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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19

    新出人物:天文学家哥布林(geniusin622)

    哥布林曾是斯瓦迪亚皇家天文观测院的一名天文学家。他有一种惊人的本领,就是能一下从极其繁琐的数字里面提取出他想要的信息。这种对字符的敏感成了他从帕拉汶测绘学院毕业后被直接保送进天文台的主要原因。但是当他进入天文台之后,他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各种科学思想融会贯通之地,而是充满了浓厚的学阀迂腐气的集中营:人们重复着几百年前的先贤们发现的成果,参加各种各样的无意义的考试,然后获得一张证书,证明这个人在科学界小有成就。哥布林常常思索,这种小有成就算个什么东西!有人耗尽了青春所做的不过是熟练的背诵了一些抽象的定义手册。这完全不是科学进步。哥布林有一次在整理一堆资料的时候,发现在过去,恒星的发现完全是斯瓦迪亚科学家的观测结果,但是在最近二十年来,发现新行星的却都是罗多克科学家。这说明当斯瓦迪亚的天文科学停滞不前的时候,罗多克人却利用他们在工艺上无与伦比的精细走到前面去了。哥布林整理好了资料,找到了院长,院长称赞了哥布林整理文件的细心,许诺以后会好好的栽培哥布林。

    哥布林果然开始时来运转了,他的月俸从第纳尔升到了100个,几乎相当于一个低级普通市民的工资了,这对于一个初涉世事的小研究员来说是很不错的开始。但是哥布林并没有得到他想象中的自我实现。院长后来的确开始重用了哥布林,但是却不是在科学上,而是写完了稿件之后让哥布林审稿。院长对哥布林审稿的精细性印象深刻,他知道,一篇稿件经过了哥布林之手后就不会再有一个错字了。哥布林一开始很高兴院长的栽培,但是到后来他发现,院长给他的稿件并不是科学家们汇总起来的科学界新动向,而是一些院长写给别的科学院的一些满是阿谀之辞的官样文章。

    有一天,哥布林经过了一个晚上,终于从院长亲手执笔的两篇文章里面找出了47个语病,21个错字以及11个严重谐音字错误。精疲力竭的哥布林喝了一大杯头天夜里泡好的苦艾汤顺了顺胃,然后就着面包嚼了半头大蒜算是吃了早餐。这让辛苦了一夜的哥布林终于打起了精神。早上十点,哥布林带着院长的大作《论斯瓦迪亚贵族在科学领域的模范带头作用》和《罗多克威胁论》走进了院长的办公室。

    当时院长正召集了几个贵族子弟的模范带头人开会,大家突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大蒜味。众人纷纷掩鼻,看着哥布林两脚虚浮,眼眶漆黑的走了进来。院长在一阵不快里接过了哥布林递上来的两篇修改的工工整整的文稿,然后挥了挥手,想打发哥布林走。

    哥布林积累已久的疑问让他忍不住问院长:“先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着手做一些建设性的东西呢?我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进行观测了,我的实验报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更新了。这让我的朋友们不再能从我这里得到信息进行研究。先生,我感谢您提高了我的待遇,但是我希望快点进入工作。”

    院长觉得这个小子有点傻,但是他觉得用这个机会彰显一下自己的风度还是蛮好的。他说:“院里面知道你的诉求了。但是年轻人啊,斯瓦迪亚皇家天文观测台是一个先进的单位,每一个人都应该服从上级的调配。组织上任命了你去做一项工作,你就去做。你进行观测,可以得到人生实现;做一些文案工作,同样可以。在你的业绩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就可以组织一次院级的贵族与领导对你进行考绩。小伙子,你晋升成正式的研究学者是大有希望的呢!”

    所有的先进工作者们都微笑着看着这一幕,觉得院长实在是处理得体,把这件事情做得春风化雨,一派和谐。现在只等哥布林按套路出牌:接受院长的哼哼教诲,承认自己的鲁莽,这个事情就皆大欢喜了。

    结果哥布林说:“先生,你可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是喜欢做天文观测,你写的这些文章我一点都不爱看,我来天文台不是给您改错字儿的啊。我希望能去观测天上的星星,那才是我该做的工作啊。”

    众人大惊,幸灾乐祸的看着发窘的院长,院长尴尬的笑了笑,“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大家有负责这个事情的人,以后就让这个年轻人呆在他该呆的地方去吧。”哥布林不明所以,众人却在心里叹息这个年轻人自毁前程。

    果然,连续几个月的考绩表里,哥布林总是倒数第一,这让他的的工资降回了第纳尔。那个时候先王南征,大批闲职被裁撤,院长班子经过了细致的讨论,觉得斯瓦迪亚皇家天文观测台没必要再养活这么一个考绩不合格的天文爱好者了,天文爱好者哥布林失业了。

    那个时候他天天的去酒馆喝酒,在那里,他亲眼看见了一个没钱付房费的可怜税务员被人丢到了街上,那个好心的税务员还请他喝过麦芽酒,这让哥布林大起怜悯之心,怜悯那个税务员,更怜悯自己。

    那之后,哥布林开始了为期数年的算命生涯。这种活计哥布林干得不是很糟糕,他不像神棍一样乱说一气,他一般会询问别人的私人情况,他算不了什么很细很具体的事情,但是他能告诉菜农,后天有暴雨,去做防汛准备;告诉牧羊人,一个星期后寒流南下,多准备稻草给羊防冻;告诉厨师,今年春水大涨,鱼味肥美,要开始多储备烤鱼用的香料和配菜了,以后这东西一定会涨价的。

    哥布林的预言很朴实,没有别的算命者的那种转运、遇到贵人之类的托辞,但是很准确,很能解决问题。这让哥布林的信誉越来越好。几年后,在北海战争彻底结束的第二年,哥布林用攒来的钱买了一间废弃的磨面作坊,从萨兰德的商人那里购买了一架大口径的天文望远镜,从罗多克人那里买来了很多锥形瓶,试管和导液管,从帕拉汶订购了一批精密工具,包括一套钢制直尺,三角尺,圆规,一副拉力器,一个气压器。用这些简单的仪器,哥布林开始了他中断了许久的天文观测。这个小小的天文站的主要收入是哥布林每天晚上七点半后发布的天气预报,而哥布林也在报酬合适的情况下去审定一些文稿,哥布林比较喜欢看一个学生写的关于领主们的故事,就免费负责帮他校订这些文章,哥布林说:“我挺喜欢看的,就帮你校订吧,我也挺开心的。”

    哥布林细心的观察很快得到了成果,他接连的在各类期刊上发表了文章。一个叫做萨贝尔的星象师给他来信,在信中,萨贝尔阐述了人生如白驹过隙,大家不要做一个碌碌无为的过客。然后萨贝尔说读了哥布林的论文很受启发,说是通过哥布林列出的星系矩阵引力方程,他算出了12个可行解,通过排除,他发现有一颗彗星可能会在年底掠过大陆顶空。萨贝尔希望在那个时候能在哥布林的观测室观察这一科学盛况。

    哥布林马上回信邀请萨贝尔来苏诺一聚,然后发表了萨贝尔的研究成果。这一成果在《卡拉迪亚天空观测者》半年刊杂志上被发表,这些年来第一次由本国人发现星体,让斯瓦迪亚天文界震动了,人们根据观测者的姓名,把这颗彗星命名为“哥萨克”,意思是“哥布林和萨贝尔克服的重重困难发现的星体”,科学界期待着年底的时候,哥萨克彗星飞越过大陆的头顶这一盛况。

    哥布林今天早上刚刚整理了昨天晚上观测到的数据,这些数据写完了一个记录本的最后几页。哥布林找楼下的一个老皮匠给这份记录本包上了小牛皮封面,然后找到漆匠给这本漂亮漆上了漂亮的哥特体金字《观测数据全纪录,第29卷,哥布林,苏诺》。哥布林估算着这几天可能萨贝尔就要到访,于是他着力的摘录出了一些比较有特征的数据,以方便萨贝尔的阅读。

    今天早上哥布林正在吃早饭的时候,一阵虚弱的敲门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哥布林放下了手里的半杯开胃酒和半块撒葱嫩牛肉。他擦了擦嘴,出去开门。外面是一个牵着骡子的人,那个人说:“这里是天文学家哥布林的家吗?”

    “是啊,我就是。”

    “亲爱的哥布林,我差点见不到你了,我是萨贝尔。”说完萨贝尔就缓缓的倒了下去。哥布林马上叫来了楼下的皮匠,把萨贝尔抬到通风处,揉胸口打背心舞了半日,才看见过客萨贝尔悠悠的醒了过来。

    “萨贝尔,你这是怎么了!?”

    “累的。我的腿都快断了。”

    “你不是有头骡子吗?”

    “说起来我就气!一个强盗坐着骡子,让我牵着走!我是一路从卢伦斯走到苏诺来的啊!此番如此劳苦,实乃平生所罕见。哥布林兄没有体会过,不会有什么感触。我此番险些见不得您了。”

    哥布林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让一个帮家的老婆子在给他们送晚饭的时候带了一个盲人按摩师来给萨贝尔松腿。萨贝尔感恩戴德,说希望当晚就义结金兰,以后大家以兄弟相称。哥布林在心里嘀咕:“我本来以为有那种见识的人是高峻之士,怎么会显得如此世俗。”

    然后他敷衍着萨贝尔,说,不急不急,过段时间再说啦。

    几天前,在安排完手下的去向后,卡扎克微笑的邀请过客同去苏诺。过客很大度的同意了。但是很快过客有了一个疑问:“咦?卡扎克大爷,你怎么骑上我的骡子了哩?”

    卡扎克骑在骡子上纹丝不动,他双眼微闭,眺望远方,左手叉腰,右手做眉檐,好像一个伟人。然后卡扎克把左手指了指前方,又好像变了一个领航员,“我们走吧,你牵着骡子。”

    过客震惊了,他有些想提醒卡扎克他的这个要求的不合理性。但是萨格隆等一众匪徒的眼神告诉过客,“闭嘴,牵着骡子走到苏诺去!”

    这个时候苏诺平原上已经隐隐约约有了初秋之色,月亮昏黄而寂寞,但是最寂寞的却是拉着骡子的过客。过客严肃的思考着人生的荒诞性。他觉得,这万籁俱寂的大平原上,有谁能理解自己的这种深刻的寂寞呢?没有的。风声过耳,温和如小姑娘的吻,一阵夜莺的啁啾却在草叶的芬芳里加重了过客的估计。月光如水,过客拉着一头骡子,骡子上坐着一个背上有伤的强盗,沿着大路走啊走啊,走进了如画的平原,那平原上远远的各处村镇灯火辉煌,远远看去灿若星辰,过客突然有了一种错觉,一片黑暗之中他走在宇宙之中,似乎头顶与地下都是无限寂寥的星辰宇宙,也许,人生,本来就是枯叶离枝的一段旅程,匆匆而过,落地无声。

    过客想着,走着。

    经过几天的跋涉后,雄伟的苏诺城终于远远的在平原上展开了,远远的看起来像一套伟大的的玩具在神的绿草毯上安静的放置着。过了城门,卡扎克翻身下马,有些站不稳。

    卡扎克有些疲倦的说:“谢谢你了,您到苏诺了,我也是。以后我不会劳驾您了。您走吧,如果以后???您你能再见到我,或者我的兄弟们,我们乐意为您效劳。”

    过客累的要死,粗粗拉拉的敷衍了过去。卡扎克阅历深广,早已不在乎这一言一举的得体与否了。他对萨贝尔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苏诺热闹的街市里。

    有那么一瞬间,过客混混沌沌的眼神清澈起来,整个人严肃的凝视着卡扎克离开的地方。这个时候,过客突然显得飘逸峻拔,好像一股智慧被突然灌进了他的身体,或者不如说过客开始散发出了他自己最本质的一些特性。

    过客喃喃自语:“这个人,一切由命了。”

    过客在闹市里沉静好像半神的雕像一样。

    忽地,一个马车夫驾着车骂道:“喂!那个牵骡子的,把道让开,瞅啥啊瞅!别挡道!”

    过客一瞬间缩回了一个凡人的摸样,畏畏缩缩的对着盛气凌人的马车夫讨好的笑了笑,牵着骡子转身一溜小跑走了。他现在要去的是一个叫做哥布林的天文学家的工作室,他真的需要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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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20

    鲁达带着扎衣采夫走进了税务官家的大厅。他发现在一个多星期之前的那个商人已经等在那里了,鲁达还知道,在这个商人身上,应该有第纳尔或者更多的奖金。想到了这份荣誉,鲁达由扎衣采夫带来的挫败感稍微好受了一些。

    商人最熟悉商人的气味。哈尔和扎衣采夫一见面就互相打量着。鲁达客客气气的在他们之间做了介绍。哈尔马上笑嘻嘻的对扎衣采夫一拱手,说:“久仰久仰”,扎衣采夫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鲁达耸了耸肩,商人最熟悉商人的气味,他们很快就能分出彼此的实力大小,资历先后。

    “这倒是门学问”,鲁达想道。

    这个时候,一个瘦高的年轻人走了出来,说:“我家大人想邀请鲁达先生进房间一叙。”鲁达不会放过这个把扎衣采夫带去当面质问的消息,于是带着扎衣采夫走了进去。年轻人发现哈尔又被晾在了一边,有些过意不去。哈尔感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好心,乐呵呵的对他挥了挥手,告诉吉尔,这里没事。

    扎衣采夫看见了吉尔,吉尔看见了扎衣采夫。

    几乎是同时,他们的脖子都一疼。

    扎衣采夫看了吉尔一眼,又看了一眼。鲁达回头发现了扎衣采夫老是盯着那个年轻人看:“怎么了?先生。这个年轻人有问题吗?”

    吉尔有些尴尬的在后面跟着。

    扎衣采夫第一次有些摸不准自己的思路:“不??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似乎一开始就有些不同,我也说不准,我们走吧。该死,我的脖子又疼起来了。”

    鲁达微微的一笑,让出了路,让扎衣采夫走在了最前面,他自己挡在年轻人和扎衣采夫之间,用来阻拦他们之见的互相观望。鲁达也回头看了看吉尔,居然也产生了一种熟悉,好像这些天一直熟悉的、对某个人的感觉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也有体现。

    鲁达不明所以,向前走去。

    在房间里面,霍.阿卡迪奥和他的儿子以及税务官夫妇站在一起等着他们一行人。

    这些人的面前是检察官,这个检察官在看见鲁达后,热情的过去拉起了鲁达的手,把他领过来。鲁达感觉好像手被驴亲了一口一样。

    随后鲁达毫无新意的听着检察官把他的历史介绍了一遍,然后听着随声附和的一片片的赞誉之辞。鲁达注意到,扎衣采夫并没有显得有些不安,而被绑架的那个小伙子见到扎衣采夫甚至还礼貌的点了点头,这让鲁达不得不相信的扎衣采夫的话:“他只是有限度的介入了此事。”

    不过鲁达发现,扎衣采夫似乎总在看那个叫做吉尔的小子。

    晚宴的时候,检察官说应该好好的感谢一下德赫瑞姆来的鲁达先生。哈尔会意的点了点头,把一个钱袋交给了鲁达,鲁达对这种当面付报酬的宣传方式很反感,好像他做了那么多、累了那么久为了这一下似的。这个钱袋里面有第纳尔的票据。鲁达看了看:“先生,我似乎记得我开出的价码是第纳尔。”

    检察官和税务官中断了谈话,去看着哈尔。

    哈尔说:“是的,先生。不过我还没有看见您抓住那个为非作歹的卡扎克,不是吗。这第纳尔应该在那个盗贼落网后给您,这样才合理的,是吧。”

    检察官有些不快,但是却觉得哈尔的要求无可厚非。税务官干脆高高挂起,毕竟这不会涉及他自己的脸面问题,自己的外甥没事儿就行了。我的祖父和父亲也不置可否,但是我的父亲很快就感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莱特身上散发出了一种奇怪的气息。而小莱因此时正在睡梦中呓语,她动了动嘴,翻了个身继续睡。

    哈尔不知道,这第纳尔并不是什么大钱,但是这笔钱在扎衣采夫的高深莫测的微笑下再一次加重了鲁达的挫败感。这第纳尔让鲁达不得不去为名誉而战了。这第纳尔让鲁达与卡扎克站到了你死我活的角斗场中。鲁达被逃跑的强盗称为猎狗,现在,哈尔的第纳尔让这条猎狗必须发疯似地去追咬卡扎克了。

    不久之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面。卡扎克靠着一堵墙,感到力量在一点点的丧失。他的左肩痛彻骨髓。他一路打听着来到了流苏街,一个表情冷漠的小贩在卡扎克讯问后指了指一个宽广的门庭:“啰,税务官的院子。”

    卡扎克站在税务官大厅的门外。努力的让自己因痛苦而烦躁的心冷静下来,他张眼望去,看着里面星星点点冒出来的灯光,想看见自己的女儿在那里。

    这个时候门打开了,一架马车从木门里开了出来,开到了上马石旁边。一个面色冷峻的年轻人和一个穿着检察官制服的中年男人以及奴隶贩子扎衣采夫走了出来,卡扎克看见了他曾经的俘虏站在人群里送别着这两个人。他想找他的女儿,但是没有找到。看来必须得潜进去了。

    鲁达上车前感觉对面巷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他回头看去,那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一只猫跳上了木头箱子,然后一个纵身,窜上了墙头,回头看了鲁达最后一眼,匆匆的消失在了墙的那头。

    鲁达和检察官以及扎衣采夫都走了,之后,人群渐次的回到了院子里面,管家指使门房关好门,门房等管家走后,让旁边的下人关好门,随后他自己打着哈欠走回去了。那个下人低着头答应着,等着门房走过墙的转角后,卡扎克抬起了头,把门闩留了一条缝,转身摸进院落里了。

    卡扎克走过了一个满是睡莲的水池,观察了一下房子的结构后,跳起来抓住了一个窗户外的铁栅栏,他的肩膀一痛,他知道伤口崩开了。他用尽全力抓住栅栏,感到有一股液体沿着脊背流下。

    他向里面看去,是一间空房。然后卡扎克沿着铁栅栏向左边移去,看见了一个换衣服的女仆,露出了大片光洁的背,如果是平时,卡扎克一定会好好的观赏观赏,但是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他继续挪过去,在右边倒数第二个窗子,就着熹微的月光,他看见了他的女儿酣睡在一床软和的被套里,咬着手指头。

    卡扎克的心一下子变得温暖而软和了。这么多年了,卡扎克终于在这个小丫头身上找到了消失很久了的温情了。他流着血,趴在窗外,就着月光,看着这个小女孩儿眉头颦蹙的做着磕磕绊绊的小梦。

    卡扎克有那么一刹那看见了未来的生活,蓝天白云,他骑着马,旁边跟着莱因,骑着一匹小马。他们赶着羊群走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像是驾着一艘白船漂泊在绿色的海洋里。

    卡扎克拍了拍他抓住的栅栏,想唤醒小女孩儿,却又怕自己吓着她。他审着自己的力道,不轻不重,好像一个准备唤醒自己孩子的笨手笨脚的父亲不知道如何下手。一下,两下,终于,一脸困倦的莱因听到了响动,砸吧这嘴呐呐的坐了起来,不知道窗外是什么在响动,莱因转动小脑袋看了看窗外,看见了月光,看见了星辰,当然,看见了栅栏上趴着的卡扎克。

    鲁达亲自折磨着二当家,当二当家终于同意以其去抓捕卡扎克的时候。鲁达露出了笑容。

    这个时候,一个检察署的跑堂走了过来,“先生,税务官家的两个亲戚来拜访。”

    鲁达走了出去,看见了我的父亲和莱特。鲁达问他们来意。

    我的父亲说:“我的小女仆被劫走了,一定是卡扎克。我们希望您能帮我们。”

    鲁达说:“你们家里人知道你为了一个小女仆要去冒险吗?”

    我父亲说:“那个强盗带走了莱因!你们以为她对我只是一个女仆那么简单吗!我要把他追回来,而我的朋友莱特,很乐意帮我去追捕强盗!先生,请不要告诉我的家长我们的去向好吗?请帮帮我们。”

    鲁达没有告诉他们他正准备去抓捕卡扎克,他假意思索了一番:“好吧,我们一起去。还有我的向导。”

    二当家在一个狱卒的推搡下走了出来。

    在父亲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莱特跳了过去,把二当家揍翻在地。周围的人一顿拉拉扯扯,莱特在十秒不到的时间里打了几十拳,有几拳把二当家刚刚吃下去的早饭打了出来,现场一片混乱。

    “你疯了吗?!在追到卡扎克之前,不准你再打他。不然你就会流苏街去等着去!”鲁达咆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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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21

    许多年以后,父亲都记得莱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父亲有一个直觉,莱特的全部情感已经被他自己深深地藏了起来。但是这却不是麻木,而是极度的全神贯注。父亲感觉,莱特的全神贯注并不是倾注在躲在某地的卡扎克身上,而是在前面那个面容潮湿的领路者:二当家身上。我的父亲也不喜欢他,但是他不能理解莱特为什么会有这种恨意,他只能说服自己,莱特是因为在被俘期间遭到过二当家的折磨。当然,父亲并不知道那种折磨是什么。

    在中午之前,这一群人就出发了。

    在这之前鲁达直接找到了检察官,要求提前关闭城门,晚上执行宵禁。检察官跳了起来,问,鲁达是不是疯了,“一个臭烘烘的强盗你想关城门搞宵禁?!我告诉你,十几年前诺德人的前锋到达瑞博莱特的时候苏诺都正常开关城门,你想抓人我不反对,但是你要有分寸。”

    鲁达一言不发的回了办公室,“先生们,看来这次我们借助不了治安机器了,只能让几个巡检先生来帮我们的忙啦。”

    二当家知道,他唯一活命的可能就是讨好鲁达。

    这个时候,二当家走了出来:“鲁达先生,我被从卢伦斯带到了这里。我听您说,我在艾伯伦那些没用的手下已经被制服了。啧啧,这个卡扎克可真不是一般的狠角色。先生,卡扎克是一个该死的库吉特人,您看他的眼睛就知道。而那个小杂种??对不起,小阿卡迪奥先生,那个孩子也是库吉特人。卡扎克可能不会对她使坏的。我记得当时他是抱着那个孩子逃跑的,后来卡扎克据您,鲁达先生说去抓我的剩余部下去了,如果是这样,我只能判断,他得手了。真的,现在他可能已经带着那个小孩去会合他的那些混账朋友们去了。而这些人我本来已经卖给了扎衣采夫那个老混蛋了,谁知道他那里出了什么岔子!先生,我觉得,您应该问一问扎衣采夫。”

    鲁达调侃着说:“扎衣采夫可算找对了人,你们不管谁赢,他都有奴隶可以得。

    这桩买卖,放在我这里我也做。”

    鲁达让我父亲和莱特等在一边,然后准备去找扎衣采夫,他想了想,让卫兵带着二当家一起走进了房子,他担心一有机会莱特就会杀了这个二当家。

    在鲁达离开的这段时间,我的父亲问莱特:“为什么你这么恨这个二当家?”

    莱特没有说原因,只是说:“我会把他切成1000块。”

    老兵告诉过莱特,不要告诉别人自己的愤怒,不要告诉别人自己的计划。因为绝大多数人并不在乎你的愤怒,剩下的一些人却很愿意去泄露你的计划。

    但是莱特却在此时把老兵的教诲忘得一干二净,他只是觉得跟父亲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说出来自己能轻松一点,好在父亲天生就乐于去倾听,更能体会到别人的感受。

    “我只希望你能别闯出祸来。”

    “不会的,我的朋友????发生了这么多,我很荣幸能认识您。”

    “我也是。”

    最后两句这样的对话,二十年前,我父亲的外公和莱特的父亲也说过,那一天他们初识,后来一并死于罗多克前线。

    扎衣采夫听明了鲁达的来意。风轻云淡的瞄了一边目光炯炯的二当家:“是这个脓包让你在找我的吧。”

    鲁达微微了点了点头,笑着承认了。二当家鼻子吭了一声。

    扎衣采夫慢慢的踱步到了窗前,窗台上放着一盆盛开的鸡冠花,外面的阳光强烈的照在花盆上,叶子亮的晃人的眼睛。扎衣采夫看着这盆花:“卡扎克不想干了,可能现在已经不和他的伙伴在一起了,他们现在估计已经散伙。”

    二当家叫起来:“不可能!这些人现在对他死心塌地,他不可能无缘无故退下来的。”

    扎衣采夫根本不愿意回头看这个潮乎乎的男人:“眷恋这么小小一隅的人恐怕是你自己。你知道为什么卡扎克能成为头领,而你只是一个窝囊废吗?这就是原因。他不在乎失去一切,你却什么事情都斤斤计较。所以他是豪杰,你是草莽。”

    二当家被呛了一下,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有力的反击,只是反复游说鲁达去盗贼老巢去看一看,他说卡扎克一定已经龟缩在那个小据点里重新称王了。鲁达至此也觉得二当家目光短浅,不堪大用。

    鲁达问扎衣采夫:“那伙盗贼后来就散伙了?”

    扎衣采夫说:“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感觉到了卡扎克的去意。当时他们去帮我找‘货’去了,然后我就被你请过来了,之后的事情你自己应该比我清楚吧。”

    鲁达问道:“卡扎克走后,那伙盗贼会去哪里呢?他们没有新的头领吗?”

    扎衣采夫说:“呵呵,这个我可不知道盗贼内部是怎么选出来的。不过那个叫做萨格隆的年轻人倒是很受卡扎克器重。”说完这话,扎衣采夫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二当家叫了起来,说他早就知道卡扎克和这个萨格隆有一腿,肯定是把好事情留给萨格隆。

    扎衣采夫担心二当家这个白痴把自己拉下水,于是跟鲁达说:“这个脓包似乎有更有用的情报,你去问他吧。如果没什么事情,我要返回艾伯伦去会合我那可怜的小马戏团了,我到了那里就走。先生,你已经很耽误我的事情了。”

    鲁达想了想,觉得这个扎衣采夫水很深,不知道他背后有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而且站在扎衣采夫的角度上,他能说能知道的也就这些了。于是鲁达说:“很感谢这些天你的帮助啦。好吧,以后这事情最好与你无关,你懂吗?不然我还会找你的。”

    扎衣采夫哼了一声,就走了出去,走之前他说,“我准备去依林哈达做一笔生意,然后就去诺德公国了。你如果还要什么事情,最好快一点,不然你就得出国去找我了。”

    扎衣采夫说完就走了。

    鲁达心里说:“这个老鬼,不要犯在我手里了,不然我会整的他很难过的。”

    二当家这个时候好像有话要说,鲁达看着他,二当家恭敬的点了点头:“先生,那个萨格隆,就是依林哈达人。他的娘们据说是个美人,我们去他家控制住他的家人,卡扎克的人一定会出现的。到时候我们守株待兔就行。”

    鲁达想了想,“好吧,现在只能这么办了。”

    我的父亲和莱特等了半天后,鲁达走了出来:“先生们,准备准备,我们要去依林哈达了。”

    我的父亲大吃一惊:“依林哈达?!是依林哈达镇还是边上的那个村子?”

    二当家见到有人识货:“边上的那个村子。”

    鲁达饶有兴致的问:“怎么了?小阿卡迪奥先生?”

    “我的二姨父是那里的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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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见了?!”霍.阿卡迪奥大吃一惊,吉尔说,的确如此。

    然后吉尔给了我祖父一封信件“父亲大人:昨日卡扎克夜晚必然潜入了姨父家中,虏走了我的女仆莱因。这些时日以来,多蒙莱因尽力周旋,我与莱特兄弟方得全身而退。如今她深陷囵圄我必不能坐视不管。但是我知道你与姨父姨母不能答应我。我虽然害怕刀光剑影,但是道义所存,我不能背弃。希望您谅解,我会安全归来。请等我消息。告诉吉尔,不要怪我没找他商量,因为他一定会为了我的安全而告诉您我的计划的。我不会有事的。儿上。”

    父亲把信摔到了桌子上,“混账!”

    吉尔默默的把信收起来,他觉得我父亲这种时候没有找他帮忙有些不好想。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伙伴,吉尔其实是很支持这种正义浪漫的举动的,如果父亲来找他,他非但不会阻拦父亲,还会跟他一起走。税务官不久也知道了这个事情,他宽慰着祖父,说这是年轻人的鲁莽之举,虽然非常的欠考虑,但是非常可爱,也非常可贵。“等他长大一些,他会受挫折的,那个时候他的心会变得像烤干的木头一样坚硬,就再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了。那个时候,我们就不用再担心了。”

    祖父默默的点了点头,感谢了他的好意。

    税务官察觉他的妻子有话要说,但是看着自己在场欲言又止。税务官在心里叹了口气,说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随后他吩咐妻子多跟祖父聊一聊年轻人的教育问题。税务官随即黯然的离开了。

    祖父和税务官妻子陷入了尴尬之中。

    “霍.阿卡迪奥???先生”

    “是的,夫人。”

    “我希望???霍.阿卡迪奥??第二??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是的,我替他感谢您。”

    “那么??”

    “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女士?”

    “没,没了。我??”

    “???”

    “这些年,你还好吗?”

    “很好的??,女士,像您走时一样。呵呵,我一直记得您走时的模样,我记得您哭了,一定舍不得家吧。请原谅我这些年都没来拜访。”

    “是的,我很舍不得。舍不得???很多。”

    “???”

    “???”

    “对不起??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要紧,先生。去忙您的吧,我有事会去找您的。”

    “那好吧,我先去吩咐吉尔一些事情,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请来找我。实在抱歉,我的孩子添了太多麻烦了。我先走了。”

    税务官妻子失落的看着祖父像一阵坚定风一样离去,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其实祖父什么都知道,她还没有出嫁的之前的那两年里他就知道了,但是他最终没有点破。因为当时的他也是朝不保夕,地位难测。他担心如果接受了这个女人的心意,会把所有人都带入一个尴尬的处境里,所以他压抑了自己对这个女人的好感与感激。只是他没有料到,这么多年了,这个女人都没有忘记。好像一切还是多年之前的那个早上的模样,这个女人嘟着嘴,任由眼泪打湿了胸衣。

    扎衣采夫去了局子里面,领走了几天前因为反抗巡捕而被带走的几个手下。他们在第二天晚上回到了艾伯伦。在这里他知道卡扎克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前前后后给了他差不多20个奴隶。他还知道,卡扎克的盗贼团果然散伙了,所有的人都已经跟着萨格隆走了。

    查理告诉他,卡扎克跟着一个拉着骡子的人走了。

    扎衣采夫说:“我知道,这个精力旺盛的家伙到苏诺去了。”

    爱德华插嘴:“你怎么晓得的?”

    “他又在苏诺绑架了一个人。”

    所有人:“???????”

    “好吧,开始收拾吧,我们明天起程去依林哈达。”

    查理拿着一本账单与名册,“老板,这次貌似人很多啊。这二十多人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扎衣采夫似乎闻到了第纳尔的香味:“恩,依林哈达的领主许诺我有大把的生意呐。这种杀鸡取卵的笨蛋可不多见了,那种土生土长熟练农夫可是有价无市啊。

    诺德新贵们会很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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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22

    依林哈达。

    依林哈达村坐落在一大片平坦的原野上,这里绿草如茵,有几片天然的马场。又是世代经营,这里的农庄鳞次栉比,村落之间桑麻掩映、不见屋宇。按常理,这里应该是最富庶的地区之一。

    但是有一句话叫做事在人为。

    依林哈达的老领主是一个精力充沛的战争狂。他因为生病错过了先王南征,但在北海战争期间,他不顾自己只有600多名农夫的现状,抽走了200人加入了哈劳斯爵士的军队。这些人没有经历过南征的洗礼,没有吃过战争的苦头。所以从优势上来说,他们锐气十足,对在战争中建功立业充满的向往;在劣势上来说,这些人与当年罗多克死在山谷里的农夫们没有任何区别。

    这位财大气粗的领主在苏诺采购了300套韧皮铠甲,100双皮靴,400张老牛皮以及100张弓,50架弩,足足40面大铁皮和300捆亚麻。他随后花钱雇来了很多工人用牛皮和铁皮蒙了300面盾牌,制作了12000枝箭,以及其他成百上千的军品。

    老领主的这些准备一定会让习惯征战的人大吃一惊,因为他准备的太丰富了。先王南征的时候,10个士兵也只有7个人有机会领到盾牌,而老领主却做到了人手一面,而且还储配了100多面备用。在出发的时候,老领主带走了家里的大部分马匹,牛群以及骡子,驴子。这些牲口拉着大大小小的车辆,吱吱嘎嘎的走在北上的官道上,装着大量的粮食、箭羽、药品、被褥、时令水果、养在笼子里的幸运兔子、会说话的鹦鹉,甚至还有100多卷老领主的珍藏书籍,包括他最爱看的《太祖语录》。

    一路上都是些破衣烂衫的应征领主和他们的士兵们,这些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支吹着笛子欢快的行进的队伍,人们常常问他们,他们到底是商队还是直属于哈劳斯的补给队。每到这个时候,老领主都一脸自负的说:“咱可是来打仗的!可不是什么商队。”

    老领主的队伍总是掉队,比他晚出发的领主们轻车简从的从他身边开拔过的时候,常常吃惊的看着这个坐在牛车上的领主安逸的读着《太祖语录》,老领主最喜欢先王说的一句话:“斯瓦迪亚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最终还是你们的。”领主对那位伟大的开国之君充满的敬仰,他觉得时下流行的一句话“三天不反思,赶不上哈劳斯”非常催人上进和励志,所以,他常常在宿营的时候要求手下的士兵晚睡三个小时,围着篝火来听他讲习《太祖语录》里的精要章节。他觉得,用《太祖语录》武装起来的士兵是无可匹敌的。

    “士兵们!‘三天不反思,赶不上哈劳斯’,我们一定要用钢铁的思想武装自己,把诺德人的阴谋粉碎在我们的铁拳之下!”

    当然,老领主却没有看过太祖写过的一篇论文,那片论文主要阐述了上战场的士兵必须经过严酷的考验后才能任用。先王说:“如果是没有战争经验的军队,不妨给他们最差的装备,让他们在战场上的时候处于一种彻底的残酷淘汰之中,这些人活下来的要么身手敏捷,要么心思机灵,或者再不济也是运气很好的。然后给这些人稍微好一些的装备,让他们继续投入战斗。这样经过层层遴选,剩下的都是百战之军,再给他们配给上最精良的装备,这就得到了强大到可怕的军队。

    为了维持军队的战斗力,必须不断的制造局部战争,用来选拔最优秀的军人。这样的制度可以让国家用最少的付出获得最大的国防力量,当然,是在士兵死亡率极大的前提下???”太祖在论文的最后总结道:“没有经验的士兵,即使有再好的装备,也是无用之辈。他可能可以因为装备的庇护躲过这一支箭,但是他会死在下一次的格斗中。国家没有必要为这些人浪费物资。我们只为最精锐的士兵提供最优秀的装备。如果这些装备落在了不会使用的人手里,不管这样的人有多少,不管这样的装备有多精良,都是资敌。”

    “资敌”二字那位老领主在三个月之后的一场遭遇战里彻底的理解了一把。一支诺德人巡逻队发现了这只移动缓慢而且孤立于大部队之外的斯瓦迪亚队伍。诺德人的指挥官接到了这样的报告:“一支辎重极多的斯瓦迪亚运输队正在穿越杰尔博格沼泽,准备向提哈移动。这可能是几天前的那支斯瓦迪亚军队的掉队的运输队。”

    诺德指挥官疑惑不解,一支队伍掉队三天是个什么概念他知道,这几乎就像是狗尾巴拖了一米长那么可笑。这让诺德人怀疑是不是这根本就是另外一支队伍的前锋。而且这支队伍极其狂妄的没有在方圆几里的地方派出哪怕一个斥候来侦查敌情,天知道什么给了这支队伍这样的自信。

    当时诺德提哈战区的总司令马尔将军正在视察前线,他听说有一支小小的运输队的怪异举动后,很自然的想起了当年的那些冒冒失失的草莽揭竿而起时的糗事。

    他哈哈大笑:“你们不知道这支队伍为什么这么自信是吗?我可以告诉你们,因为天真。这200人的队伍是一只大肥羊,你们随便找100个小伙子把他们带回来吧,对了,我想见一见他们的头领。那一定是一个可爱的大角色。”

    当天下午,在损失了12名士兵后,88名诺德士兵发了大财。他们几乎每人都抢到了一匹牲口:马、驴子或者骡子;他们脱掉了破破烂烂的皮革外套,换上了坚韧精良的斯瓦迪亚轻皮外套;他们丢掉了没有刀把的光愣愣的刀片,换上了有护手的格斗剑。那无数的药膏、弓弩、皮货、盾牌让这些诺德士兵一跃之间成了诺德军中少有的拥有斯瓦迪亚标准武装制式的队伍。

    诺德士兵们感恩戴德的把老领主绑在一头驴子的屁股上,生怕磕着了他。然后带着一百来个垂头丧气哭哭啼啼的俘虏回了营地。

    马尔见了一身铠甲的老领主,大吃一惊:“啧啧!你的装备这么好!卫士,把他的装甲剥下来给我!”半个小时后,衣着光鲜的马尔再一次接见了没有任何装备的老领主。

    “先生,你们的先王说过一句话你知道吗?再好的装备配给无能人的士兵,就是资敌啊。真的很谢谢您。”

    老领主在随后的几个月里被转战各地的马尔带着跑来跑去。后来停战条约被签署了,又在半年之后,老领主的家人送来了第纳尔赎回了老领主。

    当年带着200装备精良的士兵离开的大人一个人坐着驴车,灰头土脸的回了领地。

    他让手下的佃户们失去了200个丈夫或者儿子。从此之后,领主一直觉得见到这些乡民们很丢人。而经过他的这么一次折腾,偌大的家业被推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处境。无奈之余,他只能同意了自己的大儿子在少年时定下的一门婚事,对面是一个只有100多个佃农的小领主,寒酸的很。这些年两家的实力差距越拉越大,他本来想把自己的儿子送给首都的某个大人做女婿的,现在他只好迁就那个小领主,用那笔丰厚的彩礼来拯救家业啦。

    当他得到了最小的一个孩子之后,他便宣布退休了,把家业给了他的大儿子。他按着远古的骑士英雄迪米特里的名字给自己的小儿子取名为迪米特里(又一个无名者,用COD5的苏军主角给你命名好了???)

    过了几年,他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去参加他的亲家-----白鸽山谷的女主人的小女儿的婚礼。那个小封地虽然比较的狭小,土地远没有平原贫瘠,但是却欣欣向荣,他一眼看见那个新的领主,就转身对自己的大儿子说:“这个人是俊杰,跟他的家族结盟我们不吃亏。”这个时候,刚刚柄权的大儿子急于摆正自己领主的位置,听了这话,反而在以后不再与白鸽谷的亲家来往了。只是在白鸽谷的少爷生日的时候,偶尔送来一些土特产礼物。

    转眼迪米特里也20岁了,虽然他是领主之子,但是却没有封地,不异于平民。他的兄长在婚后转而渐渐的不再那么看重兄弟之情了。这主要因为他的妻子:我父亲的二姨。这是一个精明的女人,她一开始就对我的祖父没有任何好感,觉得这个人冒冒失失。后来虽然在祖父的努力下她完成了婚事,嫁入了她所期待的大户人家,但是她却只是觉得,这是祖父应该做的。她觉得,这是祖父用来换取加入贵族之家的权利的理所应当的付出。她意识到了他的丈夫比他的弟弟大了20多岁,刚结婚时没有影响,但是越往后来,当他丈夫衰老的时候,他的弟弟却正值壮年,无数的悲惨故事都是这样发生的。所以在婚后,她一再敦促她的丈夫把迪米特里送到苏诺的大姐夫家去念税务去。但是老领主却旗帜鲜明的反对,他觉得,一个贵族子弟就应该老老实实的习武,养性。安静的守候在领地上等待国王们的征兆,“去城里面做一个文员是娘娘腔才做的事情呢!”这样,迪米特里更加得不到大哥的爱护了,只能在自己渐渐衰老的父亲教导下慢慢的成长。

    这些年的冬天变得越加的冷了,降雪也变得频繁,这每每在来年造成了普遍的粮食丰收。依林哈**以生存的小麦出口贸易受到了严重的挑战,在今年,这种情况已经让领地的财政出现了严重的赤字。各种被拖欠工资的工匠纷纷离开了依林哈达领上的作坊,各种值钱的玩意儿不再从这些作坊里被生产出来了。这进一步加剧了这种财政窘况。

    在一次宴会上,依林哈达的领主听到了诺德人在开发北海荒地上的新政策。在众人气势磅礴的声讨要收复失地的时候,这位领主听说,诺德人不遗余力的吸收着移民,特别是内陆的工匠和熟练农夫。这样的人口买卖,常常建立在单价第纳尔一个人的基础上。依林哈达的领主暗自盘算,如果能输出第纳尔了。这让他心动不已。他的领地这些年已经逐渐恢复了元气,人口稳步上升。

    他找到了宴会上的一个联系人,通过这个人,领主认识了一个叫做扎衣采夫的马戏团团主。这个人许诺可以帮他处理“闲置人口”。

    于是,通过一系列的克扣以及税务上的换算,依林哈达的领民们接到了一个通知,他们如果凑不齐第纳尔的债务,他们就必须以第纳尔一个人的兑换比去外面打工还债去。扎衣采夫简直乐开了怀:如果天下的领主都这般蠢,那第纳尔简直太好赚了。

    萨格隆和他的兄弟们躲在他的柴屋里,这些天,领主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再过10天,他们交不上钱,就要开始按户出人了。农民们剩余的钱凑在一起也只有第纳尔,一些皮货和粮食也不能很快的变成现钱。这让他们陷入了深深的无奈里面。几乎已经认定了他们会妻离子散了。萨格隆焦急的等待着卡扎克的消息。前天下午萨格隆大吃一惊的在村口看见了他的两个俘虏和二当家以及鲁达,他们身边是10多个巡检。他几乎以为自己暴露了。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动静。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家被人盯上了,但是没有人打搅他。他疑惑极了,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些人是在等着卡扎克自投罗网。如果自己跑出去,就会连累自己的家人;如果不出去,卡扎克如果真的要来,就一定会被人抓住。家人和朋友,他必须选一个。他看着自己的妻子,这个纯朴善良的女人13岁就到他的家了,他们一起长大,他一直记得18岁的时候他们结婚时的那种快乐,他记得这个女人在常年的劳作里依然对他死心塌地。他不忍心抛下她。但是卡扎克,这个把他从黑暗里拉出来的男人,他怎么能不去帮他呢。他陷入了深深的困顿。萨格隆一度想派出他的兄弟们出去想通风报信,但是一来不知道卡扎克的行踪,出去了也无济于事;二来肯定出去了就是羊入虎口。但是留在这里也是坐以待毙。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

    有一天夜里,突然在离房子极其近的地方响起了一个声音,这是二当家那种尖锐的呼叫:“卡扎克来了!快追!还有那个库吉特小孩!他们在这!”浩大的声响从四面响起,萨格隆的兄弟们说他们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冲出去解救老大。萨格隆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赶快让自己的兄弟从后门跳了出去躲在墙根。

    鲁达走了进来,在二当家的陪伴下。

    “你是强盗萨格隆,还是平民萨格隆?在你的老大和你的老婆间选一个人。”

    萨格隆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的。

    在鲁达的逼视下。萨格隆低下了头。

    “平民???平民萨格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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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23

    月亮闪耀在天上。

    苏诺的夜晚宁静而温馨。苏诺人喜欢种植各种植物,他们在城里种满了四季常青的参天大树。在秋天的时候,苏诺城里的树木几乎要膨胀出城墙的局限,这个时候古朴的石头城墙外面,麦子黄橙橙的一望无际,缓缓起伏的平原全是刚熟的庄稼,苏诺却依然绿意盎然,在苏诺平原上,苏诺城像是一颗镶嵌在黄金盾牌上的祖母绿宝石。

    苏诺的建筑风格延续了远古的卡拉德传统样式,显得庄重而协调。在这里,帕拉汶那种海洋城市里出现的新奇的建筑是难以发现的。苏诺是帝国最富有的地区之一,有斯瓦迪亚的粮仓之称,每一年,这里出产的麦子,禽肉,蛋类,各种植物根茎以及木材被马拉货车或者牛车运向帝国各地,苏诺的一个商人做过这样的描述:“假若没有苏诺,帕拉汶的船坞会因为缺少优质用油而无法保证船体的密封性;假若没有苏诺,德赫瑞姆那数不清的手工作坊将因为缺少充足的木材燃料而难以为继;假若没有苏诺,乌克斯豪尔最引以为豪的乐器制造商们甚至找不到可以替代的苏诺马尾弦。”斯瓦迪亚的经济活动的最基层,就在这片安详的苏诺平原上面。当然,苏诺人也因为远离活泼的海洋,久而久之产生了一种保守稳重的民风。这成了以帕拉汶为首的沿海城市的居民经常挖苦的对象。

    苏诺平原地区的人口在长久的安逸之中突破了30万,这大大的增加了苏诺地区的土地压力。越来越多的农夫面临着土地被兼并的处境。帝国安慰着社会各界,说这将驱使更多的农夫进入城市寻求发展,而这一趋势必将带来苏诺城的进一步发展。但是事实上,更多的农夫进入并没有壮大苏诺固有的市民阶级,他们成了最被剥削同时却最遭人厌恶的可怜的人。苏诺城在北海战争后已经扩建了两次,这让它能容纳下更多的人口,但是细心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苏诺新城区的工程远没有老城区的规划那么合理,这仅仅是用城墙围住了一片农田,然后告诉那些将要住进去的人(主要是新进入城市的农夫),“你们随意吧。”各种窝棚,各种跳蚤市场,各种与富丽堂皇的苏诺老区截然不同的小世界在新区形成了,苏诺人一般不管这里叫“新区”,他们更多的叫这里“乡巴佬区”或者“贫民窟。”帝国期望的那种人民和谐相处的情形并没有出现,现在,苏诺的新老居民接触越多,却越彼此疏远。在感到自己并没有得到公平对待的新市民,也由于自己的贫困和固有的问题,不得不寻求一切维持生计的财路,这滋长了苏诺的犯罪。几十年来城市化最快的苏诺成了犯罪率最高的城市。

    苏诺有一条很小的穿城而过的河,金蔷薇等贵族区在河流的一边,而贫民区和一些以劳力为基础的行当则在另外一边。跨过这条河,就是不同的世界。

    当卡扎克抱着莱因最后一次回头看金蔷薇那精雕细琢的雕栏画栋以及稳固华美的石头屋宇的时候,整个苏诺都在沉睡着。莱因贴着卡扎克的胸膛,卡扎克拉下了斗篷,感到了莱因的呼吸,感到了一份温暖。

    卡扎克知道自己很可能会死在苏诺城的某一个地方,他也知道自己抱着莱因走很可能不会给她带来最后的幸福。但是他却这样做了,他抱着莱因,感到了一种父亲的幸福感,那种幸福缘于被人无条件的依赖。卡扎克记得他在窗户上叫醒莱因时,莱因在哭泣中对他伸出的双手,可怜的像一只小羊,幸福的像一只乳鸽。

    回草原去,卡扎克想着,随后他感到一阵恍惚。各种各样的疼痛已经折磨了他很久了,但是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么深深的咀嚼着他的意志。卡扎克以往的各种痛苦,包括那段爱情,在给他苦痛的同时,却让他的意识更加清醒。但是这次的伤痛,却好像把他的生命敲开了一个口,他的意志像是沙漏一样的消逝着。

    卡扎克抱着莱因,慢慢的一步步的沿着墙根走着,今天的月亮很亮,冷冷的注视着这个男人。卡扎克又感到一阵钻心的痛,这种幻灭一样的打击让卡扎克几乎窒息,他僵立在墙边停了下来。

    莱因把一张被月亮照的发亮的脸探出斗篷,“怎么不走了呀。”

    “我???有些累了”,卡扎克说,在他心里,他却是在说:“爸爸走不动了呀。”

    莱因脸上感觉到了一阵初秋的凉意,把小脑袋缩了回去,只在月光幽幽的照射下闪烁着两只微微发着柔光的眼睛,她伸出了一只软软胖胖的小手,摸了一下卡扎克的脸:“谢谢你???阿爸???”

    “阿爸”。这一瞬间,卡扎克几乎想笑出来,那种释然的舒适感从心灵的最底处喷涌而出。但是卡扎克却笑不出来了,一阵剧烈的痉挛让他不自主的歪向一边,咚得一声把门撞响,卡扎克的视力在视网膜混乱的调焦中变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混乱的抓着光光的门板,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来支持自己的平衡,但是却失败了。他靠着门,尽力的把莱因抱稳,不惜让自己的伤口朝下压在地面上。他快要看不见了,今晚的月亮冷酷而明亮,他想起了草原上的那些巨大的月轮,那月华不会被苏诺这种屋宇的边缘切割的支离破碎,那种月亮才是纯粹的月亮,草原的月亮照在地上,整个大地好像是泡在月光酿成的酒中,夜凉,月如水。这个时候卡扎克想起了很多,他感到这是意识在消失时做的最后的回放,他在最后的一刻看着明亮的月亮,看着月光里的一块广告牌:“哥布林天文台”,在耳朵里,莱因的哭声越来越模糊。

    “好遗憾啊”,卡扎克以为自己要死了,在最后一刻这样想着。

    ··················

    哥布林看着他的客人,心里有一些无奈。

    过客大大咧咧的有些反客为主。他随手的翻阅着哥布林的观察日记,在上面涂涂抹抹,肆意修改;摆弄着哥布林最宝贝的望远镜,去看隔壁的寡妇的日常起居;然后用哥布林的圆规和直尺在哥布林的墙上用尺规作图法画了一个正36边形。这些天哥布林增加了食物种类,买了第纳尔的各种菜、肉、奶制品给了楼下皮匠的老婆,让她换着花样的做。过客吃的很满意,说他萨贝尔不会忘记哥布林的恩情的。这些天,萨贝尔发现哥布林通过观测星象与云层来发布天气预报的工作非常有趣。于是他也忍不住来试了一把。结果萨贝尔挂出“明日大雨”的牌子的时候,苏诺平原晴空万里,各种投机卖雨具的货郎骂骂咧咧的打破了哥布林家的窗户,然后逼着哥布林买下了15把伞和3件蓑衣;萨贝尔挂出“明日放晴”的木标牌时,所有的主妇都在黎明前挂好了头夜洗的衣裳,结果第二天漂泊大雨,把衣服淋得一塌糊涂;之后萨贝尔不敢挂“日出”也不敢挂“下雨”,只好天天挂“阴天”。哥布林看的直摇头,说:“看来你真的不擅长搞天气预报,还是我来吧。”

    “萨贝尔用那些雨伞制作了一个人力飞行器,上面有一根绳子垂下来,只要一拉,伞就转动起来。萨贝尔解释,当拉动频率超过Mou某一频率时,气流产生的上升力就会大于人和机器的重力。从而让人飞起来。”

    哥布林很感兴趣,问这个频率是多大,萨贝尔整理了一下一组方程,说:“103赫兹,也就是一秒钟拉103下,人就飞起来了。”

    哥布林:“?????”

    通过研究哥布林的观测记录,萨贝尔花了一个晚上设计出了一个数学模型,通过往里面带入各种详细数据,萨贝尔突然变得很沉默。这种沉默包含的担忧与痛苦让哥布林很担忧。哥布林在一次晚饭上终于忍不住问萨贝尔:“怎么了,我的数据有问题吗?”

    “没有”

    “那你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啊?”

    “太可怕了。”

    “到底是什么?”

    “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一个圆的。像一个橙子一样。”

    “??????的确很骇人听闻,但是已经有很多科学家做过这样的猜测了呀,只是没有人验证过。”

    “我知道。但是我通过你的数据终于发现这是真的。原来我们生活的世界与所有的星星都一样,我们并不是神的殿堂里最独特的一个。我们的世界,在灿若星河的宇宙里,也不过是匆匆一个过客。我们努力了这么长时间,有必要吗。”

    哥布林从萨贝尔的话里面感到了深深的无奈与萧瑟,他刚准备开口安慰萨贝尔,突然楼下的门‘咚’得响了一声,随后传来了小孩的哭声。哥布林说“失陪一下。”然后匆匆的下楼去了,只剩了萨贝尔一个人,似乎还在迷茫于世界对于宇宙的渺小,也似乎正在耐心倾听楼下的一切动静,萨贝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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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24

    背上的伤曾让卡扎克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但是这一次,卡扎克只感到了黑暗,彻底的黑暗。当萨贝尔和哥布林在手忙脚乱的医疗着卡扎克的时候,卡扎克几乎毫无知觉。哥布林不断地用针扎着卡扎克的关节想判断他还剩余多少身体机能。当他们拨开卡扎克的衣服的时候,传来了一股恶臭,卡扎克的肩膀已经乌黑一片,伤口被撕裂,化脓,腐烂。他们不知道卡扎克为什么要来苏诺,如果他能在什么地方修养几个月,那么他的胳膊以后除了会有些不灵光以外,不会有太大的不便的。现在,卡扎克的胳膊永远不能恢复了,必须截肢,而肩膀上这么大的伤口也必然会在卡扎克以后的生活中给他留下极其严重的后遗症,但是最严重的问题是,卡扎克能活下来吗?

    这是卡扎克和神的较量。

    一不留神,这个胡子拉碴的落魄的男人就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哥布林用了各种药物想要让卡扎克恢复健康,但是失败了。卡扎克依然毫无动静。萨贝尔听说哥布林会看命,就让哥布林去给卡扎克看看命相。哥布林自己承认:“我读不懂命运。”

    萨贝尔很豁达:“死马当活马医吧。”

    哥布林于是拉起了卡扎克的手,看着生命线的掌纹。看看掌纹的鲜亮与否。哥布林挑了挑眉毛:“漆黑一片。”

    萨贝尔准备了一小把盐,祝祷着:“让他的生命鸣响在火花之间。”盐撒进跳跃的火花里。静默无声。哥布林问着这代表什么。萨贝尔看着火光:“盐火无声。

    盐湿火虚。同生于母国,共死于他乡。”

    哥布林不解:“什么意思?”

    萨贝尔摇了摇头:“我以为神只会要一个呢???真是人生如过客啊。”

    哥布林和萨贝尔互相看了看,这个男人恐怕难了。

    莱因站在一边,看着这两个怪叔叔。

    哥布林感觉到了莱因的期待,心中不忍,回头想安慰安慰莱因,但是却说不出话来。

    哥布林的眼神莱因很熟悉:当她的叔叔说她没有新衣服的时候是用的这个眼神;她的爸爸在她要求食物的时候是用的这个眼神;他的主人安慰她大家都没走的时候是用的这个眼神看她。

    这种怜悯的眼神,莱因最熟悉。莱因知道,怜悯的背后,是痛苦,是无奈。“命运是注定的呐。”

    “不!”莱因叫道。

    “不要死,不要死。”

    “你不是说要带我回草原吗?你不是说要给我缝衣裳吗?你不是说要给我找个新郎吗?不准死!你死了,我怎么认得回去的路呢;你死了,谁给我买衣裳呀;你死了,我怎么找的到新郎啊。叔叔走了,爸爸走了,主人找不到我了,你再抛下我,我怎么办啊。”

    卡扎克在黑暗之中。听见了光明的世界断断续续透过来的声音。

    “????草原???衣裳?????不准死??”

    这些词汇在卡扎克黑暗的意识里开始发芽,一点一滴。像是冬不拉琴声的琴韵,由简到繁。啊,草原,冬不拉琴,妻子的嫁衣,衣裳。整个世界在卡扎克的思想世界里重建着,大片的草原重新绿在了卡扎克心中。白云悠扬,遥远的草原??????天似穹庐!笼罩四野!

    人们载歌载舞,大地鲜花盛开。

    哭声。

    莱因的哭声。

    召唤。

    莱因的召唤。

    力量。

    莱因给的力量。

    卡扎克深深呼吸,用不上劲。深深呼吸,用不上劲。

    “不能死。”

    呼吸。

    萨贝尔和哥布林不知道怎么安抚哭个不停的莱因的时候,听到了背后一声咳痰的声音,他们惊愕万分的回头。卡扎克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睛空茫茫的流着眼泪,那眼泪留下了脸颊,打湿了枕套。卡扎克打败了神,重新以一个英雄的姿态回到了这个世界。

    哥布林忙忙碌碌的去找药物了。萨贝尔看着这个男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卡扎克重新点燃了生命之火,但是萨贝尔经过了简单的检查后,轻声的告诉了哥布林:“他最多还能活一个星期。”

    卡扎克的生命之火亮过了太阳。

    他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当天晚上,卡扎克说出了一个字:“水。”黎明的时候,卡扎克坐着靠在床边喝下了小半碗麦粥。第二天下午,卡扎克叫来了莱因,向她道歉。

    莱因不久之后不再哭了,她平静的告诉了哥布林卡扎克道歉的原因。哥布林大吃一惊:“他要去依林哈达?!”

    “是的。”

    “他不要命了吗?”

    “卡扎克阿爸说,他活不过几天了。他要完成心愿。”

    “???????他怎么知道的”

    “阿爸知道的。阿爸说是长生天告诉他的。”

    “长生天?”

    “阿爸说,在做完最后一件事情之前,长生天不会让他死。”

    哥布林找到萨贝尔,说卡扎克是个疯子。萨贝尔没有像以往那样咋咋呼呼的提供各种猜想和意见。而是拿出了一小瓶药膏,让卡扎克吃掉。哥布林问这是什么东西。萨贝尔说是卡拉迪亚最大的暗杀组织用来杀死敌人领袖的毒药,毒药叫“蓝月亮”。

    “毒药?”

    “是的。”

    “你要杀了他?”

    “不会,这种药物最可怕之处就是人在服用之后,一切如常,但半个月后自然死亡。最奇妙之处就是如果这个人有一些小病小灾,在最后一段时间里面,居然会康复。这种药里面加入了用料极其精准的各种金属以及药物精华,能彻底的激发人的潜能。人在最后的时刻好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光彩夺目,但是其实已经散发着死亡的蓝光了。卡扎克活不了几天了,这个药对他有没有作用我也不知道,他的病太严重了。但是如果有效,至少他可以完成心愿。”

    “这是什么组织?!”

    “哈萨幸。”

    “????这个药????真的有那个叫做哈萨幸的组织!?”

    “我可以用22位先王与将军的离奇死亡证明这一点。”

    “你们都是都是疯子。”

    莱因一直没有说话。最亲的人,还是要死么。最亲的人,还是要离开自己的呀。她听见了那瓶叫做蓝月亮的药,知道了那瓶药的药效。

    当卡扎克被喂了这瓶药以后,莱因默默的流下了最后一次眼泪。起身,跑动,加速,加速。

    哥布林听见了背后的跑动,一回头,看见莱因冲了过来,他还在错愕之中,就见莱因一把抢过了萨贝尔的药瓶,抬头,张嘴吞下了倒出的药丸。

    “同生于母国,共死于他乡。”

    当卡扎克用毛毯裹好了莱因抱在怀里,骑上马扬鞭而去的时候。哥布林一直错愕的看着萨贝尔,“那两个人???”

    卡扎克与莱因甚至能欣赏路边的风景了。两个库吉特人突然能站在一生的角度上来看着这个世界了。一老一小,虽然人生长度不同,却都是充满了坎坷。什么是幸福?卡扎克的幸福是一把毡房落日前的冬不拉琴,莱因的幸福是冬日柴屋里的一碗苦茶。但是卡扎克的幸福没了,他曾经的妻子流着泪听了他一夜的琴声;但是莱因的幸福没了,他的阿爸为她掖好了被子,就再也没回来了。

    打马过平原,莱因好像透过一层淡淡的雾,看见了那似乎可以见到的幸福,如果他们能活到十年后,那卡扎克会举办莱因的婚礼,在一片篝火之间看着她翩翩起舞。

    但是不会了。人生如过客啊。他们在最后的生命里,朝着一个叫做依林哈达的村庄跑去。

    鲁达简单的向依林哈达的领主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来意后,领主畏于城中大人的权势,同意让鲁达“便宜行事”。这造成了领主弟弟迪米特里的极大不满:“哥哥,我不在乎你怎么短视的出卖自己的领民,毕竟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你现在让一个外人到我们家里来作威作福,就完全是对斯瓦迪亚宪法最核心的部分没信心,你知道吗,‘在你的领地上,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老领主没有说话,等着自己大儿子的抉择。

    领主在父亲和弟弟的逼视下,勃然大怒:“我是领主!你们不要干涉我。”

    老领主突然觉得,自己一生之中做的最愚蠢的事情不是北征,而是生错了第一个孩子。

    鲁达在取得了领主的同意后,安静的守候着,直到二当家看见了卡扎克。

    鲁达不禁皱了皱额头:“自己一心要抓住的卡扎克就是这么一个废物?”

    随后,鲁达警告了萨格隆不要碍事,带着我父亲,莱特以及二当家和一群手下追了出去。

    我的父亲与莱特呆在一户农户的家中。与他们在一起的是一个巡检,这个人与其说是在帮他们搭把手,还不如说是鲁达监视他们的探子。当在瞌睡里听见了警报后,三人拔剑而起,出门上马,朝人声最响亮处狂奔而去。他们越过了层层栅栏,出了村落。穿越一片麦地,月亮照在这里,华美的像一个梦,好像麦浪上面升起了一阵水雾。

    当大队人马穿行而过的时候,一无所获。

    我的父亲骑着马,心情忐忑的穿行在麦地里。周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麦子随着夜风微微的起伏,好像所有的地方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父亲感受着四周的环境,他向来能感受到别人的感觉。他左边和右边隔开50多米的地方各有一个人。但是父亲突然感受到了除他之外第四个人的存在。

    回头,在一片微微起伏的麦子后面,似乎莱因在那里看着他。父亲掉转马头,轻轻的往回走。继续感受着某处的召唤。这感受越来越强烈。一直把父亲引到了一片草地的边缘,前面是一片树林,黑漆漆的,父亲有些疑惑。但是这感受变得非常强烈,被召唤。

    父亲回头看了看,该死,没人跟来帮忙。

    当那感受变得有些动摇的时候,父亲一咬牙,冲了进去。

    那些石苔被马蹄踏碎,芬芳满鼻。月光透过树林射下来。周围黑漆漆的,有着各种细微的响声。父亲的手摸着马那发热的脖颈,感受着温暖,给自己一些安慰。几乎是一瞬间,马走入了一片空地。空空如也。父亲策马走到月光之中。等待着下一步的召唤。背后有人!父亲回头,卡扎克和莱因站在后面,微笑的看着他。

    “我的女儿没有看错人,果然是个好小伙。”卡扎克艰难的说。

    莱因对着我父亲行了一个礼。父亲惊讶:“小家伙,你不是说你父亲失踪了吗?这个绑架你的家伙是你父亲?”

    莱因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解释。

    卡扎克看着天上的月光,眼光无限的温柔:“小伙,你过来。”

    我的父亲迟疑着。

    “我没有武器。而且我活不过今夜了。”卡扎克释然的说,莱因的心头一痛。

    我的父亲下马,拿着佩剑慢慢的靠近。

    “我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了,我欠我女儿一个许诺,我今晚就还她。我还欠我的兄弟们一个许诺,我希望把这托付给你。”

    卡扎克掏出了一张第纳尔的支票,支票上签署着我祖父和吉尔的名字。

    “把这个交给这里一个叫萨格隆的农夫,他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本来准备亲自去送的。但是现在没机会了。你能帮我吗?呵呵,这是你的钱,但请相信我,这笔钱在萨格隆手里会为你买来不管什么地方都找不到的财富。”

    父亲一点点的靠近,拿到了那张票据,票据的五分之一被血污染了。父亲看了看,点了点头。

    卡扎克向背后伸出手去,父亲警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卡扎克却是拿出了一把冬不拉琴,月光下的冬不拉琴。

    卡扎克把琴托在手上:“遗憾啊,我再也弹不了了。我把它送给你吧,年轻人。如果有一天,你能有机会见到某个会弹琴的草原人,就让他弹给你听吧,我把一首诗刻在了这把琴的背后。”

    父亲点了点头。“你现在愿意让我带走莱因吗?”

    卡扎克看了看父亲,居然浮起了一丝微笑,似乎有话要说。

    这个时候,突然一支箭从卡扎克的胸前透了出来,吓了父亲一跳,二当家骑马跑出树林:“卡扎克被我杀了!”

    父亲刚才已经感觉到了有人靠近,但是没想到是这个人。

    卡扎克似乎还在笑着,低头看了看胸前的箭簇,看着一边嘴唇颤抖的莱因,轻轻的说:“爸爸???爸爸在草原上等你。”

    二当家哈哈大笑,这种功绩,鲁达一定会饶恕自己的,他纵马过来,一刀砍在卡扎克的脖颈上,卡扎克像一个木偶一样倒在地上,一弹一弹的痉挛,痉挛一下,血就从脖颈处射出。二当家冲锋了过去,勒转马头,准备冲回来。

    莱因“呀!”的一声哭叫出来,想挡在二当家的马蹄前,保护已经倒地的卡扎克。二当家策马上前,哪里会因为一个小孩停下来。莱因为了挡住二当家,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莱因卷入了马蹄之下。月光如铁,寒意透人。

    我父亲大叫:“不要啊!不要伤害莱因!我会杀了你的!天啊!莱因别去!”

    莱因被搅动在马蹄之间,马蹄上钉着的马蹄铁毫不犹豫的切割着莱因稚嫩的躯体,把被踩中的躯干踩入泥土去。

    二当家逞勇而进,已经不管不顾。他用马鞭驱赶着这个拦路的小东西,反正捉住了卡扎克,鲁达一定会帮自己的。

    不一会,莱因终于被甩在了一堆马蹄踏碎的破布与泥土之间,血肉模糊。

    二当家兴奋了跳下马,割下了卡扎克的头颅。

    月光如冰。

    库吉特人卡扎克,死于月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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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25

    萨格隆被一群人叫出去帮忙下锅做饭,用来招待那城里来的几十个来客。当这些人在一间面包房里满手面粉的做完了很多面点的时候,一个巡检走了进来,巡检后面跟着鲁达。

    鲁达剪直走到了萨格隆前面,“谢谢你的配合。”

    说道这里,鲁达倾身过来:“我不会告诉你的领主你作为一个强盗的所作所为的。”

    在这混乱不堪的食物作坊里面,有一个萨格隆的手下。这个手下在昨晚已经不满于萨格隆面对危险时的不作为了。这个时候又听到了巡检头子感谢萨格隆的话,毫无悬念的,他认定了是萨格隆出卖了大家。这个强盗悄悄的溜了出去,给一群面色严肃的同伙说明了自己看到的事情。

    鲁达离开面包房后,让一个依林哈达的管事招呼这些做杂物的人把食物搬到空地上的桌子上去。萨格隆心事重重的把一筐面包搬进场地的时候,那些夜里出去搜捕卡扎克的人结成行伍走回来了。

    站在人群里,萨格隆看见了趾高气昂的二当家,萨格隆突然胃部一阵抽搐和恶心,他看见,在二当家的腰里,一个圆溜溜的布口袋装着什么东西,红色的血从口袋表面渗出来。

    在二当家的后面,萨格隆看见了他曾经的两个俘虏策马向前,当他们接近二当家的时候,两个人勒转了马头,让马原地踩着圈子,他们则在马上跟二当家说着什么。不一会这两个人纵马奔城堡而去了。萨格隆不知道,我的父亲怀里抱着一件风衣,里面包裹着血淋淋的莱因。

    在队伍的最后,两个身形瘦小的巡检一头一尾的提着一个长条亚麻口袋,满是血污。

    萨格隆在忙活完之后在水槽里洗了手,然后在围裙上擦了擦,步履沉重的往家里走去。他回来后就报告了领主管家,希望领主管家通融他家里人。领主的管家告诉他,他回来也无济于事,只要差一个第纳尔,就必须出人抵账。萨格隆的兄弟们此时都还在家里,在夜里他们奉萨格隆的命躲在屋后,等待着萨格隆的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进来把鲁达和二当家剁翻,但是萨格隆什么都没做,任由卡扎克自生自灭了。这在朝不保夕的强盗们之间犯了大忌———背弃手足。

    当萨格隆走进屋子准备找他们商量的时候,一个强盗一拳打翻了萨格隆。另一个人迅速的关了门。萨格隆听见了骂声和自己妻子的哭声,恍恍惚惚的看着走来走去的人腿,脑袋一沉晕了过去。

    父亲和莱特纵马来到了城堡大门。几天前,父亲随着鲁达造访这里的时候,依林哈达的领主对他表示了适可而止的欢迎,让手下像对待迪米特里一样对待这个白鸽谷的外甥。而领主夫人则以身体不适的借口推脱了这次会面,我的父亲从二姨夫生硬的解释里听出了这是二姨的借口。父亲没有多说什么,说他祝二姨早日康复。

    这几天,我父亲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村子里等候消息,直到昨夜卡扎克终于伏诛,他才和莱特收拾好了东西回了城堡。

    莱因的背被马鞭抽的伤痕累累,头上也被打了几下,头发沾在血污上,结成了黑乎乎的硬块,莱因最严重的伤是马蹄的踏伤。一千多斤重的马在荒乱里踩下来的蹄子像是绞肉机一样让莱因的躯体面目全非。

    我的父亲扯下风衣包裹起莱因的时候,心底突然涌出了莱特的话:“我要把他切成一千块。”

    父亲目光冰冷的回头看着二当家,二当家举着卡扎克泛青的脑袋欢喜不已。越来越多的人听见响动赶了过来。这些人站在林子周围,看着跪在地上的阿卡迪奥第二和举着脑袋欢呼雀跃的二当家。只有莱特穿过人群过来给我父亲搭了把手。

    鲁达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就着月光看着卡扎克的脸,感到了一丝空虚。这个卡扎克就是一个白痴,自投罗网。这让最后终结了卡扎克的鲁达毫无成就感。他让手下收拾一下,准备在破晓的时候回家。

    父亲抱着莱因走进城堡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忙忙碌碌的在场地上照看那群志得意满的巡检。只有一个老马夫过来拉住了父亲和莱特的马缰绳,平时迪米特里骑马回来,他也是这样做的。我的父亲抱着莱因回了房间,把她放在了床上。拉开风衣,他看见了极其悲惨的一幕,这让他不敢再看下去。莱特听老兵讲过战场上惨状,那些故事里的人比莱因要可怜,但是莱因只是一个孩子,遭着这么大的罪让他也不好受。他学过急救,走出门去让人去给自己烧一壶热水,拿些毛巾以及药物过来,莱特吃惊的发现,他还没有说完话,那些仆人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就不理不睬的自忙自去了。

    父亲感到了莱特的尴尬,以为这是由于仆人们觉得莱特是外人的关系。于是父亲走出来,要求这些仆人按莱特说的办,让父亲恼火的是,他受到了和莱特一样的待遇。他不知道,在平时,迪米特里也是被仆人这么敷衍着的,即使是一壶水,迪米特里也只能说动几个对老领主忠心不二的老人去烧。这些仆人知道这个少爷和老领主不受领主待见,久而久之,也都生了轻慢之心。

    这个时候,刚刚在外面的那个老头闻讯赶来,知道了父亲的要求后,这个老头很为难:“开水和毛巾要多少都有啦,就是药物一直是领主夫人管着的,她恐怕不会借的。”

    父亲很不解:“这可是我的仆人啊。她要死了,弄点药有什么?你不方便说我去说。”

    在老头的带领下,他们走到了城堡的主屋。老头子脱下了洗得发白的绒帽,恭恭敬敬的向管家说明了这个白鸽谷少爷的来意。管家露出了责怪的眼神,低声的训斥了老头几句,老头点头哈腰的赔着不是。我的父亲越发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在这里怎么都算半个主人,就像在大姨家里一样,怎么有这么多麻烦。于是他直勾勾的盯着管家看,管家感到了父亲的不满,低头瞪了老头一眼,回去通报去了。

    不一会,管家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说:“夫人想见一见你。”

    父亲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隔着楼梯,领主夫人就听见了铿锵有力的脚步声,这让她一阵嫌恶。这小子继承了他父亲走路把地板踩得咚咚直响的坏习惯,一点都不优雅。领主夫人喜欢自己丈夫亲戚家的几个孩子,那些孩子喜欢呆在家里,脾气温和,举止文雅,非常有贵族子弟的派头。这些人不会像那个粗鲁的男人一样,一开始看起来很有礼貌,过不几天却跟一群俗不可耐的仆人打成一片,用他们的口气说话。

    未见其人,领主夫人就已经把这个年轻人跟他的父亲划上了约等于的符号。她对我祖父的印象太深,以至于到了父亲这一代,由于惯性,她还是忍不住讨厌起来。

    当我父亲走进房子的时候。领主夫人看到了自己妹妹的漂亮蓝眼睛,这让她一下子起了一股爱怜之心;但是当她注意到这个家伙除此之外就再没有继承他母亲的一点优点的时候,那种飘然而至的母性又转眼即逝。

    “二姨”

    “你应该叫,领主夫人。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有礼貌,年轻人。”

    “呃,领主夫人。夫人,我的一个仆人昨夜受了重创,我希望能弄些药给她治疗一下。但是仆人们说我应该向您通报一下。于是我就来了。”

    “是的。这是我让这些仆人这么做的。没有一颗粮食是多余的,你的母亲应该教过你勤俭持家的重要性。你的仆人?犯得着为仆人专门跑一趟吗?”

    “二姨???我是说夫人,这个仆人救过我的命,保护过我。我这次登门拜访也是因为她的原因。所以她对我很重要。我希望能给她治疗,二姨,希望您能理解。”

    “别对你的仆人太好,年轻人。这些人会在心里盘算你给他们的好处。你第一次对他们好,他们会感恩戴德,然后他们就会期待更好的第二次。如果你给了他们第二次,他们会恬不知耻的要求的更多。如果你在后来给他们的东西只是和以前一样,你就会发现,他们把这当成你的本分了,丝毫不会记得你的好了。而当你再也不能满足他们的**时,他们就会在私下里骂你。你看,你做了那么多还得到骂名,不值得的。你应该做好自己的事情,而不是去关怀一些不知感恩的人。”

    “二???领主夫人,我想你不了解这个仆人。我就在之前的一个多星期里遭遇了一场绑架。正是这个小女孩帮着我周旋,我才得以活到最后,全身而退。而这次她受伤正是因为她在报恩,对方只是一个强盗,因为曾经对她好,在那个强盗要被绳之以法的时候,她几乎抛弃了生命去救那个强盗。这种人可不是您所说的不知感恩。”

    “这是个小女孩儿,她现在不知道害怕,等她长到足够大,有了自己的心思,变得越来越聪明的时候,你就完全指望不上她啦。你必须尽快摈弃你自己的无谓的善良。我记得你的父亲跟我们三姐妹标榜过他们南斯瓦迪亚人的男子汉楷模们,那都是些‘心如烤干的木头一样坚硬’的人,你的身上流着他们的血液,不要像你的父亲一样对谁都那么好。”

    “夫人,您有您的想法,我有我的。我只是希望您能看在我母亲的份上帮助我治疗我的仆人好吗?而且我不喜欢您议论我的父亲。”

    “你这个失礼的年轻人!管家,带他去药房吧。以后这些事情你看着处理吧,不用我再出面了。”

    领主夫人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霍.阿卡迪奥第一等于霍.阿卡迪奥第二。他们对长辈无礼,对他们的话不放在心上,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总是说一些破格的话做一些犯傻的事。

    管家明白了领主夫人的意思,于是在夫人一脸鄙夷的离开后,他带着父亲走到了一个干燥的地下室,当他左右搅动一把钥匙却迟迟打不开门的时候,他回过头来对父亲说:“好像锁头坏了,你明天早上来吧。”

    我的父亲看穿了这场敷衍他的舞台剧,气的血往上涌。他一把抓住了那个神情狡黠的管家,逼他把门打开。

    我的父亲的肩膀被人捏住了,然后被从管家身边拉开了。

    老管家好像看见了救星:“迪米特里少??老爷。快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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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26

    父亲拿着一堆药往回走的时候,一直揣摩着那个叫做迪米特里的人。按辈分上来说,父亲低他一辈,但是在年龄上却差不多。迪米特里让父亲不要为难管家,让管家也不要无事生非。然后迪米特里拿来了管家手里的钥匙,粗粗的检视了一番后用其中一把打开了门。在门里面,父亲好像看见了吉尔的实验室:里面是一个满是瓶瓶罐罐的仓库,里面要么装满了五颜六色的颗粒要么盛着色彩纯净的药剂。

    地上放了三十二只橡木桶,里面装满了大麦酒和龙舌兰酒。在萨兰德与罗多克的一系列战争里面,萨兰德出产的龙舌兰被罗多克人带回了山区,在一些阳光与纬度都适合的地方试种成功后,龙舌兰很快成了一种新兴的烈酒,受到了各个国家的酒鬼的一致称赞。一般喝酒的时候都要经过如下的程序,握紧拳头,在食指蜷成的指头窝里撒上一小撮盐,喝酒的时候把盐吸入嘴中,然后切开一个柠檬,把半个柠檬的汁液挤入嘴中,最后在又咸又酸的味觉刺激里大口吞下一整杯龙舌兰酒。这种刺激的有些过头的喝酒方法经常成为酒鬼们最后拼搏的仪式,一个能撑过3轮的酒鬼能博得满堂彩并且不必为晚间的饮料付费。

    我的父亲只是在周围找了一些莱特跟他说过的药剂,迪米特里也在一边翻翻捡捡的找一些好的东西递给我父亲。我父亲问他:“看起来你对这里很熟悉啊。”

    迪米特里埋着头找一种能加速骨头愈合的药膏,头也不抬的说:“我生病的时候都是自己来找药吃的。”

    然后迪米特里用一个空的皮囊从一个桶里接了满满烈酒,告诉父亲,用这些酒可以消毒用来剪掉烂肉的剪刀和手术刀具。

    我父亲惊讶的看了看管家,不知道为什么贵为领主的弟弟,这种事情还得自己动手。迪米特里是一个结实的小伙子,在身材上他随老领主,而不是他那文弱早逝的母亲。

    在父亲拿够了需要的东西后,迪米特里示意管家可以关门了,管家已经有些不耐烦,不断重复着说自己的还有一些杂物要处理,现在都耽误了。迪米特里默默地听着,最后打断了絮絮叨叨的管家,说:“我很遗憾耽误你的正事。但是我们家的亲戚现在有事情要我们帮忙,如果怠慢了,白鸽谷的女主人与你最敬爱的领主夫人亲密无间,怪罪下来,责任你担吗?”

    管家随即闭了嘴。

    父亲由迪米特里带回了卧室,迪米特里走到了门口就欠身致意,随后离开,传统的像一个老头。父亲把药剂放在桌子上面,有些不满的抱怨这里的仆人们的疏失。莱特倒是细细一分析就联想到了自己曾经在母亲的家族里受的气,他知道,权势之家对待家外之人向来势力之极,而这些家族内部有竞争的两人往往更加的水火不容。很明显的,这个迪米特里被他的兄嫂深深的排挤与嫉恨着。莱特记得老兵告诉过他,任何人内部的矛盾都要细加观察,以备不时之需。当然,莱特观察出了成果并没有急于告诉父亲,他担心走漏出了什么消息后,矛头会指向自己,他决定等到父亲亲自来问的时候‘回答’父亲,这样既与朋友共享了信息,又不会惹火烧身。私下里传小道消息的人向来没有太好的下场。

    父亲转而去照顾莱因去了。

    莱特坐在窗户旁边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金黄的平原在天边与纯蓝的天空参差相交,听见了背后我父亲轻轻的除去莱因的衣服,给她上药。

    “你走的时候这孩子一直在说胡话,刚睡着。”

    “哦,她说什么了?”

    “零零碎碎的,说她在草原上,看见她阿爸之类的。那个卡扎克是他的阿爸吗?”

    “不清楚,等她康复了好好的问问她把。”

    “······”

    “恩。”

    “······”

    “怎么不说话呢,莱特。”

    “这个小姑娘说的如果都是实话的话,她可能活不到下个星期了。”

    “怎么了?她的伤这么重吗?”

    “昨天她几乎是一堆碎肉了呢。血肉模糊的,你抱起她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简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

    “那个狗贼,我会杀了他的。”

    “如果你要去,记得带上我。”莱特眯着眼看着窗外。

    这个时候莱因咳了起来,从嘴里咳出了一个小血泡,血泡炸碎后弄脏了她的脸。父亲拧了拧毛巾,给她擦干净。

    “可是她不是活着了吗,能撑过这几天就没事了吧。”

    “你不觉得她还能活着很奇怪吗?”

    “恩,我昨天也以为她被马踩死了,我可怜的小莱茵啊。”

    “你听说过‘蓝月亮’吗?”

    “没有。”

    莱特曾听老兵讲过这种传说里的东西,就在刚才,正当他惊讶莱因顽强的生存力的时候,听见了莱因说的话:“蓝月亮···吃了···就跟····阿爸能一起···草原··”

    莱特怀疑是不是莱因吃了这种药物,因而才没有当即死去。于是他试着跟莱因说话,询问一些事情。但是他都是得到的断断续续的信息碎片,但是他大致的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轮廓,莱因吃了什么人给卡扎克准备的药丸,跟着卡扎克一起走上了必死之路。

    想到这些,莱特吐了一口气,回头给我父亲讲起了关于蓝月亮的一些传说。

    莱因一直闭着眼睛,攥着拳头,在混乱的意识里独自对抗着黑暗。

    院子里面的果树缀满了果实,满夜飘香。在夜深的虫鸣里,父亲和莱特仔细的给莱因缠上了绷带,莱因看起来比刚抱回来的时候好多了。在轻柔的月光下,我的父亲突然有了一种黯然的感觉,莱因真的走了可怎么办啊。莱特把那种药说的那么奇怪,十五天内自然死亡,莱因如果真的吃了这种药,那岂不是·······

    莱因的脸只剩下了两个眼睛和鼻子还有嘴露在外面,鼻子偶尔在吸气动一动,小心翼翼的像是初生的小鹿的鼻子。不断有血脓渗出亚麻绷带来。父亲用毛巾小心的蘸干净,莱特在一边清洗着父亲递过去的脏毛巾,洗出了一盆盆的血水。

    “流着这么多血,不能再流了,这个小家伙要流干了。”

    在月亮隐没在黎明刺眼的光亮之中时,莱因的病情终于稳定了下来,劳累了一夜的父亲靠在窗边睡着了。莱特自己承担了给莱因擦拭伤口的任务。

    莱特记得,按着老兵的话,吃了蓝月亮的人其实已经不再害怕一般的疾病了,这些人的生命潜能已经被彻底的激发了出来。在最后的时候要做的其实就是给生命提供燃料,让生命能燃烧起来,妄图用药物从根本上拯救生命已经不再可能了。

    莱特走了出去,径直的越过各个仆人,走到了那个牵马老头面前:“老伯,请煮一锅二麦粥,用大麦掺着小麦煮,最好能加点糖。”老头子在前夜里接到了迪米特里的指示:尽力满足父亲与莱特的愿望。老头子觉得莱特的这个要求很合理,笑吟吟的应了一声去准备了。

    父亲疑惑不解的看着莱特领着老头端着一锅粥过来。

    “这个孩子这么虚,这几天能吃吗?”

    “可以的。我加了糖,孩子最爱这种米粥了。”莱特肯定的说。

    父亲拿了一个搪瓷碗,用一个木勺沿着锅的边缘舀着最油亮的粥汤,小心翼翼的聚了半碗。然后换了一个小铁勺子,自己尝了一点,觉得不甜,又加了一撮糖,用勺子搅开了。然后父亲开始喂莱因粥,这个时候父亲觉得自己是一个笨蛋,莱因的嘴在绷带的包围里紧紧的闭着,怎么喂呢。

    莱特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这个时候外面的世界一片色彩缤纷,整个世界处在丰收的喜悦之中,那金黄的喜悦从大陆的最东边的沙丘传递到最西边的森林,从大陆的最北边的雪原扩散到最南边的海滩。整个世界满是希望的芳香的旋律,而莱因却只在一间小小的窗户里艰难的活着。活着,也是一种挣扎。

    父亲为难的端着勺子,在把粥舀满勺子的时候,父亲吹了半天,怕烫着莱因,现在,由于不知怎么喂给莱因,他端着勺子半天不知所措,又有些担心,怕这勺子粥冷了。

    可怜的莱因,不知道她现在知不知道外面彩色的世界对于她正在渐行渐远呢。仅仅因为一个让自己信任的许诺,她就付出了生命去追随。孩子的许诺,有的时候真的就是以生命为契约的吧。

    父亲用心去感受着莱因,不尽的痛苦,不尽的疑惑。这些感觉充斥着父亲的心中,让父亲惧怕继续去试探。

    突然,父亲犯起疑来,他感受到了一股挣扎,紧接而来,父亲感到了亮过了千层朝霞的一股亮光,莱因睁开了眼睛!莱因的眼睛亮亮的,蓄满了泪水。定定的看着父亲笨拙的汤匙,莱因的眼泪渗湿了脸上的绷带,莱因的嘴唇微微的颤动着,一点点的,艰难无比的张开了一个小口。

    父亲的勺子给莱因送去了生命的燃料。

    蓝月亮。

    莱因看着天上的蓝月亮,她突然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在天鹅绒一样的柔和死亡世界里深深酣睡。

    从夜晚到白天,莱因恢复着。莱特眉头紧锁,知道这是假象。父亲自欺欺人的安慰着自己,或许莱因没有服下毒药,或许莱因真的在康复。父亲常常在幻觉里看见莱因翩翩起舞,在屋子空荡荡的大厅里用健康的躯体欢快的跃动。当父亲在看的入迷的时候被惊动时,莱因一下消失了,只剩下了那个在窗台前用眼睛迷噔噔的看着窗外白云的小可怜了。

    父亲这几天变着花样的给莱因喂食着食物,给她清洗伤口,擦拭着身子。

    做这些的时候,父亲告诉莱因,要带她回白鸽谷去,在那里给莱因腾出一间屋子,让吉尔的妈妈照看她,等她睡了再回家;父亲好告诉莱因,每年春天的时候,他就带着莱因去看苏诺人在平原上的集镇,他告诉莱因,那些集镇上汇集着各地的马戏团,甚至有一种最神奇的笼中逃脱的魔术;父亲告诉莱因祖父的故事,父亲乐呵呵的说,祖父当年想带着一群山区佃农到北部平原来的时候,被人一棍打倒在地。父亲学着祖父模仿起来那个村长夸张的语气‘你没尝过这里的水多么清甜吗?你没看见这里的麦粒多么的结实吗?你不知道我的羊羔就要下崽了吗?’

    说这些的时候,莱因大多数时候都闭着眼睛,她没力气了,蓝月亮释放着她剩余的生命之光,这些光芒快要暗淡了。

    但是父亲知道,莱因在听,父亲能“感觉”到,莱因向往着那些繁华的场景、期待着一场激动人心的魔法、被祖父的倒霉经历逗得想笑。

    直到有一天,父亲看见莱因睁开了眼睛。

    “想···出去····看”

    “想出去看看?”

    莱因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慢慢的又耷拉开,随后又闭上。父亲看了半天这种缓慢的动作,才反应莱因在眨眼睛表示点头。

    父亲拿来了一副小板凳,轻轻的把莱因放了进去,莱因轻轻的靠在被太阳烤暖的土墙上,被太阳熏得直打瞌睡。父亲坐在地上,陪着莱因看着极高极远的天空。

    父亲安静的告诉莱因,在平原之东,农夫们已经用镰刀开始收割着一年的幸福了。那里的人们唱着美丽的歌,百鸟啁啾。

    莱因偶尔说一两个字,却完全没有意义。莱因越来越困,莱因不行了。

    父亲害怕莱因就这样去了,只好不停地说着。但父亲又怕惊扰了她,又不敢大声。好像一段低哑的倾诉。当父亲看着莱因已经用尽全力才能挣着眼睛听着自己的时候,父亲哭了。

    “睡吧,累了就睡吧。”父亲泪如雨下。

    “多傻哟,吃那种东西的时候也不多想想,那匹马那么凶还冲过去,我的傻莱因啊。”

    一只手,抬了起来。父亲正捂着脸哭着,余光看见一直手想抬起来又无力的落了下去。莱因!

    父亲去抓住了莱因落下的手。

    莱因的嘴在动,父亲凑上去听。

    “我··知道···你····最后···会来,所以···我····一点都不···怕。”

    父亲抱住了莱因,想听到更多的词句。但是莱因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唇了,刚才最后的表述燃尽了莱因。

    午后安静的窗外,荨麻爬满了斑驳的墙,绕着铁窗卷出了漂亮的绿影。白云安然的飘过,麦子覆陇而黄,轻风抚过,带起了一层层麦浪,却推不动原上的那些风车,风车吱吱嘎嘎的单调的响着。更远的地方,农家的孩子在池塘里抓捕着各种虫子,这些小孩在由青转黄的原野里欢呼着他们的童年。

    午后,一切安好。

    午后,库吉特人莱因死于我父亲怀中。

    许多年以后,他都记得莱因这句话“我知道你最后会来,所以我一点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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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秋收时期的爱情故事 1

    哥布林天气预报台挂出的“未来一周天气”的牌子上从上到下,从周一到周末一共写了七个“阴天”,萨贝尔和哥布林这段时间都消失了。

    萨贝尔的离开让楼下皮匠的厨师老婆没了生意做。不能克扣哥布林的食物让她进项少了不少,而哥布林的离开让所有的家庭主妇都胆战心惊,那七个“阴天”成了她们日夜牵挂的噩梦,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出门买食物或者晾衣裳。

    今年整个苏诺地区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丰收,这得益于之前的一系列天气变化。所有的庄稼都奋力的冲破了土壤,在几个月的成长后变成了平原上金灿灿的财富。

    这些年的冬天变得比以往更加的严酷,特别在北方,诺德人的不冻港有一些不得不在最冷的几个月被迫封锁,因为这些地方由于寒冷的天气,已经不再适合停泊船只。无数的北海船只纷纷开进了提哈湾来躲避恶劣的气候。但是这些影响对于温暖的内陆来说,却成了优势,自从维基亚人带来了雪山那边的抗寒小麦品种后,斯瓦迪亚的农业专家们已经开发出了一种杂交水稻:兼备维基亚麦子的抗寒性与斯瓦迪亚麦子的高产性。

    斯瓦迪亚立法在出口上严厉的限制杂交小麦的出口,但是他们很快收到了一个年轻的皇家科学会会员哥布林的来信,哥布林在信中披露道:“杂交小麦的杂种优势往往最明显的反映在第一代上,往后的子代会渐渐的丧失这种优势。我国的杂交小麦种植区的用种都是第一代杂交种子,所以能维持一个高产量。这些种子结出的麦粒,其实是可以出口的。外国人购买后,种植一季就会产量大跌,得不偿失,因为杂交麦的性状消失了。而我们却可以赚取丰收的贸易收入。如果外国人希望粮食持续高产,就必须每一年都向我国购买大量新的种子。这无异于我们控制了他们的农业。我们应该鼓励出口,让外国的农夫离不开我们的产品。不应该固步自封,我们应对我们的文明满怀开放的希望,这是文明人应作的事情。”

    这封信件毫不客气的指出了立法者的无知与短视,因而被毫不留情的驳回了。这让斯瓦迪亚在每年贸易收入白白损失几十万第纳尔的同时遭到了周围国家的嫉恨。特别是库吉特,这个国家的游牧业因为寒冷损失惨重,而种植农业也只是维持在一个和往年相同的水准之下,于此同时库吉特却需要面对不断由山外投奔而来的部落的加入。此消彼长之下,库吉特内部矛盾滋张。多年来的战争让库吉特经济凋敝,虽然这些战争冒险让库吉特统一了草原,但是寒冷带来的粮食瓶颈却在抵消库吉特人的胜利果实。库吉特政府对它的臣民解释,这一切的祸根源于灾难的天气与斯瓦迪亚的物品禁运。库吉特内部已经稳定了十多年的主战派与主和派之间的平衡逐渐被打破了。越来越多的贵族不再觉得和平的开发自己的新领地有吸引力:他们的农夫怎么都无法把种植园经营的像斯瓦迪亚人那么好;他们的工匠无法制造出像罗多可那样的精密机械;他们的矿工只能挖掘到地下的浅层,而于此同时,维基亚人的高超挖掘技术却早已突破了这一局限。

    库吉特人认定,在农业与手工业的竞争下,库吉特是没有前途的。游牧民族会在农业文明的主场优势里输的一干二净。这成了库吉特贵族阶级的普遍认识。如果不改革,他们就无法真的赢得民族的发展;但是要改革,就必须获得更多的助力,目前这种环境下,库吉特人如果遵循斯瓦迪亚模式去发展,无异于自寻死路。他们迟早会被斯瓦迪亚那无穷无尽的人力物力资源以及发达文明吸收的干干净净,成为斯瓦迪亚东部的一个孱弱的小邦。

    在目前科技落后的程度下,库吉特人知道他们和平发展下去毫无优势。

    他们知道一个库吉特农夫从事精密仪器加工是没有天赋的,但是,他们却毫不怀疑,每一个库吉特人都是天生的战士与骑兵。严酷而独特的自然环境孕育了库吉特剽悍的民族性格。文明的内核上,库吉特可能输了很多;但是,在文明的最外围,各个文明的保卫者们却都是毫无区别的披盔带甲的士兵。

    库吉特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利用自己的优势去不断的冲击中心文明,在这些战斗中壮大自己,削弱敌人,吸收敌人,从而完成自己的文明进步。

    库吉特王听说萨兰德人从遥远的东部带来了一种可怕的化学药剂,这种东西能爆炸发出巨响,同时释放让人胆寒的硝烟味。据说这种东西能让一个孱弱的农夫凭空的炸掉一座最坚固的城墙,这种东西能消除人与人之间在战斗意志以及格斗技术上的区别。如果斯瓦迪亚人掌握了这种东西,那就太可怕了。其实库吉特王早就知道这种东西,但是他却无法揣测萨兰德人是怎么运用这些东西的。如果只是运用它的爆炸破坏力,那对库吉特人的骑兵来说,根本不是威胁。

    但是库吉特王敏锐的感觉到了威胁,他知道,如果这种东西被普及和合理的使用,那么他的优势就会丧失的一干二净。他熟知历史,他知道,罗多克人用弩弓和地形把斯瓦迪亚人撵出了山区,这让他知道,文明的先进不代表他能在一切地方都有优势。先进的文明往往有其脆弱的一面。

    库吉特王深刻的理解自己的优势:他只需要派使者到各个草产的聚居点大声的宣布‘男人们!不要再睡在你们的女人身上了,不要在去清点你们可怜的羊群了,不要再谈那些老调的冬不拉琴了。拿上弓,磨好刀,骑上马!吾王要带你们去建功立业!来吧!有无数的女人等着你们去折腾,有无数的牲畜等着你们去夺取,有无数的艺人等着为你们这样的勇士演奏!’一个月之内他就能在各个集结点上免费的招募到成千上万的骑术精良的牧民,这些天生的骑兵在初级军官的简单训练下,就成了勇敢的士兵了。

    他们分成了极其细密而灵活的战斗队列,在行军时,每人至少3匹马,用皮锁栓在一起,散聚如云,机动能力极强。在战场上,他们会有专们的役夫赶着备用的马跟着部队,士兵们在严密的组织下骚扰着敌人,等待敌人疲倦,当敌人出现重大失误后便像雷霆一样进攻。不到优势最大的时刻,库吉特王从来不下令进攻。当战士感觉到胯下的军马马力耗尽时,便稍稍撤离战场,在后方换取新马后重新精力旺盛的投入战场。任何在野外遇上库吉特军队的外**团会发现在草原上与库吉特人作战是一噩梦,无处突围。

    有一个人写到“你突围到地平线的那端又怎么样呢,他们早就在日出之处等待着你了;你也许可以在没有月亮的夜里逃离,但是他们会在黎明前射穿你的喉咙。”

    库吉特王不是一个穷兵黩武的人,他知道这种劫掠不会给他带来最终的胜利。但草原民族最终的宿命就是离开马匹,折断自己的翅膀用来换取文明生存下去的通行证。随着世界的不断发展,库吉特内部有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认识到了这一点。在秣马厉兵保持自己的优势的同时,库吉特王派出了大量的留学人员奔赴各个国家学习。每隔三年,就有一批留学生会跟着使团进入斯瓦迪亚,罗多克等国家学习。在斯瓦迪亚的留学生人数最少,因为战争的记忆依然留在这两个国家的人心中。

    今年秋收的时候,又一批库吉特使团抵达了斯瓦迪亚。经过了几个月的辗转,其中的一部分抵达了苏诺城。今年的使团比往年规模更大,但是里面的年轻留学生却很少。关于这批使团的活动报告被提交到了内阁:“今年的使团不同于以往。以前的使团几乎有一半的人都是年轻的贵族学子,今年却似乎更多的是旅行者。这些人对各地的山脉走向与河流分布特别感兴趣,经常对各个地方的地理特点进行观察与记录,并且雇佣当地向导进入地方游历。往年每到经过一些城市的时候,使团里的人才会派人留下来设立一些贸易站临时的出卖货物。但是此次他们却对各地的城堡或者农庄的分布显得更有兴趣。他们每次经过一个地方都会大量的采购当地物资,特别是金属和药品,他们对这些东西的需求极大,把这些货物一车车的运送到边境,运回库吉特。往年库吉特因为占领着东斯瓦迪亚草原,为了开发那些地方,他们总是采购很多工具与机械。但是这次他们似乎更偏爱别的东西。。。总之,相比于三年之前或者更早的使团,库吉特人似乎显得别有目的。他们甚至想购买弩机的设计图,这种异想天开的要求被我们的官员理所当然的拒绝了。。。。我感觉库吉特在发生什么事情,希望上级对此投入更多进行调查。调查员第十一号,于苏诺报告。。。。”

    这份报告直指了库吉特人的怪异举动,甚至可以毫无客气的说是间谍举动。但是却在斯瓦迪亚安全部门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一个中年官员认定这是调查部为了邀功而故意夸大所有的小细节。经过讨论,安全部认定这是由于卓有成效的《粮食禁运法案》造成了库吉特内部的补给困难,让他们不得已的减少了在教育与科技上的支出,转而投入了更多的精力在消耗品上。

    当冬天让无数库吉特人贫困不堪,纷纷落草为寇或者投入军中的时候,斯瓦迪亚人并没有觉察出异常,斯瓦迪亚现在依然是金灿灿的收获季节,他们的心态也是这样。库吉特人的使团提出了一个要求,变每三年一次的贸易留学交流为一年一次,斯瓦迪亚人自负的以为这是库吉特人示好的举动,在官气十足的犹豫了一番后,斯瓦迪亚人沾沾自喜的答应了库吉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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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秋收时期的爱情故事 2

    当库吉特使团抵达苏诺的时候,哥布林由于在学院学习过库吉特语言以及礼仪,被政府花第纳尔一天的极高工资邀请去负责接待事宜,为期一周。哥布林乐呵呵的答应了,萨贝尔说库吉特人来了,他也想去看稀奇。他想看一看,“除了那两个库吉特人以外,这个民族的人的具体模样。”哥布林答应了,但是他很为难这个天气预报怎么办,如果不继续进行天气预报的话。周围的市民将不会再付给他一年一个第纳尔的委托金了,这会让他的生活来源断绝。萨贝尔说没事,然后拿起笔连写了七个阴天就背着包下楼挂牌子去了,哥布林泪流满面。

    这几天,哥布林跟着一个使团的采购官去采购了大量的仪器,包括能测量远处建筑高度的测盘和观测自己位置的观星仪,无数的铁质轴承,甚至有2万颗大铁钉以及一些解禁的机械图纸。哥布林很奇怪,这些东西根本不是用来发展农业和手工业的东西------就像采购官解释的那样。有些产品显得过于金贵,以至于根本不可能用于大规模普及。哥布林在晚上把自己的疑惑告诉的萨贝尔,萨贝尔说他也感觉有问题,使团一路上似乎带走了很多正在求学的学子准备回国。这些人并没有修完他们的课程,但是有一个特点,这些人统统已经完成了某一些科目的学习,比如高级锻造,光学仪器制造或者应用化学与应用物理学。而其他的诸如文学,历史,哲学等等科目几乎没有完成任何进度。

    哥布林询问萨贝尔这是什么情况。萨贝尔说:“可能库吉特这两年有大动作,甚至有可能是战争。”

    哥布林大吃一惊:“不可能把,已经和平了这么久了。自由贸易让两国都受惠,库吉特怎么敢轻开战端呢?”

    萨贝尔说:“冰冷的冬天对于斯瓦迪亚和罗多可这样的发达农业国可能没有太大的影响,甚至有所助益。但是对于库吉特,这简直就是一场场噩梦。我隐隐约约的听过小莱茵的故事,这就是一个库吉特人的生活真实写照。当和平成为一种用来获得休养生息机会的伪装时,库吉特人很愿意这样做,但是当和平已经成为库吉特人的负担时,库吉特人不可能没有行动的。”

    “如果开战就太可怕了。”

    “是的,除非天气能好转。但是你还记得那颗彗星吧,我觉得这颗彗星可能会带来更加可怕的冬天。我翻阅过前人的笔记,凡是有彗星掠过的时候,一般都会带来寒冷的冬天,短则几年,长则十数年。而且这会让斯瓦迪亚也不能幸免。今年这种诡异的粮食丰收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次存在。”萨贝尔说。炉膛里透出的火光跳动着,映在两个人的脸上,他们的表情明明暗暗的看不清楚。只有木柴在火焰里哔哔啵啵的炸响。

    火苗轻轻的舞动。

    火苗腾空而起。

    父亲和莱特站在一起,手里拿着火把。看着火苗舔舐着安静的躺在柴堆上的莱因。夜晚的火光极其红艳明亮,看久了便觉得一阵目盲,父亲的脸感到了火的热力,同时,他闻到了一股可怕的焦糊味。他不自主的后退,似乎不愿去想象小莱因在火焰里的感觉。莱特盯着火堆,若有所思。在黎明,父亲和莱特把莱因的骨灰装进了一个瓷瓶。现在那瓷瓶和冬不拉琴就成了唯一纪念莱因和卡扎克一生的东西了。

    莱特问父亲下一步有什么打算,父亲说让他想想。他此行的目的便是解救莱因,现在莱因死了,他似乎也了无牵挂了。

    迪米特里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安慰我的父亲和莱特,然后询问了我父亲是不是准备跟着鲁达一起离开,那个人准备在今天下午启程回苏诺。

    莱特敏锐的感觉到了迪米特里对于鲁达离开的高兴。

    我的父亲沉思半天,说:“我现在脑子比较混乱,我中午给你答复好吗?”

    迪米特里说他中午要去作坊里面统计一下原料的剩余情况,可能回不来,让我父亲有事情可以直接找管家。

    父亲回到客房,开始收拾东西。当他看见为莱因新买的衣裳时,忍不住又是一阵悲凉。

    莱特明白这种感受,他在老兵去世的时候就是这样,从那天起,老兵在他心里定格了,成为了一个完美的人,老兵对他的教导他完全的接受,并且立志把这些教导奉为自己的为人处世的标准。但是他刚刚出门游历,就因为恪守正义之道而受尽折磨,他乐观的告诫自己,这正是老兵告诉他的,“必要的磨练”。虽然,这磨练的可怕让莱特怎么都无法释然,不断涌出的强烈的复仇**几乎要把莱特逼疯。他希望复仇,然后去罗多克寻找自己父亲的坟冢,完成自己母亲的嘱托。

    父亲不断的把各种东西丢进那个有些干瘪的皮囊里,突然一张纸条掉了出来,飘到了地上。父亲捡起来一看,是一张一千第纳尔的支票。

    记忆一下复苏了:月光下,卡扎克,嘱托?????

    父亲陷入了思绪,需要去帮卡扎克吗?一千第纳尔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不是一笔小钱,他听大姨父说过,他年轻的时候刨去吃住,一年都攒不了这么多钱。他犹豫着。

    这个时候,那个牵马的老头走进来了,说自己奉二老爷之命过来照看,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父亲沉吟了一下,抬头问道:“你们这里有一个叫做萨格隆的年轻人吗?”

    库吉特使团来到苏诺的一支共有60人,住在苏诺新区的一间便宜的旅馆中。在库吉特使团到达前三天,提前到达的人员就已经包下了这间旅馆,并且把库吉特使团到达的消息通知了苏诺城里的库吉特常驻使节和留学生,由于乌克斯豪尔没有库吉特使团前往,所以在更早的时候,那里的留学生就被专人接到了苏诺。当库吉特使团到达后,团长对照名单清点了一下到场留学生,当确认所有的学生都到齐后,团长向他们宣布了一个决定:“收拾一下,一周内准备回国。”

    这些留学生大惑不解,纷纷解释他们的学业并没有结束,不能随意离开。团长打断了他们,让他们服从他们父辈的命令。留学生询问原因的时候,团长简单的说:“祖国需要你们。”

    团长询问了留学生还有什么异议时,心有不甘的留学生们默默不语。团长宣布了解散,库吉特留学生们渐次的离开了这间简单的客房。只剩下了最后一个留学生。

    团长看着他,表情很复杂,刚才点名叫号的时候,团长已经迟疑了一下了,现在,他喃喃的说:“乌赫鲁???”(fc1911登场)

    “父亲。”

    团长走了过去,想对这个已经变得有些的陌生的儿子表示出一点点亲昵,他僵硬的搂住了儿子的肩膀,却感觉别扭。

    “你???又长高了。”

    “其实,一点都没变。还是7尺6寸。”

    “哦???”

    “为什么要我们回去?”

    “你知道,在南草原我们有很多新建的农庄和工厂,我们需要留学生回国效力。祖国培养了你们,现在是你们报效祖国的时候了。”

    “父亲!不要用这些外交说辞。我看过你们的采购单,考虑过你们的行程的目的。你觉得我会相信,汗王购置了三千架绞盘是用来磨面粉的吗?那几百个铁制轴承是用来做风车的吗?那数不清的药品是给牧民治疗大脖子病的吗?我虽然学的是神学,但是我知道,绞盘可以装在攻城弩上,射出的铁杆可以钉进城墙里!轴承可以做成抛石机,把磨盘大小的石块抛进敌人的营盘!药品可以让战士快速的恢复战斗!我们这些祖国花了大价钱培养的留学生,真的就是回去当改进农业技术的技师的吗?”

    团长尴尬的看了看周围,庆幸早就安排好了包下旅馆,不然闲杂人等一定会对这种奇怪的言论表示兴趣。同时他也感慨,自己的儿子果然有独到的眼光,依然与几年前离开图尔加的时候一样,还是那么冲动。

    “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时代要来临了。”

    “汗王疯了吗?!如果冒险,汗国必败。”

    “年轻人,几年的文雅生活把你变得志气消沉了。连我这个老头的意气都比你高。”

    “父亲。我是那种孬种吗?我在乌克斯豪尔学习的时候,可没有怕过一个斯瓦迪亚人,我的鼻子被打歪了好几次。但是我从来没有怕过。这些年里我周游了斯瓦迪亚的南部平原,我乔装过商人,冒充过贵族。我深深的知道,斯瓦迪亚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他的那些战斗力强大的军士和装备精良的舰队。而是他的文明。这种力量是几千年来沉淀下来的历史的精华,是人类智慧的集中表现。说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一个库吉特造弓人一辈子制造弓,到他技艺最纯熟的时候,也许能很快的造出弓来。但是他的工艺无法被重复。但是斯瓦迪亚人却在每一种新技术出现的时候,迅速的破解这种技术背后的内核,把造弓人通过经验得出的门道转化为可把握可重复的数据,用数学,物理的方法表现出来。我亲眼见过在乌克斯豪尔,一个接受过半年培训的孩子,看着图纸造出了一架弩机,造的和一个一辈子造弩的老工匠没有任何区别。斯瓦迪亚的可怕之处正是在此。”

    “孩子,你被蒙蔽了双眼啦。文明看起来精密而强盛,但是却脆弱的很。你看,我们只用最简单的战术,跟着领袖把我们的领土在几年之内扩大几乎一倍。这可不是一群熟练工人可以做成的事情。去吧,我还有事跟大使说。”

    “父亲!”

    “去吧。我们使团就到苏诺了。准备一下,下周回国。”

    乌赫鲁走出了旅馆。想着几年前因为与继母不和,又与父亲闹矛盾,感觉在家里实在呆不下去了,就搬去了乡下一个人清净。当父亲来信告诉他,汗国正在选拔优秀的贵族子弟赴斯瓦迪亚留学,问他愿不愿意去的时候。乌赫鲁立马答应了。

    乌赫鲁出生在一个外交世家,他的父亲在诺德人起兵北海的时候奉命前往沼泽寻找后来的诺德王,并且在沼泽中以大汗之名承认了诺德王,同时留下了40名弓马娴熟的近卫留给诺德王,而他自己则作为一个库吉特军事参谋留了下来,把库吉特与斯瓦迪亚多年作战总结的经验转告给诺德王。这40个侍卫多年的拱卫和乌赫鲁父亲的竭诚服务让诺德王充满了对乌赫鲁家族的好感,诺德王许诺:“北海永远留有你们家族的封地。”

    当乌赫鲁的父亲辗转于北海沼泽的时候,乌赫鲁在父亲远离身边,母亲文弱的情况下成长着,变得越来越叛逆。当乌赫鲁的父亲终于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几乎和这个充满了捣蛋精神的小家伙说不上话。乌赫鲁的母亲努力的调和着这对父子的关系,但是总是不甚有效。

    在乌赫鲁十岁的时候,乌赫鲁的母亲死于霍乱。

    这让乌赫鲁与父亲的关系停顿在了一个生疏的境况而无法再进一步。乌赫鲁的母亲来自一个落魄的小领主之家,在她死后,乌赫鲁父亲的家族积极的给他寻了一门新亲事。乌赫鲁的父亲很自然的接受了家族的安排。新来的女人出生于大户人家,不喜欢乌赫鲁这样粗鲁的小混蛋,很多情况都是这样,乌赫鲁的存在成了这两个家族彻底融合的障碍。当乌赫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终于出生的时候,感到压抑难耐的乌赫鲁主动要求去自己母亲的家乡生活,乌赫鲁的父亲无奈的答应了。

    但是当有机会让自己的儿子去外国学习的时候,由于担心自己的儿子在闭塞的乡下消损了志气,他把乌赫鲁送去了斯瓦迪亚。

    出生于世家的乌赫鲁充满了对斯瓦迪亚的不屑。但是经过了几年的求学之路。斯瓦迪亚先进的文明在方方面面洗涤着乌赫鲁的偏见,那种对强者的敬佩之情和对自己祖国的热爱之情同样炽热。这种双重认可,双重效忠的态度压的乌赫鲁喘不过气来。他立志要成为库吉特的改革之父,要带领族人走进文明的世界里来。草原的精神可贵,但是生存下去更重要。乌赫鲁立志要把库吉特变成一个更强盛的斯瓦迪亚,要把国家“斯瓦迪亚化”,这不是斯瓦迪亚的怀柔政策的成功,而是年轻人的自我选择。

    乌赫鲁回到了自己下榻的地方,一个笑嘻嘻的年轻人迎了上来,这是乌赫鲁的仆役斯宾塞(欢迎ACE_阿文),乌赫鲁来念书的时候,他的父亲给他从仆人的儿子里选出来的最机灵的一个。在国内他们是主仆,但是出国后,乌赫鲁却与斯宾塞毫无芥蒂,成了最好的朋友。他们是街头斗殴的常客,他们常常背靠背的抵抗数倍于己的斯瓦迪亚学生的围殴。这些年的游历让斯宾瑟变得与他同龄的仆人的孩子们截然不同,那些人只期望在长大的时候能继承父辈的工作,老老实实的过一生。斯宾瑟却不止一次的跟乌赫鲁透露,希望能够去游历整个大陆,乌赫鲁许诺斯宾瑟,一旦时机成熟,就解除斯宾瑟对他的义务,让他去游荡去。

    斯宾瑟说他听到了一个消息,问乌赫鲁要不要听。乌赫鲁不是很感兴趣。由于事先不知道要回国,他的行李都还留在乌克斯豪尔,这让他头大。

    “什么事情啊?”乌赫鲁无精打采的说。

    “哦,这次你的父亲带团采购了很多东西,但是有些需要本地的商人去帮忙‘打通关节’才能运的出去,你知道,有些东西违反禁运条例。所以今天晚上有一个舞会,用来让本地商人和使团人员见面。这条消息是我从你父亲的助理那里打听来的。我们可以去看看。”

    “一帮商人,有什么好见的。帮我打听一下,看怎么可以把我在乌克斯豪尔的行李给弄过来,下周就要回国,看来只能委托别人在我们走后帮忙运回汗国了。”

    “哦,这就是我想咱一起去舞会的原因,里面有一个叫哈尔的商人专营运输车行的。”

    “给他一笔钱,然后我给他写一个货品单和担保书。让他代运一下不就可以了吗,还需要我自己去跑一趟。”

    “哦,他的车行不是重点。”

    “那是什么?”

    “据说他有一个长的和月亮一样美丽的女儿,他会带着一起来舞会。我们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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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秋收时期的爱情故事 3

    父亲在莱因死后找过鲁达,希望可以惩罚二当家。鲁达问原因。父亲说二当家杀死了莱因,而且还参与绑架了自己和莱特。

    鲁达笑着说,“但是他处死了一个被通缉多年的恶棍,这让成千上万的旅客和商人松了一口气。功过相抵了。现在他在帮我做事,我最讨厌别人动我的手下人。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父亲跟莱特商量的时候。莱特一直听着父亲对鲁达的不满。然后莱特直切主题的说:“我们一定要借那个巡检的手来惩罚他吗?有些事做就好了,不一定要说出来。但是你已经让鲁达知道了你的心思,我们最近最好不要有什么举动。”

    父亲觉得莱特有些变化,一开始,父亲发现莱特在分析别人的时候显得特别理性,但是当涉及他自己的时候总是显得有些进退失据;但是这些天,连续的接触到的死亡仿佛让莱特出现了变化,即使到涉及到‘向二当家复仇’这样的与他自己密切相关的话题的时候,莱特也显得比以往要冷静。

    这种冷静让父亲不满,“我只是去知会鲁达一声,他要是不给我们合法的复仇机会,我们就换个方法来。最近不动手,那个强盗就再也找不到了。你忘记莱因是怎么死了的吗?我们被绑架的时候,如果不是莱因,我们可能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我记得。而且除莱因以外,我还有更大的理由要杀了他。”

    “那你还等什么!你害怕了吗?”

    莱特的整个肩膀膨胀起来:“我会害怕他吗?当时我们被困在那个小马车里面的时候,我可曾露出过一点惧色?莱因的死还没有让你看明白吗?你还是不知道自己多么的渺小吗?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变得强大。那么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但是如果在变成强者之前就有了强者的野心和行为,莱因冲过去挡住奔马后果怎样就是一个鲜明的下场!”

    “你是说莱因的死是因为她自己愚蠢吗?”父亲突然冲过去扼住了莱特的脖子。

    “我可不这样想。那个善良的小姑娘在吞下那种药物之后,除了神以外,就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支配自己的行为了。她做什么都无可挑剔。但是你愿意成为第二个莱因吗?在没有变强之前施行毫无意义的善举,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是愚蠢的,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多么宝贵。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变强。这段时间我学的比你多,如果下次我被困在马车里,我会交出所有的钱,就像那对卖香肠的商人夫妇。”

    “莱因死了,我们如果不为她复仇。我们这些因为她而活下来的人还知道什么是廉耻吗?”父亲咆哮着。

    “莱因死了,我们如果再赔进自己,那就更大的不知廉耻。因为你本来可以在未来解救更多的人,但是却因为小善而过早的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并且随时有可能赔上性命!有一个老人教育过我,不要相信暴力的力量,你轻易的借助自己的血气之勇是没用的。为了保护弱者,包括我们自己,我们必须在时机成熟之前,不做出格的事情。”

    “你不懂的,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暴力的力量。但是我相信,为了保护弱者,我们必须去做正确的事情。”

    父亲松开了莱特脖子上的手。他知道,莱因的死已经让莱特和自己的处事原则发生了变化。

    莱特知道身为弱者的凄惨,他想起了老兵的话“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他理解的是,暴力不够的时候解决不了问题,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他必须默默地蛰伏,等待自己变强的那一天。

    父亲体会了眼看弱者死去却无力救援的痛苦。从没人告诉过他应该怎么做,他只能通过自己的观察去揣摩,去学习。他只是觉得,拯救不了一个对自己好的弱小者是一件痛苦万分的事情。他想帮助别人。

    “对不起,”我的父亲说,“我只是觉得我应该为莱因做点什么。”

    “我知道。”

    随后两人陷入了深深的尴尬之中。毕竟是刚认识不久的人,虽然在一起经历了很多,但是当他们互相了解到了对方的想法后,还是陷入了强烈的陌生感之中。

    父亲在焦急里等到了傍晚,鲁达派人过来询问是不是可以结伴回苏诺。莱特看了看父亲,担心他与鲁达同行不免横生枝节,于是代替父亲告诉来人,请鲁达把这里的情况告诉税务官和我祖父,他将和我父亲晚些回来。

    现在已经是午后了,在早上,父亲询问了一些关于萨格隆的事情。老头先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才说他记起来了,说是这个年轻人先前上城里谋生去了,据说混的不错,这段时间回来了。

    父亲问老头这个人有什么特殊之处没有。老头子说:“那倒没有,只是他进城后就不经常回家了,回来也只是短暂逗留几天,给家里留些钱物。”

    父亲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卡扎克为什么要自己去帮助这样一个年轻人,疑惑之余,父亲问老头:“你知道为什么这次他要回来吗?也是为了给家里带点钱粮吗?”

    老头有些尴尬,欲言又止。

    莱特在一边整理一个背包,漫不经心的说:“老人家,有什么不对吗?”

    老头唯唯诺诺,有些张不开嘴。莱特走过来把包递给父亲,说他已经打包好了,然后转过身来跟老头说:“老伯,我的朋友是领主的亲戚,但是更是客人。你知道斯瓦迪亚人是把不插手别人家的事情当做自己的美德的。您可以告诉我们一些情况吗?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上忙,迪米特里二老爷不是也让你周到的接待我们吗?”

    老头把帽子取了下来,用手掌擦了擦自己有些暗淡了额头,抿了抿嘴,吞了口口水,然后说:“是的,先生。萨格隆这次回来可能和村子里发生的事情有关,我们的领主????”

    在随后的一个多小时里,父亲知道了自己的二姨父干的荒唐事,莱特也觉得这个领主昏了头。

    老头子尽量的用置身事外的语气告诉父亲这里发生的事情:“是的,先生。可能领主是为了我们打算,就像他说的,那边的工资比我们这边高,而且经营农庄是免费的。同时据说诺德人不会直接插手农庄建设事宜,而是让留在当地的原斯瓦迪亚政府官员管理,在我们的土地上遵循斯瓦迪亚风俗,在诺德人的土地上遵循他们的。我们可以理解领主的好心,如果他向您问起来,你大可以这样告诉他:我们理解他。但是,我们实在是有些舍不得自己的故土啊,也许你很难明白。只要你花上十年的时间看着这片土地,看着这里面长出你的庄稼和衣裳,看着这里诞生你的儿子和埋葬你的父亲,看着这里的麦子在你的侍弄下抽芽吐穗,你就会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啦。我们真的不愿意离开???”

    一吐心中郁结的老头说完了自己的心里话,然后希望父亲和莱特不要告诉领主这些谈话。父亲和莱特一起保证了他们不会。

    莱特悄悄的对父亲说:“如果像你说的,卡扎克让你去见萨格隆,不妨我们去看看。”

    父亲觉得也行,去看看萨格隆到底是何方神圣再说,于是他请老头领他们去看看这个叫做萨格隆的人。

    老头子很爽快的答应了,这个老头在心里盘算:这个白鸽谷来的少爷多半是去询问萨格隆关于领主蠢行的事,那样一旦事情传到领主那里,就可以把家丑泄露的责任推给萨格隆了。

    天已经擦黑了,即使入秋,这段时间的天气依旧很炎热。夜黑下来的时候,大地上便从地里面透出一股热气,不过一个小时内,微微吹来的小南风就会带着麦香气把这股热吹得无影无踪。待收割的麦地里各种不知名的虫子叫着,一行人越往地里走,越感到一股清凉。周围很安静,只剩下了皮靴踩在地头的声音。父亲想起了白鸽山谷的那些麦田,在山谷内,麦田没法这么一望无际的延伸,只能随着地形起伏,偶尔一两课漂亮的桦树点缀其间,在夏日的午后,那些麦田里的守望者们还是挺漂亮的。夜晚的天空很干净,还能看见云,这些云在星河之间缓缓的挪动,好像花园里的摇篮中摇晃着的懒洋洋的婴儿。

    在麦田之间,有一片修筑很结实的屋子。屋子上面层层叠叠的堆放着厚厚的茅草,房前屋后种着洋葱,菠菜萝卜等蔬菜,在院子里则种着高大的果树。这种人家如果没有被各种无谓的灾难困扰,该是怎么样的富庶啊。这些屋子里偶尔有窗户透出亮光。狗叫依稀的从村舍的最那头传来,遥远的像是梦里透出的声音。

    老头子凭着记忆越过了一间又一间屋子,然后在一间灯盏全灭的屋前停了下来。“就是这里啦”,老头说。然后他上前敲了敲门,屋子里面有一些轻微的响动,但是没人来开们。

    “萨格隆,是我。”老头呼唤着。

    莱特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和周围的房子风格一样,但是屋顶却明显的欠打理,茅草单薄干硬,估计雨大一点就得渗水下来。

    “奇怪了,萨格隆应该在屋子里吧。刚才我还听见有人挪动呢。”然后老头子突然尴尬的脸一红,回头冲我父亲和莱特笑了笑,暗示他们可能打搅了萨格隆的好事。

    莱特和我父亲瞪着单纯而严肃的眼睛,不知道老头突然回头骚骚一笑是什么意思,而且老头那猥琐的笑意看的两个年轻人直起鸡皮疙瘩。

    这个时候,屋子里弱弱的传来了一个颤抖的女声:“进来吧。”

    然后门打开了,老头子冲着莱特点了点头就进去了,父亲紧随其后,莱特跟着父亲。老头子一边进门一边饶有兴致的四下打量,想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真是的,也不开灯,嘿嘿,干什么呢???哎呀??你们是谁??这??”老头子惊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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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秋收时期的爱情故事 4

    莱特和父亲此前被绑架已然破胆,对于突发情况极其敏感。听到声音不对,马上转身想往外冲,但是门被重重的关上了。混乱之中父亲胡乱的打了两拳就被人按翻在地,而莱特那边挣扎了一番也没了动静。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一豆灯光出现在了桌上,父亲抬头一看,惊讶万分,居然都是老朋友了:那几个都是卡扎克的旧部。

    而父亲和莱特被提到椅子上坐定后,在看见对面一个他见过的土匪和一个女人被也被绑在椅子上。

    “萨格隆,你小子好福气。把这个财神招来了。”一个强盗说。“看来我们能把这个生意再做一次了哈哈。”

    这个时候父亲才知道那个强盗就是萨格隆,一时间他甚至怀疑这是卡扎克死前狠狠的耍了自己一把,让自己羊入虎口。

    萨格隆抬头,父亲注意到他头上有伤口,应该是打斗留下的。“我们已经不干了,你这蠢货。我们跟头领发过誓的!你再参与这种活动,我们就又是匪徒了!”

    “你这个叛徒!你背叛了头领,现在有用他的威名来压我们。当时如果我们冲出去,大头领万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只是当时我们不知道你已经被收买,还听你的号令,眼睁睁的看着大头领身首异处!”一个有些年轻的土匪骂道。

    萨格隆申辩道:“我说过,我没有背叛他!我也没有被人收买!”

    “我亲眼看见大头领死后那个鲁达来感谢你!在面包房里。”另一个盗贼说。

    “我再说一遍。那天你们都看见了,外面漫山遍野都是巡检,我们出去都是死。而且你们都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换做是你们,在家眷被人控制,而外面又危险重重的情况下,谁敢保证自己能做的像个英雄一样?我承认,没有拉头领一把是我的错,我心里也窝囊。但是难道我们一起死了,你们就高兴了?!”

    几个强盗似乎无法反驳。

    一个老年强盗定了定神说:“萨格隆,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儿子。你年富力强,卡扎克选择你当头领我是赞成的,以后不管是继续干这营生还是像卡扎克头领说的去诺德当庄稼人,我都赞成。你说你是为大家好才没有冲出去的,这一点别人我不知道,我是相信你的。但是这次你明明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命都是卡扎克捡回来的,要我们还给他,我们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你说为了保护我们,实在是违背了我们的意愿,而且让你自己显得别有所图。我想知道的是,你到底有没有做出出卖卡扎克的事情。”

    “没有。”萨格隆毫不犹豫的说,引来了一片嘘声。

    老土匪还要说话,一个声音传来,“他说的是真的”。

    包括父亲在内,所有的人都惊讶的回头看着莱特。

    “我们这些天一直和鲁达呆在一起,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一切都是那个脸潮乎乎的人干的。他一再说抓住萨格隆,就能抓住卡扎克。这一点我以贵族的身份保证。”

    “那为什么萨格隆带着我们毫无作为的躲在小屋子里,卡扎克就在这周围中了埋伏。后来鲁达又神神秘秘的去跟他商量什么事,还感谢了他!”

    “哼,你们这群笨蛋。第一,如果知道卡扎克有不得不来的地方,谁都会去守着,这可不需要萨格隆去告诉鲁达;第二,萨格隆已经说了,他不比你们,他有家人、有牵挂,一时决断的犹豫是人之常情,他如果冲出去,卡扎克救不救的回来还另说,他这可怜的老婆马上就倒霉;最后,鲁达只是简单的一句感谢,就把你们离间成这样。你们一直夸口的兄弟信义完全是狗屁!”

    一个土匪想上来揍莱特。被老土匪阻止了。老土匪知道,至少在第一点上,莱特没有瞎掰,卡扎克当着所有的人的面许诺要来帮助萨格隆。

    那个老土匪说:“好吧,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呢?为什么要帮萨格隆说话呢?”这个时候众土匪都在默默想着莱特的话。

    莱特的心里噗噗乱跳,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着扮猪吃老虎能否奏效,他在心里设法让自己安定一些:“是卡扎克让我们来的。”

    众土匪大惊。

    “不可能,大头领死了!”

    莱特说:“我们没有恶意。除非你们想与我们再次为敌。我的朋友可是卡扎克死时的见证人,也是他的被委托人。如果你们想知道前因后果,就把我们松开。”

    我的父亲一直想插一句话,结果发现口齿不灵,张不开嘴。那个牵马老头畏畏缩缩的蜷成一团,害怕不已。

    老土匪想了想,下了松绑令。

    然后莱特让父亲告诉这群人,卡扎克的遗嘱是什么。在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里,土匪们听了父亲受卡扎克委托的故事。同时也知道了父亲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那个小姑娘,因为那个小姑娘信任着卡扎克,所以父亲才会认真的考虑起一个土匪的嘱托。

    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我的父亲在最后说:“萨格隆,我信任我的莱因,同时也相信她选择的人。卡扎克让我来找你。你们这里的情况我听说过,我那糊涂的二姨父做的事情的确让人羞愧。我想,卡扎克许诺过你们什么吧。”

    土匪们互相看了看,他们记得卡扎克的许诺。在一片沉默里,父亲知道了答案。

    “这是第纳尔的支票。”

    父亲掏出了一张硬纸条。所有的人都盯着这张纸,有些惊异于这种新奇的东西。

    “这上面的血是卡扎克的,我不希望你们有什么别的想法。我不知道能解决多少问题。但是按三十个第纳尔赎买一个的话,这可以救三十个人,或许这就是濒临毁灭的三十个家庭被挽救。这就是卡扎克让我们来做的事情。萨格隆,卡扎克指定你来接受这份馈赠。”莱特替我父亲说。

    “这钱是???”萨格隆问道。

    “这是我的钱,但是卡扎克说我可以从你这里买到任何地方都买不到的东西。我相信他”我的父亲说。

    老强盗解开了萨格隆身上的绳子,众强盗默默的看着他。他把支票从我父亲手里拿了过来,一步步的走到了萨格隆面前“??????头领,让误会消除把,愿老头领的灵魂安息。请接受我们的效忠。”

    所有的强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陆陆续续的低下了头。萨格隆尴尬的看着自己的妻子,那个女人这几天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个贼,现在又成了贼头目。这让她伤心不已。

    我父亲站了起来,询问萨格隆自己是不是可以离开,萨格隆走了过来,弯腰亲了亲父亲的手背:“先生,如果有需要。我和我的兄弟们永远响应您的召唤。”

    我的父亲说:“我能做的只能解决你一半的问题。这是卡扎克给你们留下的财富,我只是代为传达而已。如果要感谢,请你们感谢一个叫莱因的库吉特小姑娘吧。”

    莱特安慰着瘫软在地上的老头,让他不要害怕,也不要告诉别人。老头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泄密,他面对的敌人会比领主可怕无数倍,他本来想把萨格隆当挡箭牌的,现在才发现萨格隆根本就是一枝最危险的利箭。

    门外,迪米特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在脚步声响起移动向门口时,迪米特里消失在了村舍的屋宇之间。暗淡的月亮无精打采的看着这个世界,周围星辰闪耀。

    父亲和莱特转交了卡扎克的嘱托后,在第二天早晨给领主道了别。离开时,迪米特里给父亲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去吧,朋友,我会去做剩下的一半。”

    当父亲和莱特赶回苏诺的时候,意外的受到了税务官一家英雄一样的欢迎。特别是税务官夫人,她觉得,为了一个可怜的小女孩而舍身冒险的年轻人实在太可爱了。税务官也说从这一点就能看出父亲身上的善良,这一定是完美的继承了前辈的血统。

    父亲感觉的到,祖父那用来敷衍税务官夫妇的笑容下面满藏着怒气。

    吉尔也知道,霍.阿卡迪奥二世一旦离开税务官夫妇的视线,就必然会挨揍。父亲敏锐的感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所以一天到晚都黏着税务官向他讨教《国家税务条例》中的各种严密的法律条目,去向税务官夫人打听白鸽谷几十年前的旧貌,同时对霍.阿卡迪奥第一的召唤百般推脱。

    直到吉尔哭丧着脸来说:“少爷,你要是再不去,老爷就要揍我了。”

    莱特拍了拍父亲的肩膀:“该来的总要来,你就从了吧”,莱特表情极为真诚,但是嘴角抽*动,好像随时可能笑出来。

    父亲在屁股里面垫了几本书----都是从税务官的书柜里抽出来的。吉尔在把我父亲送进祖父的客房的一刻,送了一口气。同时他关上了门,拉好了窗帘,仔细的权衡这个房子的隔音效果如何,怕等会会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

    税务官夫妇也知道,这次这个孩子虽然有苦衷,但是如果不教训一下,以后走入社会,难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该让他收收性子了。他们在祖父面前夸赞着父亲其实只是想让父亲少受些苦,并没有妄图让祖父完全放过他。

    那天之后,父亲在床上趴了三天。直到他的大姨父进来,“年轻人,感觉如何?”

    父亲挤出了一个笑容:“还好,还好。”莱特和吉尔在一边嗤嗤的笑。

    税务官皱着眉头:“你倒是还好啊,却害得我的三本《税务条例白皮书》的封皮都烂掉了,这可怎么办呀。年轻人。”

    父亲哭丧着脸:“这是我爹干的,不关我事啊。”

    税务官说他更换一张政府派发的文件封面,手续极其麻烦,审批上面要打通各种关节,问父亲准备怎么偿还。父亲可怜兮兮的说:不知道啊。

    天真的年轻人让税务官好一顿开心,逗够了之后,税务官说:“年轻人,今天有一个招待库吉特使团的舞会,是城里的商人举办的。这里面可有猫腻,跟着去学一学吧,你的伤别装了,我的医生看过,说第二天就没事了。你装给你父亲看就行,我可是带你去找乐子,你骗我就不应该了。”

    库吉特人么???

    父亲一下子变得严肃了。“我???不愿意见这些库吉特人。”

    税务官说:“为什么呢?”

    “这些日子我见过了两个库吉特人,关于他们我要说的就太多了。想起库吉特人我就有些难过,大姨父,我真的不愿意去。”

    一直默不作声的吉尔突然说:“去吧,少爷。去吧。我知道你因为那个库吉特小姑娘难过,但是见一见更多的库吉特人,我想您会对那个小女儿了解更深的。您不拒绝她,就不应该拒绝她的族人。这对您的前途有好处。”吉尔热忱的有些过分。

    税务官欣赏的点了点头。莱特在一边不置可否。

    父亲察觉到吉尔的反常,虽然不愿意,但是既然吉尔要求了,看来这小子自己想去。回忆起前些时吉尔似乎心有所属,父亲模模糊糊的揣测到了吉尔的初衷。

    于是父亲翻身下床,一扫病态,看见众人惊异的目光,父亲有些不好意思:“好吧,莱特你也去。大姨父,能给我们准备三套礼服吗?”

    “当然可以,我年轻的时候可是礼服收藏爱好者啊。”

    哈尔忙忙碌碌的张罗着舞会。他希望一场庆典能扫除自己的坏运气。他采购了大量的猪肉、羊肉、牛肉,几十块硬奶酪,足足3大袋香料,4橡木桶牛奶,22只烤鸡,35斤鹅肝,十几筐时令果蔬等等;他准备了最可口的酒水,其中包括库吉特人爱喝的马奶酒和奶茶;他找来了3只乐队轮班倒的演奏,用丝绸拉成彩带把屋子装点一新。而足足一百斤灯油能把屋子照成苏诺城的夜里最明亮的星星。

    当然,最重要的是今天他的女儿18岁了。这个可爱的孩子该出来见一见市面了。这次库吉特的这些老爷出手不凡,买了大量的物资,说起运输,哈尔就觉得轻车熟路,运出边境并不需要别的东西,只需要人脉和金钱,这些哈尔都可以运作。

    当哈尔在书房里写着请柬的时候,他的女儿来拿了一盒羽毛笔,蹑手蹑脚的往回走。

    “你要写什么吗,亲爱的?”哈尔从眼镜的上面看着自己的女儿,这幅眼镜是哈尔花第纳尔从一个罗多克人手里弄来的,那个人说:“这是萨兰德人神奇的魔法,可以让你看到远处的东西!把细小的东西放大。”哈尔觉得非常神奇,而且他的视力下降很快,所以虽然这个东西花了他第纳尔,但是他觉得很值。

    “摘抄一些诗歌,爸爸。”

    在我父亲屁股受重伤躺在床上的第一天晚上,吉尔收到了一封信:

    “致山那边的领主的侄子:

    请出席三天后在广场街舞场举办的舞会。我会带着银翼面具在帷幕后等着你。就在第二根和第三根柱子之间。

    艾露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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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秋收时期的爱情故事 5

    已经接近傍晚,乌赫鲁刚刚洗完了澡,接过了斯宾塞递过来的毛巾兴味索然的擦着自己的头发。他注意到斯宾塞已经穿好了礼服,手里拿着两个面具。

    “这是什么东西?”乌赫鲁有些好奇。

    “面具,斯瓦迪亚人弄出来的新鲜玩意。在水城帕拉汶最为流行了。不过在苏诺,也只有商人和外国人能接受这样的东西,本地的一些保守的士绅对这些可是排斥的很。”斯宾瑟检查着手里的两个面具的系带,“这些都是定做的,用小牛皮反复打磨后上油,等到牛皮润足了油之后再描上彩绘,做出花样。这些是珍贵玩意,在老家可买不着。”

    斯宾瑟的话让乌赫鲁有些胸闷,但是他不能告诉自己的这个仆人国家将要发生的事情,“恩,可能再过不久,我们就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买不到斯瓦迪亚的漂亮玩意了。”

    “啊?为什么?因为我们要回国了吗?”斯宾瑟把绳结的一个死扣拆开,重新绑好,绑得更结实了一些。

    “呃??是吧。这个黄灿灿的面具是什么,这么古怪?”乌赫鲁好奇的问着斯宾瑟。

    “太阳神。你知道,按照惯例,只有太阳神才能帮助你亲近月神一样美丽的女人不是吗?”斯宾瑟微笑着说。

    “哈哈,那倒是。”乌赫鲁本来不愿意参加这种繁文缛节充斥的宴会的,虽然他是跳斯瓦迪亚交谊舞的高手。但是当他听到斯宾瑟关于宴会里的某个小姐的介绍后,还是动了心。

    父命难违,马上就要离开斯瓦迪亚了,去找找乐子散散心也行。

    这个时候一个仆人过来敲门,“先生,有人送来一封信。”

    斯宾瑟取了出来,发现是乌赫鲁父亲的助理写来的一张便条,里面写着:“你们两人悄悄的跟在使团队伍后面。旅馆前的车队里的最后一辆马车上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座位,千万不要被团长发现,溜进了舞会后就避开你父亲,自己找乐子去。”

    乌赫鲁在斯宾瑟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在使团的人从楼下乱哄哄的出门上车的混乱中,他们两个人悄悄的上了马车。

    车队极其惹眼,一路直奔广场街。每一个车厢的黑色车壁都被擦得乌亮,上面的镂花雕饰脉络分明,车顶上钉着一只金制的狮子-----那是斯瓦迪亚的象征。马匹都是选的纯色马,马头上装饰着束起来的璎络。后面的车轮轮轴新上了油,行驶起来平稳而没有杂音。车夫们都穿着盛装,车队驶过,像是传说里萨兰德的亲王出巡时的排场。

    两匹马拉一辆车,每辆车上坐4到6个人,使团总共有30多人去参加舞会,一共来了8架马车。斯宾瑟和乌赫鲁坐在最后一辆马车上,助理在里面等着他们。助理笑眯眯的跟他们交代着在宴会里的礼仪,乌赫鲁在心里想着完全不想关的事情。这些礼仪他来斯瓦迪亚前早就集中培训过了。助理讨好完团长公子后,发现乌赫鲁却毫无反应,斯宾瑟代替乌赫鲁道了谢,防止了尴尬场面的出现。

    马车一路行驶过苏诺宽敞古朴的街道,像一队灵活的游鱼穿梭在溪流之中,准确的寻找着最后的目的地。乌赫鲁和斯宾瑟看着窗外热闹的街市的时候,默默的对比着自己故乡的街市,这种对比让乌赫鲁有些暗淡。库吉特除了首都和几个大都市外,大多施行宵禁政策,这让库吉特的城镇在夜晚就会陷入深深的寂静之中,让特别是年轻的居民倍感压抑。而即使在图尔加和艾尔莫车这样的一流城市,库吉特王也为了管理方便,施行里坊制,居民被按着户主的职业划分,到晚上八点之后各个坊区就会关闭,虽然坊内可以自由通行,但是在坊与坊之间却严禁往来,这无异于另一种宵禁,只是力度轻一些。

    以前在库吉特的时候不觉得这种制度带来的不方便。但是一旦习惯了斯瓦迪亚那种自由的空气,就会觉得这种禁令变得难以忍受了。乌赫鲁看着繁华的闹市陷入了沉思,直到他父亲的助理告诉他们:“到地方了先生们。”

    在车里面听得到外面模模糊糊的喧闹声,乌赫鲁把车门一打开,各种声音潮水般涌入:迎宾的音乐声;仆人来来回的张罗声;管事们的吆喝;车夫们呼唤自己马匹的声音;往来的宾客打招呼声。伴随这些的还有秋天稍微有些发凉的气息和极其明亮的灯光,这些灯光把向晚的街道装点一新。

    乌赫鲁和斯宾瑟在助理的带领下从一扇木门溜进了舞场一边的准备室,这里面装满了小型剧场里都有的帷幕布帘、画成城门或者城堡之类的道具、衬着柳条的纸质盔甲,武器以及十几把凳子。助理把他们带到了隔壁的休息室,告诉他们:“左边是换装室,右边出去就是一道门廊,再往里面走就是舞场了,好好玩。我今天会最后一个走,在老地方等你们上车。”

    乌赫鲁本来好奇的四下打量,听到这里,他道了声谢就继续自顾自的去研究休息室墙上张贴的廉价的风景画去了。助理感到自己不受上司儿子的喜欢,觉得有些失落,但还是推起笑脸告辞了。斯宾瑟在乌赫鲁走后略略的责备了一下乌赫鲁应该注意一下这种场合的基本礼貌。

    乌赫鲁深深的思考了一番:“哦”。斯宾瑟习以为常的耸了耸肩膀。

    助理走后不久,从墙那边传来了音乐声,舞会已经开始了。斯宾瑟担心等会有使团的人过来换装看出自己,就催着乌赫鲁去换装:“来吧,带上太阳神的面具,让我们去看看月亮有多美。”

    乌赫鲁哈哈一笑,跟着斯宾瑟往换装室走去,这时从换装室走出了三个已经换装完毕的人走了出来,两拨人微微的互相点头致意了一下,擦肩而过。乌赫鲁听见那三个人中的一个人说:“吉尔,你打扮的这么帅是甚么企图?”

    “哈哈,莱特,吉尔估计是来会情娘的。”

    斯宾瑟在换衣室里面帮助乌赫鲁穿上衣服和面具的时候,对乌赫鲁说,“天下的年轻人都一样啊,哈哈,追求爱情的动力像是沸腾的水一样,希望你和那个叫吉尔的都成功。”

    乌赫鲁撇撇嘴:“我就是看看那个被你吹得邪乎的女人长得什么样,什么追求爱情。”

    斯宾瑟也不和乌赫鲁争,在两人着装完毕后,就一起穿过了休息室,转过了门廊,轻轻的推开了一扇门,走进了飘扬着音乐的厅堂里,他们一下子消失在了人堆里。

    哈尔快要忙疯了,他联合了十来个商人租下了这间舞厅,花费颇巨,但是想到将来可能得到的利益,哈尔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在门口热情的招待着入场的要员,在政府官员里面他邀请了税务官与治安官两个人,这两个人将会最直接的影响到自己的生意,他必须隆重款待。没有他们的帮助,很多库吉特人要求的玩意是买不到的,即使花更高的价格买了过来也无法运出边境。在库吉特人的购货单里,今年的采购项目比起往年少了很多教科类的书籍以及各种工具的模板,多了很多令人不安的东西,甚至有三十架弩机,这些东西只有哈尔知道。不过既然库吉特人付给了他丰厚的回报,他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他下决心要把今天的舞会办成一个成功的联谊会。

    当门口的一个服务生生告诉他,请柬名单上的客人都已经到齐的时候,哈尔嘘了一口气,第一步终于完成了。他交代服务生留在门口,应对突发情况。服务生知道,马夫们经常因为找不到恰当的停车点而互相大起争执,把场面弄得一团糟。

    哈尔走进了前厅,步履稳健的走向一间木门,他敲了敲门,“亲爱的,你准备好了吗?”

    “进来吧,爸爸。”

    哈尔推门进去,看见了自己的女儿正在偏着脑袋把一幅小巧的耳环戴好。

    “爸爸,已经可以了。我们现在就出去吗?”

    “是的。你今天真美。会让很多人回去后魂不守舍的。”哈尔走过来拉起女儿的手,把上面的丝质手套稍微的整理了一会。然后抱过女儿的头,亲了额头一下,“希望你今天过得愉快,爸爸这段时间太累了,希望看见年轻人好好的乐一乐,我自己也可以放松一下。那些库吉特人都是爸爸的生意伙伴,还有两个大人我也可以介绍给你认识一下,可惜他们都没有带公子来,不然···呵呵。”

    哈尔兀自的念叨着。艾露恩已经习惯了自己父亲的这种不经意透露出的商人心思。

    音乐响起,哈尔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领着自己的女儿走了出去。哈尔有意的从人最多的中心轴穿过,一路自豪的跟认识的人打着招呼,艾露恩只是淡淡的报以微笑,显得有些腼腆。艾露恩看着夹道的行人,那些人纷纷看着自己,小声的耳语,议论纷纷:‘不知道是哪家的好福气,生出了这么漂亮的女儿’。

    走到了一个转角,哈尔停了下来,扭头对着女儿介绍:“这是税务官大人和治安官大人。”

    哈尔小心的跟着这两个要员打了招呼,并且询问自己是不是可以加入到谈话里来。税务官正在跟治安官介绍霍.阿卡迪奥和他的朋友莱特,吉尔有些不安的站在一边。听到哈尔的请求,税务官微微一笑,扭开身子给哈尔留出了地方。

    哈尔的突然到来为这里引来了大片的目光,税务官很奇怪为什么周围的注意力突然聚焦在了这里,当他看见了哈尔胳膊挽着的少女时,他一下就知道了原因,同时感慨起哈尔这个女儿的貌美来。

    吉尔如受电击,看着哈尔胳膊上挽着的艾露恩。艾露恩也看见了发窘的吉尔,吉尔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很有趣,艾露恩心里一阵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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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秋收时期的爱情故事 6

    在以往的一段时间里面,吉尔总会以各种理由前来拜访她,大部分情况都是在哈尔外出的时候。吉尔总是兴冲冲的前来,但是等到跟她见上了面,却又有些无话可说,吉尔不知道说些什么。有一次吉尔为了调剂尴尬的气氛,就伪装出很愉快的语气给艾露恩讲了讲发现“笑气”的那个化学家,在闻到“笑气”后大笑不止,最后笑得下巴脱臼,“这实在是太有趣了”,说完吉尔自己好像很开心的干笑了几声。当吉尔发现艾露恩目光沉静如水,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却丝毫没有被逗乐的时候,吉尔更加窘迫了。那个时候,吉尔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穿着夸张服饰的马戏团侏儒一样丑态万方,吉尔尴尬的看着艾露恩,“好吧···我知道一点都不好笑”,吉尔自己承认道。

    笑容突然在艾露恩的脸上绽放,好像在雨后突然出现的一抹新鲜的彩虹一样清新。吉尔看着这笑脸,看的有些呆了。。。。

    艾露恩很喜欢这个实在的小伙子,特别是在说着自己的事业的时候,吉尔总是会不自觉的透出一股干练的英气。这种气息是他这个年纪的人不容易具备的。而吉尔似乎自己没有发觉。

    哈尔依次为自己的女儿做了介绍,并且让自己的女儿给两个大人行了礼。税务官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回头叫了自己的外甥,跟哈尔说:“先生,这是我的外甥,我已经给你介绍过了。虽然后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这一切都烟消云散了。我想鲁达已经找你要了剩下的第纳尔了吧。恩,把这看成是一切坏运气的终点把。我的大儿子去帕拉汶求学了,在这里你可以把他当成我的儿子,我们有业务需要聊,但是年轻人可不喜欢。让年轻人自己去吧。”

    哈尔心底快速的盘算着,这个年轻人有些不懂世事,而且据说只是来自于一个乡下的领主之家。哈尔准备把女儿介绍给背景更加深厚的人的,不过现在既然税务官依然开口,他却没法拒绝。

    他只好给自己的女儿介绍:“这位是霍.阿卡迪奥二世先生,上次本来准备给你留下的小女仆就是被他带走的”,艾露恩突然发现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脸上一寒,哈尔没有顾及父亲的感受,转而去询问税务官,父亲身边的人是谁,税务官说:“他叫莱特,是一个有前途的小伙子,来自哥斯莫的老牌贵族之家。”

    “莱特?!”哈尔大吃一惊。“帕拉汶海湾边上的那个莱特家族?!”

    “是的,先生。我是莱特家族的长子。”莱特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对自己的出现这么惊讶。

    税务官插进来说:“先生,上一次莱特先生和我外甥就是一起被人绑架的。说起来跟你还是挺有渊源呢。”

    哈尔喃喃的说:“恐怕··渊源还不止于此呢··”

    莱特问:“哦?阁下可是与我父辈有旧?”

    哈尔突然惊觉,自己当年是用自由人的身份回到这里打拼的,如果让人知道自己曾经是莱特家族的仆人,那么在名誉上,自己会受损失。虽然老莱特在临死前已经解除了自己的义务,但是现在却不可能找到证明人了。曾经为奴的哈尔一旦发现自己将要为这种过往的卑贱生活付出新的代价的时候,心底一阵抵触。

    “呃··呃··是的。你知道,我年轻的时候随先王去过山区,在那里我见过一个叫莱特的人,也来自哥斯莫。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哈尔轻描淡写的说。

    我父亲一开始听着哈尔谈及莱因,有些不快。这个时候听说哈尔曾见过另外一个莱特,也有些好奇:“莱特,那个人是谁?”

    “···那应该是家父”,莱特突然没有兴致去跳舞了,他现在迫切的想跟哈尔聊一聊自己父亲当年的事情,他想知道自己的父亲被埋葬在了什么地方。他看着哈尔,迫切的期待交流。哈尔察觉到莱特的想法,于是抢先一步说:“莱特先生,如果你想问我一些关于你父亲当年的事的话,可以在舞会后来找我,好吗?”

    莱特有些迫不及待,但是也只能点头同意。

    哈尔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介绍了,准备带女儿离开。艾露恩奇怪,为什么不介绍吉尔。

    艾露恩突然向前一步,走到吉尔面前,回头对着哈尔说:“爸爸,这个年轻人还没有介绍呢。”

    哈尔看着税务官,想税务官告诉自己这个人是谁。税务官知道这是自己小姨夫家的仆人,所以一开始并没有介绍他。但是他知道,这个吉尔非常的受器重,不然他也不会同意带他来。这个时候,吉尔比较失礼的看着哈尔做了自我介绍:“我是霍.阿卡迪奥老爷的侄子。吉尔.彼安文。”

    哈尔想着这个奇怪的姓氏觉得有些奇怪,但是白鸽谷的领主是罗多克投奔过来的,可能吉尔也是罗多克什么地方的姓氏吧。说起罗多克,哈尔就会回忆起那些前线的可怕日子,这也是他一开始就本能的排斥我父亲的原因之一。

    吉尔说完了话,发现税务官,莱特还有我父亲都惊讶的看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虽然霍.阿卡迪奥不太注意这些阶级之分,毕竟他是罗多克来的,那个地方的公民力量不比贵族权利小,但是在以传统著称的苏诺地区,门第之见还是极重的。包括我父亲,在他年轻的时候也觉得,贵族就是贵族,平民就是平民,他们可以成为朋友,但不会是一路人。

    吉尔在自己最亲近的人的一瞬间的疑惑目光下感到了无比的失落,这种落差在平时被亲密无间的温情掩盖着。但是当着自己的恋人的面,因为身份被同伴短暂的质疑时,吉尔突然有一种崩溃的感觉。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给他买樱桃的老人,他曾经问过那个老人:“领主真的是山谷里最重要的人吗?”那个老人没有回答他,但是刚刚,他的朋友们用眼神回答了他,“是的。”

    “你是我们家仆人的儿子啊,吉尔。”,父亲说了这么一句话。这句话在后来被吉尔一直铭记在心。

    “仆人的儿子!”这句话在众人的心里回荡。

    吉尔穿着和周围的人一样华美的礼服,却感到自己好像是一丝不挂。他看着艾露恩,嘴唇颤抖,不知道怎么是好。哈尔的心里起了鄙夷之心,他记得自己当年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打拼的多么辛苦,有一段时间,哈尔每天帮商行的人登记账册,最辛苦的一段时间一天只能吃上一顿饭,用面包渣就着酸菜和清汤果腹。哈尔知道身为一个平民甚至是奴仆的无奈,也同情吉尔这么突然就被揭露了身份的可怜处境,但是他更加的同情自己的早年经历,他觉得如果吉尔用这种攀亲戚的方式就能跻身上层社会,那就是对自己的极大侮辱了,也是对自己奋斗之路的极大漠视。哈尔看着吉尔,看来这个小子也是想结识自己的女儿想的昏了头了。

    艾露恩在心里也有些波澜,“··仆人的儿子···”,艾露恩想着。

    “你是仆人的儿子?”艾露恩突然问着吉尔。

    “对不起··”吉尔好像突然输掉了一切。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山那边的领主的侄子就一定比仆人的儿子要重要吗?”

    华尔兹音乐响起,准备跳舞的男男女女们开始成对的进入舞池,站在用特殊颜色的地板砖标记起来的起舞点上。吉尔看着艾露恩,在音乐声里,艾露恩坚定的表情像是冬日的早晨的第一抹阳光,像是漆黑的夜里皎洁的一轮秋月。

    艾露恩伸出了右臂,“先生,愿意做我的第一个舞伴吗?”

    “不!”哈尔低声的呵斥道。

    其余的人则没有做过多的干涉,只要吉尔是以他自己的身份去交际,那么怎么都无所谓了。

    他们都在说‘不’么,吉尔想着;我只是一个仆人的儿子么,吉尔想着;我能给你什么啊,吉尔想着。

    “对不起,我不会跳,女士。”吉尔退却了。艾露恩的手僵持在空中。吉尔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她没有怪他呀,为什么他要怪自己呢。艾露恩第一次在吉尔面前感到的生疏,吉尔总是那么的温文尔雅,让艾露恩可以恣意的释放自己的心灵,但是这次,吉尔却让自己不能琢磨了。

    艾露恩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动作有些僵硬,“哦,这样啊。”一众人陷入了尴尬,哈尔低声的对自己的女儿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艾露恩默默的看着吉尔,吉尔低着头。

    “别看了,乌赫鲁。别那样直勾勾的看着别人。”斯宾瑟叫唤着乌赫鲁。

    乌赫鲁自从艾露恩进入舞厅以来,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为了方便看艾露恩,他让斯宾瑟站在自己的前面,假装跟斯宾瑟讲话,然后不住的看着艾露恩。乌赫鲁的这种举止逃不过周围的一些老于世故的贵妇人的眼光,她们嘻嘻哈哈的调侃着这个小子。乌赫鲁毫不在意,但是斯宾瑟却被一群老女人盯得心里发毛。

    乌赫鲁说:“她现在在讲话的那三个年轻人不就是我们刚刚见到的吗?”

    斯宾瑟回头瞄了瞄:“是的,我的天,他边上的那个好像是治安官,看他的制服。”

    “不管他是谁。这个女人我要了。旁边的那个中年人是她的父亲吗?”

    “我不知道,天那,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别人,那个大人好像都注意到我们了。。。。”斯宾瑟苦苦的恳求着。

    乌赫鲁还准备说什么,耳朵突然被人揪住了。乌赫鲁愤怒的回头看是谁敢这么大胆,斯宾瑟已经吓得战战兢兢:“老··老爷。”

    库吉特使团团长威风凛凛的站在两个年轻人后面。

    如果不是乌赫鲁太直露,造成自己太显眼,是不会被自己的父亲发现的。这位库吉特使团的团长正在各个商人与权贵之间来回穿行的时候,突然看见了自己的儿子一脸春意的翘首而望。团长大惊,以为看错,擦了擦眼睛,发现果然是自己的长子。当他发现自己的儿子看着一个貌美的少女魂不守舍的时候,还是在惊讶之余露出了一丝微笑,儿子的举动让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放浪行径。他悄悄的走进了自己的儿子,一把揪住自己的儿子。

    乌赫鲁回头,不知道怎么解释。团长告诉他的儿子,在这里人多嘴杂,不要随便的发表观点,如果能保证不随便说话,他可以留下来随便玩。乌赫鲁说“没问题。”

    团长又问:“是谁带你来的?”,边上的助理一脸的苦相。

    乌赫鲁想了想:“我自己,父亲,我自己跑来的”,助理如蒙大赦。

    “呃,好吧。”乌赫鲁的父亲有些不甘,看来自己还是御下不严,肯定是自己的部下告诉乌赫鲁的。

    在刚刚看穿了乌赫鲁的心思,团长想藉此缓和一下气氛。于是帮着自己的儿子整理了一下仪容,把乌赫鲁礼服肩部的褶皱拉平。“走吧,儿子。跟我去见见人。”

    随后乌赫鲁平生第一次觉得父爱是多么的伟大,因为她的父亲把他带去了那个月亮一样美丽的女孩那里。

    当父亲和那两个官员还有那个叫做哈尔的商人互相介绍时,乌赫鲁什么都没听。他只是看着艾露恩,但是艾露恩一眼都没有看他,艾露恩看着那三个年轻人里的一个,那个幸运的年轻人却一只低着头。

    哈尔对库吉特头领的前来感到受宠若惊,而且当他发现这个库吉特人的公子看起来很喜欢自己的女儿的时候,哈尔觉得这一次真的没有白来。

    “去吧,去跟这位乌赫鲁公子跳支舞。”,当第二段音乐响起的时候,哈尔怂恿着自己的女儿。

    艾露恩等待着吉尔的表态,如果吉尔这个时候能牵起她的手,那么她会毫无芥蒂的陪他去舞一曲,把他变成舞会上最受关注的人。

    但是吉尔依然低着头。我父亲突然明白了吉尔喜欢的人是谁,也知道了前前后后吉尔所作所为的原因。我父亲无比后悔起来,后悔自己没有给吉尔做好掩护。不该一顺嘴就说出了让吉尔难看的话。这句话伤害了吉尔,让吉尔现在犹豫不前了。

    好像非常漫长的思考后,一阵轻轻的摇头,吉尔再次放弃了艾露恩的好意。

    乌赫鲁这时走到了艾露恩与吉尔之间,“女士,能跟我舞一曲吗?”

    艾露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接住了乌赫鲁伸出的手。

    吉尔记起了小时候看见过的一只冻坠的蝴蝶,那只蝴蝶带着美丽的翅膀下坠,轻轻的落进了草丛里,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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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秋收时期的爱情故事 7

    父亲坐在马车上的时候总是试着跟吉尔讲话,但是吉尔似乎不是很想多说今晚的事情。

    当乌赫鲁领着艾露恩在舞池里面翩翩起舞的时候,父亲一直看着吉尔,吉尔的牙齿深深地嵌进了下嘴唇里,死死的盯着乌赫鲁,父亲担心一旦乌赫鲁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吉尔就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教训他。

    当群舞音乐结束的时候,舞池里所有的人都鼓起掌来,为自己的表演喝彩。

    哈尔这个时候找到乐队,适时的响起来了独舞的音乐。就在刚刚,英气逼人的乌赫鲁和白玉一般的艾露恩已经成了舞会理所当然的中心,这个时候,周围的人都知趣的散去。

    乌赫鲁的父亲自豪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把所有的礼仪动作做的纹丝不乱。即使以一个外交官的老道眼光来看,乌赫鲁的动作都是无可挑剔的。

    舒缓的音乐响起,站在艾露恩前面的乌赫鲁右脚后退了半步,上半身前倾,伸出右臂,优雅而得体的邀请艾露恩。艾露恩漂亮的脖颈轻轻的歪向另一边,膝盖下曲还礼,同时捏住了乌赫鲁的手指。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仿佛今晚所有的灯光都是为了这对年轻人而闪耀;好像所有的鲜花都是为了这对年轻人而芬芳;就像是所有的音乐都是为了这对年轻人才被演奏的如此完美。

    乌赫鲁和艾露恩飘在舞池之中,像是一对翩跹绕梁的燕子。艾露恩的礼服很别致,在腰际一个漂亮的收紧,完美的显出了艾露恩的身材,艾露恩的裙子是帕拉汶最好的裁缝的手艺,裙子的裙骨用的是北海鲸鱼的滤水须,一共36根,坚韧而弧度优雅,把艾露恩的裙子撑得如同一架精致的鸟笼。洁白的艾露恩在舞池中精致得像是吉尔做的那些镀金玩具,吉尔曾经熬夜做出过一件件做工优良的玩具,看着那些玩具,吉尔感到无比的安心。如今,看着这更加精致的人儿,吉尔却只感到一阵深深的心碎。

    “吉尔,对不起。其实那个库吉特大使的儿子跳的一点都不好”,父亲在感到抱歉之余只能这样说,“我真的很抱歉。”

    吉尔脸色苍白的喃喃的说,“不,少爷。他跳的很好的。我为了今天晚上舞悄悄的练了整整三个晚上,但是还是做得不好,他真的优秀··”

    “莱特,我们揍这个乌赫鲁一顿吧,等会跳面具舞的时候”,父亲对着一边若有所思的莱特提议。

    “不行,”莱特说,“那个哈尔很喜欢这小子,如果我们揍了他,哈尔一定不会再对我透露一个字关于我父亲的事情了。”

    “少爷,不要难为莱特少爷了。”吉尔制止着父亲。

    这个时候,乐声结束,众人向着两个表现完美的年轻人欢呼着。吉尔看着艾露恩,发现艾露恩一直在远远的往自己这边看,吉尔赶紧低头,把视线撇向了别处。

    哥布林和萨贝尔在酒水台边上兀自的大吃大喝,刚刚有一群人跑去看人跳舞,萨贝尔很高兴,说这下没有人跟自己抢葡萄酒了。萨贝尔特别喜欢德赫瑞姆的“剪狼毛”牌葡萄酒。这种酒非常的奇怪,是牧羊人用野生葡萄酿制的。据说里面掺入了特殊配方,人在饮用后会随机的产生幻觉,修剪羊毛的毛料工人经常把满屋子的羊看成是狼,久而久之,那些剃羊毛的工人都以为看见的狼就是羊。直到有一个喝醉酒的剪羊毛工人在平原上英勇的制服了一只倒霉的狼,借着酒劲把此狼的毛剃了个干净,然后用皮带绑住了狼嘴,像扛着羊一样抗回了家。第二天,当他准备宰羊打牙祭的时候,赫然发现厨房里一只毛被剃得干净的秃毛狼在呜咽。这个故事广为流传,从那个时候开始,“剪狼毛”牌葡萄酒就变得很流行了。有人考据出,这个故事最早的发源地似乎就是“剪狼毛”牌葡萄酒的酿酒作坊里面。

    萨贝尔喝完了“剪狼毛”酒之后常常说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话来,比如他预言哥布林会帮助毁灭一个家族,然后又在一片废墟上复兴这个家族。

    哥布林有一茬没一茬的回应着萨贝尔的疯言疯语。萨贝尔说他自己“前知三万岁,后晓三百载。我死千年后,暗昧不可与君说。”

    萨贝尔问哥布林能够结识自己是不是很幸福。哥布林吃着肉丸,嘟嘟囔囔的回答“三生有幸,三生有幸。”这种肉丸子是用猪肉打成肉泥,加入玫瑰香油、葱花、姜末后捏成肉丸,然裹在面粉糊里蒸熟后制成,味道极其鲜美。

    萨贝尔又喝下了一口“剪狼毛”,“我今天可以为你算命三次,不收任何费用。”

    哥布林头也不抬的问他:“哦,我在一百万年前是什么?”

    “唔···是一只猴子”,萨贝尔肯定的说。

    “猴子?!不会吧”

    萨贝尔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是的,我在维基亚认识一个考古学家,他分析了地底下挖出来的三万多块骨头后,发现我们的祖先和猴子是亲戚。所以你的祖先也应该是一个猴子”,哥布林皱着眉头听着萨贝尔肆意的篡改着自己的家谱,颠覆着自己的世界观。

    “你开玩笑吗?!”哥布林一边喝着维基亚产的格瓦斯饮料把嘴里油腻的食物冲下,一边质疑着萨贝尔。

    萨贝尔突然露出极其严肃的表情,让人无法判别这是理智人的理性严肃还是酒鬼的撒泼较真:“我今天每一个字可都是无价的。你的第一个问题已经让你知道了你的直系祖先了,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呃··好吧”,哥布林被萨贝尔突然而来的认真唬住了,“那···我问个姻缘吧,我都三十多岁了。”

    “姻缘么···姻缘?!你开玩笑吗?!这么珍贵的机会你浪费在女人身上?!”萨贝尔一口酒喷了出来,喷了哥布林一身。

    哥布林扯过桌布擦着自己的衣服,盘算着又得给楼下的女人三个铜板去洗衣服了,心里一阵懊恼,“对,就是姻缘。我想知道我的妻子是什么样子的人。”

    “我想一想”,萨贝尔摸着自己的鼻尖,咕咕叨叨的自己说了半天,“‘春天来了,她什么都看不见。她的父辈坠入了暗夜,你是她的灯塔’。恩,就是这样。”

    “哈?这是什么?”哥布林对这句话莫名其妙,“怎么个情况?难道我的老婆是个看灯塔的女工?!”

    “你可以问第三个问题了。”

    “···我的祖先是只猴子,我的妻子是个守夜人,我简直不敢想我的后代是什么。亲爱的萨贝尔,你没有耍我吧”,虽然是抱着开玩笑的态度,但是哥布林还是觉得萨贝尔这种极其认真的态度显得很可疑。

    “第···三个问题···这个酒快要把我的精神浇灭了,快点问。”

    “唔··我等下带你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就得回天文台工作了。哎呀,那七个阴天得让我少多少客户啊。呃··对不起,萨贝尔,你别这样瞪着我。我问,我问”,哥布林不敢问自己的儿子是怎么样的,害怕萨贝尔说那是一只360毫米高的小企鹅,于是他问,“你说过我会毁灭一个家族,又会让它重生,这是什么意思?”

    萨贝尔呵呵一笑,“我就在等你问这个呐”,他喝光了杯中最后一口酒,“那个家族的第一个人会在婚礼里死去;这个家族的第二个人现在正在安慰着自己的朋友,他的这个朋友未来会成为游侠之城的新主人;这个家族的第三个人会杀死自己父亲最好的朋友,然后因为你的关系,他死于乱箭之下。至此,这个家族彻底沦亡。然后你会找到这个家族的最后一棵种子,让这颗种子发出芽··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哥布林问道,“不是吧,我会杀人?喂喂”

    “ZZZZ”

    “·······”

    当主持宣布假面舞会开始的时候,舞会的最**来临了。所有的人都戴上了面具。父亲这是第二次觉得吉尔显得很无法捉摸,上一次父亲有这种感觉还是他不小心害死了老管家的时候,面对吉尔的眼神的那一刻。

    “吉尔,去找那个姑娘吧”,父亲劝说着吉尔,“现在谁都管不了你啦。”

    吉尔看着那排帷幕,陷入了沉思。“她··不会去了吧”,吉尔想着。

    “我不去了”,吉尔轻轻的说,把手里的面具放在了桌子上面。

    “吉尔”

    “去玩吧,少爷。我在这里等着你。”吉尔微笑着说。

    “吉尔,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那个乌赫鲁,让他少动那个女人”,父亲晚上袖子,戴着面具就走了。父亲可也是野大的,喝着斯瓦迪亚水长大的男孩可不会害怕一个被草原的风吹大的男孩。

    父亲看着乌赫鲁顶着一**太阳神的面具四下招摇,寻找着艾露恩,心下火起,觉得自己和吉尔之间的不愉快都是这小子造成的。

    父亲走到了舞池边上,看见了一个小房间的门开着。这里是仆人休息的地方,现在仆人们都在忙活着,没有人胆敢跑到里面来偷懒。父亲躲在门后,看着太阳神走过来的时候,父亲大叫了一声:“库吉特小杂种!”然后躲在门后,不一会,一个太阳神怒气冲冲的顺着声音找了过,父亲在他背后一把把门关上。那一刻祖父和老彼安文教导的格斗术在愤怒的父亲身上复活了。第一是因为这小子抢了吉尔的心上人,第二是因为这小子太惹眼,年轻人总是有嫉妒心了。父亲一把把太阳神的面具撕开,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乌赫鲁四下的寻找着自己的幸福。刚跳完舞,乌赫鲁在拉着艾露恩的手向观众们致意的时候,悄悄的对艾露恩说:“女士,等会我去找你好吗?”

    艾露恩想抽回手,但是失败了,她说:“谢谢你,先生。我还有别的安排。”

    “为了··吉尔?”

    “你··?你怎么知道。”

    乌赫鲁轻轻的捏了艾露恩的手一下,“我知道的。”

    这种轻浮的举止让艾露恩很不快,吉尔都没有摸过她的手呢。艾露恩保持着微笑,巧妙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对着周围的人群招手。然后借机离开了舞池中央,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乌赫鲁匆匆的回到了斯宾瑟身边,斯宾瑟说:“好家伙!跳得真漂亮!”

    “快把面具给我,小鸟要飞走了”,乌赫鲁顾不上说多的话,“快点”。

    在斯宾瑟的帮助下,乌赫鲁把太阳神的面具带到了脸上,然后一路沿着刚才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看见了两个斯瓦迪亚人,其中一个吃着肉丸,一个喝着一种叫做“剪狼毛”的酒,斯宾瑟跟他说起过这两个人,乌赫鲁没注意听过,只记得这两人好像是使团的翻译。乌赫鲁在心里微微的有些鄙视,“看来斯瓦迪亚人不缺酒囊饭袋呢”,乌赫鲁低声的说,突然他感觉后脑一寒,他一回头,那个喝着“剪狼毛”的斯瓦迪亚人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乌赫鲁毫不在乎的吭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就在乌赫鲁微微的感到有些不愉快的时候,在隔壁小屋子传来一声“库吉特小杂种!”

    乌赫鲁循声望去,是刚刚艾露恩身边的三个年轻人中的一个,“难道这就是什么吉尔?”,乌赫鲁一下子豪情万丈,草原人的野心被唤起来了,这不仅是为族人的名誉而战,还是为自己的爱情而战,乌赫鲁冲了进去。发现扑了个空,愕然之际,门砰然关上,原来里面的这人躲在门后面。那个人一拳打在乌赫鲁脸颊上,乌赫鲁低着头抱住了那个人的腰,两人厮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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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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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那边的领主介绍:
盔甲明亮的士兵,麦苗青青的原野,爬满石墙的荨麻,农舍边的蔷薇。
这就是中世纪。
当号角吹响了田野上的黎明;当勇士拿起了举起了破碎的战旗;当农夫流着泪看着土地被焚烧。
乱世开始了。
这是苦难的时代,这是英雄的时代。
目睹了战争的可怕,第一代领主选择了在山谷中休养生息,创造一个世外桃源,他自称山那边的领主;
被家人厌倦,第二代领主因为机缘巧合离开的家乡,当大时代到来的时候,他将何去何从?
记录着这一切的“我”,又将怎么样续写父辈的传奇!是拔剑而起,还是铸剑为犁?
这是三代领主长达一个世纪的悲歌。在山的那边,领主们在自己命运的轮回里挣扎。
这是普通人的故事,这是等待你来创造奇迹的故事。
山那边的领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山那边的领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山那边的领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