

    “地上的这9个人。把他们武装起来。”

    “唔,就这些?”

    “就这些。”

    “那我能得到什么呢?”

    “我算一算,哦,对了,事成之后,你会得到接近20个奴隶,其中一个基佬,一个光头;以后你会在整个苏诺大平原得到最安全的旅行,没有一个土匪敢滋扰你;当然,最值得让你跟我做生意的条件是,你可以活着走出这里。”

    “恩,听起来很诱人的条件。那在这事成之前呢?我就只用把这九个人松开,然后给你一堆刀枪棍棒,然后就能坐享其成?这也太便宜了。”

    “的确是这样,不过你要考虑一个风险,就是我们这些人都死了,然后那本来会属于你的20个奴隶可能因为你放了我们而报复你,啧啧,那样你可能只有去死了。可是你要是害怕我们失败的话,那就更应害怕我马上杀了你不是吗?而我所损失的,充其量不过是没有人给我提供装备罢了。这对我只是方便或者不方便的问题,对你,却是在大笔财富与被我砍死之间作抉择。你做决定吧。”

    扎衣采夫兴致盎然的笑了笑,“成交。”

    那个黑影说:“恩,聪明的奴隶贩子。运气好的话,据我观察,今天晚上你就能得到5个奴隶,其中一个是个该死的光头。而

    我会得到2个,哈哈。”

    扎衣采夫是一个守信的商人,特别是在有可能获得巨大回报的生意中,他会好好的等待最后一刻,绝不背信弃义。他看着对面这个人用一把刀割开属于他的奴隶的手上绑着的绳子。这些刚刚还是奴隶的人在奴隶主面前活动者筋骨,然后对着那个铁塔一样的男人一起鞠躬:“卡扎克大爷。”

    扎衣采夫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看见了他背上有一截伸出来的小木棍,看起来这个人的身体里扎了一枝箭,啧啧,这样还能慢条斯理的跟自己谈生意,真是了不起。

    卡扎克大爷回过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麻烦你,去准备9把手刀,10捆绳子,然后拿2壶酒,5大盘碎肉,10斤面包片来给我们。我们休整休整,然后要去做生意了,我观察过的,这笔生意在三楼。”

    鲁达告诉那4个漂亮的女招待,尽情的发出最摄人心魄的声音,他会每人每小时给第纳尔。这么优厚的金钱,让女招待们叫的格外卖力。不一会,所有的男人都安静了下来,默契的听着从二楼发出的天籁之音。男人们仰望着那神圣的方向,仿佛少年时专注的听着弥撒,男人们很久没有这样虔诚而专一的听着一种声音了,即使在朋友的葬礼上,他们听着牧师的祷告,也很少听得这么专注。石匠听得喉咙发干,恨不得马上回镇东头的家中找自己的老婆泻火;几个土匪听得无比愤怒,愤恨老大为什么把自己憋在这里;老板听得有些着急,因为虽然人多了不少,但是由于听得太专注,买酒买菜的反而少了。

    这天晚上,鲁达用付出了第纳尔的金币,用声音整整的骚扰了旅馆里的可怜的男人们4个小时。石匠和几个强盗憋得脸通红,但是老大告诉过他们不准随意出门,这让他们憋得发疯。同时,躲在后门的卡扎克也大为光火,他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很早就没人了的旅店怎么今天很晚人都不散去。一直折腾到后半夜,一群男人才恋恋不舍的从旅馆里回家,一路不住的回头留恋的张望。等人都走*光后,卡扎克在旅店老板闭灯的一刻悄悄地从后门溜进了旅馆,给他们开门的查理和爱德华一脸的萎靡,他们也被2楼的声音折腾的够呛。

    卡扎克和他的旧部们瞧瞧的摸到三楼,用匕首伸进门缝,抬开了门闩。随后,在卡扎克的一个点头示意下,这些无比愤怒的强盗冲了进去,但是他们大吃一惊,除了我父亲和莱特,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卡扎克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是不是二当家一开始就洞悉了自己的企图,设下了一个局中局来引他上钩。这些人在黑暗里就着月光吃惊的面面相觑。不知道石匠和几个看守去了哪里。其实石匠哪里也没去,他和几个强盗就在楼下的门口偷窥,想要一睹芳泽。听到门外有动静的鲁达微微一笑,灭了灯,外面顿时传来了刻意压低的失望的骂声。

    卡扎克和手下们还在疑惑不解的时候,听见楼下传来了骂骂咧咧的上楼声。卡扎克听见石匠说:“娘的,千里迢迢跑下去,甚么都没看见,连个响动都没有!这泼皮,这般玩下去,三十不举是肯定的!”

    然后是几个郁闷的强盗低声的附和声。

    卡扎克和几个满怀怒火的手下安静的等在黑夜里。

    鲁达在三十秒后听见了楼上乒乒乓乓的一顿乱动,在一分钟后听见楼上又安静了下来。他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走下楼去叫来了几个巡捕,那些巡捕看鲁达的眼神怪怪的,满是羡慕和埋怨。鲁达让巡捕们现在就去楼上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巡捕上去了,从门缝里窥看了一番又下来:“呃??很混乱,又来了一群人,还有一个小姑娘,把原来那几个守卫全部绑起来了。本来楼上就2个人被绑着,现在又多了5个!”

    鲁达大吃一惊:“哪里蹦出来的人?我不可能不知道啊,我不是告诉你们不管谁结伙前来都告诉我吗?”

    “大人,您在快活的时候我们可一直在观察四周,包括那两个乞丐。我们谁都没有发现有人结伙进来,我发誓!除了下午进来了一架马车,有一个奴隶贩子买了几个奴隶,别的什么都没发生。”

    “大人,你说是不是奴隶贩子想强抓良民,贩卖人口?”

    “放屁!那是良民吗?那是一群土匪,你见过捉土匪拿去卖的吗?他敢卖,你敢买吗?”

    “那怎么办,大人?”

    “先把楼上看紧了,静观其变。”

    “不如我们冲上去吧!”

    “你这个白痴,加上外面两个假装成瘸子的乞丐你们都不足10个人,上面那群悍匪你能抓住?”鲁达不想再去理会这群聒噪的巡检,突然发生的变化让他有点乱,他想等到天明一看究竟。他准备天亮了先去看看那个叫扎衣采夫的奴隶是不是弄了什么鬼。

    父亲和莱特一直被蒙着眼睛,完全不明真相。在山洞里面,他听见了打斗声,然后迷迷糊糊的走了很远的路,坐上了马车,然后上了楼,接着是连绵不绝的让人尴尬的声音,后来又是一顿打斗,再后来,天亮了。父亲看见了莱因和卡扎克,卡扎克看起来负了伤,背后还扎着一枝被折断的箭。莱因好像经历了太多太多,磕磕盼盼的说不出所以然来。

    在卢伦斯,二当家自信满满的把手下留在了城外,带着两个贴身的手下进了镇子。在计划里,他会在旅店里会见早已在这里等他的交易员,拿到交易员送来的赎金,然后他就会让手下通知艾伯伦的石匠把莱特和我父亲灌醉,丢到苏诺的大街上去。

    但是这是在计划里,事实上二当家春风得意的走进那间靠窗的房间的时候,门和窗突然都被关上了,他和他的两个手下头上都被套上了麻袋。二当家还在深刻的震惊之中,就听见了一个兴奋的声音:“抓住卡扎克了!多少年了,终于抓到卡扎克了!”

    卡扎克的游记战术这些年来让整个苏诺平原上的巡捕们吃够了苦头,这个时候有怨抱怨有仇报仇,这些热血沸腾的巡捕们对着地上的三个麻袋一顿拳打脚踢,直到打的地上的人都没声了,他们才把这三个被打得晕死过去的几个人悄悄的从后门带上马车,一路奔苏诺去了。

    二当家的十来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在城外等着通知,等着二当家和那些叮当作响的第纳尔。他们满怀着幸福的喜悦,等待着,等待着。夕阳照下了一幕充满希望的剪影,整个城镇在强盗的心中泛起了温柔的涟漪,好像那些早已消失的少时的青青的梦,回荡在强盗们的心中,回荡着,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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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15

    扎衣采夫今天去了三楼一趟,但是他不敢贸然的接收这批俘虏,这些人目标太大,而且有一个还是本地人。扎衣采夫看着石匠直好笑,这个贪心的光头前一天还在跟他斤斤计较几个第纳尔,现在他却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床上,几个翻身做主人的前奴隶没事就捶他两拳出气。不过其余的那几个扎衣采夫倒是很乐意接受,反正这些人在镇上没人知道根底,到时候带到别出卖掉就是。

    卡扎克在思索着下一步怎么办,按卡扎克以前的计划,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在去卢伦斯的路上了,现在去那里的是二当家了。卡扎克觉得已经不可能在二当家之前赶到卢伦斯拿到赎金了,那就干脆让二当家拿赎金,自己则在这边守株待兔。这之前,卡扎克能做的也就是等待,除非二当家完全不理会这边俘虏的善后问题,一走了之,那样的话,卡扎克倒真的挺棘手了。不过卡扎克估计二当家为了树立新主的形象,必定会全力以赴的把这生意做漂亮,那样的话,二当家肯定还要回艾伯伦。

    在盘算完这一切后,卡扎克在扎衣采夫的安排下开始休整了下来。支撑卡扎克负伤以来一直坚持下去的心灵盾墙在放松之后,卡扎克的身体一下子垮了。扎衣采夫很佩服这样的能控制自己身体到这一程度的人,这种人能透支自己的体能到极限,直到安全了之后才放松下来。普通人只能在极度的恐惧和渴望的情况下才会激发这种潜能,而一些人经过长久的训练或者意志极其坚定着却能自行的运用这种能力,当然,这种能力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的。当卡扎克要求一个外科医生的时候,扎衣采夫拍着胸脯说他正好认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是苏诺平原上最好的外科医生。

    当天下午,正在勾引艾伯伦镇子上的姑娘的查理被叫了回来。

    查理除了是一个招摇撞骗的魔术师外,还兼任马戏团的接骨医生,他曾经给一个摔伤的罗多克大个子接过腿骨,这让那个罗多克人的左腿比右腿在术后短了差不多1寸。查理说这是个悲剧。罗多克大个子转着圈的追查理要揍他,结果后来揍了没事儿出来散步的爱德华。

    查理被扎衣采夫叫过去为卡扎克做手术,查理挑了挑眉毛,说这活他能做。查理让爱德华找来了一个铜盆,让那个罗多克大个子去烧水,然后从1个小手术箱里拿来了1个满是牙印的软木条,1个花匠钳,半罐子猪油一样的止血膏,2卷亚麻布绷带。罗多克人得知查理又要做手术,感到很高兴,兴高采烈的去烧开水,他觉得这次查理说不定给人把手指头整的长短不一或者整少几根骨头,那就有趣了。在手术开始的时候,查理在卡扎克面前洗了洗那个已经被无数人咬过的木条,然后给卡扎克咬住。接着他让罗多克大个把卡扎克死死的按住,随后查理严肃的说:“最困难的环节开始了。”然后查理用那把钳子一点点的拽那个箭头,还好不是倒刺箭头,如果是的话,查理只好????用力大一点拽了,虽然也许会拽下来一坨肉来。卡扎克把软木条咬得咔咔直响,腮帮子太用力,激得眼泪不自主的流下来,脸涨得通红。最后“噗”的一声,一个黑乎乎的箭头被拔了出来,一起拔出来的还有一堆碎肉泡沫和慢慢涌出来的黑红的血。查理在往伤口上抹药的时候吹了一口口哨:“不妙啊先生,伤口这么个黑法,箭头八成是喂了毒的。”卡扎克感觉背后的伤口像是一块木炭在灼烧,头上的汗一股股的流下来,在听见了查理最后的诊断后,卡扎克晕死了过去。

    卡扎克在混混沌沌里回忆着这两天的事情。他胳膊夹着小莱因跳进树林的时候觉得一阵兴奋,觉得能全身而退真是个奇迹。在庆幸之余,他也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那些二当家的同伴们,卡扎克觉得如果是他的人,怎么都不可能让一个人跑出一百多步都射不中一箭。正在这个时候一支箭把卡扎克钉翻在地上,把莱因压的一声惨呼。卡扎克惊惧不已,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他自认倒霉。听着由远及近的呐喊声,看着火把的光摇摇晃晃的靠近,卡扎克心底生出了一阵强烈的恐惧,他哆哆嗦嗦的抱起了地上不敢动弹的莱因,解开了靠他最近的一匹马,扬鞭而去了。跑出了一里多地以后,卡扎克翻身下马,把马牵进了旁边的林子里,他尽自己最大的技巧和耐心安抚着这匹马,让马在喘息停当后不发出一点声音。他知道,他负伤后体力降低的会尤其的快,如果跑下去,他顶多能再撑上十多里就会因为精疲力竭不能再御马,况且他还带着一个孩子,这样他肯定会被追上。所以当听见远远的有马匹在靠近搜捕的时候,卡扎克只能用尽理智的力量去压制住自己想要逃离危险的本能。那夜里,最近的一个搜寻而过的土匪距离他只有2个马身那么长,他敢打赌,那个土匪的马已经发现他了。天拂晓之前,搜捕结束了,土匪们在近处搜寻了大半夜,最后得出结论:卡扎克以快得出奇的速度早就跑不见了,昨天应该直接沿着官道追下去的。

    天亮后,卡扎克只敢在树林子里呆着,他让莱因把他背后的箭折断,那根箭看起来很细,但是却韧得很,嵌在肉里面,莱因不敢用力,每次去折都会撕裂伤口,卡扎克身体一阵阵的痉挛。莱因最后终于折断了箭,用自己带着的一大块烫花白桌布给卡扎克包扎了起来,这块白布是一个土匪让莱因洗的,这是土匪的妻子送给他的,土匪一直跟他的妻子说自己在镇子上当一个收粮员,体面的坐在桌子后面记录斤两,那个土匪的妻子满心自豪,从一个小贩那里买了一块大方巾,在上面烫了一朵郁金香送给了土匪。

    卡扎克带着莱因上了山,远远的窥看,发现巢穴早已人去楼空。卡扎克在思忖了片刻之后,马上赶向了艾伯伦。在镇子外面,他远远的看见了二当家正在跟石匠谈话,不一会,石匠把卡扎克的九个手下关进了马车,然后一路进镇子了。卡扎克努力的绕开了守在镇子外面的二当家和他的手下们,从镇子的另一头偷偷的溜了进去。在旅馆周围,卡扎克看见了拿着钱袋的石匠正在租着一辆新马车,卡扎克估计原来那架马车被石匠带进了旅馆里。于是卡扎克便翻墙躲进了旅馆的草垛中,一边休息一边观察。在天黑之前,他的九个手下被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锁进了一间大仓库,过不一会,一个中年人拿着火把走了进去,卡扎克定了定神,带着莱因走了进去,当进了仓库后,他示意莱因去关上门,然后他自己一步步的靠近了那个拿火把的中年人。在确信中年人感觉到了自己之后,卡扎克停了下来,然后那个中年人在卡扎克的注视下转了身,随后问道:“先生,说说你的目的吧。”

    卡扎克一直在做梦,梦总是关乎草原,关乎一个模模糊糊的女人,关乎一把冬不拉琴。他为这把琴付出了无比的懊悔。在他从巡逻队逃出来的时候,记起了他的这把琴,他记得一个巡逻队队员把这把琴送给了他在塔尔博利亚的未婚妻。卡扎克当时被绳子拴在马后,无比懊恼的看着他的宝贝被送给了别人。当卡扎克逃出来后,加入了盗贼。在一次路过塔尔博利亚的抢劫中,卡扎克在同伴们撤离之前说他想起了一户人家,他把同伙引到了那个巡逻官的未婚妻家里,在黑夜的掩护下,强盗们闯入了这个只有一个年轻女人和她的年迈父亲的房子。卡扎克的同伙们眼光灼热的打量着这个年轻女人,然后命令她跟着他们去另一个房间。那个老头突然拿着一根木棍要来打他们,强盗们哈哈大笑的推弄着这个老头,然后老头在一个不留神下摔倒在地,动弹了几下后晕了。卡扎克看这这个女人祈求的泪水却无动于衷,对于一个新入伙的库吉特人,他的话能有什么用呢?在隔壁房间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和放荡的笑声中,卡扎克借着月光看见了他的冬不拉琴,琴静静的躺在一间别致的房间的木桌子上,看起来这个家庭很清贫,家具很旧,不过这个女人马上就能嫁给一个能干的巡逻队队员了呢,这一切都会好起来。卡扎克在吵吵闹闹的声音里看见他的冬不拉琴上有一个小便条:“送给我最美丽纯洁的未婚妻,玛莎。”卡扎克把小纸条塞进了怀里,把琴背在了背上然后走了出去。他的同伙们又过了一个小时才完事,这些畜生们满心满足,对这个新同伙也很是赞赏。他们说,“到你了,进去吧,味道棒极了!”

    卡扎克想起了自己婚礼的第二天,自己那还在睡梦里就被人强行带走的妻子。卡扎克愣愣的,在同伴的撺掇下走了进去。卡扎克很犹豫,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作为一个男人,他有自己的需要,但是在他的心底,有一个女人像月光一样的冷却着他的冲动。卡扎克还是走了进去,他看见那个女人眼里发出了油亮亮的光,伸着手向她祈求,女人的左胸被人刺开了一个口子,淌着血。女人用最后的目光祈求卡扎克救她一命,但是卡扎克什么都做不了,卡扎克看着女人死在了面前。这个时候,一个意犹未尽的强盗折了回来,问卡扎克完事没有,卡扎克说,这个女人死了。那个强盗咧嘴一笑,说:“死人才不会乱动弹”。那个时候,卡扎克觉得,这些人都该下地狱。当强盗们离开的时候,老头子那可怜的哀呼传了过来:“天啦,你们干了什么呀!我可怜的玛莎啊!我的天啊!”

    半年后,已经是头领的卡扎克听说,有一个巡逻官因为酗酒在旅馆里面打瘸了一个跟他找茬的人,这个巡逻官被巡逻队开除了,听说他一直是一个上进的小伙子,但是由于半年前未婚妻被人奸杀,老丈人上吊在家中,他就变了,变得只知道喝酒,多好的小伙子,一生就这样毁了。那个时候,卡扎克的手下已经忘记了这些东西,只留下了一些熹微的记忆,但是卡扎克记得每一幕,他记得女人临终前的那个祈求的眼神,卡扎克默默的想:“我是魔鬼吗?”

    黑暗,光明,卡扎克梦里面的世界面目全非。他看见了草原上的夜里,那些明亮的星星;他听见了伴着花香的冬不拉琴声;他看见了一个穿着嫁衣的女子,那女子回头哭着说,我有了一个儿子,今年四岁,我有了一个女儿,今天生日。卡扎克想去叫她,但是这个女人一下子变成了玛莎的模样,用最后的目光乞求着他,“救救我”,卡扎克梦见了一枝箭扎进了自己的肩膀,撕心裂肺,卡扎克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卡扎克一身的冷汗,他看见屋子里面稀薄的飘着蒸汽,什么地方的炉子噗噜噗噜的烧着开水。在一边是一面阔面窗子,温和的阳光透了进来,远远的有一片蓝天在城镇轮廓之间幽幽的发着惹人入睡的微光。莱因手里攥着吃掉一半的一个苹果睡着趴在一边。卡扎克在手术前让手下给我父亲和莱特松了绑,让他们只要能呆在屋子里,别的不限制。卡扎克看着天花板,感觉到一阵幸福从舒适的被单上一股股的涌进身体里来。但是这幸福的感觉被右肩上的一阵剧痛打断,卡扎克低吟一声,惊醒了莱因。

    几分钟后,莱因丢开半个苹果去找这几天一直在帮她的查理和爱德华去了。不一会查理过来了,他检查了一下卡扎克背后的伤,看见血又从伤口里迸了出来,“不妙啊先生,实在不行的话,您的右胳膊得截肢呢。”随后在莱因的帮助下,查理帮助卡扎克换了沾上血的床单,重新给卡扎克绑上了绷带。

    在卡扎克被翻身扶起来的时候,旁边一个土匪一直在看着他。这个土匪叫萨格隆(苏格兰无影脚????苏格兰=SGL=萨格隆,感谢首字母拼写法???),是一个卡扎克很欣赏的年轻人,这个人实在负担不了家里的赋税,就找到领主,希望能到镇子上去找份活干用来补贴家用。当时距离帝国失去南部山区已经很多年了,本来最富庶的帝国中心地区的人们开始体验到了赋税带来的可怕境遇。萨格隆的领主是一个高傲的中年人,他刚刚取代了他那做事过于迂腐的父亲。这个领主让人告诉这个有些不安分的自耕农,他要走也行,只要一年到头能把税交上,他的死活去留领主根本不在乎。这个年轻人到了镇子里,木匠,瓦匠,石匠都干过,但是什么都做不下去。萨格隆自己带的粮食吃完后,他面临了一个选择,要么当乞丐,要么回家。他没脸回去见他的妻子,于是选择了前者。这个时候,萨格隆在当石匠时认识的一个光头同伙找到他,问他愿不愿意干一些看场,押镖之类的活络,萨格隆感恩戴德的答应了,但是不久后,刚入伙的萨格隆目睹了同伙对一个女人和她的父亲的暴行后,就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走镖的趟子手活计,这就是土匪。他找到石匠要退伙,石匠没说话,在当天晚上萨格隆的两个同伙来揍了他一顿,说如果他敢走,他的新婚妻子会死的比玛莎还惨,当然,死前他们看在萨格隆的面子上会让萨格隆的妻子好好乐一乐。这威胁打中了萨格隆的软肋,萨格隆再也不说要走的事情了。他抽时间回了次家,给家里捎去了一些钱和抢来的皮子布匹,他的妻子惊呆了,不知道萨格隆怎么发了这么大的财,萨格隆闷闷的说:“我在城里当上了收粮员。坐在平平稳稳的桌子后面,监督农民们纳粮,很体面,只是公务繁忙,不能时常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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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16

    萨格隆的妻子是乌克斯豪尔人,那里的女人以顾家出名。她让萨格隆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不需要常常回家,家里的一切她会照料好。她絮絮叨叨的跟萨格隆说了春种买了多少;羊病了几只;村子里的磨坊坏了,估计是轴承没上油,压出来的面粉颗粒很大,一点都不好吃???萨格隆听着妻子念念叨叨的说话,好像听一段最美丽的乡村牧歌。萨格隆的妻子见萨格隆听得出神,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没,亲爱的,说下去吧,我爱听极了。”

    在家庭的温存结束后,萨格隆只得按时归队。这个时候,萨格隆得知前老大死掉了,现在二当家正在分配工作,让大家做好准备,明天去伏击一支巡逻队。二当家信誓旦旦的说,谁能夺回老大的头,谁就当新头领。萨格隆心情黯淡的开始做准备,磨了半夜刀。在晚上,他看见一个比他入伙早的库吉特人骑着马偷偷的溜走了,他没有惊动别人,他觉得让这个人走吧,这对这个人是件好事。第二天一早,他正准备跟着二当家出发的时候,头天夜里的那个库吉特人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人头。他举起了人头,像一个皇帝一样等待着众人的宣誓效忠。萨格隆很喜欢这个做事敞亮的人,他走了出去,低下了头。随后在二当家极度愤恨的注视下,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去向卡扎克低头宣誓。

    卡扎克看着这个年轻人,嘴唇轻轻的颤动,萨格隆靠近过来,卡扎克轻轻的说:“别干了,回家吧???”卡扎克已经决定了,这次处死二当家,拿到赎金,然后跟手下把钱分了就散伙。他自己早就不想干了,时间越久越痛苦,那些他犯下的罪孽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卡扎克年轻的时候看过族人烧死了别的部族的一个巫师,那个巫师安静的坐在一堆柴上,宁静的说:“长生天接受一切,也回报一切。”卡扎克记得这句话。越到后来,他越记得这句话,他在心里认定,这次他遭到背叛,中了毒箭也是长生天对他的回报。他想收手了。他总是觉得他在干的一切都是无意义的,当多年前的一个黎明,他弹奏完了冬不拉琴转身离开艾尔莫车后,他就觉得,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去做了。他曾以为,换一个新环境,投进前线的战事里,能为自己的生活带来一点改观,但是紧接而来的却是又一阵的失望。那之后到现在的一切,对卡扎克,只是??像一个梦,一个失去了一切后的人做的无谓的梦。卡扎克累了,在莱因身上,卡扎克看见了自己的衰老,也看见了自己少年的幸福。卡扎克想带着莱因找一片草场去牧马放羊,直到有一天,为莱因物色一个安分的小伙子。卡扎克想着,在那时,他会耐心的等着莱因长到16岁,他会耐心的等着某个年轻人来给莱因提亲。想着这一遭,卡扎克突然想起了那个酿酒的老头,他刹那间读懂了那个老头多年前在舞会上的眼神,可怜的像一只山羊的老头啊。

    卡扎克看着年轻人:“别干了???”

    扎衣采夫敏锐的发现了卡扎克在受重伤后萌生的退意。他想办法让卡扎克明白,如果卡扎克不能完成自己的许诺,那么扎衣采夫将视卡扎克违约。这样的话扎衣采夫将对卡扎克的人和小女孩还有他们看守的两个年轻人做什么,谁都不能保证。卡扎克很虚弱,很生气,但是却细密的思索了扎衣采夫的话,他决定接受这个条件,他必须接受这个条件,只有做完了这一切,他才能和自己关心的人逃开。这是卡扎克的最后一笔生意。拿到钱,分给萨格隆和别的手下;抓到二当家,跟石匠一起处死;抓住那些叛变者,完成对扎衣采夫的许诺;最后,带着莱因,离开。

    扎衣采夫在等着卡扎克的回复的时候,听见了敲门声。然后扎衣采夫目瞪口呆的看着卡扎克目光炯炯的穿戴齐备走了进来。扎衣采夫想象不了卡扎克得克服多大的痛苦。卡扎克面色苍白:“先生,给我们几匹马吧,看来那些人不会回艾伯伦了,我们得亲自去找他们。”

    一个小时后,卡扎克的小小马队出发了,他们在城外等了半个钟头,等到了爱德华驾着马车送来的10张弓,30壶箭,20皮囊水和6筐面包。

    爱德华问过扎衣采夫:“那些人逃跑后,怎么办呢?他们一去不回呢?”

    扎衣采夫说:“你得会观察。因为这个小女孩,卡扎克不会走;因为那两个年轻人,剩下几个人也不会走。这是他们的生意,我们不掺和。他们都不是守信的人,但是我们手里的东西能让他们成为最守信的人。”

    卢伦斯下着雨。十多个强盗已经等了几天了,二当家,还没来。他们寂寞的站在树下,望眼欲穿。这些人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难道,自己被抛弃了吗?

    天空下着雨,十多个满怀心事的男人看着二当家消失的路口,苦苦的守候。饿了一天后,他们抢劫了一个骑驴的年轻人,这个人是一个四处游荡的年轻学究,看见舞刀弄枪的土匪,他吓得跳下驴子来求饶。这个年轻人说他会算命,希望各位大王饶他一命,他可以为各位大王服务。土匪们知道他会星象术后,非常满意,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夜观一下天象,看看他们是不是被抛弃了,顺便看看二当家去了哪里。

    学究满口答应。结果当晚开始下雨,天上什么都看不见。

    强盗很失落,思考着怎么样才能预测一下未来,判定一下局势。年轻人说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往火堆里面撒一把盐,听鸣爆声有几次,以此来判断也行。强盗们在协商后说不现实,第一,盐这么贵,撒不起;第二,谁都知道下着雨,哪里来的火。

    强盗们又一次陷入了深刻的苦恼之中。年轻人很乐观,他开导着土匪们说:“我不是个过客,我们不是一群人生的过客。希望还在啊!被抛弃和不被抛弃,有什么区别呢?乐观一点。大家看,在这莽莽的世界之上,我与诸君有缘,能风雨际会于此,此诚一段佳话????”

    他还想再说下去,就发现强盗们纷纷吐口水,骂他,威胁要揍他。于是过客就不敢多说了,严肃的站在雨里面感受着强盗们的寂寞。

    过了很久,过客实在受不了这沉默了,他悲愤的说:“诸位!诸位!你们没有觉得冷吗?你们没有觉得人生的不公吗?你们??”然后过客就被一个土匪用刀鞘打晕了过去。

    过客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强盗不听他的发言,因为在他发言之前,他已经打了一个小时的腹稿,准备得声情并茂,结果一开口就惨遭飞来横祸,被打晕过去。

    当他被人拍着脸打醒的时候,发现了另外一群人。这些人拿着弓箭对着自己和先前那帮强盗。那些先前跟自己作威作福的山大王们都抱着脑袋蹲在树下。一个拿着弓箭的人拉满弓让过客也抱着头跪到树下去。

    这个时候,一个高高大大的人走了过来:“你们这群畜生,头领平时对你们怎么样你们不清楚吗?为什么要跟着二当家那个基佬来当叛徒?!这一次你们完蛋了,卡扎克首领饶你们,我萨格隆也不会。是谁挑唆你们造反的!?”

    那群土匪左手继续抱着头,右手齐刷刷的指着自称过客的学究。过客本来兴致盎然的看着热闹,这时大急,争辩说:“不是我啊!”

    萨格隆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一个面色白如纸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这个人表情看起来很厌倦。他看了看过客的打扮和边上的一头驴,就大致猜到了这个人估计和二当家无关,就让萨格隆不要为难这个过客,把他带回艾伯伦去问明白就放了。过客感恩戴德,踮着脚跑过去把那些抱头在地上蹲成一排的强盗一人踹了一脚。

    过客听着那个面色苍白的男子单独的问了那些蹲在地上的土匪们一些问题,他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二当家上哪里了?”“一直没回来吗?”“畜生”“你们这群白痴”。

    随后,中年男人让那个叫做萨格隆的男人去卢伦斯镇一趟。又过了两个多小时,萨格隆回来了:“旅馆老板说几天前有三个男人去过,但是上了楼就没有下来。他们第二天去送热水的时候,看见房子里面一团糟,地上还留着三滩血迹。人一直没回来。”

    中年男人想了想,脸色大变,不好,快回艾伯伦。

    于是刚从艾伯伦出来的过客又被莫名其妙的带回了艾伯伦,他被迫骑着驴子跟在萨格隆背后一顿追赶。不过过客倒不觉的很吃亏,那些被绳子串成一溜跟在后面跑的强盗让过客乐开了花,他大叫:“奔驰吧!人生的过客们!”

    当卡扎克带着大大小小的俘虏回到艾伯伦旅馆的时候,查理迎了出来,“不好了,大人。您刚一走,住在二楼的那个花花公子带着好多巡捕冲进了三楼,带走了那两个年轻人和小女孩。扎衣采夫老板也被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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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17

    “犯人卡扎克,你必须如实的回答问题。不然你会被吊死在城门边,我发誓,今天晚上你就会被吊死。”苏诺的审讯官毫无感情的重复着这句话。

    “我不是卡扎克!”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二当家绝望的喊着。

    “你是卡扎克。据我们的线人提供的消息,那间房子被空置着。只有卡扎克知道那间房的具体地址。而你,卡扎克,当时正准备去与交易员碰头不是吗?”

    “大人!我发誓我不是卡扎克。看看我的眼睛,那个狗杂碎库吉特人的眼睛是棕色的,我是的亮蓝色,您瞧!好看的亮蓝色!我是斯瓦迪亚人!”

    这个时候审讯官已经感到了一丝疲劳,几个小时的审讯似乎没有起到作用。审讯官其实并不真的特别在意这个匪首是不是卡扎克,只要他承认自己是就行。他只想把这件事做完交差。告诉上级:“卡扎克被抓住了”,然后他就可以得到奖金,安安心心的回家了。

    “是的,案底上面是说卡扎克是一个外国人。不过可没有说眼睛是什么颜色。你辩论得毫无意义你知道吗?赶快承认吧,我顶多会判你去蓝水河上游伐木几年。但是你一味的挑衅我的耐心的话,我想苏诺城的绞刑架可是有的是。”

    “大人!我真的不是卡扎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一个平民,那个库吉特混账找到我,让我去旅馆看看动静,然后给了我一个第纳尔的赏金。我高兴极了,于是就去了,您知道,我几个星期才能赚到一个第纳尔呢。然后就误会了,您瞧,就是这样。”二当家用无比真挚的语气为自己辩护着。

    审讯官右手拿着羽毛笔,无聊的在纸上面画着圈,左手轻轻的摸着自己发亮的额头,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一边的一个狱卒会意的过来,用一条润足了水的粗布条狠狠得抽打起二当家来,打得二当家鼻血、眼泪一起沿着脸往下流。

    审讯官摆了摆手,让狱卒停下来。狱卒继续左右开弓的打了几下,拍了拍肩膀走了。二当家哭了,低着头抽抽拉拉的任由脸上的污渍淌下去。审讯官打量着他,慢慢地走到这个人面前。审讯官在这个人被带来之后已经是第三次审讯他了,但是这个人一口咬定自己是被人指使的,不承认自己是卡扎克。

    审讯官安静的走了过来,手里接过了狱卒一直拿着的那条沾水的布条。

    “你是谁?”

    “我???我是???无辜的”审讯官几十年前还是一名审讯员的时候,练就了一手抡布条的好本领。现在,审讯官不得不重操旧业了。一边的狱卒看得大为佩服,审讯官的动作不多不少,精准有力,一看就是抡布条的行家。二当家也暗自惊讶审讯官看起来慈眉善目,动起怒来却这般可怕。

    二当家被打的脑袋嗡嗡的响了半天,听见模模糊糊的询问:“你是谁?”

    “我??是??平民??”

    审讯官只好再一次卖力气的去帮这个被绑在凳子上的人回忆他到底是谁。

    打倒后来,二当家的脑袋一抽一抽的痉挛。审讯官也气喘吁吁,在狱卒的帮助下把外套脱了下来,满头大汗。这是两个人意志的较量,审讯官如果明天再不能让这人承认他是卡扎克,这个案件就会被移交给别的审讯官,这对于审讯官年底的考绩是大大的不妙的。

    “你是谁?”

    “好吧??我是一个盗贼???”

    “很好,是一个叫卡扎克的盗贼吗?”

    “不???不!”

    二当家的第一个‘不’说的软弱无力,这招来了审讯官雨点一样的击打,二当家只能用尽全力喊出了第二个‘不’。果然,审讯官停了下来,二当家知道这种停顿延续不了多长时间,他必须用尽全力在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里说服审讯官。

    “大??人??咳咳。我真的不是??卡扎克,别打啊!别打!???听我说,我不是卡扎克,但是???我知道他在哪里。”

    鲁达心不在焉的用皮鞭敲打着自己的皮靴。

    他昨天发现盗贼们倾巢而出后,就召集巡检冲上了三楼。这群笨蛋强盗居然一个人也没有留下,只有几个马戏团的伙计在这里帮忙看着,在冲突中巡检们逮捕了几个反抗的最厉害的人,然后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了苏诺。

    霍.阿卡迪奥第二和他的小女仆以及另一个被捉的年轻人现在都在税务官大人的家中。昨天晚上的那一幕让鲁达看的很无味,不过倒是一个挺感人的场面:税务官夫妇站在一边微笑,流着眼泪;霍.阿卡迪奥把他的儿子抱在怀里,搂紧了亲一亲,然后又推出去打上几耳光,如此反反复复;小女仆和另外一个冷冰冰的小子呆在一边心事重重。

    这种时刻鲁达见得太多,所以没怎么当回事。唯一没有赶上这好光景的是扎衣采夫,这个老东西昨天想阻拦鲁达的时候被鲁达顺便带了回来。鲁达其实没有想过要捉扎衣采夫,不过昨天他突然对扎衣采夫产生了兴趣,这个人似乎和强盗内部的一场内讧有关。虽然卡扎克很可能已经落网,不过鲁达觉得,带这个奴隶贩子回来详细的问一问也有好处。

    在今天早上,鲁达收到了两份来函。第一封是税务官大人的来信,邀请他去税务官官邸参加一场感谢晚宴;另一份来自检察署,一个审讯官来函告之他,事情出了变故,似乎卡扎克跑了。

    鲁达撇了撇嘴,觉得苏诺的巡检都是一群废物。同时他庆幸起自己带走扎衣采夫的这个决定来。现在刚刚早上,他吩咐一个仆人把软禁在一边的扎衣采夫带来,他思考着怎么去盘问那个老鬼。

    扎衣采夫气势汹汹的跟着仆人走了进来。

    鲁达挤出了一个微笑,用鞭子指了指一边的一个座位邀请扎衣采夫坐下。扎衣采夫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

    “先生,我帮我的朋友看守着几个奴隶,但是你却强行的抢走了他们,还把我带了过来。我能问问您的目的吗?”

    鲁达说:“几个奴隶?你有哪一个奴隶能买上第纳尔呢?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吗?”

    “????”

    “好吧,这涉及一场绑架案,由于你卷入??呃,或者说参与了这次绑架行动。我不得不把你带来。好吧,我调查过你的资料,一个萨兰德奴隶贩子,做着人**易的买卖。哈哈,行情不好啊,我听说罗多克的一些城市的议会已经在修改宪法准备取消奴隶制了,你的前景不妙啊先生。”

    “年轻人,你远远低估了人类对压迫同类的渴望。只要这个世界一天不下地狱,就会有不平等。这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还有,要说绑架案的话,我走过了这么多地方,我想最需要的就是讲究证据,特别是人证,不是吗?但是你可以去问一问那几个被你带走的年轻人,他们虽然是我朋友的奴隶,但是我却是以客人相待的,他们甚至有自己的床铺,有自己仆人呢。如果你一定要说这是一场绑架案,那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对我的朋友尽义务。要说我被卷入了进去,那也是被您卷入的,不是吗?”

    鲁达爽朗的笑了笑:“秒极!果然有一条商人的舌头。不过我知道,一个商人光有舌头不行,还得有头脑。你能从为你朋友尽义务上得到什么呢?如果没有回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扎衣采夫说:“没错。这样,这件事是一件丑事。好吧,按你说的,这是一起绑架案,不过由于我并没有想要过多的参与,所以我没有深入的去了解这个事情。不过我通过观察,还是看到了一丝眉目,我申明一下,我只是说一下自己的猜测。是这样,我的朋友因为某种你知道的原因而软禁了那几个人,你们称这为绑架,好吧,既然是绑架,就会有赎金,有赎金,就会有利益冲突,于是我的朋友不幸的遭到了背叛,其余的事情,你自己应该就能了解了。”

    鲁达想了想,“可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能得到什么啊?”

    扎衣采夫说:“哦,我许诺帮我的朋友看管这几个年轻人,我的朋友许诺把那些背叛他的人送给我做奴隶。这是一笔不小的钱呢,不是吗?先生,我在德赫瑞姆的时候似乎听说过您,您应该知道,现在诺德人正在着手恢复鲁达堡那被战争摧毁的农业系统,那里有无数新的种植园,极度的缺乏劳力,一个健壮的奴隶在那里非常值钱????”

    扎衣采夫不再说下去了,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通过揭开这位鲁达流亡领主的伤疤来报答了他前一天对自己的无礼。

    鲁达安静的像一块石头,但是他内心的怒气却在升涨。扎衣采夫絮絮叨叨的说着诺德人在他家乡繁忙得建设着新的城市与村庄。现在那个地方除了还叫鲁达堡以外,已经与光荣的鲁达家族没有任何关系了。鲁达在那么一瞬间,好像看到了当年自己父亲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好像听见了父亲说:“你永远挣不来第纳尔!”

    这压力现在更大了,“你永远不能为家族恢复荣耀!”,鲁达的父亲死了多年了,鲁达曾经一度认为,他人生的压力来自于父亲的苛刻要求,但是扎衣采夫风轻云淡的几句话,就重新把这些压力加到了他的肩膀上面,这个时候鲁达才绝望的发现,他父亲的那句话,将会跟着他走一辈子。

    鲁达点了点头,在气势上承认了自己压不住扎衣采夫。鲁达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对着扎衣采夫笑脸相迎,这一点让扎衣采夫很欣赏。鲁达给了扎衣采夫一封信,上面写着苏诺某个审判官对案情的判断。鲁达笑着说:“您的朋友叫做卡扎克。他的所作所为与你有没有关系,和你之后是不是跟我合作有关系,你知道吗?”

    扎衣采夫说:“事实上,他最后一次出去正是去为我抓奴隶的。您懂的。这样我们就谁也不欠谁了,甚至,如果说最后他连奴隶都不能带给我的话,那他还欠我的。说这些我只是想让您明白:我现在不欠卡扎克的。我没有对卡扎克义务了,跟您合作无疑是一个好选择不是吗?”

    鲁达在心里鄙视了商人对待利益时,那天平一样无情的抉择。但是鲁达表面上却赞许的点了点头:“好的,关于下一步合作,我这里还有一封信,是那些被绑架者的家属写来的,邀请我今天晚上去参加一场宴会。我邀请你也一起去,你可以去看一看你的朋友到底惹了什么样子的人,我也可以当你的面问一问那几个年轻人,他们到底受到了你什么样子的接待。”

    扎衣采夫知道此行不会好受,但是他却不可奈何,只得答应。每当他压力大的时候,他的脖子就会疼一下,医生说,这个是遗传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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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18

    我的父亲,霍.阿卡迪奥第二正在跟坐在对面的吉尔唾沫横飞的说着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的时候,发现吉尔猛然抖了一下,然后用手去拍着脖子。

    “怎么了?吉尔”

    “没事儿,最近想的事情多了脖子就会疼,不知道怎么了。”吉尔坦白的说。

    我父亲问他:“莫非在想谁家姑娘?”

    吉尔的脸一下红了。我父亲大惊,暗喜自己一击中的。吉尔说:“呃???老爷说他准备帮你联系转学的事宜,我今天可能要去帮你拿一些文件。”

    我父亲高深莫测的点点头,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我父亲此时早已对一个人旅行害怕不已,听说可能不用去杰尔喀拉,让他很是高兴。他现在只想在苏诺或者帕拉汶这样的大城市读读书,然后在亲戚的帮助下得到一份安稳的工作,阅历足够之后就去做一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那就很好了。霍.阿卡迪奥第二从来不是一个天生的胸怀远大者,他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追求。

    我父亲发现莱因这几天一直显得有心事。虽然这个孩子跟着自己没多少天,但是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让父亲很珍视她。他叫过一直坐在门框上愣愣的听他们讲话的莱因,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这几天?我已经跟我大姨说了,她会给你找一个大夫的,你身上的疮口这一段时间都没有抹药,好在没有恶化,有些还自己长好了,真是谢天谢地。”

    “???老爷?”

    “哈哈,老爷。以后就管我叫少爷吧,不然我父亲你怎么称呼啊。”

    “老爷,卡扎克大爷去哪里了啊?他受了好严重的伤,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我的父亲知道,在被俘期间卡扎克一直在默默的关心他,他也能感觉到,他自己受到的关心很大程度是因为眼前这个小丫头的原因。我的父亲除了因为被绑架而对卡扎克有些不满外,并没有太恨他。相反,哥斯莫的莱特却一再表现出了对劫匪们极度的厌恶,我父亲在旅馆里经常被莱特的梦话惊得一身冷汗,我父亲感受到了一种极大的复仇**,这种突兀的感觉让父亲不是很喜欢。

    “他不会有事的。他可能回到他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去了。”我父亲不知道怎么跟莱因解释自己被俘所带来的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强盗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父亲自己都没闹明白。但是他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卡扎克最后也只能是回到他以前生活的地方了。

    “可是,他说要带我去草原上放羊,说要等我到16岁给我???找个小伙子嫁掉的,他还说每到换季节的时候都会给我缝一件新衣裳,用罗多克进口的漂亮的布给我缝???”

    “这些我都能给你啊”,我的父亲以为莱因因为失去这些东西而伤心,“草原上是16岁,我们这里要到17岁,我会给你找一个好丈夫的;你想穿新衣服,就去找吉尔吧,我让他每次来苏诺城都带着你,他说这里的樱桃可好吃了。我家里以前有一位罗多克老太太,她会缝很漂亮的衬衣,现在她不在了,但我的诺德奶妈学会了那门手艺,她可以给你做的??”

    莱因的嘴笨笨的,她知道父亲理解错了她的意思,“我???我不是舍不得那些东西啊,我只是想知道,他说了要把我当女儿一样,怎么又不要我了啊???走了都没告诉我??”莱因委屈的声音都哽咽了“阿爸也是这样,走了就不要我了呀,就那样走了??那天早上??就走了??”

    父亲有些手忙脚乱,他还没有过多的去了解这个小孩子的来头,跟这种一团孩气的小家伙打交道也还是第一次。父亲只能用两个大拇指擦掉了莱因的眼泪,捏掉了她哭出来的鼻涕,轻声的安慰她。从来没有一个心思细腻的亲属教过父亲怎么去面对别人的情感宣泄,但是父亲却能通过感受别人感情的变化来做出应对,这让父亲一开始就拥有了别人要经过很长时间才能拥有的能力,用心倾听。

    莱因要哭出来是挡不住的,那就让她哭个够吧。过了一会,莱因哭累了,被父亲哄着睡了。父亲把她抱到了床上,掖上了被子就准备走。这个时候莱因说着梦话拉住了父亲的袖子。

    对她好的阿爸走了,对她好的卡扎克也走了,现在她只能抓住这一个袖子了,抓住了就不放开。

    夕阳向晚,这个时候苏诺城远远近近的教堂开始响起了钟声,鸽子成群的从窗台前飞过,晃乱了下午最后的一抹阳光。父亲只能坐在窗前,守着莱因。他准备等莱因睡踏实后再出去。他本来准备去逼问吉尔的恋情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而且现在父亲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他收拾着心情,看着睡着的莱因,等着天黑,等着去参加一场用来感谢拯救了他们的检察官的宴会。

    卡扎克把所有的奴隶交给了查理,让查理和那个罗多克大个子登记入册。

    “我的使命完成了呢。”

    他得知我父亲和莱特被人救走后,反而感到了一丝的释然,只是他怎么都放不下莱因的安危,反倒是他的手下们显得很失落。尤其是萨格隆,这个很本分的农夫显得特别失望。萨格隆的这种表现让卡扎克很不解,他印象里面萨格隆是一个很老实持重的人,虽然这次金钱数额很大,对盗贼们不啻为一次巨大损失,但是萨格隆是卡扎克很器重的人,他的表现不符合卡扎克的要求。不过很快卡扎克就不再让自己心里背负担了,反正他都不愿意再干下去了。他把所有的强盗们召集了起来:“回家吧,去当一个好人吧。”

    强盗们纷纷表示不解,他们说,现在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了,是生死弟兄了,以后大家都自由自在的生活了,为什么现在要大家都走呢?

    卡扎克已经顾及不了这些人的感受了,“在洞穴里面有一百多捆皮货和布匹。我还在山洞左边第三棵和第四棵树下面埋了一坛子第纳尔金币,有200个吧。大家拿去分了,然后回家吧。”

    这些经过了考验的盗贼纷纷吐着口水诅咒说他们不走:老大去哪里,他们就去哪里。

    卡扎克发现萨格隆这个时候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现,卡扎克很生气:“萨格隆!你不是一直很想回家吗?!现在怎么这样的表情,难道东躲西藏的强盗生涯还没有过够吗?”

    萨格隆说:“我本来想??能拿了那两个小子的赎金再回家的????”

    萨格隆的这句话不仅让卡扎克,甚至让周围的强盗都很惊讶,他们从来不知道萨格隆是喜欢钱财的人,更何况还是在头领的面前表现的这么**裸。

    卡扎克看着萨格隆,萨格隆面色苍白:“我的村子遭了强盗,大家的东西都被抢光了。领主找我们的村子收租金,现在20多个领主家的士兵已经进驻了我家的村子,说如果我们凑不够钱,他们就按第纳尔一个人的价格把我们的人抓走充税。”

    “你的领主是白痴吗?一个农夫一年都可以给他十来个第纳尔,他们可都是一直工作到死的廉价苦力啊。30个一个卖到别处去?”一个强盗大惑不解。

    “领主不比你白痴。那第纳尔是算给我们的,这样他可以抓走更多的人。当他跟外面的农场主们做交易的时候,就是第纳尔一个人了。这个是笔大财。”

    卡扎克默默不语。过了一会才叹息了一下:“你们村子欠领主多少钱?”

    “第纳尔。”

    卡扎克的脸色煞白,他知道,在自己的怀里,有一张可以解决萨格隆一半问题的支票。

    “兄弟们,我真的累了。我已经决定不再掺和任何一件事情了。但是这件事,萨格隆,我答应你,我会帮你解决的。我现在起不是你们的头领了。萨格隆”

    “是的,头领。”

    “以后不是头领了。萨格隆,我希望你能回家去,但是如果你决定了要继续做一个强盗,我这帮弟兄就交给你了。你们,如果有愿意继续当强盗的,宣誓向他效忠吧。”

    众人一片沉默。有一个挺老的强盗在众人的沉默里面说:“我们想当强盗吗?有谁愿意放弃了自己的舒适生活出来受罪呢?多年以前,我的领主抢走了我刚过门的妻子,我连夜去他家抢人,被他抓住了。然后我被以偷窃罪判了10年,我出来的时候头发都白了。我的妻子呢?被领主折腾死了。我找到了她的坟头,那些青草没过了我的腰,我闭着眼睛摸着那些坟上的青草,好像多年前摸着我妻子的头发。那天晚上,我一把火烧了领主家的房子,然后逃跑了。我哪里也回不去了,然后当了强盗,我能去哪里呢?我想当强盗吗。卡扎克大爷,我一直敬重您,也尊重您的决定,但是,你准备让兄弟们怎么办呢?去为那些把我们当牲口的领主卖力吗?”

    “从来没有一个领主,能体谅我们!”

    卡扎克问道:“大家一定要在一起吗?”

    “是的”一片回答。

    卡扎克说:“我听扎衣采夫,就是那个奴隶贩子说过:诺德王国人口稀少,正在积极的吸引移民。在鲁达堡附近,诺德人正在重建那里的农业,土地便宜的很,在丘陵地带的荒田只用第纳尔一亩,跟白送一样。你们把我留下的东西分掉后,就隐姓埋名,去那里买一块农庄吧,新身份可以找扎衣采夫弄,这个我尽量帮忙。大家觉得怎么样。”

    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回答。

    卡扎克站了起来,突然肩上一阵剧痛,这逼着卡扎克快点离开。

    “你们先思考一下吧。你们先跟着萨格隆去他的村子,在那里等着我的消息。我不会让你的领主为非作歹的。一定要躲好,实在不行,就带着她的家眷走吧。你们大家有家眷的,就都带来,然后一起去诺德吧,去过新的生活。这里的领主无视你们的存在,但是在那片新生的土地上,领主们却珍惜着每一条性命。扎衣采夫去过很多地方,他知道,新生的地方就有希望。我已经失望过太多次了,不想再失望一次。如果运气好,大家下半生就舒舒服服的当农场主吧!”

    萨格隆沉默了半天:“头领,好吧,我带着弟兄们回我的村庄。那我们要等你到什么时候呢?你这段时间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不会太长。我这段时间要去苏诺,去??找我的女儿。你们有谁知道怎么去苏诺吗?”

    这个时候,被萨格隆审定为无害的过客走了过来。他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脱下了帽子:“各位大王,鄙人此番能得诸位努力,洗脱冤屈,感谢之至。我现在准备去苏诺去访问一个天文学家。我最近观测到了一颗彗星,这可能带来一阵强烈的地磁变化,这可是科学史上少有的观测机会呀,我几个月前就写了一封信给他,这真是人生快事。哈哈,哈哈,咳咳,不好意思有些失态。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去苏诺了,各位,再见啦!”

    过客突然惊觉,所有的强盗都看着他,看着他~~。好像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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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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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那边的领主介绍:
盔甲明亮的士兵,麦苗青青的原野,爬满石墙的荨麻,农舍边的蔷薇。
这就是中世纪。
当号角吹响了田野上的黎明;当勇士拿起了举起了破碎的战旗;当农夫流着泪看着土地被焚烧。
乱世开始了。
这是苦难的时代,这是英雄的时代。
目睹了战争的可怕,第一代领主选择了在山谷中休养生息,创造一个世外桃源,他自称山那边的领主;
被家人厌倦,第二代领主因为机缘巧合离开的家乡,当大时代到来的时候,他将何去何从?
记录着这一切的“我”,又将怎么样续写父辈的传奇!是拔剑而起,还是铸剑为犁?
这是三代领主长达一个世纪的悲歌。在山的那边,领主们在自己命运的轮回里挣扎。
这是普通人的故事,这是等待你来创造奇迹的故事。
山那边的领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山那边的领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山那边的领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