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山那边的领主TXT下载山那边的领主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山那边的领主全文阅读

作者:eskimol     山那边的领主txt下载     山那边的领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四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10

    库吉特士兵当天处死了一名民兵,把他的脑袋丢进了城里。在第二天晚上,士兵们找到了又被库吉特人丢进来的两颗。第三天是四颗。

    克莱德将军站在墙边的骂骂咧咧的跟迪米特里说:“这帮蠢猪,想慢慢的折磨我们,他不知道这些士兵已经对死人司空见惯了吗。每天杀两三个,也够他们杀两三个月了。”

    迪米特里悲伤的摇了摇头,“将军,如果按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再过五天,下面那些人就要死光啦。”

    克莱德将军很惊讶,“怎么会?下面还有接近两百人呢?”

    “战后如果我们还活着”,迪米特里说,“我会教教您一些数学,没文化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克莱德这些日子里面已经习惯了和低级军官同吃同住了,而且经常被几个亲近的军官嘲笑不学无术。说到这里,克莱德和迪米特里都嗤嗤的笑了起来。

    “你这个混蛋,我要怎么想信你的话?”

    “将军”,迪米特里以一个惨然的表情结束了苦笑,“明天这个时候会飞进来八颗脑袋”。

    在第二天傍晚,克莱德在八个血肉模糊的肉团之间向数十名死士宣布了当晚的计划:夜缒出城,然后四处放火骚扰,拯救那些民兵。

    “记住”,克莱德说:“你们回到城下之后,我只会把城门打开十分钟,你们要抓紧。”

    那天晚上闹哄哄的,没有准备的库吉特人被夜袭弄蒙了,一个多小时后,七十多民兵和敢死队们突围到了城下,这些人进了城之后,克莱德将军下令关门。二十多分钟后,当另外一队人且战且退到门下的时候,库吉特人已经撵了过来。

    那一夜,城门下的惨叫声让人揪心,库吉特人等待着斯瓦迪亚人心软。但是到最后,斯瓦迪亚人也没有开门。不久,城楼下的四十多人全死了。

    迪米特里知道最后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城堡里面的粮食虽然还有,但是已经开始发霉、**。在秋后,供水更加的不足。城里面满是尸体,斯瓦迪亚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人们依旧每隔七天就会燃烧起一堆火焰,那个时候,伦迪亚堡西行百里处的阿密尔也都已经沦陷,库吉特人通往德赫瑞姆的路上只剩下了伦迪亚堡。

    当库吉特王冷冷的看着瑟瑟发抖的阿密尔镇长的时候,突然在这个老头的眼睛里看见了闪光,库吉特王一回头,看见了地平线黑沉沉的尽头,一丛火光正在闪耀。

    阿密尔老爹发出了咳嗽不止的笑声,这个看起来孱弱不堪的老头突然变作了一个人,“库吉特的皇帝,你看看那边,咱的堡垒还安稳着呢。帝国不会崩溃的,你们这些野蛮人!”

    可汗卫队的武士抽出了利刃,因为他们看见这个老头突然扑向了库吉特王,双刃交胸,阿密尔老爹死于库吉特王脚下。

    又惊又怒的库吉特王决定视察伦迪亚堡前线劳军。在前线,库吉特王被人射伤了大腿,军心大坏。作为报复,库吉特人连续发动了进攻,但是伦迪亚堡再一次创造了奇迹。睡在帐篷里的库吉特王怎么都不能理解,一个小小的堡垒到底为什么这么坚持。

    “不想中土之人难治如此”,这是库吉特王惨淡的看着差点要了他的命的伦迪亚堡时说的话。这句话的背后,是斯瓦迪亚那反抗不止的千村万落给库吉特人留下的痛苦回忆。斯瓦迪亚人一旦被人威胁到了安身立命的尺寸之地,就会暴烈如同嗜杀的战神。

    冬天,伦迪亚堡外城失守。两百残军退守内城。

    那个时候,原本应该是金黄的大地一片萧瑟,到处都是废墟,曾经的欢笑不再,原野荒芜。

    迪米特里知道,最后的时刻已经到来。克莱德将军在退守内城的时候,受了致命伤,他知道活不过当夜,便不再逃跑。

    库吉特人冲来的时候,一身白甲的克莱德将军一瘸一拐的安静的迎了上去,库吉特人黑盔的士兵将他淹没,如同洪水吞噬了一张白纸。克莱德的吼叫声最后传来:“就没有一个库吉特人敢给我死亡吗?!”

    一阵骚动之后,一个库吉特人举起了克莱德将军的脑袋。

    内城两百士兵和三百多民夫走上了内城的街道。教区的主教立起了圣物,穿上了盛装,他的随从早已战死,只有几个妇女帮他拉着白袍的下摆。人们跟着主教,在内城做最后的游行。主教已经两天没有喝水,把自己的配水留了出来,用作今天的仪式。他用手指沾上清水,洒向周围渐次跪下的军民。

    当夜,内城城门被攻破。

    克莱德将军的副官找到了迪米特里:“跟我来”。

    他们到了内城堡垒的最深处,打开了一个地窖的门。

    “克莱德将军一直在命令工匠挖掘这个地道,可惜没有完工我们就失败了。此处连通着周边的一些葡萄园的酒窖,现在只能供一个人逃走。只有老鼠才能跑得出去,你必须活下去,带上东线的战旗,回到德赫瑞姆!告诉人们,伦迪亚堡没有失手,伦迪亚堡固若金汤!快进去,你进去之后,我们就会毁掉这个地道。”

    士兵们已经退到了地堡的外围。

    迪米特里拒绝撤退。克莱德将军的副官看见了一直站在一边,满眼闪着攫取的光芒的莱特。

    当莱特浑身裹着帝国新东军的军旗,在暗无天日的地道里面爬行的时候,他的背后,士兵们呐喊着冲出了地堡。

    莱特在地下爬行了很久,有的时候,他会摸到老鼠留下的粪便和一些死去的动物的尸体。地道里面恶臭难闻。接近一年的守城让莱特耗尽了精力,让他想起了几年前的那架马车。难道自己的努力注定是白费力气吗?

    地道里的空气憋闷难闻,莱特很快陷入了绝望,他的前方出现了一堵墙。他只能挖抓着这墙,却无能为力。不能死!不能死!莱特捶打着砖墙,拳头流了血,脑袋磨破了皮。在半个小时的努力后,莱特带着两只血肉模糊的手滚出了墙外,倒在了一个温暖的酒窖里面。

    在过去,农夫们会把酿好的酒存放在地下,各家的酒窖逐渐扩建,互相连接,夸张之时在地下延绵数里也不是不可能。这个酒窖显然已经被人劫掠一空,早就无人过问了。莱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顺着酒窖走向了深处。老鼠吱吱乱叫的声音不时传来,在黑暗里,莱特睡去了又醒来,醒来了又睡去。直到某个时候,莱特突然看见了一泓暗淡的光,他冲了过去,一抬头,看见了漫天的星辰。

    当莱特再次站在平原上的时候,好不容易才看见了伦迪亚堡,他惊讶于自己已经离开伦迪亚堡这么远了。就在莱特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什么,他回头眯着眼仔细的看着,看见伦迪亚堡的上空,似有若无的燃烧着火焰:“伦迪亚堡固若金汤!伦迪亚堡没有放弃!”

    莱特泪流满面,转身逃进了大原。

    放火的是迪米特里。迪米特里的战友全部战死,迪米特里是最后一个人,但是他没有按照命令毁掉地道,他躲了进去,像个幽灵一样潜伏在里面。

    占领了城堡的库吉特人召集了幸存的农夫,向这些人展示了守军的惨状,“你们有勇敢的士兵,因为他们,你们免于被屠杀,你们应该感谢这些人”。

    库吉特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发现,每隔七天,伦迪亚堡的警戒塔上就会燃起火焰来。库吉特人迷信的士兵害怕不已,他们认为这是斯瓦迪亚士兵的威灵。人们常说,在地堡里面会听见斯瓦迪亚士兵的念叨声和号子,有人甚至看见斯瓦迪亚死去的士兵又占了起来。

    种种谣言让伦迪亚堡占领军人心浮动,库吉特王的弟弟,卜赤将军决心一查究竟。这几个月里面,人们密切的观察着食物的减少和夜晚里的黑影。在一次突击行动中,库吉特人发现了地窖,人们往里面倒入了开水,地道里面传出了惨叫声。

    两个勇士爬下了地道扯出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这个人穿着斯瓦迪亚士兵的棉服,脏乱不堪,胡子拉碴,满头白发。几个月来的地道生活让他的眼睛极其脆弱,当他被拉出地堡去见卜赤将军的时候,强烈的冬日阳光让他失明了。

    在城堡外面,他被丢在了卜赤的面前。卜赤将军冷冷的看着这个顽抗的斯瓦迪亚人,周围的人责问着这个这些天来点火、偷窃的元凶。但是这个人只是大笑着流着眼泪,他已经看不见了,只能从库吉特人的愤怒里感受着快意。

    卜赤将军示意周围的人安静,然后用标准的斯瓦迪亚语问这个人:“勇敢的斯瓦迪亚人,你有什么想说的?”

    伦迪亚堡距离边境只有一里,库吉特人在城下损失了两千多人,被耽误了接近一年。到底是什么让这些斯瓦迪亚人如此坚强。卜赤将军不得不重新审视了他向来视为柔弱民族的斯瓦迪亚人。

    “将军”,迪米特里停止了大笑,安静的问道,

    “现在你知道斯瓦迪亚,一里有多长了吧”。

    [w w w ..net]

    

第一百零五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11

    德赫瑞姆城。

    钦差大臣菲德烈亲王看着他面前争论不休的文官武将们,感到一股莫名的烦闷。

    军队的意见很明确,那就是如今库吉特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在德赫瑞姆城则有九千名士兵可以随时调出,这些士兵所到之处,已经分散得过开的库吉特人是无法抵挡的。

    但是文职官员则不愿意冒这个险,他们听到的消息时萨兰德人已经加入了战争。在不少的地方,游击队们提供的消息都证明,有萨兰德人已经进入了帝国的东疆。此时冒险出击,如果德赫瑞姆突然遭遇围困的话,帝国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自从几个月前,老朽了帝国皇帝任命哈劳斯伯爵协助菲德烈亲王以来,德赫瑞姆城已经准备完毕了。各地的新军均已到达了德赫瑞姆城下,在德赫瑞姆城西的一片河滩边,铺天盖地的营帐向人们证实着这个地区强大的武备。陆陆续续的有领主开始进入德赫瑞姆军营,他们的旗帜遍插在营地之中,像是一次光荣的聚会。

    哈劳斯伯爵盯着这个未来帝国的继承人,眼睛里微微的闪动着光芒。

    “亲王殿下,您认为应该怎么办呢?”,哈劳斯问着这个年轻人。

    菲德烈亲王的父亲是帝国的上一位皇帝,在二十几年前,就在菲德烈亲王出生后不久,那位以仁慈著称的皇帝突然死亡,数名御医接受了严格的审查,这些人一致供认:“皇帝去世前毫无征兆,完全如同正常人一样,而且一直困扰皇帝的风湿在皇帝去世前的半个月也好了,皇帝是自然死亡的”。

    那时帝国的皇室一片慌乱,最后,皇室突然出现了一股声音,要求去世皇帝的亲弟弟来担任监国,等到年幼的菲德烈亲王长达之后,再行归位。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菲德烈的母亲只得在不甘之中答应了这个请求。不久之后,监国认为号令不被人尊重,在一系列的政治事件之后,监国在帝国大教堂正式的加冕为帝国皇帝。这位监国,也就是后来那个悍然发动侵略罗多克战争的帝王。

    如今,菲德烈亲王已经长大了,曾经蛰伏的一些力量逐渐的浮出了水面,二十年前的一个约定重新被人们记了起来:“在菲德烈亲王长大之后,监国就自动的放弃全部的权利”。人们对此普遍抱乐观态度,因为如今的监国大人虽然贵为皇帝,但却无子嗣,人们认为这是上天为了避免宫廷流血而施与的恩泽。哈劳斯伯爵一直是皇帝的崇拜者,虽然伯爵早年经历了一系列的战争失败,但是却在皇室中口碑极佳,因为他非常懂得在皇帝的专横政策下做出对贵族们有益的微调。

    如今,哈劳斯更是被皇帝任命为监军参与到了对菲德烈的军事指导之中。

    “我觉得”,菲德烈看了看哈劳斯深邃的眼睛,“出击?”

    哈劳斯微笑着摇了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就这样把菲德烈的自信一点一滴的逼到了角落。哈劳斯总是做出一幅乐意帮助亲王的样子,但在几乎所有的事物上,哈劳斯都会插上一手,让菲德烈无从施展自己的能力和意见。在事后,哈劳斯又会在菲德烈面前露出痛心疾首的模样:“诶呀,亲王殿下,有些事情您真得自己上心啊”。

    菲德烈一开始觉得哈劳斯伯爵非常的体贴,会帮他解决很多问题。但是到后来,菲德烈发现哈劳斯伯爵的手伸的太长了,而且哈劳斯恭谦的态度也开始让菲德烈难以忍受起来。在私下里,菲德烈常跟近侍抱怨哈劳斯几乎剥夺了他的一切权利:哈劳斯总是决定了一切,再来假意征询菲德烈的意见,然后逐一的否决菲德烈的一切提案,直到菲德烈问出:‘那我们怎么办呢?’,哈劳斯再做出一幅‘还是得我来’的孤独表情来为菲德烈指点迷津。

    “老混蛋,他在一日我就永远不能出头”,菲德烈在心中这样想着。这个时候的菲德烈还很年轻,他只是把哈劳斯当成了一个不懂得进退的老匹夫。菲德烈此时根本没有想到,哈劳斯伯爵要的,可不仅仅是驳斥帝国储君带来的那一点点虚荣。

    哈劳斯又一次让菲德烈感觉到了挫败感,“殿下,将军们知道,他们的机会在战场上,所以他们会努力的争取战争;文官们则知道他们的前途在内政上,只要德赫瑞姆没有危险,他们就没有任何风险。而您也应该从自己考虑。您看,您作为帝国的继承人,什么能让人记得您出众的能力呢?是守住了一座固若金汤的城市,还是去野外击溃了一个强大敌国?当然是后者。所以您应该支持军事行动。但是如果你贸然的站在了将军们的一面,您知道,文官可是舆论的主要的喉舌,您得罪了他们,恐怕您立了大功,也会被刻意的抹杀。所以您要做的,就是在这个里面找到平衡。”

    “那就是让两边的人都觉得您是自己人。然后在利用舆论的引导,让文官不得不支持你去作战。记住,作为帝国的领航者,您要做的是在各派之间维系平衡,这是统治的艺术,您要自己好好的想一想。”

    菲德烈亲王面色苍白,点了点头,亲王现在简直害怕在哈劳斯面前说一句话,因为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被哈劳斯引经据典一番,然后被驳斥得体无完肤。

    “那```,伯爵认为应该怎么样呢?”

    “殿下”,哈劳斯知道,这才是这次谈话的中心,“给文官们找一个英雄。这个人最好是前线回来的,要亲自的经历过最险恶的战争;同时他要知书达理懂得语言的艺术;还有,他得是个贵族,好让他的发言显得有分量。简而言之,您需要找一个英雄,借这个英雄之口告诉那些大腹便便的文官们:在前线,这种英雄还很多,战争必将取得最后的胜利。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文官们不会轻易就会同意这个人的观点的,您还要四处派人去宣传这个英雄,让他家喻户晓,让他的名字被每一个市民在每一个酒桌前谈起。当英雄的事迹被人们熟知的时候,对浪漫战争的渴望就会让人失去理智,那个时候,文官集团就会迫于舆论压力,反过来要求您速速的出兵了”。

    “伯爵,是的”,亲王点了点头,同意了哈劳斯的意见,“您知道哪里可以弄来这样一个人吗?”

    哈劳斯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亲王殿下,我想我知道一个。这个年轻人来自于帝国沿海的一个落没贵族之家;此人曾经留学海外,因为心系祖国又毅然回国;这个了不起的家伙在那座英雄之堡---伦迪亚呆了十个月,浑身是伤。而现在,他带着血与火洗礼的帝国的荣耀站在门外。如果您要见他,只需要叫出他的名字,他就会走进来,并准备回答您的任何问题”。

    “谢谢你,伯爵,他叫什么名字?”

    “斯洛因.莱特。”

    在德赫瑞姆的每一架纺织机前;在帕拉汶每一间闺房中;在乌克斯豪尔的每一所学校里;在苏诺的每一片市集边上。人们开始谈论着一位年轻人。

    士兵们说,这个将军在伦迪亚堡呆到了最后一刻,也没有抛弃他手下哪怕最低贱的士兵;

    贵族少女们说,这个年轻的贵族的容貌俊朗,如同大理石雕琢而成的上古美男;

    贩夫走卒们说,这个军官在东线时,是百姓的保护者,常常的周济穷苦的平民。

    人们传颂着,这个将军身带数十面战旗踉踉跄跄的赶回德赫瑞姆的故事;

    人们说,在德赫瑞姆那暗淡的黎明,这个男人嘶哑着嗓子高呼着:‘伦迪亚堡没有放弃!伦迪亚堡固若金汤!’,然后精疲力竭的倒在了城门边;

    人们说,帝国的军队应该跟这个将军一样,去为荣耀而战,去为尊严而战,去为帝国的每一个人的幸福而战。

    人们说,这个人是帝国的荣耀,这个人叫斯洛因.莱特。

    转眼已经是战后的第二个春天了。

    莱特坐在木头走廊上,安静的看着阶前的杂草。昨夜的一场雨让整个院子里充满了浓郁的泥土气息,几星黄白的小花散落在湿润的草丛里。雨水从屋檐上的瓦片边缘滴滴答答的落在房子的边缘,被泥土悄无声息的吮吸了进去。

    两个月了,莱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帝国享有了巨大的荣誉。他只记得有几个军官和吟游诗人来找过他,可能到最后,人们会在伦迪亚堡的歌谣里面记得有莱特这个人吧。莱特觉得最大的荣耀就是在回到德赫瑞姆后,得到了菲德烈亲王的接见,虽然自那以后,亲王便没有再来找过他,但是莱特的一应食宿,亲王都给他解决了。关于莱特希望恢复家族爵位的请求,亲王也答应了下来。

    现在莱特只是坐在台阶的边上,安静的听听雨,想着自己一路走来的情景。

    “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啊,看来我莱特一辈子就是这样了”。

    在头一天晚上,哈劳斯伯爵派人告诉莱特,今天要去接受一群文官的询问。伯爵告诉莱特,只要把在伦迪亚堡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就行,“煽情一些,这样会更好”。

    莱特在想,可能是后方的人们在思考怎么给伦迪亚堡死去的勇士们荣誉吧。

    在中午的时候,一个仆人找到了莱特,请他去换了衣裳。莱特登上了专门的马车,去了一个大礼堂。出乎莱特的意料,这次的听众不是他想象里的几十个官僚,而是满满的一个礼堂的人。人们安静的注释着莱特,让莱特有些手足无措。但是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莱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礼堂正中间。

    莱特回答着几个官员轮流提出的问题,到后来,莱特不再一一的回答,转而开始声音低沉的回顾这伦迪亚堡的一切。

    礼堂里的几百个人静静的听着一个关于伦迪亚堡的故事,那个故事满是血与泪的诗篇,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把莱特的故事转述给礼堂外面的人。

    当莱特说道他在黑暗里的大地爬出升天,回望伦迪亚堡上空依然燃烧着胜利的火焰时,他发现,前面的一个老文官的眼眶都变得湿润了。

    这个头发雪白的老人站了起来:“好了,孩子。你们为帝国做得够多了,现在,帝国应该去瞧瞧为她死去的孩子们了。我的同事们的意见呢?”这个男人左右看了看那些默默的听着莱特讲话的官员,这些人抿着嘴,不断的有人举起了自己的手,最终,大部分的官员都举起了表示赞成的右手。

    莱特鞠了一躬。他站起来的时候,三个侍女走了出来,在莱特疑惑不解之中,这几个女人为莱特穿上了闪亮的盔甲,披上了精致的亚麻袍。

    那个老人走过来亲了亲莱特的脸颊,然后对着礼堂里的所有人说:“让我们的市民们见见我们的英雄!”礼堂爆发了热烈的欢呼。

    这个时候莱特才知道,哈劳斯伯爵早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次在德赫瑞姆城的游街活动。

    莱特被人领出门去,骑上了一匹白色的骏马,一名仪仗官为他牵着缰绳。莱特的面前,是东线的二十三面新缝制的战旗,每一面战旗的背景里,都缝制上了一团火焰。

    市民们已经被莱特的故事所感染,纷纷的涌上了街头,向这个年轻的将军抛洒着鲜花和手帕。

    莱特在市中心雕像的巨大阴影里陷入了短暂的眩晕,他简直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梦。市民们含着热泪称呼他为“北方雄鹰”;士兵们为他扬起了武器大声的咆哮;女士们脸红红的看着这个年轻贵族彬彬有礼的致意。

    莱特定了定神,扬起了右手回应着人们的欢呼,如同君主一样的信马走过街市,接受人民的欢呼。

    莱特抬头,一抹阳光透下了云层,圣光笼罩。

    [w w w ..net]

    

第一百零六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12

    加西亚将军将在下午入城。

    这是阿美拉堡这段时间以来最重要的事情了。一个多月之前,斯瓦迪亚突然向整个大陆显示了要将战争进行到底的决心。即使一个外国人,也很容易被斯瓦迪亚所表现出来的热情所感染。整个斯瓦迪亚现在似乎回到了传说中的古老卡拉德时代:在那个时代,整个世界都是英雄,列王的使者只需要沿着官道大声的呼喊着‘敌人来了’,就会无数的公民兵扛着盾牌,背着长矛要求加入到军队里面去。现在,这种风气似乎在斯瓦迪亚复活了,人们看见水手们摔断了船桨、猎人烧毁了山中小屋、农夫折断了锄头义无反顾的去了征兵处,把那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斯瓦迪亚着力保护的小自耕农制度现在带来了回报。在斯瓦迪亚,兵员几乎是无限的。这也让斯瓦迪亚成为了让其他国家羡慕的主要原因,在任何一场战争中,斯瓦迪亚都不是很需要雇佣兵,也因此避免了使用雇佣兵带来的一系列麻烦。当然,斯瓦迪亚国内的贵族势力却在不遗余力的解构着斯瓦迪亚的这种国家优势,这些人想方设法的扩大着自己的领地,兼并自耕农并把他们变成自己的佃户。一旦战争来临,这些人为国家提供的人力资源却非常有限,而且往往对国家的命令推三阻四。有很多领主常常消极的服役四十天,完成了自己作为封臣的义务后就转身回家,这些人虽然会背上荣誉上的污点,但却不会有任何实质上的损失。

    在关于斯瓦迪亚的信息之中,所有的人都在啧啧称奇一个青年军官的好运。这个军官在伦迪亚堡前线服役了一年,然后以一个英雄的姿态被人们捧到了台前。人们说,这个军官已经被斯瓦迪亚东部军区吸收进去,并且被恢复了家族‘男爵’的称号,同时,这个叫做斯洛因莱特的家伙已经成为了斯瓦迪亚近半个世纪以来最年轻的将军---新的伦迪亚将军。

    当然,人们知道,帝国是不会真的把边关要塞交给一个毛头小子的,在莱特三十岁之前,恐怕都不可能真的得到全部实权。但是帝国这样做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整个斯瓦迪亚的年轻人都看到,如果为帝国效忠,会得到多么优厚的回报。人们谈论着在德赫瑞姆让人激动不已的游行和发生在伦迪亚堡的英雄故事。

    这些故事成了父亲和西撒最关注的东西。在得知了莱特的巨大成功之后,我父亲和莱特都感到了由衷的高兴,但是到了后来,随着人们发现了‘北国英雄’与我父亲的关系后,就会满怀着期待的打听着那位青年将军的种种。久而久之,我父亲开始陷入了一种失落,“莱特已经这么成功了啊”。同时,与莱特在一起的迪米特里却毫无消息,莱特也没有主动联系我父亲他们。

    自从几个月前违背军令出击之后,我父亲被军方严厉的训斥了一番。而那些难民组织的感谢活动中,希望邀请我父亲参加的请求也被罗多克人拒绝了,理由很简单,‘战争时期,军官不能随意离开岗位’。

    阿美拉堡甚至有人开始散步‘斯瓦迪亚人永远只会关心斯瓦迪亚人’这种明显有所指的话。

    这些天里,阿美拉堡的巡逻队与萨兰德人又发生了几次小冲突,但都只是试探性的一交手就迅速的脱离接触。很明显,阿美拉堡的罗多克士兵和加米奇的萨兰德士兵都紧张的不得了,这些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彼此,谁都知道,决战快要来了。

    这一点上,萨兰德人比罗多克人要紧张,因为萨兰德人的中心并不在这里。萨兰德人之所以参战,是为了在库吉特人的协助下获得一到两个斯瓦迪亚城镇作为据点,但是罗多克人克服了重重阻力参战让萨兰德人不得不两线作战。萨兰德人的既定方针就是在南线保持守势,在北线保持攻势。对萨兰德人来说,最好的情况就是把加米奇地区将要发生的战争尽量的推迟,等到北线的斯瓦迪亚人被彻底击溃之后,萨兰德就能集中精力的防卫加米奇堡了。可很明显,罗多克人不会比萨兰德人笨,这些人一定会尽早发起进攻的,最晚不会晚于夏末。

    对于前一段时间萨兰德军官进攻罗多克保护下的斯瓦迪亚难民的行为,萨兰德苏丹表示了极大的愤怒。为了安抚罗多克人,萨兰德苏丹甚至亲自写了一封信给罗多克大公,把这次战役归结为青年军官的冒进求功行为。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胡扯,因为萨兰德苏丹对手下官员的控制程度远远大于其余各国,那种规模的战争是不可能在没有苏丹示意的情况下发生的。

    自从萨兰德加入了库吉特阵营之后,它对罗多克的态度一直很暧昧,到现在也没有正式宣战,只是对罗多克帮助斯瓦迪亚表示了外交上的‘遗憾’。就在新年的时候,萨兰德颁布了新的法律,允许罗多克商人在萨兰德享受和萨兰德商人一样的待遇,这让罗多克国内的商业同盟一片哗然,纷纷要求罗多克政府有保留的参战。

    罗多克的军官知道,这只是萨兰德人拖延战争的行为。这些武官不管是出于对收复加米奇堡的渴望还是出于对萨兰德天生的不信任,都不愿意战争因为后方的一些‘做文案的小白脸’而耽搁。在关键时刻,军队内部的两派人达成了一致。伊诺尔将军同意全力的支持加西亚将军进攻加米奇堡,为此,在海面上的伊诺尔的舰队将保证加西亚将军不必担心海岸线的安危,也不用头疼加米奇堡会得到来自海上的援助。

    伊诺尔将军和加西亚将军的表态很快在罗多克的议会里面显示出了强大的影响力。无数的议员在轮番的会议之中被无形的集团所指挥,通过了一个又一个关于支持战争的议案。在新年之后,罗多克停止了对萨兰德的贸易,并宣布了对萨兰德进行禁运;在一月份,作为对萨兰德人‘走私猖獗’的不满,罗多克人宣布海军将不警告的拦截并扣留所有的萨兰德船只;在二月份,维鲁加军区紧急的召集了军官会议。会议后的第二周,一支一千二百人的军队开始向杰尔喀拉开拔,这些人将在杰尔喀**船,由海军负责运送这些人到加米奇湾。

    这个消息在加西亚将军开拔之后就秘密的传到了阿美拉堡,父亲甚至比自己的很多上级都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

    加西亚将军将要到达阿美拉堡的消息终于传来的时候,阿美拉堡的人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现在阿美拉堡驻扎有一千四百名士兵,在外海,则有海军的九百名士兵负责巡逻,算上加西亚将军率领的一千二百名士兵,这次战役罗多克人总共动用了三千多名士兵。这个人数很惊人,这是罗多克人在十多年前击退萨兰德人之后最大的军事行动了。此时罗多克人已经完成了重组,新军制度被全面的推广了,曾经的各自为战的领主部队已经被归入了不同的军种,在战时,领主们不会得到比普通军官更多的自由。

    萨兰德人在得知了罗多克人决心一战之后,也开始不断的增兵加米奇堡。在加米奇堡周围,萨兰德人已经部署了一千七百名士兵,虽然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但是考虑到萨兰德人的海军始终没有露面,最后的战局如何发展,没有人敢预料。

    加西亚将军的使节终于到达了阿美拉堡,这个使节告诉众人,加西亚将军日前已经在加米奇湾登陆,将会在下午进城。阿美拉城堡里除了海军陆陆续续派驻的五百多名士兵,其余的大多是加西亚的旧部,这些人熟知加西亚将军的习惯:‘极度的厌恶欢迎仪式’。据说这是因为加西亚将军年轻的时候总是不被人看好,从来被排除在一切‘欢迎仪式’以外的缘故。当然,在明面上,大家都说这是加西亚将军廉洁奉公、高风亮节。

    我的父亲非常的紧张,因为水手长告诉他,加西亚对于我父亲不听上级节制主动出击萨兰德人非常不满。

    下午的时候,从阿美拉堡望下去,已经能够看见士兵们沿着山脊蜿蜒而上了,这支黑黝黝的队伍即使远远看去,也能感受到一股逼人的气势。这种感觉在近距离的观察时,会更加强烈。加西亚将军带来的士兵全部是经过精挑细选后的精壮男子,装备精良,年龄在十八岁到三十岁之间,是力量、敏捷、作战意识结合的最好的年龄。这支士兵是加西亚将军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的冰山一角。在前前后后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后,士兵才全部入城,这之前,加西亚将军一直等在城门外,当最后一个士兵走进城门内后,加西亚才和几个亲兵策马入城。这段时间里,我的父亲一直站在城墙上,冷汗直冒的看着下面的加西亚。

    西撒好奇的问道:“你很热吗?”

    “不是,是因为加西亚伯父来了。”

    父亲正在心中准备等会去接受加西亚将军的训斥,正在打着腹稿准备道歉。

    晚饭之前,城墙值班的士兵进行了换岗,等父亲回到驻地的时候,看见有驿夫正在分发信件和包裹,这是罗多克各地邮寄到阿美拉堡的物资,足足装了七大车,这次随着军队一起到达了阿美拉堡。西撒的父亲给他邮来了一封家信和一罐子止血药膏,她妈妈则给了他一条幸运项链。父亲收到了来自苏诺的几封信件和一个大包裹,里面有他大姨给他缝制的一件绒衣,吉尔的妈妈给他配置的诺德金疮药,我祖父和苏歌儿则给了他几封信。

    别的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苏歌儿在信里面说哥布林已经回到了苏诺。在那里,哥布林开始写剧本了,目前已经自费出版了三套,在市中心雇了几个小工见人就送。现在剧作家哥布林名声大震了。他创作了一系列感人的英雄主义体裁故事,剧中的男主角都叫哥布林,女主角都叫苏歌儿,剧情也大体一致:如果是喜剧,那就是哥布林历经了千辛万苦,打败了叫做萨贝尔或者别的什么的恶棍,然后抱得苏歌儿归;如果是悲剧,那就是哥布林历经了千辛万苦,最后被恶棍打败,在死前倾诉了对苏歌儿的无比依恋,最后在秋叶落寞的平原上死于苏歌儿的怀中。

    苏歌儿总结说,“哥布林太可爱了”。一个叫做霍巴老爷的演员看中了哥布林剧本中的一位富可敌国的商人角色,已经与哥布林联系剧本改编事宜了,如果运气好的话,在最近就可能上演。由于哥布林的剧本里面爱国主义情绪高涨,可能被当做战时宣传的剧目获得推广。

    苏歌儿写到这里笔锋一转,她告诉我父亲,“莱特已经声名鹊起,现在莱特的前途夹在两个利益集团之间,一个是以哈劳斯代表的老牌贵族,而另一个则是以未来的皇帝,腓特烈亲王为中心隆聚的一批年轻人。现在很多人觉得未来的皇帝必将是一个巨大的依靠,于是纷纷的投奔到亲王的旗下,你日后回国的时候,不要草率做出决定。现在看来,哈劳斯被低估了,我想这只老狐狸是乐得如此的,这样他就能认出哪些人是朋友,哪些人是潜在敌人了。如果你想功成名就,请至少不要站在哈劳斯的对立面,这是我对你的忠告。还有,莱特已经大大领先了,我想你应该有所想法,希望早日听见你的消息。你的伯父应该快去前线了,多接触他,你会有好处的。”

    苏歌儿的来信关于哥布林的部分让我父亲很开心,让他想起了很多已经淡忘了的关于苏诺的记忆。

    直到晚上,加西亚都没有召见我父亲,这让他更加的不知所措。这个时候,一个他没有想到的男人找到了他,萨博马瑞恩。

    马瑞恩是跟着工程队的人抵达前线的,在阿美拉堡里面,马瑞恩将负责指导工匠修补器械并协助工兵们制定攻城事宜。

    马瑞恩站在了门口,提着一只包在油纸里的火腿和一瓶烧酒,带着老朋友的微笑:“小伙子们,陪我去喝点吧”。西撒和我的父亲欣然允命。

    马瑞恩在得知加西亚出发之后,就给科学院的人提出了申请去前线。正好科学院被摊派了要往前线派驻专家的指标,双方一拍即合,马瑞恩当天就得到了通行证。

    在一间卫兵值班室,马瑞恩和两个年轻人用小刀割着肉,喝着新酿的维基亚烧酒,马瑞恩带来了一种呛人的诺德调味酱,芥末酱,马瑞恩很喜欢沾着芥末酱的肉片,据说诺德人会用生鱼片就着芥末酱下酒。但是我的父亲和西撒却在尝过了芥末酱的威力之后,眼泪哗啦的不再继续尝试了。

    当我父亲问起马瑞恩伯父为什么要来前线的时候,马瑞恩说了一句让我父亲大吃一惊的话,

    “小葵跑到前线来了,我是来找那个丫头的”。

    [w w w ..net]

    

第一百零七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13

    加西亚将军召见。

    这是我父亲接到的命令。西撒沉默之余拍了拍我父亲的肩膀:“好自为之”。

    这个时候我父亲还想着刚才马瑞恩说的话。小葵在前一段时间突然离开了家,留下了一张便条,说要去参加海军去了。马瑞恩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怎么想的。在我父亲参加了海军之后,偶尔给马瑞恩写过几封信,在最后一封信里面,我父亲说自己正在前线监视萨兰德人。马瑞恩跟小葵说过,“这个年轻人很有前途,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听到他的名声的”。

    不久之后小葵就离开了家。后来马瑞恩四处打听过小葵离家后的动向,发现小葵早在几个月前就购置了一身的行装,最后还从家里带走了两架战弩。小葵在杰尔喀拉的海军要塞报名参了军,由于射艺出众,小葵被选入了海军登陆部队。

    萨博马瑞恩气得发疯,他在杰尔喀拉调查了化名为‘小马瑞恩’的小葵留下的参军申请档案之后,对着募兵官大发雷霆。

    “你们没有看出我的孩子有什么不同吗?”马瑞恩摇晃着那个胖军官的肩膀问道。

    酗酒的募兵官两眼混浊的看着马瑞恩,“那个小子,我想想```唔,没有什么不同啊。就是身材瘦小一些。在选拔过程中可是表现出众啊,普通的民夫还需要训练一段时间才能加入射手部队,那个小子可是直接入围,这是光宗耀祖的活计,你的孩子可是天大的运气呢。那个孩子唯一奇怪的就是不愿意跟队友一起吃饭洗澡,有些孤僻。战后你得多带他出门走走,年纪轻轻就这样,老了可能话都不会说了”,那个军官被马瑞恩缠了半天,已经不耐烦,他掂了掂酒瓶,发现没酒了,就把酒瓶丢进了自己斗篷的帽子,摇摇晃晃的走出门去找酒了。

    马瑞恩得知小葵已经开拔前往前线之后,只得在杰尔喀拉等了一段时间。不久加西亚将军的部队抵达杰尔喀拉,马瑞恩就和自己的同事一起随着加西亚将军登船前往加米奇湾了。

    我的父亲的确感觉到不对劲过,就在加米奇之战中伏击萨兰德人的时候,就觉察到过熟悉的味道。现在想来,如果没有出错的话,我的父亲在和斯德兰特将军埋伏在磨坊山的部队里就有小葵。我父亲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萨博马瑞恩,马瑞恩立马起身去寻找海军军营了。

    就在这个时候,加西亚召见我父亲前去‘小叙一下’。

    当我父亲穿过司令部中的来来往往的参谋和士兵走到加西亚的房前的时候,最后一次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然后紧张兮兮的敲了敲房门。里面一个声音传来,“进来”。

    我的父亲推门走了进去,发现加西亚坐在桌子上面,而将军的几个参谋正在面红耳赤的跟一个人争论着什么,那个人拿着一个圆规在桌上的一张牛皮地图上画着线条,一脸鄙夷的看着几个罗多克参谋。

    “以我萨贝尔多年的经验来说,你们这么笨的人当真绝世少有。听着,你不敢想的事情,往往就是绝好的机会。”这个时候,萨贝尔看见站在门口的海军军官阿卡迪奥,“唔,我亲爱的学生,护民官--阿卡迪奥第二!来来来,你过来一下,你来亲自告诉这几个人这个事实--他们都是笨蛋,虽然他们拒绝承认这一点。”

    几个参谋不满的嚷嚷起来,转头看着加西亚将军,想得到声援。但是加西亚似乎根本不想插手参谋之间的争论,只是看着门口的来客说,“把门关上,然后你去听听你的老师的意见”。

    我的父亲后来才知道,萨贝尔在罗多克参战后,就跑去找到了加西亚将军,加入了将军的参谋部。这是加西亚将军的参谋们噩梦的开始。

    这个时候父亲正准备给加西亚将军解释一下前一段时间擅自出击的事情,但是加西亚似乎没有在意这件事情,只是让我父亲去加入讨论。

    “是这样”,萨贝尔说,“你瞧,我在船上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叫做萨博马瑞恩的家伙,这个家伙想必你也认识,他居然还在维鲁加认识了见色忘友的哥布林,好吧,不说这部分了。你瞧,我从他的谈吐里面发现他有些见识,而他那丰富的地理知识和工程知识我很感兴趣。从他那里我知道了一个有趣的情况,来,你来看这里。这是哪里?”

    我的父亲顺着萨贝尔的手看去,那里是加米奇堡,“加米奇吗?”

    “是的,加米奇,现在我们大家都聚到了阿美拉堡是什么意思,想必你也清楚,肯定不是来观光的,即使是来观光,那也是要去加米奇堡里面观光。我听萨博马瑞恩说过,加米奇堡建于三百年前的大垦荒时期,那个时代的人以一丝不苟出名,加米奇堡最早的作用就是为了防止当时的沙漠蛮族入侵,这座城堡的城墙高大坚固,城内有三道内城和两座独立的堡垒。从正面强攻的话,除非是城堡被完全的切断与外界的联系,并且士兵严重减员才可能攻克。我估计过,萨兰德人只需要一千人,就能把五千多士兵挡在城堡外面。而且加米奇堡靠近海岸线,一旦加米奇有变,萨兰德人就能从海上支援加米奇堡,我们暂且相信伊诺尔将军有能力把萨兰德人从海岸线清理走,但是即使是这样,萨兰德人在加米奇也已经有一千两百人的军队了,我不是怀疑加西亚将军的能力,但是如果选择正面强攻,那么即使胜利,也是惨胜,并且将缺乏足够的兵力应对萨兰德人的反扑”

    “好吧,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这边,加米奇山脉。看见了吗?这山脉的顶端常年积雪,人迹罕至,在绝壁之处即使是山羊也难以轻松度过。所以加米奇堡的建筑者在设计这座城堡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这个方向的外来之敌,那些人把山脉当成了加米奇堡理所当然的‘第四堵’墙了。那么,想想看,如果有三百名士兵从山脉的西部,也就是这个地方”,萨贝尔用红笔在地图上面点了一个点,全然不顾几个参谋的反对声,“登上雪山,然后一路绕过整座山脊,就可以抵达加米奇城堡的后方,然后当萨兰德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正面的时候,背后突然冲出一群敌军士兵,趁乱打开城门,那么加米奇堡光复就是朝夕之间的事情了”。

    萨贝尔说完志得意满的看着我父亲,“怎么样,小子?”

    这个时候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参谋举手示意自己有话说,加西亚将军略略分开了他拢在一起的双手手指,示意这个参谋随意。

    参谋清了清嗓子,“据我所知,萨贝尔先生说过的这种战术在历史上有过,但是其中失败者占绝大多数。首先,从加米奇雪山的脊梁上一路过去并没有现成的道路,只在几个山口有一些废弃的碉楼要塞,这几百的士兵一旦登山雪山之后很可能迷路;其次,雪山之上除了淡水,别的物资完全无法弥补,据我所知,在雪山的移动极其困难和缓慢,士兵们只能随身携带三天的干粮,三天之内要绕到加米奇堡的背面,并且组织进攻,然后攻克城门,这有没有可行性是一个极大的疑问;最后,如果我们确信自己的智慧,就不应该怀疑古人的智慧。修筑加米奇堡的人如果不是考虑周密,是不可能放心的把自己的背部暴露给山脊的。这些天才的建筑师们之所以放心这样做,正是因为几百年来,还有一只山羊从这座近乎垂直的山脊上走下来过。即使我们的士兵能够跋涉到加米奇雪山的背面,从那上面俯视整个加米奇堡,又能怎么样呢?他们根本下不来!这么多危险的环节,任何一环出错都可能让几百个士兵丧命,真的有必要冒这个险吗?我实在很是怀疑”。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萨贝尔问道。

    “呃,围困加米奇堡,然后组织工兵挖掘地道,利用土地塌陷来损坏城墙,逼迫加米奇守军出城决战···”

    参谋还没有说完,就被萨贝尔极度不耐烦的冠以了‘笨蛋’的称呼。参谋疾呼“请给我们必要的尊重”云云,场面再度失控。

    加西亚将军轻轻的咳了一声,“让我们听听这个年轻的海军军官的意见吧”。

    在场的人里面我父亲的身份最尴尬:对于萨贝尔来说,我父亲是他没出息的学生;对加西亚来说,我父亲是一个新兵蛋子;对于陆军参谋们来说,我父亲是海军那边的人。

    但是也只有这个身份对所有人都没有厉害关系,所以让他来说说看法或许更客观。

    “呃```我觉得,既然萨博马瑞恩先生说他了解这个地方的情况,不妨让他来评估一下这个方案吧。”,我的父亲挠着头说。

    萨贝尔心想,这个学生果然不争气,居然不帮老师说话;

    加西亚心想,新兵蛋子就是新兵蛋子,果决的作风还是不够;

    参谋们心想,海军的人应该闭嘴,别插手不该插手的事情。

    几批人都有些不满,加西亚稍微考虑了一下周围的人的心思,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句,“笨蛋,能一句话同时得罪三伙人,当真不简单”。

    不过这个方案到是真的需要萨博马瑞恩的意见,加西亚马上派出了一个传令官去寻找马瑞恩去了。我父亲告诉传令官马瑞恩可能在海军营房周围。

    过了小半个小时,马瑞恩被带到了司令部,我的父亲用眼神询问马瑞恩找的怎么样了,马瑞恩摇了摇头。

    接着,萨贝尔给了马瑞恩一个热情的有些过头的拥抱,然后以老朋友的名义跟马瑞恩说了一下自己关于奇袭加米奇的想法。

    马瑞恩惊得眼睛一瞪,“不可能,那里不可能同时登上那么多人。我年轻的时候走过这里,最后我们不得不杀死了所有的猎狗吃才活了下来。雪山上几乎没有树木,无法取暖,冷得要命,只要稍微停止活动一会就会被冻僵。夜晚风很大,山梁上随时可能滑落下去,很危险。从这里奇袭加米奇堡是疯子才会有的想法”。

    几个参谋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萨贝尔眉头紧锁,加西亚将军不置可否,我的父亲有些尴尬。

    “不过”,马瑞恩说,“这里的确有一条废弃的山路,是几百年前修筑的。如果现在还能走的话,奇袭的效果应该很不错的。”

    萨贝尔眼睛一亮,“那条路在哪里?”

    马瑞恩回忆了一下自己年轻时勘探疆界时走过的道路,然后在地图上细细的标记了一番。参谋们感觉事态不对,只得最后将了萨贝尔一军:“就算是有路,也的确可以抵达加米奇的背后,有哪个将军会心甘情愿的冒死过去呢?走这条路十有**是有去无回,即使军令如山,也会被军官拒绝的。我发誓,有些军官即使被送上军事法庭,也不会同意带人去爬雪山的。如果不能解决这个人选问题,一切都是白搭。”

    父亲兴致盎然的听着谈话,觉得挺有意思,看来萨贝尔又一次陷入了困境,那么萨贝尔将怎么脱身呢?父亲有些拭目以待的感觉。突然,父亲惊觉萨贝尔,萨博马瑞恩,关键是加西亚将军,都在用一种奸商看着第纳尔的神眼:

    轻轻地,看着他。

    <ahref=shuyaya.com>

    [w w w ..net]

    

第一百零八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14

    阿美拉堡。

    这几天又进行了几次会议,加西亚将军似乎已经忘记了萨贝尔的计划。加西亚将军连续的会见了加米奇盆地的牧羊人、大斯瓦迪亚时期的书记官、土地测量员和工程师。这些人通过各自不同的角度向加西亚将军提供着线索。萨博马瑞恩已经和他的同事们着手制定修建攻城器具的计划了。

    加西亚要求工匠们在城堡外面的一片树林里面就地取材,制作出抛石机需要的横轴和云梯需要的木架。马瑞恩的一个上司找到过加西亚将军,建议让工匠在城堡内部施工。

    “没事,让工匠们大张旗鼓的伐木吧。”加西亚似乎对于被萨兰德人摸清计划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故意纵容。

    有一次,萨兰德人的弓骑兵突进到了距离工匠三百米的地方才被人发现,工匠们急急忙忙的丢下了自己的工具,惊慌失措的跑到树林尽头的一个哨塔边上去了。萨兰德人的骑兵在工匠们施工的空地上检查了一番,一把火烧掉了工匠辛辛苦苦几周完成的工作,然后在罗多克士兵赶来之前就退了回去。

    这之后,工匠们拒绝在没有士兵的保护下工作了,而一些工程师则再度建议把施工地点改到城堡之内。加西亚将军安抚了情绪激动的工匠首领和工程师,同意以后派出巡逻队护卫工匠,但却拒绝工匠撤回城堡,甚至在工匠们的第一批工件被烧毁之后,加西亚将军要求工匠们在夜间继续工作。这让匠人们怨声载道,但是迫于军队的压力,工匠们不得不在晚饭稍事休息之后再工作三个小时。那一段时间,即使从加米奇堡上面都能看见阿美拉附近的营地灯火通明,无数的工匠扛着木材走来走去。谁都会认为,罗多克人马上就要正面强攻加米奇堡了。

    父亲本来以为马上就会被调派去爬雪山了,连续几天都跑去找军医讨要防冻秘方,军医被缠的不胜其烦,只得说:“维基亚人夜战的时候会往身上抹油,你怕冷也试试吧”。父亲感激不尽的回去了。但是接连几周,加西亚将军都没有再提那一茬。这些天加西亚将军只是在勒令士兵保持训练;督促工匠连夜赶工;责令阿美拉堡长官严查周围的居民,他命令在军队驻地周围,任何人只准进,不准出。

    西撒在抵达阿美拉堡后几天就跟着一支补给队去了海边,父亲命令他去接管‘白鸽谷号’,因为海军发现萨兰德人的海军突然开始活跃起来,舰队奉命离开近海,去萨兰德航路上巡逻。本来父亲准备自己反船的,但是加西亚将军要求他留在阿美拉堡,至于什么情况,加西亚将军什么都没说。

    终于有一天,工匠们报告,器具准备完毕了,如果需要,在几个小时里面,就能组装成成品供士兵们使用。这一天晚上,工匠营地的人骤然减少,这些人终于回到了堡垒之中,对他们来说工作告一段落了,但是这些人工作的停止却让两个遥遥相望的堡垒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在长达三天的时间里面,数百名士兵和民夫赶着牛车出来,把树林中的部件全部装车然后运回阿美拉堡。这些人蜿蜒数里,浩浩荡荡在加米奇盆地上扬起了灰尘。

    当天,所有的高级军官接到命令,加西亚将军召见。会议内容延伸出来,变成了军官们对各自部队的战前动员。军法官和随军牧师们每天都要帮无数的士兵代笔写遗书,伙食明显的变好了:肉汤变得粘稠,中午每个士兵则会多得到一只咸鸭蛋。

    但是气氛却开始变得压抑起来。

    在一个晚上,加西亚将军突然召见了我父亲,萨博马瑞恩和萨贝尔。这次召见极其的隐秘。谁都不知道这些人商量了什么,第二天,这些人都消失了,随之一起消失的是加西亚将军的一个近卫营的两百名士兵。这个营的士兵的驻地远离其他军人,平时默默无闻,几乎与外界毫无联系。他们的任务简单而明确,保护加西亚将军的安全。这个特殊单位的编制有两百七十人,是加西亚将军的亲卫。由于这支部队太过于低调,以至于当其大部分士兵趁着夜色消失的时候,大多数人毫无察觉。

    第二天,罗多克士兵开始分批的出城驻扎。

    第一批士兵三百人经过连续几个小时的推进,绕过了磨坊山,抵达了加米奇堡的前方。一支萨兰德骑兵随即出城监视,当发现罗多克士兵人数不多的时候,萨兰德骑兵试探性的靠近了一下。但是罗多克士兵们的反击让萨兰德人大吃一惊,在一个萨兰德人想不到的距离上,罗多克的箭矢渐次而下,萨兰德前部的十几名士兵慌忙避腿,后方的萨兰德骑兵勒马而止,惊出一阵冷汗:罗多克弓弩手的攻击范围差不多接近萨兰德弓箭手的两倍。

    显然罗多克人的目的不在于杀伤萨兰德人,而是想让萨兰德人离开足够远的一个距离。不然罗多克人大可以放萨兰德骑兵靠近之后再行射击,那样效果会好得多。萨兰德的骑兵开始向北移动,这些人想绕过罗多克前锋一看究竟。但是很快这些萨兰德人就停住观望了,因为地平线升起的浩浩荡荡的烟尘告诉萨兰德人,罗多克人的主力已经到达。一只罗多克骑兵开始结队靠近萨兰德人,但是萨兰德骑兵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人,因为这支骑兵的人数与萨兰德人差不多,不可能对萨兰德人形成包围的。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则让萨兰德骑兵显得手足无措了,那支弓手部队突然竖起了他们的长矛,开始缓缓的移动。罗多克人分成四排,每排七十多人。经过一番调整,罗多克士兵和士兵之间的距离由原先的两尺拉成了四尺,接着,让萨兰德人大吃一惊的是,这些步兵居然开始向萨兰德骑兵慢跑过来。

    ‘步兵想要逼退骑兵。’

    这本来是一个各**队入门级别的笑话,但是罗多克人似乎并不这么想。萨兰德人还没有笑出声来的时候,罗多克步兵团就已经推进了很惊人的距离了。更让人惊讶的是,罗多克人还在加速,整个军团整齐划一,阵脚毫无破绽。如果是普通的步兵集团,只会小心翼翼的前进,即使那样,如果将军的能力有限,又或是部队训练不足,阵线就会出现缺口。但是这次,罗多克人的步兵高速的突进着,同时阵线几乎无可挑剔。萨兰德骑兵刚刚还在冷眼旁观罗多克人的调度,猛然间就发现他们自己的处境正在迅速的恶化:罗多克人的骑兵快速的逼近萨兰德人,像是一只铁锤;罗多克步兵则从另一个方向直插萨兰德骑兵的退路,像是一块铁毡。萨兰德人如果再没有什么动作,就会被打碎在罗多克人的夹击之下。

    萨兰德的骑兵快速的调转了方向准备退向城门。就在萨兰德人从惊讶到做出调整的过程里,罗多克步兵正直逼萨兰德骑兵的返程之路。一整列的步兵居然如同一个人。骑兵虽然迅速,但是在展开奔袭的过程中,队伍会失去队形,同时阵线会拉的很长。罗多克步兵抓住了这个骑兵的缺陷,并且通过惊人的痛苦训练完善了步兵的线列并将其优化到了极致。

    不久,萨兰德人已经大部分通过了罗多克步兵的前方,成功的从罗多克人的夹击之中脱身。但剩下的骑兵却没这么幸运了,他们迫于前方队友的阻拦,不得不眼看着罗多克步兵就要冲过来却无能为力。就在罗多克步兵要撞上萨兰德骑兵的时候,丛丛长矛和大戟成排的落下放平,后排的罗多克士兵的长矛从前方士兵的缝隙伸出,架在前方士兵的肩膀上面。罗多克方阵成了满是尖刺的抽向萨兰德人的马鞭。罗多克人的气势终于让落后的萨兰德骑兵抛弃了队形,开始四下跑开,这造成了混乱和拥挤。萨兰德人明知这样会造成更大伤亡,但是谁都不愿意去一试罗多克那看起来怪吓人的长矛阵。

    终于,好像是木楔子被打进了桦木,罗多克人猛的撞上了最边缘的十多个萨兰德骑兵。密集的长矛丛林下传来了萨兰德骑兵的惨叫和战马的嘶鸣。罗多克人稍微的停止了一下,后方的士兵干净利落的杀死了几个受伤的萨兰德士兵,随即,罗多克长矛阵像是一堵墙,越过地上的萨兰德人尸体,碾压而过。继续的逼向前方的萨兰德骑兵,由于队形的混乱和加米奇城堡前倾斜的地形,骑兵并不能比步兵快多少。不断有萨兰德人被背后捅来的长矛扎透。

    但是最终,当罗多克骑兵前来掩护步兵的时候,萨兰德人已经全部的退进了加米奇堡。罗多克骑兵停止了前进,再往前就是萨兰德人的射击范围了。罗多克人的步兵开始在骑兵的掩护下徐徐撤退。

    惊魂甫定的萨兰德骑兵军官登上了城头,看见浩浩荡荡的罗多克士兵持盾荷戟而来,民夫则牵引着牛群骡队跟在一边。

    在几十个传令官的吆喝下,罗多克各部陆陆续续的停止了前进。

    一个罗多克军官在几个民夫的帮助下把一根木桩打进了地里。

    “扎营!”

    [w w w ..net]

    

第一百零九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15

    加米奇盆地。

    营寨经过一天半的紧张修建,已经初具规模。数千名士兵和民夫进入了营寨。卡拉德帝国时期传下来的在营寨周围挖掘壕沟的习惯被罗多克人继承了,现在民夫们在士兵的保护下在营寨的边上掘出一道四米宽的壕沟。而营寨则在正对加米奇堡垒的一面开始树立起拒马。

    罗多克士兵轮流的休息,始终紧紧的盯着加米奇堡的动静。萨兰德人的部队出城过几次,试探性的靠近罗多克人的营地,但却没有什么收获。双方远远的用弓箭互相射击了一番,由于射程的问题,萨兰德人虽然人数众多,但却没有占便宜。

    一支萨兰德的游击骑兵在第二天黎明的时候发现了罗多克人的破绽,他们从营地的左边缺口突入了营内。好在这支部队人数不多,也没有明确的计划,只在罗多克的营地中放了几把火烧了几处帐篷草垛就伺机跑了出去。这次突袭让罗多克人加快了发掘壕沟的速度,渐渐地,罗多克营地成了一个孤岛,任何人想要靠近就得付出巨大的损失。

    罗多克人的弓弩部队第一次正式的集体登上了舞台。罗多克人的制弩技艺优良,即使斯瓦迪亚工匠云集的乌克斯豪尔也无法制作出比罗多克更好的弩了。这让罗多克士兵们能从容的在远距离压制敌人,并让所有敢于靠近罗多克人的敌人心惊胆战。

    至于骑兵部队,其实罗多克地区并不产马,因而其发展也相对更加曲折。在立国之初,有人曾说在罗多克的土地上,一匹骏马的价值还不如一头骡子。说这些话的人多是一些经历过斯瓦迪亚入侵之战的将军,他们曾在罗多克的高山深谷之间让斯瓦迪亚骑兵吃够了苦头。他们觉得罗多克士兵只要利用地形优势,是不需要骑兵这种昂贵而花哨的兵种的。

    当时伊诺尔将军和加西亚将军站在一起,两个人的观点很明确:第一,罗多克人没有骑兵会对将来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一旦敌人学会了罗多克人的战术,罗多克的战术就会失去优势;第二,没有人敢断言罗多克士兵就一定要在罗多克的土地上作战,随着罗多克国力的上升,有朝一日军人一定会走出国门,届时只会躲在山沟里打游击的军队是不可能出色的完成任务的。

    罗多克年轻的骑兵得到了来自维基亚的大力支持。当时这个北地之国苦于斯瓦迪亚的农业、经济上的封锁,竭力的希望与罗多克增进友谊、促进贸易。当获悉罗多克准备训练骑兵的时候,维基亚王给罗多克人送来了马术教练和驯马人,同时把维基亚最优秀的马种一同送了来。罗多克的新生之国对于希望建功立业的人来说是充满诱惑力的。诺德人和维基亚人虽然彼此嫌恶,但是在罗多克问题上,双方却少有的意见一致。两国都在积极的帮助罗多克训练军队,一来是为和罗多克的贸易铺路修桥,二来是希望斯瓦迪亚的注意力能被越来越强大的罗多克吸引过去。

    在第一天下午追赶萨兰德人的罗多克骑兵,就是完全仿照维基亚骑兵制度成立的部队。这支军队除了在装备上面是罗多克制式,其他的一切都和北国那让人闻风丧胆的维基亚骑兵一样,包括它的指挥术语、节级制度等等。同时,维基亚老师还让罗多克骑兵爱上了北国骑士的乐器,三弦琴。用三弦琴来弹奏罗多克风格的歌曲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但是毕竟三弦琴是属于维基亚的乐器,罗多克人遵从了维基亚老师的爱好,直接继承了维基亚的骑兵军歌。

    现在罗多克的军队是一个正在快速成长的年轻部队:它的主体继承于二十年前的反抗战争中崛起的平民士兵;骑兵继承自维基亚人的骑兵部队;重装步兵和海军则受诺德人影响较大。这种潜移默化的改革造成的影响连罗多克人自己都不是很明白,那就是让罗多克人的军人不再如过去那样,对新奇的事物抱着怀疑甚至抵触的情绪。这种古卡拉德帝国的守旧情节至今都能在苏诺地区找到影子。现在的罗多克军人对一切新奇的东西都有一种乐意一试的态度。

    罗多克人接近三千名士兵的驻扎让加米奇盆地的东端显得拥挤不堪。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循环,在多年之前,萨兰德人蜂拥而至,把罗多克人困死在加米奇堡之中,最后只剩下了加西亚将军带领的几百个士兵生还。现在,萨兰德人站在了当年罗多克人的位置:被困于一个堡垒之中,眼巴巴的等待着救援。

    不过此时萨兰德人比当年的罗多克人的处境要好的多。当年的罗多克人装备简陋,没有守城经验,缺乏后方补给并且人力单薄。现在萨兰德人则准备充足,在预料到有战争发生后,萨兰德苏丹已经精心的准备了将近半年的时间,虽然谈不上尽善尽美,但是加米奇堡的防务已经不再让苏丹不再寝食难安。

    萨兰德士兵也没有理由太过于担心,除开参战带来的失落以外,萨兰德士兵其实境况良好:充足的伙食、高大而坚固的城墙、阿訇关于信仰的劝勉都让萨兰德士兵们情绪稳定。而且相比于大多数守城的士兵,萨兰德人的任务其实并不重,加米奇堡垒很大一部分屏障是其西侧那高大的山脉,每当萨兰德人站在城垛回头看着大山的时候,就会生出一丝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渐渐的变成了萨兰德人坚持到底的信心。当然,如果山上突然下来了几百个敌人就另当别论了,不过,即使是这种想法曾在某个萨兰德士兵的脑海里浮现过,也肯定会很快被忽视掉了,的确,这种近乎绝壁高山,除了小鸟还有什么可以下来呢。

    真的,作为一名加米奇堡垒的守卫者,最不需要担心的恐怕就是这堵山墙了。

    萨兰德人崇拜圣洁的雪峰,在很多沙漠地区,绿洲的生存就维系于雪山消融之后流淌下来的雪水。萨兰德人像是珍爱着新月一样珍爱着雪山。据说很多萨兰德人先知感知到命不久矣的时候,就会动身走向雪山,再也不会来。人们常会在雪山的山洞里发现古老的尸骸,有一些逝者死前还在记录着自己的所思所想。这些记录往往会被视为圣物,人们相信这上面记录的是灵魂升上天国之前与安拉的使者们的交谈。

    是的,雪山里带来的是雪水,是和平,是幸福的生活。萨兰德人会这么想。

    当然,冻得瑟瑟发抖的阿卡迪奥第二则完全不会这么想。当他终于站在一个废弃的塔顶回看身后默默行军的队伍时,就会生出一种决心: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如果能下去就一定要让萨兰德人双倍还回来。

    这支队伍主要是加西亚将军的亲卫军,在晚上的时候悄悄的动身。这些士兵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他们无条件的服从了加西亚将军的命令。当加西亚要求他们追随一个年轻的将军上雪山的时候,这些士兵一句话没有多问,转身回去收拾装备了。由于现在是春夏之交,士兵们并没有带足御寒衣物,就在士兵们发愁的时候,加西亚的大车送来了厚墩墩的衣物。这些都是在上次会议之后加西亚将军不动声色的收集来的。

    就在士兵们把武器、装备、补给打包背在身上的时候。那个叫做阿卡迪奥第二的年轻将军突然命令士兵们集合,不由分说的让士兵们褪下衣物,然后拿来了几坛油料让士兵们互相摸在身上。这位将军给士兵们解释,这是维基亚人的独门秘方,有抗寒奇效。士兵们虽然惊奇,但是也不再说什么,很快就把油料摸得干干净净。油料还是不够,阿卡迪奥第二就命令去军需官的营帐恣意所取,只要不被人发现就好。

    士兵们知道行动隐秘,于是悄悄的去弄了好多坛子油回来,没有用完的被他们连夜带走了,如果真的有效果,在山上多带点总是没错的。

    就在阿卡迪奥离开的第二天,军需官大惊失色的找到了加西亚将军的副官,痛心疾首的说‘家贼难防,一夜之间,油料失窃不计其数’。副官没有惊动加西亚将军,但是出了这种丢人的事情,一定要彻查明白。几位军法官也对此极为恼怒,军队新征就出现这种败坏军纪的事情,以后怎么得了。

    经过细致的调查和严密的推敲,军法官们找到了一个营地,一个年轻的士官大喜,提议马上进去检查。这个年轻人被一个老同事打了一巴掌:“你找死啊,那是加西亚将军的营帐”。调查活动被心照不宣的停止了,没人敢继续追查。

    当加西亚忧心忡忡的看着远处积雪的山脉时,回头问了问自己的副官:“最近营中物资有什么问题吗?我怎么看军需官先老是苦着脸,现在又突然没事老冲我笑?”

    “没,将军,什么疑惑都没有。军需官可能是先觉得您工作辛苦,担心您累坏了,所以哭丧着脸;接着他发现您完全没有病容,于是就心生欢喜了吧。”

    加西亚听完后抿嘴耸了耸肩膀,不再提这一茬。

    就在加西亚将军眺望雪山的时候,山上的士兵们已经跋涉了两天。

    在这天早上,士兵们翻过了分水岭,他们现在能够看见加米奇平原在脚下如同一幅绿色的画卷展开着,水池闪耀着白银一样的光芒。春回大地,如果不是战争,加米奇平原本该是一个安详而宁静的地方,正如同它数百年以来那样。但是十多年前的战争彻底打破了这里的安谧,从那以后,人丁兴旺的加米奇平原变成了一个安静肃杀的地方,野草从肥沃的田野长出来,狐兔在曾经被精心打理的葡萄园里做窝。战争已经过去了,但是和平却没有到来,只有越来越贫困的生活告诉人们,苦难还在继续。

    曾经富甲一方的加米奇平原已经凋尽了缤纷的色彩,只剩下了磨坊山上的几处废墟向人们诉说着过去的辉煌。

    目光由远及近,父亲看见了脚下出现的加米奇堡垒的外围。再往前走一点,就能更清楚的一看加米奇堡的内部了。在早些时候,一队士兵被派去查看有没有下山的小路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萨贝尔和萨博马瑞恩躲在一个树洞里,把毯子盖在身上瑟瑟发抖。

    萨贝尔对马瑞恩说:“我说,你可一定要带对路啊,不然我们都要成冰块了”。

    “哼,这个主意可是你提出来的,不然我不会连我的女儿都没有找到就跟你们来爬雪山。”

    其实情况比马瑞恩说的更加严重,海军部的人说的确有一个小马瑞恩在队里呆过一段时间,但是在磨坊山伏击萨兰德人后,小马瑞恩就没有归队了,也许是在别的部队修养,也许,已经被萨兰德人俘虏了。不管怎么样,马瑞恩都必须到尽可能接近萨兰德人的地方再找找看。

    父亲站在山岭边缘打量着下方的大地,寒风扑面,直冷到骨子里了,但是他心中的绝望更加冰冷,这里望下去是一片绝壁,如果没有小路下山,那就彻底的没戏了。

    这时,早上派出的侦察兵回来了。

    “将军,左右三里均未发现下山之路”。

    [w w w ..net]

    

第一百一十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16

    加米奇堡。

    萨兰德士兵接到了命令,在夜间悄悄的打开了城门,迎进了一位来自卫耶哈的使者。这个人一身普通的萨兰德商人打扮:裹着干净的头巾、骑着骡子、后面用绳子拴着背着两只箱子的另一头。乍看下去,这种人就是在各国的市场中都能发现的沙漠小贩:他们通常会把沙漠绿洲中出产的优质香料、红枣以及橄榄运到各国,再因地制宜的购进当地便宜的特产后转运到下一地。

    萨兰德人的确是最出色的商人,自古以来,萨兰德地区恶劣的生存环境和特殊的社会组织让商人这个群体在萨兰德人之中显得弥足重要。曾经有这样的一个故事:在沙漠的尽头,萨兰德的母国里,有一位哈里发被来自东方的善于骑射的野蛮人围困在城内,这位哈里发不得已向一个商人求助,在围城的第二周,这个商人就从水路向围城中输送了一万两千袋小麦和七百名士兵。

    萨兰德商人权势熏天并且注重培养后代的商业技能。每一位萨兰德家长在白天把孩子送到当地的阿訇家学习教义、数学和书写,等晚上孩子回家之后,则会给这些孩子教授一些基本的商业知识。‘旱则资舟,水则资车’,东方的某个民族总结出来的行商本质被萨兰德人彻底的贯彻到了对后代的教育之中。经过数十代的不屑积累,萨兰德人的商业素养已经完全的融入了他们的基因。有一句谚语说,‘把一个萨兰德人丢进沙漠里面,只要真主还能看见他,他就能和真主做生意’。

    言归正传,这个悄悄进城的萨兰德人却不是什么商人。他是一位萨兰德海军元帅的使者,这位元帅在听说加米奇堡近来的糟糕表现之后,便派出了使者去一看究竟。当然,刺激这位海军元帅绕过苏丹直接联系加米奇军官的原因,是因为元帅听说萨兰德人俘虏了一个叫做小马瑞恩的人,重点不在于此,而是这个叫做小马瑞恩的人透露,在罗多克的军中,有一个元帅的故人。

    事情是这样的,当萨兰德的元帅从沙瑞兹出发的时候,他接到了来自加米奇的报告。加米奇的守军通过集中审问了一些俘虏和收集了间谍带回的消息之后,做出了一份关于罗多克军力的报告。这位元帅仔细的审阅了关于罗多克军官的这一份报告,萨兰德人的报告做的很不错,对罗多克人的军队组成已经细致到了每一个士官的基本信息。

    元帅第一眼就看见了李兰家斯洛.加西亚将军的名字,这让元帅兴奋莫名。这些年来,元帅一直在默默的观察着这位将军的崛起。在很多时候,元帅都会暗自的感叹,如果自己不是萨兰德王子,是不是能够做的和加西亚一样好。加西亚的经历非常具有传奇色彩,在二十多年的时间里面,从一个平民士兵崛起成为罗多克国内数一数二的军界领袖,这种人生除开大时代的推波助澜之外,也必有其自生的不同寻常之处。在十多年前,元帅就曾与还是士官长的加西亚将军交过手,那一次,元帅被加西亚的一位战友夜袭俘虏,那之后,元帅就一直渴望与加西亚一决雌雄。

    元帅是萨兰德苏丹的次子,三十七年前生于开满荷花的皇宫池塘边上,十多年前违抗父命偷偷跑去军队之中,在加米奇之役前在边境的哨塔被俘失踪,后来奇迹般逃出生天,据说是因为某位敌军领主的仁慈。那之后王子不再任性胡闹,在军队中的经历让王子摈弃了浮华的贵族做派,变得务实稳重起来,这让他深受军中人士好评。这些年来他越来越被年老的萨兰德苏丹倚重。有人传言说,萨兰德苏丹一直在考虑是否要把继承人改为这位王子,这种传言让萨兰德的大王子--未来的萨兰德苏丹极端的愤恨。

    当然,虽然年迈的萨兰德苏丹宠爱幼子,但还不至于去轻易的改变继承人---这必然造成国家的动荡。不过由于这位元帅王子的能力无比优秀,事关国家大事的时候,萨兰德苏丹也不会故意的弃置不用。这次与库吉特联手之时,苏丹便命令王子去沙瑞兹待命,等到罗多克开始在海上进攻苏丹国的时候,人们才明白了老苏丹的睿智。王子理所当然的整合了海军军力,积极的备战,不久便被正式的任命为海军元帅。

    作为海军元帅,萨兰德王子曾经多次的亲自登船考察,从很久之前起就在海军的中下层军官中积极的培养党羽,现在正式上位之后,便在一夜之间进行了多宗人事任免。很多年轻的将领突然被提拔,而一些老海军军官还在家中准备出海时,便收到了一纸官文:“国家体恤你的忠心,年老之人,不必在劳累出征了,在家颐养天年吧”。这种大跨步的人事调动传到首都的时候,被二王子的追随者们轻描淡写的说成是‘王子在海军中做了一些简单的人事调动’,最后才报告给了苏丹。

    老苏丹此时已经迈入了薄暮之年,但是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了。听闻这些消息之后,老苏丹的白胡子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然后把这些报告集中到一起。

    “交给大王子,让他看着处理吧”,这是老苏丹给大王子的最后的点拨。

    当使者把老苏丹收集到的材料送到忙于参加宴会,喝得烂醉如泥的大王子的手中的时候,这位未来苏丹醉眼迷离的草草看了几行:“哦,这样啊。我知道了。来,陪我们喝酒。”

    使者原原本本的把大王子的表现告诉的老苏丹,这时苏丹刚对着神龛做完一次晨祷,他双手合十,把经本合拢,摸了摸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

    “也好,也好”,说完,老苏丹就走到的门边,略略的一弓腰,从那道小门走了出去。门外阳光灿烂,从茂密的棕榈树之间洒下,苏丹的女儿们在水池边嬉闹着,鲜花满园,苏丹安静的看着这片园地,眼中有期待,也有担忧。那种表情,就如同一场风暴就要来临时的一个农夫:既担心暴雨会浇坏自己的农田,又期待雨水降临后土地更加肥沃一样。

    萨兰德王子在扶持了一系列的年轻军官之后,便率领着对自己忠诚度大大提高的舰队出海了。这之前罗多克人一直以为萨兰德舰队不敢出战,其实不是,那段时间萨兰德海军的战争正在无数个会场、密室之中激烈的进行着。当罗多克海军在海上见到萨兰德舰队的时候,这支舰队已经被完全的整合到了一起,他们的领袖就是苏丹世界的二王子。

    这位萨兰德王子、海军元帅得知对手是加西亚将军之后,有过一丝兴奋。而当这个王子在罗多克海军军官名单中看见‘霍.阿卡迪奥第二’的时候,他的兴奋甚至变成了见到久别重逢的老友时的快意。

    “阿卡迪奥第二么”,元帅站在萨兰德舰队的旗舰甲板上喃喃自语,“不知道和父亲比起来,儿子是不是一样的高贵”。

    这个名字王子在心中默念过无数次,但是这个名字却远没有加西亚的响亮,不久就石沉大海,再也无法找寻。现在冥冥之中安拉把这个人的儿子派了过来,不论如何,遵从安拉的意志吧。萨兰德王子派出了自己的副官,阿卜杜勒·阿齐兹去加米奇堡协助审问罗多克俘虏。王子不希望打无准备之仗,在见到敌人之前,王子希望能尽可能多的了解他们。

    阿卜杜勒.阿齐兹是王子的小时候在清真寺学习时认识的朋友,他名字的意思是‘伟大的仆人,真主的力量’,出生于刑律世家,从小便追随其父参与案件审理。多年的审讯经验告诉他,“只要鞭子够狠,蜂蜜够甜,天下就没有秘密”。

    王子派阿齐兹前往加米奇审讯罗多克俘虏的时候,带着玩味的笑容对阿齐兹说:“真主啊,那些罗多克俘虏真可怜。”

    阿齐兹一本正经的说:“殿下,这个笑话不好笑。但是我会把您要的信息弄回来的。”

    “对了”,萨兰德王子说,“这里有一个叫做小马瑞恩的家伙女扮男装,就是她不经意说出了一个我很感兴趣的年轻人,你不要审问她,直接提她来见我就好”。

    “是的,王子殿下”,说完,阿齐兹就退下了,当夜乘小船驶离了舰队,前往岸边,在那里卫耶哈的萨兰德士兵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身行头,在乔装打扮之后就可以前往加米奇堡垒。

    当阿齐兹骑着骡子一言不发的走进加米奇深深的城门的时候,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加米奇背后高耸的山墙,一直看得出神。

    一个萨兰德军官走过来,皮靴震得地面直响,但是态度谦卑,“阁下,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阿齐兹说,“我只是好像看见山上火光闪了一下,上面有人吗?”

    这个虎背熊腰的萨兰德人咧嘴笑了,“您一定是劳累了,那上面寸草不生,终年积雪。不会有人的。我带领去见将军吧,他已经为您准备了晚宴。”

    “恩,带路吧。”阿齐兹最后一次抬头看了看山上:什么都没有。

    其实阿齐兹没有看错,加西亚也看见了山脉上的火光。

    这是加西亚与父亲约定好的信号:当所有的士兵就位之后,就会在当夜的午夜燃起一枝火炬,只点燃一刻钟,从午夜开始,只点一次。如果不是提前准备,并且仔细的盯着山脉上仔细的观察,是不会注意到那远远的暗淡的光点的。当加西亚得知士兵们全部处于加米奇堡垒后方之后,就知道:总攻要开始了。

    加西亚也知道那两百人到最后多半是要空手而归的,但是既然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取得奇胜,那么就应当把握住。

    加西亚当即吩咐了传令官,去召集几个将军来他的营帐商议事情。攻城器具已经完备、士兵们整装待发、粮草供应充足、补给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后方转运到阿美拉堡,再从阿美拉运送到前线。

    “将军”,加西亚在心中默念着,“多年前我们把你落下了,现在我们来接你回家了”。加西亚静静盯着大帐中燃烧的一盆火,双眼光芒闪耀。

    加米奇山峰。

    父亲看着山下面星星点点的营帐,身边的一枝火炬刚刚熄灭,还袅袅的冒着余烟。天上星河一片,空明而悠远,暗淡的月光安抚着远处传来的淡淡的潮鸣。士兵们三五成群的挤在一起,默默的忍耐着严寒的考验。一整天的时间,士兵除了每隔两个小时被允许稍微的活动一下以温暖自己的身体以外,其余的时候,只准蹲在一起搓着手、呵着气,小心翼翼的担心被山下的敌人发现。

    今天父亲加大了搜寻范围,但还是无法找到下山的路。马瑞恩印象中的一些小路也不见了踪影,一个副官找到我父亲,说算上回程的路,在山上如果两天之内还找不到下山的路,就必须返回了。

    父亲和萨贝尔、马瑞恩今天仔细的检查了周围的山脉,但是一无所获。父亲对山上还曾有人居住显得非常的好奇。

    “这里怎么会有人住在这里呢,还有一些废墟”。父亲不解的问马瑞恩。

    “哦,这是掘井人的临时住所”,马瑞恩说。

    “掘井人?”

    “恩”,马瑞恩解释道,“加米奇周围没有水源,你可以看见加米奇盆地的地势是东低西高,水流不过来。如果取用原上湖泊跟河流的水就太费时费力了。所以在修建加米奇堡垒的时候,人们就考虑用山上的雪水来供给堡垒使用。经过搜寻,人们发现了一些缝隙,可以直通加米奇山脉内部的一些溶洞。这些溶洞蜿蜒曲折,人们试着找了很多次,但是一无所获,没有一个溶洞能够连接山顶与加米奇堡垒周围的石穴。不过一次意外让人发现加米奇背后的山脉有一部分是空的,据说曾有人凿开过那道石壁,但是里面根本没有可以饮用的水源,加之新的技术让加米奇人挖掘出了地下水,从山上引雪水的计划就无人问津了。当时那些上山来寻找水系工匠在夏天修筑了这些小屋,后来计划被证明失败,就彻底的荒废了,那些人则被成为‘掘井人’”。

    “哦,是这样”,父亲答道。“那种溶洞如果能直通加米奇堡的后面,等等!水过不去,我们可以过去啊!”父亲突然叫道。

    马瑞恩摇了摇头,他知道,必须马上打消这个年轻人的狂想,上一次没有及时阻止这个疯狂计划已经害得几百人跑到山上挨冻了,这次必须当机立断的把阿卡迪奥的傻念头扑灭在萌芽中,“不可能,溶洞的顶部根本没有人可以攀岩,你可以想象一下教堂的穹顶,越过浅浅的地表后,你就会降落几十米的距离直接摔在地上,甚至比这还惨:溶洞中的钟乳石柱和长矛一样,茂密得像是森林,一旦落下去,就会被扎透;其次,即使能够下去,也无法找到能够到达加米奇后方的那条。我曾在亚伦冒险进过附近的一个天然溶洞,相信我,你不会希望在里面迷路的;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溶洞是否存在都无法确定,当年主张取用雪水的工匠一无所获,为了避免被惩罚就编造了发现溶洞这种故事也不是不可能。我没有亲眼见过,所以不能相信这种说法。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马瑞恩看着我父亲的脸,表示溶洞计划是不能相信的东西。萨贝尔紧紧的裹着一条小毛毯来回小跑着,一边跑一边小声的叫唤‘好冷啊好冷啊’。马瑞恩和阿卡迪奥第二的吸引力被他吸引了过去,表情严肃的思考着什么。

    我父亲吸了一口气,好像想通了什么事情。马瑞恩觉得,这个小子应该是想明白了不该有这种幻想的。只听阿卡迪奥第二深思熟虑之后说,“记载里面,溶洞在哪里?”

    马瑞恩:“```”。

    [w w w ..net]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17

    加西亚将军大营。

    营地已经准备完毕,经过十多天的休整,士兵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动员之后,士兵们士气高涨,很多民夫纷纷要求在攻城的时候去推运攻城塔。

    加西亚给出的条件非常诱人,攻城时先登者、斩将者可以在维鲁加周围得到九亩良田;杀敌一人,得骡马一头;首先攻入城门者则奖赏两百五十个第纳尔。维鲁加周围土地肥沃,加之靠近城市,只要有出产就能马上变成第纳尔,土地也向来有价无市。奖励非常的诱人,这让罗多克人瞬间成了萨兰德人最可怕的敌人。

    当部将们纷纷上报加西亚将军各部准备完毕的时候,加西亚却没有命令攻城。这些天加西亚将军不厌其烦的派出斥候沿着海岸线游走;并在与阿美拉堡相连的补给线上加强了巡逻;至于海军关于海上敌情的报告,也应加西亚的要求,从一日一报变成了一日两报。

    士兵不断的提出出战的要求,但是都被加西亚以沉默拒绝了,人们都不知道加西亚为什么要延后进攻时间。对此,加西亚从来不给他的将军们多解释什么,士兵们每天眼巴巴的看着加米奇堡,却不能放手一搏。

    萨兰德的人也在死死的盯着罗多克人的营盘。战争有的时候比的就是在对峙之中避免犯错误,经过时间的积累,犯错误少的人最终胜出。在最开始的交锋之中,士气最容易被左右,所以这个时候应该静观其变,等待敌人做出各种试探之举,等待其不经意之时再果断出击。战役之后,最后的决战往往只是一个表面的情况,除非出现过大的失误,不然所谓的决战在开打之时就已经决定了最后胜负了。

    罗多克经过军事改革,士兵们自备补给和武器装备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少,这促使了士兵向着职业化的道路前进。这种变革是值得欣慰的,虽然士兵的人数减少了,但是军队整体的战斗力却大大的提升了,同时士兵的忠诚度和纪律性也是过去的将领们无法想象的。但是维持这种军队持续作战的主要原因就是其后方的补给,几千名士兵每日的食物、医药、武器耗损、装备更换的总量是惊人的,只要看一看每日从阿美拉堡到加西亚大营之间络绎不绝的役夫、骡队就能知道。

    如果说作为一名将军,在战斗中指挥军队会战是一种残酷的较量,那么战斗前后保证补给和部队轮休则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优秀的将军才能在那种漫长的对峙之中应付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各个部队沟通障碍、补给困难、士气低落、敌军骚扰、后方政敌的构陷。每一种情况对于一个没有经验的将领来说都是致命的。

    在太祖立国之时,曾发生过这种事情:即使在部队已经磨合多年、补给充分、道路状况良好、事先策划细致入微,率领七万军民从苏诺转进到帕拉汶也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情。以至于太祖破口大骂,认为史书上记录的双方动辄触动十多万人的大会战都是不存在的,至少是被夸大的。

    此时加西亚将军每天不厌其烦的询问着补给、各部队之间的摩擦、海岸线的警备情况,似乎唯独忽视了眼前高耸的加米奇城堡。

    萨兰德人偶尔会出城骚扰一番,在一次袭击中,萨兰德人成功的焚毁了一架攻城塔;而在另一次偷袭中,萨兰德人则绕过了营地,把一百多押运着小麦的农夫吓得不轻。但是当罗多克的骑兵部队在地平线上出现的时候,这支萨兰德轻骑兵退却了。

    很明显,萨兰德人也在等待着罗多克人走出第一步。

    一天早上,萨兰德人在城楼上面当着罗多克大营的面,处决了十三名为罗多克人提供情报的农夫和牧羊人,这些人的尸首被十几名萨兰德骑兵用绳子拴在马上,拖到了罗多克大营前面。罗多克士兵无动于衷,这让萨兰德人惊讶不已,在随后的几天里面,萨兰德人又接连处决了二十名俘虏,但是也无法让罗多克士兵心烦意乱。罗多克人只是在萨兰德人离开之后,过来把尸体装进布袋,然后回到营中,似乎萨兰德人做了什么事情,完全与罗多克人无关。

    萨兰德军官派出了巴瑞耶雇佣军前出到罗多克人的营地前。这些巴瑞耶人多年以来一直在为不同的主子卖命,走南闯北,学得了很多骂人的技巧。他们在罗多克人的营地外面高声的叫骂。一些罗多克士兵对着这些人远远的抛射了一些石弹,把这些巴瑞耶人吓得半死,随后跑得远远的,继续叫骂。但是那个时候,声音传入大营之中已经模糊不清,从营地里面望过去,只能看见一些精疲力竭的人半敞着胸膛,对着大营指指点点,似乎在指天骂地。

    这些巴瑞耶人很快就被不动声色的罗多克人狠狠的教训了一把。一支罗多克骑兵在他们的维基亚队长带领下,从营地的后方远远的兜了一个大圈,几乎绕到了加米奇堡的下面才向巴瑞耶人发起了冲锋。

    巴瑞耶人正在口干舌燥的感叹‘罗多克人真能忍’的时候,突然发现地面震动、后方扬起了灰尘。发觉情况不对的巴瑞耶人急急忙忙的逃跑。在追击中,巴瑞耶人损失惨重。

    巴瑞耶雇佣军的队长已经换人了,先前的那个在磨坊山上面受了重伤,被一个罗多克人逼到了一片灌木丛中。那个时候队长捏着一杆长矛,背着三支标枪,不敢轻易的探出身来,当然,如果有人敢走进灌木丛中,也是找死,能在嗜杀成性的雇佣军中当上队长,队长自身的素质还是很过硬的。直到罗多克人完全撤走,萨兰德人的援军到达的时候,这个巴瑞耶人以为安全了。在龟缩了几个小时之后,终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一枝弩箭把他的脸颊扎得粉碎---那个袭击者等在灌木丛中,守着这个人整整半天,这个人几乎是忘记了自己的安全,完全不顾周围已经到处是举着火把大声呼喊的萨兰德士兵。当这个年轻弩手得手后,就被几个闻声赶来的萨兰德骑兵围住了,一个骑兵纵马将‘他’撞翻,等‘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的时候,被另一个骑兵用铁锤砸晕过去。

    不论如何,这个人必须受到处罚。巴瑞耶人要求处死‘他’,萨兰德人也没有表示反对,但是要求在处死这个人之前先审问一番,这个请求合情合理。

    审问这个犯人的萨兰德士兵很快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对他们的长官说:“这个‘小子’少块肉”。

    这引起了队长的兴趣,这个人是一个维基亚人,名叫爱德华。他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名叫查理。他们追随着一个叫做扎依采夫的萨兰德情报大师几乎走遍了大陆所有的国家,等扎依采夫觉得两个小伙子成*人了之后,就让查理经营马戏团继续为萨兰德秘密服务,而熟知法律的爱德华则被扎依采夫委托给了一个朋友,进入了军队,准备以后做典狱官。扎依采夫现在正在萨兰德的首都做一笔极大的买卖,买卖事关未来的苏丹人选,扎依采夫把砝码全部压在了某位王子身上,这位王子现在正在海上颠簸。

    爱德华得知捕获女俘之后,觉得有必要审理一下。在各国的间谍来往之中,女人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很多重要情报的收集和传递,没有女人是不可能完成的。爱德华不认为这次会是个例外,首先是女兵,其次又是一个狙杀了雇佣军头目的女兵,这里面一定有有趣的情报值得发掘。

    在近两年前,当爱德华跟着扎依采夫在斯瓦迪亚边境会见了时任库吉特大使之后,就与哥哥查理分道扬镳了,查理带着马戏团去了维基亚,爱德华则跟着扎依采夫回到了萨兰德。后来在扎依采夫的安排下,爱德华进了苏丹近卫军的监狱实习,在战争开始之后,作为一名队长被派往了加米奇前线。

    当爱德华看见一个沉默不语的小个子坐在地牢的角落的时候,也不禁起了怜惜之情。那个囚犯似乎也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个年轻军官与之前的大胡子们不同,一点都没有萨兰德人的特征:除了一身萨兰德军服之外,这个人完全就是一副中土人的相貌。

    爱德华就着月光走到了那个人身边,用两根手指托起了女俘虏的下巴。突然这个女俘虏向他的手指咬了过来,早有准备的爱德华一扬手,躲开了这次攻击,然后顺势一巴掌把头发凌乱的俘虏打翻在角落里。

    一个萨兰德士兵在外面猥琐的笑着说:“老大,这妮子烈着呢,还没人治的住,你好好的调教调教”,说完这个士兵舔了舔上唇,最后贪婪的看了一眼,退了出去。

    爱德华蹲在女俘虏面前,对她说:“说吧,你是谁?”

    那个女俘虏惊讶的转过了头,透过脏兮兮的,撒乱不堪的头发看着爱德华。因为爱德华说的是流利的卡拉德语,就是在斯瓦迪亚和罗多克通用的语言。

    “你```是```斯瓦```迪亚人?”

    “不是。先说说你是谁吧。”

    “哼,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哥哥阿卡迪奥第二会带着士兵来把你们都处死的!”

    “阿卡迪奥第二?!”

    就在爱德华被两年前的一个老朋友的名字震惊的时候,这个老朋友正在阿美拉堡焦急的等待着加西亚将军的到来。

    目前的情况是,罗多克人这方面并不知道小葵去了哪里;而萨兰德人那边却有不少人已经通过小葵在暗处默默的打量着罗多克人了。

    得知了这个女俘背景之后,爱德华决定保护这个女俘虏,这让新的巴瑞耶头目非常不满。

    爱德华拿出了两百个第纳尔,新头目还是觉得不满。

    爱德华只得又拿出了一百个第纳尔,新头目想了想,高傲的摇了摇头。

    无奈之下,爱德华拿出了最后的一百个第纳尔,并且告诉巴瑞耶人:“要么拿走三百五十个第纳尔,要么一个都别拿走”。

    新头目终于喜笑颜开,张开了理解的、友谊的双手,“啊,我的朋友!”

    巴瑞耶新首领同意了爱德华的要求,但是要求爱德华给他弄一个小个子的犯人。爱德华找到了一个被打的半死的罗多克羊倌,给了巴瑞耶雇佣军的头目。第二天,巴瑞耶人看着满含热泪的新头领处死了杀害老首领大恶人。这个时候,父亲正在纠缠着一个军医讨要防冻秘方。

    半个多月之后,当我的父亲在雪山顶上询问着萨博马瑞恩什么地方可以找到溶洞入口的时候。爱德华迎来了一个叫做阿齐兹的审讯官,这个时候,爱德华知道自己再也保护不了这个女孩子了。阿齐兹连夜的审理了几个罗多克人,当他怀疑某人撒谎的时候,下令活剥了他,剩下的几个罗多克人吓得当即失禁,审讯室恶臭难闻。阿齐兹用手帕捂着自己的鼻子,看着瘫软在地上的一个罗多克人,“来,我们把故事再说一遍,我想听到一些不同的东西。”

    爱德华脸色苍白的看着这个残酷的家伙直到天亮。然后阿齐兹在萨兰德将领的安排下用早餐,爱德华以审讯员的身份作陪,当阿齐兹谈及那个小马瑞恩时。爱德华稍稍的鞠了一躬。

    “阁下”,爱德华说,“我恳求您不要向对待昨天夜里的那些人一样对待她”。

    阿齐兹微笑着,用餐巾挑剔的抹了抹自己湿润泛青的上唇,“你爱上她了?”

    爱德华不知从何开始解释。阿齐兹放下了餐巾,拍了拍爱德华的肩膀:“这个女娃很幸运。很幸运。我今晚带她离开这里,有人和你一样,不愿意她死。她的待遇会好得多”。

    这个时候,父亲正在马瑞恩的陪同下,检查一处废墟。废墟下面是一个类似于煤矿工人留下的矿坑。当年掘井人就是试图在这里找到一处能连接山下堡垒的通道。

    “没有的,这里最深的坑道也不会超过三十米的”,马瑞恩劝说道:“还是另寻别处吧。”

    萨贝尔左看右看,发现了一处废井,把一块手头丢了下去,几秒钟后,声音传了上来。

    “哈哈,马瑞恩,这里就有超过三十米深的坑道。谁下去看看?”

    我父亲急忙的说:“这次不能再是我了”。

    马瑞恩摊了摊手:“这事本来我就反对”。

    萨贝尔自言自语:“你不去,他不去”,说着他转身看了看身边的几名军士,“难道是你们?”,那些士兵慌忙摇头后退。

    “你们都不去”,萨贝尔有些恨铁不成钢,“未必要我去?”

    人们淡淡的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几乎要将冰雪融化。

    [w w w ..net]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18

    加米奇山脉。

    几十名罗多克人被派往四周寻找宿营的地方了。这周围有一些废墟,沿着断墙已经有士兵陆陆续续的把帐篷搭建完毕了。

    罗多克的军人在驻扎的时候,一般十二名士兵共用一个帐篷。平时每名士兵都会背负一捆厚厚的毡子和一段绳子。每到一处这些士兵就会因地制宜的采集木材用来支起骨架,然后用毡子蒙一个野营帐篷出来。在亚伦的时候,军官曾向海军学员们展示过一种库吉特人发明的小玩意,就是把几节硬木或者铁制的骨架折叠起来,轻便易携,到了野营地可以直接的拼装成营地骨架,省去了采集材料的力气。可惜这种东西没有推广到军队中,士兵们在山顶上只能用长矛立起主杆,草草的把毛毡挂在上面,然后钻进去挨在一起休息。

    除开忙着搭建营地的士兵外,所有的士兵都在一口漆黑的废井边上看着一个叫做萨贝尔的参谋。现在这位萨贝尔先生脸上阴云密布,身上缠满了绳子,正在和几个军官告别。

    “辛苦了,萨贝尔先生”,萨博马瑞恩一边逐段的检查绳子一边对萨贝尔说道,“我们在你身上绑了两根绳子,除非它们都断掉,不然你就是安全的。而这第三根绳子你拿在手里面,遇到突发情况就拉它一下,我们就把你拽上来;触底之后就连拉两下,我们就把绳子固定住。不要大喊大叫,你应该知道,在井下呼叫地面的人是听不见的,我曾遇到过一个矿工```”

    萨贝尔不胜其烦的打断了喋喋不休的马瑞恩,“咱可是科学院的名义教授呢。”

    马瑞恩想了想:“有这种级别?”

    “呃```,好吧,我跟着哥布林去听过几次报告”。

    马瑞恩扬了扬眉毛,最后一次拉了拉绳子:“祝你好运”。

    萨贝尔拿着一枝火炬:“天啦,我昨天晚上还做梦自己被一只牛吞下去了,在它胃里打滚呢。可见哥布林那家伙说梦有特殊意义也不全是胡说”,这话刚说完,萨贝尔的头颅就慢慢的陷阱了缝隙之中。士兵们不自觉的靠拢了过来,开始还有一些火炬的光芒从井口黯淡的流出,不久之后,那口废井就完全漆黑一片了。

    马瑞恩指挥六个士兵慢慢的放着绳子,每放下几尺,都会停一短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个士兵感觉到手中的绳子骤然一松,同时,第三根绳子快速的绷紧了两下:萨贝尔触底了。

    马瑞恩不禁咋舌于这个井的深度,萨贝尔丢的石头一定还没碰到最底处,这段距离远大于估计的三十多米。没在洞里的绳子有六十多米长,如果这个距离能通向悬崖石壁,那就已经快到半山腰了。

    在默默的观察了一番之后,我父亲命令十二名士兵轮流值守绳子,等待萨贝尔的归来。士兵们接到了休息的命令后开始走向各自的帐篷,风吹起了沙子一样冻得干硬积雪落在帐篷上,很快,士兵们的营地变成了十几个尖尖的雪堆。

    马瑞恩和父亲挤在一个营帐里面,一名士兵用匕首割着一小截腊肉,然后用刀片把肉往嘴里送。不时有士兵的咳嗽声从别的营帐传来,风声呼啸。人聚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气味难闻,但是温度却在慢慢的回升,睡着的士兵呼出的空气已经不再化成白雾,在温暖的帐篷里,父亲开始昏昏欲睡。

    父亲开始做一个梦:梦里面吉尔正在和艾露恩正在快乐的跳舞,突然吉尔变成了乌赫鲁,艾露恩哭了;这时月光洒下来,卡扎克血流不止,随后太阳升起,莱因说她不害怕;然后是小葵阴郁的站在葵花地里面,眼睛却是蓝色的,小葵突然又变成了马瑞恩,马瑞恩大声的说着什么,阳光刺眼,梦境无声。

    “```醒一醒,醒一醒”,父亲睁眼,看见马瑞恩正在摇晃他,帐篷里的士兵已经醒了,有两个士兵已经戴上了头盔,走出了营帐。“萨贝尔回来了”。

    父亲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然后帐篷挡雪的那道帘子被掀开了,一个雪人带着一团寒气低头闯了进来。几个士兵挪了挪地,给这个人让出了一处空地。

    萨贝尔拍干净了自己肩膀上和头上的雪,搓着手哆哆嗦嗦的说:“很深,几乎看不见底。”

    随后萨贝尔告诉帐篷里的人:“山下面没有什么教堂一样的穹顶,只有一些弯弯曲曲的隧道。有些地方真担心进得去出不来,很窄。不过山里面很温暖,至少比外面要强得多。偶尔有雪落下来,但是很快就化掉了。那些掘井人没有瞎说,下面有些水坑,地上还不断有水滴下来,水漫出来的时候,就会流向最低处。我就跟着水流慢慢的走下去,越来越深,空气也越来越闷。我索性把火把插在一个石头缝里面,继续往下走。再后来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地面也变得干燥。然后```”

    “然后怎么了?”

    “然后我害怕,就回来了。”

    帐篷里面几个人本来带着一本正经的态度听着萨贝尔的历险故事,听到这里,都有一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马瑞恩倒是乐得如此:“恩,既然没什么线索,那么就不需要再往这里费时间了。明天再搜寻最后一天,没有下山的路的话,我们就沿路折回阿美拉堡吧。营地里面的工作现在应该还很重”。

    没有人发表反对意见。萨贝尔用一条羊毛毯把自己的头发擦干,听到这里他说:“不,我回来还有一个原因。”

    “哦?”

    “恩,我听见了萨兰德人的祷钟声,我到的那个地方的石壁最多只有四尺宽,不能再厚了,不然声音就会被石头吸得一丝不剩。虽然不能肯定那堵墙凿开之后是什么地方,可是不试又怎么知道呢。”

    马瑞恩皱了皱眉头,“三尺宽,这种石头,如果然十个士兵轮流用搞头敲石头的话,也需要三天的时间才能凿通。但是这两百多人是不能等到那个时候的。”

    父亲想了想,“你确定听到了?”

    “是的,很清楚。不过有些含混不清。一开始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魔鬼。后来才想到萨兰德人的祷钟。”

    “那个地方如果挖开的话,会在加米奇堡的什么地方呢?”

    “不乐观,应该会在墙壁上离地面二十多米高的地方。如果是斜坡还好,要是碰上了直上直下的绝壁,就彻底没戏了。凿开了也没办法,而且如马瑞恩先生所说,凿开还得几天呢”。

    “那你支持怎么办呢?”父亲问道。

    “和你一样”。

    “凿?”

    “凿!”

    马瑞恩质疑道:“我之前说的话你们一个字都没有听到是吗?十个人三天干的活,你不能要求三十个人一天干完,这间工作不论如何,都至少要等三天。那个时候,恐怕很多士兵已经饥肠辘辘了,届时一不能进攻萨兰德人;二回不了阿美拉堡。你们怎么给加西亚将军交代呢。”

    父亲点了点头,他想起了在亚伦听说过的萨兰德人过沙漠的故事:萨兰德商人们把新制的蜜枣送到沙漠尽头,要走很多天的路。这样往往在半路上食物就会不够,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部分萨兰德人把食物给其他人,自己则饿着肚子回去,这样到最后就能有一部分人走过沙漠。

    现在情况虽然有所不同,但是本质差不多。只要保证有一部分人完成偷袭任务就好了,兵贵精不贵多。

    “这样,马瑞恩大叔,你带一百人回去,把沉重的武器、辎重和食物都留下来,这样你们能用一天半的时间走回阿美拉堡,到了阿美拉堡,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休整,然后尽快的多带食物返回这里。如果到时候我们凿穿了,就视情况一起伏击萨兰德人;如果没有凿穿,就让士兵轮流返回阿美拉堡。也就是保证雪山上一直有足够的士兵随时待命。”

    马瑞恩想了想,“这样吧,我要亲自去那个地方看看”。

    萨贝尔伸了一个懒腰,准备睡觉,突然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怎么了?”

    “带路”。大家异口同声的说。

    当萨贝尔身上绑着两条绳子,面色铁青的慢慢沉入地下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被众人瞻仰的风姿了,这个时候萨贝尔连调节气氛的话都懒得说了。

    当萨贝尔终于触底之后,马瑞恩和我父亲也先后下了井,随后,士兵们又缒下了六名士兵和四柄搞头。

    我父亲用火炬找了找周围,很多地方显得很逼仄,石壁铺面而来,好像要把人碾碎。越往下走,空气越湿润,石柱上都蒙着一道光亮的水层。士兵们用火把在墙上烤出了黑色的记号,防止迷路。

    在某个低矮的石墙前面,萨贝尔让大家把火把熄灭。马瑞恩摇了摇头:“没问题的,这周围肯定有和外面接触的缝隙,空气还很新鲜,带上一枝火把吧。”士兵们还是担心空气被用光,自己被憋死---很多矿工都遇到过这种情况,于是只带上了一枝火把,熄灭了其他的五枝。

    萨贝尔还比较满意,对着马瑞恩咧嘴一笑:“五比一,哈哈”。

    马瑞恩摇了摇头,跟着萨贝尔钻进了石头缝隙。这里的石缝是一整块石头断裂之后出现的通道,横向长达二十多米,在里面只能匍匐挪动,极度压抑的环境让人不禁联想,一旦石头合拢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这一小段距离让人精神紧张,几乎相当于在悬崖边走了两里地一样。

    但爬过了这段距离后,整个空间豁然开朗起来,士兵奋力的把火炬举高都无法照到顶层。

    萨贝尔拍了拍一堵墙:“就是这里了”。

    马瑞恩走过来,摸了摸那堵墙,脸色苍白:“花岗岩,运气差的话,一个星期都凿不穿,而且镐头敲上几千下就会坏掉。”

    一个矿工出生的士兵过来把耳朵贴在墙上,然后摸了摸石头,点着头补充说:“是的,花岗岩。以前我们遇到挡路的岩石时,不会去用锤子凿。我们用火烧,然后猝水,石头就会炸开。那样就好凿的多了。但是这个地方不能这么弄,因为不知道这里面的通风口有多大,如果没有足够的空气,火就烧不大,没用的。”

    “先试试看吧”,父亲说。

    这个士兵接过了一柄镐头,卯足了力对准墙壁猛的凿击了一下,在墙壁上撞出了火花。这个士兵退后,剩下的人拥着火把靠近了检查:那里的岩石上出现了一个白点。

    “不行,这里的石头太硬了。可能一星期都凿不穿”,士兵摇了摇头,沮丧的说。

    “那就给你两周”,阿卡迪奥第二说,“现在你们六个人轮流凿,一刻都不准停。你们几个留在这里,一个小时后我们派人来轮换你们。”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的,长官。”

    当一行三人正在艰难的爬出石缝的时候,背后满是丁丁当当的声音。

    马瑞恩在洞口下把绳子绑在身上的时候,不禁问道:“没人监督行吗?”

    “没事”,父亲笑着说,“他们一停下来就会害怕的要命”。萨贝尔眉头皱了一下,觉得这话有些讽刺的味道,但是一想到可以上去休息了,也就不在乎了。

    就在加米奇背后的山中,正当六个士兵用力的凿击着石墙的时候,站在墙头的爱德华莫名的惊动了,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加米奇山脉。

    阿齐兹在黎明前带着小马瑞恩离开的时候,曾半开玩笑的对爱德华说:“加米奇堡不会从大门丢失的。”这句含义模糊的话爱德华听得云里雾里。只能点着头应和着。那个时候,阿齐兹正把小马瑞恩塞进后面骡子的货箱里面,然后自己跨上了前面的那一头。然后阿齐兹突然表情一变,成了一位淳朴、驯良的商人大伯了,即使深知阿齐兹的狠毒,爱德华也不禁被眼前这个人敦厚的微笑所迷惑。

    “再见,大人”。

    “恩”,阿齐兹笑着倾下了身子,示意爱德华靠近些:“小子,我认识你那扎依采夫老狐狸,好歹我跟他有交情。听着,这是对你好,打不赢就跑,海边给你留着船。”

    “啊?”

    “祝你平安,我的朋友。”

    乘着黎明前的黑暗,城门吱吱呀呀的开了一个小口。伴随着骡子沉重的踏蹄声,一轮壮丽的朝阳正在远方的海面上升起。

    [w w w ..net]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19

    萨兰德人又一次被击退了。

    萨兰德人似乎得到了某种信号,突然加强了对罗多克人的滋扰。这种情况就连加西亚也有些疑惑,因为萨兰德人最好的选择就是躲在城堡里面等待着罗多克人的锐气消耗。这样主动出击,要么是萨兰德人的首领极其鲁莽,不然就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种情况不光是罗多克人有所察觉,就连加米奇堡垒里的爱德华都感觉到了有一丝不对:在阿齐兹走后,加米奇的萨兰德将领就好像受到了什么催促一样,不断的主动求战。对此,罗多克人依然稳扎稳打,完全没有与萨兰德人过早交锋的意思。

    爱德华不断的琢磨着阿齐兹走之前说的那番话的意思。渐渐的,扎依采夫多年来教育他的关于政治倾轧的故事给了他启发。

    萨兰德人在十多年前在年富力强的老苏丹带领下攻克了加米奇堡,现在这个堡垒的军官是老苏丹当年派驻的心腹,多年的忠诚让这些人思想保守,只想向苏丹合法的继承人效忠。这种平稳的过度会有一个人最不满,那就是萨兰德的二王子。目前二王子控制了萨兰德的海军,完全掌握了加米奇堡的后方补给权。也就是说如果加米奇的军官们拒绝转向对二王子效忠,只要王子愿意,那么即使加米奇堡被罗多克人烧的干干净净,都不会有一个援军和一袋粮食被运送到这里;而加米奇守军如果按照正确的战略,据守不出的话,又会被二王子上报为‘玩寇自重’。

    很明显,阿齐兹远程来到加米奇堡垒不可能只是简单的提审几个犯人而已,那是给别人看的表象。阿齐兹一定与加米奇的守军将领做了什么交涉,根据阿齐兹在离开加米奇之前的那番话来看,加米奇的将领们很可能没有选择二王子。爱德华不禁冷汗直冒:加米奇堡的官兵估计会变成一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了。

    阿齐兹的话不断的萦绕在爱德华的脑海里:“```打不赢就跑,在海边给你留的有船```”。目前萨兰德士兵们虽然没有取得巨大的胜利,但是都普遍的对战局表示乐观,看着周围的人,爱德华有一种强烈的压抑感。

    这一段时间,萨兰德将军们几次出城邀战,但都被罗多克人避开了。罗多克人只是派出了小股骑兵不远不近的追随着萨兰德士兵,从来不做正面交锋,只在萨兰德人行军中出现破绽的时候,罗多克骑兵们才冲上来,干净利落的消灭掉队的步兵。

    不过萨兰德人的进攻还是取得了一定成效。一个聪明的萨兰德军官派出了一股巴瑞耶人骑着他们的骆驼去骚扰罗多克人的补给线,很快,罗多克人的巡逻队便闻讯而至。巴瑞耶人一触即溃,即使罗多克人都觉得这次得手的太顺利,以至于放开了手脚的准备去虐杀巴瑞耶人,罗多克人称他们为软脚虾---除了虚张声势之外,巴瑞耶人缺乏必别的手段。就在罗多克骑兵挺直了长矛,迎着温暖的南风在原野上散开的时候,一些骑兵突然连同坐骑栽到了地上:一些萨兰德士兵从躲藏的草丛和坑穴里绷直了绳子,把罗多克骑士绊倒在地然后围上来刺穿他的铠甲。罗多克骑兵在反应过来之前就损失了十多名骑兵,这个时候萨兰德士兵像是土拨鼠一样从整夜伪装的壕沟和草垛中冲了出来,这场精心策划的伏击让罗多克骑兵颜面扫地,这些人回营之后向加西亚将军提了一个要求:尽快出战。

    加西亚没有过多的苛责年轻骑兵部队,只是让他们继续骚扰并减弱萨兰德人的攻势。至于罗多克的步兵们,加西亚则一点都没有调度他们作战的意思。罗多克人继续逃避着战争。

    有一天,加西亚坐在帐篷里看着报告的时候,听见远远的有哄闹声传过来,加西亚让一个侍从去看看怎么回事,那个侍从回来之后告诉加西亚将军:“士兵们在丢石块,比谁丢的远”。

    没想到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加西亚笑着搓了搓手:“看来时机已经成熟了啊。”

    阿美拉堡几天前给加西亚来了消息:派往雪山方面的士兵有一批人回来了,并且在休整一天后重新出发。这让加西亚感到了一丝好奇,看来山上有了突破点。很快,马瑞恩一份更为详细的资料传到了加西亚手里面,加西亚看后有些哭笑不得:“在山上干起矿工了?”

    山上的部队与加西亚约定,一旦成功,士兵们会伺机袭击加米奇城门,并且放火焚烧。看见火焰之后,加西亚就要快点出兵的接应。加西亚感到了一丝兴奋,这种不同常规的做法是加西亚最喜欢的,因为这种尝试不会带来过大的损失,而一旦得手,却往往能收获颇丰。

    萨兰德人在一天早上推出了几十车的木柴,在点燃之后驾着拆车冲向了加西亚的大营,这些东西烧毁了加西亚营寨前的一些拒马和栅栏,随即三百多萨兰德士兵和两百多民夫跟着出了城。这些人跟在七座高大的防箭楼车后面,罗多克人用抛石机弄坏了其中两架,但萨兰德人成功的把楼车推到了营寨边上,然后掀翻了这些庞然大物。轰然倒塌的攻城器填满了罗多克人挖掘的壕沟,并压断了后面的栅栏。萨兰德士兵们拥盾而入,长矛从从,直指罗多克营帐。在萨兰德人出城到营地边上的这段时间里面,罗多克人只是虚弱的射着完全不起作用的箭,用抛石机抵挡着萨兰德人的推进。总的来说,罗多克人没有阻挡成功。

    萨兰德士兵狂热的抓住了这个和罗多克人交手的来之不易的机会。罗多克人迅速的用盾牌在营地里面组成了几条坚固的防线,并不断的有士兵加入到防线之后,增加它们的厚度。罗多克人慢慢的把萨兰德人逼退。萨兰德人则分成小队,灵活的穿插在罗多克营地之间,纵火焚烧着他们能看见的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对此,罗多克人并没有什么对策,只是不紧不慢要把萨兰德人从原来的缺口逼回去。萨兰德人见好就收,准备从缺口退出罗多克营地,就在萨兰德人冲出营地之后,赫然发现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道长长地罗多克步兵线,厚达十数米,这些人用大盾扣住地面,后面的几排士兵轮流的用弩射击着成股的萨兰德人。萨兰德人组织了几次冲击,都被打了回去;在营地里面,罗多克人则凭借着人数优势不紧不慢的缩小着包围圈。萨兰德人像是条被关在笼子里的一条气急败坏的蛇,左突右冲着想找到出路。

    如果情况照此发展,不出两个小时,萨兰德人就会全军覆没。关键时刻,加米奇堡的骑兵从西面赶到了战场,这些萨兰德骑兵以密集队形冲向罗多克士兵的侧翼。从萨兰德骑兵结队出现到冲刺到眼前的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面,罗多克步兵迅速的改变了队形:接近三分之一的士兵转而面向骑兵,把长矛斜插在土里,用脚踩实,面向萨兰德人骑兵的一面凑成了一堵长矛丛林。骑兵们如果撞上来,就会因为自己强大的冲力被长矛扎透。这种对抗骑兵的队形并不少见,但是却难以有效的遏制住骑兵们洪流一样的冲锋,因为大多数步兵在面对席卷而至的骑兵时,都会心惊胆战,一旦有一丝的胆怯,这种对配合要求极高的阵列就会失效。因为骑兵们来去入云,他们只需要稍微退却,然后抓住最薄弱的一点猛攻就可以了,步兵却一丝一毫都输不起。

    萨兰德骑兵展示了高超的素质,这些人巧妙的绕了一个大圈,从罗多克人的狙击线绕开,移动到了营寨边缘的那部分罗多克士兵们背后。受到了巨大威胁的罗多克人变换了队形:一半士兵长矛朝里继续防止萨兰德步兵逃跑;另一半长矛朝外警戒着骑兵。身陷重围的萨兰德步兵们看见希望之后就重新的组织起来试图与援军会和。罗多克营内士兵分三门出寨,意图合围萨兰德军队。但是萨兰德骑兵左右奔驰,阻挡着罗多克士兵,萨兰德的步兵们则在夹缝里面逃出生天,在骑兵的掩护下退往加米奇堡。

    萨兰德人再次被击退了,这是围城以来萨兰德人主动出击规模最大的一次,战斗从上午打到了傍晚。萨兰德人死亡一百九十多人,其中多为民夫;罗多克则损失了六十多士兵。萨兰德人吃了亏,闭门不出。经过长时间的休养和这场胜利的鼓舞,罗多克人的战斗意志空强烈。

    当浓雾天气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加西亚知道攻城的时刻来了:卫耶哈堡垒没有增兵援军的迹象;萨兰德海军则按兵不动,在几处海外小岛基地上停泊;海岸线上没有发现一个萨兰德人。

    当然,最让加西亚放心的是,间谍传回了关于萨兰德内部将出现动荡的消息:掌握了大部分军务的二王子不甘于日后只做一个亲王,正在大力的清剿同情大王子者,而老苏丹却对此不闻不问,不用多久萨兰德人就会因为内乱而主动退出战局的。

    气象官告诉加西亚将军,大雾会在第二天早上被海风吹散。加西亚点了点头,温声的告诉传令官:“让将军们到这里来吧”。

    加米奇城堡。

    爱德华从监狱走了出来。一个晚上的工作让他感到疲惫无比。加米奇堡中还有两百多罗多克平民,这些人每天只能得到一餐稀粥和半个黑面包。在爱德华跟他哥哥当业余接骨医生的时候,曾经害得一个罗多克大个瘸了腿,不过后来爱德华跟这个罗多克人的关系良好。后来查理来信说,这个罗多克人死于热病的时候,爱德华还着实伤感了一段时间。在加米奇堡垒的这些日子里,当查理看见罗多克人因为饥饿而面黄肌瘦的时候,感到了一种负罪感。他偶尔会利用职务之便去增加一些囚犯的伙食,虽然加米奇堡的存粮充足,但是如一位萨兰德将军所说:“粮食是给人吃的”。

    一个将军找到过爱德华:“你太年轻,而且是维基亚人,你这样做的话在苏丹国是没有出路的。不管你门路有多硬”。

    爱德华却看的很开,并且,自从小马瑞恩离开加米奇堡垒之后,爱德华心中出现了奇怪的感觉,他对罗多克人变得更加的温和起来。几个萨兰德士兵带着‘知道真相’的微笑彼此低估:“头儿被罗多克人伺候舒服了,这是在报恩呐”。

    监狱里面已经没有多少的档案需要处理了。曾经因为偷窃和杀人被捕的罗多克人,现在被捕原因由‘犯罪’变成了‘是罗多克人’。

    爱德华不仅有些质疑苏丹的政策。苏丹没有对罗多克人赶尽杀绝,相反,苏丹对萨兰德土地上的异族一直有所保护。这不同于维基亚,在那里,每征服一地,新领主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驱逐原有的居民,然后从国内买来廉价的农奴或者雇来农业技巧丰富的自耕农。每年,在维基亚的城镇里面都有无数的工匠被领主们雇佣走,而市民们如果选择移民到一处新的殖民地,当地的领主就会送给这些人大量原有居民的住房和田产。维基亚人不喜欢原住民,不相信他们,他们只相信维基亚人自己。现在想来,这是一种正确的决定,虽然维基亚开拓的新土地往往伴随着暴力流血的大迁徙和屠杀,但是在稳定下来之后却能长治久安。那就是因为维基亚把每一寸土地都变成了新维基亚,即使有少数外来的居民,维基亚人也能将他们迅速维基亚化,这些是维基亚得以迅猛扩张的原因。

    反观萨兰德人,虽然萨兰德人战争机器的确很高效,但是萨兰德苏丹的国策却显得太过温和。在入住加米奇十多年里面,萨兰德人除了征用了部分土地和要求居民按时服劳役之外,几乎对罗多克人的生活状态毫不干涉:当地的罗多克居民保留了自己的文字,风俗甚至信仰!爱德华查阅了前几任的加米奇典狱官记录,他们断案十分公允,这些年加米奇的治安也无可挑剔。可以这样说,萨兰德人干的挺好,但是他们不推行同化政策却让自己吃了大亏,一旦与罗多克开战,领民和领主们完全无法互相信任。当维基亚在危机来临时可以动员出成百上千的男人时,萨兰德人只能疑虑重重的怀疑自己的领民心怀异志。

    爱德华摇了摇头,走上了城墙,路上的士兵见到这名低级军官,还是站起来对他行礼。

    微风吹拂,几名萨兰德侦察骑兵突然大喊大叫的跑回了城下,爱德华还没有听清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被浓雾里微微轰隆的鼓声吸引住了。这种声音虽然轻微,但是却充满了底气和力量。回城的骑兵引起了一阵骚动,不久就开始有成队的萨兰德人跑上城头来。爱德华在来来回回奔跑的士兵之间感到了紧张的气氛。

    黎明就要到来,随着阳光的出现,雾越来越薄。海边吹来的风,清凉而湿润,但这却不能像往常一样抚慰人的心灵。爱德华仔细的抬头看去,在太阳的映射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罗多克士兵列阵出城,长矛林立,战旗飘扬,鳞次栉比的队列蜿蜒而来,攻城器具如同巨人在雾中浮现,随着罗多克人的逼近,数十面战鼓远远近近传来彼此呼应的肃杀的咚咚声。阳光扫尽了薄雾,照映在罗多克人闪闪发光的铠甲上,反射出了夺目的光芒。

    随着罗多克人停止了前进,几千人把盾牌或者武器锤在地上,一阵巨大闷响震彻四方。

    就在爱德华目瞪口呆的站在城楼上时,加西亚骑着一匹装饰华丽的战马在仪仗官的引领下走到了士兵的前面,士兵们握着武器,扬起头盔,安静注视着他们的将军。

    “士兵们”,加西亚在士兵们完全安静的时候说道,他的声音被数十名传令官传到了战阵的每一个角落。

    “罗多克的历史,诸位应都知道。罗多克与其他任何国家一样,源于铁与血的战争!但不同于其他的国家,如今活着的罗多克公民,大都亲眼见过那些残酷的战争:看着我们的田野被烧毁;看着我们的邻人被杀死;看着我们的孩子恐惧的哭泣。对于别的国家来说战争可能是传说里的英雄故事,但对于我们的同胞,战争却是埋在心底的充满恐惧的画面。”

    “但是罗多克人,罗多克这片土地的儿子和女儿们,却不应该害怕战争,特别是害怕不义的战争。当斯瓦迪亚人因为贪婪而来的时候,如果我们害怕战争,那么现在我们都在如奴隶一样生活;在萨兰德人因为傲慢而来的时候,如果我们害怕战争,那么我们现在可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信仰。战争虽然残酷,但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女人、我们的土地,我们不惧一战。”

    “不忘记战争,我们更不应忘记战争里面,为了我们能活着而毅然选择死去的英雄!”

    “多年以来,萨兰德人给我们留下的伤口依然没有磨灭。你们可知道,有一个人的灵魂比你我都痛苦!就在我身后的那座城堡上,多年之前,孱弱的共和国只得留下了一个她最优秀的儿子为她守卫边疆!那个时候,加米奇将军穿着一幅残破的铠甲,按着一柄满是缺口的宝剑安静的站在城墙之上!”

    “那个夜晚没有月光,因为在月亮也不忍心看见这位豪杰的死亡;那个夜晚大地上满是萨兰德人的营火,但是却无法比肩将军灵魂那夺目的光芒!。”

    “十六年了,将军的英灵不散!我知道,就在那座城楼之上,将军已经站了十六年。他等待着我们,他知道,有一天,罗多克的旗帜会重新在大地的尽头出现,无数的罗多克士兵将会回到这里。将军已经等了这么多年。我们今天来到这里,一路走来,足足走了十六年!但是今天,将军可以安息了。”

    “今天,援军到了!”

    [w w w ..net]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20

    加米奇山脉。

    萨博马瑞恩刚刚从阿美拉堡回来就要求下洞观察了。马瑞恩从阿美拉堡带来了锥头钻,这种东西向来在攻城时用来钻破敌军的城门甚至城墙,在使用时,需要支起一个木架,由三名至五名士兵用棘轮拧动两根弹力十足的粗绳,然后松开棘轮转盘,锥头就会快速的旋转起来,凿破墙壁。

    马瑞恩走的这几天,士兵们做的很不错,凿下来的碎石已经有好几筐,原本光滑的石壁上也出现了几个深陷的石槽。下井后的士兵普遍产生了厌恶心理,在黑洞洞的地方机械的工作之后,士兵们便不愿意再去一次了。有一个士兵却表现出色,这就是那个曾是矿工的家伙---来自维鲁加矿区的布鲁诺。这个士兵因为其一贯的职业素养,一直坚持的留在洞穴里面指导士兵们工作,当马瑞恩到达之后,他也能准确的给马瑞恩解释工程进度。

    马瑞恩的工具被分成了几部分送到了井下,在洞穴里面被重新组装了起来,从那时起,洞中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就变成了每几分钟一次的钻头旋转摩擦声。挖掘效率被大大的提升了。碎成末的石头渣滓不停的从钻头两端蹦出来。士兵们也不断的把绞盘上足,然后松开,如此往复。不知道过了多久,布鲁诺再一次带领士兵扭紧了钻具接着松开了绞盘,在一阵单调的钻探声中,突然传出了不同的响动,整个钻具也颤抖起来。布鲁诺和士兵们小心翼翼的把钻具拉开之后,一小股强烈的光柱射入了暗室。这一柱光极其的洁白、耀眼,在黑沉沉的洞穴内,几乎带了点神圣的味道。士兵们欢呼雀跃,布鲁诺马上跑出去找马瑞恩了。

    这个时候刚刚黎明,父亲和马瑞恩、萨贝尔一行人站在山边上。就在刚刚,侦察兵来报告说山下出了状况。当父亲赶到山边的时候,已经看见罗多克人在加米奇堡前密密麻麻的摆出了战斗队形。罗多克人的抛石机正在向加米奇堡垒中抛射着巨大的石块,由于距离过远,那些石块看起来如同沙砾,砸在加米奇的城墙上也没有声音传来。但是可以想象,这个时候加米奇堡垒里面正在不断的响起巨大的轰鸣,每一块飞来的石弹对于萨兰德士兵来说都是未知的杀手,足以瞬间让一个人化为肉泥。

    马瑞恩告诉过我父亲,加米奇堡垒的礼拜堂曾经是卡拉德样式的尖穹顶,但是萨兰德人入主之后,那个穹顶被摘掉了,改成了现在这样的有着金色圆顶的寺塔。十几年前,当罗多克士兵们被迫放弃加米奇堡垒的时候,本地的主教和几个牧师在最后祝福了士兵之后,便在塔楼内安静的做着祈祷等待死亡的降临。现在,萨兰德的阿訇们也许也正在当年罗多克牧师们跪下的地方喃喃自语,诵读着最后的经文。

    看样子在经过几个小时的轰击,罗多克人就会开始攻城了。在这里可以清晰的看见萨兰德人的战术,那些士兵集中在城楼下的一道狭窄的回廊里,密集的贴着城墙站立---在这种角度下,罗多克人的石弹是无法击中他们的,萨兰德人正在等待着罗多克人的进攻。

    罗多克人的间谍工作做得很不错,而马瑞恩在实地观察之后也给加西亚的部队提供了更为精确的打击坐标。萨兰德人的三个抛石机阵地在一开始就被罗多克人的石弹击中了,根本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反击。罗多克在已经摧毁了萨兰德阵地之后还在继续的攻击着那些抛石机阵地,很明显罗多克人无法验收他们的攻击成果。但是萨兰德人的抛石机阵地除了离城墙最近的那一个三台抛石机完全被毁外,剩下的两处分别只损坏了一台和两台---萨兰德人似乎想给罗多克人一个错觉:加米奇的远程武器已经被摧毁殆尽。毕竟,当罗多克人保持密集队形进攻的时候,这些萨兰德人的抛石机就能发挥出巨大的功效了。

    正在父亲为罗多克士兵担心的时候,布鲁诺从矿井的方向跑了过来:“将军阁下,我们已经把石头钻破了,真给劲!”

    父亲看了看布鲁诺欢呼雀跃的表情,回头对马瑞恩说,“走,去看看”。

    萨贝尔细细的盯着加米奇堡垒看了一会,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事情,然后微微的摇了摇头,回头追着马瑞恩去了。

    一旦取得了突破,工程的进度便大大的加快了。被光明鼓舞的士兵们欢快的搅动着手中的棘轮,在布鲁诺跑去叫来几个长官的时间里面,洞口已经又一个硬币大小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马瑞恩在那道缝隙中爬行的时候就看见了光芒,他爬出缝隙的时候,也被满洞闪耀的阳光所震撼。这种在黑暗中突然重见光明的震撼,就像小时候被教堂里色彩缤纷的灯光迷住了一样。

    “马瑞恩先生,我们要钻多大的洞呢?”父亲摸了摸小窗口光滑的边缘问道。

    马瑞恩取下了一个士兵的头盔,这是那种边缘微翘的圆顶头盔,看起来像是一口吊锅。马瑞恩仔细的看了这个头盔一下:“这顶头盔能过去,人就能缩着肩膀爬过去了”。

    几个士兵接过头盔,互相传看了一下,表示这很简单。

    “长官,明天早晨就可以了。”

    “不行,今晚就凿通”,我父亲说道,“今天我们就要从这里下去一看加米奇堡究竟,明早凿通的话,下去观察就得等到明晚了,总攻已经开始了,我们得尽量让外面的人知道我们已经进了城”。

    士兵们眼巴巴的彼此看了看,意思是这命令有些强人所难,父亲耸了耸肩膀:“今晚凿通每人十个第纳尔,明早每人五个”。

    话音刚落,士兵们就急急忙忙的架起了钻头,吱吱嘎嘎的搅动起棘轮来,有一个士兵还嘀嘀咕咕‘浪费这么多时间讲话了’。

    罗多克人在下午一点左右开始了攻击。簇拥在三座高大的攻城塔后面,一千多罗多克人分成三列顶着盾牌缓缓的推进者。主阵地里的罗多克人则往城里面轮番的射着箭,抛石机则对着萨兰德人弓箭手最密集的地方猛烈的轰击着。

    罗多克的抛石机操作工兵觉得对萨兰德人的攻击不足够,于是推着八架抛石机向加米奇堡垒缓缓的前进。很快,城头上的萨兰德弓手和抛石兵就遭到了猛烈的压制。就在罗多克人欢呼雀跃的时候,山上的罗多克侦查兵却捏了一把冷汗:萨兰德人的工兵正在调整两处阵地幸存的抛石机。当罗多克工兵正在瞄准城楼上的萨兰德人射击的时候,三颗石弹几乎同时从加米奇堡垒中划着弧线飞了出来,第一颗和第三颗分别落在了最前面一台罗多克抛石机的前方和后方,中间的那一刻则准确的击中了罗多克人的抛石机,这架抛石机的中轴被砸的粉碎,喀拉喀拉的碎成了一堆木料,几个工兵惊慌失措的按紧了自己的头盔跑开,向周围的抛石机发出警报让它们后退。

    萨兰德人抓住了这个机会,在罗多克人退出萨兰德人的攻击范围之外的之前,有三架抛石机被萨兰德人轰成了一地木头。萨兰德人的抛石机射程没有罗多克人远,当罗多克人退回了主阵地的时候,萨兰德人已经无能为力。恼羞成怒的罗多克人马上对准萨兰德人的抛石机阵地猛烈的轰击了一阵,萨兰德工兵知道时间不多,于是努力的攻击着罗多克人的攻城塔,在萨兰德人的抛石机阵地被彻底的摧毁的时候,罗多克人的一座攻城塔已经被重创,失去了作用,只能在士兵的簇拥下慢慢的后退了。

    最终,七百多名士兵把两座攻城塔推到了加米奇城墙下面,士兵们开始顺着攻城塔往上爬去。萨兰德人点燃了一种黑乎乎的泥浆,把这种烧着的东西倾倒在罗多克人的攻城塔上。不少拥在塔楼下的罗多克人的被灼伤,发出了惨叫。

    罗多克主阵地的弓箭手也分作三队开始逼近加米奇堡垒,支援者攻击城墙的士兵。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发生在两座攻城塔与城墙的连接桥上。萨兰德人用长矛和斧头试图逼退顶着盾牌涌来的罗多克人。一旦罗多克士兵的盾牌被击碎或者打落,他的处境就会极其可悲:被数根长矛扎穿或者被长斧劈翻。罗多克人的弩手跟在盾牌手后面,不断的透过缝隙射击着萨兰德人。城垛如同一架绞肉机,每分钟都有人被杀死或者遭到重创,一旦两群人撞在一起,长武器便被抛弃了,士兵们改用短剑、军用锄或者短斧奋力的击打着周围的敌人。

    在罗多克人被堵在攻城塔里面的时候,萨兰德人的燃烧油发挥了作用---几名萨兰德士兵冒死把几锅烧得沸腾的黑色泥浆泼洒到了罗多克士兵头上,那些士兵的头盔被烤的发烫,灼伤了皮肤;士兵们着火的头发和棉甲发出强烈而可怕的气味;萨兰德人躲在二道城墙上的标枪手和弓箭手们不遗余力的射击着拥挤在后面的罗多克士兵。

    这一切造成了罗多克人在轮番进攻了近两个小时之后,不得不选择了撤退。一架攻城车已经被萨兰德士兵点燃,大部分罗多克士兵在大火阻拦道路之前便逃了下去,但是有一队四十多人的罗多克人则滞留在了城墙上。随着另一架攻城车被缓缓的推走,那一小队罗多克人失去了最后的希望,城下的罗多克士兵眼睁睁的看着萨兰德人像是泥石流一样淹没了那支小队。

    在傍晚,罗多克人全部退回了营地,城头的萨兰德人忙忙碌碌的清理着尸体,罗多克营地里面一片肃静,只剩下星星点点的营火在晃动。加米奇最耀眼的就是那架被焚毁的攻城塔,塔边是四十多死不瞑目的罗多克先遣队士兵。

    人们都没有注意的地方,在加米奇堡后方的一面石壁上,一个士兵像是施展魔法一样从墙壁钻了出来,他的背后拴着一根绳子。他慢慢的落到了地,像是鬼魅一样消失在了这周围的粮草库边。

    加米奇后方是存放粮食和草料的地方:数不清的小麦被堆砌在一起;装在草框里的肉脯和鱼干被一层层的挂在木梁上,周围是成群的猪和羊;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则是几百筐子活鸡活鸭。每天调运这些给养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今天力战之后,萨兰德将军决定丰富一下部队的伙食,忙忙碌碌的民夫将仓库周围挤得水泄不通。人力不够,脸加米奇堡垒的典狱官和几个监狱书记都不得不过来登记补给品的配发。

    一个穿萨兰德军官制服的年轻人走到了仓库边上,提起裤子方便了一下,就在他满意的打着冷噤提裤子的时候,一个黑影一拳砸在他的后脑上,这个人应声瘫软在地。黑影里走出来的人背起了这个萨兰德军官,走了两步后觉得夜黑风高之下,两个男人衣衫不整背在一起有些不妥,于是停下来给军官穿好了裤子,然后急急忙忙的背着他奔着僻静的山墙边去了。这个地方堆放着一些杂物,平时无人问津,夜幕下更是没有人发现从天上掉下来了一条绳子。

    布鲁诺心中狂喜,这次立了大功了。他把萨兰德军官绑得结结实实,然后拉了拉绳子,山墙里的人就开始拉着这个人望上去了。萨兰德军官被吊在半空中的时候,悠悠的转醒过来,赫然发现他被一根绳子绑住,正在鬼使神差被拉向漆黑的天空,电光石火之间,这个军官以为自己被恶魔抓走了,吓得大叫起来。绳子随即加快了拉动,萨兰德军官带着不尽的恐惧看着石头里面伸出了几只来自地狱恶鬼的手,抓住了他的头发,把他拽了进去。

    布鲁诺也吓的不轻,萨兰德军官杀猪一样的叫声在这里显得很刺耳,虽然远处的仓库嘈杂的声音可能掩盖住了部分响动,但是难保出什么差错。在焦急之中,布鲁诺等到了自己的绳子,他急急的拽着绳子原路返回了。

    被人接进山洞的时候,布鲁诺看着周围的士兵们正在数着各自的十个第纳尔,霍.阿卡迪奥第二打着火把照着瘫坐在地上的萨兰德军官,一脸惊讶的表情说:

    “爱德华?!”

    [w w w ..net]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21

    加米奇雪峰。

    已经天亮了。父亲给爱德华递了一杯热茶过去,爱德华点了点头接过,却没有感谢的表情。用他自己的话说,“现在各为其主,过去的情谊不得不放在第二位”。爱德华直到现在都还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居然在最安全的地方被最不可能的人绑架了。

    马瑞恩冷冷的看着这个萨兰德军官,虽然这个小子看起来是萨兰德军队中的外国人,但是既然他穿上了萨兰德的军服,那么作为一名中土人,马瑞恩对他是不可能有好感的。父亲则对爱德华的底细想得比较多,父亲还记得苏歌儿关于扎依采夫的描述,谁都知道爱德华是扎依采夫的爱徒,现在爱德华出现在萨兰德军中服役,扎依采夫的背景几乎不言自明了。

    父亲努力的跟爱德华聊着一些过去的事情:那个时候苏诺熙熙攘攘的都市、秋天下郁郁葱葱的平原、小镇上惊心动魄的冒险。这些共同的回忆让爱德华的眼睛也亮起柔光来,跟着扎依采夫四处游荡的少年时光开始在脑海里面复苏,这种回忆让爱德华感觉温暖,虽然这温暖还不足以融化与敌人之间的隔阂。

    “爱德华,我希望你能跟我们合作”,我的父亲说。“大战已经开始了,如果能早日结束战争,就有很多人能够免于无谓的死亡。这一点我需要你的帮助。”

    “阿卡迪奥”,爱德华想了想说,“自从我亲眼所见了那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之后,我就在心里面种下了对你尊重的种子。我知道,对于身边的人,你是爱护有加的,我知道你是怎么为卡扎克和莱茵拼命的。你爱护人们的幸福,不惜牺牲自己,这一点我很敬佩,但是我如果因为这帮助你破坏加米奇堡垒,罗多克人得逞之后,堡垒里面一千多人的性命就会毁了。所以我不能帮你。”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提前终止这场战场---我是说你本来有机会这样做,那么到了最后,加米奇城堡还是会被攻破,到时候破城的罗多克士兵会不会一怒之下选择屠城杀死更多的无辜的人谁都说不准。你如果不终止战争,其实是坏了更多人的性命。你如果帮我,其实不是害了那些人,相反,你是在救他们。”

    “加米奇城堡会被攻破吗?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伦迪亚堡的故事---就是斯瓦迪亚人狠狠的教训了库吉特人的地方,虽然我站在不同的阵营,但是我依然为他们喝彩!现在罗多克人面对的加米奇要塞城墙比伦迪亚堡高;战前的准备也更加充分;在加米奇堡垒的后方还有绵延百里的萨兰德堡垒线,而在加米奇南方,数千萨兰德精锐海军士兵正伺机援助加米奇。围城才刚刚开始,加米奇至少可以坚持半年,半年之后,只要萨兰德后方派出一支生力军,罗多克人必定不战自溃,那个时候战争就会结束,加米奇不会陷落”,爱德华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信心。“我不会因为你的蛊惑就做叛徒的。”

    父亲笑了笑,对爱德华说,“你瞧,前几天我的一名参谋---马瑞恩先生从阿美拉堡给我带回了关于海上的新消息:你们的二王子的海军已经撤回沙瑞兹附近的海域了,这一点我绝对不骗你,所谓的海上援军完全是空谈,如果你不相信,我们现在就可以爬上雪峰去看看南边的海域,那上面什么都没有;至于萨兰德的堡垒防线,据我所知最精锐的部队已经北上,这些堡垒每天都担心罗多克人越过山脉直奔腹地,根本没有余力支援加米奇;而将来几年的走势,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斯瓦迪亚人已经缓过劲来了。现在成千上万的斯瓦迪亚士兵已经武装完毕,马上就要开始收复之战了。萨兰德有一万人投入战争,就会损失一万人,有五万人投入战争,就会损失五万人,问题只是时间长短而已罢了---决心一战到底的斯瓦迪亚是个无底洞,深到萨兰德的先知都无法想象。我想半年之内,萨兰德军队非但无暇来援助加米奇,甚至为了收缩防线会主动的放弃加米奇。”

    爱德华盯着我父亲,努力的表现出一种冷静的表情,但是在心里,爱德华却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冷,因为我父亲说的话极有可能是真的:库吉特战事已经吃紧,在后方的城镇中,几乎每家都有男人被动员去参军,这已经造成了各地领主的不满---战争中斯瓦迪亚人坚壁清野,库吉特人劫掠到的东西非常有限,战利品的稀少已经让一些投机的库吉特领主的参战态度变得暧昧;而爱德华曾经在萨兰德人引以为豪的卫耶哈堡中呆过一段时间。他知道,苏丹这些年来整顿军备,已经裁汰了不少的民军用以垦荒屯田,这让堡垒防线的驻军能够基本自给自足,但是军队人数却下降了,这一地的萨兰德军队已经转变成了守势;至于萨兰德海军,爱德华更是亲耳听着二王子的使者对他说:“海边为你留着船,到时候打不赢就跑”。

    这一切让爱德华的信心在崩溃。

    “不管怎么样”,父亲对他说,“你都是我的朋友,虽然我们的交情不深,但是我很珍惜。我希望你能放下偏见来帮助我。当然,即使你不帮助我们,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从今天起,你失去自由了,战争结束的时候,我会亲自把你送回萨兰德军中。”

    爱德华仔细的想了想,“你的参谋名字叫做马瑞恩?”

    “是啊”,父亲笑了笑,转过头去指着身边的马瑞恩给爱德华介绍说,“这就是马瑞恩先生,怎么了?”

    爱德华细细的凝视着满脸冰冷的马瑞恩,在心中比照着两个人的样貌,最后,爱德华叹了口气:“没有,应该没有关系的```”。

    “你这个萨兰德人,什么有关系没有关系的”,马瑞恩皱着眉头在一把弩箭的末梢雕刻着葵花。今夜,马瑞恩就要跟几十名士兵悄悄的潜入加米奇堡垒伺机放火了。

    爱德华歉意的笑了笑,准备找个借口敷衍过去,突然,爱德华看见了马瑞恩手里的弩箭,爱德华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葵``葵花?!”

    马瑞恩手中的匕首停止了雕刻,“你见过这个?”,马瑞恩把手里的匕首拿的靠近爱德华一下,让他看得清楚。

    爱德华看了看这支弩箭,然后扭头看了看身后拽住他胳膊的布鲁诺。父亲示意布鲁诺可以松手了,布鲁诺哼了一口气,把爱德华向前推了一把。爱德华冲了两步保持住了平衡,在马瑞恩的逼视下,爱德华从自己的衣襟里面掏出了两支小巧的弩箭,弩箭的末梢雕刻着两朵清晰而娟秀的葵花。

    马瑞恩面无表情的接过那支弩箭,以一种置身世外的表情看了看。然后他站起身来,丢下了匕首,走到了爱德华的身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攀着他往前走了两步:“来,爱德华先生,我们来谈一谈这支弩箭”,说道这里的时候,马瑞恩的眼睛突然暴突出来,双手掐住了爱德华的脖子,然后一转身,把爱德华摔在了地上,在爱德华还在胡乱的挣扎的时候,马瑞恩从地上抄起了一只手弩,以极快的速度给它上满了弦,把爱德华的那支弩箭啪的一声扣进了箭槽,转身一脚踏在试图坐起来的爱德华的胸口,把他紧紧的踩在地上,然后用那把弩对着爱德华的两眉之间,

    “你一定很想知道这支箭的来历是吧!很好,爱德华小子,我也想知道,现在你最好一五一十的把你怎么弄到这支箭的故事告诉我,如果你乱说一个字,我就在你的脑袋上开个大拇指一样粗的口!”

    萨贝尔在一边兴致盎然的看着这一幕。我父亲和几个士兵坐了起来,想劝阻马瑞恩,但是看着马瑞恩那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的手,却又不敢随便的去惊动他,害怕他一不留神就扣动了扳机,在这种距离下,爱德华没有生还的可能。

    惊魂甫定的爱德华结结巴巴的看着突然变得凶狠的马瑞恩,“是```是的,先生”。爱德华还没有遇到过这种生死关头的情况,感觉有些手足无措,但是又不敢随便动弹,怕马瑞恩一怒之下杀了自己。

    “好!第一,刚才你说的‘关系’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我曾接手过一个俘虏,叫小马瑞恩```”

    “说仔细点!还有这把的弩箭的来历!”

    “是```是的,我是实习典狱官,在加米奇处理一些案宗。在这期间罗多克人围城了,我就被困在城里了。在开战后不久士兵送来了一个叫做小马瑞恩的罗多克俘虏,她躲在灌木丛里面一个下午,然后杀死了一个军官。在审问中我发现她是女的,并且她说她的哥哥是阿卡迪奥,我于是准备救她,我刚才就准备说的,但是一下子头绪太多没来得及。而这支弩箭就是从她身上弄来的,末梢有一朵葵花。因为阿卡迪奥的关系,我设法从那名死去的军官的部下手里救出了小马瑞恩。就是这样。”爱德华越说越快,声音音调也时高时低,但是从头到尾爱德华没有出现语义含混,前后矛盾的地方。

    马瑞恩的肩膀起伏着,喘着气,“她```她现在在哪里?”

    爱德华的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他在思考怎么告诉眼前这个情绪极其不稳定的人才能保住自己姓名。最后,爱德华决定照实说,“先生,她被带走了,被一个叫做阿齐兹的人”。

    “那是谁?!”

    “我```我不知道,先生。他似乎是二王子```某位权贵派来的。阿齐兹说这个小马瑞恩还有别的重要用处,就把他带走了。就在不久前的一个黎明。不过他告诉我,小马瑞恩姑娘不会有事的,他是这么说的。”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所有的人都看着马瑞恩和爱德华,爱德华的紧张不已,看着离自己的脸不足一尺的一把上满弦的弩。

    马瑞恩喘息慢慢的平静,挪开了自己的脚,“她已经不在加米奇堡了是吗?”

    “我想是的,先生。”

    乘着马瑞恩的弩箭转到了别处,父亲拉开了浑身瘫软的爱德华,一个士兵帮着父亲把爱德华拉到了旁边的一个帐篷里面。等父亲回来的时候,马瑞恩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父亲不知道怎么安慰他,马瑞恩突然抬头说:“我要准备去加米奇堡了,我想和爱德华谈谈”。

    “好的,只是不要```”,父亲捏了捏自己的脖子对马瑞恩说。

    马瑞恩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不会的,小葵找到之前我不会让他死的。以后找到了小葵,我会问清楚他做了什么,如果他干了什么畜生的勾当,我会亲生宰了他。如果是像他说的那样,我会考虑放他一命的。阿卡迪奥,爱德华归我了,可以吗?”

    父亲知道劝不过马瑞恩,只得默许了他的要求。

    几十名士兵已经在几个小时的时间里面准备完毕,他们将在今天晚上悄悄的潜入加米奇堡垒,然后伺机毁坏一些萨兰德人的补给,最后再找地方隐藏起来,等待最后的关头出来配合进攻部队攻城。这是最精锐的士兵,平时左右不离加西亚将军左右,他们对于悄悄的做破坏工作非常有心得。

    他们的装备很简单:一身轻便的棉甲,一把小弩,一壶弩箭,一捆绳子,一把短刀,火绒,火镰,宽大的黑色斗篷。

    这就是他们的全部,但是这些人的历史却让让人不敢小看他们,凭借那些简陋的装备,他们曾创造出了一个又一个辉煌的战绩。

    随着士兵们准备完毕,只等命令一来就准备顺着绳子潜入了,到了最后关头,地道的缝隙里传来的爬行的声音。不多时,顺着洞口透下来的月光,士兵们看见了满脸阴郁的马瑞恩。

    “我还是劝您不要去了,太危险了,马瑞恩先生!”父亲说道。

    “不要紧,我得去加米奇里面看一看,十几年前我来过这里。爱德华说这里的道路有一些变化,我前去看一看就知道爱德华是不是在撒谎。我必须过去,只有这样,我才能考虑去相信他的其他的话。”

    “好的”,父亲说,“注意安全,马瑞恩先生”。

    马瑞恩点了点头,站在了士兵们中间。

    月光暗淡,不到半个小时,士兵们全部潜入了加米奇堡。

    [w w w ..net]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22

    加米奇堡。

    萨兰德人的将军阿迪勒跪在一张羊毛地毯上,轻轻的吟诵着经文,这是他从37岁起养成的习惯。那之后即使在最纷乱的战场上,阿迪勒将军都会抽出时间做吟诵功课。阿迪勒是巴瑞耶人,并非是“生而为真主之子”的萨兰德人,事实上阿迪勒的家族很排斥南方迁徙来的萨兰德人的信仰。进入军队后,阿迪勒在与粗狂的低级军官打交道中染上了酗酒的毛病,这让阿迪勒彻底的把一切清规戒律抛到了脑后。鬼混了几年之后,阿迪勒常常在醉酒后带着剧烈的头痛醒来,心中觉得空空荡荡;残酷的战争场景也常让阿迪勒从梦中猛然坐起大呼小叫。

    作为萨兰德人的盟友,阿迪勒一直在萨兰德阵营之中服役,并且在萨兰德苏丹国的军队中混上了不错的职位。这一切似乎都那么自然,直到在阿迪勒37岁的生日那年傍晚,在他位于都库巴的庄园里,阿迪勒看着周围闪亮的池塘、娇艳的花朵、被火烧云点燃的天空,突然感觉到了强烈的触动,这种触动他无法解释:就好像这么多年以来他自己只是一副行尸走肉一样。

    那一天阿迪勒完全变了,闭门不出。

    一位德高望重的阿訇闻讯后找到了阿迪勒,人们不知道阿迪勒从阿訇那里听闻了什么。在几天后,阿迪勒突然从小屋子里走了出来,走到了寺庙里,跪在一块石头上,在教区的几个长老主持下,阿迪勒皈依了真主。从那一天起,阿迪勒与过去的自己决裂了,他在教义的熏陶之下变成了一个性情谦和、生活一丝不苟的人。那一天起,阿迪勒便开始日复一日的向真主祷告,诉说心中的疑惑,祈求指引。

    阿迪勒这样的巴瑞耶人还有很多,不管是出于自然而然的认同还是出于对爬上萨兰德上层社会的渴望,越来越多的巴瑞耶人皈依了萨兰德的宗教。虽然在很多偏僻的地方发生过巴瑞耶人驱逐萨兰德教民的事情,但是在萨兰德的恩威并施之下,巴瑞耶在几十年内完全被萨兰德人在信仰上同化几乎是不可逆转的。

    一位斯瓦迪亚旅行僧侣忧心忡忡的记载道:“在过去,巴瑞耶这个地方的人很多都信仰着上帝,即使不信仰,他们也不会诋毁上帝```萨兰德人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萨兰德人有漂亮的女人、有成群结队的牲畜、有大片的庄园。萨兰德人对巴瑞耶人说只要追随真主,那些东西便都是他们的,巴瑞耶人的信仰瞬间崩溃了。我年轻的时候曾经看见的景象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上帝的白袍已经被真主的头巾扫地出门了```萨兰德人虽然容忍异族,但是却对信仰上的皈依者大加奖励,这造成了无数的异族在更深层次上变成了‘萨兰德’人```”

    阿迪勒在不久前送走了一位二王子的使者。使者给阿迪勒伸出了二王子的橄榄枝,但是却得到了阿迪勒的送客令。阿迪勒在信仰上已经几乎完全萨兰德化,他像一个传统的萨兰德人一样对篡权者极度反感---这些人是一切骚乱和震荡的源头。

    二王子的使者得知了阿迪勒的态度之后,微微的点了点头,接过了阿迪勒的手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面,祝福阿迪勒身体健康、前程远大。使者的笑容让阿迪勒不寒而栗。阿迪勒知道,虽然自己已经视自己为完全的萨兰德人,但是萨兰德人却在心底把他当做‘外人’,阿迪勒只能如履薄冰的小心行事,不敢参与一切危及自己和家族的事情。

    阿迪勒做好了打算,在指挥了几次进攻之后就彻底的转入防御。阿迪勒进行了几次积极的进攻,虽然出现了损失,但是阿迪勒却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作为一名没有背景的异族将军,如果不果断出击就会落人口实。阿迪勒在萨兰德政坛一路走来,非常清楚一个新皈依者的难处,一点点成就都来之不易,而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现在阿迪勒已经尽了自己的本分,进攻了罗多克人的营盘,并且已经给罗多克人造成了相当的损失。现在如果有政敌说他畏敌不前、心怀异志的话,阿迪勒可以如实的上报自己的出战记录,那样苏丹国最多只会对阿迪勒指挥水平表示不满,这种惩罚对于阿迪勒来说是微不足道的。

    罗多克人第一天的攻势极其凌厉,这让阿迪勒不由得感到了一种挫败感。罗多克人几乎在进攻开始后一个小时之内就攻上了城墙,虽然在萨兰德士兵的勇敢抵抗之下,罗多克人最终退却了,但是萨兰德士兵的士气却不可避免的下降了。阿迪勒在巡视之中可以看见士兵们暗淡或者飘忽的眼神,这种眼神表明了士兵心中的沮丧和恐惧。

    “这才开战第一天”,阿迪勒安慰自己,“士兵出现失落是正常的”。

    当夜阿迪勒就命令犒赏士兵,士兵们分三批轮流享用了丰盛的晚宴,并在宴上听取了阿迪勒将军的勉励。这似乎有些效果,士兵再次登上城门的时,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犒赏晚宴之后,城内的民夫在一批下级文官的指挥下清理着杯盘狼藉的小广场。

    那一夜,阿迪勒接到了报告,几个文官拿着命令符文出城了。

    阿迪勒看了看那几份命令符文,都是伪造的。城里的一些萨兰德下级军官似乎接到了某种消息,加米奇是必亡之堡,已经悄悄准备撤离了。

    阿迪勒叫来了城门官,对他说以后城堡之中不准任何人出去。

    谣言还是快速的传开了,毕竟身边的同事突然消失总会引起人们的疑问。面对开始出现的疑虑,阿迪勒手段严厉的处理了其中几个散播谣言的军士,这些人被杖责之后拴在城堡中央空地上的一根柱子边,三天没有食物和水。很快,被打得最严重的几个士兵就死于曝晒之下。阿迪勒惩罚的严厉让人们不再敢于议论城堡那暗淡的前程。

    阿迪勒的手下很快调查出了一份失踪军官名单,记录显示,擅自离开岗位后消失的军官有十二人。阿迪勒对着名单的念叨着这些人的名字,他正在起草一份文件,控诉这些人的擅离职守。阿迪勒知道,这些人除非背后的力量强大,不然他们的前途就已经结束了。想到这里,阿迪勒不禁苦笑一下,如果不是背后有强大的关系网,这些人怎么会傻到刚被围城就离开呢。要知道,贵族子弟积累资历的最佳途径就是在被围困的要塞中服役,因为要塞被正面攻克的情况极少,只要撑到堡垒解围,贵族子弟就有了日后升迁的资格。看着可能起不上作用的控告,阿迪勒心中有些烦闷。

    “骑兵军官长阿卜杜勒.古都斯,城防步兵军官阿里```实习典狱官爱德华```”,阿迪勒看着这份名单,在心里面做着考虑。这些人很多都是挂闲职的贵族子弟,平时虽然态度还算谦和,但是能力有限,现在悄悄的离开加米奇堡,阿迪勒也不是很惊讶。

    并且阿迪勒从这些人推敲出了二王子的影响力,阿迪勒发现城中离开的贵族子弟的家族大多是刚刚几世的新贵,一些古老家族的子弟并没有离开。这说明了贵族之中的已经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分层:老牌贵族不愿意出现动荡,希望局面维持稳定,所以支持大王子;而新型贵族知道国内的资源已经被瓜分殆尽,如果不能出现一股冲破规则的力量,那么新贵族们永远不可能有机会获得长足发展。

    阿迪勒的家人被苏丹留在首都,这对于阿迪勒来说是一个安慰,只要阿迪勒忠心耿耿的向苏丹尽忠,就不必担心家人的安慰。对于他这种人来说,严守中立是最好的选择。

    名单里面的爱德华引起了阿迪勒的注意,这是个维基亚人,和阿迪勒的处境很像,如果爱德华以后皈依了萨兰德人的宗教就更像了。说起来,这个维基亚小伙子平时工作很努力,这个人的保护者似乎实力强大,但是爱德华却没有勋贵子弟的娇惯之气,爱德华的失踪让阿迪勒隐隐的有一种失望。

    阿迪勒把爱德华的失踪理解成了其背后势力的政治取向。

    “看来二王子是非得掀起滔天巨浪不可啊”,阿迪勒在心中想着。

    这个时候,警报传来,城堡里面出现了人的喧哗骚动声。

    阿迪勒走到了窗户边上,拉开了那扇做工优良的胡桃木窗子,一眼就看见了城堡后方的粮草仓库燃起了一团大火。民夫和士兵们正在从几口水井往外泵着水,急急的赶着去救火。

    阿迪勒抓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马鞭,走了出去,阿迪勒出门之后他的几个亲卫就跟了过来,帮他牵来了马。将军胡乱的扯了几下缰绳,一扬鞭,冲着着火处策马而去。

    加米奇山壁上和罗多克大营里同时有人看见了加米奇堡垒中跳动的火光。

    接到报告的加西亚微微的笑了,他知道,这是个好兆头。

    [w w w ..net]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23

    当阿迪勒将军在粮仓废墟前看着缕缕黑烟的前一个月,亚伦港口,一艘维基亚商船正在靠岸。

    维基亚这个国家的外交政策很简单:与它接壤的国家除了属国,全部敌对;与它不接壤的除了敌国,全部盟友。

    一心扩张的维基亚在本质上是没有盟友的,一旦它的国界延伸到了某个国家的边上,它的下一步行动肯定就是磨刀霍霍的准备侵吞领土。而现在,维基亚与罗多克以及萨兰德同时保持着友好的睦邻关系。维基亚这种中立国,是对交战双方都极为重要的一个存在。比如这一艘不起眼的商船,就几乎万钧一线的担当起了罗多克与萨兰德的外交希望。

    商船上有一位来自沙瑞兹的萨兰德使臣,更准确的说,是一位萨兰德二王子的使臣。二王子在海军出动后不久就租用了这艘船,那个时候,加米奇堡甚至没有遭到围攻。

    罗多克人对此相当的重视,商船刚刚上岸,就有一队士兵登船,不久这些人便簇拥着一个表情淡然的人下了船。这个人已经度过了人生中字年富力强的岁月,身体状况正在渐渐恶化,颈椎的疼痛更加频繁的出现,让他心烦意乱。这一次,他出使罗多克是受到二王子的委托:二王子希望未来作为一名不那么合法的新苏丹时,能够拥有一位支持者。

    这个人在亚伦码头登上了等他很久了的马车,奔着市中心去了。伊诺尔将军和加西亚将军的密者已经回到了亚伦,这两个人将会参与一个由他们、大公、萨兰德使者四人参与的秘密会议。其实罗多克参战之前就已经开始接受到了来自萨兰德内部的不同接触,二王子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在背着老苏丹与各国政府偷偷的交易。

    对于这次战争,萨兰德参战对于苏丹国是有利的:萨兰德人能够在斯瓦迪亚人与库吉特人两虎相伤之时坐收渔利;而战争对于二王子也是有利的,战争能让苏丹的亲军尽可能的调往边疆,留下了一个空空的首都。

    在过去,萨兰德的京城都库巴有九千名士兵护卫,在周围的行省中,还有一万余人的军队可供调遣。而如果苏丹真的到了紧要关头,算上迅速的武装起地方上的屯军的话,都库巴三天之内就会有超过三万名士兵武装完毕,枕戈待旦。当然,这些士兵大多数训练不精,打不起硬仗,只能在短时间内救急。

    苏丹真正让外敌胆寒的是他的一支叫做马穆鲁克的私人卫队。这支超过九百名重装骑兵组成的精锐大多来自库吉特和维基亚---这两个国家常年与群山以东的部族作战,每年都会带回数百个病得奄奄一息的孤儿,萨兰德人的使节会出高价购买这种孤儿。这些孩子在经历了最惨烈的痛苦之后,在萨兰德就会得到苏丹父亲一样的关怀,这些孩子被苏丹亲自赐予光鲜的衣服、可口的食物、在稍大大一些之后还有妖娆的美姬。

    苏丹在给他们极其优渥的生活环境的同时,还派出了军中最优秀的教练严酷的训练这些孩子。这些孩子在苏丹的温情和极端残酷的训练下长大,他们成年之后大多数都成了“苏丹的好儿子,敌人的夺命鬼”。这支军队的士兵在平时被切断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在他们自己的小圈子里面享受着天堂和地狱交织的生活,他们的世界只有苏丹,他们与苏丹的心跳完全一致。

    当然,这些人对于二王子来说,是极大的障碍。王子知道,这支马穆鲁克一旦视自己为苏丹的威胁的话,即使有十倍于他们的军队,都有可能被其击溃。为了调走这支军队,二王子的门客在战前掀起了舆论,所有人都开始传递着一个传闻:“外国唯一害怕的只有马穆鲁克,一旦苏丹国的马穆鲁克出现在战场上,只有斯瓦迪亚帝国的皇家骑士敢一试锋芒”。

    这种传说让马穆鲁克的未来主人---大王子听得热血沸腾。这位耿直的王子找到了老苏丹,要求亲自带领马穆鲁克去前线服役。

    老苏丹的十指握在一起,静静的注视着自己的大儿子,轻轻的说:“这些士兵是留着给你护卫王宫的”。老苏丹不动声色的警告着自己的儿子。

    “不用不用,现在国家安康的紧,倒是边疆大有可为”,大王子咧嘴一笑,继续劝说着自己的父亲,“让我带着这些小子们去打仗吧!我要把德赫瑞姆的圣殿教堂拆除,然后把每一块砖头都带回都库巴,在这里我会建立一座寺庙供奉真主,然后让阿訇们在您死后把您追认为圣人!”

    老苏丹很喜欢自己这个没有心机的儿子,虽然二儿子更像他自己年轻的时候。

    在王子们小的时候,有一次南方的庄园给苏丹进贡了一篮子鲜嫩的草莓。苏丹挑出了一枚最大的草莓让两位王子自己决定谁得到这枚草莓。苏丹有自己的计策:如果有哪位王子主动的礼让这枚草莓,他就把剩下的一篮子草莓都给他。见到这枚草莓时,二王子快速的瞥了一眼苏丹藏在身后的篮子,大王子则乐呵呵的伸手去向苏丹讨要。

    当苏丹说只有一枚的时候,大王子马上嘟嘟囔囔的说自己很爱父亲,每天都会为父亲祈祷云云,苏丹笑着说:“哥哥不应该让着弟弟吗?”,大王子当即坐在地上说他要当弟弟。

    这个时候,二王子拉起了哥哥,对苏丹说:“给哥哥吧”。

    苏丹笑着给了大王子那枚最大的草莓,然后把剩下一篮子草莓都给了二王子。

    当大王子嚼着大草莓傻傻的盯着弟弟和父亲,两眼满是快乐和少许疑惑的时候,苏丹看见了小儿子两眼一闪而过的狡黠的笑意。这个眼神让苏丹心中一惊。

    当十多年后,二王子已经在各处结交军官、拉拢权贵的时候,大王子却在想着去边疆为苏丹国开疆辟土,想要把自己背部毫无保留的暴露给自己那位带着狡黠的微笑的弟弟。

    苏丹拒绝了大儿子的要求,但是派大儿子在都库巴的将军府中担任要职。大王子随时可以节制军队。这种保护被大王子理解成了父亲的偏袒,因为二王子几个月前就被苏丹派往海边熟悉军队去了。就在大王子自暴自弃的终日设宴饮酒的时候,二王子不断的操纵舆论,要求萨兰德军队更多的调出去支援他们的盟友库吉特人。

    十三位长老中的九位联名要求苏丹增兵去“奉行真主的意愿”;首都的军官们纷纷要求率部前往前线建功立业;市井小民窃窃私语老苏丹畏敌如虎,不敢让萨兰德的儿郎们放手一搏。

    老苏丹最终迫于压力开始调派首都和周围几个行省的驻军,听到这个消息大王子开开心心的跑去各个远征军的集结地帮忙调度、慷慨劳军。那个发明过纸张的东方民族有一句俗语,叫做:“遭遇出卖,帮人数钱”,这句俗语用在大王子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就这样,经过三次对前线增兵,都库巴和周围地区的守军已经不足一万人。马穆鲁克之中则有六百人被皇室成员带领前往驻站。这个时候,二王子已经完成了对海军以及沿海省份军队的整顿,在手中握有七千多名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士兵。王子握有兵权之后并不急于增援加米奇堡,而是派出了一介使臣去试探加米奇守军的心思,当得知了加米奇的阿迪勒将军的答复之后,萨兰德的海军从海面上消失了,大海上空空一片,二王子向阿迪勒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和善意,但是既然阿迪勒不愿意成为他的盟友,那么王子便不再过多的争取这位潜在的盟友。

    二王子的军队开始返回沙瑞兹,并在那里集结。等待着派往罗多克的使者的回归。

    当阿迪勒将军看着废墟上冉冉升起的黑烟的时候,萨兰德二王子殿下在沙瑞兹的府中迎回了自己的使节。

    “王子殿下”,未作休息便归来的使者向二王子鞠了一躬。

    “罗多克人是什么态度?”

    “罗多克大公托我向未来的萨兰德苏丹表示诚挚的慰问”。使者面无表情的站直了身体。

    就在阿迪勒将军在加米奇堡垒中四处的搜查奸细的时候,一队轻骑兵从沙瑞兹启程前往加米奇堡垒,命令如下:“立即停止与罗多克人的一切对抗,否则便视加米奇堡为叛变地区,届时加米奇的守军将成为萨兰德人与罗多克人共同的敌人”。这对轻骑兵中有四名刽子手,他们的屠刀藏在袖中,一旦阿迪勒将军拒绝执行命令,这些人便会斩杀阿迪勒将军取而代之,并会在第一时间与加西亚将军取得联系。

    于此同时,五千多二王子近卫收拾起了行装,在夜晚潜出了城墙,这些人在沙瑞兹的郊外集结完毕,然后迅速的北进,直扑首都。

    拱卫首都的萨兰德军队之中,不少军官接到了信号,这些人的神经开始紧绷起来。他们悄悄的找来了各自部队中的亲随者,告诉这些人:国家正在被昏聩的苏丹和无能的大王子带入深渊,现在应该像一个男人一样站出来拯救祖国,并让她回到正轨上。

    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只是说辞,拯救祖国?这只不过是一个华丽的理由罢了。但是想一想吧,在过去,即使辛苦一生也得不到的爵位、田产、美貌的女人,现在有一个机会让它们变得唾手可得了,有什么比这个诱惑更大呢?

    第三天的傍晚,正当阿迪勒将军在加米奇堡垒的要塞中皱着眉头读着一份署名为苏丹的文件时,都库巴的守军看见了天边扬起了灰尘。

    “那是什么?”一名萨兰德士兵好奇的指着天边对自己的伙伴说。

    他的伙伴用手做了一个眉檐看了看,“不知道,没有听说最近有什么军队要上都库巴来啊。你等着,我去找头儿来问一下”。

    不一会,一个城门官小队长嚼着槟榔懒洋洋的登上了城头。一看见远处的景象,他就瞪大了眼睛,吐了槟榔。这个萨兰德低级军官曾经在海军干过,视力极好,能在阳光的笼罩中看见远处敌舰的桅杆。这个时候,他兀自嘀咕道:“这足足能有三千多人啊,是哪个将军回来了?”

    正在这个城门官疑惑的时候,一队士兵登上了城墙。城门官一瞥之下,知道来了大人物,马上正了正头盔走上前去,谦卑的鞠了一躬,“塞拉姆!大人!”

    “恩”,来者脸色苍白,看着远处扬起的灰尘。“守备工作做得怎么样?”

    “没问题,大人。”城门官回答道:“就是从昨天夜里开始,信使出城了就没有回来了,可能是路上的桥梁坏了还是怎么样,今天早上也不见南方村寨的农夫进城来赶集,没平时那么热闹。还有大人,我不能多聊了,您瞧,那边的军队似乎是在调度上出了问题,我没有收到有军队靠近的消息,我得去报告一下上司”。

    “很好”,来的这个贵族用手帕擦了擦他脸上的冷汗,好像有些慌张,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文件,“苏丹命令,迎接将士入城休息。这些人马上就要开拔前线了,苏丹要亲自的慰问他们。去下面把城门打开、拒马挪走。不用担心,那些人是苏丹招来的。”

    城门官看了看那份文件,签署部门不是平时的城防署,签字的人也不是他熟悉的人。

    “大人,‘武夫满千不入城’,这是城门官的老规矩了,恐怕没有苏丹的亲自命令,我不能给您开城。我可以等到命令来的时候再开门,但是现在这批人来得唐突,我得去关闭城门了,请您让开。”

    “怎么,你想抗命吗?呀,你看,苏丹的使者来了”,这个贵族惊讶的指着城门官的身后失声道。哪料城门官纹丝不动,站在原地牢牢的盯着来者。

    “果然,果然,居然被我猜到了”,这个城门官低低的说,趁着贵族还在假装看着身后的时候,城门官一脚踹倒了这个贵族,“哼!爷爷在军队中这样诈新兵蛋子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贵族带来的侍卫见状纷纷拔出了弯刀逼了上来,城门官的手下士兵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彼此。还有一些士兵听见响动后从城垛中走出来一看究竟。城门官后跳一步,大声的叫道:“关闭城门!点燃烟火!快点!笨蛋!”

    城门官一边跑一边叫道,那个贵族爬了起来,示意手下的人结果这个不知趣的小人物。城门官的背上很快挨了一刀,他一边流血一边跑着叫道:“关闭城门啊!你们这群笨蛋!快点出来,别睡了,敌人来了!放烟火,啊`````”

    随着城门官叫出最后一个字,他被一个贵族亲兵用长矛扎翻在地,他还在扭动:“关门啊```啊```关门”

    贵族鄙夷着走了过来,一刀割断了城门官的喉咙,转身命令士兵们去清理走城下顽固抵抗的士兵。城墙之上很快就出现了零零星星的打斗。

    城门官的几个士兵闻讯马上跑到楼下,费力的推着厚墩墩的城门想要关上它。

    这时,南来之军中骑兵的先遣队已经突入到城楼之下。

    几名骑兵在城门关闭的最后时刻冲了进来,斩翻了几名为保护首都不惜一死的士兵。这之后,贵族的士兵打开了城门,不多时,成队成队的骑兵和步兵蜂拥入城。

    苏丹跪坐在一片荷塘边上,安静的看着这汪明净的水,快到夏天了,荷花又要盛开了。但愿苏丹国的前程如荷花一样明媚,但愿苏丹国的美德如荷花一样芬芳。

    这时,走廊中传来了使者们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响动由远及近。苏丹抬头看了看城南冒起了黑烟,表情显得很平静:“弟弟来抢哥哥的草莓了啊”。

    苏丹摇了摇同,闭上了眼睛。

    [w w w ..net]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南北雄鹰的故事 24

    罗多克大营。

    营口的全副武装的士兵如同一道用黑铁铸就的堤坝:他们的长方形盾牌把他们的大部分身体遮住,盔缨随着微风缓缓飘扬,长矛笔直的指向天空,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这些士兵奉加西亚的命令驻守于此,自从迎回了来自亚伦的密使之后,加西亚就知道,战争快要结束了。现在只用等着加米奇堡垒来接洽了。

    在前一天的傍晚,一队萨兰德弓骑兵策马靠近了罗多克大营,当士兵发现他们后马上吹响了号角,罗多克弓箭手很快就登上了营垒满弓而待,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一小队人马。这些萨兰德人似乎不是以往来窥看虚实的斥候小队,一个臂力强大的萨兰德士兵对着罗多克大营连射三箭,随后萨兰德人撤退了。罗多克士兵们很快就发现这些箭被拔除了锋利的箭头,只是三支训练用的箭。这些箭的上面都绑着一封写给加西亚将军的信,内容一样,寄信人是“萨兰德苏丹国加米奇堡将军阿迪勒”。

    加西亚似乎对与来自萨兰德方面的接触请求显得一点都不惊讶,他只是按着信上的约定回复信号,在傍晚点燃了等距的九堆篝火---萨兰德人看见了这个约定的信号,就知道罗多克人同意和谈了。第二天,三百多罗多克士兵被要求穿戴上最华丽的盔甲在门口列阵等待萨兰德人的信使。

    在中午时分,罗多克斥候就回营报告一支萨兰德车队从加米奇堡垒出城,直奔罗多克大营而来。罗多克人的骑兵靠近了萨兰德人,萨兰德士兵并没有做出战斗队形,但是当罗多克人过分靠近的时候萨兰德士兵还是警戒的放慢了脚步。在双方的彼此试探之下,罗多克人最终确定了一个监视萨兰德人又不至于引起萨兰德人惊慌的距离,双方默契的保持着这个距离缓缓的移动到了罗多克的大营。

    萨兰德人的领军骑兵举着一面纯红的旗帜表示和平,在萨兰德人已经近在咫尺的时候,罗多克营门突然打开,士兵们整齐划一的开始冲锋。萨兰德人大惊失色,勒转马头的骑兵和来不及列队的步兵相互碰撞,队形一片混乱。

    眼看罗多克精锐士兵冲到了眼前,一场厮杀似乎不可避免。就在这个时候罗多克人突然停了下来,把盾牌扣在地上,在一声巨大的轰隆声中停了下来。一位罗多克军士长带着满意的微笑看着萨兰德人溃不成形的队伍,朗朗的说:“我等奉加西亚将军之命,在此欢迎来自加米奇堡垒的使者”。

    领队的萨兰德人脸色难看,但是却很有风度,他正了正自己的头巾,示意手下跟着往前走。罗多克士兵让出了一条窄窄的道路,萨兰德人通过的时候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罗多克人侵凌挑衅的眼神。没有一个萨兰德士兵愿意这样的,围城才开始不久,而罗多克人并没有占到明显的上风,没必要这么卑躬屈膝的。没有哪个士兵知道阿迪勒将军的态度为何突然变化,主动的联系起加西亚将军来。

    加西亚在自己的营帐里面接见了萨兰德人,萨兰德使者带来了几车的礼物,递交了阿迪勒将军的和平倡议书。

    加西亚看着阿迪勒将军的来信,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对他来说新鲜的地方。加西亚其实比谁都知道加米奇堡在开战不久就会停止抵抗。早在罗多克参战之前,加西亚就知道了今天将要发生的情况。但是对于任何人,加西亚都没有透露过一个字,甚至当萨贝尔提出去偷袭加米奇堡垒的时候,加西亚都没有提醒他这是没有必要的,这一切都好像是一场真正的战争一样。

    罗多克进攻萨兰德人的目的却只是为了让萨兰德人陷入分裂之中。

    在萨兰德人决定与库吉特人并肩作战的时候,加西亚将军就已经开始考虑怎么让罗多克人获得更大的利益了。萨兰德人派往斯瓦迪亚前线的军队大多来自北方省份,于此同时,苏丹在南方各省和首都周围依然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二王子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机会兴师北伐。

    罗多克人的参战让萨兰德人前线吃紧不少,虽然萨兰德苏丹早就料到了罗多克迟早会参战,但是他没有想到罗多克人的动作这么快。苏丹算对了很多事情,但是却估计错误了罗多克人的战略意图,他认为罗多克人的目标是恢复罗多克人原来的版图,那样的话罗多克人会被拖在萨兰德人苦心经营的堡垒线之中的。但是那个老人没有想到,他的二儿子为了得到支持,早就与罗多克人达成了协商:罗多克人负责对萨兰德人施压,让萨兰德苏丹把军队尽可能多的派往西南前线,然后二王子趁机进攻首都。

    罗多克人做的很漂亮,萨兰德人为了防止罗多克人的野心,在一年多的时间里面把中部数个省份抽调大半,这些人现在正在萨兰德边境的数十个堡垒要塞之中等待着罗多克人的进攻,但是此时罗多克士兵只是在加米奇平原滞留,并且像模像样打了一场围城战。

    就在萨兰德中南部省份的注意力都被罗多克人吸引的时候,二王子的军队从南方港口沙瑞兹悄悄的启程,一举攻克了首都。

    据说城内的战斗持续进行了近一周,平民们在在混乱之中分不清彼此的阵营;无数的贵族家一片火海,巨大的财富造成了哄抢潮;城内从贵族到平民人人自危,乱军趁机四处剽掠。

    马穆鲁克在这场后来被称为“沙港政变”的过程中声名鹊起,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战斗力,而是因为他们的忠心。马穆鲁克的军官已经被二王子收买,但是当这个军官命令手下的士兵协助进城的南军的时候,马穆鲁克们拒绝了他们的军官,任军官用鞭子和弯刀,大部分马穆鲁克都毫不动摇。最终,那个军官只带走了几十个人,当这些人策马离去之后,无主的马穆鲁克们便在最后一次穿戴整齐之后前往王宫。

    马穆鲁克在在王宫前死战不退。几天下来,他们的盔甲上满是折断的箭枝;他们的盔甲上满是血污;他们的弯刀上满是缺口。马穆鲁克们不断的劝说苏丹离开这里,但是老苏丹却拒绝了这些亲军的请求。马穆鲁克们没有放弃哪怕一丝努力,他们死死的护卫着每一道门梁和每一个花园,直到被绝对优势的南军逼到老苏丹诵经的寺庙前面。

    南军们被这支神秘的马穆鲁克军队的战斗意志惊呆了,打心底里不愿意把这些人斩尽杀绝。在对峙之中,老苏丹走了出来,南军们在稍一迟疑之下还是跪下了。

    老苏丹冷冷的看着花园中的士兵,这一景象老苏丹曾无数次的设想过,苏丹甚至没有刻意的回避着这件事情。苏丹不断的提醒着自己的大儿子,但是却从来不点破,老苏丹把一切都交给了真主。真主最终只给老苏丹留下了几十个忠心耿耿的马穆鲁克士兵和一个燃烧着的首都。

    老苏丹要求一见自己的二儿子。

    萨兰德二王子见到父亲之后,在老人严厉的注视之下,还是颤抖着跪了下来,流着泪拉过父亲的手亲吻着。

    老苏丹没有过多的苛责。他摸着儿子的脸庞,

    “你不是一个好儿子”,老苏丹把自己的头冠取了下来。

    “你不是一个好弟弟”,苏丹拧下了自己的一枚象征着权利的戒指。

    最后,老苏丹拉起了这个儿子。

    “但是我希望”,老苏丹把头冠和戒指交给了二王子,“你是一位好苏丹”。

    老苏丹在王宫里面把皇位传给了自己的二儿子。这场政变迅速的在整个萨兰德引起了余震。每个萨兰德士兵都在疑虑重重的思考着出路,有人说在大王子已经逃到了境外接管了军队,不日就会杀回萨兰德;也有人说,二王子已经相继处死了苏丹和大王子,苏丹国马上就会适应她的新苏丹了。

    只有当时在场的二王子知道,老苏丹转身进了寺庙的礼拜堂,不多时,火焰冲天而起。剩下的马穆鲁克们失声痛哭,四十七人,全部自杀于庙阶之下。

    二王子厚葬了这些勇士,并命令在场的几百名士兵不得把今日今地的事情公诸于世,不然诛杀全族。聪明的士兵很快就离开了,只有那些想着赏赐士兵留了下来,妄想着新苏丹的慷慨。不久,那些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士兵被以谋反的罪名关了起来,后来其中大多数被处死,少数送到了沙漠中央的一些绿洲里面做屯军。那些士兵不明白一个道理:千万不要随意的见证历史的肮脏时刻,不然某些人为了掩盖这些时刻,往往会把这些见证者清理得干干净净。

    唯一让二王子不快的是,大王子在一些忠于苏丹的贵族帮助下,逃离了首都。

    萨兰德的各个城堡和城市现在都变成了孤岛。这些城堡和城市在那段时间里常常会收到来自两个政府的命令。由于担心尘埃落定后的惩罚,各个地区都不敢轻易的表态,害怕站错队。这些中立地区正在被萨兰德大王子和二王子的部下们争取着。当萨兰德开始滑入崩溃的边缘的时候,加米奇将军阿迪勒正在低声下气的向加西亚将军祈求的和平。

    阿迪勒的约定上注明的条款是:罗多克人退回阿美拉堡垒,作为回报,磨坊山分水岭以西全部划归罗多克。加西亚打发走了萨兰德的使者,说他会考虑。

    被冷淡对待的使者灰头土脸的回了加米奇堡垒。

    [w w w ..net]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5075/ 第一时间欣赏山那边的领主最新章节! 作者:eskimol所写的《山那边的领主》为转载作品,山那边的领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山那边的领主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山那边的领主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山那边的领主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山那边的领主介绍:
盔甲明亮的士兵,麦苗青青的原野,爬满石墙的荨麻,农舍边的蔷薇。
这就是中世纪。
当号角吹响了田野上的黎明;当勇士拿起了举起了破碎的战旗;当农夫流着泪看着土地被焚烧。
乱世开始了。
这是苦难的时代,这是英雄的时代。
目睹了战争的可怕,第一代领主选择了在山谷中休养生息,创造一个世外桃源,他自称山那边的领主;
被家人厌倦,第二代领主因为机缘巧合离开的家乡,当大时代到来的时候,他将何去何从?
记录着这一切的“我”,又将怎么样续写父辈的传奇!是拔剑而起,还是铸剑为犁?
这是三代领主长达一个世纪的悲歌。在山的那边,领主们在自己命运的轮回里挣扎。
这是普通人的故事,这是等待你来创造奇迹的故事。
山那边的领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山那边的领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山那边的领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