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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eskimol     山那边的领主txt下载     山那边的领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九章 船长阿卡迪奥的故事 3

    在夏天的阳光洒向大地,把亚伦城那用白色石头修筑的高大建筑炙烤的反射出晃眼的白光的时候,从森林里面迁徙来的蝉发出了第一声清亮的叫声,不久这叫声就从城东头响到西头,从北边到南边,最终响彻了整个亚伦城。

    亚伦城的市民最好的消暑方法就是关闭所有的门窗,用布条堵住每一丝可能投进热气的缝隙。把满是阳光的风景和高温一起挡在外面,然后在夏天充满蝉鸣的下午在幽暗的室内昏沉沉酣睡过去,等到傍晚的时候再搬出板凳,就着海边吹来的风纳凉。

    那个时候满城的树都绿了,白墙绿树的亚伦城即将迎接她孕育出的第一批新式海军。这批海军不再是乌合之众,他们的船长的文化素质高于以往的任何时候,能够在最恶劣的天气里面辨别方向,懂得如何把海水蒸馏出淡水,知晓如何通过公平的纪律而不是暴力去维持士气;他们的水手都是精挑细选的水性优良的小伙子,他们没有酗酒赌博或者**的恶习,这些人知道如何操纵新式的帆船,被反绑着手丢进大海里面也能游出足够远去寻求救援;他们的战舰是整个大陆上最惊人的全帆式战船,船体的优雅的在两头翘起,船头装饰着天使,天使拿着一盏指路的雾灯。

    接手这批船已经半个多月了,船长霍.阿卡迪奥依然不能彻底的了解船的全部性能。水手长在发现了船长的疑惑后,恰当的安慰了一下他:“先生,过去所有的船长都是从士官慢慢升职上来的,一开始就担任船长的例子我是没有听过的。但是我接受培训的时候,训练官告诉过我们,我们的船要做到的是没有船长也能维持运作。这是一批新奇的好船,可能就是这样,所以军部的人才敢让完全没有带过船的人当船长吧。先生,我不是怀疑您的能力,我只是觉得您不需要在这个上面太伤脑筋了。我们会协助您的!”

    西撒在之前跟阿卡迪奥核对过船只配备:船长一人,大副一人,军法官一人,传令员三人,水手长一人,军需官一人,医生一人,铁匠木匠各两人,一级水手十二人,二级水手二十七人。共计五十二人。

    西撒发现,这个数字高于基姆校长曾向他们说过的数据。在后来,他才知道,这些属下的来历五花八门,有些来自之前的海军,有些则是受陆军委派。维鲁加派系的军官当然不会放任海军部的人一家独大,他们积极的把自己的人安插进了新军里面。这让父亲和西撒在管理上一开始完全摸不着头脑,因为他发现水手长和军医关系良好,但是却讨厌军法官和传令员,水手之间也经常就淡水和食物的分配发生矛盾。船上经常出现水手对峙的场面。

    当然,这是之后的事情了。

    直到到了船上半个月后,父亲和西撒都记得那天的正式任命的场景。

    那天,基姆校长从海军部调集来了一支军乐队,跑到码头上为新任的船长们送行,这只是走一个过场,为的是让政府的特派员们看见海军的培养结果。

    这一天所有人都显得极其的愉快,他们知道,平时可以懒懒散散的不卖力干活,但是今天得好钢用在刀刃上:有领导在场,做工作万一被人看好就是平步青云了。

    基姆换上了海军军官服,显得英气逼人,他在一个小小的演讲台上摆了摆手示意乐队开始奏乐。

    在一顿乱糟糟的乐曲声完毕后,基姆清了清喉咙,开始了冗长的演讲。学生们已经习惯了基姆的演讲方式,至于他说的内容人们并没有太在意的去听。人们只是等着基姆讲到兴奋处突然把声音拔高,然后猛然停下来的时候,人们就一个劲的鼓掌起来,以此来表达自己对基姆演讲的欣赏和崇拜。

    基姆演讲完之后是政府的特派员上台接着演讲,他开了几个失败的玩笑,没能调动起气氛,只有基姆好像明白了笑话的真谛,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于是一大帮海军学院的老师和助理们也突然都领悟了特派员的幽默,全部都笑了起来。特派员挽回了面子,又再接再厉的讲了几个莫名其妙的寓言,结果谁都没听懂,这次基姆都不知道怎么救场了。特派员决定见好就收,于是草草的感谢了一下为海军更新换代做出努力的诸君,接着就灰溜溜的下台了。

    之后又走马灯似的上去了一群人,这七那八的感谢了国家和好政策,说这才是海军能这么快成军的主要原因。

    到了最后,基姆发现听众已经表现出了明显的不耐烦之后,就宣布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即将到来。基姆拿来了一份表单,让全体起立,然后用沉稳的语调说:“我们今天齐聚于此,将见证我们最新鲜的血液补充到我们的队伍里面来,这些人来自全国各地,是最优秀的青年,他们在过去的大半年的培训中显露出了优秀的品质和学习的天赋。我们有信心让我们最优秀的小伙子们扬帆远航!内务部已经将各船注册完毕,现在,请各位船长上台接受船长佩剑。”

    “铁钉号。船长,戈尔”,人们开始鼓掌,一个胖墩墩的小子乐嗤嗤的跑了上去,给了基姆一个拥抱,然后接过了佩剑,站到了一边。

    “白翼号。船长,罗文”

    “风信子号。船长,查士丁尼”

    ···

    人们面带微笑的去为这些意气风发的人鼓着掌。

    突然,人们发现一只表情严肃的基姆校长卡壳了,他皱着眉头,仔细的看着手上的一份文件,好像不认识上面字一样。他转过身去,招手叫来了一个内务部的负责人,两个人在台上对着那份文件指指戳戳起来。基姆好像有些激动,就好像他一直被什么事情蒙在鼓里一样,那个内务部的负责人露出了无辜的表情,他在上面把手摊开,给基姆解释着什么事情。

    在内务部的工作人员里面,有一个年轻的办事员眼圈发黑,显然是头天晚上没有睡好觉,他死死的盯着基姆,冷汗直冒。

    坐在下面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猜想着发生了什么事情。人们猜想着可能是船名起的太惊世骇俗,不然就是文件上面出了什么纰漏。

    终于,基姆打发走了内务部的人,好像极度的在压抑着自己的不快。他看了一眼文件,再把眼光抛向人群里面看着什么人,如此反复了几次。

    基姆吸了一口气。

    “白鸽谷号。呃···船长,霍.呃···霍.阿卡迪奥第二”。

    人们鼓起掌来,却发现一个没有穿着船长制服的年轻人走了上去:他只穿了预备船长穿的那种便服,外加一件腰部收紧的敞胸宽袖的衬衣。他的随意穿着在一片刻板的海军制服里显得格格不入。西撒带头鼓起掌来,不明真相的群众以为这可能就是症结所在:基姆不喜欢他的学生太过随意,看来这个新船长以后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穿着问题了。

    很快,十五位船长站成了一排,父亲站在左数第三个,跟他左右的新同事握着手,向着下面的人群挥舞着自己的指挥刀。

    内务部里的一个年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感到希望重新充盈了全身。在另一边,候选席里的两个打扮的相当标致的年轻人目瞪口呆。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洛必达号呢?我们的洛必达号呢?”

    他们很自然的把目光看到了那个穿着衬衣阿卡迪奥,“这个斯瓦迪亚小子搞了什么鬼?!”

    基姆心中有事,不想再纠缠在这里,他打算好好的处理一下这个问题。在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之后,基姆宣布了散会。人群开始乱糟糟的散去了。

    泰勒和柯西冲到了基姆面前,基姆搂住了哭泣的柯西,安慰着让他们跟着过来。一行人走到了正在摆弄着指挥刀的阿卡迪奥和西撒身边,“你们俩,过来一下。”

    几个小时之后,亚伦海军学校的校长办公室传来咆哮声。

    “不要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基姆来来回回的在办公桌边上踱步。他的面前是两个表情严肃、站着标准军姿的小混蛋。

    “不可能!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你们头上?前一段时间有一个白痴修道士过来说‘小畜生基姆和伊诺尔’考试作弊,你敢说不是你们干的?!”,基姆一拳锤在桌子上面。

    “也有可能是泰勒和柯西啊”,西撒小声的提醒道。

    “胡扯!他俩所有的考试都是我收的卷!你们是怎么偷梁换柱的?说吧!不要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校```长”,我父亲弱弱的示意他有话说。

    “说!”

    “我们```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基姆依然没有罢休的意思,这个时候基姆派去给伊诺尔汇报的使者回来了,基姆让这两个人仔细的想一想到底知不知道事情,“你们什么时候知道了什么时候走!”。

    基姆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袖口,一边走了出去。外面的使者马上迎了上来。

    “将军怎么说?”

    “将军让我转告给你,说这件事情很是蹊跷。他自己会亲自的过问这件事情,目前只能保持原样了,现在授勋已经结束,如果收回成命,那么军队一诺千金的名声就会受损。将军让你好好的想一想,这两个人背后的那个大家伙是谁,他说你应该能知道是谁在从中作梗的。”使者说完,施了一礼就走出去了。

    基姆想着想着,很自然就想到了在维鲁加的某位守备长官了。是啊,做事情这么漂亮,滴水不漏,这背后隐藏的实力,可真是让人望而生畏。基姆有些自责起来,这件事情发生的这么蹊跷,明显就不是一两个年轻的学生能够做成的,看来加西亚是拿定了主意要送那两个小子上船啊。既然伊诺尔将军发话了,那么基姆便不打算出这个头了。

    他回到了办公室里面,发现两个小混蛋还是站的笔挺。

    “听着,小子。作为你们的校长如果说我还有顾忌的话,那么从现在起,我正式的是你们的上司了,你们最好给我好好的带船,不然,小心你们的船底板破个洞,你们再睡觉的时候就喂了鱼了!”

    西撒和我父亲听出来了这是放他们一马了,大喜过望,跑过去要拥抱基姆,基姆厌恶的想躲开,但是还是被结结实实的抱了个满怀,还被亲了两口,这让基姆哭笑不得。

    直到很久之后,父亲已经返回了斯瓦迪亚,都还不知道为什么基姆会突然的改变心意。

    就在父亲登船的第二个星期,在码头边上,两个落寞的男人在这里准备离港。

    “泰勒,我们走吧,这个世界太黑暗了”,一个人黯然的感慨着。

    “是啊,柯西。甚至连给我们找个好理由都不肯呢。居然说我们的数学不及格,所以失去了资格。我俩的数学可是最好的啊”,另一个人回应道。

    “泰勒,算了,我已经看开了。这可能是上帝给我们开的玩笑吧。我记得有一句话,猎人死于猛兽之口,水手死于怒海之涛。我俩自恃数学优秀,可能也是这样,就轻敌了吧。你知道吗,基姆校长告诉我我们是因为数学不及格所以被淘汰的时候,我有一种被救赎的感觉,这世间的一切罪恶,仿佛我已经在开始洗涤了呢”,柯西看着远方,像是一个孤傲的诗人。

    “柯西,你的境界比我高啊”,泰勒感慨道。

    “泰勒,我们离开吧!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我有一个梦想,我梦想有一天,这个世界不会因为看不见的力量而被左右;我有一个梦想,斯瓦迪亚人的后代能和罗多克人的后代坐在一起,共同讨论数学问题;我有一个梦想,我梦想有一天,我们的数学之梦可以开花,整个世界能够在数学之光的普照之下熠熠生辉”,柯西抓住了泰勒的手,“来吧!让我们以梦为马!为了我们数学的梦想!我们要去异国,去开创属于我们自己的时代!”

    泰勒激动不已,“是的,总有一天,我要用我的名字去命名我的数学研究成果!”

    “泰勒!”

    “柯西!”

    鲜红的夕阳做了一个极其壮丽的背景,汪洋日暮,两个人深深的对望,一切话语已经不需要再说了。

    “我们一起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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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船长阿卡迪奥的故事 4

    白鸽谷号在大海上微微的摇晃着。

    这个时候,整个船上一片漆黑,只有船尾的一间仓房中有一盏明明暗暗的油灯把整个房间照亮。这个房间是白鸽谷号的船长办公室,现在霍.阿卡迪奥第二已经习惯了在这个地方处理公务了。

    一开始上船的时候,阿卡迪奥第二经常在写字的时候感觉整个船在向一边严重的倾斜,但是在习惯了之后,即使当酒瓶里面的酒液已经出现了一个惊人的倾角时,他都能够见怪不怪的继续处理公务了。其实这种工作要签署的文件很简单,无非是水手长列出的下次登岸的时候需要采购的淡水、食物采购单;医生给出的生病水手的请假单;西撒列出的账务表。

    船上的人采用了网床,他们用结实的绳索缝制了一张张网,两头挂在船舱两壁上,人可以在上面休息。这是萨兰德水手发明的玩意,一开始的时候,水手吐着口水赌咒他们不愿意睡这种奇怪的东西,但是医生出于卫生的原因,积极的支持船长推行这种网床。事实证明,以往的水手休息用床用料既多,打理起来也麻烦,而一张便宜而结实的网却替代了一床褥子,一面床单,一个枕头。这对于在消耗品上一切从简的新式船只来说,是非常合适的买卖。

    西撒很喜欢躺在左右摇晃的网床上面写自己的航海日志,我父亲经常奇怪为什么西撒的日志写到右边之后字体就会往上面飘,就好像贵族的小姐故意写出来的花体一样。西撒耸耸肩膀说:“网床不够大的原因吧,我的胳膊施展不开”。

    基姆在这段时间里面经常的“关照”白鸽谷号,每当白鸽谷号进入预定的码头的时,都会迎来基姆派来的人。基姆不是派检察官上船检查船只卫生,就是派军医上船探视船员卫生。有不少的船员已经因为被诊断出有疾病而被遣散下船,父亲一开始不理解,但是很快,水手之中的某一批人就主动的联系了我父亲。

    他们告诉我父亲:他们是陆军派来的人,在关键时刻是会站在阿卡迪奥船长一边的。

    父亲问:“什么是关键时刻?”

    那个来报告的水手说:“大人,您可能不知道,船上的情况凶险。这一段时间,我们的人不断的被遣散下船,我们本来在人数上就不占优势,现在我们更是捉襟见肘。其实您也知道,作为一个船长,您现在的力量还太小,甚至难以压制这支船上的某些水手。您知道为什么到目前为止,一切都顺利吗?就是因为我们啊。由于您与某位大人的私交,我们是无条件的支持您的。但是您也应该出来保护我们,一旦我们被彻底的排挤出去,那么您作为一个船长可能就要被架空了,那个时候您将面对无穷无尽的麻烦。”

    父亲并不是太相信这个水手,但是在旁听的西撒事后找到父亲商量的时候,试着让父亲接受了这个观点。现在的情况暗潮涌动,父亲夹在了两派中间,既然无法同时调动两派人为自己服务,那么只能笼络其中一批人,借助他们的力量去对抗另一边。

    西撒和父亲都知道:铲除其中任何一批,对自己都是不利的。因为这会让其中一派一家独大,过于强大和团结的下属是对上级是不利的。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保持现状,然后发展绝对属于自己的力量。

    那之后,再遇到登岸的时候,码头军医便发现从这艘船上带走什么人不再如同过去那么的容易了,这艘船的船长比以前变得聪明了。这消息被层层上报,最后伊诺尔将军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淡淡的说:“知道了”。

    最开始的航行时间都不长,一般离港一周到两周的时间就会登岸,船支只是做一些简单的护航任务,或者干脆就是出海熟悉船性,西撒称之为“溜船”。每当登岸,西撒就会去港务厅登记入港,处理各种文件。父亲则允许水手轮流去城中玩乐,等到西撒返船之后,父亲便会乘坐一条小艇,让一个水手划船到岸边的码头酒馆。

    码头酒馆是大陆上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在这里他知道诺德王正在新修几座了不起的港口,有一座港口居然采用的是斯瓦迪亚式的风格和先进的进出港调度灯塔;而维基亚则在过去的几年里面吸收了越来越多的山外移民,用来开发他们荒无人烟的内陆。在去年,维基亚歧视性的民族政策被取消了,维基亚不再驱逐哪怕一个斯瓦迪亚人移民,而是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国民;萨兰德突然出现了小麦进口高峰,人们猜测萨兰德要么是遇上了饥荒,要么就是别有用心的在储备粮食;当然,父亲最关心的就是斯瓦迪亚和库吉特的局势。

    库吉特至今没有把它的领土延伸到海边,所以在这里人们对库吉特知之甚少。人们大都从斯瓦迪亚国内的举动来揣测前线的局势。现在已经入秋,那么库吉特人越过边界已经是大半年以前的事情了,按照最好的推测,战争应该已经结束。但是现在消息传来却越来越不乐观。人们说,在首都帕拉汶,一批批的军队被征集,然后开拔出去;港口上的酒馆每天都有准备出征的年轻人去寻欢作乐;在苏诺,农夫们被要求把粮食装袋,扛到官道边上的收粮点,用宽蓬四轮马车运走。整个苏诺平原陷入了一种比春种秋收时还要无序的忙碌之中。官道上粮车千里相望,连绵不断;乌克斯豪尔的工匠开始了彻夜的工作,这让一河之隔的罗多克人很奇怪:懒散惯了的斯瓦迪亚人突然开始像罗多克人一样工作了?

    但是德赫瑞姆的情况却不理想,这座被称为斯瓦迪亚“东土壁垒”的城市周围已经满是战争乌云。据信库吉特的斥候最晚在夏天结束时就到达了德赫瑞姆城下,雷恩迪堡已经沦陷,现在德赫瑞姆在南方已经失去了屏障,在那里,德赫瑞姆城露给了库吉特一个柔软的腹部。提尔堡和德其欧思堡已经失去了与德赫瑞姆的联系,最后一次报告还是在一个半月以前,两个堡垒的报告一致:“请求救援”。

    让斯瓦迪亚人感到羞耻的是,雷恩迪堡在被库吉特围攻了短短的七天就沦陷了。那个时候,雷恩迪堡里面还有一千多名士兵和足够他们吃上两年的食物,人们不理解为什么雷恩迪堡会这么软弱,像是一只脆弱的鸡蛋。有消息说,雷恩迪堡不是陷落的,而是投降的,那个懦弱的中年军官被草原人古铜色的皮肤,苍凉的月下胡笳,万马奔腾的阵仗吓破了胆子。在出现了几百人的伤亡后,这个人哭哭啼啼的派出了使者,献出了城门钥匙。

    在帝国东部堡垒全部情况不妙的同时,却有一个地方一直在传来不同寻常的消息。那就是整个战争的爆发点,伦迪亚堡。

    父亲听着眉飞色舞的水手讲述着他们几个星期之前在帕拉汶听到的消息。

    他非常关注伦迪亚堡的消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伦迪亚堡好像飞不出一只鸟一样什么消息都没有,在雷恩迪堡陷落之后,人们在心里面已经做好了等候伦迪亚堡沦陷的准备。但是这个坏消息一直没有被使者在官道上大声的传达过,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

    从诺德或者维基亚的港口传来的消息甚至声称:库吉特王在伦迪亚前线劳军的时候被人射中左肩受伤,不过诺德人和维基亚人宁愿相信这是斯瓦迪亚宣传部鼓捣出来的假消息。不过有一点似乎可以确定,那就是伦迪亚堡至今没有陷落。

    在东线,伦迪亚堡的防备比不上雷恩迪堡;士兵没有提尔堡多;更不像德其欧思堡那样可以得到德赫瑞姆源源不断的援助,人们不知道为什么伦迪亚堡至今能在库吉特人的长久打击之下得以幸存。现在水手最爱打赌伦迪亚堡什么时候就会被草原人攻陷。要知道,在雷恩迪堡,即使只因为少量的抵抗,库吉特人就纵兵抢劫了要塞里面的居民和来避难的农夫,而且把相当多的人卖做了奴隶。现在罗多克人甚至在萨兰德人的城市里面开始发现斯瓦迪亚奴隶了,这些人大多来自雷恩迪堡和德赫瑞姆东部低地的平原定居点。

    人们用肯定的语气说,一旦伦迪亚堡被攻陷,“屠杀是不可避免的,在库吉特人看来,伦迪亚堡做了一个太坏的榜样”。

    伦迪亚堡,父亲想着这个堡垒,想着关于这个堡垒的两封来信。一封信里面,莱特告诉父亲,迪米特里和他做的不错,一切都会变得更好;另外一封信里面,苏歌儿愠怒于父亲不知道认准方向,同时却告诉父亲要守在海上与伦迪亚堡遥相呼应。

    这个伦迪亚堡到底有什么古怪?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随着时间的一点点的延后,父亲的心越来越紧张,每当听说伦迪亚堡暂时没事的时候,父亲就会稍微的安下心来,但是随即,种种担心又把父亲推向了一个不可打破的循环,再一次陷入对未知的恐惧之中。

    父亲焦急的守在海上,每天做着相同的事情,写着相同的报告,在两批各怀心事的人之间做着平衡。父亲变得越来越沉默,海上的工作繁琐而沉重,父亲明显的瘦了,眼窝下凹,面部肌肉收紧,皮肤像是质密的大理石雕刻出的一样。西撒偶尔觉得,霍.阿卡迪奥第二在默默不语的时候,阴郁的表情显得很成熟,就好像这已经不是那个随意打架、闹事、跌下梯子、考试作弊的小子一样了。

    西撒能够感觉到:对亲朋的关注;对祖国的担忧;对自己无所事事的彷徨让霍.阿卡迪奥第二处于了一种巨大的压力与磨练之中,在这个过程里面,霍.阿卡迪奥第二成长的非常快。海上隔离世人的环境把这种孤独的氛围发酵到了极致,一个男人在孤独之中时最能够超越自己,升华自己的。

    近来海军舰队接到了新的任务:打击海盗。

    在过去,罗多克并不会太过问海盗的事宜,因为海盗不会对一个陆地国造成太大的损失,他们顶多只会把一些无主的荒岛辟做窝藏地,让一些过往的渔民感到担惊害怕。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罗多克决定开辟几条海上航线,去连接它与大陆其他国家的港口,为此,在航线周围猖獗的海盗就必须被铲除。

    而另一个原因让海军决定对海盗动手的就是海盗最近一段时间的货物,这不是普通的走私货,而是活人。海盗们通过他们在岸上的同伙,从萨兰德的奴隶市场上买来了大量的战争奴隶,这些人有些是萨兰德人抢来的黑人,有些是萨兰德部落战争之间产生的俘虏,但是让罗多克不能容忍的是,这些俘虏里面,有大量的斯瓦迪亚人。

    罗多克作为一个国家也许对斯瓦迪亚小心谨慎。

    但是如果一个罗多克男人看着斯瓦迪亚人异族人肆意凌辱的话,那么温和的罗多克人绝对不会比他们十几年前的时候做得差。不管两个政权如何给彼此脸上抹黑,罗多克人在心的最深处知道,他们不会对斯瓦迪亚的悲惨遭遇坐视不管的。

    在两个月前,一艘海盗船在巴甫伦附近沉没了,第二天,人们在岸边发现了很多的尸体和船只残骸,在这地狱一样的景象里面,一个斯瓦迪亚女人坐在地上哭泣。从这个女人的口中,人们知道她是雷恩迪堡周围的平民,一家人被掳掠之后,上帝保佑,他们一直在一起,他们一起被草原人带走了,被拴在一根绳子上。

    在路上,她两岁的女儿死于沿途的疾病,还好,她还有她的两个儿子和丈夫;

    在哈尔玛,她的大儿子被一个草原牧场主竞标买走,还好,她还有她的小儿子和丈夫;

    在翻越山口的时候,一个喝醉酒了的士兵来骚扰她的时候,杀死了她那挺身而出的丈夫,还好,她还有她的小儿子,那个可爱的麦黄色头发蓝眼睛的捣蛋鬼;

    她一直带着她的小儿子,被人带到了沙瑞兹,最后卖给了海盗。但是啊,一场风暴在头天夜里把她的小儿子吞噬了,现在她孤零零的坐在海滩上面哭泣,孤零零的留在世上哭泣。在人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在海滩上面又冷又饿的找了大半天,她没有找到自己小儿子的尸体。当人们发现这个女人的时候,她已经疯了,她数着自己的指头,“五个,四个,三个,两个,一个”,每数一下,她都按下自己一根手指,最后她举着光秃秃的拳头,笑着冲人们着说,“一个都没有了,只剩下我啦”。

    人们好不容易才安抚了这个女人,从她口中知道的故事让罗多克人震惊不已。斯瓦迪亚人已经遭了这么大的罪了?即使最厌恶斯瓦迪亚的罗多克好战分子,在得知这位“雷恩迪的女人”的遭遇后,也不禁悚然。

    人们强烈的要求当局尽力。部分人士甚至捐钱委托政府去其他国家尽力购回斯瓦迪亚奴隶。

    在这种氛围下,海军部下令让新舰队去清剿海匪。一方面稳定民心,一方面清理航线,同时这也是一个练新兵的好机会,一举三得。

    这一天,正当我父亲坐在船长室里面,用两只手笼住鼻子,双肘张开支撑在桌子上,默默的思考时。外面传来了号角声以及隐隐约约的吆喝声。随即,西撒敲门走了进来。父亲立起上身,“怎么了?”

    “发现海盗,西南方向,我已下令准备追击。请出去指挥吧,我的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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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船长阿卡迪奥的故事 5

    “大海上的追逐是一件既残酷又最浪漫的事情”。

    父亲记得这是海军教材上的话。在大海上,一旦追赶双方的速度确定后,那么追逐的结果就确定下来了。如果你的速度快于目标,那么迟早都会追上敌人;相反,即使是近在咫尺,那么你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敌船上的人大声的嘲笑着你,然后离你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海平线的下面。当然,这种理论的前提是两艘船航速保持不变,同时又在一片足够大的海面上。

    在今天,似乎理论与实践的差别不是太大。父亲看了看漫天鼓胀的风帆,甚至从心底里对着前面奋力划桨的海盗船感到了一丝同情。西撒和水手迅速的动员了船上的水手,除去必须的掌船人员,剩余的几十名船员全部穿戴上了轻便结实的海军盔甲,这些人都配置了短柄斧,标枪,绳索与格斗剑。

    武装水手中有二十多人配置了做工优良的山地弓箭。这些弓箭手都是难以补充的精锐士兵,培训一个熟练弓手需要两年甚至更多的时间,虽然罗多克鼓励民众保持练习射箭的传统,但是真要得到在战时可以使用的士兵,还是非常困难的。相反,弩手则好培养的多,只需要不到一周的时间,一个普通的农夫就能拥有巨大的破坏力,但是需要考虑的一点就是弩手的花费要比弓手大,对武器的保养也更加麻烦。同时,较低的射速和繁琐的装箭过程限制了弩手们在野战中发挥更大的作用,因而,弩手的主要战场是在守卫城镇或者堡垒的战役里,而弓手则多被送上情况多变的野外战场委以重任。

    这是船长阿卡迪奥第二的第一战,他站在船首回头看着下面安静的几十个士兵,在心里面感到了稍稍的颤动。下面这些人在平时可能属于不同派系,但是现在,他们是一条船上的战友,他们知道,在即将到来的战斗里面,除了放心的把性命交给彼此,别无办法,这是唯一的提高生存机会的办法。

    西撒在一边轻轻的报告了水手长的计算结果:“三个小时之后赶上敌人”。

    父亲点了点头,整了一下自己的帽子:“现在,你们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去写遗书。医生,西撒大副还有你们的水手长都可以协助你们完成。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写,这一段时间你们做什么我不干涉,现在你们回自己的船舱去吧,我将在战斗前一个小时再次召集你们”。

    士兵们散去了,消失在了舱口。父亲看了看远处的那个小点,那艘海盗船正在越变越大。

    在今天早晨,桅杆上的观测员就发现了这艘船。运用最先进的亚伦产的光学仪器,这个水手发现了这艘船的奇怪之处:没有悬挂旗帜,航线不明。而让水手确定这艘船有问题的是当白鸽谷号进入该船视距的时候,这艘船对白鸽谷号打出的旗语毫无回应,并且迅速的改变航向想要从西南方向离开白鸽谷号的巡逻范围。观测员通知了水手长,水手长在西撒的指示下发出了警告:“停止航行,接受检查”。但是那艘船依然不理不睬,继续加速逃脱。西撒耸了耸肩,下达了全船准备战斗的命令,然后下了船舱来请船指挥战斗。

    由于只是简单的巡逻航行,白鸽谷号的潜能并没有被开发出来。其实白鸽谷可以装上整整一百名完全武装的士兵和他们25天的给养,这将让白鸽谷号的作战半径甚至覆盖到了帕拉汶海域。父亲在海事战斗课上不止一次的尴尬的听着自己的同学演讲:假象如何从海上封锁帕拉汶海,逼迫斯瓦迪亚在以后的争端里做出让步。

    现在,白鸽谷号只有基本配置的五十多人。在上次靠岸的时候,为了响应罗多克肃清海盗的指示,码头武装部给白鸽谷号派驻了十五名士兵接受指挥,据说这群人会一种新鲜的玩意。码头工人用起重绞盘往船上搬去了三架被毛毡包裹住的铁质机器和三只大木桶以及四百多只小皮囊。当几架机器被吊放到船上的时候,稳稳的泊在码头的白鸽谷号的水线出现了一阵晃动,甲板被压得吱吱直响。人们说,这是亚伦科学院的人鼓捣出的新玩意。

    这十五个人隶属于海岸警卫队,但是上船之日起,父亲和西撒通过某些手段让他们要绝对的服从自己的命令。

    在前几天的晚上,父亲要求这些人给自己展示一下他们的东西,这架黑铁铸造的东西被水手从扯开的毛毡布下面露出来的时候,西撒吃惊的左看右看,他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弩机。

    父亲意兴索然,对西撒解释说,“弩炮”。

    这架机器看起来厉害又玄乎,但是父亲早在白鸽谷的木匠作坊里面就见过这种东西了,这种机器的原理还是利用积蓄的张力把能量赋予一个破坏力强大的东西,比如一枝铁矛或者一枚石弹。

    “这就是你们传说的神乎其神的新玩意吗?”父亲不解的问道那个技师,“海岸警卫队的人可是把你们吹的很邪乎的。如果只是这种弩炮的话,我不知道这有什么新意。而且,我可以提出很多改进方案,比如有一个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制造出过三弓并联的弩炮,我亲眼见他把一枚硕大的石弹打飞出了七百多米,你这个东西似乎还不及他好”。

    那个技师露出了狡猾的笑容:“当然,听您说的那种并联弩机,我就知道您是内行,但是这种东西可不是简单的丢一枚石块,只把海寇打个头破血流就完事的弹弓。真正厉害的是我们带着的那个箱子,需要我给您演示一遍吗?”

    父亲点了点头。

    这个技师于是给他那个小队的剩余四人下达了命令。其中两个人开始搅动那架弩炮的绞盘,他们憋红了脸,把巨大的能量输入了那四条紧绷的弓弦上,咔的一声,弓弦被中心处的一个铁制扳机固定住;接着一个男人从桶里里面取出了一樽和龙舌兰酒瓶差不多大小的罐子,罐子里面是一种黑乎乎的粘稠液体,他把这种液体装入了小皮囊里面,然后扎紧了口袋;随即,一个士兵接过了这个皮囊,把它与弩炮上的一截短短的木箭绑在一起。父亲注意到木箭的后面安装了十字风翼,他知道,这是为了让木箭在飞行的过程中产生旋转,从而增加穿透力。

    最后,这个技师用一个事先准备好的阴烧着的点火棒,点燃了皮囊的外皮,这些皮囊一定被什么油料浸泡过,一接触火就旺旺的燃烧起来。技师看着这架机器,好像显得很满意,他对父亲说:“船长,请扣动扳机吧,我想我不需要告诉您应该怎么操作了。”

    父亲点了点头,把这家弩机对准了船前不远的一片海。这个时候技师大惊失色:“先生,不要瞄准这么近的地方,远一些。”

    父亲耸了耸肩,把弩机的前准压高了一些,技师还是不满意,反复的调整了几次,父亲禁不住抱怨道:“这么远还能穿透什么船体啊?你以为敌人的船是用树皮做的吗?”

    技师好像没有听见抱怨,他看了看角度,觉得差不多了,于是示意可以发射了。父亲摇了摇头,按下了扳机。

    弓弦从绷紧到舒张发出了充满力量的钝响,那支短短的木箭带着一个燃烧的皮囊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了一条矫健的燃烧的弧线,很快便成了远方的一个小点,过了一会,父亲看到,那个小点在远处的海面上隐隐约约的浮动着,成了忽上忽下的一盏小灯,好像在风雨之夜里远处树林中的一支摇曳着火焰的蜡烛。

    父亲很失望,转过头去想对技师揶揄两句。就在这个时候,西撒发出了惊讶的呼声,父亲循着西撒的目光看去,发现那个小小的火光之点开始扩散了,就好像是岩浆涌出了地面一样,那片火焰迅速的在海面上铺开了,随着海浪的起落,那片火海壮观的勾勒出了夜幕里的海面,水手们都好奇的离开岗位去看这个了不起的把戏。很快,那团火焰就扩散出了一个惊人的面积。远远的看去,就好像有一个童话里的巨人在虚空之中抖动着一张黄金之毯。

    “船长先生,我们的这种火油,可以漂浮在水面上燃烧三刻钟,一旦有船周围一百米落下了这种东西,它们的命运就确定了。船越多破坏力就越大。我想您听说过水深火热这个词,在那个时候,这个词可就不是一个夸张的比喻了”。技师满意的看着远处的火毯对我父亲念叨着。

    父亲想着几天前的那场试验,陷入了沉思,这种武器看起来相当的厉害,对面的那艘海贼如果负隅顽抗的话,为了保证水手的安全,发射这种武器避免近战还是很合适的一种办法。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西撒终于走上前来报告,士兵们已经准备完毕,可以随时一战了。

    当士兵们再一次聚集到甲板上的时候,他们知道,战斗的时刻即将到来,船长将对他们做最后的动员。

    “所有的农夫们,渔民们,市民们。我今天很荣幸和大家齐聚于此,这段时间的接触,我相信大多数人并不很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因为我没有什么太值得称道的特点,我和你们一样:我是苏诺白鸽谷地的一个农夫;我是亚伦海军学院的一个渔民;我是维鲁加城的一个市民,你们瞧,我和你们一样。所以,我不想称呼你们为下级,我想称呼你们为兄弟。”

    “兄弟们,在我们前方一个小时不到的航程里,有一艘船。这艘船据信极有可能是一艘海盗船。他们干着公国唾弃的买卖:人口买卖。大家应该知道雷恩迪妇女的故事,压垮那个女人信念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眼前的这群罪犯。我们彼此为兄弟,更应该知道,那艘船上的俘虏,虽然可能是斯瓦迪亚人,但是他们与我们一样:说着同样的语言,吃着一样的食物,吟唱着同样的诗篇,向同样的神祷告。所以,我不想你们称呼他们为北方佬,我想你们称呼他们为兄弟。”

    “二十年前,我的父亲见证了北方人与南方人的分裂。那个时候,无数的家庭被拆撒,无数的前途被断送,无数的爱情中途夭折。那个时代到处都是伤口撕裂的声音。二十年了,二十年前我们以为战争会永远的进行下去,伤口会越拉越大,但是今天我们知道,这个伤口是可以愈合的,是迟早要愈合的。但是就像撕开它需要一双残暴之手一样,愈合它,需要一双救赎之手,需要一双怜悯之手。我想让你们知道,你们的手,不是伸向敌国的人民,而是伸向你们的兄弟!”

    “就在那里,无数和你们一样的农夫、渔民和市民被人折磨,他们的妻小被当面凌辱,他们的财产被肆意瓜分,他们的尊严被随意践踏。现在他们只感觉到一阵冰冷的绝望,在那艘满是罪恶小船舱里等待死神的亲吻。拯救他们!拯救你们的兄弟!拯救他们的灵魂!”

    “二十年裂开的伤口需要用更长的时间来愈合,那么让我们一起来吧!握紧你们的矛!抓紧你们的剑!绷紧你们的弓!穿戴好你们的盔甲!我是你们的船长,我希望和你们战斗在一起,我的兄弟们!我是你们的船长,如果有这份荣誉,我希望我们能同死于一起!”

    父亲这种坦诚的鼓舞让大多数习惯了军官高高在上态度的士兵感到震撼。他们发出了欢呼。

    父亲拿下了软皮帽,接过了西撒递过来的头盔,戴在头上。

    “罗多克的儿子们!让我看看你们的决心!”父亲拔出了剑,指向天空。

    五十多个士兵发出了巨大的呼喊声,一片盔甲波澜的颤动,五十多柄刀剑指向了船长方向,这些刀剑映着海天间的太阳,反射出了耀眼的亮光,像是一片潋滟而空明的秋水。

    我父亲把剑指向了海盗船。

    “全速航行,歼灭敌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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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船长阿卡迪奥的故事 6

    已经第三次了,弩炮小队请求射击火油弹。

    霍.阿卡迪奥第二船长还是拒绝了,因为他知道,一旦射击,那么对面的海盗船必定葬生大海。里面的俘虏几乎不可能生还。如果因为对海盗的打击而伤害了平民,那么这次进攻就没有意义了。弩炮小队的人表示了不解,他们认为既然可以安全又高效的清理掉敌人,就没有必要冒险去登船作战了,毕竟,近战方面,船上大多数人虽然训练有素,又经过了层层选拔,但是在实战经验上比不上穷凶极恶的海盗。

    西撒知道船长不会被说动了,他命令弩炮小队换下火油弹,改装穿甲钢弩箭。

    大海一片平静,只有微微的风吹过,太阳明艳艳的关注着海上的这场沉默的追逐。唯一的声音只有海盗船伸出的列桨整齐的划水声和白鸽谷号上的水手调整风帆的声音。

    风力稍微减弱了一些,这让水手们放下了所有的风帆,让每一丝流过白鸽谷号周围的风都成为了帆船前进的动力。距离越拉越近,在甲板上面已经可以用肉眼看见海盗船上的构造了:那是一艘造型简单的萨兰德船,有一个大腹便便的船肚,甲板上立着一根笔直的桅杆,桅杆上的横杆绷紧了一面风帆,但是这简陋的设备是无法比肩白鸽谷那结构复杂,分工明确的捕风设备的。这种装备上的优势是明显的,白鸽谷号毫无悬念的在速度上领先了一大截,同时,在这个过程中,海盗船上的水手们已经在死命的划桨里耗尽了体能,精疲力竭,而白鸽谷号上装备精良的士兵却休息充分,战意旺盛。

    “船长,一旦登船,我们不一定占优势的”,西撒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的海盗船说道。

    “可是一旦用火油,船上的俘虏会第一个被烧死,那么我们还不如放这批海盗走,这样还能有几个俘虏活下来”。

    “你这是在用士兵的命去换那些素不相干的人的命啊”,西撒摇了摇头。

    我父亲呼吸的声音清晰的从头盔下面传出来,“你叫他们不相干的人?因为他们是斯瓦迪亚人吗?”

    西撒吃惊的看了我父亲一眼,努了一下嘴,把一副缀着西撒家族纹章的头盔盖在了头上,把剑抽了出来,“现在是您带领着船冲锋,我不想和你谈论我是不是关心斯瓦迪亚人的问题。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士兵独自遭遇危险,等会我将第一个登船。”

    西撒说完,按着剑,走下了船艄,到了甲板上面。士兵们吃惊的看着军官走到了登船队列之中,而且一路拍着士兵的肩膀打着招呼,最后走到的船舷边上。

    “长官,您要登船吗?这太危险了,我们站在前面吧”,有士兵这样劝着西撒,这个士兵有一口浓重的亚伦口音。

    西撒笑了笑,“我尽我的责任,走在你们前面。我命令你们跟着我,我希望你们也尽责任。”

    士兵们把眼光投向了船首的船长,希望他能劝说西撒大副回去,但是船长无动于衷。士兵们突然有了一种血脉喷张的感觉,从来没有军官会冒死挡在士兵前面,即使是光荣的骑士,也经常只愿意为地位相等的骑士而不是素不相识的士兵去冒险。西撒的行为让士兵们都暗暗的下决心等会要拼死力战。

    两船越靠越近,已经进入了弩炮的有效穿甲射程。

    对面的海盗船上零零散散的射出了几只弩箭来试探虚实,这些箭软弱无力的坠入了白鸽谷前方的水中,有一些划过了白鸽谷号的周围,在士兵们周围的空气中发出细锐的鸣声。作为回应,阿卡迪奥船长下令弩炮队对准海盗船还击。

    由于白鸽谷号的角度问题,三架弩机只有两架可以射击敌船。在吱吱咯咯的上弦声中,两架弩机装填完毕。

    传令官大叫,“船长命令,不得射击水线以下”。

    弩炮队知道,船长不愿意击沉敌舰,他们调整了角度,示意可以随时发射。

    随即传令官传出了阿卡迪奥船长的命令。“全速射击敌舰,收到命令停止攻击”。

    像是皮带抽打在了晒干的白杨木上,弩炮的弓弦骤然绷紧,发出闷响。两支弩箭划过了两条几乎没有弧度的弹道直奔敌舰而去。其中一支从海盗船的甲板上几尺处穿梭而过,落在了海盗船那边的水中,海盗船上的水手还来不及欢呼,第二只弩箭就击中了海盗船的侧舷,远远的只看见木花飞溅,在下一瞬间才传来了弩箭击穿敌舰的声音。击空的弩炮小队懊恼的加快了填装,马上进入下一次射击。两个小队调整着角度,缓慢而稳定的射着铁质的穿甲弩箭。不断的传来弩箭击中目标的声音,有力而清脆,像是海神用巨叉不断的猛刺着敌船。

    弩炮小队的士兵很快汗流浃背,每队的两个人上完一次弦,不得不推动绞盘转动七圈半,这过程中,他们的肌肉高高的隆起,不尽的能量通过那富有弹性的肌肉被凝聚到了那架精巧的机器上。在一次装填后,弩炮小队其余的士兵就会轮换下刚才的士兵,从而保证发射的频率。这种装弹非常的消耗体力,在十多分钟内,两架弩炮已经分别射击了六次和八次,总共击中了海盗船十一次,这些三尺长的粗铁钎像是扎穿黄油一样穿透了木船船体,甚至有一支弩箭横穿并且折断了三支浆,这让海盗船极其可笑的转了一个弯,像是醉酒的马夫无法驾驭他的马车一样。很快,海盗船的另一面收起了三支桨,海盗船恢复了平衡继续前进,但是船速更慢了。

    这个时候,一位熟练弓箭手抛射出了一支测量距离的箭,他报告:“敌舰进入弓箭射击范围。”

    传令官传达了与上一条相同的命令,“全速射击敌舰,收到命令停止攻击”。

    于此同时,白鸽谷号转过了一个角度,把长长的船舷更多的对准了敌船,给了弓箭手们一个相对开阔的视角。在弓箭队长的命令下,弓箭手们射出了一阵箭,几年训练的结果出现了:几十枝箭像是一阵淡淡的乌云一样迅速的掠向了敌船,整齐划一,轨道一致。这阵铁云扎上海盗船的时候,隐隐约约的传来了惨叫声,声音还没有完毕,第二阵齐射又到达了。这个过程中,弩炮又进行了几次射击。

    看着满天飞过的密密麻麻的弓矢,霍.阿卡迪奥第二船长突然想起了吉尔的妈妈在做烤鱼的时候,喜欢用三根手指搓碎香料,然后气定神闲的从头到尾把烤鱼洒满,这个思绪来的如此突然,又如此的吻合当前的情景,这艘海盗船就是一条死气沉沉的烤鱼了,浑身扎满了香料粉末似的箭。

    沉重的号角声传了过来,低沉而悠扬,像是母牛呼唤牛犊的叫唤。

    水手长听出来了这是谈判的信号,在报告了船长后,船长对两个射击单位同时下达了停止射击的命令。

    “停止航行,接受检查”,白鸽谷号警告海盗船。

    “与我们速度一致,开始谈判,不然死战”,海盗船讨价还价。

    白鸽谷号坚持海盗船停船,“你们别无选择”

    海盗们的旗语不过关,勉勉强强的让白鸽谷看懂了意思,“男人一百,带武器的。减速,开始谈判,不然死战。”

    白鸽谷号最终同意了这个请求,水手们精细的收缩着船帆受风面积,调整着船帆角度。

    在远处,一只小艇被放了下来,一个光头的男人顶着一面牛皮毡把几个箱子丢进了小艇中,然后扛着一只口袋跟着一个赤膊的水手跳进了小艇。

    两艘船的船速在慢慢的调整到了一样,在这个距离保持速度一致航行就如同是一个舰队的两只船在编队航行一样。

    这艘小艇打着一面纯白色的小旗,在波涛的欺负里面朝着白鸽谷划过来,这是海盗船派来的使者。白鸽谷号甲板外围的士兵和部分军官看着这艘小艇上的使者。我的父亲下令士兵换上长矛与长戟,在矛和戟的顶端系上长条的战旗,然后保持密集队形在船舷列队。

    当这个使者的小艇被水手的钩子勾住,用一个升降梯把他拉上来的的时候,他看见了层层叠叠的装备精良的士兵。这些士兵的盔甲映着海天之光,像是打磨得发亮的白银;这些武士头盔上的缨络轻轻的飘动,他们密集的长矛笔直的指着天空,像是漫山遍野的山毛榉;这些战士的腰间挎着箭壶,背上背着几十磅的硬弓,刚才的那阵箭雨就是这群安静的男人释放出的怒火。

    这个使者感到了一阵心寒,然后被水手长用布条蒙住了眼睛。与使者同来的水手在白鸽谷号士兵的帮助下把三个小箱子和那个布口袋送上了船,同样,在他登船感受了军容之后,士兵们蒙住了他的眼睛。

    六个士兵把这两个人和他们带来的东西带进了船长室,霍.阿卡迪奥第二等在里面。

    这是使者被揭开了眼睛之后,看见了对面的两个年轻人,一个面色苍白,坐在桌子的对面盯着自己,这是船长。而另一个全副武装,站在船长后面的,是大副西撒。

    使者通报了自己的名字和在海盗中的称呼,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秃顶以致发亮的脑袋,“我想知道是谁把我们追的像一条丧家之犬,阁下是?”

    父亲看着这个人的脸:鼻子高高的隆起,面部突出,皮肤发黑,有些潮湿,眼窝深陷——典型的萨兰德人。

    “这个重要吗?”父亲说道。

    “好吧,不重要,我想您也无意日后再与我有交情了不是吗,我也是。让我们简单点吧,放我们走,然后拿走你要的东西”。这个萨兰德人微笑着说。这个笑容让父亲想起了一个叫做扎依采夫的萨兰德人,这两个人的微笑几乎一模一样。父亲不知道这是在商言商的行业微笑,还是打了萨兰德符号的民族印记。

    “我有一百五十名精锐士兵,你们并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父亲说道。

    “不,先生,如果您有一百五十名士兵,您不会蒙住我的眼睛的。据我推测,这艘船上的人不会多于一百人,甚至更少。但是我从看到这些士兵的第一眼起,就知道我碰上了最优秀的士兵,如果您执意要坏掉这笔生意,那么您是可以得逞的,但是您会付出一半的人伤亡的代价的,我保证。”这个萨兰德人带着几乎不变的表情说着,就好像在说着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恩,那么你带来了什么呢?”,父亲有些不快自己的把戏被拆穿。

    萨兰德人拍了拍手,他的手下打开了第一口小手箱,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七摞小金砖;然后是第二口箱子,里面是一些花花绿绿、黄黄白白的首饰;第三口箱子则是一张污迹斑斑的纸张。

    萨兰德人说:“这里是价值六千个第纳尔的金砖,维基亚货,是北地河床里淘出的最纯的金子熔铸的;再看这边,这是做工最精良的首饰,有罗多克的镂金发卡,有诺德的祖母绿戒指,有库吉特的玛瑙头带,也有萨兰德的黄金镜子;而最后这东西,却是前面两口箱子的东西怎么都买不到的”,萨兰德人在谈判的天平上加着自己的砝码。

    “哦?是什么?去天国的救赎券吗?”

    “比那个值钱。这是我们从萨兰德皇宫里的工匠行会里偷出来的东西,为此,我们损失了很多业务纯熟的‘朋友’,但是,这个东西却能让我们一窥萨兰德帝国的了不起的发现,这是一张设计图,用来驱动一种魔鬼馈赠给人类的魔法药剂”

    “那种叫火药的东西?”

    萨兰德人第一次露出的欢欣的表情,“是的,您一定听说过这种东西,‘碰’的一声,让真主的帽子都要歪上那么两寸,让魔鬼都要做上出娘胎后的第一次祷告。但是,这种强大的力量除了吓唬一下野蛮人,是没有意义的。但这张图纸可以让你掌握这种东西的力量,把这种力量集中在一起,那么最坚硬的岩石也如同是羊羔的胸脯一样柔软。”

    西撒抓过了那张图纸,我父亲匆匆的一扫,看见了像是烟囱一样的古怪东西。

    “当然,最具有诱惑的是这个了”,萨兰德人亲自的拉开的布口袋,慢慢的,像是在打点着一件新衣裳,“这是我们能采摘到的最柔弱的花朵,是我们能得到的最娇嫩的绵羊,是我们能看见的最美丽的月亮”,萨兰德人剥下了口袋,里面的露出了一个满眼愤恨的女人。

    父亲看了一眼,不禁为之侧目;西撒摘下了头盔,目瞪口呆;萨兰德人和他的手下露出了心知肚明的微笑。

    这是父亲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娇俏的脸庞,光滑的肩膀,茶色的眼睛和金色的长发,她的身上穿着一种闪闪发亮的衣服,随着她的扭动,像是湖面一样起伏有致。

    “您看,她是您的了。她能让您体会到最美丽的东西,让您忘记一切烦恼,像一匹骏马自由的驰骋在无边的草原之中,快乐的像是舒展在天空之中的一只白鹰!”萨兰德人弓着腰后退着,然后解开了这个美人背后的反绑着的绳子。“来看看您的女奴隶吧,先生”

    父亲走到了前面,看着跪在地上的美姬,心中一阵柔软的触动。他伸手去想拉起这个女人。西撒突然像是看出了什么,大叫一声冲了过来,但是萨兰德使者和他的手下一起按翻了西撒,堵住了他的嘴。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内发生了。

    父亲还在纳闷的时候,一柄匕首顶住了他的喉咙,下面的那个较弱无力的女人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英气逼人的站了起来。

    听到响动,外面的士兵敲门问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父亲感到了一股寒光闪过,他身前的女人把匕首顶的更紧了一些。

    “没```没什么,等我命令。”父亲说。

    “是的,大人”。

    萨兰德人制服住了身下的西撒,让他完全发不出声音。然后转身对着那个女人说道:

    “干得好!莉莉玛莲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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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船长阿卡迪奥的故事 7

    已经半个小时了。

    水手长盯着船长室的门,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船长要单独会见使者的时候,水手长没有做太多的干涉。这个精于世故的男人十二岁就跟着自己的父亲跑船了.他当过渔民,跑过走私,做过护卫,干过补船匠,他知道,海岸警卫队的检察官的收入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各地的走私者和海盗的贿赂,所以这次船长一旦愿意接受谈判,说明船长是对额外的财富有想法的,水手长不愿意触霉头去扫船长的兴。

    但是已经半个小时了,他不知道谈判为什么会持续的这样久,因为对于海盗来说,现在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大多数时候,海盗会缴纳相当可观的财货,并且许诺在逃离之后回报更多。这种情况不是对等的锱铢必较谈判,船长只需要简单的说“成交”或者“不够”就已经足够了。所以,这次谈判应该发生了什么意外。

    水手长看了看船舱门,轻轻的按住了自己的腰刀。

    舱门里面,莉莉玛莲的匕首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霍.阿卡迪奥第二的喉咙。她要求签订契约,不然就当着船长的面杀死西撒,然后割开船长的喉咙。阿卡迪奥第二的脸满是阴云:“你杀了我们俩也没有用,这艘船上的人看见我们的尸体非但不会退却,反而会把你的船员杀的一个不剩。”

    “当然,你的船员会为你复仇的,但是你真的愿意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吗?”,那个叫做莉莉玛莲的女人说。

    “那你就杀吧。在我死后一个小时内,你和你的船员救会被吊死在桅杆上。我发誓。”

    莉莉玛莲露出了一个美丽的微笑,保持着左手匕首的力度,右手打出了一个漂亮的响指。萨兰德人和他的助手反关节的猛的扯了一下西撒的胳膊,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萨兰德人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松开了西撒的小臂。西撒的小臂耷拉了下来,摆成了一个怪异的角度,这是严重脱臼的现象。西撒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脖子上的青筋鼓起,从面部到脖颈的皮肤都因为充血变得血红。

    “你这个鲁莽的家伙,我不会随随便便就结果你的。你会亲眼看着你的手下所有的关节被折断,像一条毛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然后你会受到同样的招待,最后才是死期。有时候,生比死要可怕”,匕首轻轻的刺进了我父亲的脖颈之中,一滴血珠在表皮凝聚而成,顺着皮肤慢慢的滑落。“而且,你不会想死的,不然在我刚刚用匕首控制住你的时候,你就应该大叫起来。那么我们三个人就会被蜂拥而至的士兵砍成肉酱,你和你的副官除了会受到一丝惊吓意外,不会陷入现在这种境地。但是你怯弱的打发走了你的士兵,现在却跟我们说你有多勇敢?笑话!”

    我父亲脸色更加阴郁,“我告诉你吧,罗多克海军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官僚作风严重的海上病猫了。你很聪明,应该能相信你的手下刚才的判断:门外是一群最精锐的士兵。但是你知道他们最可怕之处在什么地方吗?是他们忠于指责高于忠于某人。他们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安危就停下来不知所措,他们会冷静的去收割敌人的生命,然后尽力的来营救我。我并不是要跟你用我的生命豪赌,因为如你所说,我没有那么勇敢。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想通过挟持我来阻挠公国海军打击你们这些干着肮脏勾当的海盗是不可能成功的。”

    莉莉玛莲打了父亲的脸一巴掌,“谁告诉你我们是海盗的?!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人们知道什么?”

    “不是海盗?一艘配备着海盗的船只、运用着海盗的战术、遇到公国海上卫队就逃跑、在卫队靠近的时候首先射击的船,居然说自己不是海盗?一个拿着三箱来路不明或者干脆就是偷来的财物来贿赂我的人居然说自己不是海盗?一个不惜出卖色相来接近并且绑架愿意接见你们的海军军官的女船长,居然说自己不是海盗?”父亲讽刺的问道。

    “你知道什么。我的父亲就是死在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伪君子手里。罗多克人看起来一本正经,要去打击海盗,拯救民生。你以为这是真的吗?哼,那只是托词罢了,因为现在海商们垄断了海外贸易,各国已经把海上航线瓜分一空,罗多克人走向海洋的时候,发现所有的东西都被分光了,于是他们就命令军队进攻萨兰德人和其他自由市的海商,用来拓展他们自己贸易。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好借口,还美其名曰打击海盗。你以为海盗是白痴吗?目前只有罗多克立法不许蓄奴,海盗是笨蛋吗?要把人运到罗多克来?真正干着人口买卖的人都是用绳子牵着俘虏走过山口,卖到维基亚和诺德那些空空荡荡、急需劳力的农庄里去,谁会用风险极大的海运去运输这种随时可能死掉的‘货物’?”女船长毫不示弱。

    听完女船长说完他的辩词,我父亲想挪动一下脑袋,因为脖子被匕首顶的生疼,但是莉莉玛莲毫不松懈,不准她的俘虏有丝毫动作。父亲只能说,“哦?说来你们不是海盗喽?那么多被从码头买走的斯瓦迪亚囚徒都是莫须有了?我打听到的情况是在沙瑞兹每天都有几百奴隶被不明身份的海商买走,不久前我们在杰尔喀拉河湾周围发现了一个失事船只的幸存者,从她的嘴里,我们知道了你们的行径,你们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管在你的印象里面,军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带的军队,就是用来保护人民的,你们把他们像动物一样买来买去,让他们家破人亡,你们就是我的死敌。不管我能不能活过今日,我都可以明白无误的告诉你们,我一定会挡在他们前面,你不要想着我能向你们妥协。我会肃清每一个海盗直到人口贸易被彻底抹去为止。”

    “好一个保护人民的船长。如果不是为了我们的黄金,财富和女人”,说道这里,莉莉玛莲鼻子皱了一下,心里有点懊恼一不小心把自己圈进去了,“你们会这么热心的去打击你们口中所说的海盗?我承认,我的家族在萨兰德和库吉特买了大量的俘虏,但是你以为我们是去把他们当牛马一样使唤吗?不!我们是去救赎他们,把他们带到一个新的国家去!那个国家没有压迫,没有贫困,没有苦难。你们说这是罪恶?胡扯!任何一个有良知和见解的人都应该支持我们的事业,但是因为我们家族那惹眼的海上贸易,就被你们称为人口贩子和海盗,然后借机排挤,真是保护人民!”莉莉玛莲摆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像瀑布一样的金发随之晃动,显出了美妙的光泽。

    听到后来,我的父亲大吃一惊,“你们,你们是那批要去海外建立新国家的‘拓荒者’?”

    这个叫做“拓荒者”的神秘团体成立于两百多年以前,人们起初以为他们是一个普通的兄弟会,没有加以理睬。这两个世纪以来,这个团体在卡拉迪亚大陆成立了很多的学校,用来宣传一些政府鼓励或者不鼓励的内容。由于思想过于激进,比如消灭阶级、赶走皇帝等等口号,这个团体在帝国的中心区域被宣布为非法,渐渐地迁徙到了帝国的周边地区。它们在当时新兴的南方地区和北海诺德人的定居点都有发现这个团体的身影,人们传说在后来的罗多克独立战争之中,为罗多克人提供强大资金支持的就是这一批人。这个团体在十几年前突然浮出了水面,他们向所有的国家递交了国书,要求各国承认他们的国家合法。他们的国家建立在海外一个小岛上,作为被承认的回报,他们愿意运用强大的经济文化后盾协助各国对农业、手工业以及金融业进行‘根本的’改良。各国对这个团体反应冷淡,斯瓦迪亚甚至宣布它为邪教,并对国内的‘拓荒者’成员大肆搜捕。拓荒者的合法立国的愿望破灭。各国政府普遍的封锁了有关‘拓荒者’的消息,因为‘拓荒者’的纲领对人民太富有诱惑力,“平均的土地,平等的地位,平和的政治”,各国政府担心这个小团体会冲垮自己辛苦构筑的政治基石。但是这个‘拓荒者’团体所带来的印记还是长远的,据说罗多克虽然对‘拓荒者’没有予以正式承认,但是罗多克政府内部却有相当多的人是‘拓荒者’的成员,甚至在罗多克立国的时候,其立国纲领也或多或少有‘拓荒者’的痕迹。

    不过这些年来,由于各国在对待拓荒者的态度上比较一致的排斥,这个团体已经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角。人们只知道它在大海中的一个海岛上面建立了一个自由市规模大小的殖民地,在上面进行着社会改良试验。大多数人都觉得这群人是疯子,因为他们妄图让人们解脱枷锁,过上神的生活,这简直是空中楼阁,痴人说梦。

    我父亲对这个神秘社团早有耳闻,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在追杀的就有可能是这个组织的人。其实很多人对这个组织并不抵触,特别是平民并没有对这个组织感到排斥,在人们的印象里面,这个组织是由一些医术高超的医生、建筑手段高明的工匠、心灵手巧的机械大师组成的团体。而有一个传说是当年游侠之城禅达被焚毁的时候,游侠王的战旗被幸存的一百多个游侠军士带到了‘拓荒者’的海外要塞,人们说禅达的那位德高望重的老领主死前预言了这面残破的战旗会回归大陆,重新在禅达废墟上立下正义的信条,聚拢起游侠,担当起维护北地正义的角色。

    “对你们来说有区别吗?现在大陆国家除了想要我们的技术和资金以外,就想把我们清理干净。你们这些天真又各怀心思的小军官,要么因为贪婪,要么为了前途,便不加考虑的就进攻我们”。莉莉玛莲船长越说越气愤。

    父亲不敢轻易相信她,“如果你们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你们为什么要逃呢?我们可是警告过你们不止一次,停止航行,接受检查。但是你们却心虚的逃跑了,现在你们说你们不是海盗,还让我们相信你们是‘拓荒者’,这让人难以接受。况且你现在用匕首顶着我的喉咙,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相信你?”

    莉莉玛莲船长脸上露出了愤怒夹杂着悲伤的表情,“我们逃跑?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这次船队本来可以稳稳当当的出海的,但是罗多克人却拒绝我们靠岸补给,我们只能离开海岸继续航行,然后遇上了风暴,我父亲的船沉没在杰尔喀拉海湾上面,我想你说的那个失事船舶就是他的船,我们现在只想带上我们的新居民去海外,但是罗多克舰队却对我们百般刁难。如果换做你,你会不逃跑吗?”

    “你说了这么多,到底准备让我怎么办呢?难道跟我签契约让我们放你走?你知道在外交里,被迫签署的条约是无效的,我可以随时撕碎条约,毫不羞愧的下令击沉你们的船。”

    “是的,我们要带走让我们安全的东西,但那不是一份苍白的契约,我们要带走的是你。这样你的士兵总不会冒杀死船长的危险去剿灭我们吧”。

    这个时候,不光是我父亲,包括莉莉玛莲的萨兰德副手脸上都露出了苦笑,这个天真的女船长,居然想出了这么一个损招。这种伎俩破绽百出,把一个活人从一条船上划过小半里的海面到达另外一条船,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你觉得可能吗?”父亲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听着,如果你真的是拓荒者的人,你只要让我检查你们的船就可以了。在确定了你没有进行贩卖人口的勾当之后,我就放你走,前提是你必须无条件的停船,停止攻击行为。你别无选择,不管你怎么想的,绑架我肯定不现实,因为在你把我弄到你的船上去的过程中,我的人有一千次机会能杀死你和你的人。”

    “哼,我凭什么相信你?一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会出卖一切的”,莉莉玛莲伪装老成的话终于暴露了她还显得稚嫩的心智,压住西撒的萨兰德人在心中感叹了一下小姐距离合格的掌舵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知道,你上了我的船之后,你就已经只能相信我了”,船长补充道。

    这个时候,船舱的门再次响起了,是水手长的声音。“船长先生,加西亚水手和伊诺尔水手打起来了,您是不是出来看一下?”

    地板上的西撒停止了扭动,突然变得安静了。霍.阿卡迪奥船长看了看莉莉玛莲的脸,莉莉玛莲努了一下嘴,示意他看着办,不要忘了脖子上的匕首。

    船长眨了眨眼睛,告诉水手长说。

    “拉开这两个混蛋,送他们去二号仓里面关禁闭,顺便看看那里有什么。”

    西撒露出了微笑,二号仓是白鸽谷号的武器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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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船长阿卡迪奥的故事 8

    萨兰德人察觉到了危险。

    这次从海外归来,这个萨兰德人变卖了自己所有的家产,安顿好了自己所剩不多的亲友,准备彻底的离开了。自从在海外有了自己的事业之后,保守而混乱的旧大陆就不再对他有什么吸引力了。在大海的彼端,人们正在进行着前所未有的尝试,想要创造出一个理想国。在那里,来自斯瓦迪亚和罗多克的工程师、诺德的武士、维基亚和库吉特的养马人以及萨兰德的工匠们像兄弟一样生活在一起,那里的生活富足,思想自由。自从习惯了那里的生活,就很少有人愿意到等级森严的旧大陆来了。

    斯瓦迪亚遭到库吉特的入侵后,‘拓荒者’的议会迅速的做出的对策,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吸收移民的大好时机。

    在过去,由于消息的不通和各国政府的阻挠,新生的‘拓荒者’殖民地遇到了极大的人口困难。高利润的海外贸易以及先进的农业和医术,让‘拓荒者’从一开始就可以供养相当可观的人口,但是客观条件限制了它的快速发展。‘拓荒者’鼓励人口的增长,对于多生育的家庭有相当丰厚的补助。对于这次战争,‘拓荒者’早就有所了解,但是它的警告被束之高阁。到了战争爆发之日,‘拓荒者’便立马转换了角色,从预防战争的和平组织变成了吸收战争人口的新世界。

    萨兰德人一直记得自己的船队被警告不得靠岸的时候,老船长是多么的愤怒。老船长是莉莉玛莲的父亲,他是‘拓荒者’组织的第一执政,正是这个人把‘拓荒者’前辈遗留下来的产业扩大了几倍,并且在海外寻觅到了一处适合居住的海岛。就在‘拓荒者’们着手建立新国家的时候,反对的声音接踵而至,这让‘拓荒者’的事业遭到了惨重打击,各地的会员被拘捕和驱逐出境。那段日子是‘拓荒者’们最艰难的时刻,每一天都有支部与总部失去联系,第一执政命令部分会员前往海外待命,并且逐渐的把大陆上的活动地点由帝国中心区域转移到了边疆。

    为了削弱保守势力的打压,‘拓荒者’在暗中支持各地的反对力量,那些年里面,很多诺德游击队的战术顾问和罗多克宣扬新政的大学教授就是‘拓荒者’成员。在轰轰烈烈的大分裂时代开始后,‘拓荒者’在各个民族的军队中服役。包括罗多克、库吉特甚至后来的诺德以及维基亚都得到了‘拓荒者’的资助。但是在战后,‘拓荒者’马上被遗弃了,各国的领袖们在立国之前都曾对它们的朋友们许诺过回报,但是一旦立国,这些人便不愿意让人分自己一杯羹了。

    被背叛的‘拓荒者’不再祈求各国的协助,他们积极的开拓着新的世界,希望找到一片足够大的土地去从零做起,建立一个新国家!

    萨兰德人振奋于这样伟大的前景,他甘愿为之献身,在这次回大陆吸收移民的行动中,他第一个报了名。世事艰难,包括罗多克在内的沿海国家均不愿意‘拓荒者’壮大起来,他们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拓荒者’关于租借港口、自由上岸的请求。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面,第一执政的移民船被诬蔑为贩卖人口的海盗船,并被肆意攻击。无法靠岸的船队不得不冒险穿越整个大洋回到新领土去。很不幸,在罗多克南部海岸,这批舰队遇上了风暴,风暴中,第一执政的船只偏离了舰队,驶向了海边,而莉莉玛莲小姐则在风暴之后命令舰队先行离去,她希望找到自己的父亲或者他的尸体。屋漏偏逢连绵雨,就在莉莉玛莲带领水手们在海岸周围游弋的时候,白鸽谷号盯上了她。

    那之后的事情萨兰德人非常清楚:毫无意义的逃跑和莉莉玛莲船长的危险重重的计划。

    萨兰德人从登上小艇的一刻起就已经当自己是死人了,他知道这种招数十有**都会失败,如果对方是一个精明而凶狠的船长,那么自己可能一登船就被砍成肉酱。但是之后的事情却让萨兰德人看到了一丝希望,这艘船的船长似乎经验不足而又胆小怯弱,如果能逼他签下城下之盟或者干脆能绑架他,那么这次行动就会取得圆满的成功。

    现在,他闹闹的盯着自己的俘虏,仔细的听着莉莉玛莲和对面的那个年轻人的对话。如果那个小伙子真的和他自己说的那样公正无私,那么停下来放弃抵抗,接受检查便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人心难测,谁知道这个小子会不会背信弃义了?最好的办法还是带着这个小伙子当挡箭牌,然后在某个港口丢下他了事。

    萨兰德人听见霍.阿卡迪奥说出:“让他们看看那里有什么”的时候,立马就警觉到了危险。当他观察到身下的俘虏一闪而过的微笑的时候,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看法了。霍.阿卡迪奥一定已经把这里的信息传递了出去。

    他低声的叫道:“小姐!让他闭嘴!他在报信!”

    莉莉玛莲嘴张开了一个疑惑的圈形。

    她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门被‘嘭’的一声踹开了,几个士兵鱼贯而入。水手长嘴里咬着匕首,手里提着一柄短刀窜入了房内。萨兰德人的年轻手下抓起一根木棍冲向了他,水手长把短刀丢了过去,年轻手下用棍子打开了飞来的短刀,就在这个空挡,水手长已经冲到了跟前,敏捷的把匕首扎进了这个人的左胸,然后把他推倒在地,乘势拔出了匕首,不再理会这个将死之人,转过身看着剩下的这个可恶的女刺客和老海盗。在他背后,那个年轻人徒劳的想捂住自己的伤口,血随着他的挣扎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服和扭曲的手指。

    几个士兵用短刀靠了上来,莉莉玛莲船长转换着自己的位置,想躲到俘虏后面,用俘虏做盾牌。在她转身的一刻,她的背部暴露在了水手长的面前,匕首上血温尚存,它马上又要饮啜新的鲜血的。水手长绷紧了腿部肌肉,弹了过去,精准有力,确认一击必杀。

    西撒感到背上的人松开了自己,西撒抬头看见萨兰德人闪身到了莉莉玛莲船长和水手长的中间,把背露给了水手长。

    莉莉玛莲船长迅速的侧过了身,控制着手里面的俘虏,她听见了一声轰鸣啊,萨兰德人倒在了自己的脚边,背后是一个两眼血红的拿匕首的男人,那个人的匕首扎在萨兰德人的背上。莉莉玛莲心中一惊,如果不是萨兰德人挡过来,自己就没命了。

    水手长揍了萨兰德人两拳,为了让他停止挣扎,水手长不得不死死的按住这个受了重伤的男人。

    水手长招呼了身后的士兵过来按住地上的萨兰德人,从一个士兵的腰里抽出了一把刀,架在萨兰德人的脖子上。

    “放下武器”,水手长只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没有说一个威胁的字,因为他的动作已经足够了。

    父亲感觉到了莉莉玛莲的手在颤抖,潮湿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里。父亲突然发觉这个场景中莉莉玛莲的处境和当年苏诺平原里的自己很像:明明害怕的要命,但是却不得不伪装坚强。

    “放下武器”,水手长说了第二次,边说边用刀背打了打萨兰德人的脸,萨兰德人睁着眼睛,血汗交涌,就好像他的脑袋被粘在地板上一样。莉莉玛莲的眼睛发潮了,她像是一只被雨淋透了的小狗,当最后一次想回家的努力也失败了的时候,发出的呜呜的哀鸣。

    “好吧,你自己选的”,水手长用脚踩着萨兰德人的脑袋,左手揪住这个人的头发,然后抬头对着莉莉玛莲看了一眼,“我不是在开玩笑”,接着慢慢的割下了萨兰德人的耳朵。萨兰德人视耳朵如自己为自己荣誉的象征,与萨兰德人交战的时候,最大的侮辱莫过于割下他们的耳朵。

    很快,一只血肉模糊的耳朵捏在了水手长的手里。他没有给那个女人多的时间思考,他像是一个信心满满的屠夫,把痛苦的哭叫着的萨兰德人的脑袋翻了过来,“恩,接下来是另一只耳朵,然后是眼睛,之后是另一只。小姐,我准备给您开设一堂解剖课,我学过三个月的前线急救,开膛破肚的刀法可是很纯熟的。”

    说着,水手长伸手准备去割下萨兰德人剩下的耳朵,就如同农夫准备满怀丰收的喜悦去收割大地上最后一株麦子。“听着,再警告你一次,放下武器”。莉莉玛莲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脸部颤抖着,嘴里散乱的呓语着支离破碎的话。

    水手长视这为拒绝,“你选的”。

    “不!”莉莉玛莲终于放弃了,她的手软了下来,匕首当啷一下的落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的西撒用他没受伤的手拉过了我父亲,现在莉莉玛莲孤零零的站在了一边。水手长看着她,莉莉玛莲因恐惧而颤抖着,“好吧,你```放了他,放了他”。

    水手长笑了,“如您所愿”,然后他捡起了莉莉玛莲的匕首,抱起了萨兰德人的头,扬起了他的脖子,当着莉莉玛莲的面,割开了萨兰德人的喉咙,把这个将死之人一脚踢到了莉莉玛莲的脚边。莉莉玛莲抱着头蹲了下来,一个士兵抽出了刀,用刀背猛击了一下她的脑袋,就把她打昏了过去。莉莉玛莲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是西撒说,“不准杀她。”

    白鸽谷号突然开始加速了,前方逃逸的船只并没有跟着加速,相反,那艘船停了下来。

    其实在莉莉玛莲船长离船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过船上的人,一旦白鸽谷号重新开始追击,那么就是她任务失败了,船上的人再费力的逃逸就没有必要了,“投降吧”。

    白鸽谷号上的士兵很快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善心的船长愿意与海盗谈判,而海盗居然恩将仇报挟持船长并且扭断了西撒大副的胳膊。

    这个消息被添油加醋的传递之后,让士兵们发誓要严惩对面的混账。当两艘船越靠越近的时候,士兵们发出了愤怒的呐喊,就像他们平时接敌的时候做得那样,但是海盗船上的人却毫无动静。两艘船终于完全靠拢,白鸽谷号转了一个优雅的弧度,绕到了海盗船的后方,然后缓慢的调整角度直到两船的侧舷平行,士兵们抛出了钩子,闹闹的锁定住了那艘船。

    士兵们呐喊着沿着铺在两船之间的船板冲了过去,然后都愣住了,对面船上的人全部挤在一边,所有的刀枪剑戟都丢在他们的脚边,他们都拿着白布,表示放弃抵抗。

    阿卡迪奥船长的脖子上围了一圈止血带,他走上了前来,后面跟着西撒大副。

    莉莉玛莲船上的一个书记官走上了前来,“我是‘艾尔文’号书记官,‘拓荒者’移民部士官。现在率领船政人员十一人,水手二十九人,浆手三十人,移民一百四十七人,向您投降。我这里有所有人的名单,同时我希望您能尽人道,从现在起,我与七十名船务人员接受您的调遣。我这里有罗多克与我们组织签署的安全保护协议,虽然这份契约已经被罗多克大部分海军军官践踏,我还是希望您能按照上面的规定,‘提供给对方船员必要的食物、饮水、医疗’。谢谢您。”

    我父亲点了点头,接过了降书和花名册,交给了一边脸色苍白的西撒。

    “我接受你们的投降”。

    “先生,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这个书记官问道。

    “说吧”。

    书记官欲言又止道,“我们的船长,已经```?”

    “决定你们船长生死的不是我。我将押送你们到杰尔喀拉码头,在那里我会调查所有你们绑架的奴隶,他们的供词将决定你们的下场。现在带我去见见他们吧,就是你们声称的移民。”

    “也就是没死了?”书记官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从这个罗多克年轻的船长嘴里面听出了转机:不仅仅是莉莉玛莲没有死,而且所有的人都可能得到公正的对待。“太谢谢您了先生!船上两百多人都对她感恩戴德,如果她不幸罹难,那将是莫大的悲哀。我将对您献出我们所有的财产,希望你能在登岸后秉公处理!”

    “恩”,父亲点了一下头。

    父亲一直记得当他和西撒走下船舱的时候,那些心惊胆战的斯瓦迪亚人是多么的可怜,这些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剧烈的用手臂做着各种动作来表明自己的恐惧。他们大都以为自己遇上了穷凶极恶的兵痞,就像那些掳掠他们的库吉特人一样,他们祈求免于一死,甘愿为奴仆。他们跪在地上,亲吻着我父亲的制服,拉过他的手贴在脸上。

    父亲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这些斯瓦迪亚人自从被从战火连天的家乡掳走,已经彻底的对生活无望了,他们只是祈求能有一个地方能够勉强的活下去。他们等待着这个年轻人的发落,他们不知道是不是会遭到处决,也不知道自己的妻女是不是会被收为仆妾。他们杯弓蛇影,浑身颤抖,他们听见了一句苏诺腔。

    “别怕,我是斯瓦迪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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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1

    ‘白鸽谷’号成了杰尔喀拉市民最新的关注焦点。

    一个没有任何海战经验的船长,在下水一个月内就俘获了一艘海盗船的事迹很快就从杰尔喀拉的码头上传开了。那些天里面,杰尔喀拉的市民总是会在傍晚的时候涌上码头,去一睹那艘造型怪异的萨兰德船和公国海军的新式战舰。

    海军在人们心中的形象出现了巨大的转变。在过去,人们印象里的海军士兵是一群穿着邋遢、满身酒气的水手,现在,这个形象转变成了文质彬彬、制服整洁的年轻军官。在杰尔喀拉,穿着海军制服的军官得到了各家小姐的青睐,接到了各种宴会邀请。人们总是激动不已的传述着他们从各方打听来的见闻:一群海军士兵在破晓时带着三倍于自己的俘虏破浪而来。

    人们说,海军士兵们英勇的战斗着,让所有的海寇闻风丧胆;人们说,在码头上看见了很多斯瓦迪亚平民,这些人就是海军士兵们解救的难民。种种光荣的传说在酒馆、市集和澡堂里面被人们津津有味的传递着。

    杰尔喀拉港,‘白鸽谷’号监视着‘艾尔文号’率先靠港。两艘轻便的领航艇很快靠了上来,其中一艘对‘艾尔文’号进行了检查,两名医生忙碌了一个上午,给船上一百九十人发放了允许登岸的检疫合格单,剩下的几十人则被认定携带疾病,只有康复后才准许上岸。

    ‘白鸽谷’号就值守在‘艾尔文’号的旁边。海军在杰尔喀拉的军分部很快与‘白鸽谷’号取得了联系,军分部的人热情洋溢的祝贺了年轻船长的成功,并且许诺会在给亚伦总部的报告中着重的称赞一下‘白鸽谷’号。

    其实我父亲和西撒心知肚明,这次捕获‘艾尔文’号,其实是十足的运气。‘艾尔文’号上根本就没有配备专业士兵,‘艾尔文’号为了运送尽可能多的移民,已经把航务人员降到了最低,船上的食物大部分用于维持移民的消耗。除了谈判中的小风波以外,‘艾尔文’号根本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抵抗,整个过程中,只有‘艾尔文’号损失了一个老资格的领航员和一个水手。这种结果只能用运气来形容。

    在登岸之后,我父亲和西撒立即着手对‘艾尔文’号上的斯瓦迪亚人进行了登记。这些人大部分来自于雷恩迪地区,也有少数来自于伦迪亚堡。在过去的大半年里面,这些人受尽了折磨,最后辗转被人带到了沙瑞兹,然后被送上了‘艾尔文’号。现在要做的就是通过这个人的证词来判断‘艾尔文’号到底是拓荒者的移民船还是海盗的贩奴船。结果一目了然:这些斯瓦迪亚人有九成的人声称他们没有遭到‘艾尔文’号的虐待,一个斯瓦迪亚人说:“我们每天每人可以得到半块白面包和一块黑面包,两升像是甜酒的饮料,我们得到了很好的照顾,甚至有时候比船上的水手还要好”。同时很快就有‘拓荒者’的人员联系了罗多克方面,要求进行谈判,以求尽快的释放‘艾尔文’号。

    很明显,莉莉玛莲船长没有撒谎。

    由于事情涉及到了‘拓荒者’,西撒不得不将这件事情上报了。杰尔喀拉市政厅的人不敢随意的定夺,只好把此事详细的报告给了亚伦。亚伦首府的回音迟迟不来,‘白鸽谷’号却收到了自军队两份完全不同的指示:维鲁加的守备部指示‘白鸽谷’号优待俘虏,尽快取得与‘拓荒者’的联系,伺机归还船只和人员;而亚伦海军部的则要求‘白鸽谷’号看紧他们的俘虏,断绝该船于‘拓荒者’的联系。

    父亲左右为难,只能呆在码头上静观事态发展。

    这些日子里面,父亲和西撒每天都去海防处和市政厅打听消息,在晚上则返回‘白鸽谷’号上待命。由于父亲的要求,杰尔喀拉码头检疫处的人每天都会派出医疗人员登船为‘艾尔文’号上检疫不合格的人员治疗。西撒则租借了一处空置的粮仓用来安置斯瓦迪亚难民。西撒按着罗多克市民的生活标准,为难民们每天定量供应干面包、葡萄酒以及肉汤。这些难民对父亲的身份很诧异,他们在得知这个年轻人是斯瓦迪亚人之后,甚至相信这是一个奇迹,的确:在被掳掠到离家几千里的海上的时候,突然被自己的同胞解救了下来,这种故事也只有在传奇故事里面才能出现。

    莉莉玛莲船长在登岸后便被父亲宣布恢复自由,不再是俘虏。这个女船长对西撒尤其是我的父亲非常冷淡,但是她不敢随意的激怒这两个人。莉莉玛莲被和难民们安置在一起,她已被暂时的剥夺了‘艾尔文’号的领导权,只有等到军部最终决定了如何处置这批‘拓荒者’之后,莉莉玛莲才能知道自己的命运。

    每当我父亲和西撒去看望难民的时候,莉莉玛莲就会远远的坐在一边,看着这两人精心的照料着难民:为他们送来了床褥,带来了医师,供应着食物。

    在很多年之后,西撒伯父告诉我说,莉莉玛莲伯母当时在心里面觉得非常怪异,因为这批年轻人做的和‘拓荒者’的宗旨一样,和大陆上别国贪婪的军官没有一丝相似的地方。

    有一天,正当父亲在码头上闲逛的时候,水手长跑了过来,把父亲拉到了一个小酒馆里面。

    “先生,维鲁加的大人给我来信了”,水手长在吵吵闹闹的角落里面悄悄的对我父亲说道。父亲知道加西亚将军给他带来了消息。父亲叫来了女招待,要了两大杯葡萄酒和肉干。

    水手长感谢了父亲,但在心里有些挑剔,他喜欢喝的是萨兰德的龙舌兰烈酒,葡萄酒按他的话来说,“不够味”。但是现在事发突然,水手长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他喝了一口葡萄酒,露出了一幅感到美味无比的表情。

    “那么,你准备告诉我什么呢?”父亲问道,在追捕‘艾尔文’号的过程中,父亲感觉到了水手长有些滥用暴力,特别是最后处决萨兰德人的时候显得非常残忍。水手长对船长点到为止的批评感到哭笑不得,不明白船长为什么要为敌人说情。

    水手长喝着酒,对我父亲说:“伦迪亚堡沦陷了,勇敢的家伙们,死守了接近一年的时间”。

    父亲心中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

    水手长的消息来自于维鲁加军部,会比其他的各种渠道来得要快一些。父亲知道,伦迪亚堡对于其他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所以水手长不会因为北国的一个要塞沦陷就来通知他的,加西亚肯定有什么别的事情要来通知他。

    “恩,知道了”,父亲不愿意表露自己心中的失望,“还有别的事情要来告诉我的吗?”

    “有的,您马上就能了解了”,水手长笑道,“老头子让我告诉你,‘准备好踢萨兰德人的屁股’。”

    一时之间,苏歌儿和萨贝尔的话出现在了父亲的脑海里,难道预言真的这么准确吗?萨兰德人会与库吉特人结盟,而罗多克人会站在斯瓦迪亚人一边?

    父亲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显得惊奇,“萨兰德人进攻公国了吗?”

    “那到没有。事情是这样,上个月斯瓦迪亚的使者去了亚伦,北国的皇帝着急了。你知道那个使者是谁吗?就是大公的亲哥哥,那个男人二十年前刚开战就收拾家当一路奔斯瓦迪亚去了,跑得比山里的兔子还快。真是一幅感人的场面啊:在平时不相来往,一旦有了危难,就想来再叙兄弟情义了。大公和他的哥哥,罗多克和斯瓦迪亚,真是一对绝妙的隐喻。好吧,话说回来,这个男人没有空手而归。大公同意开放边境,接纳斯瓦迪亚的溃散部队和难民。就在我们说话的现在,在瑟林迪尔森林和阿美拉山口,正有成千上万惊恐万分的难民和垂头丧气的士兵越过边境,像逃离噩梦一样逃离库吉特骑兵”。

    “库吉特人的战术很消极,他们显然没有打算长期呆下去。他们只是抢掠,再抢掠,然后一把火烧个干净。库吉特的士兵据说有足足一万人五千人,多得像蚂蚁。如果加上和他们一起越过边境的仆从、役夫、粮官、养马人,那么在整个东斯瓦迪亚,可能有超过三万库吉特人在横冲直撞。库吉特人的计划是快速的合围德赫瑞姆城,我想库吉特人应该策划很久了。他们的战略目标很明确,绕过或者迅速的击溃斯瓦迪亚的东部堡垒防线,然后在德赫瑞姆会师。但是库吉特在伦迪亚堡城下把脸丢尽了:低低矮矮的伦迪亚城堡距离边境不足一里,却生生的挡住了库吉特铁骑一年。这让德赫瑞姆城的斯瓦迪亚人充分的准备了一年:他们加固了城墙;从西部召唤来了援军;武装了周围的农夫。在很大程度上,库吉特的战略目标因为伦迪亚堡像钉子一样的钉在它的后方而失败了。”

    “库吉特王气得要死,你可能会想,草原人一定会采取很极端的手段,比如屠城。但是这次库吉特人什么都没有做,据说伦迪亚堡和周围的农夫在放弃的抵抗之后并没有被库吉特人惩罚,这着实让人吃惊。也许很久之后我们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伦迪亚堡在过去的一年里把超过一万名库吉特士兵牢牢的吸在北线,让他们不敢随意的调动,这可能是帝国腹地至今没有遭到兵祸的原因吧。不管伦迪亚堡是谁在指挥,如果他能活下来,那么他是前途无量的。”

    “现在库吉特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它的士兵疲惫不堪。你知道,库吉特人的军事组织结构无法支撑它长久的作战,除非它能在战地就地补给,以战养战。但是现在已经一年了,整个东斯瓦迪亚已经残破不堪,储配粮食已经快耗尽,无法再供应库吉特士兵组织新的的战略进攻了。库吉特人现在被牢牢的套在了东斯瓦迪亚平原。它不可能撑到恢复生产的一刻,因为它的移民没有跟进,本地的农业体系又被它祸害了个干净,再肥沃的土地也不能给它带来一颗粮食;而让库吉特人放弃他们得到的土地退回草原去,呵呵,你见过强盗会松开抢劫到的货物的吗?现在库吉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只能呆在东斯瓦迪亚动弹不得。但是斯瓦迪亚人却不会闲着,他们已经成功的让库吉特人停了下来,现在斯瓦迪亚人要做的就是积蓄力量开始反击,每天都有数十上百人训练完毕,装备完毕后被补充到斯瓦迪亚人的部队中去。据说收缩在德赫瑞姆城的新东军有超过四千名士兵,而在柴德郡,有七千斯瓦迪亚新兵已经整装待发,同时各地的领主只等国王一声令下,便会成百上千的涌向前线。一旦时机成熟,斯瓦迪亚人就能像榨油一样把库吉特人挤出去。”

    “库吉特现在已经成了整个东斯瓦迪亚的主宰者,但是这只是一个昙花一现的假象,每过一天,斯瓦迪亚的反攻就近一天。每一个逃离到后方的斯瓦迪亚人都是将来反攻库吉特人的中坚力量。你应该能想到,罗多克和斯瓦迪亚缔结的合约对库吉特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库吉特人的主要力量现在控制斯瓦迪亚东北部已经捉襟见肘,何况南部那些密集的村镇?现在罗多克同意吸收难民过境,一旦将来斯瓦迪亚人反攻的号角吹响,这些难民和武装就能从后方突然越过边境,在库吉特人的背后给它一个大大的惊喜。库吉特会放任它有一个空虚的后方吗?当然不会。老头子说的重点来了”,说了半天话的水手长口干舌燥,喝了一口酒,看着我父亲。

    “萨兰德人?”父亲问道,这个答案早在几个月前就有人告诉他了。

    “是的,老头子说‘库吉特人一定会找萨兰德混蛋来帮忙的,让小崽子准备好踢萨兰德人的屁股’”,水手长说完了自己的话,“老头子让我告诉您,最近不要和‘拓荒者’交恶,海军部目光短浅的家伙不会知道在与萨兰德人的战争里‘拓荒者’是多么重要。他让您要搞好与他们的关系,不管亚伦怎么催促您,您都尽量的推辞掉。一个月,最多两个月,海军部的家伙就会改变对你的命令的。因为那个时候```”

    “什么?”

    “罗多克会与斯瓦迪亚正式结盟,作为罗多克的海军,如果要在海上进攻萨兰德人的唯一港口,有谁比‘拓荒者’是更好的合作伙伴?”水手长笑了。

    “那如果到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呢?”,父亲问道。

    “哦,那您就去亚伦给伊诺尔写一份检讨书,说您腹泻严重,在杰尔喀拉看医生耽搁了”。

    “这是老头子说的?”

    “你说呢?”水手长意味深长的说。

    在稍晚些的时候,父亲送走了水手长。时间还早,他决定去难民安置点去看看那些同胞。他跳上了一架运货马车,车夫看见了是海军的人,崇拜的揭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又盖上去。

    罗多克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北国战事不久就会改变自己的生活了,更不会有人想到,罗多克士兵将会和斯瓦迪亚士兵战斗在同一面旗帜下面。整个杰尔喀拉市现在安静而祥和,父亲甚至会想,如果让这里的人民来选择,不会有一个人愿意罗多克参战的,虽然处于私心,我父亲非常希望罗多克那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士兵能减轻自己祖国的痛苦。但是如果这种行为会为罗多克带来莫大的苦难的话,那么父亲也是于心不忍的。

    他在粮仓周围跳了下来,那个马夫惊讶不已,“您要去看那些斯瓦迪亚难民啊?”

    “是啊,谢谢您送我来,先生。”

    “没事儿,反正顺路。您知道这里面的难民吗?他们被几百个穷凶极恶的海盗绑走了,但是‘白鸽谷’的勇士们消灭了那些海盗,据说海盗死伤惨重,只剩下了七十多人了。啧啧,真是一群勇敢的士兵,罗多克会在他们的背后稳如磐石的!据说白鸽谷的船长是两米多高,几百磅重的巨人一样的人物,在战斗中他单手折断了敌舰的六只船桨,天啦,简直是古代的战神。如果您能见到他,请代我向他问好。”

    “呃```好,好。不过我觉得您说的应该是‘白鸽谷’号上的西撒大副,船长只折断了几根浆而已,但是西撒大副可是单手掰断了敌船的一根桅杆,就像是食客撇断了一根牙签。如果有机会,您应该宣扬一下他的事迹”。

    “端的都是豪杰,先生,我不会忘记您的嘱托的”,那个忠厚的车夫露出了惊讶而崇拜的表情,他再一次揭了一下自己的帽子,赶着马走了。

    父亲看着这个单纯的市民,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罪恶感,他们的安静生活就要被打破了。他最后的调整了一下心态,推开了仓库的门,走了进去。一路走过,斯瓦迪亚人看见了他都站起来向他致意。他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想去跟‘艾尔文号’的书记官谈谈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站在了书记官办公室的门外,看见里面莉莉玛莲面无表情的坐着,安静的听着西撒在一边侃侃而谈。

    突然,书记官悄悄的靠近,拍了拍我父亲的肩膀。父亲疑惑的转身,书记官尴尬的笑道:

    “船长先生您好,西撒大副先生大清早就来了,已经跟小姐讲了一天了,怎么都催不走,小姐也不好意思赶他走。您能把西撒大副带走吗?我们随时欢迎他再来,但是今天时间太长了,小姐会厌烦的。我们不知道怎么办。”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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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2

    当新军舰队在杰尔喀拉靠港的时候,白鸽谷号归队了。

    事情如加西亚所料,海军部的人在短时间内改变了态度。亚伦海军总部不再要求‘白鸽谷’号尽快北上。父亲从此安安稳稳的呆在杰尔喀拉等待着上级的新命令,但是几周之后,他没有等来海军的命令,他等来了几乎整个海军:整整二十八艘战船和它们的补给舰,里面装载着一千七百多名水手和士兵,这些人的到来在杰尔喀拉造成了极大的轰动。

    公国与萨兰德交恶的传言很快在城市中流传开来:斯瓦迪亚人从几个月前就开始从边境进入罗多克腹地,而萨兰德人与库吉特人结了盟并旗帜鲜明的要求罗多克不要插手北国战事。

    对于这一点,很多罗多克人都抱有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他们不愿意斯瓦迪亚人被人屠杀,但是更不愿意惹祸上身。他们希望公国能保持中立,在这个前提下再去帮助别人。罗多克人,特别是杰尔喀拉的罗多克人非常的厌恶战争,他们很珍惜自己的和平生活,不愿意别人的纠纷影响到自己,市民们普遍的心声是“让好战的斯瓦迪亚人自生自灭去吧”。

    ‘白鸽谷’号救援难民的行动得到了市民们一致的肯定,而公国想要去救援斯瓦迪亚却受到了普遍的质疑,人们忧心忡忡的看着忙忙碌碌的杰尔喀拉港口,好像战争马上就又来来了一样。伊诺尔将军的司令部已经秘密迁往杰尔喀拉,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他的官邸就在杰尔喀拉市郊的一座修道院里面,海军部极其低调的入驻,包括很多下级修士都以为只是一些宗教办事处的人过来访问而已。

    这些天白鸽谷号详细的向海军部的人报告了他们掌握的信息:包括斯瓦迪亚难民的成分;新式武器的攻击效果;当然,也包括‘拓荒者’的情况。

    军部对莉莉玛莲的态度出现了巨大转变,而拓荒者希望交涉的要求也被允许了。‘拓荒者’们似乎对‘白鸽谷’号的信任远大于对海军的信任,在很多次谈判之中,应‘拓荒者’要求,我父亲和西撒都作为海军代表出席了。

    会议的内容很明确,:‘拓荒者’要求归还‘艾尔文’号、莉莉玛莲船长及其全部船员,恢复‘拓荒者’在罗多克境内的贸易权等权利。而海军则要求‘拓荒者’提供关于萨兰德的信息,并且在半年内协助运输至少一百五十船物资。

    谈判很顺利,因为在很多方面,罗多克表现出了明显的善意。西撒和我父亲感觉到了罗多克对‘拓荒者’拉拢的意思。不过在关于斯瓦迪亚难民的问题上,罗多克官员表现的相当强硬,这些人似乎受到了相当大的压力。罗多克官员们只允许‘拓荒者’带走自愿离去的斯瓦迪亚人,其余的愿意返乡的人则将被送往位于阿拉美山南麓的斯瓦迪亚人安置点等待回国。

    莉莉玛莲不久后就在杰尔喀拉港口登上了离去的小船,罗多克官员们奉命前往送别,官员们在港口重申了公国对于‘拓荒者’的支持和信任,并且对莉莉玛莲的离去表示了满是离愁的失落,有几个官员在码头上挥舞着手帕,为离去的朋友流下了伤感的泪水,其中西撒哭得最厉害。

    越来越多的船只开始停泊在杰尔喀拉港口,现在港口已经显得有些拥挤不堪。每天船只出入港口的铜号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水面上一眼望去非常壮观,无数海鸟一样的船只漂浮在波涛上,桅杆和帆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港口,延绵数里。大船之间的小艇来回穿梭,号角声和吆喝声不绝于耳。运货的小舢板和领航员的小舟因为航道争端破口大骂;水手们唱着关于远方的快乐的歌声;小贩们来回在船舶之间兜售着灯芯绒外套、幸运小鸡和精致维基亚绒呢毛裤。

    白鸽谷号最近被安排转载物资,水手们在一周的时间内装船了一千捆亚麻、两百捆绒布以及二十桶腌猪肉、九十提蜜饯、一百套野营帐篷。西撒很奇怪:“我们要去海外吗?”

    “不是”,父亲看着忙忙碌碌的水手说,“我们要去加米奇弯,那个地方有超过一万难民和士兵在等待安置,未来还有更多的人会逃过来。”

    “加米奇?把这些东西堆在加米奇那种地方?萨兰德人轻举妄动怎么办?”西撒不解的问道。

    父亲抿着嘴,没有说话。

    早先水手长不经意的给他说过这种安排:因为罗多克人在加米奇盆地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萨兰德人知道,一旦罗多克增兵,萨兰德人就会发觉。现在,有了斯瓦迪亚人作为掩护,罗多克人可以理直气壮的往这个地方运输一千多名士兵和他们的装备、给养。而且这种调度显得光明正大:为了改善难民的生活。

    其实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谁会在乎一群斯瓦迪亚人的死活呢?

    罗多克的算盘打得很好,一旦萨兰德人按赖不住,开启战端,罗多克人可以告诉斯瓦迪亚人:萨兰德人要把它的难民赶尽杀绝。这样就能驱使绝望而愤怒的斯瓦迪亚难民和士兵作为前驱,在日后的加米奇收复之战中减少自己的伤亡。

    在过去,阿拉美堡的地理环境相当险恶,在北面,它要提防斯瓦迪亚人的虎视眈眈,在东南部,它又要小心萨兰德人的狼子野心。而现在,情况发生了一个有趣的变化,阿拉美堡的守军接到命令,拆除了北面的拒马和障碍,拓宽了道路,接纳一切南来的军民;而在东南面,阿拉美堡的驻军减少了巡逻频率,给萨兰德人留下了一种有机可乘的错觉。

    如果你是一名萨兰德士兵,每天早上,当你对着圣地做完了祷告,然后从加米奇堡的城垛上回头远眺,你就能远远的俯瞰整个加米奇盆地:盆地的尽头是一群惊魂甫定的斯瓦迪亚人,这些人拖家带口。他们马车骡背上塞满了粮食和细软;他们的女人娇媚文雅;他们的男人看起来懦弱不堪;富得流油的斯瓦迪亚人就在加米奇城的眼皮底下安营扎寨。真的,如果你是萨兰德人,此时你的盟友正在反复的鼓动你去做点什么,同时在你眼前又是此情此景,你很难不动心。

    而在加米奇堡里面,每天都有化装成役夫和难民的罗多克士兵进入此地,这些士兵被安排分批进驻阿拉美堡。阿拉美的驻军每天都在增加,一些老兵们知道反攻就要到来了,这种机会他们已经等待了很久。只有少数的几个将军知道全盘计划:利用斯瓦迪亚人来吸引萨兰德人进攻,然后趁机收复加米奇堡。

    这个计划让罗多克从头到尾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它只用静静地等待萨兰德人动手,然后假装大吃一惊,最后出来主持正义就行。

    加米奇堡和阿拉美堡的士兵们各怀心思的看着加米奇盆地里的难民们。曾经不可一世的斯瓦迪亚人现在被置于一个极其悲惨的境地,成为了军事斗争里的诱饵。

    这些日子里,每天都有萨兰德的小股部队出来滋扰难民,抢劫一些财货牛马后就撤回加米奇堡,斯瓦迪亚人很快就向阿拉美堡求助,阿拉美堡慢吞吞的巡逻队总是在萨兰德人完全离去之后才到达,这些军官漫不经心的检查了一下难民营,草草的做了登记就打道回府了。

    被解除了武装的斯瓦迪亚士兵们要求得到武器,以便他们能够保护自己,这种要求被拒绝了,罗多克人不可能容忍自己的领土上有一群武装的斯瓦迪亚人的,虽然现在罗多克已经是斯瓦迪亚实事上的盟友了。

    斯瓦迪亚士兵们只能用简单的农具和少数武器武装自己,他们在罗多克人有限的帮助下修筑了营盘。有时候,罗多克人不得不承认斯瓦迪亚人的优秀,即使是在流亡异乡的情况下,只要有机会,斯瓦迪亚人就能利用少得可怜的资源创造出了不起的东西。

    斯瓦迪亚人正在积极的通过罗多克人的帮助与本土联系,他们希望帝国的军队早日解放东疆,把库吉特人赶走,那样他们就能返回故乡了。至今,斯瓦迪亚官方没有对这些难民做出任何承诺,那些官员们只是要求难民服从罗多克政府的管理,在时机成熟后再返回祖国。斯瓦迪亚人打听到在加米奇海湾有很多罗多克的船只在卸货,人们普遍乐观的以为这是罗多克政府对自己的照顾,很快补给就会源源不断的运到难民营里面。

    就在白鸽谷号抵达加米奇湾的时候,难民营中的人正在加固营盘,并且要求阿拉美堡巡逻队加强巡视。难民们甚至凑足了一万个第纳尔请求阿拉美堡的士兵进驻难民营,但是这种请求被驳回了。斯瓦迪亚士兵在营地周围挖掘了深沟,把难民营建成了一座临时的城寨,他们修补了附近牧羊人饮牲口的泉眼,把水引入了难民营中。罗多克人赠送的帐篷被难民们有序的安置在营中,这些营帐在夜里星星点点,像是大地上蛰伏的萤火虫。

    特雷西-布恩是一个普通的斯瓦迪亚农夫,就像他的父亲和祖父一样。他家有七亩麦田和一个果园以及一个水力磨坊,家境殷实。在两年前,他们家的磨坊失火,恰逢他祖父去世,家中开支骤增。由于无力重建磨坊,他家贱卖了磨坊废墟给了当地的一个富农。失去了磨坊后,他家渐渐的变得贫困,而一家人努力改善生活的希望又因为劫匪绑架了他的父亲而泡汤。土匪要求的几百个第纳尔的赎款让他不得不变卖了自家的果园和四亩最好的麦田,可是背信弃义的土匪在收到钱之后给他家送来了他父亲的外套,外套里面装了一条死鱼。他知道,这表示他的父亲已经惨遭杀害。他的母亲积郁成疾,一病不起,死于冬天。他知道在劫匪之中,这种坏规矩的事情是会被谴责的,他变卖了剩下的田产,走进了山中,找到的劫匪的头目,要求公道。

    劫匪头目拿到了特雷西的钱,感到很为难。他告诉特雷西:“你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是巡逻队的士兵,他与我的一个手下结下了世仇,你知道,你的父亲杀死了我手下的兄弟。这种血仇即使我也不能插手,你把钱拿走吧,我不能收。在这件事情上我欠你的,你把钱拿走,回家去,以后遇到困难来找我。”

    特雷西把钱丢了回去,“我现在就有事情要你帮忙。”

    “什么?”

    “请你安排我和那个人的决斗”,特雷斯说道。

    “你确定?”劫匪头目几乎用一种不忍的语气说道。“如果你能放下和他的仇恨,我保证,他会一辈子感谢你的。仇恨不能用仇恨来化解,我了解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你要慎重考虑。”

    “是的,我已经考虑好了”。

    劫匪头目突然一拳把特雷西打翻在地,招呼来了几个劫匪按住了特雷西,“年轻人,抱歉。我说的这个人就是我自己。我已经确定你会一辈子记得仇恨的,我必须杀了你,我说过,仇恨不能用仇恨来化解,那就让它在你这里彻底了结吧。你是你家族最后一个男人了,我会妥善安置你家的墓地的。”

    特雷西大吃一惊,被劫匪绑了起来。但在当夜,特雷斯便趁夜逃了出来。劫匪们在村庄里面悬赏,鼓励村民们供出他的行踪,但是无人搭理。在东躲西藏了半年后,特雷西参了军,训练还没完毕,库吉特人就像一场暴雨一样把一切搅得稀巴烂。刚刚有了着落的特雷西不得不再次开始逃窜,在罗多克人允许斯瓦迪亚人过境后,特雷西跟着难民潮一起涌向了南边。

    现在特雷西呆在营盘外的一丛灌木边看着火焰发呆。他渴望复仇,但是现在却在异国前途未卜。在过去,斯瓦迪亚士兵是大陆上最让人胆寒的人,可是如今却成了丧家之犬,人人敢欺。

    他在几天前带着男人们在树林里面砍伐了木材,建立了简陋的营寨。他公平的发放着面包和被褥,妥善的安置着老弱妇孺,尽着一个士兵更是一个男人的责任。

    罗多克人给了特雷西一只锈钝的长矛,特雷西在一块砾石上把它打磨的光亮、把缺口的边刃磨得锋利无比。特雷西现在扛着长矛,蹲在一堆火边取暖。他的怀里有一块硬邦邦的面包,他取下了自己的头盔,从腰间的皮囊向头盔里倒了半袋清水,然后用几块木枝架起了盛着水的头盔,把水烤热。

    他把面包捏成碎块,丢进了头盔里面冒着热气的水中。他用手指探了探水,试着水温。入夜气温下降的厉害,他把背后的毛毡子裹得更紧了一些,干咳了两声,抱起了头盔准备享受食物。

    特雷西听见了什么声音,好像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他四下看了看,不知道是什么。他不是第一个哨点,如果有什么情况,那么前面的兄弟们会发信号的。现在没有消息,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吹了吹有些发烫的面包粥,胃中一阵温暖的蠕动。

    声音再次传来,特雷西心中一惊,如果前面的哨点一惊被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了呢?突如其来的想法让特雷西眉头紧锁,他在盘算这种事情有多大可能被自己装上。

    很快,他就倒空了自己的食物,把还热热的头盔扣在了自己头上。他已经无比的确定自己的确撞上了这种倒霉的事情,因为周围的沙沙声已经汇聚成了海浪涌动的轰鸣,周围有上千人在整齐划一的跑动。

    特雷西抄起一柄火把,发疯似的向营中跑去。他的身后,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着不知道多少士兵,就像是一群从地狱之门逃出的恶魔一样。特雷西跑上了一个小山坡,把自己的火把扎进了一个树杈中,随后切着斜线跑了下去,在他背后,十来枝箭疏疏落落的射向了插着火把的树杈。他在心中骂了一句自己混蛋。特雷西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返回营地,通知士兵们关闭寨门,并派人通知阿美拉堡的驻军。

    越来越近了,前面灯火延绵的营帐已经次第展开在他的眼前,想着背后越来越近的敌人,特雷西一边跑一边拼尽全力吼出了警报。

    “关闭寨门!关闭寨门!萨兰德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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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3

    闹哄哄的加米奇平原终于安静下去,大地迎来了血淋淋的黎明。

    在头天还很喧闹的营地已经静如死灰:火焰安静的燃烧着、被撕碎的帐篷、干枯的树干、死去的难民、支离破碎的财货。

    在太阳终于升起的时候,加米奇平原上满是游荡的难民,这些人哭哭啼啼的迷了路,在盆地之中躲在灌木丛或者建筑废墟里面避乱,胆战心惊的看着外面不时结队掠过的萨兰德骑兵。

    萨兰德人在头天夜里突袭了难民营,三百多斯瓦迪亚士兵努力的抵抗了接近一个小时便被迫撤离,这些人仓皇的逃离了大营。难民的秩序完全失控,大部分人争先恐后的涌向了阿美拉堡垒。那一夜混乱的号角声和喝令声响彻了加米奇盆地的夜空。

    那时罗多克士兵们全副武装立于城头,他们接到命令,不得开城。

    这对于罗多克士兵们是难熬的一夜,无数的难民在城下绝望的祈求和咒骂,萨兰德人有恃无恐的左突右冲。罗多克人只在萨兰德人太过于嚣张的靠近城门的时候才攒射一阵箭,这对于驱散萨兰德骑兵毫无用处,反而射伤了不少斯瓦迪亚人。

    斯瓦迪亚的士兵到最后也没有形成有效的组织:他们没有足够的军官,也缺乏必要的装备和勇气。这些人只比惊慌失措的难民多一些经验,能在逃亡中尽量的避开危险。当夜萨兰德人出动了六百名步兵和两百余骑兵,这些人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悄悄的离开了加米奇堡,在九点之前在一片桦树林里面集结完毕。整装待发后,萨兰德人的骑兵首先出动,在长达五里多长的战线上松散的展开,像是展开了一只结实的口袋。骑兵斥候们已经观察了斯瓦迪亚人的哨点几天了,很多哨点的斯瓦迪亚人还没有来得及发出警报就被悄悄的端掉了。骑兵就位后,萨兰德人的步兵立即开始突击,人数众多的萨兰德步兵像是一堵滚动的铁墙直冲毫无准备的斯瓦迪亚营地。

    萨兰德人迅猛的进攻很快撕碎了斯瓦迪亚人脆弱的防线,斯瓦迪亚士兵仓皇逃走。一万多难民和士兵在慌乱的逃跑中制造了极大的混乱,萨兰德人的步兵在突入了斯瓦迪亚人的营地后,便开始列队向北,直逼阿美拉堡而去。

    萨兰德步兵一路放过了向南逃窜的难民,专注于追赶北去的斯瓦迪亚人。他们的战略意图在天亮后变得明朗起来:萨兰德步兵在阿拉美堡前列阵,隔绝了盆地与阿美拉堡的联系;萨兰德骑兵则在战场上驱逐着成群结队的难民和他们的物资、牲畜向西南部走去。

    萨兰德人终于动手了,这次行动必然在之前有详细的策划。萨兰德人在一夜之间就摧垮了斯瓦迪亚人。躲在阿拉美堡城下得以幸免的难民不足三千人,而据罗多克士兵的观察,还有一股一千余人的队伍被萨兰德人逼向了海边,这两批人以外的难民大部分已经被萨兰德人控制住。

    在十几片树林边的空地上,成百上千的斯瓦迪亚人被人数少得多的萨兰德人聚拢到一起,用绳子拴连成串,然后由萨兰德接应部队带领,徐徐的向加米奇堡进发。

    萨兰德苏丹国的士兵人数众多。除了少数精锐士兵是苏丹的近卫军,其余的士兵主要由封臣义务提供或者直接由苏丹雇佣而来。萨兰德人的雇佣军大部分来自一些贫困地区的部落,这些人作战勇猛,但是对金钱的忠心远大于雇主,那些人是萨兰德苏丹的战争机器中变数最大的一环:如果苏丹给的价码足够高,这些人能够成为让一切敌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可一旦苏丹的工资无法正常发放,这些人就会士气低落,怨声载道,此时只要有人用重金引诱,这些人就会抛却廉耻之心投奔到敌营里。

    在萨兰德人之前,巴瑞耶绿洲就以出产优质的雇佣军出名。这种生意并不是因为该地区人口过剩,恰恰相反,那里一直人口不足,大片的橄榄园和田地无人打理。由于贫困和农业技术上的薄弱,那里一直以来主要的出口物是它的士兵而不是橄榄油以及粮食。

    萨兰德苏丹如果要组织一支完全听命于他的近卫军,就要耗尽心力从马匹、武器、护甲、粮秣等等繁琐的方面去精心维持。但是如果他想拥有一直战斗能力丝毫不弱的雇佣军,就只需要搬出几只装满金币的木头箱子就足够了。所以,对于萨兰德苏丹来说,巴瑞耶绿洲周围的雇佣军一直是值得青睐的合作者。

    萨兰德人迁移到沙漠地区之后,很快就建立了一系列居民。巴瑞耶地区就在很早就拥有了成熟的佣军贸易。经常有这样的一个故事:一个落魄的萨兰德贵族子弟为了复仇,在巴瑞耶一间不起眼的酒馆找到了一个佣军经纪人,然后倒空了自己钱袋,在第二天早上,这个经纪人就给他带来了八十多个扛戟持刀的男人。

    这种成熟的武装输出贸易一直被萨兰德的贵族们视为双刃剑,好的一面是萨兰德永远有稳定的预备兵源;不好的一面是这个预备兵源可能被苏丹国的敌人利用。

    为了稳固自己的统治,萨兰德宗教领袖已经受命着手在巴瑞耶地区建立教区,通过光鲜亮丽的宗教仪式和对皈依者优厚的奖励,萨兰德宗教在巴瑞耶地区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曾经拥有多种信仰的巴瑞耶地区现在开始在信仰上变得单纯。人们过去对着自然中的各种具体或者抽象的神祗祈祷丰收或者好运,但是现在,苏丹国的阿訇告诉这里的人们:真主只有一个,在远方一座圣洁的城市中,真主踏石升天,追随着他,就能获得新月一样安详的心,追随着他,就可以从圣城的小径里走入满是花香和歌声的天堂。

    越来越多的巴瑞耶雇佣军开始把自己的棉甲和战旗染成枣红,并在上面绘出洁白的新月。这些人并不是坚定的萨兰德宗教信仰者,但是他们却逐渐的相信:这么做可以带来安全和幸运。

    现在,加米奇盆地之中接近一千名萨兰德苏丹的士兵如同红色的潮水涤荡着一切。在早些时候,完成了监视任务的萨兰德步兵分为两队徐徐撤退,这些人没有返回加米奇堡,他们直奔海边而去。人们知道,这些人是去追剿逃往海边的那一千多斯瓦迪亚人了。那些斯瓦迪亚人的命运极其可悲:他们只能选择投降,不然就会被萨兰德人挤入海中。

    特雷西在昨夜逃回了难民营,和几百斯瓦迪亚士兵并肩力战。这些士兵在北线被击溃后一直深以为耻,他们在接到了南下的命令后,只得放下了对罗多克的偏见来了南方。在入境的时候,罗多克人解除了这些士兵的部分武装,这让这些士兵非常不满,但是一想到身后神出鬼没的库吉特人,斯瓦迪亚士兵还是出了自己的武器。

    斯瓦迪亚士兵很快就发现了罗多克人的傲慢,如果说罗多克人对待平民还可以用公道来形容的话,那么罗多克人对斯瓦迪亚士兵就是刁难重重了:斯瓦迪亚士兵总会在平民领取食物之后才会去领取食物和饮水,但是罗多克人总是在这个时候微笑着摊手说:“今天的物资发放完毕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吧”;而斯瓦迪亚士兵要求必要的工具和武器的时候,罗多克人让斯瓦迪亚人回帕拉汶去找皇帝要;最让斯瓦迪亚士兵愤怒的是,当萨兰德人不止一次的骚扰难民的时候,罗多克人在接到求救报告后慢条斯理的揶揄斯瓦迪亚士兵无能。

    在与罗多克人打交道的过程中,斯瓦迪亚士兵受够了窝囊气,这也是在溃散的时候,大多数斯瓦迪亚士兵宁愿选择逃亡海边也不愿意去阿美拉堡。罗多克人在之前返还了斯瓦迪亚人一些武器,因为即使罗多克人,也无法坐视斯瓦迪亚人手无寸铁、引颈就戮。特雷西和几个斯瓦迪亚士兵跟着难民一路向南逃跑,他们知道,自己的逃亡毫无意义,萨兰德人一定会在海边把他们包围的。

    早在在南下罗多克时,斯瓦迪亚人已经获悉萨兰德苏丹与库吉特王签订了合约,人们传说萨兰德人一旦抓住了俘虏,就会把他们买到沙漠里面做苦力,一辈子都不可能逃出来,即使逃跑,也只能被几百里荒无人烟的戈壁吞噬掉。想到这种境遇,特雷西懊恼不已,他甚至有些后悔没有混在难民队伍里逃到阿美拉堡去。雾越来越浓,当特雷西听见隐隐约约的海潮声的时候,大雾已经让人的视线缩短到了一两里的距离。特雷斯周围的难民六神无主的四下张望,这些人在头天晚上不知所措,只好跟着士兵们逃窜,当他们发现自己被士兵们带到了海边的时候,难民们发出了绝望的呼喊,特雷西不得不面对难民们投来的怨恨的眼神,有些人甚至在特雷西经过的时候低声咒骂他。

    沮丧至极的特雷西无暇顾及左右,他扛着长矛跌跌撞撞的往南走,知道前方无路,但是却只能前进。大雾弥漫,特雷西抓了抓自己的脖子,左右张望,周围是一些低着头念念叨叨的难民,这些人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有些还牵着山羊和骡子,女人们用纱巾裹住了自己的脑袋,小孩子则哭哭啼啼的抓着自己亲人的衣襟跟着走,有些老人干脆放弃了逃跑,坐在地上祷告起来。一个女人在看见特雷斯一身士兵的打扮的时候,对他轻轻的鞠了一躬,这种礼节让特雷斯做为一名士兵感到满心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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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4

    特雷西突然不想逃跑了,几个月来颠沛流离的生涯让他厌倦不已,长久以来复仇的渴望让他倍感压力。他不想走了。

    也许,今天就要结束了吧。头盔太沉了,那以后就不要戴了;长矛把手磨出了水泡,以后也不用时刻握紧了;复仇的压力把自己压的喘不过起来,那就算了吧,今天一切都会结束了。

    特雷斯摇了摇头,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突然心中一颤动:一面残破的帝国战旗飘扬在远方,战旗下面,是一百多破衣烂衫的斯瓦迪亚士兵安静的站着,面朝北方,沉默如铁。

    看着那面飘扬着的旗帜,特雷西突然有种眼睛发潮、喉咙发干的感觉。那不仅是自己的军队,更是自己的家乡啊,那些安谧的平原、那些安详富足的人民、那些再也回不来了的青春时光一下子在这战旗上复活了。特雷西抿了抿嘴,握紧了自己的长矛,摆正了自己的头盔,大步的走了过去。作为一名士兵,特雷西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在了一群士兵之间。难民们看见了这群人就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他们快速的越过了这条短短的薄薄的战线,一旦知道自己的军队在后方,难民们就感到了一阵安心。

    贾·艾尔达拉克·斯德兰特上校(斯德兰特)是此地级别最高的军官。他是雷恩迪堡领主手下的将领,这位领主像一个懦夫一样拱手献出了固若金汤的堡垒。斯特兰特上校在得知领主准备献城的时候,暗中连诺了其他几个中级军官准备叛变,控制住城堡。雷恩迪堡的领主虽然对库吉特人软弱无比,但对待自己人却手段强硬。斯德兰特很快被捕了。在献城之余他才说服监狱士兵和他一起逃跑,最终有两百多士兵趁乱追随他逃到了乡下,被农夫们隐藏了起来。几个月后,库吉特人的主力去了北方,据说库吉特人被北方的伦迪亚堡拖住了,这种传言让斯德兰特痛苦不堪,他知道,伦迪亚堡的名声越响亮,雷恩迪堡的名声就越丑。他甚至想带领士兵辗转前往伦迪亚前线,但是由于本地的士兵不愿意离开家乡,上校只能作罢。再后来,随着局势趋于平稳,斯德兰特接到了率部南撤的命令。

    斯德兰特在年轻的时候曾经随着哈劳斯伯爵在北海痛击过诺德人,但是后来的失败让他至今难忘。缺少资历和背景的他难以升迁,只在雷恩迪堡担任一个普通军官,并且一干就是十年。这期间有过几个升迁的机会,但都与他擦肩而过。就在他以为一辈子就要平庸度过的时候,爆发的战争让他看见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可惜后来的事情让他的梦想再度破灭。

    现在,斯德兰特上校骑着一匹干瘦的高地马,目光冷峻的看着北方。他的头发凌乱,胡子拉碴。他背后的掌旗官牢牢的把战旗插在土中。十多年了,斯德兰特一直记得在北海的那些日子里,记得自己是怎样跟着战旗冲入敌阵的。那些鲜艳的战旗、那些勇敢的年轻人、那些震彻云霄的怒吼让斯德兰特总会不自觉回忆着自己年轻的岁月。十多年了,当年豪情万丈的年轻人已经成为了意气小腿、谨小慎微的中年人。他现在死死的抓住自己的马缰绳,驾驭着不听话的坐骑,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战斗了吧。斯德兰特微微抬头,看了看微微的舒展在头上的战旗,然后他打量了一下身后的一百多名士兵,这些人一直追随者自己,斯德兰特心中一阵颤动,这些人就是自己最后的战友了吧。

    不断有士兵三三两两的加入到斯德兰特的阵线之中,斯德兰特看着他们,在心中愈发的感觉到了绝望。这些士兵破衣烂衫,士气低迷,每个人勉强有一些武器,他们没有拒马去挡住骑兵,也没有强弓去压制步兵。他们只有一些生锈的长矛剑戟,有十几张战弓和为数不多的箭矢,弓箭手们把弓箭插在脚前的土里,方便待会射击取用,几个士官在整理队伍,准备迎接最后一次战斗。

    这个时候,难民们远远的出现了慌乱,明显的加快的向海边逃跑的速度:萨兰德人在地平线出现了。

    大雾模模糊糊,不知道有多少萨兰德士兵在半个小时之内就会掩杀过来,斯德兰特努力的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当最后一个难民牵着一头小骡子消失在队伍后方的时候,斯德兰特的面前出现了长长的空阔的平原。小鼓声低低的透过雾传来,萨兰德士兵列队前来:雾中的萨兰德人信心满满的逼近了。斯德兰特的两个斥候报告在左翼发现了萨兰德小股骑兵,这些人已经越过了斯德兰特,绕到了他的背后去监视难民去了。不久,斥候又报告了前方有五百余名萨兰德士兵正在缓缓的靠近,分为两组互为照应,徐徐前进。紧接着,不用斥候报告了,五十余名骑兵在斯德兰特的前方远远的掠过,发出了狂傲的嘲笑声。几个斯德兰特的士兵忍不住松开了弓弦,这些箭矢飞了出去,软弱无力的落在了萨兰德骑兵的前方,这种无用的攻击招致了萨兰德人更大的嘲笑。这队骑兵很快的消失在了右前方,很明显,这些骑兵在等待斯德兰特的阵线被撕碎,然后前来包抄溃不成形的士兵。

    终于,一抹暗淡的红线出现在了大雾里视野的尽头,像是大地涌出了红色的血液。萨兰德士兵们扛着着笔直的长矛、手持着坚韧的圆盾、握着锋利的弯刀列阵而来。萨兰德人旌旗招展、阵脚严密,简直就像在演习一般。一些骑马的萨兰德下级军官在大声的吆喝着,督导士兵们保持阵型。伴随着脚步的小鼓声在雾气中鸣响着单调而满是肃杀的节奏。

    斯德兰特清了清嗓子,“起旗”,斯德兰特命令道。

    掌旗官大声的吼出了命令,“起旗”。战旗被立了起来,微微的向前倾斜了一个充满力度的斜角。

    斯德兰特准备最后一次检阅一下自己的队伍,他抽出了佩剑,勒马奔向了阵线的左端,从左至右的慢跑而过,士兵们在上校路过的时候扬起了自己的武器。斯德兰特纵马而前,用剑刃碰撞着士兵们的五花八门的武器,感到了一阵心酸。

    阵线太短,一瞬间已经到了到了尽头。

    人生也短啊,也许马上也该是尽头了吧。

    斯德兰特拉开了自己面具的护面,看着士兵们或是热切、或是恐惧、或是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爆发出了一腔豪情:今日酣战于此,纵然身死也好过一辈子背负失败者与懦夫的骂名,光荣与梦想总需要有人留出鲜血,自己的一腔热血很久没有沸腾了,难道要等着它凉透了再后悔吗?

    最后一战了,后退便是死地,前进或有生路。

    战鼓声已经擂响,萨兰德人即将发起进攻。不!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既然是最后一战,那么斯瓦迪亚的男人应该首先进攻他们的敌人!

    “士兵们!”,斯德兰特的声音嘶哑的传来,“从今天直到世界末日,我们永远会被记得”,远处传来战鼓声、萨兰德人的咒骂声。

    “我们幸运的少数,我们相紧相依的弟兄,谁今天与我一起浴血奋战,谁就是我的兄弟”。战鼓声,风声。

    “不论出身怎样低微卑贱,今天的洗礼将使他成为真正的贵族!而躲在斯瓦迪亚腹地的骑士们将懊悔他们不在这里,当任何人告诉他们我们是如何在这里战斗时,他们将感到自己的卑贱!”。战鼓声,士兵们的响应声。

    “士兵们!我已经已经无路可退,前进才有希望,前进才有生路!我将与你们同在!”士兵们热切的低吼声。

    “这也许是木棍对长矛的较量!这也许是弹弓对弓弩的较量!这也许是破布对铠甲的较量!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我要你们只用记住一点就行:这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较量!”士兵们热情的呼喊声。

    “我们为荣誉而战!我们为自己而战!我们为生存再战!”士兵们大声的吼叫,压过了一切声响。

    斯德兰特拉下了头盔的护面,把马头高高的勒起,用剑指向萨兰德人,“士兵们!全线冲锋!”

    斯瓦迪亚士兵像疯子一样狂乱的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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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5

    萨兰德骑兵赶到战场时大吃一惊。

    这些骑兵在距离步兵几里的地方等待着溃军的到达,但是他们最后等来的是一些零散的萨兰德士兵。这些步兵和骑兵一样吃惊,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被不到两百个斯瓦迪亚人撵得到处跑的。

    萨兰德步兵有四百多名士兵,他们分为两队,一队一百多人,一队三百人。这两队人在前夜突击了斯瓦迪亚人,他们乘胜追击而来,几乎忘记了疲倦。这些士兵在头天夜里都有斩获,经过一夜的进攻,有七千余斯瓦迪亚人和他们数不清的牲畜、财物被萨兰德人控制住。士兵们知道,这次战斗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只要作战一结束,回到加米奇堡,就能平分战利品。一想到那些娇媚的女奴隶和亮的晃眼的金币,萨兰德士兵就觉得自己幸福无比。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剩下的一千多负隅顽抗的难民击溃。

    当萨兰德士兵接到侦察兵的报告后,发现情况比自己预期的还要好:那一千多人里面只有不足两百名战士,剩下都是没有战斗力的平民。萨兰德人认为只要进攻一刻钟,这些斯瓦迪亚人就会逃跑,那个时候,早就在战场周围待命的骑兵就会把逃兵清理干净。

    面对如此不堪一击的敌人,萨兰德的骑兵甚至懒得规规矩矩担任起侧面压制的任务,在头天夜里,当步兵一路逼近阿美拉堡的时候,骑兵们正在平原里左突右冲的驱逐难民,相对于步兵来说,骑兵的体力消耗更大。骑兵消极的在周围等待着,反正敌人装备如同叫花子一样,只要一会功夫就会狼狈逃窜的。

    大雾弥漫,骑兵们乐观的观望着战果,虽然看不清战况,但是他们想象着斯瓦迪亚人被屠杀时的惨样。

    就在骑兵们稍稍撤离了战场中心的时候,萨兰德步兵们推进着。头天夜里参加进攻的萨兰德士兵来自两个团体:由200名巴瑞耶长矛手组成的雇佣军和300名苏丹国征召步兵。

    萨兰德征召步兵来自于萨兰德苏丹国的腹地,这些人的祖祖辈辈就是苏丹忠诚的子民,几百年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苏丹的统治方式并且认为这是最好的。

    鉴于不断恶化的边境形势,萨兰德苏丹决定向加米奇堡增兵,萨兰德苏丹对加米奇堡极为重视,因为苏丹认为,加米奇堡是日后进入卡拉迪亚大陆腹地的重要关口。这个关口如果控制在萨兰德人的手里,萨兰德士兵就能在无数面新月旗的引领下源源不断的跨过边境;而一旦加米奇堡被敌人控制,那么只需要少数的士兵,就能轻易的切断萨兰德人的补给线。如果不是当年罗多克刚刚经历战争,国力疲弱,萨兰德人是不可能这么容易的入主加米奇堡的。

    萨兰德的军官们对待两种士兵的态度差别巨大。对于从本国征召的士兵,萨兰德军官们出于同胞之情或者仅仅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财产,往往会照顾有加:行军路程会小心安排,而物资配给则会优先考虑;但是雇佣军则不会享受到这种待遇,萨兰德指挥官们向来不信任雇佣军,虽然这些人作战风格勇猛,但却常常不受节制。

    雇佣军的工资普遍高于普通士兵也让他们成为了不受欢迎的盟友。普通士兵通常只愿意在最危及的时刻才愿意与雇佣军并肩作战,因为雇佣军往往不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就会逃跑,雇佣军把作战当成了赚钱的工作而非对领主或者国家的义务,这是雇佣军游离于萨兰德战斗核心之外的主要原因。

    在萨兰德人的安排下,雇佣军在夜袭中担当了前锋的人物,萨兰德人许诺在战利品的分配上优先考虑雇佣部队,雇佣军领袖也愿意借一次战斗来为自己的部队做宣传。在战斗中,雇佣军士兵有四十人死伤,而在整夜的战斗中萨兰德人总共只蒙受了不到三十人的损失。

    这次战斗让雇佣军军官恼羞成怒,因为根据约定,在雇佣长矛手发起进攻之后,萨兰德人就应该进入战场进行支援。但是在战斗中,萨兰德军官们心照不宣的把最硬的骨头留给了雇佣军,直到斯瓦迪亚士兵被击溃才慢吞吞的进入营地。在天亮后,不顾及雇佣军已经蒙受了五分之一的减员,萨兰德人就又驱使雇佣军前去对付海边的一股难民,如果不是作战任务简单,雇佣军军官一定会当场翻脸。经过两个半小时的推进后,萨兰德步兵主力接近了那支斯瓦迪亚武装。

    就在萨兰德人等待着斯瓦迪亚士兵自行退却的时候,斯瓦迪亚人进攻了。

    这群斯瓦迪亚人毫无章法,直接进攻。斯瓦迪亚弓箭手集中射击了三轮后,就割断了弓弦,抽出了武器加入了冲锋,这是鱼死网破的做法。巴瑞耶雇佣长矛手们立即停止了前进,开始列阵。在斯瓦迪亚人冲锋而来的时候,雇佣军军官突然感到了一股心寒:那群斯瓦迪亚人完全就是不惜性命的来进攻的。

    “这群疯子”,这个雇佣军军官在心里骂道。作为一个雇佣军来说,为雇主战斗到死是不划算的,那完全是赔本生意。

    佣军军官大声的发出命令,在他的几个副官的帮助下,雇佣军士兵收缩了战线,第一排人密集的挤在了一起,用盾牌拼成了一座盾墙,第二排和第三排的士兵则将长矛伸出了了盾牌的缝隙,这种防御阵型已经训练了很多次,它可以抵抗住普通的步兵冲击,一旦进攻的步兵锋芒被挡住,雇佣军士兵们就可以缓慢的推进,把进攻的敌军逼退,他们的长矛相对于大多数兵器有长度优势,这让他们可以在盾牌后面从容不迫的攻击对军。

    雇佣军士兵的远程部队并不完善,他们不会多花钱去维持昂贵而脆弱的弓箭部队。雇佣军经纪人更愿意把钱投资在便宜的兵种上,他们心里有一本账:一个骑兵的开销可以用来维持三名弓箭手或者九名长矛手。虽然面对不同的兵种,雇主付的钱也不一样,但是骑兵和弓箭手即使工资高也实在很难收回成本,廉价而量足的长矛手等雇用步兵却相对风险小得多。

    此时雇佣军军官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盟友:那些土生土长的萨兰德人。

    萨兰德步兵没有马上迎上来加厚雇佣军的战线,这些人在发现斯瓦迪亚人的进攻后稍一迟疑,便开始调整方向,继续前进。很明显,他们再一次打算让雇佣军抵挡全部的进攻,自己则进出到斯瓦迪亚人的侧翼,以便安全的消灭斯瓦迪亚人。

    雇佣军军官很快发现了萨兰德人的伎俩。憋了一个晚上的怒火终于爆发,他抽出了马刀,命令一个斥候去责令萨兰德人加快脚步。斥候突驰到了萨兰德步兵的身边,说出了长官的命令,这些萨兰德士兵冷冷的看了这些巴瑞耶人一眼,继续的朝着既定的防线推进。再有十分钟,他们就能绕过斯瓦迪亚人的正面。这是很滑稽的一件事情:少数的人担当正面抵挡任务而多数人去完成迂回。

    当然,如果考虑到这根本就是两只独立的互不信任的军队,发生这种违反常识的事情就可以理解了。

    雇佣军军官沮丧的看着自己的使者被人忽视,只得打起精神去专注于自己眼前的麻烦。他计算着,萨兰德人完成迂回到开始进攻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这段时间差不多又要有十多名士兵会出现死伤,这又是一个巨大损失了。

    “混账东西!”,雇佣军军官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他命令继续收缩阵线,然后策马移动到了士兵后面。当军官刚刚的进入安全位置的时候,第一名斯瓦迪亚士兵撞上了盾墙。军官看着那个身着轻甲的士兵,感到恐惧弥漫了开来:这个士兵完全不顾身边丛丛的锋利的长矛,用自己的长矛劈敲着盾牌,狂妄的想要撕开牢牢咬合在一起的盾牌。笔直有力的长矛刺向他的时候,这个士兵敏捷的躲避着,虽然还是被长矛锋利的边刃割开了几个伤口,但是还是不顾痛苦的大喊大叫,甚至想跳起来刺击盾牌后的士兵。

    不止这一个士兵是这样,后面接踵而至的士兵通通像是诺德的狂战士一样不知畏惧,这些人发出极大的吼叫声,完全压制住了雇佣军士兵自己鼓舞士气的呐喊。

    一面破烂的战旗被十几个斯瓦迪亚士兵护住,快速的飘了过来。斯瓦迪亚人在看见战旗的时候,变得更加的狂热,他们一边辱骂着龟缩的巴瑞耶雇佣军,一边想尽办法想冲破盾牌防线。

    已经有雇佣军士兵发出了惨叫,不是被长矛刺中了大腿就是被刀剑割破了肩膀。好在雇佣军士兵训练有素,他们知道即使受伤,也必须严守队形,一旦队形出现缺口,长矛手们就必须各自为战了,那样整体的战斗力必然下降。

    雇佣军军官回头看了萨兰德步兵一眼,那些人已经移动到了雇佣军右后方,这让雇佣军军官稍稍有些安心,再过一会,萨兰德人就会来收拾这些该死的斯瓦迪亚人了。正在思索了时候,雇佣军军官下意识的闪了一下,弓下了身子,一枝标枪刚劲有力的从他头顶擦了过去。军官惊出了一阵冷汗,勒马后退了两步,大喊大叫的去鼓舞士兵们更勇敢些。

    这个时候,他看见了斯瓦迪亚人的头领带着两个持剑的骑士慢跑而来。

    “懦夫!你怕了吗?”,斯瓦迪亚人在站在战旗边上对着雇佣军军官喝骂道,“你们就只敢躲在盾牌后面吗?”

    雇佣军军官感到可笑,这种战术可是斯瓦迪亚人发明的,如果使用防御姿态就是懦夫,那么斯瓦迪亚士兵可没有几个没当过懦夫的。军官知道,这是斯瓦迪亚人在激怒自己。雇佣军军官是老兵油子了,战场上乱糟糟的喝骂声根本不会左右他的打算:牢牢的守成战线,等待侧翼进攻,一旦侧翼被压迫,斯瓦迪亚人再勇敢也无济于事了。

    这个时候,斯瓦迪亚军官做了一件让雇佣军军官咋舌的事情,那个家伙从掌旗官的手里面抓过了旗杆,丢开了长矛,策马冲了过来。这个斯瓦迪亚军官的做法激起了斯瓦迪亚士兵更大的热情,他们跟着战旗左右狂奔,人群像是一条凶猛的蛇,在寻找着突破口。

    扛旗的军官左右驰突,观察着雇佣军的战线,终于,他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那里的盾牌手已经受伤,盾牌也被斧头劈出了一个大口子。

    “撞开那里!”军官命令道,应声而来的是几个士兵拼命的打击,木头渣从盾牌上面飞了出来,后面的雇佣兵长矛手快速的刺着堵在盾牌前的斯瓦迪亚人,斯瓦迪亚人如此密集,每一击都能刺中目标,但是狂热的斯瓦迪亚人并没有退却,他们继续的咬住这个突破口,想要一举撕裂雇佣军的防线。

    终于,那个盾牌手经受不住连番打击,在被刺中两次之后踉跄的退开了,他两边的同伴见机迅速的靠拢,准备在出现损失之前弥合这个缺口。

    但是斯瓦迪亚人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让开!”斯瓦迪亚军官柄着战旗冲锋而来,在骑士的道路上,斯瓦迪亚人默契的闪开一处空地。军官勒马挑起,扬起了战旗,把旗杆锋利的末端当成矛尖扎了下去,从那个倒霉的盾牌手头盔链甲衫之间的缺口刺了进去,把他刺透了。盾牌手后面的士兵想扶起他,但是斯瓦迪亚骑士迅猛的冲撞完全无人能挡。这个斯瓦迪亚军官控制着紧张的战马在雇佣军的战线里搅动着,瞅准机会抽出了战旗,在人群里肆意的舞动。

    紧跟着军官,两名斯瓦迪亚骑士从缺口突入,用长剑挥舞着,惊吓着企图靠近的雇佣军士兵。这个缺口越来越大,看见了战旗,斯瓦迪亚步兵一拥而入,把雇佣军一分为二。

    雇佣军士兵们的素质再次得到了验证:两拨人马上根据自己的人数和站位形成了两个防御单元。

    但是斯瓦迪亚人没有给雇佣军太多的时间,人数占优势的斯瓦迪亚人凭借不惜性命的冲击,很快就把雇佣军逼得后退,雇佣军士兵们之中突然响起了巴瑞耶口音的惨呼:“老大跑了!”

    雇佣军士兵们回头,看见雇佣军军官聚拢了几个士兵且战且退,往萨兰德步兵的方向逃去。

    失去领袖的雇佣军士兵士气大跌,本来就是抱着做生意心态来作战的雇佣军不久就做出了对他们来说理所当然的事情:撤退。

    一百多个雇佣军败了,他们希望躲到萨兰德步兵的后面去,在那里,才能够重新列阵,也许还能复仇。他们急急忙忙的奔萨兰德人而去,原本被割裂的战线更加的破碎,变成了杂乱不堪的败退。

    终于,在斯瓦迪亚的追击下,雇佣军的败退变成了逃跑。雇佣军士兵成群结伙的被斯瓦迪亚人追着直奔萨兰德步兵而去,大雾弥漫,正在迂回的萨兰德人突然发现雇佣军狼狈的逃来,后面的斯瓦迪亚人穷追不舍。

    溃军成了斯瓦迪亚人的武器:这些人不顾萨兰德人的警告和喝骂,穿插着越过萨兰德人的阵线,想跑到后面去,萨兰德人出现了稀稀落落的混乱,有些士兵停止了前进,而其他的却依然保持着行军,阵线的缺口立马出现了。萨兰德军官无论如何也无法止住数以百计只顾逃命的雇佣军。正当萨兰德人混乱不堪的时候,斯瓦迪亚人以惊人的纪律和默契完成了重组,以一个锥子形的阵型突进着。斯瓦迪亚人的头领敏锐的观察出了几处雇佣军溃军留下的薄弱点,带领着士兵猛攻而来。

    已经被溃军弄得士气低迷的萨兰德人很快就被斯瓦迪亚人卷入了战斗。斯瓦迪亚人的背后是大海,他们在战斗中才能看见生的希望;而萨兰德人背后是要塞和财富,他们在战斗中只看见危险和困难。

    不久,萨兰德人也被逼退了。

    一个人,两个人,一队人,两队人。不断有萨兰德士兵抛弃了战友,跟着雇佣军逃跑了。不愿意逃跑的士兵也被队友挤得不得不后退,有些士官想要聚拢士兵进行抵抗但是很快就被斯瓦迪亚人冲垮。

    终于,四百三十多名士兵对一百七十名士兵的围剿,变成了一百多人对四百多人的追杀。

    “这也许是木棍对长矛的较量!这也许是弹弓对弓弩的较量!这也许是破布对铠甲的较量!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我要你们只用记住一点就行:这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较量!”

    大雾中的厮杀时隐隐约约的带来了不祥的信息。

    等待已久的萨兰德骑兵目瞪口呆的听着传令官命令支援溃散步兵的命令。

    “步兵是泥巴做的吗?”骑兵队长纳闷道,他聚集了自己的士兵,喊着号子奔向战场,想去一看究竟。

    赶到战场的骑兵不由得都大吃一惊,这种情况可是平生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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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6

    萨兰德骑兵快来了。

    这是个不好的兆头,在平原上,步兵一旦遇上骑兵,几乎只能选择列阵固守。骑兵的机动性可以让他们从想要的任何方向冲击步兵,让步兵疲于奔命。

    要注意的一点是,虽然骑兵对步兵并非每次都能取得胜利。但骑兵一旦取得了优势,就能通过快速的出击和追杀扩大战果,就算落了下风,也能尽快的逃离战场防止伤亡扩大;同时步兵则相反,他们取得优势的时候,无法将之扩大,而出现了小小的失误就可能万劫不复。

    这也就是拥有同样数量和素质的士兵时,步兵一方将很难击溃更不用说消灭骑兵的原因。

    斯瓦迪亚有两块优质的产马地,第一片是从苏诺到帕拉汶之间的苏诺平原;第二片则是现在库吉特的南疆:曾被斯瓦迪亚称为南部草原的地区。这两片地区产的马有明显的区别,其中苏诺马体格健壮,爆发力强大;南原马则身材瘦小,但是耐力颇佳。人们认为苏诺马最早由萨兰德沙漠以南传来,考据家认定萨兰德沙漠曾经是鲜花遍地的沃野,直到后来才变为沙漠之前,那里都是马匹自由来往路上通道。而南原马则毫无疑问来自于大山之东,库吉特人的故乡。到近几十年来,维基亚人又给大陆带来了雪地马,这让大陆的马种更加的多样。

    马源充足的斯瓦迪亚可以根据各地马匹的性状做出调整,杂交出了很多性状优良的混血马。虽然贵族们向来喜好纯种的苏诺马,但是由于混血马的优良特性实在惹人喜欢,混血马还是很快就在军队之中风靡开来了。人们精心的试验着不同马种的杂交,终于产出了一种极为优良的骏马:它们的维基亚亲戚让它们不惧严寒;萨兰德亲戚让他们跨越沙丘如履平地;而正统苏诺祖先则让其马头高挑,肌肉均匀,爆发力惊人。这类马常被用作军马。

    萨兰德人的骑兵多配备沙漠马,这是他们在母国时就一直青睐的马种。这类马性子温和,易于驾驭,很受萨兰德骑兵喜爱。但是萨兰德的皇室和贵族却喜爱一种非常稀有的马,人们称呼其为‘天马’,这类马的身上往往会有一块地方,会不时的渗出暗红的体液,这是‘天马’最特别的性状。对于体液,有的学者认为那是‘天马’自身的汗腺特别;而不少人却认定是有一种专门的寄生虫寄生在‘天马’身上。萨兰德人的祖先在几百年前曾击溃过一个东方帝国的远征军,也就是那个以诗歌和造纸闻名的民族,根据他们的历史,那些人称呼‘天马’为‘汗血马’,据说一千多年前,他们的伟大皇帝曾为了得到‘天马’而动辄出动数以万计军队去掠夺。

    现在这支追击斯瓦迪亚人的骑兵小队便主要装备着沙漠马。湿润的天气让这些马有些不习惯,马匹普遍出现了腹泻和暴躁等症状。加米奇堡垒下属的三个农场平时蓄马200匹,足够70人的队伍使用,但是近期增兵,加米奇的萨兰德军官扩大了他的队伍,把骑兵人数增加到了230人。这种大规模增兵的原因是由于几个月前库吉特汗国与萨兰德苏丹国签订的条约,让萨兰德人预感到在加米奇一线会出现冲突,所以在几个月的时间里面,在沙瑞兹集结完毕的人马沿着海岸线一路进入了加米奇。

    目前加米奇堡的蓄马不足400匹,马种层次不齐,但是却有230人的骑兵编制。这让萨兰德骑兵的马普遍的有些劳累过度,加之水土不服,骑兵的战斗力已经受了影响。骑兵们已经多次向军官反映过坐骑的问题,但是萨兰德军官却只是做出了将继续订购马匹的口头许诺;于此同时,加米奇堡的下属农场则开始抱怨农场的出产不足以维持这么多马匹,为此他们不得不从哈瓦哈森林里远道的采购并储备粮草。

    在经过了一夜的战斗后,萨兰德骑兵的坐骑比他们自己还疲倦。在早上,骑兵的失职并非完全因为他们的懒惰,而是的确情有可原:有些马匹已经精疲力竭的难以动弹了。

    在黎明时,一百余接应步兵安排头夜进攻的骑兵们换了马,但是备用马只有七十余匹,只有情况最严重的骑兵们得以更换坐骑。这些人在换马后没有参加进攻斯瓦迪亚士兵的军事行动,而是直奔海边的平民而去,他们接到命令要把难民压往加米奇堡垒。

    没能更换马匹的一百余骑兵有些被安排去各地协助驱赶难民,有些被安排监视阿美拉堡的动向,真正参与攻击斯瓦迪亚士兵行动的骑兵只有六十多人。这些人根本没有料到自己需要在最后还要去支援步兵,因为情况太显而易见了:四百多乘胜而来的步兵面对一百多溃军,优势是压倒性的,没有理由出问题的。

    但是很遗憾的是,的确出问题了。有些骑兵已经下马休息了起来,听闻任务之后,只得又骂骂咧咧的披挂上马,追随着传令官赶向战场去。

    大雾弥漫,视力受阻,传令官也只能根据地上的印记和大致的方向引领着士兵们前进。

    六十多人驱使着坐骑一路赶去,他们吃惊的看着地上胡乱丢弃的长矛和盾牌,不由得在心里怀疑斯瓦迪亚人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援助,这根本不像是一百多士兵能干出来的事情嘛。

    骑兵们加快了速度,地面上的痕迹越来越明显。传令官突然停了下来,他惊讶的看着前面,后面跟来的骑兵也逐一停了下来,喘着气看着传令官,骑兵们顺着传令官的眼神看见了地上留下的痕迹,纵然是最身经百战的战士也不由得心中惊骇:地上整整齐齐的码着十二具尸体,统统没有脑袋。

    一个骑兵大喊大叫,在周围看见了十来个血肉模糊的脑袋,这些脑袋的耳朵和牙齿全被剔除了。

    这些士兵大都是雇佣军的着装,少数则是征召步兵的军服。

    “队长```”,一个骑兵策马走到骑兵队长身边,一副不知如何处理的样子。

    “记住”,骑兵队长几乎面无表情,“这里有一个巴瑞耶人,等会就杀一个斯瓦迪亚人;有一个萨兰德人,等会就杀十个斯瓦迪亚人”。

    骑兵们听着队长的约定,心中也燃起了怒火,同时,也涌出了一丝恐惧。

    “斯瓦迪亚人就是这么对待俘虏的吗”。骑兵们一想到日后如果被斯瓦迪亚人俘虏,就不寒而栗。

    先王曾经指出:人面对暴行,往往会有愤怒和恐惧两种感情。愤怒压倒了恐惧,人便会迸发出强烈的反抗力量;恐惧压倒了愤怒,人就会顺从得如同羊羔。

    先王补充道:如果你并不在乎虚名,那么不妨选择更加残暴一点,你的敌人一旦习惯了去恐惧而不是去愤怒,那么你日后在与他们打交道的时候,会轻松得多。

    现在萨兰德骑兵们在心中,这两种感情正在做着激烈的碰撞。

    周围大雾弥漫,没有人看得见有什么东西。

    “去追斯瓦迪亚人吧”,骑兵队长下令道。

    骑兵们顺着战场的遗迹开始搜寻,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斯瓦迪亚士兵好像消失了一样。在不远的一些树林里面,骑兵们找到了一些聚拢在一起不知所措的步兵,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败,还夸大了斯瓦迪亚人的力量。

    骑兵队长很快接到报告说步兵们遭到了四百名斯瓦迪亚军士的进攻,骑兵队长骑马走到正在报告的步兵身边,用鞭子抽得这个人浑身的灰乱飞,“你这个笨蛋!把你的话里的水分拧干!到底有多少斯瓦迪亚人?”

    那个说话夸张的巴瑞耶人抱头乱窜,在遭到一顿鞭打后,他道出了实情:击溃自己的是不到两百名斯瓦迪亚人。

    那些不要命的斯瓦迪亚人在驱散了步兵队伍后并没有追多久,萨兰德士兵在奔命的逃跑了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停下来。算起来的话,步兵们与斯瓦迪亚人已经脱离接触一段时间,斯瓦迪亚人至少到达了那场屠杀的空地上,也就是斯瓦迪亚人在处死了十二个萨兰德人后,很可能已经调转脑袋回去了,在茫茫大雾里面,斯瓦迪亚人也许已经与萨兰德骑兵们擦肩而过。

    骑兵队长有些丧气,更有些不解:斯瓦迪亚人不往阿美拉堡逃跑反而折回海边干嘛?

    这其实是斯德兰特上校的安排。斯瓦迪亚大部队部队根本没有到达屠杀地点,一个叫做特雷西的勇敢士兵被指派带领三十人的小队去兜杀萨兰德溃军,斯德兰特上校命令他:“把他们的武器和装备丢到往北的路上,我们周围的地方应该有一小股骑兵,这些人对我们极其危险,你要负责尽量把他们引开。自己小心,在做完处理后就逃到阿美拉堡去吧,尽量的请求救兵。如果罗多克人实在不来,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吧``````总得有人活下去告诉别人今天这里发生了什么”。

    特雷西早上的勇猛给他的战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一些士兵出于对他的敬仰或者出于对活命的渴望,加入了特雷西的小队。特雷西从小便照看着家里的十多只山羊,各种轻浅的动物的足迹他都能一眼看出,而为了捕捉动物而学会的痕迹处理方法也炉火纯青:他命令手下的士兵快速的把稀稀落落的长矛和盾牌归置到一起,然后沿路抛洒。

    他知道离骑兵赶到的时间不足半个小时,他们必须尽快的前进。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围攻并杀死了数名萨兰德人,加上在脱离大部队的时候背着的几具尸体,他们制造了一个小小的冲突中心。

    特雷西的战友们被头夜里的溃败所刺激,残酷的剔尽了萨兰德人和巴瑞耶人的牙和他们的耳朵,最后斩下了他们的头颅堆在一边。做完了这些,特雷西领着士兵们快速的超左边跑去,聪明的他知道不能向北跑,不然不是会遇上之前的萨兰德溃军就是会被后面的萨兰德骑兵追上。特雷西在大雾中带着士兵们向左移动了差不多三里,然后才转而折向北边逃跑。

    斯德兰特没有对自己的士兵做过多的解释,因为那样没有意义。他兵行险招,准备回头去寻找海边的那股难民。

    想必这个时候那些人已经被萨兰德骑兵吓得聚在一堆不敢动弹了,斯德兰特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拯救平民,而是为了自己打算。一百多人的队伍在平原上实在难以越过十几里地而不被骑兵们找到,但是如果有混乱不堪的难民分散追兵的注意力,斯德兰特就能从容的脱身了。同时难民里的男人们在看见了生的希望后,极有可能激发潜能从而逆转全局。大雾越来越浓,斯德兰特凭借着多年的战斗经验准确的带领着士兵奔海边而去。

    在海边的几十个萨兰德骑兵根本没有做好任何战斗的准备,他们像驱赶羊群一样的驱赶着惊慌失措的斯瓦迪亚人,不时的爆发出哄笑。这些人花了接近一个小时才把难民们聚拢,然后带着他们向东边移动,这个时候,斯德兰特刚刚击溃了萨兰德步兵并且马上调转方向奔海边而来了,谁都不会料到斯德兰特会在小胜之余再行冒险。所以当斯瓦迪亚人扛着旗用萨兰德话大叫着“苏丹败了”,“苏丹败了”冲过来的时候,萨兰德骑兵们大吃一惊。这个时候萨兰德人毫无队形可言,几名当头的骑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大雾中冲出来的斯瓦迪亚人用长矛捅下马来。萨兰德人出现了混乱,斯德兰特手持战旗冲入人群中,“斯瓦迪亚人!萨兰德人已经被击溃了,罗多克人带来了一千名士兵,大家拦住萨兰德人,不要让他们跑了!”

    斯德兰特的话只被他周围的少数斯瓦迪亚人听到,这些人已经做好了终身为奴的甚至被虐待致死的打算,这个时候听到了这个消息,在狂喜中都狂热的想去厮打周围的萨兰德步兵。越来越多的斯瓦迪亚人看见别人开始动手,便加入了反抗的行列之中。接近一千只绵羊突然变作了一千只狂暴的狼,可以想象萨兰德人的恐惧,萨兰德人纵马远远的跑开,远远地观望着,他们打量着这些突然发狂的斯瓦迪亚人,在商量着对策。

    “这些斯瓦迪亚士兵是哪里跑出来的?北边的那大几百人干吗去了?”这批围堵难民的萨兰德人兀自纳闷着。

    这个时候,在斯德兰特和他的士兵带领下,斯瓦迪亚难民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往北涌去。

    斯德兰特在心中知道,事已至此,就成功了一大半了,只等难民们跑得足够散开,他和剩下的士兵们就能从容的逃开了。

    但是情况突然发生了逆转,难民们再次出现了慌乱,在北面,一支成建制的萨兰德骑兵出现了。

    你可以利用敌人的失误,但是却不能期待敌人总是失误。骑兵毕竟是萨兰德人的精锐,在发现了自己上当后,萨兰德骑兵马上开始向南机动,而重组了的萨兰德步兵和巴瑞耶雇佣军也开始南下而来。

    斯德兰特原本预计的是萨兰德的骑兵能晚到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那个时候便什么都不用顾虑了。但是现在,难民们还没有制造足够的混乱,萨兰德的骑兵便牢牢的锁死了难民们逃离的队伍。萨兰德骑兵们像是看守着猎物的猎手一样看守着斯瓦迪亚人。

    先前被打乱的骑兵也加入了新来的骑兵部队,这些人的集结几乎宣判了斯德兰特的死刑。

    斯德兰特刚刚燃烧的希望马上被浇灭了。

    难民中也出现了波动:“将军!罗多克士兵什么时候到?”、“将军,怎么办?”、“将军,我们进攻吗?还是怎么逃跑掉?”

    过于喧闹的难民让斯德兰特出现短暂的耳鸣,什么都听不见。只当他看见一个骑士在他面前大声的呼喊,声音才再一次灌入了他的耳中:“上校!我们突围吧!”

    斯德兰特还没有做出答复,难民们便在萨兰德骑兵的驱赶下向海边退却而来。萨兰德骑兵似乎不再如同早上那些只是驱赶斯瓦迪亚平民,这些人现在抽出了马刀,见人就杀,难民们被吓破了但,蜂拥向南跑去。斯德兰特的士兵夹杂在难民之中,也被裹挟着涌向海边。

    不多久,海潮的声音和发湿的空气已经告诉了斯德兰特:他们马上就要被挤下海了。

    萨兰德骑兵们似乎还不知足,他们继续驱赶着斯瓦迪亚人逃跑,在萨兰德骑兵的背后,留下了十多具支离破碎的尸体,这些死者的恐怖让斯瓦迪亚人明知前面就是海还死命的向那里逃去。

    “真的结束了吗”,斯德兰特再次浮想出这种疑问。

    萨兰德骑兵大声的吼叫着什么,左右的飞奔,用弯刀砍伤一个又一个军民,纵马踩踏着摔倒了的难民。

    “马上我也要死了!和这些难民一样!”斯德兰特绝望的想着,在早上,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思想准备,但是出现的生的希望让他的信念一下的垮塌了,他现在不可能像早上一样绝决了,人一旦对生有了期待,就会无限的惧怕起死亡来,这种惧怕会衍生出巨大的不甘心。“上帝啊!我已经做了这么多!你这个混蛋!难道就不能显示出一点神迹吗!”

    萨兰德人本来是要把大部分人杀光才开心的,如果不是因为后来神迹出现的话。

    斯德兰特到死前也一直记得,他的背后海面上突然想起了呜呜的号角声。他惊讶的回头。

    上帝给他派来了一艘船。

    海风吹散了一些浓雾,一艘船远远的出现了,接着,陆陆续续的,又有更多的船从烟雾之中慢慢的浮现。

    人们在战后才知道,吹响登陆号角的船有一个漂亮的名字,那个名字是苏诺城边很安静的一个小山谷。

    白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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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7

    斯德兰特看着罗多克人从海里面源源不断的登上岸来。

    罗多克海军一直在海岸线附近游弋巡逻。萨兰德的海军曾观察过这些人,他们发现罗多克海军从来没有做出要作战的姿态,这些船好像一直只是运送着物资。萨兰德人虽然不相信这些怪异的大船是罗多克人为了救济难民而远道派来的,但是也没有对这些船给予太多的关注。随时时间的推移,萨兰德人在进行陆上进攻的时候,仅仅只是知会了苏丹海军一声:“注意观察罗多克运输队的动向”。

    萨兰德人终于为他们的自以为是付出了代价:精疲力竭的萨兰德部队在历尽了波折后,遇上了了四百多罗多克精锐士兵。

    罗多克人分乘24艘小艇从主舰群出发,开始向海边靠近。在数周前从杰尔喀拉装货完毕后,每艘船的士兵都增加了,白鸽谷号的弩炮小队增加到了四组,与此同时,一个人数为80人的长枪小队登上了白鸽谷号。这些人装备着又厚又大的方形盾牌,配备着长枪和军用锄,身披轻便结实的中型盔甲,这让他们攻防兼顾,战场适应能力惊人。这些士兵并不受白鸽谷号节制,他们是单纯的‘乘客’,白鸽谷号以及其他的战船只负责运送他们到加米奇沿海,在需要的时候投送这些士兵登岸作战。

    这样的小队还有十来支,它们分别登上了不同的新军战舰。海军这次把大部分新军战舰布置到了加米奇外海,很明显,海军认为这个地方是战略上的重点。伊诺尔将军在一次海军内部会议上就分析过那个地方的形式:在罗多克与萨兰德全面介入后,萨兰德的重点将是守卫住加米奇堡,同时横穿哈瓦哈森林向北支援库吉特人。

    伊诺尔决心要增加在加米奇地区的海军力量,不能让陆军独大,单独的收复加米奇堡。

    在黎明之前,加米奇湾上的几个罗多克码头就接到了萨兰德人进攻的警报,码头上的驻军立刻通过燃放信号烟去通知海军,但是突然起的大雾让这行动破产了。罗多克码头驻军只得派出了巡逻舰去寻找海军主力,海军正在固定的航线上等候消息,一接到报告,军舰即刻调转了航向。

    阿美拉的罗多克士兵接到的命令是:“不可轻举妄动”,但舰队里的罗多克士兵则获准可以表现的更加具有进攻性一些。当舰队司令得知萨兰德人正在向海边驱逐一股一千多人的军民的时候,舰队立即朝着那个方向开拔,经过几个小时的航行,舰队已经抵达了外海。这个过程中,斯德兰特已经第二次被萨兰德人逼向海边了。

    与其说罗多克人的到达对斯瓦迪亚人来说是一个上天赐予的奇迹,还不如说这是斯瓦迪亚人自己争取来的奇迹:在那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如果斯瓦迪亚人没有进行拼死抵抗或者行事鲁莽一些的话,即使罗多克人到达了,也无济于事了。

    古代的先知曾说:人必自助,后天助之。

    萨兰德骑兵看着已经到嘴的肉被人抢走,感到懊悔不已,但是他们还是最终选择退走了。

    这些骑兵虽然渴望胜利和复仇,但是他们知道,罗多克的生力军已经严重的左右了战局的发展,再战斗下去的话,是得不偿失的。萨兰德骑兵们发挥了其灵活作战的特点,在罗多克人登陆之前尽可能的屠戮了斯瓦迪亚人后朝着东北方向撤离了。骑兵中有一小队奔北方而去,这部分人是去通知萨兰德步兵和巴瑞耶人撤退的。

    斯瓦迪亚人从来没有这么的感觉到罗多克人是兄弟过。不管是士兵还是平民,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斯瓦迪亚人哭着拥抱着破浪而来的罗多克人。很多斯瓦迪亚人认为这是上帝显圣,很多人跪在潮水之中,亲吻着海水,感谢着被救赎。

    白鸽谷号吹响了进攻的号角,而它的船长甚至亲自的参与了登陆,它的大副拗不过船长只得一同参与了登陆。霍.阿卡迪奥第二成为了第一批踩在海浪里面走上海岸的人。

    斯瓦迪亚人们在激动的跟他打着招呼的时候,震惊于他满口的苏诺腔。

    “这是帝国的军队吗?”,斯瓦迪亚难民们询问着他。

    “不是,但我是斯瓦迪亚人”。阿卡迪奥船长跟他的同胞说着。

    我父亲的这番话被一旁的罗多克军官们默默的听在心里,没有人说什么,但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恩,他从来只认为自己是一个斯瓦迪亚人”。

    难民们不愿意再动弹了,他们看着近海停泊着的舰队,认定了海边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他们都不愿意在大雾之中越过凶险重重的加米奇盆地。但是罗多克士兵们却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了,他们要去阿美拉堡,难民们在得知罗多克人的打算后,只好在精疲力竭之余跟着士兵往北走去。

    人群之中爆发了小小的争论,是“白鸽谷号”的船长和罗多克军士队长争吵着下一步怎么办。

    “船长,谢谢您的搭载,但是我们接到的命令是登陆后尽快进入阿美拉堡,不是去解救难民。”

    “可是现在难民们已经被押往加米奇堡了,如果在天黑之前我们没有行动的话,就会有几千人成为俘虏。这些人是专门来罗多克寻求保护的,但是在罗多克的土地上,他们成批成批的沦为奴隶,你说在日后罗多克军人还有什么荣光可言?”父亲质问道。西撒很尴尬,他知道此时出击没有道理,但是他同样知道是无法劝阻船长的,西撒有些懊恼船长一直把事情想得很简单,以为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抱歉,船长。您将要如何带领您的士兵我不管,但是我要对我手下四百多名士兵负责人,我必须带他们第一时间前往阿美拉堡,不能过久的滞留在加米奇平原。”说着,罗多克军官便带领着自己的士兵还是前进。

    “将军”,父亲追上了那位军官,“您也听见刚才那些斯瓦迪亚士兵的话了吧”。

    “是的”,那个军官点点头。

    “那些萨兰德人已经连续作战了一个晚上,他们的步兵在今天早上也被击溃,现在整个萨兰德军队已经士气大降而且疲惫,而将军的部队却是未经战斗的新锐,士气高涨且休息充足;其次,萨兰德人早上以压倒性优势尚且被斯瓦迪亚人击溃,说明他们的战斗力和组织性已经下降到了一个可笑的水平,将军此时出击,必能大胜;第三,斯瓦迪亚士兵如果得知您去解救难民,一定会自愿做将军前驱,您只需要远远观望,如果斯瓦迪亚人旗开得胜,您就率军而进,如果斯瓦迪亚人受挫,您就勒兵观望掩护他们撤退就行了。有了这三天,将军要么什么都不损失,要么就会建立奇功,这种机会将军不取,我实在为您感到不值得。刚才我说要救斯瓦迪亚人只是一个借口,即使万一有人不满您擅自行动,在这种斯-罗合作的大前提下,是不会有人会难为您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将军,如果您实在不愿意冒险,请借我一百士兵,加上我自己的四十亲兵和一百多斯瓦迪亚士兵,同时我还能从难民之中发动两百人,这些人一定能打得萨兰德人措手不及的。”

    父亲的话给罗多克军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同时,您知道,加西亚将军对我的行动向来是支持的”。罗多克军官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加西亚将军相当青睐的青年俊杰,年纪轻轻就独当一面,可见有些过人之处。在我父亲的再三催促下,罗多克军官最后同意抽派一个小队80名士兵和2名军官支援我父亲。父亲喜滋滋的收编着这些人,然后去给斯德兰特说明了情况。

    父亲没有想到,斯德兰特反对的态度比罗多克军官还要强烈,父亲自然不知道斯德兰特一早以来的心路历程。

    “年轻人,斯瓦迪亚士兵必须以保护难民为职责,我们必须带着难民前往阿美拉堡。如果贸然行动,我担心我们还没有解救出其他的难民,现在的这批又会沦入敌手。这一点我必须考虑。还有,萨兰德人在加米奇平原上恐怕有超过五百的萨兰德人可以作战,他们还有骑兵,我无法想象主动进攻的话,我们有什么胜算。”斯德兰特想劝退我父亲。

    “先生,您刚刚不是还在给我们说你们是如何以少胜多的吗?现在怎么又改口了?”

    “这一点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相信,我的士兵已经有一部分前往阿美拉堡了,即使我死了,也会有人记住这里的故事。请你不要怀疑我们,这一百多个男人的荣誉你最好尊重一些。”

    “我丝毫不怀疑您,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不动手的话,萨兰德人就能成功的把我们的人抓进加米奇堡,拖到以后的话,我们不可能再救下这群人了,就算能的话,也不会再想今天这么容易了,您要仔细的考虑啊。稍不留意,您就会背上骂名的”,父亲指了指身边的难民,这些人有些已经听见了父亲和军官之间的谈话。

    两个斯瓦迪亚骑士走过来,向父亲表示了感谢,父亲对他们点了点头,表示了对他们的敬佩。

    “斯德兰特将军,我们是和罗多克人一起撤退吗?”其中的一个骑士说道。

    “不”,在斯德兰特开口之前,父亲抢到:“斯德兰特将军准备带领我们去解救更多的难民,我已经带着一百多人准备接受斯德兰特将军调遣了”。

    “是吗?!”那个骑士露出了自豪而狂热的表情,“将军!六年之前我在帕拉汶受封为骑士,从那时起我就已经决定即使付出生命也要捍卫骑士之道,这次即使死去,我也毫无怨言,我将追随您直到世界尽头!”

    说完,这个骑士行了一个礼转身走向了坐在地上休息的斯瓦迪亚士兵,在那里,骑士大声的宣布了斯德兰特上校的决定,已经精疲力竭的斯瓦迪亚士兵不得不撑着武器站了起来,坚定的执行着将军的命令。斯德兰特已经累了,但是却被逼到了风口浪尖,那种感觉,一点都不比被萨兰德人逼到海边来的好受。

    难民们似乎对于解救其他的人反应冷淡,只有一百多人加入了斯德兰特上校的队伍,剩下的人都低着头跟着罗多克士兵们北去了。海军带来了足够的长矛简单的武装了这群人。不久,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便出发了。罗多克和斯瓦迪亚的战旗交相飘扬,引领着这支队伍走进了浓雾之中。

    西撒走在我父亲身边,“你确定我们能赶跑萨兰德人,然后带着上千人回去吗?”

    “不确定”,我的父亲答道,“但是这样做,我能心安一些”。

    西撒愣住了,“你能心安一些!这么多士兵谁没有妻儿老小?你的同胞们已经战斗了一整天,他们现在已经证明了他们是英雄,但是你却在带领他们走上一条极有可能万劫不复的道路,这么多人陪着你去冒险,居然就是为了让你能安心一点!”

    面对西撒的怒火,父亲没有说话,只是回头大声的吆喝着士兵们加快脚步。

    斯瓦迪亚士兵们对这个身为罗多克军官的斯瓦迪亚人感到很不解:他带着罗多克人解救了斯瓦迪亚人,但是对待斯瓦迪亚士兵却比萨兰德人好不到那里去。

    士兵们被催促着加快脚步朝着东边追赶,罗多克士兵们已经知道萨兰德人有骑兵的支援。以纯步兵的队伍去追赶步人数占优势的步骑混编部队,谁都感觉这件事情很荒唐。

    但是阿卡迪奥船长却在心中早有打算。

    萨博马瑞恩曾告诉他,在加米奇盆地东南边,去加米奇堡的必经之路上,有一道曾经兴旺的山岗。那里现在满是枯木,有一大堆残破的遗迹,加米奇的农夫曾经每年秋收都会把粮食运到那里加工成面粉;

    萨博马瑞恩告诉我父亲说:那里居高临下,只要抢先进驻,通过伏击可以消灭人数多得多的敌人;

    萨博马瑞恩说,那里名叫磨坊山,有十二座巨大的磨坊,在磨坊之间有大片的谷仓废墟,很适合埋伏。

    萨兰德人新败之军,又要押运几千难民移动,速度必然很慢。只要在傍晚之前赶到磨坊山,扼守住萨兰德人的必经之道,就能出奇制胜。

    为此,我父亲只得不断催促士兵加快脚步,士兵们怨声载道,这出于对陌生长官的不信任和对急行军的反感。但是父亲知道,即使晚上一刻钟而被萨兰德人发现了,这次伏击就会失败,他不得不催促士兵们继续前进,甚至用上了马鞭。

    西撒从心底可怜那些士兵,特别是那些斯瓦迪亚人,他们脸上的疲倦和无奈是无法伪装的,这些人进快到极限了。

    在下午四点的时候,磨坊山的路牌突然从浓雾之中露了出来,不及休息,父亲就说服斯德兰特上校带领着士兵上了山。斯德兰特终于提出了自己的不满,他不愿意再与我父亲一起行动了,在那片废墟里面,斯德兰特要求分头行动。父亲只得同意了斯德兰特的要求,在征求了斯德兰特的意见之后,他们选定了埋伏地点。

    那是一大片废墟,在过去,这里是络绎不绝的农业中心,但是现在,这里却聊无人烟。那十二座磨坊已经大部分垮塌,只剩下了几座峭楞楞的立在大雾中,扇叶已经落尽,看起来十份萧索。

    海军士兵们带来了六十架弩,这些武器被平均分配到了几组士兵之中。斯德兰特上校的士兵以一个磨坊和周围的谷仓为掩护,进入了埋伏位置;罗多克人和难民军则主要躲在路边的灌木从中。天气已经入冬,父亲突然看见了一边一株长势鲜艳的山茶树,上面甚至开出了几簇红如火团的花朵。已经入冬了,南国风物果然不同。

    在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里面,所有的士兵们就已经就位完毕了。具后来很多斯瓦迪亚士兵说,很多士兵一进入埋伏地久倒头睡了过去。

    在罗多克人和斯瓦迪亚人之间,是一片大大的空地,过去这里是晒谷场,现在,我父亲准备把这里变成萨兰德人的死敌,接近三百多人的埋伏队伍坐在这里待命,等待着萨兰德人的到达。现在这里的地面很平整,没有痕迹,看来萨兰德人还没有到达这里。父亲正在庆幸的时候,前方便传来了马匹的啸声,萨兰德人!山茶树的花朵耀眼的绽放着,马上比它的花朵更加鲜艳的血液就要湿润它的根苗了。

    联军只早到了半个小时。很险,稍微晚一刻,斯瓦迪亚人就有可能迎头撞上萨兰德人的队伍。从而使计划失败。

    这里的山梁上,杂木林立,骑兵施展不开,萨兰德的步兵们也只是垂头丧气的照看着斯瓦迪亚难民。那些难民哭哭啼啼的被用绳子拴在一起,慢慢的向前走着。父亲的周围,是屏住呼吸的罗多克人,很多罗多克弓弩手端着弓弩默默的看着下面的萨兰德人,只等一声令下,就会开始攻击。

    弓弩手们相当紧张,他们必须仔细的瞄准,不然就会射中平民。好在这些萨兰德人不敢离斯瓦迪亚人太近,远远的站开在一边,等会弓弩齐发之下,第一波攻击就能够击倒一二十名萨兰德人。

    父亲总是觉得有些不对,他看了看周围的的弩手,觉得有些异样。这种感觉他在白鸽谷上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那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人一直在私下里打量着自己一样,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在大学期间的温泉之旅时就被人这样看过。

    经过接近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已经有一千多斯瓦迪亚难民走了过去。萨兰德骑兵部队也已经走过了一大半,当一个雇佣军军官摸样的人骑马走过来的时候,父亲知道时机到达了。父亲示意身边的三个弩手瞄准这个雇佣军军官,一个弩兵可能有三成的机会狙杀掉一个五十米开完的人,但是三个人一起射击的话,这个几率就大得多了。

    那个军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这个巴瑞耶人在早上刚刚遭遇了平生少有的失败,这个时候,他感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他抬头看着大雾的这个方向,看见了在浓雾尽头的灌木里面似乎有着什么东西。这个巴瑞耶雇佣军军官停马仔细的看了看灌木丛中,皱紧了眉头,:“那些```那些影影绰绰的东西是什么呢?啊!那是士兵!”

    巴瑞耶人刚想大叫起来,三枝弩箭便前前后后的奔他而去。第一支射中了他的坐骑的后腿,疼得他的马高高的站起,大声的嘶鸣;第二枝则扎在了扬起的马匹的脖子上;第三枝击中了军官的左肩,砸出了一小团飞溅的血肉和铠甲碎片,军官和他的马一起摔倒在地。军官敏捷的在自己的腿被马压上之前挣脱了马镫,跳了开来。他受了重伤,倒在一边,被几个巴瑞耶人架走了。

    萨兰德士兵们今天已经低落到了极点,看见雇佣军军官被击倒,这些人甚至进入了大脑一片空白的茫然期,在短短的几秒中里面,萨兰德人就被接二连三的射翻在地。然后萨兰德人才反应过来,左左右右的逃散开来。就在难民之间出现骚动的时候,罗多克人和斯瓦迪亚人冲了下来,蹲着躲在乱石后的萨兰德人很快就被揪了了出来处决掉,前后的萨兰德人不知道出现了什么事情,三三两两的跑来看发生了什么,却马上被罗多克人或者斯瓦迪亚人杀死。

    斯瓦迪亚人用匕首割断了难民手上的绳子,以难民为前驱,几百名以逸待劳的士兵冲下了磨坊山。那天战斗直到天黑才结束,总共有两千两百名斯瓦迪亚难民得以逃脱,后来其中的一千九百名安全的抵达了阿美拉堡,剩下的人则陆陆续续的逃到了海滨,有些甚至越过了车勒兹山口,进入了杰尔喀拉省。

    萨兰德人没有组织起什么像样的抵抗,几乎是一触即溃。

    斯罗联军没有创造出太大的战果,总共只杀死杀伤了五十余名萨兰德人。在天黑之前,不敢久留的联军便带着斯瓦迪亚难民一路西行而去。

    这一股难民的运气很好,但还有一股人数更多的难民便没有这种运气了,那些人被带领着绕过了磨坊山,在当天的深夜到达了加米奇堡周围,第二天,便被人押运离开了加米奇堡,很多人最后沦为了奴隶。

    联军这边的伤亡可以不计,第二天在阿美拉堡集结的时候。父亲向罗多克军士的军官交回了那一小队的指挥权。那个军官对我的父亲表示了祝贺,西撒却显得有些沉默。

    士兵们和难民们大声的欢呼着,往士兵的头上抛洒着染成五颜六色的树叶和布片。战争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

    就在几个月前,当伦迪亚堡的城门被攻破时,迪米特里听见的库吉特士兵们也是这样欢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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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8

    迪米特里知道最后的时刻就快要到来。

    现在莱特的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坐在一堵矮墙的边上睡着了。

    在凌晨的时候,士兵们再一次击退了库吉特人的进攻。库吉特人知道城堡里的人就快撑不住了,攻击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一天都会进行两次以上的进攻。

    在去年冬天结束不久,伦迪亚堡就被围攻了。在最初的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库吉特人在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均被打退之后,就暂缓了攻击行动。某一天早上,大概是三月底的某一天,迪米特里醒来的时候,发现大部分库吉特人正在开拔。库吉特人赶着牲口带着族人浩浩荡荡的走向了西方,迪米特里知道,这些人绕过了伦迪亚堡直奔内陆而去了。

    经过几十天的拖延,后方的人一定早就知道库吉特人入侵了。况且自从开战以来,伦迪亚堡的驻军司令克莱德将军命令每天燃放大量的动物粪便,让黑烟冲天而起。战前士兵们曾试过,在天气良好的时候,在阿密尔森林里的高地上就能看见这黑烟,伦迪亚堡在森林里面设置了数个观察哨,一旦这些哨点看见黑烟,就会派人侦察伦迪亚堡的情况,如果伦迪亚堡有变,这些人就会立即通知沿途的村镇设防,并一路的回到德赫瑞姆报告。

    库吉特人出现的时候,士兵们正百无聊赖的等待着春天的到来。那个时候草场已经泛着绿意,天空高阔。气温开始变得暖和,在向阳的墙根睡上一个下午是难得的享受。农夫们会在城堡的边上搭上临时的帐篷,出售一些新出的农产。莱特没事的时候回去买点新酿的果子酒和便宜的野味。农夫们为了取得军官的照顾,价格给得相当的公道。

    森林里面出的一种黑蘑菇是士兵们最喜欢的东西,这种东西跟肉放在一起炖上一个下午,香气可以让所有的人发狂。迪米特里在依林达哈老家的时候,常常在初春去采摘这种蘑菇,自幼得不到什么照顾的迪米特里自己练得了一手的好厨艺。迪米特里总是和莱特没事的时候就四处打量,把一切能够变成美味的东西带回去。

    有一天,一个农夫给莱特贿赂了一只熏过的火腿。莱特假意推却了一番,但是军队里清淡的伙食让莱特腹鸣如鼓,最后他给了几十个铜板把这只火腿带走了。这么便宜的价格,几乎等于白送了。莱特一路在商人那里买了晒干的萝卜片,一些鲜美的茎块还有一些小鱼干,然后急匆匆的回了城堡。莱特托人告诉迪米特里:“速归,有要事相商”。

    迪米特里知道莱特与我父亲关系好,以为是罗多克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便马上在交接了岗位跑了回来。迪米特里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推开大门的时候,莱特正在往一口吊锅下面添柴,锅里面的东西煮的正沸。迪米特里急急的问莱特什么事情。莱特一点都不像有重要的事情的样子,说没什么大事,只是请迪米特里来吃顿饭。迪米特里满脸的无奈:“我今天当值呢,还以为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我说我背疼提前离岗了,要是将军看到```咦?这是什么?”

    迪米特里好奇的走过来,眼睛突然闪出了渴望的光芒:他看见了满桌的新鲜蔬菜、一篮子白面包、几块黄油、一方奶酪、装的满满的酒囊和一只看起来很棒的火腿。

    莱特忙得焦头烂额:“快点,我整到这些东西已经尽全力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迪米特里没有说话,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和皮手套,拿起了一边的木勺去搅拌锅里面的东西。迪米特里从自己那里弄来了盐和一些辛辣的调料,不久之后,两个人就在煮的旺旺的锅边吃了起来。

    刚刚吃一会,克莱德将军的声音从门口响了起来:“斯洛因.莱特,我听说你染了风寒,见鬼,士兵还说迪米特里今天也病倒了,我来看看你们俩。迪米特里不在他的房间里,有人说看见他回去了之后又到你这里来了”,迪米特里和莱特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就被推开了,“莱特,你在吗?”

    将军被两个正在大快朵颐的年轻军官惊呆了,三个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将军眉头紧皱,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在两个年轻人头上伏下来仔细的盯着锅里面的东西。迪米特里心想完了,这次被莱特害惨了。克莱德将军素来治军严厉,虽然私下很和蔼,但是这次迪米特里和莱特是私自离岗,被处罚也没有人会多说一个字。将军似乎在深思熟虑什么,他深深的看了看迪米特里和莱特一眼,这两个年轻人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处罚的准备了。

    将军喉咙动了动,似乎已经决定了处理方案。迪米特里在心中祈祷,最好是被罚守夜什么的就好了,如果被罚当众鞭刑就丢脸了。

    将军深吸了一口气,对迪米特里说:“够三人吃吗?”

    那天晚上,军医找到了克莱德将军:“阁下,我听说您今天下午出现了不适,在视察了年轻军官的住所之后就回家休息了。现在春天还很寒冷,我实在为您的健康担忧,同时我还听说,您之所以去视察军官,是因为这些人中间出现了伤寒等症状。我希望能增加他们伙食里面的肉类,用来增强年轻人的体质,这是我衷心的劝告,希望您能采纳”。

    克莱德将军感谢了军医的克忠职守,但是却没有同意增加伙食里面的肉类,“据我所知,这些小崽子们倒不是很缺肉吃”。

    克莱德将军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在晚上,喝了酒的克莱德将军感觉非常口渴。他起身摸索着找水壶,突然听见远远的城垛传来惊慌失措的吼叫声,那声音越来越大。克莱德走到了窗边,看见身下的军营里面,不断的有灯火亮了起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传令官没有敲门就撞开了将军的房门的时候,克莱德将军已经穿好了制服,等着汇报了。

    “将军,草原人突然开始进攻,好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了一样。”

    早在几天之前,克莱德就警告过那些在边境线上游荡的草原人。克莱德告诉他们,一个月内,如果站在伦迪亚堡上还能看见一个帐篷,斯瓦迪亚巡逻队就会视每一个草原人为响马并予以缉拿。克莱德还写信告知了库吉特在边境上的几个哨点,让他们把那些草原民弄走,但是这些库吉特边防军迟迟没有回信。

    克莱德将军召集了斥候队长:“草原人是怎么过来的,你的人难道都没有发现吗?”

    “将军!从上个月起,就有马队在周围游走。这些人来去如风,况且我们离边境只有一里,库吉特人要跑来实在太容易了。我手下的士兵们已经掌握了很多情况。现在看来,那些迁徙来的草原人,十有**就是士兵伪装的”。

    克莱德将军对此也早有耳闻,他料到那些草原人心怀不轨,但是他认为这些人只是被库吉特汗国授意前来骚扰的流民,没有把他们当成正规军。

    现在克莱德将军在突如其来之间便陷入了被围困的境地。库吉特人迅猛得如果草原上冰冷的风,想要一鼓作气的摧垮伦迪亚堡。

    伦迪亚坚固而高大的城墙在此时发挥了作用,虽然库吉特人很神奇的装备了大量的攻城武器也没有得逞。克莱德将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一直怀疑,是不是罗多克人在帮助库吉特人,因为库吉特人运来的大量的攻城器械都是明显的罗多克风格。直到莱特过来给克莱德报告了其在杰尔喀拉一年的大学生活之后,克莱德才痛感库吉特的处心积虑。

    “那个里面,可能有你的同学啊!”,克莱德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库吉特人说。

    伦迪亚堡被彻底的与周围的村镇切断了联系。在刚遭受进攻,伦迪亚堡就燃放了警报火焰:在伦迪亚堡的最高塔,一个柴堆被点着,耀眼的光芒直刺夜幕最深处。但愿周围的村庄能在看见警报之后有所反应。

    首夜的进攻库吉特人占了便宜,毫无准备的斯瓦迪亚守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有些混混欲睡的守夜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杀死在城下的哨点里。库吉特人一定是早有准备,他们的攻城器械可能早就分段藏在周围的森林里,在夜里临时的拼接而成。有些段城垛甚至已经被库吉特人控制住了,如果不是援军的及时登城,又把库吉特人赶了回去,伦迪亚堡几乎在一开战就被人拿下了城墙。

    在努力的拼杀了一夜之后,斯瓦迪亚人付出了九十人伤亡的代价把库吉特人挡了回去,这个损失对于只有不到一千名士兵的堡垒是巨大的。周围的村庄也许还可以动员出相同的士兵,但是现在不是秋收前后,没人有会想到库吉特人选择这个时候进攻。一千个民兵如果能有两百人穿越围城部队补充到城堡种也好啊。

    库吉特人参加强攻的部队有九百余人,这只是先头部队。那天的黎明被库吉特人的马蹄声打碎了。整个平原在库吉特人的淫威之下颤抖。莱特突然感到了一股兴奋,特别是当他看见远处源源不断的汇聚过来的库吉特骑兵的时候。

    那个时候,一轮血色朝阳正在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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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9

    库吉特人一开始根本没把伦迪亚堡当回事。

    一个距离边境只有一里,武备一般且毫无装备的城堡,是无法抵挡拥有新式战术的库吉特人的。库吉特人甚至在最开始的攻城之后就放缓了进攻节奏。伦迪亚堡成了库吉特人检验新式武器的绝佳练兵场。

    迪米特里在伦迪亚堡被围困之后的第三天,看见远远的平地上,一架扭力抛石机以惊人的速度抛射出了一枚石弹。这枚石弹的弹道显然偏高,从伦迪亚堡的城垛上空十几尺的高度掠过,最后砸在了一个草料场里面。迪米特里奉命前去查看的时候,发现这枚石弹雕工细腻,成一个完美的球形,重达一百六十磅。石弹从天而降,把草料场的一角砸的尘土飞扬。

    这只是一个开始,随着不断的射击,库吉特人掌握了最精确的角度。每个小时都有数十枚石弹腾空而起,陆陆续续的砸在伦迪亚堡坚硬的石墙上。

    迪米特里在观察塔里面观察过库吉特人,人数超过了三千,周围还有陆陆续续开拔而过的部队。除开南面以外,整个伦迪亚堡被围得水泄不通。

    在三月末,观察塔毁于连续的石弹攻击。那天早上两枚石弹把观察塔的顶棚掀翻,压伤了里面的一个士兵,在傍晚的时候,一枚石弹终于命中了观察塔的支撑梁。三分钟的时间里面,那座漂亮的塔楼的上半截就碎成了地面的一堆砖头。

    为了时刻观察周围的情况,莱特指挥着民夫用贮备的木材拼成了一个可以临时组装的升降塔,在黎明,士兵和民夫就会把这个塔拼装起来,在库吉特人攻击之前观察完毕,然后拆除塔楼。

    库吉特人的使者来过一次,这个库吉特人的带来了一个翻译官,把他说得话逐句的翻译成斯瓦迪亚语。那是莱特最失败的一天,因为这个翻译官名叫布瑞尔。

    库吉特人要求斯瓦迪亚人放弃抵抗,献出伦迪亚堡,这样的话士兵可以安全的进入一些受库吉特人监视的农庄,等待战争的结束。库吉特人许诺,在那里,斯瓦迪亚人只要不逃跑,做什么事情都行。

    克莱德将军问莱特:“听说你会一些库吉特话?”

    “是的,将军”。

    “骂人的话会吗?”

    “会的,将军”。

    “骂他”。

    布瑞尔脸色铁青,听着莱特一丝不苟的执行着克莱德将军的命令。库吉特的使者露出了狡黠的微笑,这群斯瓦迪亚人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

    使者说:“既然这样,我此行的目的也就完成了。我回头得写一封信告诉哈尔玛乡下的领主们,得开始多修修农奴的窝棚了。”

    这段话布瑞尔没有翻译,布瑞尔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对莱特说:“我说过,库吉特人还会弹奏那把冬不拉琴的,你带在身边了吗?”

    从三月末开始,库吉特人又开始进攻了。石弹把伦迪亚堡的石墙砸的千疮百孔,库吉特人带倒勾的攻城梯死死的钳住了伦迪亚堡的城墙,草原士兵们拥盾而进。但是斯瓦迪亚人一次又一次把库吉特人打了回去。

    在夏天来临的时候,周围的树林几乎都被采伐光了,这些树林变成了扎在伦迪亚堡的无数枝箭。库吉特人的进攻显得越来越气急败坏,此时伦迪亚堡内的守军已经不足七百人,而且伤员很多。因为担心瘟疫,每天晚上都会有阵亡的士兵被焚毁在城堡之中。

    伦迪亚堡一直有一个习惯,每隔七天,士兵们就会在深夜点亮一团火焰,告诉周围的村镇:“伦迪亚堡固若金汤,伦迪亚堡没有放弃”。

    在伦迪亚堡被割断了与外界的联系之后,这个传统被继承了。已经沦陷的斯瓦迪亚边境,无数次在夜晚被伦迪亚堡的火光照亮。‘伦迪亚堡之火’在很久之后一直被斯瓦迪亚的士兵们奉为胜利的象征,斯瓦迪亚东军的军旗与别的军区不同,在那只狮子的背后,多了一团火焰,这团火焰便是用来纪念斯瓦迪亚人在伦迪亚堡那三百多个日日夜夜里所表现出来的勇气与高贵的。后来,当东部的士兵们哗变时,他们抛弃了作为帝国士兵的一切,但却唯独的保留了战旗上的一团火焰。

    库吉特人发现,在斯瓦迪亚人的有效组织下,库吉特人的人数优势被伦迪亚堡的高大城墙抵消了。随着夏天的到来,那座城堡已经成了库吉特人如鲠在喉的东西。库吉特人估计斯瓦迪亚人不可能有超过七百人的力量了,但是库吉特方面已经损失了一千多人,这些临时征召的草原士兵对于野战从来不会觉得痛苦,但是对于攻城这种繁琐复杂的技术战争则显得不适应。

    斯瓦迪亚的水源来自于城北的一条小河,斯瓦迪亚人修筑了一个水渠,把清凉的河水引入堡垒之中。但是这石渠成了第一批被库吉特人毁坏的东西,在事后,库吉特人非常的后悔,因为如果不切断石渠而改为向里面投毒,是可以造成大得多的伤亡的。

    伦迪亚堡在断水后被实施了限制供水制度,参与守城的士兵一天有一升清水和一升的葡萄酒,没有参与守城的士兵与民夫则被要求在地堡里面静养,配给减半。

    每一个雨天对于斯瓦迪亚人来说都是上天的眷顾,所有的屋檐下都摆满了瓦罐。而掘井匠人在第一时间里面修补了伦迪亚堡常年不用的一口水井,这口井在夏天结束的时候也不出水了,因为库吉特人在低地掘开了水脉,地下水顺着库吉特人掘开的缺口流走了。

    莱特在一次爬上观察塔的时候被流矢击中,从塔上掉了下来。那之后迪米特里就如同在做恶梦一样。库吉特人断断续续的进攻着,每当斯瓦迪亚人想要突围的时候,库吉特人的骑兵就会围上来把那些人淹没。在城墙上,那些人看起来好像蝴蝶飞进了老虎的嘴里。

    有一天,一枚红彤彤的石弹被抛进了城里,人们围过去一看,发现石弹上面包裹着一面战旗。上面写着‘雷恩迪堡’的字样,再后来,东疆的各个城堡的旗帜都被库吉特人陆陆续续的送入了城中。伦迪亚堡将军克莱德把这些战旗都解了下来,让士兵们挂在城墙上,伦迪亚堡告诉库吉特人,只要伦迪亚堡还在,帝国的东疆就固若金汤。

    每过七天,士兵都会燃起火焰。当木料也渐渐变得珍贵的时候,死去的士兵尸体就会被点燃。士兵死于光荣之中,在死后则被烈火焚尽残躯,那光亮一直告诉着周围的大地,伦迪亚堡没有放弃,伦迪亚堡固若金汤。

    随着库吉特人的受挫,伦迪亚堡很快就成了大陆各国的谈论话题。人们对这个小小堡垒的坚韧程度发出了心底的赞叹。

    在秋末,一支鲁莽的斯瓦迪亚民兵部队企图越过围城营地进入伦迪亚堡。这支部队在林区游击作战的时候表现优秀,但是当他们被斯瓦迪亚正规军收编之后,官僚却认为这些人应该在后方主动出击,以给库吉特人‘迎头棒喝’。

    草率的走出森林的斯瓦迪亚人在宽阔的平原上被库吉特人发现了。被伦迪亚堡弄的火冒三丈的库吉特骑兵们终于得到了施展草原本色的机会。那支让库吉特人头疼无比的游击队很快便被击溃,在晚些时候,两百多俘虏被逮到了伦迪亚堡城下。

    库吉特人警告伦迪亚堡的人,如果要救这些人,就尽快放下武器。库吉特先前的承诺依然兑现,并且将更加优厚:这是草原人对勇士的奖励。

    克莱德将军这个时候已经从莱特那里学来了他想要的库吉特脏话。城下的库吉特人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德赫瑞姆口音的草原话骂了个狗血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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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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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那边的领主介绍:
盔甲明亮的士兵,麦苗青青的原野,爬满石墙的荨麻,农舍边的蔷薇。
这就是中世纪。
当号角吹响了田野上的黎明;当勇士拿起了举起了破碎的战旗;当农夫流着泪看着土地被焚烧。
乱世开始了。
这是苦难的时代,这是英雄的时代。
目睹了战争的可怕,第一代领主选择了在山谷中休养生息,创造一个世外桃源,他自称山那边的领主;
被家人厌倦,第二代领主因为机缘巧合离开的家乡,当大时代到来的时候,他将何去何从?
记录着这一切的“我”,又将怎么样续写父辈的传奇!是拔剑而起,还是铸剑为犁?
这是三代领主长达一个世纪的悲歌。在山的那边,领主们在自己命运的轮回里挣扎。
这是普通人的故事,这是等待你来创造奇迹的故事。
山那边的领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山那边的领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山那边的领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