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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水缸

    第二十二章水缸

    卡嘉是过来看艾米的。

    虽然她口头上面说让艾米躲远点,但是对于艾米,她还是很同情的。她自己过了几年的流làng生活,能体会到艾米现在的处境。

    她似乎也很惊讶我在这里。

    虽然我被丢进马房里面只有一天,但是我感觉自己和卡嘉之间已经隔开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就好像在库丹码头上面,我低头看着下面的那个搬运工一样。

    卡嘉的衣服并不是很华丽,她穿着米黄sè的连衣裙,脚下踩着一双颜sè有些发暗的红皮鞋。这鞋子应该不是她的,我记得她的每一双鞋子。她走进来之后,我感觉整间屋子都亮了起来。她的头发洗得干净、发亮,不像在船上的时候那样有些凌我见过她在船上的时候梳头,梳子被卡住,怎么都拉不开。

    “我给艾米送了点吃的来。”她想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我和她唯一的共同话题就是艾米了,除此之外,我们现在的任何都不同了,而且以后还可能距离越来越大。汤姆不是说马房xiǎo弟一辈子都当不了骑士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不可能出人头地了。而我知道,利奥大人是要把卡嘉嫁给大领主的儿子的。

    卡嘉拿出一只xiǎo篮子,扯掉了上面盖着的一块白布,里面装着一块蜂蜜蛋糕、一碟子的葡萄干、两只煎蛋和一碗麦片粥。卡嘉把麦片粥端出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xiǎo瓶子,往里面倒了一些糖。

    艾米惊叫一声跑了过去,拉下了卡嘉的脸亲了一口,然后就伸出xiǎo手去抓那些吃的。

    我攥着一把挤烂的jī蛋坐在地上看着她们。

    卡嘉肯定不是第一次来送吃的了,因为艾米对这些吃的东西一点都不陌生。

    我闻到了麦片粥的香气,肚子开始绞痛起来。

    好香啊。

    我把艾米不要的jī蛋塞进了嘴里,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

    “我去找点吃的,先走了。”我对卡嘉说。

    等我走到mén口的时候,卡嘉在我身后说:“我本来以为你是领主的儿子的。阿列克谢相信了你,连我的父亲都跟我说你可能不是平民出生。”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哦,”对于这个解释,她显然并不满意,“原来是不记得了啊。”

    “恩。阿列克谢说我可能是斯瓦迪亚人,也可能是禅达人。”

    “哦。”她不再理睬我,转过身去把食物递给艾米。

    我有好多事情想告诉她啊,但是她冷得像是一堵墙。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即使是皇帝的孙子又有什么用呢,我现在只是一个马房而卡嘉还有一个家族要等着她去复兴。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这种巨大的失落,自己‘不在被考虑之中’是一种多么大的可悲。

    如果没有家族的期望,没有身份的限制,我和她,仅仅只是维多和卡嘉,除此之外,与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那该多好。也许我们可以一起穿越青葱的麦田,我们可以一起收集秋天的落叶,我们可以在向日葵下面看着云彩掠过天空。可是现在不行,卡嘉得去逐一的认识罗曼诺夫家族的每一个人,并且要着手去结识大量的朋友和盟友;而我只能回到马房,去把马刷好,去把马喂饱。

    我想到这里不禁不寒而栗,我以后也会沦落到为了一块白面包和一杯葡萄酒去欺负别人吗?

    我赤着上身走了出去,那个nv人问我去哪里,她说我的衣服还没有缝好。

    我说:“我先去找点吃的东西吃,等会我再来拿衣服。谢谢你,大娘!”

    她咯咯直笑:“屋子里面去了那么漂亮个xiǎo姑娘怎么不多呆一会?是不是紧张的坐不住了?男人嘛,脸皮就要厚一点,不然怎么讨得到老婆。”

    “谢谢您,我记下了。”我走出了院子,穿过了矮墙,朝着厨房走去。

    厨房是一个宽敞的大屋子,大多数人已经吃完了,几口大锅空空如也。一个胖乎乎的nv人给了我一把碎饼干,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饼干硬得像石头,我磕在嘴里像是在咬硬糖,吃了一半之后,我感到口渴,于是去用一个铁盖子在水缸里面舀水喝。

    喝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tuǐ,把我往前推了一把,我上半身栽进了水缸里面。我mō索着用手去抓水缸的边缘,努力的撑起看,结果看见杰克两眼发狠的在后面推我,赫曼和海德则站在一边放风心着周围的人。

    我愤怒极了,他们每次都是三个人一起干着偷袭的事情。我不喜欢偷袭别人,但是更不喜欢别人偷袭我。我转过身去,想挣扎起来,结果脚底一滑,迎面栽进了水缸里面。

    水缸很大,我的脚都淹没到水里面了,头还没有碰到缸底。

    一开始我根本没有觉得惊慌,只是觉得愤怒和冲动,我想狠狠地揍那个杰克。但是我一张嘴,水好像是一道最冰冷的空气一样涌入了我的喉咙,我咳出了一大团水泡,恍恍惚惚之间一切都的很。我想呼吸,但是更多的水从我的喉咙里面直灌我感觉有些不对头,想挣扎着站起来,但是水缸的内壁都是滑腻腻的抓不住。

    我有些慌了,肺部一紧,憋得难受,但是一张嘴,更多的水就涌了进来。我甚至觉得有什么人在我背后拉着我,在往我的喉咙里面灌着水。

    基洛夫不是说过吗,平克会在所有的河边等我吗?他也在缸里吗?可是我不是偷衣服的贼,是别人给的我这身衣服啊。

    我的手四处想掐住自己的喉咙,但是无济于事。水从我的鼻孔,从我的喉咙,从一切地方涌进来。

    恐惧。

    我感觉事情严重了,我正在一点点沉没,我我看见晃动的光影在四处闪耀。但是我不知道杰克他们是不是还在水缸周围,把我淹了这么久,应该让我上去了。我的天,他们想干什么。我瞪大了眼睛,但是却什么都看不见,我的tuǐ在猛蹬,手在挥舞,但是我的力气越来越就好像陷入了一片黑天鹅绒之中:柔软,静谧,温暖。

    遮天的战阵,一座山岗上密密麻麻挤满了弩手轰隆隆的打着雷;

    一架马车,马车里的人都戴着斗篷,他们掀开斗篷来,都是淹死的人的样子;

    一只被shè中翅膀的鸽子在地上扑腾,远处猎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我要死了。

    黑暗拥抱了我。

    我突然看见了一对夫fù,看见了更多的人,他们对我张开嘴,准备说着什么事情。

    一切都要停止了吗?

    有人在mō索着我的脑袋,捏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提出了水面。

    我睁大眼睛,却看不见光亮,好像瞎了一样。

    有人把手指伸进了我的喉咙里面搅动,我感觉胃里一阵温热的水从嘴里喷了出来。还有人在挤我的肚子,我肚子里的水好多啊,每一次挤压我都会吐出水来,就好像怎么都吐不完一样。

    等我感觉到脸上在疼的时候,才发现有人在打我的脸。

    声音模模糊糊的,周围好像不止这一个人,他又打了我的脸几下,“维多!维多?”

    我清醒了,我张嘴又咳出了一口水出来,我抬了一下手表示我听见了。耳朵里突然一暖,一些堵在耳孔里的水流了出去得我浑身一阵jī灵。听觉恢复了,视觉也恢复了。

    阿列克谢站在我面前,“维多,维多?听见了吗?”他问道。

    “恩。”我点了点头。

    他笑了,“好。”但是笑容突然在他脸上消失了,他脸郁的转过身去,对他身后的克里斯托弗说,“把这三个家伙带到仓库里关起来。等我问清楚了是谁干的,再处置他们。”

    马房的老仆看起来也有些惊慌,他抱起了我,责备地看了杰克三个人,跟着阿列克谢走了。

    我最后一瞥看见杰克、海德和赫曼三个人脸sè苍白,瑟瑟发抖的站在一边。克里斯托弗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mō着自己下巴上得胡子茬,故意lù出了自己佩剑,对已经吓得不轻的三个人说:“先生们,这么快就见面了,看来你们和维多的误解很深啊。走吧,放心,我的剑很快的,脖子一凉就没事了。”

    我发誓,杰克脚底的jī眼都吓白了,而海德和赫曼已经吭吭哧哧的哭了出来。

    我感觉其实没有太大的事情,刚才在水缸里面把我自己吓得不轻,我第一次觉得憎恶啊、冲动啊、报仇啊什么都不是什么大事,在水下的时候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了,能呼吸就好了,能活着就好。

    克里斯托弗跟在三个人身后,用佩剑有意无意的撩拨着三个人。

    赫曼大声的说:“不是我,是杰克推的。我说不要这么干,但是他们不听,他们不听,真的不是我。”

    杰克当即回头大骂:“明明是赫曼,赫曼让我们干的,是吧,海德?是赫曼推的,然后赫曼自己还哈哈大笑,让我们两个放风,说他要和平克死得一样了,淹死在水里,连教堂都进不了。”

    海德yīn沉沉的答应了一声,

    克里斯托弗耸了耸肩膀,“别嚷嚷了,快走吧。”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感觉像是过了两个世纪一样的漫长。但是对于周围的人来说,生活丝毫没有变化,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阿列克谢少爷带回来了几个匠人而已。

    大地金黄。

    在过去,现在还不到收获的时候,但是罗曼诺夫家族的人近几年不惜地力,一直在间年播种着让本地的粮食收获期提前。在别的庄园还在慢慢的等待着庄家成熟的时候,罗曼诺夫堡周围的土地已经披上了金sè的披风。

    老仆把我抱到了一个xiǎo房间里面,让我躺在上面等着我缓过来。

    克里斯托弗把那三个马童带走了,阿列克谢跟过来看我。与卡嘉一样,我感觉和阿列克谢的距离也拉远了,我想回到他身边去。前一段时间跟着他的时候,我不知道我的生活有多么便利,不管是喝水、吃饭、睡觉还是出mén,一切都有人安排好了,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怎么样?”阿列克谢蹲了下来,“听说你昨天首战告捷,以一敌三?”

    “我不想打架。”

    “没人想打架,其实xiǎo男孩之间打闹打闹没有了不起时候就经常和我的表兄弟打架。不过那三个xiǎo子就太过分了。”

    “我在喝水,他们突然把我推了进去。”

    “恩,有人看见了跑来喊我过来,正好我在周围,不然的话你就完蛋了。”

    其实情况没有那么糟,我想这么说。但是我担心我这么说了之后,阿列克谢就会觉得我活的还不错,又把我一个人抛下了。

    “阿列克谢大人,我不想当马房我对他说,“我回到你身边去吧。我帮你刷靴子、帮你削鹅帮你提剑,都行,但是我不想回马棚去了。”

    阿列克谢的表情呆了一下,“怎么不叫我阿廖沙了?”

    “那样```那样不礼貌。”

    “哦,以前喊就礼貌了?”

    “对不起,阿廖沙,我不想当马房

    他站了起来,“恩,我知道。”他挥了挥手,让老仆出去,房间里面只剩下我和他的时候,他弯下腰来给我说:“你记得我给你讲过的农家nv当皇后的故事吗?”

    “记得。她用摘了红huā戴在耳朵上面,把漱口的清水当成饮料,吃掉了装饰餐盘用的蜂蜡

    “没错,国王很快就赶走她了。不是因为大家不让她继续留在皇宫,而是她自己不属于皇宫。”

    “是的。后来她向湖中仙nv学会了宫廷礼仪和骑术、学会了纺织龙旗和朗诵诗歌、学会了使用战争号角和长弓,在战场上面拯救了自己的君王,又被迎回了王宫。可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不想留在马房而已,我只想回到你身边去。”

    “是一回事,”阿列克谢看着我身上的瘀伤和发肿的眼睛,抿着嘴,“好好地想一想吧。我给你讲过贵族之间的游戏,你也听说过的,残酷的很。现在对于你来说,被伯爵大人从我身边赶走,也是因为你并不属于我的家族:你不能替我誊写文书,因为你不识字;你不能替我提剑开路,因为你还不不懂剑术;你不能在打猎的时候帮我捡回猎物,因为你不会驯养猎犬,也不会骑术。要回到我身边?你现在就可以,伯父不会拒绝我收一个无所事事的shì从在身边的,甚至我可以去跟他说你是我的sī生子。”

    他停顿了一会而,接着说,“可是你希望这样吗?回到我身边不是很难,但是你却永远无法融入这个家族了。‘阿列克谢耶维奇’这个名字容易得到,但是‘罗曼诺夫’这个名字却很难。你要得到的是后面的那个。”

    “你现在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男孩,被人轻视是很正常的。你不需要憎恶加里宁伯爵,他不偏颇,也不傲慢,他只是公正和刚毅。你甚至可以从现在开始把他当成一辈子的楷模。”

    “我不懂,阿廖沙,你又把我说糊涂了。”我摇了摇头。

    阿列克谢笑了,“记住我的话,你有一天会懂的。你是我第一个学生,看起来我以后是当不成王室的教师了,所以你也是我唯一的一个学生。我还记得教你认字母时候的事情。我会在关键时刻帮助你的,但是在这之前,你要靠自己把自己变成男人。”

    “那我现在```。”

    “你现在就是一个刚刚被赶出皇宫的农家nv,要让伯爵大人接纳你,你必须去学习。你要学的和那个农家nv差不多,礼节、骑术、武艺,然后,伯爵大人就会亲切的把你吸纳进家族的。”

    “我还要回马房吗。”我失望的说。

    阿列克谢说了一大通鼓励我的话,最后被我总结成了一个昏暗的前景,这让他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强打起jīng神来,对我说,“是的,你得回去。对了,晚上你得去克里斯托弗那里。你告诉克里斯托弗,那三个人对你干了什么,克里斯托弗会做出相应的处罚的,这是你应得的权利。和他们之间的麻烦,你最好自己解决掉,不然的话以后出现层出不穷的麻烦可每人帮得了你。”

    “他们有三个人,总是一起上,我没有办法!”我辩解。

    阿列克谢敲了敲脑袋,“你自己想办法。”

    他说完,就大跨步的走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身上一阵阵的发冷,可能是刚才惊吓了的原因吧。我差点被淹死的消息传得很快,那个洗衣fù给我送衣服来的时候让我不要怕那几个家伙,“他们都是教养不好的家伙,他们爹妈都不管他们了,你不用怕,要是他们再来,你就来找我。”

    我感谢了她,然后把那件缝好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在厨房里面,厨娘给了我一晚浓汤,还特意加了一块黄油给我,可能是别人关照过她的吧。

    先不说阿列克谢让我学些什么我不知道,就是晚上要做的指控也让我不知如何下手。

    “怎么办呢。”

    天黑之后,克里斯托弗让人喊我过去空仓库。

    我去了之后看见在一个高台上面,三个人哭哭啼啼的站在三个板凳上,

    克里斯托弗把一根鞭子chōu在手里面,我进来的时候,那三个人都没有发现我,看起来禁闭的几个xiǎo时让他们够受了。我甚至有些同情他们,一旦自己恢复之后,我就没有那么的厌恶他们了,虽然觉得有些心有余悸,但是这么整他们我觉得也已经足够了。

    克里斯托弗对我挤了一下眼睛,“好了,每人打一百鞭子然后绞死。说吧,是他们三个人企图谋杀你吗?点一下头,我就要执行死刑了。”克里斯托弗像模像样的说道。我又想起他骗我说在战场上面吃死人的时候了。

    他们三个人眼泪汪汪的看着我,赫曼哭得样子真可怜,而海德则有些埋怨的看着杰克,杰克抿着嘴,身上抖个不停。

    怎么才能解决掉这些麻烦呢```

    盯着一个打?把三个都整怕?要狠狠的处罚他们吗?我觉得都不行,以后还是有麻烦。鞭子不会让人永远臣服,我知道无数个故事可以证明这一点。而且说起来,我的确有些讨厌这几个人,怎么办呢,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做决定太难了。

    “维多?”克里斯托弗把皮鞭对折,猛地绷紧,鞭子啪地发出了脆响。

    我吸了一口气。

    “克里斯托弗先生,和他们无关,我自己滑进水里的。把他们放走吧。我和他们两清了,没有瓜葛了。”

    克里斯托弗愣了一下,微微笑着看着我。

    赫曼鼻子一地看着我。

    [..]

    ..

第二十三章 烤鱼

    第二十三章烤鱼

    那天结束之后,我就没有见过阿列克谢了。WWW. shuyaya

    克里斯托度倒是偶尔来看一看我,不过每次看我之间隔开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每天要带着雷诺出去骑马,每天必须骑满三个雷诺还要学习shè箭和用胳膊夹紧骑枪冲锋,这些需要大量的训练时间。十年才能训练出来一个骑士的说法并不是夸张,可能正是因为这样,领主们才对农夫用十字弓shè杀骑士感到尤其的愤怒吧。

    有天下午,我告诉克里斯托弗说,我想跟着他一起去骑马。克里斯托弗没有说允不允许,只是让我去马厩里面牵出一匹最听话的马来。

    我照他说得做了。

    “爬上去。”他继续命令道。

    我愣住了,“马这么高,我怎么可能上的去?而且它背上光秃秃的,连马鞍都没有。”

    “你会驱动马前进吗?”他避开了我的疑huò,继续追问我道,我摇了摇头。“那让马停下来呢?你知道怎么看马口渴了或者饿了吗?它生病的时候牙齿是什么颜sè的你知道吗?你知道它眼睛发红是怎么回事吗?”

    “我```”我说不出话来,“我就是想跟着你们骑马出去,不想一天到晚撒草料。我不知道它的眼睛啊,牙齿啊什么的```知道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有什么用?”

    “哈哈克里斯托弗摇了摇脑袋,“你要学的东西多啊。这些可不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啊。我在沼泽里面的时候,有一天我的马和我的同伴的马一起吃了一种红蘑菇。那天下午我就发现马的眼睛发红,我觉得有问题,但是我的同伴觉得没事。我不放心,于是喂我的马吃了泻豆,把它的肚子清的干干净净。我的马萎靡了两天就好了,但是我同伴的马```”

    “死了?”我猜。

    “恩,死了连乌鸦都不吃它的ròu,那些该死的鸟飞过来闻了闻就飞走了,一口都不吃。”他摊了摊手,“这些事情不知道,你怎么当一个合格的骑士呢?要骑马可以,但是你得先了解它们。咦,我记得你才来这里没几天,怎么这些马好像跟你相处得tǐng好似的?”

    “哦,”我觉得没必要隐瞒克里斯托弗,“马房的老头让我每次喂马的时候都让这些马闻我的手,不闻得话就不给它们吃的。它们一开始还趁我不注意咬我的衣领子,后来就好了。”

    克里斯托弗吹了一下口哨,“很有意思,很有意思。”他点了点头,“继续这么做,这是个不错的开始。你认识基洛夫吗?”

    我想了一下,才想到那个面庞通红的我点了点头:“我记得。他上次吓唬我说在河里面有死人等着把活人拉下水去。”

    “他没撒谎,”克里斯托弗把锁子甲套好,在边缘把它们用绳子系好,“你应该去北海沼泽待上一段时间。沼泽里面除了鱼,死人最多。而且活人进去了,不需要死人拉他们下水去,他们自己不久也就变成死人了。对了,这个基洛夫,我试过他的本事,不会用长剑、在骑枪上是白痴、短矛用的还行,可以扎中房子那么大的稻草堆。不过他的马术还不错,我看见他再马背上扭下身子去抓地上的帽子。他在马背上灵活的像只猴子。”

    “我帮他刷过马。”

    “恩,以后你要天天帮他刷。他是加里宁伯爵xiǎo儿子的估计不会去大山东面,这段时间你跟他学学骑马。我跟他说好了,你帮他喂马、刷马,他教你骑马。”

    “一个月能学会吗?”

    “我六岁骑马,到现在都还在学,你这个xiǎo笨蛋。明天开始学着骑马吧。”说完他大咧咧的走了,朝后面给我丢了一个苹果。这个苹果上面挤出了几处瘀皮,颜sè发暗,凹了下去,不过有苹果吃就不错了。

    要跟着基洛夫学骑马?骑马有什么难的,我自己又不是没有骑过,而且我看见他们骑马都很容易的,爬上马背拉缰绳就行了。

    我用袖子擦了擦苹果,准备吃掉。

    突然,我猛地觉得背后有人,我转身过去,看见赫曼站在那里。

    该死的麻烦又来了,那天放他们走了之后,他们居然一个都没有感谢我,只是自顾自的连滚带爬的逃走了。不过克里斯托弗没收了他们的腰带,他们三个人是提着kù子逃跑的。当时扛着麦捆走回来的汤姆看见这三个笨蛋逃跑的样子着实乐了好一阵,他说,“就像是玩姑娘的男人被老婆发现,被追得满街跑得样子。”

    这个家伙肯定是来找我麻烦的。

    最开始两天的接连打斗让我记忆犹新,不敢掉以轻心,害怕一不xiǎo心就被他们推下楼梯,或者被丢进水缸里去。再来一次真的可能就完蛋了。不知道那天放走他们是不是正确的,克里斯托弗的表情总是怪怪的笑,不过他说阿列克谢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也tǐng感兴趣的,说要看看我下一步怎么办。

    “干什么?”我问他,“又来约战吗?”

    我把苹果揣进了怀里,心中一顿恼火,我觉得如果打架的话,这个苹果又要碎了,就和上次的jī蛋一样。我警告他,“喂,克里斯托弗可没有走远,我只要叫一声,他就会回来的。而且就算只有我,我也不怕你。”

    赫曼xiǎo心翼翼的lù出了笑容,干巴巴的笑容,“不不不,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我只是想来,想来```想跟你说,上次很感谢你。”

    啊?

    “什么?”我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感谢我?”

    “是的。”他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呢?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我担心这是个骗局之类的,“不会他们俩埋伏起来了,让你来引我上钩吧?”

    他涨红了脸,即使他的皮肤晒得有些黝黑,但还是看的出来他现在的脸sè,“赫曼不会有这种忘恩负义的举动。我跟他们说了,想让他们一起来跟你道谢,以后成为朋友。海德同意了。但是杰克说那一次根本就是吓我们的,他说那个当兵的是你的亲爹,所以帮着你来吓唬我们的,不需要念着你的好。海德于是就不来了。但是赫曼觉得不对,赫曼觉得要来谢谢你。”

    “是这样?”我还是盯着他,想起了那天他的狼狈模样。而且看起来每次都是杰克给他们出坏主意,赫曼虽然跟着干,但是没有什么主见,也没那么多坏心眼。“你感谢我?”

    “是的,是的。”赫曼点了点头。

    然后他解开了自己的衣裳,我以为他藏了什么石头、弹弓之类的东西,于是退了两步想知道他准备干什么。

    他挥了挥手,“不是别的。我早上淌到河里去了,河里都是鱼,我捉到一条。”

    从他脏兮兮的衣服底下出了一条中不溜的鱼。“我怕杰克看见,就藏在草丛里面,他们两个出去玩去了,我把鱼带来给你,希望你能收下。”

    “河边?哪个河边?”

    “就是平克淹死的河边。平克mō鱼的技术比我好,他会设水栅栏,然后搬石头封住上面的水道,水一涨一枯,栅栏里面就都是鱼了。但是赫曼不会,赫曼只会用篓子去捞。”

    “这鱼可真笨!”我评价他手里的那条鱼。

    赫曼嘿嘿一笑,“它狡猾着呢,我捞了一大清早。”

    我终于确定他不是来找事的,于是对他说:“那谢谢了。不过以后别去河边了,那里太危险。你不是说平克最会mō鱼吗?他最后不是也死在水里面了嘛。”

    “恩,说的也是。怪不得老人说‘当兵的死在剑下,渔夫死在水里’,真是一点不错。来,鱼给你。”

    “不用了,”我挥了挥手,“你拿去给厨娘吧,让她煮个汤给你,你说把一半的ròu给她,她保准答应你。”

    赫曼认真的摇了摇头,“不行,这是感谢朋友的鱼,不是自己吃的鱼。赫曼分的清清楚楚。你得拿走。”

    我只能接过了他的鱼,他用一条草绳穿过了鱼的嘴,从腮边穿了出来。看我接过了礼物,赫曼很开心的笑了,他说,“我们以后是朋友了。”

    ‘那还不至于’,我在心里想。不过我觉得我应该给他点什么东西,我的手mō到了苹果。

    我攥着苹果,伸出手去,“来,给你```”我突然有些馋起苹果来,给一整个苹果有些舍不得,“给你半个苹果,我们分着吃吧。”

    他说:“真的吗?”然后tiǎn了一下嘴

    “是啊,等会我们找地方把鱼烧了也分着吃了吧。”

    “你会烧鱼?”

    “反正和烧ròu差不多吧?我看见过码头上有人卖烤ròu,怎么烤我心里有数,”我想起了芬德拉飘香的码头,“应该差不多吧。”

    “那太好了。”赫曼欣喜的说,“我喜欢吃鱼,也喜欢苹果。”

    看他的样子,我差点说把苹果都给他。赫曼xiǎo心翼翼的掰开了苹果,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把大的半边给了我。

    我们两个一边咬着苹果,一边朝着宅屋后面走去,那边有一大块空地,上面有很多xiǎo灌木和腐朽不堪用的木柴,用来生火正好。

    “我叫赫曼.提姆,我的爹也叫赫曼.提姆。你可以叫我赫曼,如果我爹活着,你可以叫他大赫曼,但是他被野猪顶死了,以后我有儿子了,你可以叫我大赫曼。”

    “那你的儿子以后也叫赫曼.提姆?”

    “是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老爷只让我们家的男人叫赫曼.提姆。这样国王来收税的时候,一大家人只用jiāo一个就好了。所以我们就都叫赫曼.提姆。你老家也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我把咬了最后一口苹果果ròu,“我叫维克托。咦?你把苹果核别进腰带里做什么?”

    “回去泡果汁喝啊,我爹说,‘苹果核里还有半个苹果’,泡出来的水有苹果味道的。”

    我皱了皱眉头,然后把我的果核也给了他,“你拿去泡吧,我不用。”

    他双手捧了过去,“谢谢你,维克托。我可以教你维多吗?”

    “可以。”

    “你爹叫什么?”

    “呃```不知道。”

    “杰克说克里斯托弗是你爹。”

    “呸,你听他胡说```你知道吗?马房的老头是杰克的爹。”

    “啊?真的假的?”赫曼瞪大了眼睛。

    “假的,哈哈。”

    “我是说```”

    我们一路一路到了后院,他在地面刨了一个坑,在朝南的一边挖了条通风沟。我抱来了一捆柴堆在地上。赫曼把最薄最细的干树皮找出来,并着几根枯草放在一起。马房老头给了我两块生火石头,不过我打了半天,火星打出来不少,可是没有一根草被我点燃。赫曼接过了火石心翼翼的敲了两下。一点火星飞了出来,溅在一团干草里面。赫曼xiǎo心地把干草捧住,轻轻的吹着气。

    一缕焦黑的烟伴随着闪亮的火苗窜了上来。

    半个xiǎo时之后,哔哔啵啵的火上,烤鱼发出了香气。赫曼盯着鱼不撒眼,在火焰变得虚弱的时候,他就拍拍屁股站起来去周围收集柴火。远处有人在敲钟,还有些喧闹的声音,但是没有人管这里的事情,我们可以放心的生火,烤鱼。我打算等会收集一点鱼ròu给艾米送去,要是运气好的话,再碰到卡嘉就好了。

    汤姆一天到晚都不在堡里,我听说他过的很自在。他每天晚上都跑去找姑娘们聊天:厨娘、纺织nv、裁缝大姐、熏衣妹每一个汤姆都亲切拜访,并且极尽恭维之能事。他很会讲远方的笑话,特别是橡木村系列的笑话总是能让那些nv人听得哈哈大笑,结过婚的会抱住他的脸亲两口,没结过婚的听得脸通红,但是还是守在那里听他讲故事。

    每天晚上,汤姆都会受到各种各样的xiǎo礼物,比如xiǎo手帕啦、烤面包啦、熏衣香饼啦之类的,等第二天下地的时候,汤姆就把这些东西分给周围的农夫,让他们帮他收割谷物。据说每天汤姆在地里都只是抱着一个水罐去给人送水,剩下的时间就找个树yīn睡觉,可是晚上回来,他‘收割’的谷子比谁都多。

    我一恍惚之间,鱼发出了焦糊的气息,边缘燃起了星点火huā。我跟赫曼急急忙忙的伸手去拍,虽然被烫的直吸气但还是顾不得。

    最后,当我们把鱼ròu塞进嘴里去的时候,我觉得真香啊,好像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ròu。关于赫曼刚才说的做朋友的提议,我觉得其实也不错。

    黄昏晚钟传来的时候,我们还坐在火边。我把带鱼给艾米的事情忘记的干干净净,只是和赫曼聊着天,一直聊到太阳落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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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内堡

    第二十四章内堡

    “马鞍呢?”

    我问基诺夫。

    基诺夫嫌自己的皮带系得紧,正在用两手抓住皮带使劲的左右摇晃,想把腰部放松一下。基诺夫在早上过来问我是不是以后天天帮他刷马。该死的克里斯托弗根本就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就帮我找好了马术教练,还帮我把学费也谈好了。

    我只能点点头说:“是的。你早上把马牵来吧,牵来之后我帮你刷马。”

    基诺夫好像听了什么奇闻异事一样,“我把马牵来?你开玩笑啊,每天早上你上东边的草场叫醒我,然后我带你骑过来。你把马刷好之后,我再骑着马回去。”

    “我就骑这么近一趟?那能学到什么?”

    “哼,你现在又能学到多少呢?我听说你不是连马都上不去吗?”

    “你说昨天?”克里斯托弗的嘴也太不严实了。不过如果不是他什么都说的话,我也不能知道基诺夫其实武艺很差劲的。“可是昨天那匹马连马鞍都没有啊。”

    “没有马鞍?”基诺夫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你知道库吉特人的xiǎo孩子吗?他们抓住马鬃在草原上奔跑,等到马儿怎么都甩不掉他们的时候,他们才能得到马鞍。到了那个时候,库吉特人摇身一变就都变成骑兵了。我们的孩子到十二三岁的时候连马都骑不稳,他们的都开始去打猎了。”

    “我又不是库吉特人。”

    “你要是库吉特人,一生下来就被丢到河里喂鱼去了。行了,上去吧,踩在这个凳子上,对,然后抓住马鬃,”基诺夫站在一边指导。

    我刚刚揪住马鬃,那匹马就开始抖起脖子来,我慌忙回头:“它要咬我!”

    “鬼扯,它就是想把你甩下去,你被人揪住头发了能乐意?”他站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点评道。

    “那你还让我抓着骑上去?”那匹马开始转圈,我一只脚勾在它的背上,一只脚悬空,两只手死死的拽住它的马鬃才勉强维持不掉下去。它转动的时候,基诺夫哈哈大笑,但是我心里慌得要死,我感觉它好大啊,我掉下去肯定要被它踩到的,要是一下子踩到我身上,肯定要受伤的。

    我冲着基诺夫大叫,“让这个该死的东西停下来,我要下来,让它别转了。”

    基诺夫还是在笑。那匹马估计是被我抓得心烦了,猛地抖了抖脖子,就好像我给它刷máo的时候那样。这一下就把我给抖了下来,我侧身着地。好在摔得不是很厉害,没有我想象中的严重,倒是那匹马过来对我打了个响鼻下了我一跳。

    “怎么样?你连马都上不去,我说让你骑到草场去你还嫌近了,只怕你都骑不过去。”

    “你这匹马不听话。别的马骑上去,怎么不见转圈什么的?你这匹马不好。”

    “胡说,我训出来的马哪有差得。你知道它为什么要把你摔下去吗?因为你在说它坏话,马都很聪明,你说什么它都明白。你刚才说它是个‘该死的东西’,它当然不乐意了。怎么了,还骑吗?看你这样,还是等明天吧。你刷马的手艺倒是比以前强一些,这段时间没白忙啊。那次你刷过马之后,我回去自己又刷了一遍,明天还是这样。”

    “不能这么练,”我对基诺夫说,“我没有看见别人骑马不带马鞍的,这样的话,我习惯了光溜溜的马背,以后有马鞍了我反而不习惯了。”

    “别狡辩,要是你在光马背上能骑得好好地,以后有了马鞍马镫,你就会感觉骑马和在地上走路没有什么区别了。还有,我是你的马术教练,你不高兴可以不学,但是不要对我指手画脚应该怎么学。那么,”基诺夫打了一个哈欠,“今天是不是可以结束了?看你这样子也不是很想学,明天吧,天亮前去我那里找我,怎么走你自己打听清楚。过了时间就别来了,等下一天吧。”

    “不,”我挽起了袖子,“我今天得骑上你这匹hún```聪明的好马!”我转身搬了凳子过来,准备爬到马背上去。那匹马的左前蹄刨了刨地面,看了我一眼,然后晃了晃脑袋不再管我。

    我把凳子搬到了它身边,像刚才那样想爬上去,但是它又把我摔了下来。一次又一次,每一次基诺夫都哈哈大笑,然后他打赌说我今天肯定上不了马背,如果我爬上去的话,他就送我一副马鞭。

    我感觉骑马应该是很简单的,但是自己被摔得很惨。这匹马好像是故意在逗我,基诺夫也在一边冷嘲热讽,让我心里很恼火。我冲基诺夫说:“好!你看着。”

    我把板凳放在地上,不再去抓马的鬃máo,而是踩在板凳直接窜了上去,跳到了马背上。趴到马背上面的时候,我的口撞得一阵发闷,我感觉自己正在往下滑,就大声叫道,“基诺夫!你看,我上来了!你的马鞭归我了。”

    他啧啧两声,“你这样不是赖吗,这算爬上去了吗?”

    “不要不讲信用,”我两手像抓住它的但是好滑溜啊,我根本抓住不,看着看着掉了下来,摔在了地上。“你说的我上去了就给我马鞭的。”我在地上站了起来。

    他笑了笑,“明天早上来拿。记住,天亮前来,不然就下一天。”

    我折腾的筋疲力尽,刚才还崴了脚,但是听说有东西可以拿,还是tǐng高兴的。毕竟平克留下来的东西,我一个都不想留。

    基洛夫懒洋洋的把他带来的两匹马带回去了,我又陷入了无聊之中,一天之中主要的是事情已经忙完了。只用等到晚上再给马喂一顿就好了。在这之前,我根本想不出有什么事情好干。我前几天去看艾米的时候,艾米告诉我说卡嘉正在学唱歌,唱得很好听的那种歌。

    艾米说了半天我也没有nòng清楚卡嘉在干什么,所以我决定自己去看一看。在城堡的最中心就是加里宁伯爵居住的一个高地,雷诺和卡嘉他们也住在那里。上次洗衣大妈给我说过,她把给卡嘉洗的衣服送到了那里去了。

    我看见四下无人,就脱光了衣服,然后舀水给自己洗了个澡。感觉自己干净一些之后,就离开了马房。虽然如此,我知道别人还是闻得出来我身上的马不过也没有办法了,我又不像那些骑士们一样,可以用大瓶大瓶的香水先洗个澡,把自己身上的味道盖一盖。

    穿过了几颗哨兵树和一片桦树林,就来到了高地边缘。在战争时期,这里是最后一道防线,在周围挖掘了深深的壕沟,从河流里引来了水灌在里面,如果有人来犯的话,人们就会舍弃城堡外围的房舍,带着全部的食物和牲畜躲进内堡来。任何人想要强行通过壕沟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但是这里已经很久都不打仗了,壕沟里面也不再长时间的注满水了,人们封住了上游的水闸。壕沟已经干涸了很长时间了。领民在这里种着苜蓿和油菜,黄黄绿绿的一大片布满了壕沟。看起来只要是可以利用的土地,现在全部都种上了东西。

    我走过横跨壕沟的石桥的时候,没有人来阻拦,几个正在给箭杆装翎羽的中年人默默的抬头看了我一眼,任我往里面走去了。这里的石堡远看并不是很出众,但是近看却很高大。灰白sè的墙壁显得厚重结实,最上面一层是用木头修筑的shè箭塔,塔外覆盖着生皮防止火烧,但是现在那些皮革都被拉了下来,修剪成了边角料备用。

    从一个偏mén,我走进了城堡。

    这里是一个存鞋子的地方,我看一些沾满灰尘的靴子和布鞋被任意的抛在地上,一只空水桶里面还放着几只手套。还是没有人。我沿着楼梯走上了二楼,看见一个老太婆正在打瞌睡,她趴在一个餐桌上面,餐桌上面的桌布是昨天用过的,油迹斑斑。一架蜡烛台放在桌子正中心,蜡烛烧了一半,凝固的流蜡如同泪水。一只猫从餐桌下面走出来,蹲坐在地上仰望着我喵’了一声,我担心它把老太婆吵醒,把随身携带的面包渣撒了一点给它,它嗅了嗅鼻子跑掉了。

    等跑到三楼的时候,我听见了歌声。

    歌声如同是从遥远的世界传来的清音,唱的词语很多是斯瓦迪亚语,我能听懂一些。我沿着声音找了过去。窗户上面的透进来的光亮将院墙照shè得黑白分明,我在明明暗暗之间循着歌声的来源向前走去。但是走到一半的地方,我发现我被一道mén挡住了。mén上面有一把大铁锁,我轻轻的晃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虚锁在mén上的,结果房子里面传来了一声‘谁啊?’,我立刻转身逃走。时间来不及了,走廊太长,我根本不可能在里面的人出来之前跑掉。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撒tuǐ就跑,但是肯定泡不到走廊尽头了。

    一只胳膊伸了出来,把我拉到了一边的xiǎo屋子里面。

    外面传来了嘀咕声,有人来回走了一遭,然后嘟嘟囔囔的回去了。

    这个时候,我才回头一看,看见一个半仆正在整理头发上还躺着一个盖在被单下面的男人。在一边的xiǎo凳子上面放着一杯酒,他看着我,然后吧酒杯端了起来喝了一口。

    “你是谁?”男人问道。nv仆把一件白衫从头上套下去,穿在身上。我看见她的ru房在跳动,亮得晃眼睛。“别看了,以后有的是看。”男人发现了我的目光,笑着说。

    我的脸一下红了,“我是来```我听见歌声了,想来看看```想来听歌。”

    “想来看姑娘。”男人直切主题。那个nv仆咯咯直笑,开始穿外衣,然后坐到了那个男人的身边,亲了他一口,接过他的杯子抿了一口,然后他们两个人一起看着我。

    “是的,我在找卡嘉。”不知道怎么了,我突然把这个名字说了出来。

    “卡嘉?”男人皱着眉头和那个nv仆嘀咕了一句,然后转身向我,“我们这里没有卡嘉。等等```你不会是说的是利奥大人的nv儿,叶卡捷琳娜xiǎo姐吧?”

    “我只知道她叫喀秋莎。”

    男人眯着眼睛继续喝酒,“喀秋莎是叶卡捷琳娜的爱称,卡嘉是喀秋莎的爱称。你和那位xiǎo姐很熟吗?可以这么叫的这么亲密?”

    nv仆粲然一笑,“我在浴室的时候看见过那个xiǎo姑娘哟,皮肤白的像是一块yù扳指。果然是贵族家的儿啊,洗澡洗得细呀,她喜欢一个脚趾头一个脚趾头的洗,非得把每一颗灰尘都洗掉了才甘心一样。”

    我的脸有些发烫,男人悄悄给nv仆说了什么事情,nv仆一皱鼻子,生气的打了男人一下。然后她走过来,突然mō了我胯下一把,失望的对男人说,“什么变化都没有子还是个rǔ鸽呢。”

    男人伸了一下懒腰,“诶,本来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呢。”他冲着我说,“你下到二楼去,从餐厅穿过过道,有一个xiǎo储物间,里面有个梯子。爬上去,顶开你头上的盖子就能看见你的梦中情人了。出去吧。”

    我赶紧逃跑,我心里想着就算被外面的人抓住也不要紧了,这个地方不能久留。

    “还有,”那个男人在我身后声音冷冷地说,“你最好不要和任何人说起这里的事情。不然的话,”他突然丢了什么东西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把匕首就扎在了我背后的mén上轻轻地颤动。

    nv仆脸sè一下子发白了,她拍了那个男人一下,“你干什么,会吓到xiǎo孩子的!”她对我说,“你快走吧。”

    这个男人缩进了不吓吓的话孩子的嘴是闭不住的。走吧,你的梦中情人等着你呢。可是个美人胚子啊,要是我年轻十岁,就自己要了。”

    我慌慌忙忙的出了mén,只想着赶快回到我的倒霉马房里面去。我蹑手蹑脚向楼下走去,但是走到餐厅的时候,想看一看卡嘉的念头又上来了。我心里想着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了,再也不能更糟了,就硬着头皮走过了老太婆的背后。

    我找到了男人说的过道,走到了储物间,等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我才看见他说的那个梯子。

    我的手脚发凉,穿过了杂物,开始向梯子上面爬去。我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反正身上不住的颤抖。不一会就爬到了屋顶,我轻轻的用脑袋顶了一下天huā板的盖子,但是顶不开。

    这个时候,身下突然传来了声音。

    “管家老伯,要搬的东西是这里吗?”是杰克,他的声音里满是温顺和服从。

    “是的,”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把那些该死的箱子搬出来,搬到仓库里面去。不能用的就丢到作坊里面去,让他们切成皮条。”

    “是的,杰克能做的好好的。”

    “恩,去吧。”

    我站在梯子上面吓得浑身都哆嗦起来,我抬手顶了顶盖子,还是冲不开。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站在梯子上面一定会被发现的,我几乎能想象杰克看见我之后的兴奋样,他一定会用这个机会来整我的。

    我猛地顶了两下,盖子松了一下,一丝光芒shè入了黑暗,歌声也传了下来。

    我顾不得会不会被上面的人发现了,我用力的顶了一下盖子,盖子划开,光芒倾泻而下。我赶忙爬到了上面,撅着屁股把盖子往回盖。我不知道杰克走进来之后看见我没有,我坐在地上心里一团感觉杰克把所有的事情都nòng砸了。

    我发现歌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了。我一回头,看见一个衣着得体的瘦削的男人坐在一架琴边上,他正在指导一个最大的nv孩弹奏长琴。他现在已经停了下来打量着我,他的身边,七个nv孩大眼瞪xiǎo眼的看着我看,两个nv孩嗤嗤一笑,互相耳语着什么。

    在nv孩们的最左边,卡嘉正冷冷地看着我。

    那个眼神我一下子读懂了:绝对不要说你认识我。

    [..]

    ..

第二十六章 弥赛拉

    第二十六章弥赛拉

    哥特把chōu出了一只皮箱,开始把书本往箱子里面装。shuyaya

    这些书都用xiǎo牛皮做的封面,烫着金漆。

    我看见其中有一本和雷诺的书很像的时候,我好奇的说:“先生,这一本书芬德拉的雷诺少爷也有一本。”

    “恩,我知道。《高等数学的习题详解》。他的家庭教师别的都行,就是这本书他看不懂,哈哈,最后委托我来教他。要是你想把自己的脑袋nòng得一团糟的话,不妨也来学一学这些知识。”

    我皱了皱眉头,“我上次看见雷诺演算城堡高度,他写了一大堆公式,结果还是没有算出来,我看了直发晕。用一块石头吊一根绳子,从屋顶放到屋底,然后量一下绳子有多长不就可以知道了吗?”

    “呵呵,”哥特一边俯下身去在底下mō索着几张羊皮纸,一边笑着说:“这种话你可以在街头巷尾都听到,当时我去洛必达学院上课的时候,也总是有人说我们是笨蛋。是啊,huā那么大的力气去研究这些没有用的知识有什么用呢?在一千多年前,人们这么对观星师说过,但是现在,所有的航船都是借助观星师的研究成果才能航行到远方。算了,不说了,帮我把这些东西带去尤里少爷的房间。”

    “啊?”我有些我不认识尤里,恐怕我找不到他住得地方的。”

    “没事,以后你就知道了。他是加里宁伯爵的大儿子,是日后的诺曼诺夫伯爵。他是阿列克谢的哥哥,你以后会认识他的,这不重要。这里有些书籍是他需要的,你给他送过去。我会让他的nv儿带你去的。弥赛拉?你可以进来了。”

    我回过身去,看见mén外走进来了一个nv孩。

    就是那个脸红红的姑娘,她比卡嘉要矮,脸也有些圆,汗水还没有干红得像一颗樱桃。她看见我的时候,咧嘴笑了,她得牙齿白得如同初雪,发着光芒。她背着手转着我走了一圈,嘻嘻一笑,“哥特先生,这个xiǎo子到底是来看我们谁的哟?”

    “弥赛拉,你又没有礼貌了。”哥特皱着眉头说道,“这个xiǎo子今天打luàn了我们的排练,我已经教训过他了。我现在让他帮我干活,你带着他去你父亲的书房,这些书是你父亲需要的。”

    “啊?”弥赛拉眨了两下眼睛,“不会又是什么《淑nv的远游》这种无聊的书吧,父亲大人总是让我读这种书。我上次看见他自己在看《伟大爱情》,但是却不让我看。”

    “你现在还看不懂。”哥特摇了摇头,“我当年在冬泉大学读书的时候,《伟大爱情》的作者差一点到我们学校来讲学了,如果不是后来斯瓦迪亚出现了动或许我能亲自见上那位作家一面呢。”

    “先生,您已经说过一万遍啦。那个哥```哥```。”

    “哥布林。”哥特微微的仰望着左上方,充满敬仰的说道,“我的梦想就是能见他一面,我想和他好好地谈一谈,或许他能解开我很多的疑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说起来哥布林的时候,我的脑袋突然疼了一下。

    “好啦好啦,”弥赛拉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然后对着我说:“你叫维克托吧?哈?”

    “是的我叫维克托。您可以叫我维多。”

    “呸!”弥赛拉吐了吐舌头,“我怎么会这么叫你,淑nv一定要叫别人全名的,不然不礼貌。”

    “你也是淑nv吗?”

    在船上的时候,阿列克谢对我灌输了大量的关于淑nv的标准,其中有一条就是淑nv要冷得像一堵墙。按照那个标准的话,卡嘉才算得上,可惜的是卡嘉经常会表现出暴躁的情绪来,这又和淑nv的标准偏离了。

    不过阿列克谢说:“喜欢淑nv的人多得是,不喜欢的或许更多。没必要刻意去强求,你看我,喜欢不喜欢,都只是在顺着自己的心意来,你也大可洒脱一些。”

    所有我有口无心的对弥赛拉问了这么一句。其实我对淑nv的了解和胖、瘦这样的概念差不多,并没有好坏的区别。可惜弥赛拉不这么想,她瞪了我一眼,“我不是,难道你是吗?”

    “啊?”我不知道我哪里冒犯她了,“抱歉?”

    她开口准备说话。

    “好啦,”哥特打断了弥赛拉,“带着他去你父亲那里。走吧,这些书不是让你看的。这是我搜集的关于东方的资料,这本《东方的民族》一书尤其重要,让你的父亲多多留心。”

    “好的,”弥赛拉托起裙子行了一个屈膝礼,虽然我不懂礼节,但是觉得弥赛拉比杰克优雅一千倍。我抱起了那个装满书的箱子,弥赛拉用手指敲了敲箱子、听了听响声,接着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了,我连忙跟了出去。

    “弥赛拉?”哥特先生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弥赛拉没有回头,只是大咧咧的叫道,“我在听。”

    “不要走正廊,管家估计在那里揍杰克呢。维克托去了影响不好。”

    “如果我一定要带他去呢?他们撞上了应该tǐng有趣的吧?”弥赛拉一边走,一边跳舞一样的踮起脚,轻巧地转了一个圈,对我笑了一下。见鬼,我发现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就像不敢看卡嘉一样。

    “随您的意不过下次我们就不能演奏《我们胜利了!》,我们要演奏《骑士之死》了。”

    “我明白,”弥赛拉哼起了我走偏楼。还有,他也不是骑士,这个大笨蛋,居然质疑我是淑nv。”

    弥赛拉先行一步走出了唱歌房,我跟了上去,我抱着箱子在mén上撞着了,然后扭了半天才笨拙地挪了出去,弥赛拉嘲笑了我一下,然后领着我从一边的xiǎo路走掉了。

    我们走下楼梯的时候,一个nv人正提着裙子走上来。这居然是我在楼上碰见的那个nv仆,她现在穿上了一身黑白的制服,看起来无比的端庄,丝毫没有刚才赤身luǒ体的样子。她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了我们,然后便恭顺地低下了头,闪身到了一边。

    在我们通过的时候,她轻声地说:“弥赛拉请问需要我帮您吗?”

    “不用不用。”弥赛拉摇了摇头,“我带着这个笨蛋把书送到我父亲的书房就行。他在那里吗?”

    “尤里大人刚回去这个nv仆在我走过他的时候,对我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然后关切地说道,“这个xiǎo弟的衣服沾上灰尘了。我帮你擦一擦。”说完,她就走过来拍了拍我的的低声对我说道,“忘记你应该忘记的。”说完,她又lù出了温顺的笑容,低下了头。

    弥赛拉回过头来,“这个笨蛋是个马房刚才又顺着梯子爬了半天,身上没有灰尘才是怪咧。”

    我只能假装没有听到nv仆的话,竭力的隐藏心中的不安,跟着弥赛拉走下了过道。

    穿过了一道长长的过道之后,我们走进了一个带水池的huā园里面。水池已经干涸了,里面杂luàn着落着树叶,显得很萧条,两边种着高大的橡树,估计汤姆会喜欢这里的。

    阳光照着身上,很温暖。弥赛拉笑起来的样子也tǐng好看的,虽然我总是不自觉的把她和卡嘉作对比。卡嘉是雪水的话,她就是牛还是早餐上温热的牛nǎi。她张开了双手,脚踩在水池边的石砖上轻盈地跳跃前进。

    “我说,”她回过头来冲我问道:“你从哪里学到斯瓦迪亚话的?刚才我问喀秋莎,我以为你和她认识呢,结果她摇了摇头,说关于你的一切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吗?关于我的一切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是阿列克谢大人从河上捡来的。我自己本来就会说斯瓦迪亚话。”

    “哈哈,”弥赛拉扑哧一笑,“你刚才说你是被捡来的,表情好有意思啊,就跟一只猫一样。我们逗哥特先生的猫的时候,它就是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好像被人丢到了垃圾堆一样。”

    我```。”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是被捡来的,天生就会说斯瓦迪亚话嘛。”她晃了晃脑袋,棕sè的头发散开在风里,“我想把头发剪短,就好像我的哥哥们那样。你觉得好看吗?”

    “那还是淑nv吗?”

    “不准问这个问题!”

    那一定是好看的。”我言不由衷的说。

    “好,那我找时间去剪头发,父亲怪下来,我就说是你怂恿的。”

    “别啊我说道,“这也太```。”

    “你怕我父亲惩罚你是吧?”

    “是啊,你看见了,今天管家对杰克有多凶的。”我干巴巴的解释着。

    “呸,你真没有,还害怕挨打。我的哥哥们每次都是用剑对打,不到遍体鳞伤都不罢休呢。”弥赛拉鼓起腮帮子,双手张牙舞爪的比划着,“害怕挨打会一辈子挨打的,维克托。”

    “谢谢你我会记得你的忠告的。”

    “恩,不谢。”弥赛拉笑盈盈的说,“那我就跟父亲说是你怂恿的咯?”

    我有些恼火她又绕回来了,我mō不准她的xiǎo姐脾气,要是真的说出来了,我就惨了,其实我每天要学习骑马,还要学习一天下来就已经腰酸背痛了。我不是害怕挨打,只是担心做不好工作,以后去大山东面的话,会受罪的。我们冬天要翻雪山,如果我没有收集足够柴火,冬天会很冷的。”

    “别讲理由了,”弥赛拉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不说你嘛。唉```我到时候只能说是自己要剪短的咯。”

    “不用的你看,那个杰克就很合适的。他不是说要将功补过吗?反正他已经会骑马了,不用学了。喂马什么的,他从来只让他朋友去做,他自己一直闲的很。你要是觉得他合适,有什么挨打挨揍的事情需要男子汉出面,杰克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你面前的。你赐给杰克挨打的机会,他会视为荣幸的。”

    弥赛拉歪着头想了一会,“恩,好吧!”

    然后,她得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暗淡,“你刚才说翻到大山那边去了,我```我有些不愿意去那边。山那边的东西我什么都不知道,听说还有一些人正在磨刀霍霍的等着我们呢。”

    “没事的您的亲人,您的领民,还有我,都会一直在您的身边的。”

    “呵呵,你既不说你是我的亲人,也不说你是我的领民,那你是我的什么呢?”

    我咽了一口口水心翼翼的说:“朋友?”

    弥赛拉听后脸sè大变,几乎瞬间冷了下来,“维克托,”她顿了一会,“记住,你是马房我是领主的nv儿,朋友这个词对我是负担,对你是奢侈。你知道吗?”

    我如受重击,我以为和赫曼一样,聊聊天,拉近了关系就可以是朋友了。“是的您```是的,我不能做您的朋友。”

    弥赛拉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你真是大笨蛋,逗你玩呢!除了喀秋莎那种怪怪的nv孩子,谁会把身份看的那么重嘛,真是的。哥特先生也只是一个平民呀,可是我父亲和爷爷对他都非常尊敬的,时代已经不同啦,拘泥过去的都是傻瓜呢!喀秋莎,诶,真太古板了。”

    “卡嘉不是傻瓜!”我脱口而出。

    弥赛拉瑟缩了一下,“维```?”

    “我叫维克托,抱歉,弥赛拉我发现我们走到了一间屋子前面,青灰sè的石砖桃木的窗框和大mén,爬山虎爬满了墙,像是一张绿sè的毯子。“我们到了吗?”

    弥赛拉疑huò的看了我一眼,默默的收起了快活的表情,lù出了领主xiǎo姐的那种淡淡地冷漠,“恩,到了。你跟着我进来吧。”

    她中规中矩的走进了我抬头看了看屋顶,有些恍惚,然后跟着走了进去。

    我尾随在弥赛拉身后,心里有些自责刚才的语气是不是有些强烈了,而且我说出了‘卡嘉’这个词,对于卡嘉来说,这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吧。我真是个笨蛋。

    “爸爸?你在吗?”弥赛拉站在一间硕大的屋子前面问道,“哥特先生让我给您送几本书过来,是放在您书房吗?”

    过了好一会,一个声音传来,“进来吧。”

    弥撒啦也不管我,径自走了进去。

    我跟着她走过了大mén,看见她正在和一个男人亲wěn脸颊,那个就是他的父亲吧。他的父亲和我同时看见了对方,我和他同样惊讶,他就是刚才的那个和nv仆睡在一起的男人。不过他好像不是很在乎我,他和那个nv仆一样,lù出了一闪而过的笑容。

    “把东西放下,然后出去吧。”他对我说。

    “是的,先生。”我底下了头。

    忘记你应该忘记的。

    伙子?”未来的罗曼诺夫男爵突然对我说,“你下午到内堡来,除了去了哥特先生那里,还去过别的什么地方吗?”

    忘记你应该忘记的。

    “没有,大人,”我看着他,“我直接去得哥特先生那里。”

    [..]

    ..

第二十七章 收获

    第二十七章 收获

    我回到了马房。

    天气正在一天天的变冷,原野被一片片的收割了。

    粮食进了粮仓里面,人们才会安心。在过去,农夫们在这个时候就会开始庆祝了:他们会聚集在一起,用新鲜的谷物、ròu食做出食物,然后邀请领主大人前来品尝。通常,领主会象征xìng的巡视一下领地,让领民们感受他的威仪和亲和。但是今年不一样了,领主家的人总是急匆匆的骑着马出入领地,装满货物的马车被运出城堡,空空的马车再被运回领地里面。

    偶尔还会有外来的土地丈量员趾高气昂的闯入领地来,要求重新测量土地面积。对于那些从御霜堡前来的人,加里宁伯爵从来不加以理会:不驱逐,也不招待。但是只要那些人胆敢靠近城堡,加里宁伯爵就会让人把这些人剥光衣服,然后chōu一顿鞭子赶走,这是领主们在对待闯入自家的外人时所采取的做法,没有人可以chā手。

    领地上的农夫们今年是不会太快活的,虽然粮食的收成很好。如果在过去,遇到这样的丰年,加里宁伯爵会允许农夫们拿出一些粮食用来酿酒的,但是今年,伯爵的管家告诫了所有人不得làng费一颗粮食,所有多余的粮食都必须缴纳进入仓库里面去,只留下基本的口粮和来年的种子。据说对于不愿意追随自己去东方的农夫,尤里本来打算一颗粮食都不留给他们,但是由于阿列克谢的坚决反对才作罢。

    此外农夫们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粮食要晒干,脱壳;草梗要压实,打捆;牛羊要尽快的宰杀,做成整桶整桶的腌ròu。

    枫叶似乎在某天夜里全部红了。

    秋天的清晨很凉,很干净。起得早得时候,呼气可以看见白雾。管家老爹在秋上送了我一只土狗,汤姆听说了之后专程过来看望了我一下,他先聊了天气,然后问了我的健康,最后他问我准备什么时候吃狗。我说等所有的橡树都被烧光了再说。汤姆撇了撇嘴,让我准备吃狗ròu的时候喊他一起来,他会三十种不同的吃ròu方法,“一种比一种好吃”。

    管家的狗一窝下了六个崽,活了四只,他给每个马房xiǎo弟送了一只。杰克总是讨他喜欢,所以他让杰克他们三个先选,杰克抱走了最健壮漂亮的那只,而海德和赫曼分别选了一只稍微次一点的,他们最后给我留的这一只尾巴很短,呆头呆脑的。这只狗不认生,管家很讨厌这一点,因为它会做的唯一的事情似乎就是tiǎn人的手,求别人给它一点骨头。

    赫曼告诉我说,杰克很开心,因为半年之后,他就不需要晚上看着马房了,把狗拴在mén口就行。杰克的狗很凶的。我知道我的这只肯定不行,如果真的有什么人敢来偷马的话,这只笨狗估计会去tiǎn他的手,摇着尾巴看别人把狗都牵走的。

    我突然发现我待在马房里面就是让各种各样的动物闻我的手:马、狗,或许以后哥特先生也会让我这么玩他的猫吧。

    等农夫全部都到城堡里面来了之后,我才发觉罗曼诺夫堡的人口真的很多。

    我本来以为罗曼诺夫堡加上周围的三个附属村庄,总计不到一千的人口并没有什么稀奇,但是当我看见有几百人挤在院子里面的时候,才知道我错了。“几百”这个数字也许听起来很可笑,但是这些人密密麻麻的站在城堡内狭xiǎo的过道高声喧哗、大口喝着赏赐的葡萄酒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些人有多么的多了。

    当农夫们前来缴纳粮食的时候,会呆在城堡里面三天,随便吃喝。这是惯例,领主会拿出食物和酒水招待辛苦了一年的领民,作为对他们辛勤工作的鼓励。那几天城堡里面每天都会消耗掉十多袋面粉、xiǎo麦、燕麦、几大筐萝卜、两三桶粗酿酒、还有几盆腌ròu和十几笼鸽子。

    那些时候,我就不能在下午去帮哥特先生搬书了,因为城堡里面到处都是人,我要去厨房、仓库、礼堂到处帮忙去。

    耙子、木犁、锄头、锉刀、镰刀这些东西丢得到处都是,农夫们喝醉了酒之后就把工具luàn丢,然后就两个人一组,手挽着手大笑着转着圈,唱着yín秽不堪的歌曲```不过其实倒是蛮好听的,这些歌大部分是汤姆教他们唱的,用的最流行的曲调,只是把歌词变了。汤姆把《我们骑士有柄剑》改成了《我们男人有柄剑》,一下子让唱这首歌的人数急剧增加。这种事情汤姆还干了不少,没老婆的农夫们都喜欢他,有老婆的农夫都恨他。

    我曾看见过伯爵站在窗户边上,托起一杯酒对楼下欢闹的人群致敬,旋即又消失在窗帷之后。

    据说伯爵夫人听完这些歌曲之后很生气,他要加里宁伯爵把这个该死的汤姆撵走。

    伯爵走到窗边看了看下面欢闹的人群,摇了摇头:“不,夫人,现在还需要他。你知道吗?这个汤姆编了很多xiǎo曲,他骗那些农民说东方的伯克nv人都不穿kù子,下身光光,伯克男人都很懦弱无能,我们的男人去了都不愁找不到nv人。”

    “大人,这真恶心,让我难受。”

    “不,夫人。”加里宁伯爵的表情几乎毫无变化,“一点都不恶心。本来这些农夫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愿意去东方,现在几乎有超过一半的人抢着要去。如果汤姆能再多骗点士兵和nv人来,我们家族应该给他一面旗帜表彰功绩。”

    “您册封他为骑士算了!这个笨蛋不是很喜欢橡树吗?他的家族徽记就选橡木好了。”

    伯爵轻轻的抿了一口葡萄酒,“我会的。‘橡木骑士’?这个名字我tǐng喜欢。”

    伯爵夫人拂袖而去,气鼓鼓的去督促家族的xiǎo姐们缝制máo皮披风和手套去了。

    最近日子过得很不错,我的伙食好了起来,几乎每天都能吃到白面包。

    加里宁伯爵许下了优厚的条件告诉农夫,只要追随他去东方,农奴将赦免为自由农,并且配给土地;自由农则获得跟多的土地,并且如果到家族卫队里面服役的话,服役一年,就免除未来两年的粮税。

    虽然如此,响应的人依然很少,在临近离开的时候,才有更多的农夫表示愿意追随伯爵去东方,汤姆功不可没。御霜堡的使者傲慢的宣布了某位忠臣的政策:罗曼诺夫家族可以带走任何一个愿意追随他们的人,但是如果他们强迫领民离开的话,将会被视为贩卖帝国平民,处以巨罚。

    伯爵依然没有表示反对,他把所有的防线都收缩到了城堡周围,仿佛只要外面的势力没有渗透到城堡里面来,就与他毫无关系一样。

    在最近的一次登记里面,有一百六十多民农夫,三十多位工匠,十七位士兵和自由骑手以及几名文职人员表示愿意追随领主,这些人里面有部分携带家属一起跟着过去。曾经拥领一千多人的罗曼诺夫家族,这次前往东方的时候,人数只有五百多人了,而且让人担忧的是,这里面nv人只有一百人多一点点,大部分农夫都没有妻子,这在十年之后会带来巨大的麻烦,不过现在伯爵也没有时间去估计这些了。

    通过购买和仿制,现在城堡的墙根下整齐地摆放着四十多辆马车,这些马车有高高的敞篷,那是罗多克的山区人发明的玩意。罗多克人境内没有系统的水路,只能依靠马车运送货物,所以他们总是把马车的货箱修得大大的。

    一位不愿意去大山东面的罗多克工匠教会了罗曼诺夫人如何制作这些马车,还留下了图纸,然后就带着满袋的工钱回老家了。加里宁伯爵专mén给了这个工匠额外的赏赐,据说是和他的图纸卷轴一样重量的黄金。伯爵让这个工匠回到罗多克之后告诉他的行会伙伴:罗曼诺夫家族在东方,用黄金等待一切朋友。

    城堡的石头被冷风吹得发白,城堡顶端的飘扬的双头鹰战旗依然鲜红,猎猎招展。

    对于很多罗曼诺夫家的老人来说,这是一场放逐,他们要亲手遗弃自己过去几十年的家园,然后被人赶到东方去。而对于我,则好像是一场规模盛大的宴会一样,这么说可能不对,但是我的确是这么感觉的。

    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把东西打包装车。我看着哥特先生的书架从满满当当变得空空如也。我还看见过几次尤里大人和那个nv仆,不过我只有假装不认识他们。

    “忘记自己应该忘记的”,虽然很难,但是我已经清楚的感觉到了,如果我做不到的话会有很大的麻烦,我只能强迫自己去适应这种生活。

    有一次我听从哥特先生的吩咐,去给尤里大人送一瓶咳嗽yào水的时候,尤里大人正在用纱布磨亮一柄匕首,他见我进来,就让我把yào水放下,然后问我:“你那天到底是去看谁的?xiǎo子?最好不要是弥赛拉。”

    “大人,”我有些窘迫,我记得他的匕首扎在mén上的情景,“我是去看```叶卡```。”

    “叶卡捷琳娜?”尤里有匕首挑了挑自己上chún上得胡子,“可是弥赛拉说你不认识卡嘉,而且卡嘉也不认识你。她可不是你的相好。”

    “是的,大人。卡嘉xiǎo姐不认识我,我```我只是去看她。”

    尤里用一块白布擦干净了匕首,把它塞进了匕首鞘里面,“见鬼,你在给我讲悲剧爱情故事吗?”

    “不敢,大人。”

    “你真不是去看我的弥赛拉的?”尤里歪着头问我,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

    “没有,大人。”大人、大人、大人!我每天要把大人说上一百遍!“我那次撞见您和`那位nv仆``的时候,还不认识弥赛拉xiǎo姐呢。而且我误打误撞闯入唱歌房的时候,是弥赛拉xiǎo姐帮助我躲开了管家的追查,我很感jī她。所以不会多看她一眼的,我发誓。”

    “唔,你觉得是我的xiǎo弥赛拉不漂亮吗?”

    “绝无此事,弥赛拉xiǎo姐很可爱。”

    “可是你的眼中只有卡嘉,不是吗?”

    “大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我```”

    “算了,不说xiǎo姑娘的事情了,我们来说说大姑娘的事情。上次你看见我和nv仆在一起之后,没有管不住自己的嘴到处luàn说吧?”

    “大人难道听见了传言了吗?”

    “那倒没有,”他撇了撇嘴,“我和冬妮娅打了个赌,我赌你会在一个星期内忍不住说出去,她赌你不会。看来她没有看错你嘛。”

    “维克托知道:忘记应该忘记的事情。”

    “见鬼,”他皱了皱眉头,“这话是谁教给你的?”

    “呃```大人?我说的不对吗?”

    “这句话没有错,但是你记在心里,然后照着做就行。如果洋洋得意的说出来,就会显得你像个笨蛋,而不是聪明人,知道吗?”

    “维克托记下了```。”

    “知道怎么像个聪明人吗?”

    “不说话?”

    “自己好好想想吧。不过你能管住自己的嘴,这一点不错,你有一个好开头。”尤里mō了mō自己的下巴,感觉有些粗糙,就让我给他nòng点皂膏,掺水捣成泡沫给他。他用一把xiǎo剃刀把下巴清理得干干净净,然后打发我滚蛋。

    “xiǎo子,第一步做得不错。”我走出房mén的时候,他在我身后说:“我会留意你的,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我出mén的时候,一个nv孩正背对着太阳走进屋里来,她还牵着一个姑娘的手:弥赛拉和卡嘉。

    我在哥特的唱歌房又看见过她们一次,不过我坐在角落里面清理着粗布,她们站在一边唱歌。我们没有机会聊天,只有那只猫卷成一团,在一边打哈欠睡觉。

    她们走过来的时候本来说说笑笑的,但是看见我的时候,笑声一下子消失了。卡嘉假装看着屋里面,弥赛拉快活的表情变成的恬淡的微笑。弥赛拉看了我一眼,然后挽了一下头发,xiǎo声的对卡嘉说,“走吧,卡嘉,我们走。我带你去见我父亲。”

    我沿着渐渐黑下去的庭院向着前面走去,没有回头。

    一个月后,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据说伯爵准备举办一个盛大的离别仪式。

    远处已经点燃了火把,有人在歌唱,声音传得很远。

    我唯一认识的两个nv孩都假装没看见我,而卡嘉则把眼睛撇到了一边。

    我向着马房走去,夕阳下,一只呆头呆脑的狗坐在地上等着我回去。

第二十八章 铁脚

    第二十八章 铁脚

    庄园里面已经成了一个大货栈了。

    无数的木桶、箱子、布袋被堆放在马车旁边,马夫们正在试车,仔细的听着轮子的转动声,稍有差错,他们就会卸下轮子来打磨、上油。准备去东方的农夫在城堡边上搭起了简易的窝棚,这些人不准备再回自己的村子去了。

    他们走之前已经把自家带不走的东西变卖一空,换成了去东方的物资:一头犁等于两蹄羊;两袋xiǎo麦等于一大袋面粉;十五根木料等于一只火tuǐ或者一xiǎo袋盐。

    不愿意离开的人则四处收购东去之人留下的东西,那些留下来的农夫和工匠准备投奔新的大人了。罗曼诺夫堡被分成了四片xiǎo庄园,对于愿意留下来的农夫,新来的领主会支付每个人二十枚银币的补偿,这点补偿跟领民的损失比起来实在是杯水车薪。

    接受新庄园的领主中有两位是原斯瓦迪亚东军军官出生,其中一位子爵名叫拉格朗日,另一位新册封的男爵叫做科林。他们穷得连这些银币都拿不出来,他们只能提供一些简陋的盔甲和武器。对此加里宁伯爵表示了愤慨,并且寄信给拉格朗日,要求提供更多的物资补偿。

    那两个领主虽然穷困,但是却守规矩,不像其他的暴发户领主一样抵赖。而且,加里宁伯爵听说这两位领主其实并不穷困。拉格朗日子爵在德赫瑞姆高地上面就有领地收入,但是由于作战的失利,并且据说还和某个叛徒sījiāo过密,他的领地被剥夺了。

    这一次重新分配领地的时候,拉格朗日不得不和其他的无地领主一起等候皇帝的恩赐。对于这些领主,皇帝发现不论他如何分配,都会得罪绝大多数的人,因为领主很多,但是领土很少,最终只会有少数的领主得到土地。皇帝把这个任务丢给了他的首相斯德兰特,那个有拓荒者背景的首相。人们纷纷传言皇帝和拓荒者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但是至少在表面上,皇帝和斯德兰特的关系很不错。

    斯德兰特仔细的研究了一下符合资格的领主,接着做出了一个让大家都大吃一惊的决定。他决定在首都举行一次竞技比赛,比赛中最优秀的人可以取得领土。而对于一些不善武技的领主,斯德兰特则干脆让他们chōu签决定:让一位牧师攥住一把木棍,chōu中最长一根的那人获得土地。这种规则一处,引来了一片哗然,拓荒者的反对者们纷纷群起攻击首相的政策,说这种做法如同儿戏。斯德兰特则让他们给出一个更公平的做法,这个要求让反对者们哑然。

    最终,竞逐领土的比赛开始了。

    东军在惨败之后正好需要一场盛会来鼓舞士气,在两个月的时间里面,竞技比赛就在三处城镇展开了。这个时候前线还处于战争状态,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军官的热情,在听说领土奖励之后,所有的无土领主都跃跃yù试了。

    最终,科林骑士用骑枪挑下了他所有的对手,而拉格朗日chōu中了最长的一根木棍。

    对于拉格朗日的胜出,军官们颇有微词,人们说拉格朗日总是有‘狗运气’,这种分配方式一点都不公平。话虽如此,拉格朗日还是重新得到了领地。

    人们说皇帝对于拉格朗日和科林有着同样地顾虑,短时间内不能信任他们,不愿意把他们留在德赫瑞姆或者乌克斯豪尔前线,因而把他们打发到首都周围的乡下做xiǎo领主来了。

    让朗格朗日和科林失去信任的人是一个军官,他在德赫瑞姆高地有一片领地。科林曾是他的副官,但是现在,科林被另外任命了。那个人的下落是一个mí,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说他投奔哈劳斯了,也有人说他去罗多克投奔岳父了,不过近几个月来,关于那个人的消息已经渺然无闻。

    在那个军官失踪之后,科林从战场回到了军官在德赫瑞姆的领地,帮助他打理庄园,等待他回来。不过那名军官终究没有回来,而科林不久之后也被命令前往首都参加领地竞技赛。那片xiǎo庄园里面的人都自愿跟着科林去了首都,不久科林等来了军官领地被剥夺的消息。在科林自己被封为领主之后,那些人转而成为了他的领民。

    按理说科林应该有多余的钱的,他继承了那名军官在德赫瑞姆全部的财产。

    弗拉基米尔老爹说科林是个守财奴,阿列克谢则听说科林这么做是为了帮助那个军官守护财产,对于这种说法,弗拉基米尔不屑一顾,“哼。科林以前的主人八成是死了,他给谁守着呢?还不是给他自己!”

    对于加里宁伯爵要求的物资,科林客客气气的回了一封信表示实在没有多余的资金,他让加里宁伯爵只管把领民带走就是。

    这封信触怒了加里宁伯爵,他觉得科林这是在嘲讽罗曼诺夫家族。不过不久之后,科林派人送来了十一匹驮马、两匹军马、七副马具之后,加里宁伯爵也就不再追究了。有时候我觉得加里宁伯爵非常的xiǎo气,手下有几百领民,但却总是为了一点点的财产而斤斤计较。

    我曾对阿列克谢说过我的想法,他没有责难我,只是让我不要太早下结论:“加里宁伯伯年轻的时候也有过挥金如土的放dàng日子,就和我```尤里一样。但是当他成为了领主之后,就不得不关心这些事情了。一个平时关心自己领地的人,才能在需要的时候应付自如。”

    新来的马匹让我的马厩热闹了一下,驮马被农夫们牵走了,而两匹军马虽然年轻,但是身上都有伤:一匹少了一只耳朵,另一匹前tuǐ是瘸的。汤姆给他们取名叫‘美耳’和‘铁脚’,家里的几个骑士过来看了看,都摇了摇头,表示不想要这样的累赘。而这两匹马xìng子又太傲太烈,不愿意拉车驼包。于是它们被jiāo给shì从了,‘美耳’给了阿列克谢的shì从,‘铁脚’给了尤里的shì从基诺夫,基诺夫骑着‘铁脚’遛了一圈,失望地跳下了马,把缰绳抛给了我,让我照看它。

    “照看到什么时候?”我问基诺夫,“我已经要刷五匹马了,你什么时候把马牵走?”

    “等以后吧。”说完他就走了,我用他输给我的鞭子把铁脚赶进了马房。

    第二天我在桌子下面找到了喝得烂醉如泥的基诺夫,我问他什么时候去牵马,那匹马老是踢别的马,脾气坏得很。

    基诺夫醉醺醺的让我滚。我踢了他一脚,他吓唬我,问我敢不敢再踢一脚。我立刻又踢了他一脚。他想站起来抓住我,结果脚一滑又摔倒在地,周围几个同样醉的农夫和工匠都哈哈大笑。

    基诺夫躺了一会,发现根本不可能赶走我了,于是说:“维多,你难道自己不想要匹马吗?”

    这个我倒没有想过。

    杰克和海德共用一匹马,杰克不乐意骑得时候,会让海德骑一骑,而赫曼根本没有机会骑马,他只能跟在后面用鞭子赶着马走。但是那匹马也不是杰克的,只是一个shì从骑士托他照看的。如果我能有匹马的话```说不定可以成为shì从啊。

    “可是,那是匹瘸tuǐ马!”我指出这一点。

    “瘸马终归也是匹马```呃```我问了尤里大人了,他说这匹马随便处理掉就行,杀掉吃ròu都行```而且尤里大人听说你在跟我学骑马的时候,还问起过你,好像对你印象不错。这匹马给你没问题```”基诺夫说完又糊里糊涂说了些醉话,唱了一首汤姆教的《橡木颂》,然后吐着泡沫睡着了。

    我愣在那里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那个库丹来的细木匠正在吃一块咸ròu。一开始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搭理他,除了汤姆。但是现在,他已经有不少的朋友了。要去东方了,没有人愿意多提过去发生的事情。他这个时候转过头来问我,“恭喜你,你有自己的马了。”

    “大人们还没有同意呢。”我摇了摇头。

    “你没听基诺夫说吗,尤里大人都同意了得。”他把杯子里的啤酒喝了下去,打了一个嗝,“你的马是瘸的?”

    “恩,前tuǐ是瘸的,前右tuǐ。好像被锤子锤过```”

    “里面的骨头烂掉了吗?我是说,伤进骨头了吗?”

    “我怎么知道。”

    他mō了mō自己的鼻子,“走,带我去看看。”

    一刻钟后,我带着他来到了我的马棚。我把铁脚牵了出来,铁脚有一个漂亮的脖子,基诺夫说它有萨兰德马的血统。

    细木匠蹲下身去,捏住了马tuǐ,微微的用力。铁脚鼻孔喘着气,tuǐ蹬住地面往后退去,警惕的盯着细木匠。当细木匠突然扭动马脚的时候,铁脚惊恐得瞪大了眼睛,长长的嘶鸣了一声,脱开了我手里的缰绳。我安抚了半天,铁脚才安静下来,垂着头,耷拉着耳朵。

    土狗过来tiǎn了tiǎn铁脚的瘸tuǐ,铁脚吭了一口气,不去理它。土狗吐了一会舌头,去追一只甲虫玩去了。

    “不行,”细木匠摇了摇头,“骨头错位,我给你做两块夹板你绑上就行,但是要治好tuǐ得用yào。要用盐煮活血的草yào,连续敷在tuǐ上一个月就能好,估计没时间了。”

    我说:“没问题,你先把夹板给我吧。”

    “行,”他点了点头,“明天这个时候来找我,我在作坊里等你。”

    第二天,我按时去拿到了木夹板,他做了六块出来。让我每次用两块夹住,用洗干净的白布缠住,一定要缠紧,如果有yào剂的话,就先涂抹在它的脚上。他问我记下没,我说记下了,然后就抱着六块木板走了。

    我把这些木夹板挂在脖子上面去找哥特先生,帮他把一大袋子垃圾丢掉:烂笔头、破羊皮纸、满是灰尘的笔记、坏掉的封漆、干成碎渣的蜡烛、断掉的琴弦。各种各样的东西装得满满的,忙了一个多xiǎo时之后,哥特才一屁股坐到他的桌子上面,掏出手帕来擦着额头上的汗,“差不多就这些了,维多。”

    我点了点头,把装垃圾的大布袋子背到了背上。

    哥特给自己倒了一杯格瓦斯酒,然后斜着眼睛看着我:“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

    “夹板啊,”我把细木匠帮我做夹板的故事告诉哥特了。“他说这样夹着马tuǐ就能把它治好。”

    “没有yào那马最后还是得瘸。”

    “那也没有办法了,”我摇了摇头,“我今天去问医师,问他有没有多的yào膏。他说给人用的都不够,哪里还有给马的。”

    “你怎么不问问我?”哥特笑眯眯的说。

    哥特没有多卖关子,他从chuáng下拖出了一只打包好了的箱子。他刚把锁头打开,里面的东西就弹了出来:chuáng单、衬衣、布团、书籍,各种东西。他拨开那些东西,从最下面拿出了一只罐子。那只罐子里面有一种沥青一样的黏糊糊的液体,他晃动瓶子的时候,那液体就在瓶内缓缓地流动。

    “这可是最好的跌打yào。”哥特xiǎo心翼翼地把瓶子放在了桌子上,用一柄匕首撬开了它的木塞子,“是萨兰德人传来的秘方。”

    哥特年轻的时候曾经落魄潦倒过一段时间,战争时期,以音乐为主业的古老家族纷纷陷入了窘境。他变卖了家里的古老乐器、断代乐谱、美貌的歌姬,但还是阻止不了家族的衰亡。族人四散而去,在各地cào持着完全陌生的行当谋生,哥特却只会弹琴,最后沦落街头。

    一个萨兰德人最后帮了哥特一把。

    那个萨兰德人是个卖咳嗽yào水的yào剂师,他自己的店铺生意火爆,忙不过来,看见哥特年轻jīng干,就邀他入伙。靠着一瓶瓶的咳嗽yào水,哥特慢慢的发家了。有一天,萨兰德人不xiǎo心医死了人,匆匆地带着两个维基亚孤儿逃跑了,走之前倒是厚道的把yào水配方留给了哥特。哥特跑到乡下去躲避风头,同时帮人看病,在做弥撒的时候还帮着奏乐、唱圣诗。

    有一次,一个老太婆带来了一个濒死的男孩,让哥特看病。这个男孩连续拉稀了两天,神甫说是恶魔上身,血液有毒,于是给男孩放血。放了三次血之后,男孩连路都走不动了,神甫大惊,在xiōng前画着十字,然后烧了一xiǎo撮白灰,念念有词,最后断定此魔是撒旦真身,毒xìng之大,凡人救无可救,自顾自地提起僧袍匆匆跑掉了。

    老太婆只有这一个儿子,老来得子,儿子本来就虚弱的很。哥特说他只会做咳嗽yào水,不能治这个病。老太婆说,“不要紧,反正试一试再说吧,孩子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于是哥特就给男孩喝了一瓶咳嗽yào水。哥特觉得男孩可怜,于是给他喝了一点点苦茶,男孩喝了之后上吐下泻,把肚子清得干干净净;哥特觉得男孩快死了,于是又做了ròu粥给男孩喝,最后一餐要给男孩吃好。

    那男孩本来只是吃了野蘑菇nòng坏了肚子,后来又失血过多身体虚弱而已。哥特的咳嗽yào水没有起作用,但是他之后的几个做法几乎是对症下yào。过了三天之后,男孩活蹦luàn跳的回了村子。

    神甫大吃一惊,过来仔细的考察了哥特一番,最后得出结论说哥特是某位圣徒的后裔,天生带有医疗神力。村民们纷纷前来抢购咳嗽圣水:一只羊、两只jī、一袋子xiǎo麦、一只火tuǐ,村民们用自己的一切去抢购哥特的yào水。

    哥特发财了。

    老太婆说她没有钱付yào水钱,哥特说不要紧。老太婆千恩万谢的去了,第二天她又回来了,“医生,我虽然没有钱,但是我有一个nv儿。”

    一个月后,哥特结婚了。huā环为冠,百草做衣,四野为厅。哥特结束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他的妻子我只见过一面,是一个面庞发红的维基亚人,待人很和善。哥特总是说他的老婆是两瓶咳嗽yào水换回来的。

    “这一瓶yào水非常珍贵,”哥特“你知道拿去可以换来什么吗?”

    “半个老婆?”

    “别没正经,跟汤姆一样。”

    “你不是只会做咳嗽yào水吗?”

    “那只是一个方面,我还会做很多yào剂。比如这一种,曾经有一个农夫,割麦子的时候把大拇指割掉了,我给他抹了这种膏yào,你知道怎么了吗?”

    “手指又长出来了?”

    “那倒没有。”哥特摇了摇头,“抹了这种膏yào之后,他的伤口愈合的很漂亮,别的农夫都很羡慕,人人都想给自己的大拇指来一下呢!”

    “```”,我无话可说。

    “维多?”

    “把yào给我吧。”

    那天晚上,我用刷子给铁脚刷好了yào,用夹板给它把脚包裹了起来。它一开始很烦躁,但是后来就任我包扎了。我喂它吃了一把燕麦,它第一次没有拿眼睛瞪我,吃完燕麦之后还tiǎn了tiǎn我的手。

    我拉着它,想带它出去溜溜。它一瘸一拐的走在我身后,打着响鼻,闻着地面的每一处可疑的石头。

    远处燃起了篝火,据说今晚会有集会,加里宁伯爵会亲自前往。

第二十九章 篝火

    第二十九章 篝火

    围着篝火,人们在欢闹着。

    我牵着马穿过人群的时候,不断的有喝得醉醺醺的人过来请我喝酒。这些人端着敦实的大木杯,里面的酒水翻着泡沫,这些都是领主赐给领民们饮用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摔跤的、斗狗的、唱歌的人到处都是。有些人嘲笑着我的瘸tuǐ马,有的人还专mén拍铁脚的屁股,想让它跑起来。铁脚后退扬了几下,吓倒了几个人,人们哈哈大笑。一些烂醉如泥的人被脱了kù子丢进了木桶里面,人们都在用木棍敲着那些木桶,桶里的人徒劳地反抗着。

    当我走到人群正中央得的时候,即使隔开有一段距离,我也能够感受到火的热力。在篝火的一边堆砌着巨大的木料堆,这些木料足以让火焰燃烧到天明。而在另一边,则搭起了一个高台,等会伯爵将会在这座高台上面接见所有的领民。

    再过几天,就要出发了。或许去了山那边,我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吧,我想不出来我还有什么理由再回到这边来。

    艾米在傍晚的时候就已经过来了,她玩了一阵之后就睡着了,被汤姆jiāo给了一群nv仆和厨娘,这些大姑娘全部围过来逗nòng睡着的艾米,汤姆则逗nòng她们。汤姆总是讲出一些让人尴尬的笑话来,nv仆们会爆发出响亮的笑声,而周围的农夫则只会腼腆的跟着笑。人们都很羡慕汤姆的本事,他在这些天地时间里面几乎认识了城堡里面的每一个nv人,而我却连一些罗曼诺夫家的nv眷都不认识。

    天虽然已经黑下去了,但是却在黑暗里亮出一抹淡蓝。天空高而空阔,闪亮的星星是一些明亮的大点,星河灿烂,如梦似幻。远处黑魁魁的树梢随风摆动,夜风不大,清爽而拂人的面庞。

    当我路过汤姆身边的时候,他丢给了我一袋子杜松子酒。

    “我不喝,”我想把酒丢回去。

    汤姆摆了摆手,让我收下。

    一个脸红红的nv仆亲了汤姆脸一下,悄悄的和汤姆说了一些什么话,汤姆点了点头。

    “维多,”汤姆说,“这位漂亮的姑娘说她得妹妹觉得你很傻。”

    那个nv仆皱了皱眉头,生气地捶了汤姆一拳。

    “我不傻。”我想理汤姆,只想赶快走开,“而且我也不喝酒。”

    “笨蛋维多!”汤姆摇了头,“nv孩子说你傻,就是说你可爱。为什么不去看看那个xiǎo妹妹去呢?跟她喝一喝我的酒,今晚你就成男人啦!”

    “你自己去吧!你的酒我也不给你了。”我把酒扎在了腰带里面,牵着马走了。

    汤姆还准备挣脱过来,但是一个纺织nv让汤姆给她讲一讲帕拉汶皇宫的故事,汤姆就又被一群人围起来了。

    汤姆是个吹牛鬼,我打赌他一辈子没有去过帕拉汶,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个地方的样子。汤姆还骗人说,斯瓦迪亚的皇帝的下半身长着龙鳞,而皇后则有三个ru房。那些nv仆都张着嘴连连点头,她们完全被汤姆唬住了。而且汤姆骗人总是从xiǎo处着手,他在关键问题上面luàn扯一气,但是在细节问题上面又一丝不苟、绝不夸张,这样别人tǐng多了之后总觉得他说的是大实话。

    我闻到了烤ròu的香味,一群工匠围着一xiǎo堆篝火。

    我挤到一边去得时候,看见管草料的库吉特人站在中间,他用木桩子架起了一只烤架,在烤架中间用铁钎穿了一整只羊。他不断的转动着铁钎,把烤羊上面的油滴到一只油迹斑斑的木碗里面。这只羊的表面已经烤的焦脆,香气四溢。周围的人都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库吉特人。

    库吉特人有一柄匕首,每过一段时间,他都割下来几片ròu,递给身边的人。那些围在周围的农夫和工匠们一边喝着酒,一边等着ròu。库吉特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他的脸sè被火焰映的红黑相间,几处刀疤清晰可见。

    我看到那只羊的时候,口水一下子就涌出来了。草原人擅长烤制ròu食,但是这确是我第一次见到烤ròu的情景。

    我站了一会,就跟他说,“我把酒给你,给我几块ròu。”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把酒囊抛了过去,他伸手接住,拉开了木塞闻了闻,然后lù出了轻蔑的表情,又把酒丢还给了我。

    “nv人的酒。”他含hún不清的说,“吃ròu要喝酒,但是要喝烈酒。”他掏出了一只酒囊,“你喝一口酒,我就让你吃一口ròu。”

    “我不会喝酒。”

    “那就别吃ròu了。”他捏住了羊tuǐ,用匕首割开了羊皮,把里面厚实的tuǐròu翻卷出来,油滴滴在火焰里面呲呲直响。

    我守在那里看了一会,铁脚等得不耐烦了,不断的仰着头牵动着缰绳。

    我抿了抿嘴,“把酒给我。”

    库吉特人咧嘴笑了,我看见他的牙齿颜sè黑黄,参差不齐。

    他把酒递给了我:“维基亚男人说他们能喝酒,但是这种马nǎi酒一袋子肯定倒地。说好了,一口酒,一口ròu。”他伸出来一只手指头晃了晃。

    我把酒囊拔掉了木塞子,凑到鼻子边上的时候,一股浓烈的酒味就冲鼻而入。我屏住呼吸,一仰脖子就灌了一大口,结果大部分就都被呛出来了,只有少部分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了下去,一路从喉管烧到了胃里。一股力量从脊背悠悠的顶上了脑袋,嘴里面从苦涩到甘酸的味觉,满是酒味。我冷吸了一口气,伸出舌头来嘶嘶的吸气,吐着口水。

    库吉特人哈哈大笑,抢过了酒囊,“知道厉害就行,糟蹋了可不好。”他嘟囔着。

    接着,他揪住了羊肋骨,匕首从最下端扎进去,顺着xiōng腔割开肋骨,在羊背微微一用力,卸下了一块带ròu的羊骨ròu来。他用一根木签扎进了羊骨里,然后把这块ròu递给了我,“喝酒一定要吃ròu,不然烧坏你的胃!”他tiǎn着自己的嘴chún笑着说。

    我一只手牵着马,一只手举着羊骨ròu走开,我吹着气把羊ròu吹冷,然后准备开吃。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拍了拍我右边的肩膀,我转过头去,没有看见人。这是一个很拙劣的游戏了,估计是赫曼或者别的什么厨房的xiǎo帮厨吧。

    “干什么?”我转过去看左边。

    “来找你玩啊。”弥赛拉笑着,并肩站在我身边说。

    “弥赛拉xiǎo```?”我大吃一惊,不知道她怎么hún到农夫们之间来了。

    “别叫那么大声,我偷偷跑来的。”她把一方白sè的头巾裹在了头上,低下头去走在我后面,“你别回头。别人认出来我,就完蛋了。我爸爸和爷爷都不知道我跑来了,他们在大厅里面商量事情,太无聊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

    “别人都在说你牵了一匹马招摇过市,我就找过来咯,”她有口无心的说,然后马上脸sè大变,“呸,谁说我找你了?我只是碰巧遇到你了。你牵一匹马,我隔一座山都能看见你。咦,好香啊,是什么?”

    “烤羊ròu啊,草料房的库吉特佬烤的。”我想了想,然后把羊ròu递给了她,“你尝尝吗?”

    “我爸爸说烤得东西都不干净的,而库吉特人烤得就更不干净了。”

    “很香哦。”我说,“反正就吃一次,也坏不了肚子的。”

    “好烫的。”她犹豫了一下,看着羊ròu上面的热气又摇了摇头。

    “那你到底吃不吃?”

    “你吹凉了给我吃。你身上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我```我刚刚喝过酒。”

    “呃```,”她皱了皱眉头,“我不喜欢喝酒的人。”

    “尤里大人也喝。”

    “除了我爸爸之外,我不喜欢喝酒的人。”

    我吹了吹羊ròu,然后递给了她,她从斗篷下面悄悄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接过了羊ròu,xiǎoxiǎo的咬了一口,接着埋下头去xiǎo心翼翼的咀嚼了起来。

    “好吃吗?”我看着她,觉得肚子有点饿,“吃完了给我。”

    她瞪大了眼睛,“我吃了你还吃?”

    “怎么了?”

    “脏嘛。”

    “我给你之前我就已经吃了几口了。”我笑着骗她。

    “啊,”她发出了哭腔,“真的假的啊?那太恶心了。”

    “那有什么,你知道吗?库吉特人在草原上面的时候,专mén把ròu放烂了吃酸酸的ròu啊,而且ròu里面生出得xiǎoròu蛆都是拿来吃的,他们管这个叫ròu芽```”

    “咦,维多,你真恶心!我不理你了。”她皱着鼻子嫌恶的说。

    “好了好了,”我感觉铁脚滑了一下,转过头去把它拉紧,“我没有吃啦,你看嘛,上面只有你的牙印好不好。”

    她仔细的盯着看了一会,“也是哦,你真烦人,老爱骗人。”

    “是汤姆教我的,他说nv人越被骗越喜欢你。”

    “这个汤姆是谁?”弥赛拉气鼓鼓的说,“我让爸爸去教训教训他,居然说这么放肆的话出来。”

    “他就住在后院,以后要和我们一起去东边的。他叫汤姆.布朗,只有这么一个汤姆.布朗,很好找的。如果尤里大人要教训他的话,我可以去带路,抓起他来又快又准。”

    “他和你有仇吗?这么挤兑别人,”弥赛拉扑哧笑了出来,“好啦,不跟你说了。我父亲他们来了。”

    我顺着弥赛拉的眼光,看见加里宁伯爵大人一路走了过来。

    农夫们纷纷给他让路,低下头去,嘴里念叨着‘大人’,退到路边去。加里宁伯爵的身后是他的夫人、前领主的遗孀、阿列克谢、尤里,我还看见了利奥大人和他卡嘉,雷诺和克里斯托弗。在队伍的中间,还有人举着旗帜,有一面罗曼诺夫家的双头鹰旗帜,还有一面天平旗帜,最后,是一面草原狼的的旗帜。天平旗帜好像是雷诺家的,但是卡嘉家里的徽记是草原狼吗?

    弥赛拉已经提起了裙裾朝着那边走去了,她走了十多步,回过头来看着我。

    她映在火光之中,身后是欢闹的人群。

    弥赛拉笑了笑,“谢谢你,维多。ròu很好吃。”

    我挥了挥手。

    她转身朝着家人跑去。

第三十章 东方

    第三十章 东方

    当伯爵登上高台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

    伯爵褪掉了宽松的长袍,换上了结实的棉衣,在外面套着一层锁子甲,在锁子甲的外面,则穿戴着绣有双头鹰标志的纹章。加里宁伯爵的佩剑是他身上最出彩的地方了,那柄剑的剑鞘通红,在火焰里面反shè着灼热的光芒。在伯爵的身边,几名骑士把旗帜chā在了高台之上,篝火似乎吸引了夜风,三面旗帜在伯爵的头顶飞扬开来。

    人们欢呼了一阵。

    我身边的人纷纷的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或者ròu叉,有些人则抓起了自己的帽子努力的举高,总之,每一个人都在努力的向伯爵大人致意。自从老伯爵去世之后,加里宁伯爵以铁血手段稳定了领地的局势,在húnluàn的时代里面,一个强有力的领主才能让领民们感到心安。

    在高台的下面,我看见了盛装打扮的罗曼诺夫一家人。弥赛拉扯掉了头巾,脱掉了身上的披风,lù出了下面绿sè的丝绸织衣。在她的身边,还有几个nv孩穿的和她一样,只有卡嘉穿着蓝sè的礼服。加里宁和阿列克谢也是一身戎装,他们穿戴着皮甲,戴着chā有翎羽的头盔。利奥大人则穿着长袍,还是一副安详的模样看着登上高台的加里宁伯爵,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雷诺和克里斯托弗则是同样地打扮:简单的盔甲,把绣有天平图案的盾牌立在身前。

    领民们在欢呼了过后,默契地安静了下来,专注的看着领主大人。

    加里宁伯爵威风鼎鼎的注视着他的领民们,在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之后,伯爵抬起了手,压灭了最后一丝声音。

    只剩下了风声在夜幕下的城堡之上呼啸,罗曼诺夫堡在有些寒冷的秋夜里屹立着,如同过去一个世纪的模样。

    伯爵缓缓的开口了,

    “我的领民们,”他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这句话,几名站在他身边的骑士把他的话喊了出去,“我是你们的领主,我是加里宁.伊万诺维奇.罗曼诺夫伯爵!”

    话音刚落,领民们就欢呼了起来,‘祝您健康’,‘前程远大’之类的祝词luàn哄哄的掀起了bō澜。

    伯爵安静的等待着领民们安静下来,然后接着说:“自从我们祖先走出森林以来,已经过去了九百年;自从我们的父辈翻过了大山来到这边,已经过去了一百九十年;自从我们的第一任领主修建起我身后的罗曼诺夫堡以来,已经过去了一百一十年。”

    “我们不断的改变自己,去融入这个世界,去融入这个不那么爱我们的世界。我们抛弃了森林,我们抛弃了山那边的莽莽原野,我们抛弃了自由迁徙的传统。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活的更好一些:我们想让大地上长满庄稼,我们想让炉膛里燃起火焰,我们想让孩子们在吃饱之后上chuáng睡觉。”

    “九百年来,我们丢开了猎弓和绳索,拾起了锄头和镰刀,我们学会了像农夫一样生存。我们守望着自己的土地,chūn天看着大地变绿,秋天看着大地变黄。我们希望活下去,希望活的更好。”

    “一百九十年来,我们放弃了自己的神明,转而遵从上帝的教诲,我们学会了像西方人一样的祷告。我们建立起了教堂,请来了牧师。我们听见钟声鸣唱,觉得很安心。我们希望活下去,希望活的更好。”

    “一百已十年来,我们建立了自己的堡垒和城镇,对高高在上的国王们屈服,我们流淌着自己的鲜血,供养着他们盘中的蜜糖。我们只是想活下去,如果可能,我们还希望活得更好。”

    “但是呢?九百年了,他们依然把我们当成野蛮人!一百九十年了,他们依然因为我们祖先朴素的传统而嘲笑我们!一百一十年了,他们依然在每一次的危机里面选择抛弃我们!因为我们是罗曼诺夫、因为我们流淌着原野的血脉、因为我们是东方的儿子。这一切让他们恐惧。”

    “农夫们!你们有哪一年没有磨损你们的锄头?骑士们!你们有哪一年没有修补你们的铠甲?男人们!你们有哪一年没有汗流浃背的劳作?nv人们!你们有哪一年没有搅坏你们的纺车!但是这一切他们视而不见。因为昏庸,他们把各自的国家分得七零八落,因为贪婪,他们今天又要把我们赶出自己的家园了!”

    领民们之间爆发了愤怒的吼叫声,吼声如此强烈,就好像有人在猛击我的耳膜一般。

    “他们要夷平我们的麦田,任他们的战马驰骋;他们要烧掉我们的葡萄园,任庄园陷入荒芜;他们要抢占我们的房屋,好在里面jiānyín我们的nv人,羞辱我们的男人!”

    无数的陶土酒杯被摔在了地上,碎成碎片,而木头杯子则滚落一地,酒气熏熏的维基亚人攥紧了双拳,大声的呐喊着。

    “我的人民!”伯爵,指着雄鹰战旗,“你们愿意就此受辱吗!自从几百年前,禅达帝国的皇帝赐予我们双头鹰的纹章以来,我们从没有看见过雄鹰受此侮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jī鸭敢于嘲笑雄鹰的翅膀!鹌鹑敢于挑衅雄鹰的爪牙!”

    领民们呼嚎着,“从来没有!”

    “我们被放逐了!”伯爵痛苦地说,这估计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承认这一点了,“我们被从我们热爱的土地放逐了出去,我们被从我们辛勤耕劳的土地放逐了出去,我们被从埋葬了我们父母的土地放逐了出去!”

    领民们伸起了双手,“哦!”

    “我们被剥夺了葡萄园和水井,我们被剥夺了教堂和麦田,我们被剥夺了山丘和溪流,我们被剥夺了树林和湖泊。”

    “但是,”伯爵声音一顿,“我们得到了整个东方!”

    “我的领民们!在东方,有我们更为古老的祖先,我们的神灵一直在原野和森林之中游dàng,他们等待着我们回去。我们的上帝不是孱弱多疑的西方人,我们的上帝是充满血xìng的刚强的东方人!我们是森林的儿子,我们是原野的儿子。我们已经离家太久,我们因该回到父母的怀抱里面去了。西方不是我们生存的土地,东方才是我们永远安享的家园!”

    “领民们!你们没有妻子吗?去东方吧!伯克nv人、叛luàn的维基亚nv人、草原人的nv人、萨兰德人的nv人,只要你们有能力保护她们,那就带她们回家!用剑用火,任君自取!”

    周围的男人们亢奋地欢呼起来。我感到寒意涌上了脊梁,我记得所有的故事里面,这么说话的人一般都是十恶不赦的强盗头目。说那些故事给我听的人就是阿列克谢,但是我发现阿列克谢此时也听着伯爵的话,一脸的着mí。

    “领民们!你们没有土地吗?去东方吧!草原人用大片的土地任羊马啃食,我们可以做的更好。他们养活一个人的土地,我们可以养活四十个人!如果他们愿意,我们就做他们的兄弟,如果他们不乐意,我们就占领他们所有的土地!用剑用火,任君自取!”

    领民们继续欢呼着。

    “去东方吧!我的兄弟们!我们不再是领主和领民,我们不再是骑士和农夫,我们不再是贵人和贱民,我们只是兄弟!我们是肩并肩,要在东方的土地上刻下印记的兄弟!我们要黄金,我们要nv人,我们要土地!这是我们应得的!上帝考验了我们九百年,他让我们失去了森林,他让我们淡忘了祖先,他让我们不再记得自己光荣的过去。今天,上帝将把一切还给我们!”

    伯爵和周围的骑士,还有庄园的牧师一起念起了经文上的劝诫,“凡地上的走兽,和空中的飞鸟,都必惊恐,惧怕你们!连地上一切的昆虫,并海里一切的鱼,都jiāo付你们的手!”

    “都jiāo付你们的手!”

    “我们的手!”

    “都jiāo付你们的手!”

    “我们的手!!”

    伯爵很满意众人的欢呼,我看见她得额头上面已经满是汗珠。我远远的看着弥赛拉和卡嘉,发现弥赛拉有些不安,正在四顾周围jī动的男人,而卡嘉的目光则骄傲而坚定,看着她家族的草原狼的战旗。

    “利奥大人,请您上前来。”

    利奥拒绝了一位骑士的搀扶,自己颤巍巍地走上了高台。我转过头去看见了汤姆,汤姆的脸隐藏在黑暗里面,明明暗暗的看不清楚,他默默的看着利奥,他和利奥之间好像隔着千万里的距离。

    “领民们!这位是拥有远古皇室血统的利奥.米哈伊尔耶维奇.列普宁大人!他是我们在东方的兄弟。他告诉我们说,东方的兄弟急切的等待着我们去解救他们!”

    利奥喘了喘气,完全chā不上话,他指了指草原狼战旗,刚刚想说话,下面的人就爆发了一整欢呼。

    “列普宁!”“罗曼诺夫!”

    “利奥大人已经同意了,在东方,属于他的全部土地全部赠予我们罗曼诺夫!那是数十倍于罗曼诺夫堡垒的一大片原野,土地féi沃,我们将在那里建立罗曼诺夫堡垒!”

    领民们再一次欢呼起来。

    “但是,我对你们有一个要求!从此之后,见到利奥大人和他的nv儿叶卡捷琳娜nv士,你们要如同见到一个真正的罗曼诺夫一样。我们流着同样地血,我们流着同样地ròu,我们都是东方的儿子!”

    “东方的儿子!”“同血同ròu!”

    “还有,这是我们最坚定的盟友!来自彼安文家族的家族继承人,雷诺.彼安文!”

    欢呼声变得稀稀落落,人们发现是一个少年的时候,都有些失望的吐了一口气,这个盟友明显不够利奥那么有分量。如果来的是一个衣着光鲜的骑士,估计人们还会欢呼一番,即使是雷诺身边的克里斯托弗,也应该会赢得比雷诺更多的欢呼的。

    不过话虽如此,人们还是为三个家族的联盟欢呼了一番。而且人们都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在所谓的三个家族里面,领导力量绝对是罗曼诺夫家族。

    “领民们,”伯爵最后一次大声的吼叫着,骑士们把他的话语传播了出去,“虽然我们的前途很光明,但是我们不能太过自负,我们还有长远的路要走。我们四处都是敌人:一些心灵肮脏的维基亚人已经出卖了同胞,与伯克人沆瀣一气;草原人和萨兰德人则摇摆不定,随时准备趁着我们弱xiǎo的时候进攻我们;而我们最大的敌人,则是那个土地绵延数千里,城堡林立,士兵装备jīng良的伯克王国!”

    “伯克王国自负为东方的斯瓦迪亚,鄙视一切当地的国家与部族,称呼除他们之外所有的人为野蛮人!他们的弓弩手背着强劲的硬弩,弩矢可以贯穿板甲!他们的长矛手披盔戴甲,行军如同泥河奔腾!他们的翼骑兵来去如风,鲜红的旗帜、鲜红的背羽,他们奔袭起来如同岩浆在大地上流淌,所当之敌人无不披靡!”

    “皮尔苏斯基家族!你们要记得这个家族!一柄自负的钥匙jiāo叉一把锋利的宝剑是他们的纹章!利奥大人的家人被皮尔苏斯基家族屠戮殆尽,如果你们敢于轻视他们,我想不久之后我们的下场也会一样。”

    “优素福.皮尔苏斯基大公已经行将就木,我们不必担心这么一个老头子,他为我们赢得了五年的宝贵时间。这五年里面,我们要在东方占稳脚跟,然后就要迎接伯克人的疯狂进攻了!不过优素福似乎昏庸的很,他把自己最jīng锐的部队jiāo给了他的xiǎo儿子,一个脸sè苍白的纨绔子弟,莱赫.皮尔苏斯基!我们从没有听说过关于他的故事,除了在妓院和赌场里!”

    领民们爆发了热闹的欢呼声,我转过头去幸灾乐祸的看汤姆,结果发现他已经离开了。

    莱赫.皮尔苏斯基?这个名字好奇怪。

    伯爵又说他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被选定为接班人了,难道三十多岁就要成为大公吗?我看了看阿列克谢和尤里,不由得摇了摇头。看来我们的敌人不像那么可怕。

    “东方!是我们的!上帝把一切都jiāo付给我们了!东方!是我们的!”伯爵chōu出了剑,指向夜空:“乌拉!”

    “乌拉!”人群欢呼起来,火焰疯狂地飞舞,我也被这种气氛感染了,大声叫出了“乌拉!”

    “乌拉!”“乌拉!”“乌拉!”

第三十一章 火焰

    第三十一章 火焰

    一个仆人端起了一盆水,泼在了余烬之上。

    忽明忽暗的炭火至此全部熄灭,清晨薄雾氤氲,树林之上有舒缓的风吹过,池塘在太阳升起之前呈现出了一派亮蓝sè。

    明天就出发。

    时间有些变动了,据说是因为新的领主急于上任的结果.他们急切的希望接收自己的领地,颁布自己的法令,征收自己的赋税了。这个时候,人们都佩服伯爵的远见,如果不是他近乎强迫的命令所有的人加快搬迁工作的话,那么现在家族就要陷入窘境了。伯爵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做到了最多。可以这么说,罗曼诺夫家族已经榨干了土地上得最后一枚金币。

    几十辆马车、上百头的骡马和驴子、几百笼的jī鸭和ròu鸽、连绵百米的牛车,按照哥特的说法就是,罗曼诺夫家族被整个抬高了三尺,整个家族都将在车轮或者马蹄上面缓缓东去。

    最后一天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气氛,人们不再忙忙碌碌的做着手头的活计了。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大家四处的打量着罗曼诺夫城堡,就好像自己刚刚来到这里一样。教堂、礼厅、剧场、酒馆、木匠房、草料库、马房、回廊。每一个地方都是流着眼泪的男人或者nv人。

    城堡已经被拆除一空,所有的窗户都如同刚刚修建的时候那样变成了黑dòngdòng的窟窿。地面的地毯和木板也被拆除殆尽了,lù出了上一次维修的时候留下了稻草或者木板。据说在大厅的主梁上面,人们发现了一百年前的城堡修筑者留下的一份信件:“启信平安。时间或许已经过去了五十年,又或者五百年?如果有人看见了这封信,我希望他是一个罗曼诺夫。诸神眷恋我们。”

    诸神眷念我们。

    这句话对于现在的罗曼诺夫来说,只能是一个奢侈的念头罢了。诸神看起来已经抛弃罗曼诺夫了。虽然伯爵的话很鼓舞人心,但是,放逐就是放逐,灰sè的天空,灰sè的念头。

    昨夜的欢庆留下的垃圾和**的食物吸引来了大量的乌鸦,群鸦飞舞。群情jī昂的农夫们渐渐地恢复了理智。醉酒之后的豪情渐渐地消散了。

    农夫们都沉默起来了:“我们疯了吗,居然要抛弃家园了?”

    那天中午,第一个农夫找到了管家,他脱掉了上衣,“抱歉,先生,我不能去东方。我离不开这里。我的父亲和我的祖父都埋在这里。我希望我有一天能睡在他们身边。”

    接着,是第二个和第三个。农夫、工匠、织nv、士兵,这些人在最后一天开始动摇起来,在临走之际开始反悔了。那么多美妙的念头在走出第一步之前被磨灭了。

    这是多么美丽的家乡啊,有蓝sè的湖泊,有青sè的麦田,有穿衣服或者不穿衣服的恋人。一旦离去,这些东西恐怕再也找不到了。

    在黄昏的时候,未来的移民里面,已经有百十来人动摇了。

    伯爵脸sèyīn沉地出现了一次,背信弃义的农夫们底下了头,表示宁愿接受惩罚也不愿意离开了。

    伯爵骑马走到了农夫们面前,“你们已经和我签订契约了。对北方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言出必行,永远忠诚。”农夫垂头丧气的说出了这句话。这句话在过去显得轻松而自豪,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标榜自己的高洁,但是现在,这句话成了一个诅咒,成了打在农夫们脸上的一巴掌。

    “你们不觉得羞耻吗?”

    回答伯爵的是沉默。

    伯爵点了点头,“很好,很好。”

    他纵马来到希望留下的人之间,“你们,要留下的人,你们不走了吗?家园即使变得面目全非也不走了吗?你们这群懦夫,有谁站出来回答我?”

    农夫们瑟缩着后退,彼此的看着对方脸上得反应。

    一个农夫抿了抿嘴,走了出来,“大人,我们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我们只愿意留在家里,我们只喜欢这里。”

    “好的,你们要一个家是吧,我会给你们的!”

    伯爵拍马走了。

    这些农夫被看管了起来。十几名士兵们jiāo头接耳了一番之后,依照伯爵的命令,把这些中途反悔的人集中到了一起。这些人很乐观,他们觉得被打一顿鞭子或者被罚jiāo几年的税金都无所谓了,安于土地的念头无比的强烈,压过了其他的一切思索。

    伯爵走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部分仆役开始忙碌起来,有些牛车上得货物被卸了下来,上面装着油料、硫磺等东西。接着,一些堆成山的木料被拆开了,本来这些东西要被打包带走的,但是现在它们有新的用处了。

    城堡里的各个地方都被堆上了柴火,无数的仆人向柴火上面泼洒着油料,木头修筑的房舍被戳开了一个个的豁口,草料塞满了每一个缝隙。

    当人们明白起来伯爵要做什么的时候,夕阳咽下了最后一口余光。

    上百捆的木柴和数十堆的草料把城堡塞得满满的,那些空dàngdàng的房屋里面满是洒满了火油的燃料,屋顶被揭开了,lù出了里面结实的木梁。

    农夫们瑟瑟发抖,挤在一起看着伯爵。

    伯爵按着剑站在最高处,冷冷地看着这一片城堡庄园,这一片名义上已经不属于他了的土地。

    “点火。”伯爵冰冷地发出了命令,但是这句话却让所有的人感受到了灼热的力量。

    不用多久,在御霜堡周围的大地之上,数百年来最为壮观的火焰就将震惊这个王国。

    几十个地方同时生火。

    庄园如同一个jīng美的玩具,被几十点火苗开始吞噬起来。那些火苗一开始只是如同星点的篝火,散布在广阔的庄园之间,但是不久之后,这些火焰开始汇集。漆黑的城堡开始被映红,火焰汇聚成了几股最强大的火舌,tiǎn舐着房屋和围廊。即使隔得很远,焦糊的味道也迅速地充满了整个场院。

    伯爵和几名骑士依旧站立在那里,如同召唤出了火焰魔鬼的天神一样。

    农夫们看着家园被焚毁,不敢多说一句话。

    过去的磨坊、过去的水房、过去的浴室、过去的厨房,统统化为了灰烬。人们知道,几天过后,这里就会成为一堆废墟。

    “你们,”伯爵指着一群嚷嚷着要离开他的人说,“你们不是要留下来吗?我给你们这个机会。”

    伯爵挥了挥手,两名士兵走到农夫中间,拖出了那名下午带头的农夫。

    “他热爱他的家乡,送他回家。”

    加里宁挥了挥手。

    农夫嚎叫着哀求起来,然后一个士兵抓住了他的头发,另一个猛击了他的脖子,把他打得瘫软下去。像是拖着一只布口袋一样拖向了火焰。

    城堡已经被疯狂地火焰彻底的点亮。

    火焰嚎叫着,舞动着,如同血ròu在飞舞,城堡则如同它的骨骼一样,整座庄园变成了一个呐喊的火焰巨人。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火焰之风强劲的刮起,地面的树叶枯枝都被火焰吸食进去,不时传来爆炸之声,每次轰鸣传来,火焰都变得更加灼热,火星直冲云霄,在高空之中凝聚成火塔。

    “慈悲!大人!”那名农夫的惨叫成为了唯一的声音,他缓过劲来之后,立刻为自己的xìng命嚎叫起来,“我追随您去东方!”

    “慈悲?”伯爵的声音干冷如同冬雪,“你不是要回家吗?我刚刚点了一根大蜡烛,把你的家照得亮堂堂的,你怎么又不回去了,你想一天之内反悔两次吗?”

    “大人!”农夫瘫软成了ròu泥,他的短kù湿润了,屎niào齐出。

    两名夹住农夫的士兵停了下来,回头等着伯爵的发落。

    伯爵一步步的走到了那三人面前,所有的领民都在火焰的映shè下观看者。

    伯爵走到那个农夫跟前的时候,农夫已经彻底地崩溃了,如同一条蛇,缓慢地挣脱了身边的士兵,跪在了伯爵的面前,“大人,求您。”

    他们离火焰好近啊。

    我远远地看着他们,就好像他们马上就要被火焰吞没了一样。

    两个士兵已经有些受不了了,火之风和焰之舞在他们身边jiāo织着,我突然想起了第一天晚上库吉特人的烤羊。

    伯爵几乎忽略了农夫,他转过身来,背对火焰,整个城堡成了他的背景。

    “你们的家,现在就是这个样子了!你们的窝棚和马房,你们的磨坊和谷仓,现在已经被点燃了!你们以为自己还有家吗?没有了!你们以为还能有过去的生活吗?我告诉你们,过去的生活就和城堡一样,被火焰吞噬的干干净净了!”

    “你们以为你们留下来,那些新老爷会给你们你们想要的一切吗?如果是,那你们就继续这么想吧!看看我的身后,这火焰就是我给你们的警告。不要心存幻想,不要频频回头。过去的生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们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伯爵chōu出了佩剑,走到了农夫面前。

    人们惊呼起来,以为伯爵要处死这名农夫了。

    但是伯爵没有,伯爵揪住了农夫的头发,挥剑割掉了一把,然后转身把头发抛进了火焰之中。

    发丝在空中迅速的枯焦,旋转着飞舞,迸出火huā,继而熄灭。

    “我已经处死了我的叛民,从此以后,这个农夫与我无关。”伯爵宣布,“他将留在这里,等待他的新主人的招募,他将为新主人打扫废墟、种植庄稼、然后攒出一口棺材钱,以便安安心心地死在家中。”

    “东方的一切荣耀和财富与此人无关!罗曼诺夫家族的一切与此人无关!双头鹰与此人无关!”

    “现在,愿意去东方的,站起来回到马车边上去;要离开我的,到这里来和你们的兄弟坐在一起。”

    伯爵大步走开了,留下了那个哭哭啼啼地坐在地上的农夫。

    伯爵走过了那些蹲坐在地上的领民,没有多看他们一眼。我知道,现在是关键的时刻,要么农夫们分崩离析,四散而去,要么大家回到车队边,追随伯爵直到世界尽头。

    可能伯爵也很紧张吧,但至少我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来。

    农夫们犹豫着。

    火焰飞舞,城堡在凄美的挽歌里走向了末路。

    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然后,农夫们都站了起来,走向了马车车队。

    他们选择了东方。

第三十二章 攻击

    第三十二章 攻击

    第一次下雨的时候,我们已经快要走出库丹平原了。

    大地在我们的脚下无限地延伸开去。在大河之上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但是当我跟着马队走出了森林边缘,走向了无尽的原野的时候,才发现整个世界是多么的庞大。极目四望,只能看见地平线圆滑的边缘,我能做的只能前进。

    我本来担心铁脚的tuǐ会恶化,没想到它居然慢慢地恢复了。虽然兽医过来看了之后,说铁脚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自由的驰骋了,但是远途却没有太大的问题。它在战场上面已经锻炼出了优秀的耐力,现在对于它来说可能只是散步而已。

    基诺夫每天会带着我骑到队伍前面几十里的地方去,我们这样的xiǎo队还有五六支,我们始终保持在队伍的最前面。我们要负责找到水源和宿营地,而对于路上遇到的村落或者城镇,我们还要提前去通告他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有一个村子的男人在我们经过的时候跑来拦住了我们的队伍,他们说我们的牛马嚼了他们的xiǎo麦,让我们赔偿一车的xiǎo麦,不然的话他们就要去找他们的领主。

    尤里把这些人捆在了树上,然后找来了他们的村长,那个村长吓唬尤里说要去找领地士兵来处罚我们,于是尤里把村长的手捆住,用绳子拴在自己的马鞍上面单骑去找他们的领主。那个领主家里有六名长矛兵和四个弩手,他躲在家族的木堡后面,声音颤抖,请求尤里离开。

    尤里觉得很无趣,只得把村长带了回去。当着那些男人的面,尤里把牲口赶进了他们的庄稼地里面。当我们离开的时候,一半土地的收成都被破坏了。

    我看见背着xiǎo孩的nv人在土地里面哭泣,这些nv人一边捡着地上剩余的麦穗,一边哄着自己的孩子。那些xiǎo孩满脸灰土,一脸稚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他们应有的惩罚。”

    尤里看见我愣愣地打量着这些人的时候,对我说道。不等我回答他,他就和身边的几个骑士策马而去了。

    对于罗曼诺夫家族的迁徙,御霜堡方面顾忌着维基亚人,所以只要家族赶紧离开,一路上发生的摩擦他们向来不管。而进入了维基亚王国之后,由于罗曼诺夫家族来自斯瓦迪亚,又是在名义上响应维基亚王的‘东进令’,王国也是大开方便之mén。

    在两个国家,都被当做外人对待,罗曼诺夫家族还真有些落魄的滋味啊。

    由于人数太多,每天行进的路程不会太远,我每天的活计都很轻松。

    跟着基洛夫策马而前。

    等我在马上稍微骑得有些稳当之后,我就要求基诺夫给我配一副马鞍。他给了我一只草垫子,我把这幅丑东西栓到铁脚的背上的时候,它一只转着圈的不乐意,但是我喂了它两把燕麦之后,它就老实了下来。在过去,铁脚可能是背着最气派的马鞍纵横战场的,但是现在,它只能嚼着燕麦,心有不甘的看着我把它打扮的像农家马一样了。

    有时候我觉得动物真的很聪明,比如铁脚的能够在很远的距离上找到水源,而我的土狗则似乎能听懂人话。有一次,汤姆又来找我商量吃狗ròu的时候,土狗立起了脖子上的máo冲汤姆低吼,汤姆扬起一脚踢翻了土狗,然后假装转身去找刀。那土狗见势不妙立刻逃跑了,过了两天才一身泥巴的回到我身边来。

    杰克和海德不理赫曼了,因为杰克说赫曼是个叛徒。

    赫曼呆头呆脑的,只有几个认识他爹妈的nv仆偶尔会塞给他一点吃的,然后眼泪汪汪的亲他两口,除此之外,估计没有什么人喜欢他了。而且他没有马,每天只能跟着长队一起慢慢的走,中午的时候帮助喂喂马,晚上的时候打好马桩,把马拴好,除此之外他就一天到晚没事了。

    我偶为会给他带一点果子。

    基诺夫常常会带我偏离大道,跑到别人家的庄园里面去偷苹果和一种极酸的梨子。这里的苹果干瘪瘦xiǎo,但是果ròu很结实,也甜,但是梨子我就受不了了,我觉得这种梨子几乎可以当醋来用了。汤姆听说了这种酸果之后,就托我带一些回去给他,因为他身边有不少nv人突然都喜欢吃起这种果子了。

    我很好奇,就问他,“她们怎么喜欢吃这么难吃的东西?”

    “你还xiǎo。”汤姆微微的笑着说。“以后你的nv人也会爱吃酸的。”

    直到一年之后,我才模模糊糊的明白了汤姆的意思。艾米喜欢吃苹果、汤姆要酸梨、赫曼什么都好,我在心里默念着,然后把自己的背包装得鼓囊囊的,连基诺夫都看不下去了。

    一开始的那几天,天气都不错,晚上可以看见天上的星星。

    哥特教我认识了一些星星,还告诉我怎么去算命。我跑去给卡嘉讲,她正在看《贵族礼节》,说她不想听。我骑马走在她的马车车厢旁边,周围的一个骑士嗤嗤的笑,然后掏出了一束huā,递给了卡嘉。

    “为您的美貌和温柔。”那个骑士用蹩脚的斯瓦迪亚话说着。

    “为您的忠贞和勇敢。”卡嘉点了点头。

    我恨不得踢那个骑士两脚,但是这种恨意里又有些忍俊不禁,因为他们两个在我面前说的斯瓦迪亚话都难听的很,干瘪而生疏,就好像两个xiǎo孩子在彼此吹捧一样。

    “卡嘉,”我不怀好意地对她说,结果发现她瞪了我一眼,我赶忙改口,“叶卡捷琳娜nv士,你们的斯瓦迪亚话说的真流畅。要不我每天给你摘一束huā,我们也这么来一下?”

    “谁要你的huā。你是骑士吗?”她瞥了瞥嘴。

    “不是,但是我能教你把斯瓦迪亚话说得流利无比。像这位,估计也就会这一句了,‘为您的美貌和温柔’。”说完我礼貌的对那个骑士致意了一下,一脸高傲的骑士虽然很诧异我在用他听不懂的话和卡嘉jiāo流,但是这个时候也听出我在说他,于是也慌忙的回头致意了一下。“果然,卡嘉,他没听懂哈哈。”

    我笑了起来,那个骑士有些不解,疑huò地看着卡嘉。卡嘉lù出了尴尬的表情,“不准你侮辱他,他是个好先```先```。”

    “先生。”我帮助卡嘉把这个词用斯瓦迪亚话说了出来。

    卡嘉脸通红,关掉了窗子消失在了马车车厢里。

    那个骑士等卡嘉进去之后对我问道:“臭xiǎo子,你刚才叽里咕噜说什么了?你会斯瓦迪亚话?”

    “我跟卡嘉说您很英俊。而且我的确会说斯瓦迪亚话。”

    “哦,”他笑了笑,“我听不懂斯瓦迪亚话,但是我不傻,我听得出来你没说好华。不要用这些俏皮话来jī怒我,知道吗。我知道你是谁了,会说斯瓦迪亚话的xiǎo子,估计罗曼诺夫堡里就你一个,你叫维克托,是吧?我听我的马房xiǎo弟杰克说过你,你最好注意一点。”

    说完,这名骑士绷直了缰绳,从我身边贴身冲了过去,他明显想把我挤到一边。铁脚被他的坐骑惊住了,慌忙退避,脚一打滑,差点撞到马车。那名骑士原地转了一个圈,轻蔑地看了看我,嘲笑了两声,向队伍最后缓缓地跑去。

    铁脚这个时候发起怒来,我感觉得到,我每天让它闻我的手,我也每天都在关注它的脾气。我知道它发怒的时候眼睛就会瞪圆,前蹄会刨地,做出冲锋的架势。它可能生气的是那个骑士跋扈的坐骑吧,就好像我对那个骑士很是不满。

    “铁脚!”我拍了拍它的脖子,“追过去!嗨!”

    我用马鞭猛chōu铁脚的后tuǐ,铁脚几乎人立起来,吁吁地长啸了一声。

    我余光看见卡嘉好奇的打开了窗子,我没有回头去看她,只觉得心中的怒火和冲动更加的炽热,我一chōu马鞭,驱动铁脚向前冲去。

    蹬紧马镫,躬下身子,抓紧缰绳,目视前方!

    风在我身边吹起,两边的人迅速地后退。十秒不到,我就冲到了那个仰脸看天的骑士身后,他听见了奔蹄声,有些惊奇地回头。我对准他的坐骑屁股,猛挥了一下鞭子,“奔驰吧!骏马!”

    这一下一定打疼了他的坐骑,那匹马迅速地逃开了,这名骑士也展示了优秀的骑术,他几乎瞬间贴下了身子,伏在了马背上,一只手拽住缰绳,另一只手抚mō着马脖子,让它安静下来。

    我没有这么快速的骑过马,感觉就要被颠簸下来了。但是我却更想再去chōu几鞭子,我努力的稳住自己,朝他冲去。很快,我又到了他的身边,我刚扬起鞭子,他的坐骑好像背后长眼一样突然向右边窜开了半个马身的距离,我从他身边擦过,鞭子打空,而他连人带马留在了我的后面。

    这个时候,骑士才开始加速。

    我已经左右摇晃了,马上就要掉下来了。然后,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提了起来。草绳编制的马镫根本捆不住脚,我一下子被抓了起来,横放在了他的马背上。

    周围的人幸灾乐祸地欢笑起来,骑士似乎迟疑了一下,策马朝路边跑去,周围的世界天旋地转,我只听见人们的欢呼越来越响,模模糊糊的人到处都是。

    然后我飞了起来,我大叫了出来,空气都冲进了我的肺里。几秒钟后,随着噗通一声,我落进了一个池塘里面。我挣扎了几下,奋力地站了起来,几个站在池塘边撒niào的xiǎo子哈哈大笑,那个骑士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不发一言就走了。

    我浑身湿漉漉的找到了铁脚,在一群哄笑声中走了回去。

    那天晚上,克里斯托弗找到了我。

    “听说你今天攻击了一个骑士?”他好奇的问道。

    “然后被丢进了水坑。”我补充。

    “很幸运了。”他看着我说,“在有些地方,被攻击的骑士可以合法的杀掉攻击者。下次不要干蠢事了。”

    “但是他```”我想说卡嘉,但是我觉得这个理由不成立,因为我没有什么权利去为卡嘉而战,也不能以她得名义发起决斗。

    “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说。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笑了起来,“我听说你骑在草缰绳上跑得飞快,不错,骑术有进步,改天我给你一副马鞍。旧是旧点,但是很结实,没得挑。”

    “谢谢。”我闷闷不乐地说。

    他yù言又止的看了我一眼,纵马去了。

    我拍了拍铁脚的脖子,很感谢它下午的配合,虽然最后的下场不好。我信马由缰,任它自行。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离开了库丹平原。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来。我跑到管家那里拿了一件羊皮斗篷盖在头上,然后策马走到了车队边,昏沉沉地跟着马车前行。

    这时,我身边的车窗打开了,一个nv孩子的脸lù了出来。

    我心头一暖,几乎以为那是卡嘉。不过我马上反应过来,卡嘉的马车在前面十几辆处。

    “咦?是你啊。”弥赛拉说。

第三十三章 马车上的晚餐

    第三十三章 马车上的晚餐

    弥赛拉对于天空的星星完全不了解。我只能一点点的告诉她,下雨的时候天上又什么都看不见,不管我怎么比划,她都nòng不清楚十字星座在什么方向。

    我说:“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你往北边看,就能看见一颗最明亮的星星,那就是北芒星。看见了那颗星星,往下就是十字星座,左边一点就是仙nvhuā冠星座,很好认的。”

    “哦,这样,我知道了。”她笑着说,然后又问道,“可是我怎么知道哪边是北边?”

    “```。”我抖了抖头,把滴落下来的雨水摆开,“你就找天上最亮的星星吧,一年里面绝大多数时候,北芒星都是天上最亮得一颗的。”

    我摆下来的水珠溅落到她脸上去了,她用手背擦了擦,“真烦人,别nòng。”

    她得手很白净,擦脸的时候很可爱。我在斗篷下面盯着她看,她咕咕叨叨的说着话,“其实我知道北边的,我可不笨。从我的卧室里面有一个窗子,看出去就是北面,正北面哦。可是马车出来之后绕来绕去,我就分不清楚了。”

    她突然停止了下来,发现我在看她,她一迟疑,“你看什么?”

    “呃```抱歉。”我mō了mō鼻子,把头顶的斗篷往下拉了拉。我窘迫极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才我像一个白痴一样的盯着她看。

    “维多,”她庄重起来,嘴角抿着,如同羊羔一样。

    “嗯?”

    “我好看吗?”

    我感觉好像是在喝库吉特人的马nǎi酒,火焰从我的喉咙里面一路烫了下去。我别过脸,想看向别的地方,但是我的余光告诉我她正死死的盯着我,把我的脖子扭了过去。

    “弥赛拉小姐```,”我嘴chún发干,说不利索,“您是小姐,我是```”

    “行了!”弥赛拉生气了,“又是这套,不好玩。”

    她一下子关了马车的车窗,把脑袋缩了进去。

    她的车里面的车灯熄灭了。

    天空的雨凄凄沥沥的下着,就好像马上就要天黑了一样。但是我们离前面的一个宿营地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路要走。天空又在下雨,看样子我们到达的时间还要往后拖。我都怀疑第二天我们能不能正常上路了。

    不久之后,就有一个骑士跑来告诉大家,加快速度向前走,而且今天晚上就在马车上面过夜。“所有人都不要下地。”

    几个骑骡子的仆人背着几袋干面包和烤松子以及鱼干分给众人,食物还有很多,这些都是昨天就做好的,每隔两天做一次食物,而nǎi酪之类的食物则是在城堡里面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的。一个小伙子走到了我身边,给了我一块面包,一把松子和一只煮蛋。

    我对他表示了感谢。他听说了我偷果子的事情之后,就委托我第二天去给他带点果子去,我说没问题,心里有些纳闷是谁把这些事情走漏出去的。

    他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mén,说,“哎呀,给大人煮的茶忘记端来了,我得先走一下。弥赛拉小姐的食物麻烦你去帮忙端来吧?小姐呢?”

    我看了看马车,低声的对他说,“可能睡着了,刚才还讲话了。”

    他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哦,就在前面,我们下午提前搭了一个小棚子守在路上,现在汤已经做好了。你去端来就好。”

    我答应了。他给了我一只篮子,上面盖着一块粗布。

    我夹着铁脚的肚子,让它往前走去。泥地坑坑洼洼的,铁脚的马蹄铁被拆走了,马掌又没有打磨,走起来老是打滑,好在它一直到最后也没有把我摔下去。不久之后,我就看见了那个小棚子。

    我说明了来意,一个nv人就吸了吸鼻子,揭开了锅子,从里面舀出了蘑菇煮小羊ròu汤,她往里面撒了一些生姜,据说是天气冷了,在浓汤里面加生姜可以防止感冒。这些汤被装在了一个小罐子里面,我把罐子放好,生怕摔碎了。然后她给我切了一大块热气腾腾的面包,用刀背刮了一层黄油擦在面包上面。接着,他给了我一只煮蛋,一碟子的ròu肠和撒了胡椒的一片烤猪ròu。

    “小子,”那个nv人对我说,“你要是敢偷吃,我就把你丢进水里去,就跟今天下午一样。”说完她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几个男nv也笑了起来。

    一个男人给了我一头煮过的大蒜和半截烤肠,让我留到半夜吃。我谢过了他,勒马往回走。我放低了速度,在路上慢慢的挪动,等着弥赛拉的车子走近。

    她的马车走过来的时候,我敲了敲她的马车mén。

    我等了一会,她才懒洋洋的把车窗拉开,“干嘛?”她明知故问。

    “给你送吃的嘛。”我把篮子递了过去,“还是热的。”

    她嘟了嘴,揭开了篮子布,“诶,又是这些东西。”

    “很不错了。”我闻了闻,“我只有几块硬面包啊。你的这些面包都是现烤的,松软的像棉huā一样,就热吃吧。”

    我看着她说。

    “你看着我吃。”她笑眯眯的说。

    “还是进去吃吧,外面风大,还飘雨,等会都冷了。那个汤现在喝多热乎啊。”我tiǎn了tiǎn嘴chún说。

    “笨啊,”她把篮子放了下来,然后探出头来,前后看了看,发现周围的骑手都昏昏yù睡没有注意这里,“你进来,把你的马拴在马车上。”

    “不行吧,”我对这个要求惊讶不已,“你的马夫刚才去吃东西去了,要是他回来了发现我在你的车里,就nòng得不好了。”

    “有什么不好?他敢多说一个字吗?你怕什么。”

    “诶```,”我摇着头,在心里想着怎么回绝她,结果她探出了马车,想抓住我。她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拖得晃来晃去,差点掉下马背。她缩回了马车,咯咯直笑。

    “喂!笨蛋!你再不来我生气了。”

    我看了看她。

    她盯着我,脸上笑意里面又多了一层迟疑。

    我侧身跳下了马,拍了拍铁脚的屁股,让它去找基诺夫。然后爬上了她的马车,我在车板子上面刮干净了脚底的泥,她打开了车mén。我提议我坐在mén口就好,不用全进来。

    结果她一下子把我拽了进去,关上了车mén。

    “嘘!”她郑重其事的用食指压住了嘴巴,“放小声哦,要是被人看见,就会说你非礼淑nv的。”

    “你怎么?!”

    她吐了吐舌头,“嘻嘻,先把你骗进来再说啊。欢迎参观弥赛拉小姐的闺房。”

    我环顾了四周,眼睛稍微适应了黑暗,这里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宽敞,一只熏香的小炉保持着车内的干爽,一只别致的木板chuáng和一只小凳子,几只箱子堆在一边,上面搭了一块桌板做成了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些小镜子、书本、小衣服之类的东西。

    我看着一条外形很奇怪的丝绸衣服看,像是褡裢又好像是车夫的单衣,但是要端上半截。

    弥赛拉脸一红,把那件衣服丢进了chuáng边的一个篓子里,“你看什么看?”

    “呃?不是你欢迎我来参观的吗?”

    “反正不准luàn看luàn瞄什么的。”她打开了篮子,有些心不在焉的用手指拨动里面的食物,“面包,猪ròu,羊ròu汤。每天都是这些,那些厨师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吗?只会做这些吗?维多,你每天吃什么?”

    “干面包,冷麦饼,发霉的nǎi酪,煮过头的jī蛋。”

    “听起来很好吃啊。”

    “要不我们换换?”

    “我敢吃,你敢换吗?”她对我皱了一下鼻头,“爸爸知道了,让你一个星期吃不到东西。”

    “恩,那倒是。”

    “唉,”她把那碟烤肠递了过来,上面切成片的烤肠一片片的摞在一起,柔嫰多汁,“要是你饿的话,我们一起吃吧。反正我每天都没有吃完过。”

    “别了,要是被尤里大人知道,我真的一个星期吃不到东西了。”我学着她的语气说。

    “不准学我说话,你学得一点都不好。”

    “我知道了。对了,弥赛拉?”

    她端起了小罐子,喝了一小口里面的汤,然后用叉子叉起来了一小片羊ròu来,听到我喊他,就对我说:“怎么了?”

    “你家的nv仆,你都认识吗?”

    “差不多吧,不过有些叫不上名字。几个叔叔换的比较勤便,nòng不清楚啦。该死,又是生姜,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加这种鬼东西进来的!维多,给你喝!我不喝了!”

    “生姜很贵呢,只有萨兰德产这种东西。”我接过了她得罐子,我感觉我不接下来的话,她可能会把罐子丢到车窗外面去。

    “贵又怎么样?金子贵吧,你吃下去我看看啊。”

    “又不淑nv了。”我逗她。

    “你又不是骑士,而且一天到晚装淑nv累的要死,得让本来面目浮出水面透透气啊。”

    “好吧。”我把罐子盖好,装进了篮子,“你还记得我那一次去你们唱歌房,你带我下楼的那次吗?我们遇到的那个nv仆是谁啊?”

    “有吗?”她咬了面包一口,咬出了一个小巧的豁口,“我不记得了。”她的声音从面包和牙齿之间呜呜的传出来。

    “就是那个有些苗条,头发是黑sè的那个。好像叫冬妮娅什么的。”

    “哦,冬妮娅啊。她是我母亲的衣匠,跟着我母亲一起嫁到我家来的。是个罗多克人。怎么了啊?”

    “没事,我只是看见过几次,有些好奇。说起你母亲,我怎么没有见到过呢?她是哪位夫人啊?从来没有人给我介绍过她。”

    弥赛拉一下沉默了,她默默的吃着面包,不发一言。不一会,那片白面包就被啃掉了一小块。

    弥赛拉不小心把黄油nòng到了手指上,她轻轻地弹了弹手指,用嘴巴吸允了一下,然后抿了抿嘴巴。她mō索了一下篮子,把煮蛋递给了我,还给了一小瓶蜂蜜,“帮我剥好,抹上蜂蜜。我吃蛋白,蛋黄你吃。”她晃了晃手指,“还有,不准问我的母亲,一个字都不准问。”

    “那```。”我感觉我不小心碰到了什么禁区。

    弥赛拉的眼睛有些发cháo,好像眼泪就要下来了。她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睛,想把眼泪憋回去。

    “看什么嘛,剥jī蛋啊。”她冲我翻了翻白眼。

    我吐了吐舌头,低下头去敲碎了蛋壳。

    弥赛拉的手快速的朝眼睛抹了一下。

    “维多,”她喃喃的说,声音有些低沉,“你真是个笨蛋。”

第三十四章 士兵

    第三十四章 士兵

    雪山。

    它从地平线的尽头缓缓的向我们靠近过来。最开始是一两处黑sè的颗粒,如同蚂蚁一样,接着,地平线平滑的边缘渐渐地变成了褶皱的山峦。

    当我意识到这就是帝国的尽头的时候,心中突然涌出了一股莫名的悲凉。

    在我的睡梦里面,我曾无数次的遐想过东边的群山。远古时期,禅达人统治着整个世界,当他们到达东疆雪山的时候,便建立了最后一批城堡不再前进了。在很长的时间里面,这就是世界的尽头,和遥远的西方的海洋一样,人们怀着恐惧的心情在心中揣摩着东方世界尽头的模样。

    我就要翻过它了吗?

    那么多的英雄死在雪山之上了,堡垒废弃,村落荒芜。据说翻越了雪山,便是漫无边际的原野和漫天飞舞的群鸦。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悲凉的感觉。按理说,那是卡嘉的故乡,也是罗曼诺夫们的故土,在那里应该有无数的故事和传奇的。那边有无数的村落和城镇,有无数的男人和nv人,有féi沃的土地和健壮的牛羊。

    但是我总是忍不住的回头看着背后的土地,就好像我离开了什么一样。

    我变得有些沉默,没jīng打采的骑在铁脚背上。克里斯托弗给我的马鞍很不错,我骑在马上的时候不用一直弓着腰抓着马鬃了,我只要把两只脚绷直就能在马背上坐直身子。我感觉我的身体已经在渐渐地变化了,我感觉不再像过去那么孱弱,身上的肌ròu开始绷紧变硬。虽然个头没怎么长,但是却感觉比过去有jīng神了。

    据说这是粗朴的食物和适当的劳作的结果。对于这些我不是很满意,我希望学习格斗技巧,在被那个骑士丢进了水坑之后尤其如此。但是克里斯托弗却让我更加耐心一些,他让我先把身体变得健壮,然后再想格斗的事情。

    “雷诺少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是一个劲的吃饭,撒欢的玩,等身体健壮之后学东西会比较快。现在先把马骑好吧,你已经比别的孩子领先了。”

    “可是我上次被那个骑士丢进了水里,像一只狗一样。”我抱怨着说,“要是我会格斗的话,就能用长杆把他挑下马去。”

    “嘿嘿,”克里斯托弗笑着说,“还想着那事情呢?本来就是你去惹别人的,自己又没本事,被人教训一下有什么不对?等你长了我到这里,”他比了比自己的鼻子,“我就教你学剑术。”

    “阿列克谢都说这两年教我的,”我擦了擦自己的鼻子,鼻头有点痒,“等我长到你那么高,我都被人揍死了。”

    “你不到处惹事,谁没事揍你?阿列克谢少爷说要教你,你去找他嘛,跟我说什么。我不收矮子,连剑都举不起来的家伙我可不敢教。”

    “算了算了,我尽量快点长高就好了。”铁脚打了个喷嚏,我俯下身去拍了拍它的脖子。

    “长高简单:多喝牛nǎi、多吃ròu、没事到处跑,你这个年纪,一下子就长起来了。你不是和那个汤姆关系好吗?我看她和挤nǎinv仆、厨娘什么的关系都好的很,你去托他帮帮你,想不长高都难啊。”

    “诶,别提他了,”我摇了摇头,“上次我摘给他的果子没熟透,结果一大帮的nv人拉肚子,他个hún蛋全部算在我头上,连艾米都说我欺负汤姆,说不和我玩了,真是倒霉。”

    “哈哈,汤姆的确有nv人缘,这个你得学。该死,我也得学。”他吐了一口痰到路边的草丛里面,“对了,你最近几天怎么回事,看你闷闷不乐的。”

    我眯着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雪山。

    “我不知道,克里斯托弗。”我说,“我不知道怎么了,到雪山的跟前了,我突然怕得很,也不是怕啦,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就好像过了雪山以后就回不来了一样。”

    “你回来干什么,这边有没有什么事情你好牵挂的。”他满不在乎的说,但是我看出来了,他还是在隐隐约约的担心。“你想到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我叹了口气,“说不好。只是觉得我跑到山那边去了,心里好像空了一样。”我转过头去,盯住他看,“你知道吗,我就觉得好像我还会回来一样,有什么人在这边等着我回去。”

    “你有什么亲戚你应该记得吧?”

    “不记得。但是我能想起来不少人的脸,恍恍惚惚的,脸上都是血。”

    “你是不是去过战场?”

    “战场?”

    “打仗的地方。死人多的地方。”克里斯托弗皱着眉头说,“我见过士兵上了战场回来后失忆的,其实我tǐng羡慕他们的,能够忘记的干干净净未必不是好事。”

    “我不知道。”我想了一会,只能这么说。

    克里斯托弗撇了撇嘴,“好了,不说了。等过了雪山就好了。”

    雪山的山峰反shè过来了金黄sè的光芒,太阳在湛蓝的天空中散发着光和热,云彩收到了很高很空阔的天空去了。路边的景sè显得越来越荒芜了,土地疏于打理,人民稀少。一些村落前面只有老人背靠着土墙坐着,木然的打量着我们的队伍,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是一堆麻木的石头。

    在登上雪山的最后一个下午,我们来到了山脚下的一片银杏树林边宿营。

    先遣队的人已经在这里规划好的营盘,我们要在这里休整两天。虽然天气看起来很好,但是据说明天会下一场雨,之后天气会连续放晴一周左右,我们准备趁着那个时候度过雪山口,到山那边去。一想到这里,我又不自觉的颤抖起来。那是世界的尽头啊```

    银杏树叶都黄了,一大片金黄sè的树林看起来很干净,很漂亮。

    我把铁脚拴在一边,找了一处干草堆躺在地上睡觉。下午的太阳很暖和,黄sè的扇形树叶落下来,落在我的脸上,我看着极高极远的天空,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一定要跑,跑得远远的。”

    一个男人对我说,他穿着长袍,低着头呜咽。我在一个xiǎo窝棚里,我闻到烟气,地面湿漉漉的,外面挂着大风。

    “看看,这就是这个世界!血淋淋的啊!”

    当我想看着穿长袍的男人的时候,他突然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在他的身后,无数的骷髅正在张弓shè箭,天上落下来的不是水滴,而是箭雨。

    “孩子,”那个男人又变成了一个老人,他握住了我的手,捏紧了笔,“你的名字应该这么写,是```”

    “维多!维多?”一个声音把我从梦里面唤醒了。

    该死,我差一点就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了。我睁开了眼,看见了赫曼。

    赫曼带着草帽,红中带黄的脸像是一只半熟的苹果,“维多,杰克闯祸了。你去帮帮他!”

    “杰克?”我心里有些恼火:就因为杰克,你来找我干什么。“关我什么事?他什么祸了?”

    “他听说你nòng到别人家的果子了,自己也想去nòng。刚才我们在营地边上发现了一个果园,他就进去了,结果来了一群当兵的,他被人扣下来了。”

    “果园子有什么当兵的。”我有些不相信,“赫曼,你没发烧吧。”

    “没有,真的。”赫曼急的额头上面汗直流,“杰克bī我给他放风,我就和海德一起去了。一个跛脚老头子出来看见他了,就骂了他两句,让他少摘两个。结果杰克生气了,就用果子砸那个老头。跛脚老头一瘸一拐的走了,我让杰克快点走,但是杰克说不要紧。过了一会,来了一群士兵,把杰克和海德都抓住了,我们的马也被抢走了。我看见杰克和海德被拴在树上打。我跑回来了,我不敢告诉别人,就来找你了。”

    我哭笑不得,“我又打不赢当兵的,你来找我干什么。你去尤里或者阿列克谢吧。这杰克也真是的,这个时候见好就收嘛,瓜果不算偷,他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别人不教训一下他都不行的。”

    “维多,求你了。我不敢去找老爷,老爷肯定要生气的。以前在堡子里面的时候,我们三个惹了巡逻队的人,在外面被揍一顿,回家又被揍一顿。这一次要是老爷知道了,我估计也要挨揍。你没看见那些当兵的,解开了皮带就照准他们两个人的脸打,打得血直流。”

    我听着听着感觉事情不对了,觉得这个事情有些严重了,“真的,赫曼,这个事情我处理不了。你去找阿列克谢老爷,他们问起来就说是我跟杰克还有海德去偷果子的,到时候你就没事了,把他们找来。你们在哪里被逮到的?”

    “往北边走两里地就是。”赫曼用胖胖的手指指了指银杏树林的尽头。

    “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去。”说完我就解开了铁脚的绳索,爬到马背上去了。

    赫曼有些着急,“你别去了,和我一起回去吧,那群当兵的很凶的,说的话我也听不懂,好像是外国人。”

    “斯瓦迪亚人?”

    “我怎么知道啊,你别去了。”

    “你先回去吧。”我chōu了一下马鞭,向北边跑去。等我再回头的时候,赫曼已经急急忙忙的往营地跑去了。

    银杏树林比看起来更加宽广,一路上铁脚轻快地踏在枯叶之上前进。轻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树林子安静的可怕,过了好一会,我才看见人工的痕迹---一座木桥。我打马走了过去,树林在这里到了尽头了,天地豁然开朗,我看见了赫曼说得那片果园。

    农舍掩映在果园之中,远处还有风车,果园周围围着栅栏。一幢房屋上面冉冉生着炊烟,麦垄连片,绵延四野。

    我吸了吸鼻子,朝着果园里面走去。

    笨蛋杰克,边上就有很好的树,跑到里面去干什么,还真是麻烦的家伙。

    一个正在chā草垛的xiǎo子看见我,转身就跑了,我本来还担心被人看见,一只xiǎo心翼翼的走着,这个时候眼见被发现了,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我又不是来惹事的,干脆就找到了果园入口的xiǎo路,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果园的中间有一个麦仓,我在麦仓边听见了哭声,我夹马走过了一棵核桃树和一颗樱桃树,走到了一片空地上。杰克和海德被绑在了树上,低着头哭着。海德看见我来,眼泪哗啦的让我帮他一把。这个时候我心里也是一惊,这两个笨蛋遇到大麻烦了:他们脸上流着血,身上被人脱得赤条条的。他们的手被反绑在树上,下面那话儿上面还被栓了根绳子,绑得死死的。

    我第一感觉居然是觉得很滑稽,“你们被人怎么了?”

    “他们偷东西,还嘴不干净。”一个男人扛着一柄剑走了出来,这柄剑是双手剑,他把剑架在脖子上,看起来很威风。

    同时,我的身后也走出了几个士兵,“你和他们是一起的?正好,你也别走了。”

    我再傻也知道自己被围住了。

    这些人的相貌的确和我不同,眼睛全部是浅灰sè的,头发颜sè也很淡。一个个身材高大,装备齐全。他们的没有带头盔,身上的护甲样式很奇怪,我没有见过。

    “我没有偷你们的东西。我听说你们把他们抓了,过来看看。”

    我扯动缰绳转了一个圈,面对后面的几个士兵,他们对我的反应起哄,张开手来拦住去路,“没偷东西就好,但是把衣服和马留下。我们可以不打你,也不把你的那玩意绑起来,你就光着身子滚回去吧。”士兵们笑了起来。

    “留给你妈!”我举了鞭子想把几个士兵打开,结果士兵们像是玩闹一样的退开,然后伸手过来扯我的tuǐ。我一鞭子打中了一个士兵的手,但是在我的身后,我有人抓住了我的腰。

    我感觉我就要被拉下马去了,正准备猛chōu马tuǐ冲出去的。

    结果传来了一声喝问,“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那两个xiǎo鬼又在闹了?”

    一个头目模样的人走了出来,他背后背着披风,头发和胡子打理得干干净净。

    “没有,阁下。”几个士兵都低了头,“这两个xiǎo偷的同伙来了,还牵了一匹马过来,我们准备```呵呵。”

    “哼,”那个人冷着脸,“你见过xiǎo偷骑战马,用韧皮马鞍吗?”他转过头来看我,“你是谁?是来要人的吗?”

    我心里很慌张,因为我看见这个头目的xiōng口套着一件纹章罩衫,上面绣着钥匙和利剑:智慧和勇气!

    这是皮尔苏斯基家族的人?

    皮尔苏斯基家族有六七个子家族,每个家族都保留着钥匙和利剑,然后再拼凑各自特有的徽记,但是这个男人的纹章整个都是钥匙和利剑,他们是皮尔苏斯基家族本家的人。

    伯爵说过,他们是敌人。

    “xiǎo子?你在听我说话吗?”

    不对,敌人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他们只是一群路过的贵族。皮尔苏斯基家族不是在群山东面吗?在这边,可是维基亚王国的土地。

    “是的,阁下。请问您是来自皮尔苏斯基家族的客人吗?”

    这些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头目看了看自己的xiōng口,lù出了玩味的笑容,“呵,遇到一个认识纹章的xiǎo子。是的,很高兴在山这头还能遇到认识我们伟大家族的人。”

    是个岌岌可危的家族吧!

    “向您致以我最诚挚的问候。”

    “好的,”他挥手驱散了两边的士兵,“你是谁?是来自贵族之家的朋友吧,如果是的话,我会考虑把这两个xiǎo偷移jiāo给你们。按照伯克法律,作为惩罚,他们偷去的东西必须huā十倍钱买下,不然就要切掉手指。”

    海德和杰克放声大哭起来。

    “阁下,我恐怕要提醒您,现在您站在维基亚的土地上,伯克法律在雪山那头。”

    “不对,”他摇了摇头,“这片庄园是我们的产业,我们在此歇脚。而且我们是前去觐见维基亚王的使团,在你们的土地上面行走如同王室出巡```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喊你家大人来吧,贵族的事情要在贵族之间洽谈,你回去吧。”

    这群皮尔苏斯基家族的人!还没有到伯克王国的势力范围就这么嚣张了。虽然他们说的有一些道理,但是我已经对他们产生了厌恶了,现在他们说的话我都会朝着负面的方向去思考。这个时候他们又搬出了贵族架子,我一下子想到了卡嘉,该死,贵族那么重要吗?

    伯爵不是说过吗,对待伯克人,一个维基亚人的农夫都比他们的骑士高贵。

    那我自称贵族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了。

    “阁下,”我抬起了鞭子指着他,“我是维克托.阿列克谢耶夫.罗曼诺夫,贵族之子,贵族之身!在此要求现在就与你谈判。我不是很清楚我的仆人是不是冒犯了你们,但是我现在要求你们释放我的仆人,归还他们的衣服和马匹。如果你们滋事,我以罗曼诺夫家的双头鹰和一百名骑士起誓,你们到不了库丹城。”

    几个士兵吹起了口哨,对面的那个头目皱了皱眉头,“罗曼诺夫,没听过呀。”

    这个时候,阿列克谢带着几名骑士和一些骑马的仆役轰隆隆的奔走了过来,骑士们都穿着纹章,威风凛凛的走到了我身后。

    阿列克谢一看见杰克和海德的惨样,目光冰冷,直接拔出了长剑。

    双方士兵纷纷拔剑后退,把我留在了最中间。

第三十五章 使者

    第三十五章 使者

    不少果园庄客陆陆续续的跑了出来。

    这些人拿着草叉、镰刀或者锤头。阿列克谢身边的一名骑士很鄙视的看了看那些农夫,tǐng马越了过去,挥舞着手里的短剑,在头上绕着圈。那些农夫仓皇的后退,几个人还摔倒了。虽然如此,当骑士转了个圈回来的时候,那些农夫又冲了过来,看来他们对于自己的主人的安危很在意。

    “冷静一点!维基亚人!”那名伯克首领吆喝着,他继而大声的吼叫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那些农夫听到之后彼此看了看,缓缓的散开了。“维基亚人,我的人退下了!”

    “但是我的人还绑在树上!”阿列克谢硬邦邦的把话顶了回去,“我需要一个解释:在维基亚人的土地上!在国王的庇护下!外国人怎么敢把我们的人绑在树上!”

    阿列克谢说的有些快,那名首领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他扭过头去,一个人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一句,他立马就明白了过来。刚才这个首领在和我谈话的时候已经表lù了他会维基亚话了,可能只是不太熟练吧。

    “维基亚人!”这个首领皱起了眉头,虽然面对一群骑士,但是这个人好像一点都不慌忙,“听着,我是你们国王的贵客,我是维基亚王的座上宾。而且,这里是伯克人的庄园,是从维基亚王手里面买来的土地!我们不是野蛮人,这两个xiǎo子来偷东西,我们把他们绑在树上面,就是这样!”

    “他们偷东西和我们的谈话有关系吗?”阿列克谢盯着这个首领,“我想你没有听懂我的话。我没有指责你为什么处罚两个xiǎo偷,我愤怒的是,你怎么敢把维基亚人在维基亚的土地上绑起来!即使是你们的大公来了,他也没有这个权利!基诺夫,把人给我松下来。”

    “年轻人!”那名首领lù出了愤怒的表情,“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公然践踏使者的权威,你在侮辱伯克王国和维基亚王国!”

    “我知道,”阿列克谢毫不犹豫的说,基诺夫和一个士兵把杰克和海德解了下来,带到了马身边。阿列克谢用鞭子指了指这些人,“全部带走。”

    那名首领大惊失sè,“你们怎么敢这样?!我们是国王的使者!我来自伯克王国的皮尔苏斯基家族!”

    “天下骗子很多,皮尔苏斯基家族成员却少之又少。”阿列克谢公然宣布,“拿下他们!”

    上次那个把我丢下水的骑士冲了过来,在那名首领的面前勒住了马缰绳,让马匹人立起来。那名首领猛地后退,岔开了双tuǐ做出了防御的姿态。一名维基亚骑士突然从旁边的栅栏后面一跃而出,他的手里拿着一柄流星锤,他挥舞了一下把手,锤子砸在那名贵族的后脑上,他僵直了身子,然后直tǐngtǐng的倒地,晕死过去了。

    周围的几名伯克士兵纷纷冲上来,但是在剽悍的维基亚骑士的冲撞下,他们孱弱的像一群山羊,不久之后,这些人就被扒了盔甲,背靠背绑在一起。他们一直在骂着我们听不懂的话,杰克冲过来向他们的嘴里塞土,脱下了他们的鞋打他们的脸。

    农夫们纷纷散去,但是更多闻讯而来的维基亚人越过了树林,立刻切断了果园周围的出入口。

    骑手们散入了周围的土地,背后背着绳子,搜寻着逃脱的农夫。

    九十名匆匆武装起来的维基亚农夫和三十名步兵和骑手参与了这次行动。我们huā了一个xiǎo时候彻底的搜查了这个果园。在一个中央木屋里面,我们还找到了十多个正在休息的伯克人,当士兵们冲进去的时候,这些人大吃一惊,他们没有料到会遭到攻击。在内间,一个伯克胖男人正在和两个nv人鬼hún,这三个人都被赤身luǒ体的绑了出来。

    我惊讶不已,我没有料到阿列克谢居然会出动这么多人帮我来讨回杰克跟赫曼。

    其实我应该想到,这种命令绝对不是阿列克谢下达的,伯爵指挥了这一切。

    当然,这里也有误打误撞的成分,一开始尤里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以为只是和哪家xiǎo领主起了冲突,于是让阿列克谢带几名骑士和十来名骑手前去探看一下。但是不久之后传回来的消息则是遇到的人是伯克人,而且还可能是什么使团的人。这件事情就被转告给伯爵了。

    伯爵听说了伯克人之后,立刻下令无论如何要留住这些人,用一切手段。

    不知道身边的人是理解错了伯爵的意思还是伯爵有意为之,士兵们立刻组织起了jīng壮的男人,把他们武装起来,匆匆的越过了树林奔向果园。维基亚队伍慌luàn起来,大家围成了一个大圆圈,把大车和箱子都堆在最外面。当我们都回来的时候,里面还在luàn糟糟的加固营地,nv人们都担惊受怕,瑟瑟发抖的挤在最中间。大家都以为土匪来打劫了,到后来,当男人们把那些浑身伤口的俘虏用绳子牵回来的时候,人们才松下来的一口气下来。

    俘虏不是很多:使团成员十七人,果园农夫二十一人。经过简单的审问,这些人说有两三个农夫不见了,通过检查使团成员的文件,伯爵还发现有一个书记官逃跑了。

    伯爵派出了六名骑兵回头搜捕这名书记官,并且暗示这些骑兵可以任意处置。

    而在树林里面,这些俘虏被分开了。六名仆人和果园农夫们被带到了一边单独看管。剩下的十一名成员里面,有一个团长和他的副手,一个事务官,三名骑士,五个扈从。

    这些人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周围是一些冷冰冰的维基亚士兵。维基亚士兵穿着带máo绒的皮帽子,手压在长刀上面,目光yīn沉地打量着这些人。

    由于有人跑掉,伯爵一直没有前去见那些成员。在确信消息不会走漏之前,伯爵不会以罗曼诺夫家族的身份去接触那些人的。如果伯爵知道我报出了家族的名号,估计他会杀了我的吧。伯爵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马车旁边,人们给他准备了一个马札,他坐在上面听着人们的汇报。

    xiǎoxiǎo的冲突里面,维基亚人完胜。由于伯克人根本没有料到攻击,所以这次围攻来的异常顺利。伯爵的家将们训练出来的农兵这一次也是大显威力,他们熟练的切断了通道、彼此结伴的搜查建筑角落、用绳子有条不紊的捆绑起俘虏,一点都不含糊。

    在夕阳落山之前,六名派出去的骑士回来了。

    伯爵站了起来,“人找到没有?”

    一个骑士的衬衫沾着血,“那个hún蛋居然反抗。他```”

    “人找到没有?”伯爵又问了一遍。

    骑士们互相看了看,丢了一个圆滚滚的布包过来,那是一个皮尔苏斯基家族的披风裹成的圆球,布包正在渗出血水来。

    “大人,”那个骑士拉开了自己的皮甲罩里,lù出了自己腰间的豁口,“我带不回这个老头,他打得太凶。是个勇敢的伯克人,我只能带他的脑袋回来了。”

    “很好。”伯爵点了点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起来他不是很满意,“处理干净了吗?”

    “东西都带走了,身体抛在野地里。大人,您知道的,这里有狼。几天内,他就是一堆骨头了。”

    “好的。”伯爵示意一个仆人把袍子披在了自己身上,“看起来```这名事务官失踪了,是吧?”

    骑士们没有说话,沉没着。那个受伤的骑士瓮声瓮气的说:“估计是找不到了。”

    伯爵不再理会他们,径直朝着树林走去。

    一名骑士把一副染血的盔甲和一柄佩剑jiāo给了仆人,让他们洗干净上面的血迹。骑士还多牵了一匹马回来,让马房xiǎo弟牵走。海德和赫曼都吓傻了,他们两个人瑟缩在大车边上,吓得直冒冷汗。杰克nòng了一柄柴刀,嚷嚷着要宰人,他愤怒极了,觉得今天下午受了极大的侮辱。

    马房xiǎo弟都指望不上了,那名骑士让人找到了我。

    “把马洗干净。马背上有刀口,把马鞍卸了,找兽医来看看。”

    我看着这个刚刚杀了人的骑士,感觉他好陌生。以前这些骑士总是喝的醉醺醺的,看起来虽然高傲,但是也tǐng亲和。但是就在今天,我知道他们杀了一个使团书记官,就好像出去猎杀了一只野兔一样随意。我看着他,满脸的míhuò。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我们的人偷了别人的果子吗?

    “维多?”那个骑士看着我。他发现我在看他染血的袖子,“哈哈,维多。很漂亮的颜sè,不是吗?伯克人的,你以后会见得更多。”他tiǎn了tiǎn自己的嘴chún,“妈的,那个家伙很能打,长剑使得不错,可惜是个老顽固。维多,我给了他最后一下,现在我的手都jī动的直抖,不骗你。我得找个nv人去,”他嘀嘀咕咕的,“听说捉了两个妓nv?运气真不错。”他打马去了。

    我骑着铁脚,牵着那匹伯克人的战马,朝着一条xiǎo溪边走去。

    我们是强盗吗?

    弥赛拉远远的看见了我,她挥手叫我,她好像都要哭了。我把马jiāo给了草料车边的库吉特人手里,让他帮我看一看,然后跑去找弥赛拉。

    “怎么了?”弥赛拉颤声问,“爸爸和爷爷上哪里去了?他们不让我离开马车。我找不到你?你们没事吧。”

    “没事,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我支支吾吾的说。

    “我知道,”弥赛拉用双手捧了嘴,“他们说我们遇到土匪了。我好担心你们。刚才一百多个人一下子都走了,进树林去了,一个多xiǎo时都没有看见人,我吓坏了。我的姐妹都吓坏了,马车都不敢出。呀!你流血了!”

    她指了指我的kùtuǐ,我低头看了下去,白sè粗布的长kù果然被血濡湿了一大块。我回头看了看那匹伯克战马,它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我,我觉得那眼神悲凉极了:“我的主人呢?”

    “没事,傻瓜,”我mō了mōkùtuǐ,“是那匹马的,”我指了指后面的伯克战马,“伯```土匪的马。”

    “土匪都抓起来了吗?”

    “恩,”我努力让自己显得轻松一些,“抓起来了。”

    弥赛拉无力的看了看四周,“我好怕你们出事,维多,你可别受伤了呀。”

    “不会受伤的。”我有些感动,心里暖暖的,“你们没事就好```卡嘉呢?她没担心吧?”

    弥赛拉脸sè一沉,“她?”弥赛拉撇了撇嘴,“她才不会担心你咧,她好得很。”

    “弥```?”

    “维多,你这个笨蛋!”她推开了我,眼睛红红的走了。

    我在原地站了半天,只得摇了摇头,转身去库吉特人那里取了马,朝营地边上走去。

    在xiǎo溪边上,我用溪水洗干净了马。那匹马倒是乖巧的很,铁脚去闻它的时候,它慌忙的避开,但是我给它清洗伤口的时候,它只是瞪着眼睛看着我,就好像它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xiǎo孩子的哭声,我回头看见汤姆拉着艾米的手走了过来。艾米哭得泪污满面,鼻涕眼泪哗哗的流。汤姆蹲在地上,用手捧起水给艾米洗了脸。

    艾米的‘汤姆’在刚才的奔逃里面nòng丢了,找回来的时候‘汤姆’已经被撕碎了,艾米伤心的不得了。

    “维多,”汤姆把艾米抱在了怀里,走到了我的面前,“听说是伯克人?”

    艾米在汤姆怀里扭头对我说:“都是坏蛋,他们把‘汤姆’害死了!害死了!”

    汤姆拍了拍她得脑袋,“还没有,汤姆好好的呢。”

    “是的,”我舀了水洗自己的kù子,“你听谁说的?没几个人知道那些人是使团的人吧?”

    “阿列克谢身边的骑士都听得明白,他们告诉了尤里,我当时在尤里大人的马车里面,我当然知道了。”

    “恩,”我觉得溪水有点冷,准备回去换了kù子,等会回来洗。“我有些不明白,就因为一些果子,就把这些人抓起来。好抓不好放啊,他们可是伯克人啊。没想到还没有去山那边,我们就打起来了。”

    “呵,”汤姆lù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以为这些伯克人还能被放走吗?我打赌,他们活不过明天。”

    “什么?!”我大吃一惊,“你胡扯吧,伯爵杀他们干吗?”

    “利奥大人会要他们的命的。那可是皮尔苏斯基家族的人,估计利奥老头和你的xiǎo卡嘉会要求吃他们的ròu的。”

    “但是他们是国王的信使啊!杀了他们```”

    “维多,”汤姆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他的眼睛明亮泛光,充满的睿智的光芒,“正是因为他们是国王的信使,他们才非死不可。”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

    汤姆给我讲起了这几天的事情,由于bī近雪山,伯爵接触了一些边地的居民。

    伯爵了解了一个情况,伯克王国对于维基亚王国的‘东进令’大为不满,但是由于战事吃紧,他们只得排出了使臣前往维基亚,希望缓和两国的关系。维基亚王现在的态度也不明确,他至今都不准许军队越过山脉,伯克人将这理解为维基亚王没有一定要进攻东方的信念。

    现在伯克人虽然在群山东面占优势,但是如果维基亚人源源不断的越过山脉的话,伯克人也会疲惫不堪的。伯克人相信,只要许诺与维基亚王分享东方的果实,维基亚王可以通过外jiāo获得利益,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吃力不讨好的支援东域呢。

    伯爵知道,就在山口周围,就有一个伯克使团已经抵达了一周左右。如果这个使团以后抵达了库丹觐见了维基亚王,那么一旦两国达成了谅解,‘东进令’就会被取消,罗曼诺夫可能会陷入一个没有后援的境地,整个东域的局势也会对罗曼诺夫家族变得不利。

    所以,这个使团一定不能到达库丹。和谈必须被破坏。

    当赫曼慌张地逃了回来,嘴里嚷嚷着外国士兵的时候,伯爵就反应过来了。而阿列克谢身边的一个骑士一经确认对方是伯克人,就立刻赶了回来。伯爵毫不犹豫的下了围捕命令。

    “伯爵疯了吗?”我看着汤姆说:“破坏和谈不用处死使团成员的吧?”

    “破坏和谈是不用,但是如果要制造仇恨的话,那就非得鲜血不可了。现在伯爵只要处死了使团成员,那么伯克人会把帐算在维基亚人头上。维基亚王会失去左右摇摆的可能,因为即使维基亚王有朝一日想做出让步,伯克国王身边的皮尔苏斯基家族也会强烈反对的。只有战争继续下去,罗曼诺夫家族才有机会。”

    “如果维基亚王把责任推给罗曼诺夫怎么办?”

    “我用拳头打了你,然后说是我的拳头打得你,不是我打得,你会相信吗?”汤姆接着说,“对于维基亚王,罗曼诺夫只要保证他继续允许移民东进就行;对于山东面的维基亚人,罗曼诺夫们则jiāo上了一份血写的盟约书;对于伯克人,罗曼诺夫们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的话,一些害怕伯克人的部族可能不敢支持罗曼诺夫家族的。罗曼诺夫家族失去他们了。”

    “罗曼诺夫家族何时得到过他们?人们不能失去自己没有的东西。”汤姆摇了摇头,“维多,你想得不错。但是伯爵不是个瞻前顾后的圣徒,他是个冰冷的战士,也是个果决的领主。”

    说完他走了,艾米一chōu一chōu的不说话。

    我从没有觉得秋天这么冷过。

第三十六章 皮尔苏斯基家族

    第三十六章 皮尔苏斯基家族

    艾凡赫.皮尔苏斯基悠悠的醒了过来。

    在刚刚的梦里面,艾凡赫又开始念叨自己的家人了。

    皮尔苏斯基家族是一个充满了旁支的家族,这个家族的源头据说在斯瓦迪亚。但是没有人能够回溯那么久远的历史了,人们只知道皮尔苏斯基家族的崛起是在四百年前。那个时候,禅达帝国盛极而衰,雪山东面的军队纷纷后撤,一路上面放弃了大大xiǎoxiǎo的定居点和要塞。皮尔苏斯基家族那个时候是少数留在东域的贵族家族。

    禅达人留下的真空很快就引来了无数的外来者,无数的人在东方的土地上崛起了又衰败了。只有少数的人最终存留了下来。很多禅达后裔与当地土著结合,形成了后来的维基亚人,也有一些人固执的恪守自己的血统,不愿意与外人jiāo流,最终形成了伯克人。

    伯克人和维基亚人在很多的传统上面都很相似,但是伯克人更像西方人,而维基亚人则明显更像东方人一些。伯克人彬彬有礼的礼仪、挑剔的饮食习惯、重视文化的传统都让他们在东方显得出众,相比之下,维基亚人则更多的像是东方蛮人一样,他们崇尚暴力、热爱烈酒、与库吉特人和萨兰德人hún在一起。

    伯克人一直在信仰上面和西部教会保持一致,虽然他们的祖先禅达人是东部教会的支持者。伯克人的一位主教曾给西部人写信,声称自己是东方唯一的灯塔。而维基亚人则从禅达人那里忠实地继承了东部教会的一切,他们热爱自己的上帝,并且不理会伯克牧师的传教。

    这种冲突虽然没有南方斯瓦迪亚人和萨兰德人之间那么大,但是裂痕依然存在。伯克人只要有机会,就会试图在信仰上面同化维基亚人,他们觉得维基亚人不仅在血统上面需要净化,在心灵上面同样需要进化。宣传不同教义的教堂常常会在中间地区出现冲突:双方同时认定某一片区域为自己的教区,并且派出牧师去布道。

    伯克人总是指责维基亚人的领圣餐法和读经法有问题,而维基亚人则指责伯克人擅自的更改传统。在古代,东西部教会曾经在禅达皇帝的主持下召开过大会,不过那是古老的故事了,那个时候,上帝的子民还能够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讨论教义。维基亚人尊重那时候定下来的教义,也承认那些会议的合法xìng,但是在教会分裂之后,西部教会自己召开的大会,维基亚人则一个都不承认了。

    习惯的不同最终带来的文化的不同,信仰的冲突最后演变成了战争的冲突。

    伯克人和维基亚人渐行渐远了,虽然有维基亚处在斯瓦迪亚和伯克人中间,但是伯克人却自始至终与斯瓦迪亚人气息相同。在几十年前,诺德人进攻斯瓦迪亚的时候,伯克人曾经派出使者询问斯瓦迪亚是否需要援助。由于怀疑伯克人的初衷,斯瓦迪亚先皇客气的拒绝了伯克人的军队,但是却正式的承认了伯克人在雪山东面的主导地位,同时,斯瓦迪亚招募了大量的维基亚佣兵越过了雪山。这在几十年的时间里面,让雪山东面的维基亚人实力大为削弱,被崛起的伯克人一举击溃。

    在过去,伯克人只是中央帝国在东部的藩国。

    他们在名义上面是禅达帝国的子民,在禅达帝国被斯瓦迪亚帝国取代之后,他们虽然变得更加独立,但是他们的大公如果要显得合法,就必须得到斯瓦迪亚皇帝的册封。斯瓦迪亚人在某种程度上继承了对伯克人的宗主权,直到几十年前,斯瓦迪亚人自己放弃了这一权利为止。

    伯克公国成为了伯克王国。

    皮尔苏斯基家族是伯克王国内最强大的家族。虽然在名义上面,伯克王国的国王是从贵族之中公平的推选出来,但是没有人能够撼动皮尔苏斯基家族的地位。皮尔苏斯基大公往往比国王更加的有权势。很奇怪的就是皮尔苏斯基家族虽然对于伯克王国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渗透,但对于王位却从来没有表现出太大的yù望,伯克几十年来产生的七位国王之中,只有三位来自皮尔苏斯基家族。

    伯克王国有一种贵族议会,几乎每一个贵族都有一票否决权。如果参与会议的贵族过多,那么会议就成了一场灾难。据说这种做法继承自禅达时期的传统,但是被伯克人强化了。

    的这种做法饱受诟病。在很多决议上面,伯克人的总是会huā费大量的时间在无休止的争吵之中。即使皮尔苏斯基家族这种庞然大物也不得不屈服于传统。有一次在白石河边,伯克国王准备兴修一座城堡去威慑河对岸的维基亚人,大部分贵族都同意了这项提案,但是一个当地的xiǎo贵族却怀疑这是皮尔苏斯基家族企图吞并自己的借口,极力的反对这项提案。由于伯克王国的议会尊重所有人的声音,那座城堡后来不了了之了,只修了两处哨塔了事。而那位xiǎo贵族,则在一次维基亚人的攻势之中被俘虏,后来烂在了地牢里面。

    虽然伯克人知道这种传统在有些时候危害很大,但却有意无意的保留了这种传统。他们知道反对起来阻力太大,谁都不敢碰这一块。而且,对于伯克贵族们来说,他们都把这种权利当成了自己最有力的保障。人们更相信自己的权利,而不相信国王的公正。

    为了整合王国,逐渐消除议会传统,皮尔苏斯基家族的做法是不断的联姻。多子多孙的皮尔苏斯基家族枝繁叶茂,他们与几乎所有的家族联营,一个养nv、一个sī生子、一个外甥、一个侄nv,皮尔苏斯基大公们像是cào纵天平一样的jīng确的计算着,一次婚姻就能给皮尔苏斯基家族带来一片河谷、几个村庄或者一处城镇,而那些xiǎo家族也愿意从此加入皮尔苏斯基家族之中。在伯克王国,许多家族的纹章上面都有皮尔苏斯家族的钥匙宝剑的图案。皮尔苏斯基家族有专mén的书记员负责梳理庞杂的家谱,这在别处是王室的做法了。

    虽然很多的家族指责皮尔苏斯基家族正在一步步的把伯克王国变成皮尔苏斯基王国,但是皮尔苏斯基家族的确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他们整合了伯克王国分散的力量,他们弥合了大xiǎo贵族之间的矛盾,他们带领着王国顶住了维基亚人一bō又一bō的进攻。

    在东方,最强大的伯克王国在人口上不如维基亚人繁多、在土地面积上不如库吉特人辽阔、在地理位置上不如克里尔人易守难攻,但是就是这一个王国,却能慑服住草原人和克里尔城邦的臣民,并发动他们一起进攻维基亚人。这些伟大的战绩很多都是皮尔苏斯基家族的手笔。

    皮尔苏斯家族的特产是翼骑兵。

    虽然伯克贵族之家都有训练翼骑兵的传统,但是成建制的维持大规模翼骑兵的只有皮尔苏斯家族,因为翼骑兵极其昂贵,如果不能调动巨大的财力的话,根本就维持不了:头盔、背翼、空心长枪、军马、丝绸飘带、xiōng甲、马刀、链甲外套,每一个翼骑兵的装备都足以羡煞外国的骑士,数千名这种骑兵安安静静的行进的时候,即使是敌人也不禁会为他们的庄严和神圣所慑服。伯克人曾经通过整齐的军容吓降了许多各自为战的维基亚城堡。

    鲜红的十字纹在翼骑兵们的xiōng章上,他们的纹章上则是各自家族的徽记---最多的徽记无疑是钥匙和利剑。

    每当选举国王的时候,翼骑兵们就会负责起一切仪仗、保卫任务。翼骑兵的军团长曾经豪气冲天的说过:“国王一旦在翼骑兵的护送下登上了王位,那么他的威仪会超过其他所有国王的总和。”王室翼骑兵的俊美即使连斯瓦迪亚的皇家骑兵也相形见拙,哈劳斯陛下登基的时候,就有六十名翼骑兵卫士负责为陛下开路,这是伯克大公的一点美意。

    皮尔苏斯基家族到这一代,路已经走了很远,但是路依旧漫长。

    优素福.皮尔苏斯基大公已经成了一个鼻涕邋遢的老头子了,他整天耷拉着脑袋,穿着脏兮兮的睡袍坐在铁王座上接见着自己的臣子和诸侯。人们的忧虑一天天的增长起来,大公已经不能很好的统治这个国家了,他在六年之前就让出了王位,以一个大公之名躲到了台后。但是王国的根本---皮尔苏斯基家族却依然掌握在这个老人手里面。

    新国王不断的暗示皮尔苏斯基家族尽快的接手大公留下的空白,但是皮尔苏斯基家族却一直保持着沉默,他们继续镇守着自己的岗位,安慰着国王的使者,同时却不去打搅大公。

    大公有三个亲生的孩子,大儿子尼尔.皮尔苏斯基;nv儿莱安娜.皮尔苏斯基;xiǎo儿子莱赫.皮尔苏斯基。此外,还有他的养子艾凡赫.皮尔苏斯基。

    大儿子是一个勇敢的战士,也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军法官,人们一直以为优素福会把大公的爵位传给他的,尼尔从xiǎo到大都是家里的中心,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他准备的。尼尔不喜欢读书,只喜欢行军打仗和美貌的nv人,除此之外,他别无所好,这让他深受军人的欢迎

    而莱赫则一直闷头闷脑的看书。有一次,尼尔bī莱赫和他用木剑对打,莱赫随意的挥了两下剑,就把木剑丢到了一边,又捡起书侧躺着看去了。尼尔很惊讶一个男人居然不喜欢武器,以后也就渐渐的不再过问弟弟的武艺。

    优素福态度的改变是在莱安娜十七岁的时候。

    那年优素福把莱安娜许给了一个五十一岁的侯爵,尼尔得知后sī自离开了翼骑兵军营,带着部将赶了回来。在优素福没来得及阻止尼尔的时候,尼尔就当面侮辱了侯爵:要求决斗,bī侯爵退婚。

    一时之间,满城sāo动,所有人都幸灾乐祸的看着侯爵丢脸了。

    侯爵气的面sè铁青,他主动要求放弃决斗,放弃莱安娜,同时,也放弃盟约。

    眼看盟约就要毁掉的时候,莱赫出面请求作为侯爵的代理骑士迎战自己的哥哥。莱赫的做法让侯爵大为感动,也让家族成员皱起了眉头,外人们都议论纷纷,以为这个瘦弱的xiǎo子一定是个白痴。但是优素福却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个被自己忽视了很久的xiǎo儿子。

    决斗没有出现奇迹。

    莱赫被一个漂亮的连击打飞了佩剑,被击倒在地。

    侯爵的代理骑士输了。他失去了莱安娜,但是他却依然与皮尔苏斯家族结盟了,同时他提起了自己有一个nv儿,和莱赫同龄;

    莱安娜的哥哥赢了,她不用嫁给一个糟老头子了,她可以嫁给自己中意的男人;

    优素福大公则在担忧之余发现自己和侯爵的颜面都得到了体面保护。

    尼尔沾沾自得,拉起了倒地的弟弟。

    尼尔赢得了决斗,却输掉了一切。莱赫只是笑笑,又跑回去看自己的书去了。

    几个月后,优素福大公就把莱赫安排离开首都了。让莱赫到各地负责修路、征粮、动员士兵、维护治安和收税去了。监工、粮官、治安官,莱赫变换着各种身份。他在地头和伯克农夫聊天,在市场向斯瓦迪亚商人打听远方战局,面无表情的聆听着请愿者要求减税的呼声。

    三年后,莱赫回到了优素福身边。那个时候,优素福的身体正在迅速恶化。

    父子间的对话很简单,“```学到什么了吗?”

    “学到了一些,父亲。”

    “够用吗?”

    “我不知道,父亲。我还没有机会检验。”

    “好,好```”优素福歪着脑袋,口水淌了出来,莱赫用手擦干净了父亲的嘴。优素福的嘴巴抿了抿,没牙的嘴chún有些褶皱凹陷,“孩子,我梦见自己老了```”

    不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遍了四方,翼骑兵副团长尼尔.皮尔苏斯基被调职,派到了白石河上游的一处xiǎo城做城主,而莱赫则成为了新的副团长。按照惯例,副团长是未来家族接班人待的职位。尼尔大吃一惊,要求见父亲的面,但是优素福拒绝了尼尔的所有请求,最后派兵强行把他带到了xiǎo城里面软禁起来。

    优素福成了一个只会打盹的老头,每天坐在向阳的石墙下,用毯子盖住膝盖,安心的睡觉。

    养子艾凡赫从xiǎo谨xiǎo慎微却满怀抱负。

    他眼见了尼尔的失败和莱赫的崛起。在家族里面一直不受重视的他,从莱赫的故事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希望。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觉得运气的确是存在的,一个默默无闻的少爷突然就成了未来的大公了,艾凡赫把这理解为好运气。只要把握住机遇,就会有好运气。

    艾凡赫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差,只差运气。

    不久,运气来了。

    国王需要一批使者,而皮尔苏斯基家族成员的身份正好合适。

    莱赫走不开,尼尔被软禁了起来,艾凡赫几乎笑出声来:这份简单而光荣的差事一定是他的了,他主动的跑去找优素福大公,希望自己去。

    优素福哆哆嗦嗦的说:“艾凡赫,你别去,陪我晒晒太阳吧。我梦见你父亲了,他```年轻的时候死在了河里,他说好冷啊。你去了也会冷得```留下来吧,陪我晒晒太阳```”

    每当优素福怀念自己年轻的战友的时候,艾凡赫都只能为自己的生父假意哀伤一番,然后他坚决的说,“父亲,让我去吧。我会成为最优秀的使臣的。我会说服维基亚王,他将不会派一兵一卒越过雪山。”

    优素福抬着头看着他,然后mō了mō他的脸庞,祝福他好运。

    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啊。艾凡赫一惊,发现自己醒了过来,他的对面,是一个维基亚的伯爵。

    “你```”艾凡赫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使者?”伯爵问道,“你们的使命是达成合约吗?”

    “是```”艾凡赫低着头,意气全消。

    “是为了两国的和平吗?不再有战争,不再有欺诈,”伯爵挠了挠自己的脸,“你们志在让两国人民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吗?”

    艾凡赫抬头看着伯爵,心里涌出了希望,“是的```!”

    “你们不会是要去挑起仇恨和战争的吧?”伯爵疑huò的问道。

    “不会的!”

    “真的不会?”

    “绝对不会!我们去了库丹,就不会有战争了!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有了。”

    伯爵点了点头,眼里lù出了慈祥的光芒,“我知道了。”

    伯爵微笑着站了起来,挥了挥手。艾凡赫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误会,伯爵放过自己一马了。自己是为了和平来的,谁会伤害自己呢。

    两个人架起了艾凡赫,艾凡赫被扶着站了起来,突然,他发现自己的部下都在天上。艾凡赫抬头看去,发现部下的脖子上都缠着一根绳子,被吊死在树上,眼睛无神的看着自己,风吹过,死人在树上晃晃悠悠。

    “这```!”艾凡赫感觉喉咙发干,想解释这什么。

    艾凡赫身后的两个人把他拖到了xiǎo溪边,按住了他,把他按进了xiǎo溪里。

    水涌入了艾凡赫的鼻子和嘴里,他想抬起头呼吸,但是身后两个人用力的把他死死按住。

    “孩子,别去了,你会冷的。”几千里外,优素福在梦里呓语着,同时打了个哆嗦。

第三十七章 山口

    第三十七章 山口

    赫曼悄悄地告诉我说,他看见死人了。

    我笑着说:“哪里有死人```”,说到这里我,我心里咯噔一声,“你在哪里看见的?”

    “我刚才去林子里面捡柴,那些人都死了,就是打杰克的那些人。都死在树上面,舌头都伸出来了!”赫曼一边说一边伸出了舌头,做着被绞死者的样子。

    我说:“我下午去林子里面看过了,怎么没有看见死人?”

    “他们把死人都拖走了,埋在地下,就是那片树林子下面。”赫曼指了指很远处的一片银杏树林,“几个当兵的把那些果农也带走了,我不知道他们要把果农带到什么地方去,他们沿着大路朝南边走了。估计他们不会和我们一起去山那边的。也好,我现在看见舞刀nòng剑的男人就害怕。”赫曼脸sè苍白,毕竟是目睹了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赫曼,”我想了想说,“我们去果园看看吧?”

    赫曼瞪大了眼睛,就好像我是疯子一样,“你疯了吗?现在我一想到那个果园tuǐ就发软,我才不去。”

    “铁脚可以带两个人,没问题的。”我指了指我的马,“要是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果园里面应该一个人都没有,你怕什么。”

    赫曼一边摇头一边后退,“要去你去,我不想去那个地方,想一想就怕。”

    “你不去我就跟伯爵说去果园的人有你一个,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你就要和杰克一起遭殃。”

    “你不会这么说的!”赫曼皱起了眉头,然后没底气的吞了一口口水,补充问道,“是吧?”

    “你试试看?”我转身去整理马鞍去了。

    一刻钟后,赫曼和我就一起骑马到了果园里面。

    地面除了一些踩在泥巴里面的草帽以外,什么都没有了,看起来荒凉的很。果子在枝头熟透了,但是没有人去过问它们,墙根散落着编制好的柳条筐,估计是准备收获果实用的。几条长凳还摆在向阳的位置上,地面上的茶碗茶壶都打碎了。墙上的窗户被捅破了,mén板倒在屋子里,一只被喝空了的葡萄酒桶倒在地上,桶口滴滴答答的汤着酒水出来。

    我透过mén看着黑dòngdòng的房子,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简单笨重的家具之外,所有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了。不用说也知道,那些东西现在都装到马车上面去了。地面上有一些xiǎoxiǎo的布块,上面画着皮尔苏斯基家族的徽记,看起来他们把带着皮尔苏斯基家族徽记的东西都扔下了。

    这个时候,从院子对面传来了人声,我立刻催马躲到了一边的树林里面。

    两个农兵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

    “那是万尼,那是安蒂诺。”赫曼xiǎo心翼翼的指着那两个人说道。

    “闭嘴!”我用食指压住了嘴chún。

    现在在车队里面,大家对下午的冲突保持了默契的沉默,没有人多说什么话。虽然人们都在低声的打听,但是得来的消息只是模模糊糊的说遇到了土匪之类的说法,这个说法是漏dòng百出的。人们虽在在心里嘀咕,但是却都刻意的在回避这件事情。

    我知道,在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被别人看见。

    “你说,”走在前面的农兵用脚踢了踢那个空酒桶,好像在检查里面是不是还有酒,“这些人真的是强盗吗?他们如果是强盗的话,我们是什么?你看见没,里面有几个人穿的跟贵族一样。”

    “管他呢,”后面的那个人背着一个大包裹,里面lù出了几件考究的衣服,“伯爵这么说了,自然就没错了。我xiǎo时候被人绑到山里去了,那些土匪一个个穿金戴银的,也都体面的很。”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安蒂诺?”万尼用手指蘸了点葡萄酒伸到嘴里面尝了尝味道,然后吐了出来,“呸,都酸了,什么破酒。安蒂诺,如果这群人藏着什么宝藏,一个个得意洋洋的不可一世,我还觉得他们可能是土匪什么的。但是你瞎了吗?”万尼前后看了看,“那些人的派头和调调,我感觉就是真正的贵族呐!”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安蒂诺瓮声瓮气地说,“伯爵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吃饱饭,睡好觉就行了,还关心别的干什么呢?”安蒂诺也躬下身去尝了一下酒,“果然是酸的,这群人真不会享受。走吧,万尼,我们得走了。”

    等这两人都走远之后,我和赫曼才悄悄的走出来,我们逗留了一阵,就折回车队那边去了。

    我过去的时候,整个车队正在忙忙碌碌的装车。伯爵改变了计划,他准备第二天一早就越过山去,打前站的人回来报告说路很干燥,很好走,下点雨没有问题。

    很多年前,维基亚人从雪山过来的时候一路上拓宽了许多山路。在军队源源不断的从山口奔赴北海前线的时候,一部分役夫留了下来,他们控制了几处采石场,采集了大量的石料构筑了昂贵的运输体系。这个工程直到维基亚元帅自立为王之后才告一段落,从那个时候起,雪山西面的维基亚人就变得和之前的西方皇帝一样了,他们也害怕来自山那边的威胁。当然,等到雪山东面的维基亚人被伯克人严重削弱之后,情况再次发生了变化。

    曾经的危机变成了机遇,维基亚王xiǎo心翼翼的解除了翻越雪山的禁令,开始对雪山东面的故国传播自己的影响力。货车粼粼,骏马潇潇。每天都有人翻越雪山前往东面,于此同时,大量的维基亚难民也出于对伯克人的恐惧逃到了雪山西面来,卡嘉和他的父亲就是这种情况。

    赫曼一到营地就急急忙忙的跳下了马跑掉了,他害怕我又心血来cháo的nòng一些新的huā样出样。

    下午参加了搜捕盗贼的士兵们得到了加餐:一大块羊排和一升葡萄酒。

    伯克人的铁器很bāng,他们的双刃斧、冰镐甚至是吊锅都很jīng良,看起来敦实美观,非常趁手。但是伯爵下令那些东西现在一律不得使用,违者重罚。对于伯爵的命令,大家都接受了,那些斧头、冰镐、锯子都被打包装车,装在了最隐蔽的地方。但是还有有人拿出了伯克人的吊锅煮起了燕麦粥。

    有人在果园里面找到了几头nǎi牛,几个笨手笨脚的姑娘折腾了一个下午nòng出了两桶牛nǎi。牛nǎi被煮过之后也提了过来,在燕麦里面掺入了牛nǎi之后,粥变得粘稠,非常的好喝。我nòng了一碗过去给弥赛拉,下午的时候她生气了,我觉得有些愧疚,她那么担心我的,而我对于她则没怎么关心。

    我端着粥过去的时候,她正在和几个姐妹聊着天。

    那些nv孩里面有几个我认识,那天闯入了哥特的唱歌房的时候,她们就在那里。这些姑娘看见我的时候,就嘻嘻哈哈的彼此耳语一番,然后就一哄而散了,留下了弥赛拉一个人坐在原地。

    弥赛拉面sè出现了一丝bō澜,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或者不如说是冷漠。

    虽然如此,我也只是觉得弥赛拉变得更加可爱了,而不是像卡嘉那么冰冷。我感觉在卡嘉面前,她不管是在笑着还是在生气,都是冷冰冰的,但是弥赛拉却正好相反,即使她假装不理睬你的时候,也像是一个xiǎo孩一样,任何伪装一眼就能看破。

    “你来干什么?”她把头发扎了一个马尾,lù出了额头,像是一枚白净的卵石。

    “给你送粥来啊。”我把粥放在了她得面前,然后打开了一个xiǎo包,往里面撒了一些糖进去。这些糖是萨兰德人熬出来的,像是细沙一样,这种东西很珍贵,萨兰德人常常用这种东西来泡茶喝,我也是千方百计的才nòng了一点点来。

    “这是什么?”弥赛拉竭力维持着自己冷漠,但是还是忍不住lù出了疑问的表情。

    “糖。”我用一柄木勺搅了搅粥,感觉差不多了,“喝吧。这东西很甜得。”

    “我不喜欢甜的东西,会把牙齿都nòng坏的。你不要拿甜食来引yòu我了。”她闭着眼睛,把头撇到一边,义正言辞地说。

    “不喜欢甜东西?我记得马车里面到处都是蜂蜜罐子啊,还有梨子蜜饯、葡萄干、果脯、山楂干什么的。”

    我一边说,弥赛拉一边惊奇的‘咦’了一声,“你怎么看见的?我都藏起来了的啊。”

    “哦,那天你靠在我旁边睡着了,我又不敢出去,就打开了食盒看了看咯。”我回忆了一下,接着说:“梨子蜜饯最好吃,我在诺德的时候尝过,很不错的。你知道吗,在诺德,‘若娜夫人’牌的梨子蜜饯最```”

    “你这个hún蛋!”弥赛拉伪装出来的淡然表情一扫而空,满脸愤怒。“原来是你偷吃的!我还以为是姐妹们干的,我还算计来算计去,是谁这么讨厌呢!呸!谁让你偷吃的呀?”

    然后,弥赛拉细数了我偷偷跑去看nv生唱歌、对人不体贴、打架斗殴、偷吃别人东西等劣迹,越说越jī动,最后说到今天去抓土匪的时候她的眼睛都红了。

    “真是的,人家担惊受怕,你一来就卡嘉卡嘉,现在怎么不去找卡嘉了?这碗粥端过去啊?去啊!”

    她最后说的没话说了,把我的话也都呛进去了。

    “你```你说够没有啊。”我吐着舌头问。

    “我喉咙干死了,你的问题太多,一口气说不完。等我缓缓再说。”她摆了摆手。

    我把粥推了出去,“喝这个吧。虽然我这么十恶不赦了,但是这粥真的是好东西啊。”

    她犹犹豫豫的要不要伸手。

    “你不喝怎么骂我呢?”我提醒道。“至少把嗓子润一润嘛。”

    “哼!”她皱了皱眉头。然后xiǎo心翼翼的端起了碗,警惕的看了看我,再瞧了瞧自己碗,伸出嘴去喝了一xiǎo口。

    就好像在黑暗的xiǎo屋里点燃了一枝蜡烛一样,弥赛拉的脸上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瞪圆了眼睛,“好甜呐!”

    然后她用几乎是严肃的朝圣表情喝掉了那碗麦粥。

    “我说,这种东西你应该是想喝随时能喝倒的吧,不至于这么jī动啊。”我啧啧的说。

    “你还有糖吗?”她把碗丢在了一遍,嘴都没有擦,就急急地问道。

    我皱起了眉头,感觉要糟。

    果然,她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只xiǎo瓷罐,然后不由分说,把我的糖袋一扫而空。

    “好吧,现在不生气了?”我看着喜滋滋的抱着糖罐的弥赛拉说道。

    “还有一点。”她歪着头看着我。

    “那你要怎么办?”

    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把怀里的糖罐伸了出来,“嘻嘻,把它装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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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那边的领主介绍:
盔甲明亮的士兵,麦苗青青的原野,爬满石墙的荨麻,农舍边的蔷薇。
这就是中世纪。
当号角吹响了田野上的黎明;当勇士拿起了举起了破碎的战旗;当农夫流着泪看着土地被焚烧。
乱世开始了。
这是苦难的时代,这是英雄的时代。
目睹了战争的可怕,第一代领主选择了在山谷中休养生息,创造一个世外桃源,他自称山那边的领主;
被家人厌倦,第二代领主因为机缘巧合离开的家乡,当大时代到来的时候,他将何去何从?
记录着这一切的“我”,又将怎么样续写父辈的传奇!是拔剑而起,还是铸剑为犁?
这是三代领主长达一个世纪的悲歌。在山的那边,领主们在自己命运的轮回里挣扎。
这是普通人的故事,这是等待你来创造奇迹的故事。
山那边的领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山那边的领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山那边的领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