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花花太岁
高方平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变小了。
看看手脚,感觉这样大小的身体应该是十四五岁的时候。然后现在身上裹得像粽子,屋里站满了穿古代服饰的人,像是在围观熊猫。
这情况显得非常诡异,真有点像是穿越了?
不过高方平暂时也不如小说中的穿越者那样慌乱,感觉哪怕是面对恶作剧,也先观察一下再说。
“衙内醒来了。”
有个家仆模样的喊着便跑了出去。
现在屋里一大群人,多数是一些魁梧肌肉男,手臂有着刺青,好几个看起来不像善类。要不是听他们态度恭敬的叫衙内,高方平恐怕要怀疑被一群流氓给绑架了
另外有个看起来最多十三岁的小姑娘楚楚可怜的样子跪在地上哭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启禀衙内爷,最坏的就是这死丫头,建议剁了她,以儆效尤。”
一个流氓态的帮闲抱拳躬身道。
小姑娘吓得继续哭泣:“呜呜……衙内爷饶命,小朵……小朵还小,还不想死。”
“衙内,不能绕她。必须吊起来用乱杖打,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就是她导致了衙内受伤的!”
另外一个帮闲抱拳道。
卧槽你们当我是猪啊,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剁了这个剁了那个的?
不过这些家伙仅仅看着都吓人,高方平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小姑娘也实在可怜,未必相信她会做什么伤害“衙内”的事。
迟疑少顷,高方平怀着谨慎的心思试探道,“好歹告诉我她干了什么?”
“这……”
众帮闲不禁面面相觑,非常的疑惑,一是发现他似乎不好忽悠了,二是发现他想不起东西来,难道是受伤的缘故?
看他们这么乖,感觉这身体应该很有威慑力,于是高方平试着放大声音道,“哑巴了,没听见本衙内问话?”
哗啦——
这些家伙竟是全部吓得跪了下来,暂时没人吭声。
额……感觉这身体似乎还行啊。但是接下来又咋办呢?
不过这种问题显然也不能乱问,于是高方平哼了一声道,“丫头,本衙内想你听说话?”
小姑娘毕竟年纪还小,完全没有多想,哭哭啼啼的说道:小朵,呜呜,小朵没能照顾好衙内,天降火光的时房屋摇晃,您大叫着‘房子要塌了’便往外面逃跑,然后噗的一下……您,您就被一片瓦给砸倒了。”
“大胆!分明是天降祥瑞,你说是火光?衙内爷分明乃是带队英勇救火,你说是他逃跑!”
一个肌肉刺青难像是推卸责任的样子抱拳道:“衙内,最失职的就是这死丫头,卑职建议吊起来打,用刑她才会说实话!”
高方平试着要起身,当即有两个流氓凑过来,小小心心的扶着。
就这么赤脚穿着睡袍走了两步,高方平从看过的电影里,乱找了一种相对有气势的仪态坐下来,抬起茶水喝了一口摆手道:“都散了吧,我感觉头疼,改天我会把这事弄明白。”
一个帮闲道:“衙内,可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妈的混账!”
高方平越装越有感觉了,猛的把茶碗重重放下,“你们真是耳朵聋了啊?”
这一群流氓被唬的目瞪口呆,感觉衙内真的不一样了,同时也真的不容易忽悠了。
就此全部低着头,什么也不敢再说,依次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那个小朵还跪在地上在哭啼,茫然不知该怎么办。
高方平暂时也不方便表现的太菜鸟,万一这小姑娘真有问题呢?
于是摆手道:“莫哭,暂时没事,等本衙内回忆一下事情的经过,再行定夺。”
小朵明显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急急忙忙的进来,举手投足间像是很有威严的态势,微微一摆手,随从和小姑娘也大气不敢喘的退了出去。
中年人带着喜色走过来道,“醒来就好,御医来看过说无大碍,但始终不见平儿醒来,可急坏了老夫了。”
御医?
高方平有些吃惊,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谁,但能劳御医来看病的不是简单人物。
中年男人又温声道:“还感觉身子还好吗?”
看他有些爱心也蛮和蔼,所以高方平也不拒绝这种感觉。
“干嘛不说话,为父问你身体有异吗?”中年男人又问。
“爹,儿子受伤了……不想说话。”
现在裹得像个粽子一般,高方平觉得应该这么说。
中年人听宝贝儿子声线正常,但语法语气变得奇怪。却也无奈,事实上这活宝哪天要是正常,那才是最奇怪的现象。
“你从来没个正常啊。”
他捻着胡须微笑道:“方平,你为人轻浮不学无术,却偏偏是老夫心头肉,不指望你出息,能守住家财,快快乐乐过完一生就不错了。少让老夫操心,闯祸的时候多个心眼,老夫给你背黑锅也快背不动了。”
高方平愣了愣,这具身体的名字竟然也叫“方平”?
“老爹,儿子受教了……”高方平试着道。
中年人摇头叹息,这个活宝基本是属于没救了的那种,现在脑壳受伤后,更是许多地方变的有点怪异,不过至少学会说好话让他爹高兴了,算个不错的开始。
就此一来中年男人还有些喜色,起身道:“平儿安心休养……林冲这样的事不能再出。这次你闹过头了,偏偏还特别蠢,害人都害不干净,弄至了开封府,给老夫弄一身骚,朝中一群老狐狸等着看笑话。陆谦小儿更是其心可诛!哼!”
言罢他像是有事,起身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林冲!高衙内……高俅老儿?
现在高方平终于知道,这具身体是花花太岁高衙内。居然也叫高方平?
便宜老爸是传说中的高太尉。哦,现在应该还不是太尉,官职应该是殿前司都指挥使。
所以这里当然就是大宋的汴京城了……
高俅离开后,小朵又抬来了热腾腾的茶水,然后小心翼翼低着头等候在一边。
高方平猛喝了些茶水爽爽,然后到处开始寻找。
某个时候终于泄气了,所有的细节都表示这是古代,也没遗留什么传送门,真的回不去了。
虽然像是家世还不错,但古代也有古代的很多坏处,譬如病了连药都没有……还有更多坏处就懒得数了。
当然现在也不该抱怨,每种类型方式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活法,关键的是要适应“衙内”的法则,然后在这里好好的生活下去,直至找到回去的传送门,或者老去之后坐着摇椅慢慢回忆这个完全不一样的时代……
停止了没用的胡思乱想,高方平也没弄懂现在把林冲害到了什么程度?
于是让小朵伺候着穿戴整齐。早先裹得像粽子,其实也就一点皮外伤,主要是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是个大废材,被吓到多过被伤到。
这具身体偏小,很无力,不过是个细皮嫩肉的英俊小生,总体上觉得还可以……
出门来,先前见过的那一大群狗腿子围了上来拍马屁,说昨晚整个高府鸡飞狗跳,衙内爷带着大家救火相当英勇什么的……说的跟真的似的。
“闭嘴。”
高方平吼了一嗓子,这些家伙瞬间静了下来,恭候在旁边。
感觉还可以好,这应该就是衙内状态了。
流氓头子满臂刺青,看着像是小九纹龙,他抱拳道:“敢问衙内,今个去哪般逍遥快活?”
“带路,林娘子张氏家里。”
高方平说完背着手走了出去。
“我的衙内爷,走错了,大门在这边!”他尴尬的拉着高方平。
呃,高方平扶正了帽子,又朝正门走。
“走着,衙内要去快活!”
头子想到了林家小娘子的美貌,便猥琐的笑了起来……
“花花太岁没死!天罚都对此贼无用!”
才出去街市就乱了起来。大头百姓跑路的跑路,看热闹的看热闹。有几个胆子大的还借助混乱扔黑手,只见许多地瓜菜叶什么的飞了过来。
高方平有些懵逼了,只得以脑袋上挂着两片菜叶的狼狈样朝后缩。
“妈的造反了啊,给爷爷打他们个狮子滚绣球!”
狗腿子们一群的冲了上去,见人就殴。
高方平真是看的阵阵眼晕,这些家伙也太没下线了,连小孩子都被他们打的人仰马翻,想来高衙内也是个黑锅王,口碑这么坏,有八层的黑锅应该是替这些狗腿背负的。
“权且退回来。”
意料不到这身体的口碑竟是如此之坏,也算是获得权贵福利后的代价了。高方平赶紧退回去了,还是走后门安全一些。
家丁们跟着逃跑的时候,又是更大更猛的一波地瓜菜叶袭来。
把花花太岁打跑了倒是很难得,大头百姓们气也宣泄了一些,还隐约觉得,不知是不是此番“祥瑞”把高球父子弄傻了,平时的高衙内明显比这可恶的多……
第2章 衙内英明
退回了有禁军把守的高门大宅中,总算是安全了。
高方平注视着那个流氓头子问道,“你叫什么?“
“我的衙内爷!小的富安啊!您最忠实的跟班!”
他很夸张的做号啕大哭状态,寻思衙内真的被石头砸傻了,这么卖力表功,居然把我的名字都忘记了?
又见衙内始终不怀好意的看着,富安有点没来由的心虚,便赶紧岔开道,“对了衙内,您受伤真的不关卑职的事,是小朵那个死丫头造成的。应该加以惩戒,以儆效尤?”
“比如说怎么惩戒?”高方平眯起眼睛道。
富安感觉不妙了,发现此君眼神比以前凌厉太多了,于是刻意说的轻些,“吊起来打,否则她不乖的。”
“如果把你吊起来打,你会不会馊主意少些?”高方平道。
“额这……”
富安再也不敢忽悠衙内了。
高方平也没有处罚这厮,迟疑片刻道:“富安你去见我老爹,让他找教头徐宁来林家见我,记住不要陆谦要徐宁。办好之后找账房领赏一贯。”
富安不敢二话,果断去了。
“赶紧的我们走。多带些手雷冲锋枪,以防不测。”
高方平背着手往后门方向去。
狗腿们真听不懂衙内说什么胡话,不过听说此君昨晚被一片瓦砸中脑袋,今个说些胡话也正常。他就是脑袋不受伤的时候,也不见得会说正常话。
其实民怨这么大,暂时不该出门晃荡了。不过如果还没把林家小娘子害死的话,那就赶紧缓和一下,不要弄的太紧张。真是死了,和林冲结仇就深了,这个黑锅未免背的太大。
林冲的娘子到底是怎么死的细节想不起来,只能先去一趟……
似乎受到这具身体的影响,出来后就连走路也没个正经,跟着一群狗腿子,有的提着鸟笼,有的抬着茶壶,还有个拿着扇子。
高方平则穿着花衣服,帽子上朵不知什么花,状态倒是蛮爽的,就是感觉有点猥琐……
高俅在白虎节堂升帐议事,外间忽然传来声音:“老爷,富安来见您……”
“他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节堂骚扰老夫公务,杖责五下赶走!”高俅喝道。
“他说是衙内吩咐的。”外间的人道。
听到衙内,高俅无奈的闭着眼睛。
身边的将军幕僚当即样子起身离开,这已经是惯例。往常听那个纨绔子弟哭着喊着进来找爹,就说公务明提前结束了。
人走空后,高俅取下官帽放在一边道:“让他进来。”
富安进来后,高俅显露着关切之情问,“他说什么了?”
富安急忙跪在地上道:“衙内今日很怪,请您遣教头徐宁去林冲家中见衙内。其余的小人不知。”
高俅皱了一下眉头:“刚能动又去了,男人好色本无过……但已经弄这么大了,他避过风头不行吗?”
富安低着头不敢啃声,很担心老爷一不高兴,教唆衙内的黑锅扔过来就完蛋了。
高俅又扭头对心腹问道:“有徐宁这号人物?”
“回殿帅,闻说此人善使一柄钩镰枪,甚是勇猛,乃殿前班直金枪教头。却不会做人,升迁无望,平时不引人注意。”心腹道。
高俅捻着胡须想了想,有本事的人通常人情方面欠缺些,类似富安这样的弱智本事就差些。
现在,林冲的事影响较大,难保不激怒一些游侠类亡命徒,这个时候平时讨巧的废材不中用了,于是儿子开口点名要金枪班的高手徐宁。
不要陆谦要徐宁很正确,陆谦人品存在问题,功利心太重,攻击性太强,这种人用好了的确能做些事,但害处也很显然。
想到这些,高俅不禁自言自语,“果真是降下祥瑞,咱家活宝竟是忽然开窍了?”
……
汴京又大又繁华,大街小巷横七竖八,四处是吆喝叫卖之声,人流络绎。
正巧路遇一美貌小娘子,在售卖炒香了的豆子。高方平便停下脚步先观察。
众狗腿子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高方平摆出纨绔造型一伸手,左边的狗腿递来了扇子。
展开扇子摇晃了一下,又折起敲敲一个不知姓名的狗腿的脑壳:“去给我买袋豆子吃。”
那个狗腿走了过去,顿时把人家吓得颤抖了起来,小娘子神色慌张的想要弃摊逃走,却又不甘心,家中病重的郎君,还指望着卖了豆子去抓药呢。
“小娘子,我家衙内看中了你,这是你的造化,跟着我家衙内,伺候得高兴了,一身荣华富贵不在话下,赶紧的,收摊子跟着老子们走。”
狗腿子嘿嘿笑着。
小娘子眼泪夺匡而出,情急中也说不出话,跪在了地上。
“怎么着,不识抬举……哇!”
却是被高方平过来一巴掌抽脑壳上:“让你买豆子,又不是买人,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妈的罗里吧嗦的,快滚!”
这家伙灰溜溜的捂着脑袋退后,寻思衙内爷不是最爱这么干了吗?
鉴于高衙内以往口碑太坏,小娘子继续低着头颤抖。
高方平从摊子上拿了一包豆子问:“多少钱?”
“回禀衙内,一文钱。”小娘子唯唯诺诺的答道。
这么一袋炒香的豆子竟是只一文钱?人家武大郎的炊饼都两文一个呢。
却是没人知道,花花太岁仰头发呆之际,思考的是往后的发财之道。
少顷,高方平问手下要了两文钱放下,拿着豆子就走。
“衙内给多了,民女不敢收衙内的赏赐。”小娘子道。
“那不是赏赐,是我手下得罪你的赔偿,安心收下吧。”高方平吃着豆子走了。
小娘子愣了一愣,怀着疑惑的心思,拾起了两文钱……
高方平随手把扇子放在后领中。
真的像是受到这具身体的影响啊,不经意间的造型纨绔的一塌糊涂。
“白痴……”
不知什么地方,隐隐约约的有声音传来。高方平急忙回身去寻找,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不妙的预感袭来,高方平连跳代跑的道:“赶紧赶紧,阵型,那么散乱成何体统,不懂把本衙内护卫在中心吗?前军,左右,中场,后卫,咦……果然是球星之后。”
“衙内爷英明!”
众狗腿虽然不知道白痴衙内说的什么,却也摆好了欺负老百姓惯有的无敌阵型,把大少爷护在核心奔跑。
在大街小巷中跑来跑去,吓坏了许多小萝莉,之后到达了林娘子的本家……
林娘子的爹爹也是教头。林冲被开封府下狱后,林娘子失去依靠,暂时住在娘家。
小院外围,老远看到有禁军在警戒,且堂屋内隐约传来妇人的哭泣声。
“不好,怕是出事了。”
高方平催促着,加快脚步过去。寻思,此时堂屋内应该是那个阴险的陆谦。
一个禁军客气的阻拦道:“请衙内请留步,此时内中脏乱吵闹,未免脏了您的眼,等清理干净……”
“轮不到你教我做事,把守外围,没有本衙内的命令一步不许动,明白我的意思吗?”高方平打断。
“遵命!”
小军头吃了一惊。衙内的意思似乎和里面的陆谦有点不同?
第3章 我是纨绔我怕谁
进入了小院,高方平正打算踢门进去看看情况。
这时一个美妇刚外出回来,一见便花容失色,死命的打算冲进小院来,却被外面把守的禁军拦住。
“爹,娘……你们怎么了!”
美貌妇人双眼闪烁着泪光,怒视着高方平:“畜生!已逼得我们破家,郎君也遭了牢狱,你还待怎的!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
额……高方平又略微放心了些,既然她还没被陆谦害死,林冲还关在开封府,那应该可以缓和。
身边两个仍旧不明情况的狗腿嘿嘿笑道:“天理?咱家衙内就是理。王法?我家衙内就是法……哎吆!”
高方平两巴掌分别抽在他们后脑勺上,“你们两个蠢货,原本我以为你们知道我喜好的。却老是胡说八道。”
两个流氓捂着后脑勺无比郁闷,寻思他的喜好不就是这套吗?
高方平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怎么,难道说……你们是对的,而我是错的?”
“卑职不敢!”
两个家伙觉得他变了,但正因为又难忽悠,地位又尊贵,如何敢说个不子。
“现在知道我新的嗜好是什么了吗?”高方平又摸着下巴问。
两个流氓也算机灵,想想明白过来,他现在不喜欢强迫了,看似想装蒜,说点林家娘子爱听的话,以便让她刮目相看还是什么的,额,总之按照茶馆里说书人的套路,好像就是这样的。
“明白明白,卑职等明白衙内的意思了。“两个流氓小鸡吃米似的点头。
高方平便又看向把守院子的禁军道:“让她进来,一起进屋。”
美妇真的有些慌神,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顾不上想了,现在更当心爹娘怎么了……
屋内。
很不幸总归来晚了些,已经死了一个人。不过死的是陆谦手下的禁军。
林娘子的爹爹张老教头看似受了些伤,被四个禁军的长枪压着跪在地上。
陆谦一向喜欢把事情做绝,现在死了军人就有了借口,于是把手握在刀柄上想除掉这些后患。
只因看到本不该出现的高衙内进来了。陆谦皱了一下眉头,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母亲缩在角落中哭泣,但林娘子暂时顾不上了,这里死了一个禁军,看起来是被重器敲碎脑袋而死,而爹爹一向擅使铁棍,铁棍上有血迹,显然就是死于爹爹手里?
她当即感觉昏眩,知道这次算是真的家破人亡了,高家只要来个权势压人,找理由说私通贼寇反抗禁军,是可以就地正法死无对证的。
一时间林娘子急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双目含泪死盯着高方平,有些视死如归意味。
“衙内……”
陆谦想说事不宜迟,却是被高方平抬手打住了。
高方平开始踱步,陆谦这家伙心机好深,攻击性好强!嫉妒林冲,便利用弱智衙内害林冲,却故意用有漏洞的法子惹出好多事来。都是见不得光的事,像是再由他来表忠心,替高家把所有脏活做干净,还除掉了仕途上的竞争对手林冲,自此成为心腹?
书中的细节内容高方平真不记得了。这么脑补,只因老奸巨猾的奸臣老爹也说了句“陆谦小儿其心可诛”。
“衙内。”
陆谦又忍不住的凑过来道:“这些人不知好歹不知死活,此间事务既是到了这一步,断无转圜的道理了。卑职也只是听您的命令做事,请衙内离开,剩下的卑职会处理干净,不会留下后遗症。”
高方平眯起眼睛看着他,“我下的命令?比如说现在这个禁军死的蹊跷,倘若有锅,也是我去过堂啰?”
陆谦面色大变,感觉衙内像是换了个人,不但难以忽悠了,还开始有了推锅的样子?
现在屋中只有受了伤的张教头,还有毫无防备的四个手下禁军。于是陆谦不经意的把手握在了刀柄上,以防止他忽然翻脸下令拿人,这事若他忽然翻脸,陆谦知道就肯定没活路了。
高方平沉默片刻,知道再和陆谦对话会适得其反,于是不再说什么。
正在此时,门被推开,进来一个身着禁军甲胄的一米八大汉,浓眉大眼,手持丈二长的金色钩镰枪。正是传说中的徐宁。
徐宁进来后不理会任何人,来至高方平身边站定。这家伙素来看不起高衙内,所以也不拍马屁,既是受军令而来,做好护卫就行。
自徐宁进来后,不知什么时候陆谦的手已经离开了刀柄,低着头恭候在了一边。
张贞娘的爹爹张教头最先开口:“衙内……”
高方平却谁的面子也不给,抬手打住道:“我正在思考,谁都不要说话,等我想想。”
“奸贼你还等什么,要命便来取了去!”
张贞娘语气却坚决的大喊。
这尼玛……
高方平一脸黑线,刚穿过来就背负这样的黑锅没谁会觉得好受的,不过也知道扭转她的看法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说多了是浪费口水。反倒是不解释更显得有气势,也更像个衙内。
“衙内,还需速速决断。”
陆谦再次进言道:“此间动静不小,开封府之人来巡查是迟早的,纵使我等隶属殿帅府,也挡不住开封府问事。”
高方平道:“我说等我想想你没听到?现在你的手下死了,又没人派你带禁军来这个地方执行军务,就是你的直接责任,我以为你知道这事的?”
陆谦脸色惨白的低下头,内心无比着急,却很无奈现在有个绝顶高手徐宁在这里。
就这样,这个往日众人眼里的白痴衙内,谁都可以糊弄的蠢货,短时间像是唬住了所有人,里里外外再无人敢说话。
全部目光都集中在这个样貌轻浮英俊的少年身上,看着他走来走去。
如果不是抱有成见,又忽略掉他那衰败的花衣服和过河拆桥的尿性,其实此时此刻度的步履间,的确有些很特别的霸主气势。
某个时候高方平停下了脚步,忍住了不发作,还不到公开收拾陆谦的时候,否则这里除了徐宁外全尼玛是一群流氓,谁知道他们到底都帮高衙内做了些什么勾当,如果现在过河拆桥,万一引起“哗变”,岂不是刚出时间隧道就栽了?
必须先弄清楚了情况,再慢慢处理这些历史遗留问题。
于是高方平转向了含泪怒视的张贞娘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给你爹爹一条生路你便如何?”
张贞娘厉声呵斥道:“恶贼!我家爹爹原本就为你所害!全家都被你所害!”
“譬如说你能怎么办?”高方平神色古怪了起来。
“你!”
张贞娘要被急晕的样子摇晃了一下,但是一想也真的不能怎么办,便不说话,继续怒视着这个坏蛋!
高方平道:“我的意思是,在你不能怎么办的情况下,想要你爹爹生路吗?”
“我……”
张贞娘不禁被此刁钻的狗头问了个措手不及。
“我知道的,我们之间的冲突比想象的严重。但我也觉得这个问题不难回答?”高方平道。
狂汗。
全部狗腿流氓,包括陆谦在内全部在擦汗。就不知道这蠢货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要留下仇人大家一起自爆啊?
但见这小子还没有开始过河拆桥,只有继续围观,顺便祈祷他做一些对大家都有利的选择题。
只有徐宁颇为惊讶的看着高方平,发现这人完全和传说中的那个大废材不一样。
“要的!我,我想要爹爹平平安安不被害,此间的死人一定有内幕,爹爹不该就这样背黑锅。”
张贞娘泪水顺着脸庞而下,同时服软的跪了下来。
高方平很纨绔的寻思,说的少爷我背的黑锅比你少一样?前一个小时身处文明社会里撩妹呢,却因为遇到流星,现在就开始处理一系列并不是我干的大要案,容易吗我?
但是再悲催也不适合现在吐槽,高方平还是很坚强的,先在这里生活下去再说。
想定,高方平故意瞎掰道:“闻说林教头在狱中写了休书和你了清,以你的忠贞性格应该不会对休书当真,眼下你爹爹有难,你像是抱有权且委身于我的心态,想待你爹爹发配边疆脱身后,你便自尽。不知本衙内猜错了吗?”
闭眼流泪的张贞娘猛然睁开眼睛,震惊的道:“你,你如何知道……”
高方平说道,“这并不是重点,我们之间的误会应该属于巫术的范畴,但我现在也不急于让你接受这个观点。然鹅,事情已经走到这步,前因后果先不说,现在我想悬崖勒马往回一些。但我有个条件是:你不许记仇于我?”
张贞娘果断声嘶力竭的怒斥:“恶贼!我家全为你所害,怎叫人不记恨于你!”
“若你们仍旧记恨于我,让我怎么放过你家爹爹?这根本是脑子有病的人才会接受的条件。”高方平道。
一些人听的满脸莫名其妙,一些人觉得衙内太精明太会说话了,的确是这个理啊。
就此全部懵逼的看着高方平。
有那么一阵子,张贞娘也顺着小高的话想了想,开始挠头,却又马上做出了决绝的仇人态度,视死如归的看着他。
高方平继续吓唬这婆娘,“以上,并不是我的全部理由。更有一个重点你需要正视,如果你不承诺,你觉得我这么强势又猥琐的奸贼,会放任林冲那样一个高手活在世上吗?这不符合逻辑,我以为你知道逻辑的重要性的?”
张贞娘惊悚了起来,一想,林冲虽然现在在开封府的手里,其实也即将发配远行了,而高手手眼通天,囚徒因山高路远死于“意外”的事,在大宋是经常发生的。
“你……恶贼!”张贞娘尖叫道。
“我已经知道这身体是个坏蛋了,不用老强调。”高方平有些头疼。
张贞娘竟是有些说不过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闭上了眼泪类目道:“倘若衙内此番真的放过我家爹爹,也仅仅要求我家不记仇,那么我林家也不能心胸狭窄,便忘记了此事又怎的。”
高方平道:“记住这是你对我高方平的承诺。”
“民女理会得,纵是我家夫君那边,也由我做主。”
张贞娘做此承诺很难过。
“你们……你们这类人应该还是很重承诺的对吧?”高方平有些担心的问。
“那当然!你以为我们是你!”
张贞娘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好吧说的有点道理,其实哪怕签署了合同高方平都有些不放心呢,但现在还能怎么办?
刚“下飞机”就唬住了这么多不可一世的坏蛋和犟驴,又不能真的太没下限,已经算是做的还可以了。
第4章 路遇荒唐小娘子
“罢了。”
高方平摆手后,四个压住张教头的禁军顿时退后。
高方平道,“老张教头,事情虽非我本意,但此间毕竟有禁军死于你手,此点你承认吗?”
尸体就在这里不容抵赖。
虽然禁军的死亡蹊跷,绝对是陆谦这贼子暗中下绊子。张教头记得,当时打斗中,禁军退后想避开铁棍,陆谦却似乎暗暗在后推了一把,故意造成了死亡事件。但这种情况怎么能说清呢?
想到这里,张教头老泪纵横的点头。
高方平进入衙内状态,转向陆谦怒斥:“你干什么吃的!让你带人来找老张教头请教切磋,叫你们小心,你把本衙内的吩咐当做什么?”
现在已经无法阻挡衙内的决定,这是一个忽然变得相当惊悚又滴水不漏的人。
于是陆谦只得顺势而为的跪在地上道:“卑职一时大意……以至于切磋请教时发生了意外。作为上官,卑职难辞其咎,请衙内责罚!”
徐宁哪怕见不惯,也只能默认这是最好的结局,叹息道:“衙内无需自责,军武之人比武问技,切磋间错手伤害并不稀奇,想来大家也都能理解,只是苦了意外死去的禁军兄弟,也不知道他家属作何想法?”
听提及死去的禁军家属,陆谦手握刀柄往外走:“衙内安心,卑职立即去安抚手下家属。”
高方平喝道:“回来!这事不用你管。”
“是。”陆谦只得候在了身边。
高方平又对着外间的军头喊道:“开封府的捕快来了以后不要为难,请他们进来查勘,就说这里出了人命,是意外。”
高方平又转向林娘子的爹爹:“或许陆谦这龟儿子逼人太甚,但你不冷静的反抗了禁军,毕竟死人了。于情于理少不得去开封府大堂遭一趟罪,有大家作证是切磋误伤,想来不会太严重,发配不发配的我不懂,但会给你打点减轻一些后遗症,别想不开,就这样。”
说完,和徐宁带着一群狗腿子扬长而去。
给开封府作证有他们就够了,高方平可不想去开封府大堂……
转至的巷子口,前方有大队的捕快簇拥在牛车的周围而来。
高方平初来乍到,看不懂那些仪仗和旗帜,便凑近身边一个狗腿道:“前方哪路神仙?”
此流氓为了涨衙内威风,昂头挺胸的大声道:“不过是开封府的张叔夜老儿,无需顾忌……哎吆!”
说不完,被高方平一巴掌抽脑壳上。
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捧杀,被人糊弄后一步一步的狂妄、最终形成死局的纨绔就是这样炼成的啦。
开封府府尊,文臣清流,天子脚下第一封疆大吏,这些家伙说老儿无需顾忌?高方平对他们真是无力吐槽了。
又不好意思大义灭亲,因为很显然这些家伙掌握了不少这身子的罪证小辫子什么的,卧槽啥叫捆绑,这就是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是这样解释的。
转眼间,开封府的车队到了近处。
该有的礼貌须有,高方平带人靠边,低头,禁声。
因为人家的牌子上有肃静和避让四个字。
那些个捕快见花花太岁如此倒也松了一口气,觉得这小子忽然懂事了?
牛车到达面前停了下来,帘子掀开,显露出了一张文人风范的国字脸,四十许间,三缕胡须很是气派儒雅。正是张叔夜。
“学生高方平,拜见府尊。”
高方平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是他执掌开封府,但也把礼节学着电视上做足。
张叔夜淡淡的道:“言重了,老夫和你不是一路人,更不会有你这样的‘好学生’,只需给我开封府几分薄面,少在这汴京重地闹事,老夫就感激不尽。”
言罢,放下帘子驱赶车队而去。
高方平有些脸黑,身体前主人口碑太坏,将来要进入士大夫行列,看起来老张这关就过不去,怎么考试去嘛?
口称“学生”算是动了些小聪明。因为若要文人自居就避不开乡试府试,考生也就算是张叔夜的学生,然而老张何等聪明,一句“你不是我学生”,一语双关,隐约像是阻挡了纨绔子弟上进的路。
道理他还是有些的,尼玛这身体不送去人道毁灭就好了,还去考试真的有些不靠谱。
好在,奸臣老爸已经点明:整个朝堂的老狐狸不想高家出人才,相反混混纨绔子弟只要不造反,人家是可以接受的。也就是这个原因,林冲一事上名声很坏,但是朝堂上的诸位相公愣是没有责问高俅一句。
但是来这汴京走一遭,如果仅仅做个纨绔子弟虽然也不赖,但那不是小高最想要的。
“我想要的会很多很多!”
自语着变身进入了衙内状态,在众狗腿的吆喝声中行走于街市。
“衙内。”
忽然路遇一民家小娘子,她笑着走了过来。
那些狗腿子认识此娘子,便心领神会的背着身子,一圈的把衙内和娘子围在了中心,阻挡路人的目光。
高方平尴尬的道:“这位娘子,我认识你吗?”
小娘子脸色微红的低声道:“衙内最近都不来相会了……是何缘由?”
“最近有点忙。”
高方平有些尴尬。
“衙内今晚过来吧,我家夫君上次经过你的教训,已经对此看的很淡了。”小娘子揪着高方平的衣服。
高方平惊悚了起来,甩开她的手就打算跑了。
狗腿子们见衙内已经对她不感兴趣,她还像是纠缠着不想走,便有个急于表功的朝着小娘子的腰间狠狠一脚。
小娘子吃痛哼了一下,倒在地上,眼睛里含泪,却不敢说话。
“哎吆我去~”
毫不例外,这个表功的流氓又被后脑勺一巴掌,于是赶紧捂着后脑勺退后。
高方平把她扶了起来,黑着脸道:“要不要赔你点医药费?道歉的话我真的已经说不动了,这些都不该是我承担的事。”
小娘子被吓得唯唯诺诺:“民女怎敢指责衙内,也不是要纠缠,只是我家郎君病了,只能无力的躺在床上。衙内不来的这些日子,我家里就少了一份财源,公公也病了,郎君也病了,都等着钱抓药吃。”
“这么缺德的事别拉上我,你自己偷偷干就行,最多……我不去告密。因为目测我也像是卷入了。”
高方平果断问身边的狗腿子们要了一袋铜钱,好重啊,估计有五贯多些的样子,递在了她的手里,然后一句话没有的黑着脸离开了。
说不上好笑,然而这么荒唐的事它就是发生了。
默不作声的徐宁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随即徐宁有些警觉,回头在人群之中看了许久,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衙内,高殿帅专门派我来一定是有原因的。”徐宁喃喃自语。
等徐宁跟着高方平而去后,隐藏在人群中的一双美目又继续注视着……
总算回家了,这才有了安全感。在这里哪怕还有许多误会,但也不至于被人指着鼻子说三道四了。
徐宁不想和此种口碑差劲的纨绔待一起,抱拳道:“高殿帅的吩咐已经完成,衙内赎罪,徐宁告辞。”
高方平叫住道:“这位壮士,你是否有意在我高家这边某个差遣?”
徐宁皱了一下眉头,有些难以回答。
坦白说教头的地位很低,俸禄也很一般,既没前途也谋取不到额外油水,甚至不如一个都头好使。高衙内的建议原本是好事,这算是一种升迁了,只是……高家的事情很复杂,这纨绔子弟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谁知道,卷在他身边恐怕祸福难料?
“听说徐教头家里有一套家传宝甲,视如性命,有这事吗?”高方平忽然很猥琐的表情。
这真是徐宁的难言之隐,听闻后脸色大变,惊呼道:“衙内从何得知的?”
高方平道:“这并不是重点。关键的在于,能窥视此等级别宝贝的人通常是手眼通天之辈。我从来不爱舞枪弄棒的,不会打劫你。不过本衙内却是不敢保证步帅马帅是否窥视哦,徐教头,所谓怀璧其罪的道理,你懂吗?”
徐宁不禁阵阵冷汗,侍卫步军司都指挥使,侍卫马军司都指挥使,那都是些武夫真的爱宝器如性命之辈。
徐宁真的不是很善于狡辩,一副被吃定的样子了。所以高方平又笑道:“我不会逼你,但我会看相,在此预言,徐教头迟早会因这不敢示人的家传宝贝,而惹上滔天之祸。”
第5章 抓住了一只小萝莉
“这可怎生是好?”徐宁急得跺脚。
“来高家某个差遣,你就是我的人了,步帅马帅固然位高权重,位极武臣之巅,但如果他们打你注意,让他们来找我高方平要。论及老奸巨猾和地位他们不如我爹,论底线他们不如我。”
高方平拍拍他的肩膀嘿嘿笑道,“不急于回答,我虽然爱才但也不会认为少了谁世界就停止运转。徐教头考虑三天再回答,其实并不难决定,譬如说就算你还是教头,但我爹爹下令,你能不来伺候吗?今日你没来吗?”
徐宁被忽悠瘸了,一拍脑袋自语道:“有道理啊,就算不答应,高殿帅下令也必须来啊。”
……
在府里闲逛的时候,路遇一只小萝莉,高方平便顺手一把逮住了她。
小朵吓得眼泪在内打转,楚楚可怜的样子,显得很害怕又比较萌。
“你知道我老爹的书房在哪吗?”高方平好奇的问道。
“知道啊,小朵这就带您去。”
小萝莉也不觉得奇怪,以往衙内大字不认识几个,不知道书房也是正常的。便乖乖的领路。
随即被人揪住了耳朵,小朵就哭了起来。
“还敢装可怜,最坏的就是这个死丫头,关于造成衙内受伤、性情大变的事一直都没个说法,无规矩不成方圆。这次看你往哪跑?”
一个貌似管家老头捉住了小朵。
高方平看他年纪比较大,又不知道是谁,所以不确定扇他后脑勺是否适合。便摸着下巴试着道:“我以为关于这事是我做主的?”
这老头这才放开小姑娘,急忙躬身道:“自是衙内做主。”
听说是这身体说了算,高方平果断进入衙内状态,给他后脑勺掌道:“所以我都不急,你慌个什么?”
这个老管家像是真有些地位,气恼的一甩手袖走开了,“那衙内高兴就好,我不管了。”
难道哥这次做错了?
……
来至书房,小丫头好奇的道:“衙内要干什么呢?要是想捉弄人可得换个地方,老爷会打你的。”
“我要读书,将来考个状元。”
高方平随手拿起一本书观看,马上头大,不但是繁体字,更是隐晦难懂的文言,别说上个废材,即便是这一任恐怕也要继续废下去。
“太好了太好了,衙内爷多聪明,要是肯用功,一定可以在东华门唱名的。”小朵年纪还小,童言无忌的样子。
高方平摆手道:“行了,你这便离开,不用你做多余的事,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号。如果我欺负你,你也报我的名号。”
小朵一阵郁闷,好不容易觉得衙内爷不讨厌了,却是被他赶走了。以往觉得他讨厌,他却整天在眼前出现。好在听说此太岁喜欢祸害民间的有夫之妇,否则也难保小孩子不遭毒手呐。
高方平摆开文房四宝,打算练习一下毛笔字。
认真的回忆着小学时候稍微学习过的书法,开始写字。
不知什么时候,高俅老爸已经站在了身后。他来了已经有一下了,见这个废材居然破天荒的来书房拿起了笔,所以也不打扰,饶有兴致的看着。
结果看了几个字,高俅忍不住给儿子的后脑勺一掌:“这也叫字!”
高方平被抽得扑倒下去,毛笔这才临空飞了起来。
高俅注视着纸上的几个狗脚鸡,又好气又好笑的道:“我儿啊,为父知道天降祥瑞之后你变得聪慧了,想学习想从文是好事。可你真的不是这块料,不要让人笑话了,好好的做你的纨绔子弟,空闲时候陪为父说说心里话,这不好吗?”
高方平眼睛转了转,扑在地上捶地:“我要从文,我要东华门唱名!”
高俅哭笑不得:“为父是该为你高兴呢,还是该伤心于你会被其余人取笑?”
“我就要东华门唱名,否则我不如死了算了!”高方平继续捶地。
高俅皱眉道:“你要我帮你害林冲,老夫即便认为不妥也认了,谁叫你是我儿子。然而东华门又不是咱家的。”
“好吧……其实我也知道不可能,但老爹以后最好不要打我的后脑勺,万一又打傻了就麻烦了。”
高方平试探性的开始耍赖。
高俅不禁一阵冷汗,眼见宝贝儿子变得聪慧又精灵古怪,可别真的又打成从前那个样,于是轻轻摸摸他的脑袋,眼睛里全是笑意。
又看看儿子写的字,高俅说道:“先忽略你这天杀的字体,你不觉得你写的错字很多吗?为父我造诣深厚能看懂,然而就这错字也想东华门唱名?”
“爹爹有所不知,这是我正在研究的一种新型字体,可以化繁为简,叫简体,能提高写字和识字的效率。”高方平说道。
高俅跟过苏东坡,书法正是拿手绝技之一,也是他讨好官家的本事之一,简直觉得这小子胡扯。
但高俅拿这活宝实在没有办法,岔开道:“听说你今天去了林娘子的家里,还处事比较妥当?”
“是啊,儿子我觉得以前很混蛋,忽生念头:十几年来不能为国家和百姓做点什么,每思及此,悲痛欲绝。就此打算洗心革面。”高方平说道:“冤仇不宜结的太深,戾气过犹不及。所以儿子觉得,林冲问题上不要闹的太大才好。”
高俅微微点头:“你开窍了啊,你预感到此时朝堂暗流涌动,不宜太过得罪张叔夜。虽然开了头不做干净有损老夫脸面。但圆滑仁厚也无可厚非,毕竟文臣要脸,而老夫就一陪官家开心的弄臣,可以不注重脸面。我儿若觉得适合尽可自行处理,为父就不为了面子问题过问这事了。”
“大人威武。”高方平道。
“虽然我朝有把父亲唤作大人的传统,不过还是喜欢听你叫爹爹。”高俅笑了起来,“好了,为父有些事物处理,勿要打扰,自己去玩。”
高方平出门前好奇的道:“爹爹就一个闲人,此时又没军务,有什么要忙?”
高俅漫不经心的道:“忙于让官家高兴,否则文不能辅政,武不能疆场杀敌,你以为咱们高家靠什么崛起?”
高方平嘿嘿笑道:“明白了,官家生平就喜好琴棋书画花鸟鱼虫,老爹你在这里用功,是寻找官家喜欢的东西,投其所好,果然成功绝非偶然,做弄臣也要精力和天赋的,这方面除了童贯谁也不及你。天上下白银雨也要起的比别人早,体力比别人好,才能抢到啊。”
“孺子可教也。”高俅哈哈大笑……
出得门来,路遇手臂满纹身的那蠢货。
高方平故意招手道:“对了你叫什么,我又忘记了。”
富安痛心疾首的走过来道:“我的衙内爷,小的富安啊,忠心耿耿的富安,小的除了蠢一些,并没有其他毛病。”
高方平摸着下巴观察了下倒是信他的,此君是个坏蛋这毫无疑问,但他和陆谦不同。他对自己的评价还算贴切,这家伙就是蠢了些,不过忠心还是问题不大的。
“当真忠心?”高方平问道。
“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跳!”富安大拍胸脯。
“有前途,我看好你哦。”高方平凑近道:“给你个差事,去账房支取三十贯钱。今天在张家死了一个禁军,把钱送给死者家人,要安抚好,这是一个不幸也是意外。”
这事太常见了,富安也的确很会处理这类事,便抱拳道:“衙内放心,包准妥妥当当。”
高方平道:“妥当我信,但目测会被你贪污二十贯。”
富安顿时一阵瀑布汗,真有这个打算耶。
高方平道:“水太清则无鱼,这道理我懂。不过人家的娃送来当兵吃粮,人却死了,换做你富安怎么想,咱做人得讲良心是不是?比方说,你有天为我挡黑锤牺牲了,我会给你家人一百贯,却被陆谦贪污了七十贯,你能瞑目?”
富安大声道:“狗-日的陆谦要敢如此,我做鬼也不放过他。”
高方平道:“你明白就好,最多准你贪污五贯钱,也就是说那哥们的家人拿不到二十五贯,我就把你送去西军和蛮子打战。”
富安吓得缩着脖子,衙内的衰败程度任何时候不用怀疑,急忙点头:“卑职虽然喜欢钱,但也明白跟着衙内不会吃亏的,咱也要学着有良心,坚决不吃死人钱,这五贯这次就不要了。死者家眷一定能收到三十贯钱。”
“孺子可教。另外记得离陆谦远些,这话一般人我不告诉他。”高方平笑着走了。
富安有些懵逼,像是跟好人学好人,想不到第一次决定做个不怎么坏的人,感觉也还不赖,看起来衙内英明着呢。
第6章 大牢里的林冲
徐宁像是想通了,于是又找来了。
高方平道:“徐教头既然愿意回来,就说明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我会知会家父,帮你某个指挥使差遣,就留在高家管理亲军。”
“谢衙内抬举!”
徐宁有些惊喜,想不到一来就能弄到指挥使,执掌一营人马,那已经是高殿帅亲军数量的极限了。也就是说整个高家的安全都交给了自己,算是重用。
高方平走开前又道:“记得看紧你的手下陆谦,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的理会的!”
徐宁顿时回忆起在张家时候陆谦的狠辣阴险嘴脸,以及他对待林冲的心思……
指挥使不同于都头,出任这样的差遣在禁军里必须有个官身。不过这对于奸臣老爸来说非常简单,仅仅是个低级九品武官的话,不用通过谁,也就是高殿帅一句话就要来了。
如果高方平有志走军旅生涯,大宋是有荫补重臣儿子这种规矩的,老爸去找皇帝开口,能给高方平要来一个不低的武臣官身。
但那个没用,武官有了不如没有。没有官身就不受谁的节制,顶着纨绔子弟名声,借着高殿帅的威风,相反可以横着走。
在大宋,没有经过东华门唱名都不是真正的官员。稍有变故死的会很难看。但经过殿试出来的真正文臣就不容易死了,坏一些也就是贬官到边远地区去终老。
或许是高方平的错觉,但是在已知的事情中,大宋对真正的文臣士大夫有种近乎病态的宽容。武将的话谁管你官大官小,通常一有事就被砍头砍的稀里哗啦,杀武将甚至都不需要请旨。
也就是这样的原因,蔡京罢相后依旧是领袖。如果是奸臣老爸或童贯一但失宠被贬,那会死的很难看,所以他们总是活的如履薄冰小小心心,活的很没有尊严和骨气……
高方平手撑着腮发呆,非常的郁闷。
作为穿越大杀器之一的诗词歌赋什么的,所知太少,偶尔有知道的还基本记不全。也就缺少了让美女名臣纳头便拜的资本了。
除非是真爱,否则现代人谁个闲着没事去背诵一脑的古文诗词。杯具啊。
思考间,听闻富安在外间道:“衙内的安排已经办了。”
高方平当即出门,拖着富安走,“赶紧的,咱们走一趟开封府。”
富安现在不傻了,一个劲的往后缩,就差说出那句“去打点酱油”来了。他听说了少爷早先在街市吃了开封府的亏,依照以往这个白痴衙内的智商和性格,难保不是带人冲击开封府啊,那是诛族的大不敬之罪啊。
“利索些。”高方平催促道。
“小的……今日腿不太方便,要去看郎中了。”富安尴尬的道。
高方平很没耐心的给他后脑勺一巴掌:“快走,别以为我蠢,不是去送死,而是去见见林冲。”
一听是这事,小九纹龙的霸气回来了,拍胸脯道:“衙内尊贵,开封府好见,而狱卒此等小鬼难缠。上面是上面,但下面和小吏周旋,自是另一套规矩,有卑职在,保管不叫衙内被那些吃死人钱的吸血鬼蒙了。”
这就是高方平叫上富安的目的了,其实他还是有些用处的……
去了开封县的狱卒班房,富安也不进去,隔着窗口大叫:“王五我孙子滚出来,有事说。”
“吆,富爷来了,今个吹的什么风,有好事照顾兄弟?等这边换班少不得一起喝两盅。”
狱头王五笑着走了出来,见富安身边有个穿华服的贵公子用扇子遮掩着脸,王五笑而不语,知道好事来了。
这种好事来的时候不能和正主说话,只能和富安沟通,这是规矩。
他们两个狼狈为奸的时候,富安手里的一块银子已经进入了王五的手里……
始终用扇子遮掩着脸,跟随着王五进入了昏暗潮湿的地牢中,各种屎尿的气味弥漫,许多被杀威棒折磨得晕死的囚犯,就这么血迹斑斑的躺在屎尿之中。
好不容易走到了底部位置,一个囚牢中,只见一个披头散发、戴着邢枷的大汉没有睡,不言不语的靠在石壁上发呆。
“这便是了,贵人请自便,有需要知会小的。”
王五顺便把这边的牢头也带了出去,给高方平留出了说话的空间。
原本很沉静的林冲看到这个面孔,猛的握紧手,激动之下想起身,却最终又忍住了。
林冲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两目含泪的样子悲愤的道:“衙内真的不死不休吗,都这样了,还来干什么。”
林冲就这德行,较为懦弱能忍,相对脾气好,有点优柔寡断。他现在为了保护娘子张氏,不但写了休书了清,也依旧不愿意得罪高家,因为他知道得罪了改变不了什么,相反娘子身在汴京可怎么活。
就是这样的思维性格导致他始终在忍耐,一直到了沧州被陆谦杀上门去烧了粮场,毫无退路的时候才暴发。
高方平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暂时没说话。
林冲目光中怒意又慢慢的隐忍了,最终化为了一种哀求:“衙内,林冲不怨你,只恳求给林冲一条活路,给张家一条活路,只要有活路林冲绝不多想,绝不怨恨。”
高方平真的十分好奇,要不是知道他是谁,那甚至要以为他在装逼了。嗯,继续看着观察。
林冲更加落寞的样子,低声道:“林冲知道衙内的所想,如果您是在不放心林冲活在世上,那林冲会满足您的愿望,会在这狱中自杀。只有一个请求,放过张贞娘她们,请衙内保护他们安静的活下去。”
高方平道:“好吧听你说这些我真有些惊悚,现在好奇心也满足了。并且我宣布,你们都会活下去,至于活的好不好,就取决于你的一些思路。”
林冲愣了许久,这个高衙内像是换了个人,各方面的感觉都不一样了。也不知道这厮来这里什么意思?
“观衙内此来,似乎没有恶意?”林冲试着道。
“能做的恶事都做完了,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一说起这事来高方平就很尴尬。
林冲还是不太知道他什么意思?
高方平道:“林冲你先不要急着装蒜,分享一下你的真实想法。我今日在张家的事想必瞒不住你。目测这座开封府大牢看似坚固,实则四处漏风。你是好汉,捕快中,狱卒中,江湖中朋友必然不少,所以家里发生的事,我认为你大概率是知道的?”
“以往看走眼了,衙内好聪明。”林冲叹息道,“陆谦是什么人,林冲也算看清楚了。有点奇怪,衙内既然是这么聪明的人,先前为何做出如此多的愚蠢事来,被陆谦小人牵着鼻子走?”
高方平道:“那有很多原因,我也不是一个太喜欢解释的人,何况有些比较诡异的事真的解释不清楚。总之事情发生了它就是发生了。不往回看,往前看。本衙内想知道,你觉得我今天在张家的作为像什么?”
林冲道:“有点像……好人,我也说不清了。”
高方平点头道:“如果你这么想,接下来就比较好办了,现在我问你,有可能把以前发生的事当做不存在吗?”
第7章 亲军营出事了
林冲不甘心,几次都欲骂又止,最终又落寞的道:“当做发生了如何,当做没发生又如何?”
高方平道:“你若记仇我也没理由怪你,比如我遇到你的事,别指望我放过我。但我也不会有太多选择,只能把你当做敌人除之,很简单,我不希望有个记恨我的顶尖高手活着。人在江湖的道理你应该是知道的。”
林冲险些气晕了,觉得他很无耻,但仔细一想,这又真的是人的本能,而之前的事情已经发生,不可消除。
迟疑片刻,林冲低声道:“如果林冲能释怀呢?”
高方平道:“那就更简单了。既然能和解,杀人又不是什么光彩事,我现在真的对到处害人没多少兴趣了,忙着救火都来不及。以前的错误无法往回。但我会在往后尽量减轻各方面的伤害。开封府已经判了你发配沧州,这不是我能更改的。除非我有勇气把自己绑了去开封府澄清,但我爹爹首先就会活剥了我,你不要小看他对面子的维护,更不要小看他的奸诈程度。所以发配你是免不了的,不过我却会告诉你发配路上的一些危险和小人。此外,本衙内可以保证张贞娘一家的安全和尊严。”
林冲有些激动的问道:“当真?”
“就像你说不记仇我便信了你。你也要信我,因为不信你也很难做什么了。”高方平道。
林冲低声问道:“发配路上会有什么事?”
“小心陆谦。不要留下后患。否则你娘子,甚至包括少爷我,恐怕都始终会在阴影中不得安生。此点上我们真有共同利益。”
高方平起身往外走的时候有些枭雄姿态,“解决陆谦之后,不要为难押送你的开封府差人,乖乖去沧州,让他们交了差,我会派人在那边打点,到时候放把火,找个真正的死囚烧焦代替你,从此以后就没有林冲了。那时你回汴京,我重新给你个禁军的军籍,好好和你娘子过日子。”
“额这个……”林冲感觉他说的问题有些玄幻,接受起来暂时有点慢。
高方平道:“相互的信任需要逐步建立,你都愿意自杀又几乎没有路走的现在,尝试性的依照我说的这些去做,每走一步,你就会发现我的可信程度加强了一分,而你和娘子团聚过日子的距离就进了一步,不出意外的话你就会更有信心和希望,人一但积极起来,你就会发现我的可恨地方已经不算你生命里很重要的部分了,那时你会看我顺眼些,我也会更信任你一些。对了,你懂我表达的这个逻辑吗?”
“……”
无论这家伙多么可恨,林冲现在都觉得他是个相当聪明又有脑洞的人。
高方平在牢门口停下又道:“明天你要在脸上刺金印,富安说花五十贯人家就不刺了,只画上去做做样子。沧州大火后,你把金印洗去。放火烧粮场前记得把粮食搬家,毕竟农民种植官府收储不易。还有你家的宅子和田暂时抵押给我收着。因为我还要贿赂押送你的差人三十贯,否则他们会在路上用开水烫你的脚,虐待你,很惨的。这些都是钱,等你回来把钱还清了,我再把你们家的田和宅子还给你。”
……
出来后,富安一副忠心耿耿的打手模样,护卫在高方平的周围。
高方平不怀好意的道:“押送差人三十贯,刺印匠人五十贯,总计八十贯钱,我很好奇,这三个家伙拿到手的能有三十贯吗?”
富安眼珠转了转,便号啕大哭了起来:“衙内英明,衙内饶命啊,其实不止他们三个,其余的上下还需打点打点。实在的花费怎么也得五十贯左右。小的该死,小的心黑,请衙内饶了小的这次。”
“卧槽敢黑老子三十贯,赶紧的,赔我二十贯,否则我把你关猪圈里去!”
高方平给他后脑勺一掌。
富安松了一口气,苦着脸掏出了一大个官银。
高方平笑纳在了怀里,反正是富安从账房骗出来的,骗账房也就等于骗奸臣老爹,当做私房钱留着也好。
高方平又道:“去找张贞娘,让她把房契和田契拿来给我。”
“会不会太狠了……不是说咱们要换换口味学着做好人吗?”
富安一阵郁闷,林冲武艺凶猛,到得他回来还不完蛋啊?
“你懂什么,她原本也打算变卖家产为她家夫君打点的。林冲发配,她爹爹张教头也有人命要发配,东京的地痞混蛋那么多,她一个女人家,我们不收会有其他更狠的人去霸占他家房田的,咱们代为保管,其他地痞混混知道被我没收了,当然也就不敢放肆了。”高方平道。
“衙内英明神武。”富安很没文化的样子……
“府里的亲卫营指挥一直空缺,陆谦办事得力,原本末将以为会是陆谦出任,但职位被衙内私下许给了金枪班教头徐宁了。”
殿帅府节堂内的军务议事当中,一个心腹统制官禀报了此事,他以为高殿帅会如同以往一般的怒斥几句“逆子”。
然而高俅仅仅是“哦”了一声,捻着胡须思考顷刻道,“他把霸人妻女的心思,花在观人识人之上,倒也好。”
顿了顿,高俅问道:“你们只说徐宁为人怎样?”
一个较为熟悉徐宁的军官道:“回禀殿帅,徐宁素来低调,性格相对温和、细心,且武艺超群,除林冲等少数几人外,一柄丈二钩镰枪难遇敌手。真细究的话此人无甚大毛病,的确亲卫指挥的上佳人选。”
高俅点头道:“那就好。陆谦此人做事细心,但太过钻营狠辣,攻击性太强,功利心太重。为此老夫始终没把指挥使许给他。现在既是我儿初次安排,权且这样吧,以观后效。”
言罢叫参事拿来一分空白告身文书,当场填写上仁勇校尉后,递给手下道:“送去签押。”
这是正九品武官阶,虽是高俅说了就算,不过还是要走一下程序弄个军衔。至于差遣官指挥使,则不用通过谁,高殿帅说了就算……
高府勉强算个将门,府里驻扎了两百多亲军,也有一片大校场供大家训练。
一直以来亲军指挥使出缺。加上高俅是个弄臣,心思只在装门面之上,无暇操心府里亲军的训练事宜。
这些个亲军除了看着人高马壮、门面功夫了得外,几乎一无是处。
徐宁在校场内召集大家训练,教头出身的他又武艺超群,所以怎么也看不惯这些绣花枕头,一边操练一边叫骂,觉得这些家伙除了只会消化粮食之外,还是一群蠢蛋。
然而初来乍到,也仅仅是衙内吩咐他来,导致许多亲兵大爷不怎么服从管教,于校场内就发生了争吵。
“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要以为衙内让你来就是你说了算了,还得看高殿帅怎么说?”
一个军头很不服气的进行了语言对抗,“徐教头!你想清楚了在来指挥我的属下,咱们作为亲军给高府卖命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凉快!”
“哈哈哈!”
还引来了下属们的哄笑。
徐宁气得脸色发青,有点想扔下鞭子甩袖而去,放弃这个差事。
若指挥别处的禁军那会好些,也敢下死手教训。可惜这小军头说的没错,自己不知道在那混的时候,他们已经是元老了,有些傲气顺便欺生也是避免不了的。
跟着只见那个走路吊儿郎当的花花太岁来了。
小军头得意的走前,打算向高衙内告状,却来不及张口就被一皮鞭劈面抽过来。
他急忙跪在地上道,“衙内恕罪,不知卑职做错了什么?”
“你猜你做错了什么?”高方平笑着反问
“卑职……”
小军头真的不敢乱说话了,此废材的衰败程度是不用怀疑的,喜怒无常是公认的。
见他没有借口了,高方平道:“起来!”
“谢衙内。”他疑惑不解的样子起身。
接下来,高方平背着手在校场中央走了几步。
虽然是个花花太岁的壳子,造型实在滑稽,不过也所有人都有些懵逼,不太敢挑战此君的底线了。有传言他现在变得很精明,轻易不能忽悠了。
停下脚步,高方平道:“军人不服管教,不训练,不听上官召唤。你们觉得没错啊?”
全部低着头不敢吭气,这不废话吗,不论哪朝哪代,似乎……再蠢的那个蠢蛋也不至于会认为军人无需服从命令。
主要是……以往没被这么要求啊。
他们纷纷这样想着,有些尴尬。
第8章 气死奸臣老爸
“不全怪你们,以往上官出缺,家父事忙疏于管理。但有上官后,服从管教是天职。认为委屈的现在站出来,待本衙内禀明家父后发还你们民籍,然后滚蛋。禁军几十万,要挑几百亲军不难。自认为有苦劳有资历,不想服从管教的也站出来。我除了发还民籍外,你们以往的资历、功劳、苦劳等等折算成钱,还是一样,滚蛋!”
高方平又道:“该说的说清楚了,现在想离开的出来报名拿钱。记住只有这次机会,过了此时不走,又不服从命令和管教的,自以为是,搞特殊的,对抗上官的,我的意思是需要军法从事!”
几百亲军,没有一个人走出来。他们暂时没有理由和勇气去对抗这位比较疯狂的衙内爷。
当着几百人的面公开说的话,哪怕他素来猥琐,但相信也会兑现的,只是不划算。
大宋一朝有多蔑视军人大家心里清楚,不克扣军饷军粮,不喝兵血的将官几乎没有。留在亲兵营是自己人,好歹可以保证不被吸血,至少可以让家人吃饱肚子。
另外就是,如果站出来的人不多,很可能被这个坏蛋打击报复。
所以条件开了出来后没有一个人出来,全部往后缩。
“很好。既然不愿意走,我看好你们的选择。那么下一刻徐指挥的军法就对你们有效,不要抱怨不要叫苦。你们要学会逐步做个称职的军人,原因是你们本来就是军人。另外还要一直告诫自己,让自己发自内心的认为‘衙内的要求并不过分,不能对抗的时候就去适应’。”
听到这里,大头兵们面面相觑,不得不承认,这个以往显得很蠢的大纨绔,现在真的相当有演讲技巧和感染力。
正巧这个时候,有个殿帅府的统制官走入校场。
他们当即在徐宁的指挥下纷纷列队。虽然不是太利索,好歹在规定时间内站整齐了,看着像那么回事。
“卑职徐宁,参见统制大人。”
徐宁单腿半跪见礼,其余人一动不动。
这是规矩,军阵一但列起就不参见上官,只是由主将参见上官。
统制官把徐宁扶了起来,递给他一套文书,“高殿帅命本将送来给你,从今往后好好为禁军效力。”
徐宁打开文碟观看,九品仁勇校尉,差禁军捧日军麾下营指挥使。
心里大为激动,再次单膝跪地:“谢诸位上官提拔,谢衙内关照。”
统制官微笑着对高方平拱手后便离开了校场。他虽是高俅的心腹,但是对高方平此等纨绔子弟不太愿意沾染。
徐宁呼吸还是有些急促,幸福来的有些突然。
他家虽不算清苦,不过绝对没人和钱过不去。就算是武将,大宋对官员是很慷慨的,俸禄不低,营指挥的差俸已经大幅高于原来。此外还有带兵的威风感,有权力的感觉。
原本不过是个教头,算是一群成年学生坐在课堂里听讲解,下课铃一响谁管你是什么,甩着手就走了。
差不多高方平宣布解散后,让徐宁单独留下。
徐宁赶紧道,“不知衙内有什么额外吩咐?”
高方平道:“有些关于训练事宜的问题和你聊聊。”
徐宁正色道:“不知标准在哪,衙内想要一支什么样的亲军?”
高方平道:“当然要一支相当猥琐的虎狼兵,还要有原则,有信仰,要能真正上阵杀敌的标准去训练。”
徐宁思考顷刻道:“末将明白了。然则那样的兵很难练,需要的时间很长。不经历真正的战阵,其实永远也练不出来。末将发现衙内不是太懂练军的方式。”
高方平道:“尽力吧,至少先把军律管好。没有纪律的军队就不是军队。这是最为根本的东西,有了纪律后,再来灌输思想的问题,这也非常重要。甚至是军队的灵魂,没有追求没有信仰的军队,也不叫军队。”
“有了这两样就好办了,提升一下个人素质,就可以经历战阵慢慢历练了。相信不用多久,我就会让你知晓我是深藏不露的人,你会发现,我练军比你厉害的多。”
徐宁却尴尬的道:“卑职想问,汴京之地,哪里去寻战阵?”
高方平道:“大宋什么都多,兵多官多,钱多粮多,同时山贼土匪多,乱臣贼子多。所以剿匪就是练军。”
顿了顿又道:“但咱们就是真正的军队少,除了西军种家麾下,现在观来,很少有真正能上战场的军队,明白了吗?”
徐宁难免对这个以往的大纨绔另眼相看,这真的算是把军中的弊病说出来了。
“衙内伪装的好啊!”徐宁感叹道,“真正有志向,真正懂得军伍之人,末将只见过衙内一个。”
“过讲了。”高方平拱手后走开:“但你也弄错了,其实看得懂的人很多,无他,不敢说而已,一说准被我那个奸臣老爹剥皮扯骨,所以只有我敢说。”
徐宁险些昏倒,这家伙竟然……把他老爹唤做奸臣,虽然说的没错,可作为儿子,真不能如此直接啊,真是的。
不过奇怪的是,正因为类似这样的细节,让这个大纨绔充满了魅力,是一种酣畅淋漓的直接感……
接下来,高方平提着个鸟笼,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鸟,只是为了体验纨绔的感觉而已,否则这东西叽叽喳喳的烦死人了。
“你还叫?”
某个时候高方平实在忍不住了,干脆伸手进去捏着鸟,把鸟的头在笼壁上撞几下。
“知道少爷厉害了不是,哼哼。”
却是当即感觉后脑勺疼了起来,捂着脑壳转身看,乃是被奸臣老爹抽了。
高俅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小子,你知道老夫养这鸟花了多少钱,打算教乖后献给官家的,你不爱惜便也算了,可也不能如此去糟蹋。鸟和你有仇啊?”
“爹爹有所不知,真正的鸟不需要叫的多,需要叫的巧,官家总体是喜静的人,需要的是静态美感,而不是叽叽喳喳的动感……”
见奸臣老爹眼睛瞪了老圆,高方平只得又泄气的改口:“好吧被您看出来了,我在胡扯,以后不敢了。”
高俅哭笑不得,摸摸儿子的后脑勺:“祥瑞啊,我儿现在变得精灵古怪,有趣得紧。”
“恩,谢谢大人夸奖。”高方平点点头。
紧跟着高俅又呵斥道:“然而你个逆子犯浑的地方绝不仅仅是这些,你竟敢当着亲军的面说老夫是奸臣……我@¥”
他气得鸟语都出来了。
“老爹有所不知,您本来就是个奸臣,这其实是大家看在眼里的。”
高方平嘿嘿笑道:“真正聪明的人不会听你怎么说,而会看你怎么做。从心理学讲,别人认定了您是奸臣,我去否认,就会遭遇他们的抵触和反感。相反我去承认,则成为和他们的一种共同语言,他会放下戒心,认为您大度,认为儿子我礼贤下士,这乃是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早期形态哦。”
作为当朝第一弄臣,没人比高俅更会揣测别人心思。不禁动容,不得不感叹于这小子的机智,认真细究说的有门道,很精辟。
“都是你说了算,我儿一张嘴啊。”
高俅大为欣慰的样子,轻摸着儿子的后脑勺,感觉这脑袋显得相当贵重,真的不能扇他后脑勺了。
想定回头喝道:“传令,除老夫和大宋皇帝,谁都不许摸衙内的头,违令者斩!”
额这……
小高尴尬的寻思,少爷我自己挠头的时候怎么算?
高俅又道:“听说你去了开封府大牢看望林冲了?”
“这事您不用管了。自从天降祥瑞之后,儿子我做事肯定是有原因的。相信老爹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现象,您得尊重天意才行。”高方平说道。
高俅点了点头:“老夫不干涉你去张家,是知道你嗜好,你应该不会放过那小娘子,那也罢了,我儿想要的东西为父都支持。可对林冲你怕是走眼了,老夫不信事情走到这步还能和解,上位者,最忌做事做不干净而留下后患。老夫不干涉你,不过有自己的打算,已经安排陆谦上路去解决此事。”
高方平笑道,“您要是不这样就不是高殿帅了。那好,您做您的,我做我的,其他就看林冲的造化了。”
“有趣有趣。”高俅捻着胡须笑道,“我儿这像是和为父下棋?”
“我是为咱老高家笼络些可用人才。你我奸臣父子坏事做尽,口碑差劲,整天提心吊胆的也没什么好玩的,没有几个高手护卫睡不着的。”高方平道。
“你,你个混小子……这么说来陆谦大概率会死在路上?林冲大概率会回来和他娘子团聚了?”
高俅又好气又好笑,实在是受不了这活宝那跳脱的言语风格。
但是没办法,从天降祥瑞后,他就这德行,总不能把这么个心头肉当做妖怪处理了吧?
高方平尴尬的答道:“启禀老爹,林冲怎么的也比陆谦顺眼吧?”
高俅呵呵笑道:“林冲什么性格老夫比你清楚,他是人才老夫更比你清楚,真正阻碍高家和林冲关系的乃是张贞娘,为父担心你管不住自己去动了贞娘,那么林冲绝对不会在忍。所以你想清楚,痛下决心放弃张贞娘者,就可拥有林冲。否则,必杀林冲!”
“您小瞧儿子了,我要的东西会很多。女人或许喜欢,却不至于醉心于此。”高方平道。
“孺子可教也。”
高俅相当欣慰,这个坏蛋儿子真的开窍了。
又道:“老夫要去吃点东西,你来不来,或者你要自己溜达一下也可以,但要尽量少干一些坏事了。”
……
第9章 小萝莉来报案
高方平继续在府里闲逛。
鸟已经被老爹没收了,所以现在只有拿着扇子装逼。
忽然,路遇一只小萝莉,高方平便一把逮住她:“朵妞,我几岁了?”
小朵慌张的道:“我十三岁了。”
高方平轻轻给她后脑勺一掌:“是问我,不是问你。”
少爷居然不知道他自己几岁?
为此小朵捂着肚子笑得要死:“衙内,您今年十六岁啦。”
但高方平还是觉得这具身体有点小,不太好用。
想想也不奇怪,古人的健身以及营养搭配是不及现代的。所以只有十五岁的样子,应该还能再长呢。
“衙内爷……”
小朵忽然有点郁闷的样子。
“有人欺负你吗,你报我的名号了吗?”高方平道。
小朵眼睛红了起来:“我的钱被偷走了,不知道是谁拿了。那是小朵进入高府以来积攒下来的工钱,小朵平时都舍不得花,您能帮我报官吗,小朵不知道怎么报官。”
高方平道:“我高方平就是官。”
小萝莉觉得他明显在吹牛,听说要东华门唱名后才是官呢。
“你被偷了多少?”高方平又道。
“123文钱,小朵总共有300多文钱。”她乖乖的答道,“当初俺娘说,鸡蛋别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小朵在墙角放了些,床头放了些,分三处,损失了一处。”
“听着很不赖哦,加油,我看好你。”
高方平说完就溜走,谁有空给她找一百文钱啊,哥是纨绔又不是捕快。
小朵却仿佛小尾巴一样,不甘心的跟着。
“好吧,我要怎么做你才高兴?”高方平道:“实话告诉你,这种案子破不了,任何地方永远有这种人。以前我也遇过呢。”
“小朵也知道找不回来了,损失惨重呐,那可够俺娘买好多米呢。衙内爷,能把剩余的钱交给您帮我存着吗?小朵可以支付一定的保管费哦。”小萝莉眼泪汪汪的模样。
高方平嘿嘿笑道:“可以。无需保管费,相反我给你利钱。一百钱存我这里一年,产生五文钱利息,你觉得怎么样?”
小朵兴奋的道:“这么说来,小朵赚够五十贯钱,存衙内这里,俺娘就可以不缺米饭吃了?”
高方平嘿嘿笑道:“是的,幸福是不是很简单?”
“是啊是啊。”
小丫头一跳一跳的拍手叫好。
随即却无比泄气的道:“可衙内不要保管费不是亏死了,这样的人一多,您就完了。”
高方平神秘的道:“你错了,这样的人一多我就发了。你去下面散步消息,让大家都来存钱给我,有额外奖励。拉拢一个存户,奖励现金五文,另根据存钱数额,每存一百钱奖励一文,你觉得怎么样?”
“那样小朵很快就可以把损失的一百多钱弥补。”小朵又拍手叫好。
“赚钱是不是很简单?”高方平笑道。
“恩恩。”
小朵一直躲在后面的小手这才伸出来,递给高方平一个罐子。
“这是什么?”高方平有些愕然。
“酱油,这几日经常听衙内说要去打酱油,小朵已经替您给打好了。”
“小妹妹告诉哥哥,酱油哪里打的吆?”
……
陆谦受高俅老爹的委派已经出发了。书上说好像富安也去了。
不过现在富安没有消失,带着众狗腿子跟着高衙内在街上欺行霸市。
原因是高方平警告过他离陆谦远些,所以持有高殿帅密令的陆谦来找的时候,富安十分奸猾的腿伤要看医生什么的借口推脱了。
人贵在分寸,富安适可而止的小心思无形当中救了他一命,否则他小子有几条命够林冲挑的?
当时在张家时候时机不对,徐宁还不忠心,陆谦武艺也不差,在场的兵都是陆谦带的。
所以很难一击而杀,现在也算是对林冲的事有个交代,算是让他报仇了一部分。
“衙内快看,那小娘子好标致,马上就要走不见了?”
行走间,富安推推高方平。
“在哪?”
高方平顺着看去,一个清丽单薄的背影刚巧的转过了街口。难以想象,有人的背影能给高方平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那感觉真的很奇怪,明显和她的气质修养有关,只有深入了骨髓的东西才叫气质,才会于举手投足的不经意间,显露出与众不同来。
背影给高方平的印象是清丽高雅。
“追上去瞧瞧。”
顿时命他们展开无敌阵型,还没有开始冲锋,基本就把整个街市吓得鸡飞狗跳。
“花花太岁发疯了!”
街市上瞬间就乱了起来。
“算了,咱们低调一些,慢慢走过去。”
高方平只得下令散了阵型,用扇子遮掩着脸低着头前行。
富安等人别提多郁闷,这辈子就没遭遇过这样的“耻辱”,只能跟着衙内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的离开。
“衙内今天是否要吃豆子?”
路过一个摊子时,美貌小娘子笑吟吟的问道。
高方平用折扇敲敲富安的脑袋:“去买豆子。”
富安昂首挺胸的走过去,一甩手,六文钱扔在摊子上,拿了一包豆子就走开。
那小娘子感觉很不可思议,哪里见过下人比主人还大方的,人家高衙内也只用两文钱买豆子,这厮居然用六文钱买?
“噗嗤。”
一声清雅的笑声传来,是早先那个清丽女人在街口,看着富安买豆一幕发笑。
随即,女子扭头对身边的一个英俊贵气的公子笑道:“夫君瞧见了?仆比主阔,有趣有趣,这都可以写一篇了。”
“娘子,笑笑便也罢了,无需为那种无知小太岁耗费才华,须知才会用尽,钱也会用光。”
贵公子注视着高方平冷笑了起来。
清丽雅致的女人思考顷刻道:“也是。”
见高方平一边吃着豆,带人朝这边而来,清丽女人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道:“夫君你瞧,他朝咱们寻来了。”
“此等玩物丧志的小儿,要是看到娘子不来凑热闹,才是怪哉。”贵公子说道。
清丽女人转身道,“咱们走吧,不见也罢。少惹是非。”
“我倒想见见这杀才。”
贵公子展开了手里折扇,动作潇洒。
到了近处,高方平一挥手道:“围起来,让本衙内观赏一下。”
贵公子不禁大怒,却暂时忍住,好生看着此太岁冷笑。
然而富安和以往不同了,带着狗腿上前,看清楚贵公子的腰牌时,神色大变的退了回来道:“衙内咱们走。”
“又没有让你做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公子观赏美人,你们站在皇帝的土地上乘凉,哪不对了?”
高方平当然知道遇到了不能惹的人,却为了保留面子,果断扔两句场面话强撑着。
“他是当今赵相公的三子,赵明诚。”富安缩着脑袋低声道。
“卧槽……”
高方平难免也有些脸黑了,赵相公就是赵相爷,蔡京罢相后,这小子的老爹做了宰相。
为了维持这个身体的一些传统,怎么老是遇到一些无比诡异的事?
好在此番高方平也只是想开个玩笑,否则就真的闹笑话了。
“且慢!”
赵明诚没打算让花花太岁这么轻松的离开,于是出声叫住。
“也是也是。”
清丽女人也想捉弄这个纨绔,便帮腔道:“衙内不忙走,其实你说的也算是有些道理,爱美之心,的确人人有之,你既来之,既围把没人围之,却又不观赏?这就相反是对李清照的不尊敬,既然说出口了,不妨你再留着观赏一下。”
言罢,她也潇洒的展开扇子。
第10章 李清照的回眸一望
小场面!
还真以为能唬得住少爷啊?
高方平想着,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们。
随即不禁愣了愣,高方平倒是不怎么不读诗,不过李清照的名字当然知道的,想不到,这次遇到的美人竟是她?
嗯,既然是她要求观赏的,于是高方平走近些,观察了她很久,这才道:“也只有你,配得上这名字。”
原本打算借题戏弄一下这草包的李清照愣了愣,隐约觉得,这家伙却是不如传说中的那般可恶,差距似乎还蛮大?
“名字用于配人,怎能人配名字?”
李清照有点考教的意思。
高方平想了想,也没必要在她面前卖弄,便摊手道:“总体而言我不学无术,也就一花花太岁i,就随口这么说了,或有不妥处,但李小娘子也无须于细节处纠结。”
李清照不禁又愣了愣,微微一笑道:“衙内看似语言粗鄙,举止轻佻。然则不经意间的行为,精灵古怪,不纠结于细节之人,或略疏于文采,却一般会长于大气。兴许衙内真的不学无术,但是既知晓已之无知,便算有知。”
言罢,她做男儿态的拱手:“不知清照此论,入得衙内耳否?”
高方平很镇静的道,“你不说……我还没怎么深入想过这些问题呢。”
李清照沉思少顷道:“感觉衙内精灵古怪是真,纨绔轻浮是假,世人恐怕皆看走眼了。纨绔只是你的外表,清照却知晓,真正的你,像是大智慧躲在不经意的小呆傻间,清照对你的评价还恰当吗?”
旁边的赵明诚大皱眉头道:“娘子是否对这家伙过赞了?”
又好好看看高方平这头名声很坏的蠢猪,让赵明诚有点意外的是,原本以为可以轻易引他现形,引发公愤,然后看他被人打得脑壳上挂着菜叶的懒呗样回去,让夫人看清这个混蛋的尿性,还叫那高俅老儿有怒无法发泄。
但是,却被他圆转自如,又显得不那么讨厌了,甚至是引得李清照像是对他有些兴趣?
“你这白痴赶紧滚远点,少在这里装蒜。你能蒙蔽清照,可蒙蔽不了我?”赵明诚有些恼怒的道。
“小赵你休要猖狂,你应该多听听你娘子的理论,她的洞察力和智慧,显然比你强了好多个档次。我建议,你遇事的时候尽量想好的一面,就不会显得很肤浅了。”
高方平果断对他摆手,并且瞎扯了一通。
赵明诚怒道:“你这小儿难道脑壳被驴踢了不成?分明是你这纨绔试图骚扰我们夫妇,还扯什么本公子肤浅?清照固然比我聪明,但就凭你,也有资格评论我的洞察力和智慧?”
“咳……”
高方平继续引导他现形,说道,“你果然做到了,我被你骂的狗血淋头,赵公子洞察力和智慧果然不是盖的。”
赵明诚又想再骂他,李清照却道:“算了夫君,高兄其实没有想象的讨嫌,何必生气,没有度量则没有格局。”
“可这混球当街戏弄你我,又神经兮兮的,这让我如何气量?”赵明诚跺脚道。
李清照凑近低声道:“夫君莫要再说,他只是说了几句话,又没干什么。注意看街市百姓神色,他们已然习惯了高兄的纨绔,却不太习惯你的小气。你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是你强势,你无理由欺负就显得你纨绔。今趟高下已分,人们同情相对弱者是天性,此番高兄赚足了人气,而夫君却因度量落了下乘,倒是清照失策了,咱们走吧。”
赵明诚注视了一下街市上的百姓神态,果真如此,只得叹息了一声,带着爱妻离开了。
登入牛车前,李清照回眸一望高方平……
“衙内威武!”
富安这些狗腿这次真的泪流满面了,这等霸气侧漏的衙内听说一千年只出一个,怼走了赵公子是够牛的。
周边也有几个百姓凑热闹的跟着喊:“衙内威武,只要不来欺负咱们,您就威武!”
高方平哈哈大笑着,却走至中间拱手道:“感谢各位街坊台爱,只是顺便问问,你们保护费缴纳了没有?”
听到这句,有几个家伙收着摊子就逃走了。
富安指着大声道:“算你们几个跑的快,下次别让爷爷在这里见到。”
其余没跑的人则是无比尴尬的看着高方平,总归这个蠢货就不会给人惊喜,他每次干坏事,都有令人汗颜的劲头。
倒是那个卖豆的小娘子走近了一些,怯生生的道:“衙内?不知道保护费是个什么名堂,贵不贵?”
“根据你的营业额来计算,自愿缴纳,缴纳保护费后,安全交由本衙内负责,有人欺负你,富安打他,你欺负别人,还是富安打他。你觉得怎么样?”
高方平说完后,富安便走前撸起袖子一鼓气,整个一刺青肌肉男,还转两次身显摆着。
“好!”
看他貌似威猛,周围街坊拍手叫好。
高方平给富安后脑勺一掌道:“你就是要表演健美,也换个位置啊,挡住我视线啦。”
“不知道保护费比例是多少?”卖豆娘好奇的问道。
“百抽二。也就是说你卖了一百,就给我两文。”高方平开玩笑道。
那知小娘子愣了愣,这样一算,每日只需给衙内一文钱就可以?
她竟是尝试性的缴纳了一文钱,又道:“这样真的可以得到保护啊?东京城内地痞混混太多,每日至少三五波人来骚扰,仅仅他们吃豆子不给钱,损失就在十文以上。”
高方平不禁大怒:“我的地盘也敢造次,赶紧的告诉我,是谁吃豆子不给钱?”
小娘子迟疑片刻,大着胆子朝街口看一眼。
只见那边蹲着一群整日里游手好闲的闲汉,也如同富安一样有刺青,当然,看起来总归是没有富安威猛。
“揍他们个狮子滚绣球!”
最近这阵子很别去,这个不敢打那个惹不得,然而见到地痞混混高衙内并不阻止,不正巧练手吗?
就此一群的冲了过去,发生了狗腿子大战混混,一时间打的鸡飞狗跳。
如果把富安送到西军去和蛮子打仗,他绝对是逃兵,但是在汴京和地痞抢地盘,看起来还是比较生猛的。
一群泼皮混混转眼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全部逮过来跪下。
“衙内不能私立公堂……就是有错也要交开封府啊。”一个地痞哭着脸道。
富安给他后脑勺一巴掌道:“公堂?咱家衙内就是公堂,就是当街打死你这么一个蠢货,又怎的?你这类老江湖,开封府自然拿你们无法,但我家衙内就是法。这个街市的规矩是买东西要钱,你没见衙内吃豆子都要花钱,妈的你有几个脑袋敢吃东西不给钱?”
“是是,小人知错了。”
一群混混唯唯诺诺,去开封府倒是不怕,但就怕遇到更大的流氓啊。
“再敢在这里闹事,剁了你们的狗腿,快滚!”
既然认错了,富安只得几巴掌把他们打跑。
“衙内威武!”
就此开始,街坊们有人开始喊口号。
有人喊就有人跟随,逐渐的,情绪比较热烈,人越来越多。
看起来那些地痞真的坏啊,所以把他们猛捶一顿,就轻易刷到了声望。
突突突——
周围真的有人开始尝试扔铜钱了,仿佛高方平一行人是卖艺的一样。
其实每人扔的也不多,却是转眼间,竟是形成了潮流,整条街的人都过来扔钱。
高方平自己都有些懵逼,原本也就遵循着这个身体的轨迹,进入所谓衙内状态,和大家开个玩笑,却是真的被钱砸了啊?
小摊位的扔完了,周围店铺掌柜什么的也开始来扔钱。
铜钱中有时会夹杂着碎银子,富安忠心耿耿的保护着高方平不被人家用钱砸死。
最后,干脆在街市上就地取材,买了一个大口袋,扛着整整一麻袋钱回家,目测估计至少了十贯多的样子,一万钱啊。
高方平等人离开后,二楼高处一双始终注视着街景的美目喃喃道:“好吧,他似乎不是白痴……”
回到府里把钱整理后,十二贯,以高方平的名誉缴入了账房。
高方平摸着下巴想了想,吩咐两个狗腿:“你二人提着富安的脚抖抖看,难说会刷出钱来。”
富安嚎叫着就被按倒,倒立了过来,被提着脚抖了抖。
突突——
果然刷出钱来了,有些碎银子掉在地上,大约一两。
富安眨了眨眼睛,顿时号啕大哭道:“衙内饶命啊,小的一时糊涂……黑了点,黑了点零花钱。”
高方平嘿嘿笑道:“这真是太巧了,老子正想扬刀立威呢,你这个棒槌就跳出来让我刷威望值,这一两,我本来就打算给你的,你却要黑我。如此少不了你的皮肉之苦,今趟你栽了,做了亏本生意。收入同样多,却要挨板子。”
说完,高方平喝道:“把这个坏蛋拖下去杖责二十。”
又凑近执行人低声道:“也不要打太重,明天他还要去收保护费呢。”
“衙内仁慈,小的理会的。”狗腿子急忙点头。
“再有下次,我把你送去西北,然后让别人代替你去和混混作战,孰轻孰重你是聪明人,自己慢慢想清楚。”
富安嚎叫着就被拖下去了。
虽说这顿板子挨的不算重,但他真的明白了,跟着衙内不会吃亏的,没必要耍小聪明,否则丢了饭碗才是大损失呢。
富安暗暗决定,不但自己不黑钱了,也要盯死了下面,不叫他们黑衙内的钱。
否则现在这个衙内太精明了,老被他抓到小辫子真的不行,那会慢慢的产生感情割裂,到一定的时候恐怕就是不可弥补的隔阂,而他又是手段非常衰败的人……
第11章 第一桶金
今趟出师算是大捷,一不小心,赚到了在大宋的第一桶金。
这一战打的还算辉煌,效果不下于商鞅的赏金扛木,威性和口碑建立起来后,来钱应该就会很容易。
大宋的商业、汴京的繁华太顶尖,这其中的利益真比那些冒杀头危险去劫生辰纲的蠢货大得多。
也不算违规。
其实高方平的运作模式类似“镖局”,然而保镖只有大户请得起。但整个大宋的财富,其实是今天在街市上那群人创造的,只是很遗憾他们请不起保镖,就算请了,保镖也不敢动那些地痞。
大宋城市化率甚至追赶现代。在加上官府懦弱,律法对坏蛋的威慑有限,所以大宋一朝,城市里的地痞混混之多,绝对是古今之最。
“或许应该和开封府签个协议,剿一混混多少钱。”高方平喃喃自语着。
神出鬼没于身后的高俅险些气昏倒:“你,你不气死老夫不甘心?开封府的主意你也打?”
高方平道:“爹爹,儿子当然知晓其中的轻重。其实呐,关于这些我是想的很深远的,影响也会很深远。并不是您吃空饷能比拟的。”
高俅迟疑片刻道:“我儿啊,吃空响老夫也阻挡不了,大宋就没有不吃的军官,所以老夫只能在其中随波逐流,老夫的地位和威望也足以控制军中局面。所以吃空饷看似下贱,其实很安全,不吃才危险,因为会被其他人孤立。但如今,作为奸臣,为父怎么对你的作为心惊肉跳呢?”
“爹爹,这您就不懂了。咱只是钻空子,不会落人口实的。”高方平道。
高俅手捻着胡须道:“我知道你在钻空子,可难免会引起文臣士人不满,口笔伐诛之下,我高家压力大啊。”
高方平道:“您又弄错了。什么时候士大夫们看你顺眼,你就危险了。咱们大宋一朝对文人的病态宽容,是自太祖皇帝开始,造成了士大夫凝聚一体,还敢和官家扭着干。官家苦啊,杀是不敢杀他们,骂是骂不得,那些家伙动不动就清流骨气自居,以辞官威胁。正好,文臣的跋扈,形成了老爹这类人存在的土壤。官家也需要夸奖、鼓励来减压的。而您就是干这个的。所以文臣声音越大,越不让官家快活,越弹劾你们,官家相反越对你放心,越需要你,你地位就越稳固。”
顿了顿接着道:“现在您知道了,为何往年我那么招人恨,你却过的那么滋润?所以咱们把纨绔进行到底,做点坏事发点财。只要让官家知道你忠心就够了,没毛病的人才让人害怕。官家知道你有点贪财,有点护短,有个敛财的儿子,其实最能放心你。”
高俅不禁笑骂道:“好你个逆子,是不是说明为父的高位,也有你一份功劳?”
“爹爹,说不得儿子要批评你,咱老高家就父子两人,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干嘛分那么清楚。”高方平对口误十分尴尬。
高俅摸着他的脑壳呵呵笑,“祥瑞啊,这就是我想要的儿子。对了,听说今天你惹了赵相的公子,难道也是希望文臣去告状,去烦官家?”
高方平道:“这是其一。”
“还有其二?”高俅好奇的道。
高方平道:“蔡京不出意外要复相了,赵相公一党恐怕不容乐观。这种时候赵相公一党对老爹你越反感,则蔡京掌权后,咱老高家就越安稳。”
高俅也面色凝重了起来:“你也认为蔡京有机会复相?”
“不是机会,是必然复相。”
高方平道:“此人不倒,则大宋就没活路,但无奈他领袖气候已成,谁也挡不住他的动能,在新的领袖形成前,很难整倒他。”
高俅谁都不怕,却就怕官家和蔡京,当即吓得捂着儿子的嘴巴。想不到啊,这小子真的让人心惊肉跳,居然有参与这些事的意思?
高方平又嘿嘿笑道:“老爹不要担心,至少是十年以后的事,现在咱们先发财,没钱就什么事都做不了。”
高俅道:“老夫积累数十年还不够你花吗?”
“不够,您那点钱挡不住二十年后的大变,九牛一毛都达不到。”高方平摇头道。
高俅叹息道:“有子志向如此,其实老夫可以回老家务农了。”
“不行啊,在我翅膀长硬前您不能丢官,要保护着我,这是您的责任。”高方平道。
高俅哈哈笑道:“为父答应你,在你羽毛丰满前誓死保住官位。放心,让我去理政去打仗不成,不过说到保住官位,官家在一天,谁都赶不走老夫,包括他蔡京也做不到。”
“大人威武,我看好你哦,加油。”高方平道。
终于被后脑勺一掌了。
高俅呵斥道:“再敢用鼓励你狗腿子的话来对老夫说,剥你的皮……对了,加油什么意思?难道我儿认为府里的饭菜油水不足?”
“汗,老爹你又不是神仙,没必要什么都弄懂吧。”高方平捂着脑袋说道。
高俅离开时低声问了句:“平儿,你真的认为老夫是个奸臣,罪不可赦吗?”
高方平道:“别多想,大环境如此,官家和蔡京对此的责任比你大,你只是在随波逐流。与此同时你是个保护儿子的父亲,如此而已。”
高俅点点头,谈不上落寞,儿子终于长成,幸也,可这小子的志向和思维,真个让经历过风浪的高殿帅心惊肉跳。
“看来陆谦死定了,老夫和陆谦斗不过你。”
奸臣老爹离开的时候笑道,“你要真的聪明就不要碰李清照。除此之外,你要公主为父也给你弄来。虽然咱大宋的驸马悲催,但也能富贵,其实为父更希望你睡个公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吹吹口哨玩玩鸟。空闲时,看看街市上娘子们的大腿,这难道不好?这比去和老蔡作对好吧?”
高方平道:“要能永久这样当然也好,然而我夜观天象,咱大宋清静时日不多了,最迟二十年将有大变。我还年轻,变的时候我只有三十多啊,自保是人的本能。”
“好吧,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总觉得很厉害的样子。早点休息,不要劳累身子。”
高俅离开的时候有些懵圈……
太阳快要落山了。
繁华的汴京城里,街市上做生意的人们纷纷离开,城中各处炊烟缭绕。
夕阳中一头小黑猪欢快的跑着,它在街市上拱来拱去的,寻找着人们落下的菜叶。
九岁的小姑娘背着两岁的弟弟,小脸脏兮兮的样子,正行走在街市中寻找,一边喊道:“憨憨,憨憨你跑哪去了?”
小黑猪憨憨在吃菜叶,哪管小姑娘的叫唤。
“好啊你在这呢?”
小姑娘终于在一个角落中找到了小猪,揪着尾巴拖出来。
以前这个时间人少,是不敢把猪放出来的,会被人抢走。但是不出来却捡不到菜叶,猪长的不那么壮。
现在听西九巷里的老陈头说,有两伙流氓被打跑了,治安好了一些。小姑娘这就谋划着让憨憨多长一些肉,过年时候杀了吃,便也开始出来放猪了。
到了现在,小姑娘才发现是幻觉,老陈头是个骗子,因为抢猪的人又来了。
路过的几个刺青大汉,一把揪住了小姑娘头发,弄的头皮很疼。
受到惊吓,背脊上的弟弟哇的一声哭起来。
“放开,打你哦。”
小丫头眼泪在内打转,很心虚,却听家里老人说遇到野兽不能怕,于是强撑着用小手挥舞几下,却也打不到对方。
“妈的死丫头也敢狂妄!滚一边去!”
小黑猪被大汉抢走了,小姑娘被一巴掌打倒在了菜叶中。
“哥几个,回去烤乳猪!”
几个刺青大汉一挥手就走了。
“滚回来!”
随即见富安带着一群肌肉男从街口走了出来。
那个提着猪的大汉当即带着人,怒视着富安走了过去。
到近处仿佛对持,相互眯起眼睛看看着。
为了增加威慑力,地痞混混一方抽出了短刀在手里。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小姑娘紧张了起来,依照经验她知道这里要发生火拼,于是急忙带着弟弟跑到远一些的地方躲着看。
主要是担心着小猪,她期望打起来的时候,小猪能自己跑回来。
富安的一个手下扔了个大麻袋在地上。打开后里面全是用于火拼的长刀狼牙棒什么的。
“你们的刀太小了!”
冲啊,富安等一群狗腿开始扛着大刀狼牙棒冲锋,把被吓蒙了的那几个地痞砍了鸡飞狗跳。
衣服片片飞,到处在冒血。要不是那个猥琐的衙内吩咐不许闹出人命让开封府为难,估计是要出事的。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我等知错了。”
没能跑掉的地痞们满眼惊恐之色,跪在地上看着富安等人,仿佛看到了魔王一般。
“MLGB,让爷爷去和蛮子打仗或许不成,剿灭你们这些二流子倒是没问题,因为老子是一流子!”
富安把衙内爷吩咐的台词念完后,一时又找不到话说了,只得又跳着跳着的踢他们几下。
忽然,看到开封府捕快走过来。
“刘都头救命啊……您快看来瞧,这些疯狂的玩命徒持有管制兵器,我大宋一朝对带刀尺寸分明是有规定的。要是再不管管,我们这种良民会死光的。”
见到开封府捕快后,那些地痞顿时大叫救命。
富安一阵尴尬,赶紧把兵器收起来交给小弟,朝后面带着先走,那是从禁军借来的军器,万一丢了回去不是找死啊。
不过说起来真的威风,下次和混混作战的时候,富安打算借来禁军的甲胄和战马。
刘都头带着公差走过来,纷纷看看两方,这不叫斗殴,地痞全部成了血人,富安等肌肉男毫无损伤。
“富安你开什么玩笑!刚刚在远处瞅着,禁军用的军盾都你被带出来了?”刘都头怒斥道,“街市斗殴,用得着这么夸张啊?”
富安和刘都头握手的时候塞了一块碎银子,笑道:“好说好说,刘都头明见,富安哪敢造次,都是我家衙内的主意,我也得吃饭养家呢,职责所在,职责所在啊。”
“不要闹事,不要出人命,否则本都头不好对上面交代。”
刘都头收了好处后就离开,一边说道:“当然了,你们这些良民对秩序维持还是正面效果的,府尊都亲自下问,为何这区的治安大幅改变了。”
就这样,仿佛血人一般的地痞被无视了。
小姑娘继续背着弟弟,紧张的躲在角落里看着,发现那头小黑猪真是太蠢了,都火拼了它还敢在那边吃东西呢,就是不回来。
最终,那些抢劫小孩子的地痞被打跑后,小黑猪落在了富安的手里。
小姑娘虽然不敢说话,却是不甘心,选择了远远跟着富安一群人,希望不要被他们用狼牙棒打就好。
富安提着猪走了几步,发现老被小丫头跟着,只得反回来道:“丫头,保护费缴了吗?”
“俺娘已经缴纳过了。”小姑娘很神气的小模样。
富安为了回去不挨板子,只得把猪还给了她:“既然缴过了,拿着猪快走。”
小丫头抱着猪想了想,却又把猪交给了富安道:“大爷威武,猪您带回去帮我送给衙内,这是孝敬。”
富安道:“害我啊,缴纳过保护费就不能拿东西了,否则回去还不被我家衙内干掉?”
小丫头道:“这是送的啊,我家猪还多呢,往常经常有猪丢失或被抢,最近好起来了,街坊说乃是衙内爷的功劳,那就算我娘送给衙内品尝了。”
说完,她背着弟弟跑跑跳跳的离开。也不确定她回去会不会被老娘爆捶,反正小姑娘就这么做了。
这小姑娘真的很神奇,胆子也大,猪被抢的时候哪怕场面再危险,她就是要磨叽着不离开。但后来,她把住送出是那么的干脆?
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富安竟是有了些以往没有的荣耀感,忽然觉得在衙内的怂恿下,做的事很有意义,然而,抱着一个臭烘烘的猪成何体统啊……
第12章 快乐的小猪
院子里,见富安今个扛回来的钱多了一倍,是两麻袋,另外还有一头小黑猪。
把银钱缴入账房,一伙人就看着小猪在院子里乱跑。
“别造孽了,给此猪个痛快杀掉吃吧。”富安感叹道。
高方平却摇头道:“不,留着给你养。”
富安仿佛死了爹一样,却不敢拒绝。
高方平也知道这么做为难富安,又哈哈笑道:“开玩笑的,你明天还要帮我扛回三麻袋钱来,养猪找别人好了。”
“衙内英明。”
富安松了一口气,哼着小调去逛窑子了。
院子的角落躲着一只小萝莉,好奇的观看衙内的宠物猪,觉得那个猪好笨啊,四处乱跑找吃的。
高方平道:“小朵有事吗?”
“衙内爷,小朵拉拢到储户了。”
她小跑着过来,把府里一个被蛊惑的丫鬟的积蓄,一把碎银子放在了衙内的手里。然后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这样我就可以挣到钱了?”
“可以,这里多少?”高方平道。
“十贯,是路路阿姨好多年的积蓄,她有些担心,侧面问及可不可以出具凭据?”小朵问道。
“当然可以。收了钱开条子是天经地义。”
高方平嘿嘿笑道,“让她去账房拿凭据,以我的名目开具就可以,记住是我的名目,而不是高府名目,一但弄错了不但没有利息,我老爹还会问你们要保管费,他心黑着呢。另外,十贯钱你有一百文拉储提成,去账房支取,也可以存在账户吃利息。”
“衙内威武。”小朵很高兴,拍手一跳一跳的。
高方平又道:“给你个任务,养这头猪?我每天额外多给你两文钱,算是养猪的报酬。”
小朵一阵脸红:“可是可以……只是衙内要不要那么好?”
高方平道:“因为我想让你替我挣钱,我吃肉你怎么的也要有烫喝,否则你饿死了谁给我挣钱对吧。”
“恩恩。”小朵死死抱住小猪不放手了。
高方平道:“养猪要细心。每天午时给小猪称重,记录猪的体重。此外记录喂了多少粮食。三十天后拿着数据来找我,领取六十文钱。”
“好勒,妥妥的。”小朵很善于学习衙内的新潮词语。
“只要肯做,赚钱是不是很简单?”高方平笑道。
小朵担心的道:“简单简单。可不论怎么看衙内都像是故意送钱,你会亏死的。”
高方平道:“你错了。我在研究复合饲料功效,以及粮食和猪肉的交换比。配方一但成功,我赚的是你的一亿倍,这叫生产力挖掘。二十年后我成为世界首富,我大军就吃着最好的肉干军粮和游牧作战。官家嘴巴笑歪,你成为我养殖场首席技术官,这叫多赢。”
……
衙内威武!
这句口头语最近开始流行了,街市上这么喊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高方平发誓真的没做什么,也就是对那些地痞问了句“你瞅啥”,海扁了他们几顿而已。
可是富安每次回来扛的钱越来越多,最近的几天是用车拉回来的。
以至于账房那老头心惊肉跳的,跑去找徐宁,让他加强高府防卫。
徐宁够狠的,把亲军内不适合塑造的五十人割除了军籍。但人家对高家忠心耿耿啊,不能不给口饭吃。于是交给富安带出去打架。
徐宁对那些**的评价是:“不适合上战阵冲杀。”
富安对他们的评价是:“和混混作战一个顶三,绝对凶猛!”
更夸张的是,富安通过殿帅府关系联络军造监,打算带着炸药去装逼,结果被高俅拖去杖责十五,才算安分了些。
后世有总结,主将气质决定一支部队的灵魂。
现在高衙内是幸福的气质,所以富安等一众狗腿也幸福得狠。天天骑着战马穿着盔甲和地痞斗殴的感觉,应该是前世高方平开着修改器虐NPC的感觉。然后狗腿子们收入大幅增加,居然做狗腿子都做出了荣耀感……
下过一阵子雨后,现在天气很好。
李清照着男装,走在雨过天晴的石板街道上,遇到什么都会好奇的观看。
李清照是偶像级别的人物,就在固子门这个地方有个固定摊位是卖扇子和油伞的,经营者是个秀才,以往他总会和李清照打招呼。
但现在李清照走到这里,落魄秀才却来不及招呼,忙于生意。
直至三波人散了后,看着落魄秀才小心翼翼的卖东西的钱收好,心满意足的样子,李清照这才问道:“陈兄最近像是生意不错的样子?”
“见过易安居士。”
他文绉绉的见礼后难掩喜悦的道:“是啊,最近生意好做多了,几乎没有地痞来骚扰。既然这边闹事的情况少了,天气这么热,公差们也很少来这边,吃喝卡拿也少了很多,吆……大爷快来看看。”
说不上几句话,他又开始忙碌了,顾不上和李清照说话。
李清照笑笑,转身继续四处走走看看。
几日没出来,现在却恍如隔世,真的觉得不像汴京城。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眼见许多摊位的生意都好了起来,许多认识的人都来不及打招呼,竟是让李清照感觉略少了些优越感还是什么。
不,不仅仅是少了感觉。
这个街市上还少了些人,以前比较典型的印象是混乱,经常有人在摊子前挑选东西时候,来一群“九纹龙”,就吓得人们纷纷放下东西离开。
在李清照看来,原本他们都有交易需求的,却被意外吓到后打断了,如果不是生活必需品,兴许就想不起来买了。
到处乱糟糟的根本没有安全感,而人一但没有安全感就什么都不想做,需求都可以放弃,只爱如履薄冰的存钱。
李清照也不确定这么想对不对?
居于文青的好奇,问了几波以前相识的熟人,有的说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生意好了,需求旺盛了许多。有的说是花花太岁高衙内的功劳。
这是个相当奇怪的结论。
倒是有耳闻那个高衙内又出格了,派了一伙加强型流氓天天在街市上打架。若不是亲耳听闻,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有街坊说花花太岁的好话?
在府里,李清照听赵明诚不止一次的说“那小子丧心病狂无法无天”,此外公公赵挺之也打算弹劾高家这吃相难看的举动。
压下了强烈的好奇心,李清照继续走走停停。
转眼到了常经过来的一间茶坊,看到贴着招聘的公告。
“吆,贵人前来,快里面请。”
掌柜的见到李清照后急忙来迎接。
走累了的李清照也就进去坐坐,上茶的时候多问了一句。
小厮笑着道:“是啊,这几天生意比较好,也不知道为啥,反正来的人多,咱们人手也不够用,于是家叔打算再请三人帮忙。另外,还要请几个熟练的泥瓦匠,打算扩建一下后院,这样可以多容纳一些客人……”
“小二人呢!”
说不完,他又被别处召唤了过去。
李清照颇为惊奇,这个地方以往很熟悉,但现在完全不同,人真的多了很多,个个都比较放松的样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些人说花花太岁有功,赵明诚以及公公又说小贼丧心病狂,谁是对的?”
答案似乎也不是很重要,但李清照就是对此非常好奇,又想到了上次那个花花太岁的一言一行……
第13章 我就一流氓
“徐指挥,今个休假一天,跟着我去张家走走。”
午后高方平提了些栗子和糕点,打算去看看林娘子。
最近高方平还是感觉有人盯着自己,而且得罪的地痞也太多,带上高手比较好些。此外去见张贞娘带着稳重的徐宁要好很多,徐宁本身也是林冲好友,和张贞娘较为熟悉。
“衙内威武!”
走在街市中,遇到熟人后有些真会喊这句流行语了
所以说吟得一手好湿也未必有用,大多数人不是傻子,不会听你怎么说,只会看你怎么做。
“衙内最近来名声颇佳,是个好开始,难怪殿帅爷整天在感谢天降祥瑞。”
徐宁这次跟着纨绔子弟行走感觉不同了,上一次真觉得很丢人啊。
不久来到张家小院。
老张教头已经发配充军,毕竟死了人,开封府虽然可以轻判些,但充军肯定免不了,好在地方不远,张贞娘赶着牛车行走两日就可以看望爹爹。
如今家里就剩下张贞娘,以及张贞娘她娘。
张母还是有些怕高方平,躲在内堂不出来。
张贞娘清瘦了些,对高方平平平淡淡,谈不上仇恨,却也毫无热情。
“贞娘最近可好?”
衙内一开口,徐宁识趣的离开说是出门透气。
张贞娘憔悴的表情注视着高衙内:“衙内觉着民女能好?”
“我承认我问了一句废话,但这不是重点。”
高方平喝了一口茶,“你需要注意的是,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不指望马上改观你的看法,其实这次就是过来送点东西,看看你家里有什么事,我答应过林冲照顾你们家,到不是针对你一个人。”
张贞娘愣了愣,又点头道:“这倒是句实在话,我家家破人亡全拜衙内所赐。但咱们是小人物反抗不了。衙内悬崖勒马兑现承诺。爹爹来信说,那边经过衙内打点,某了个清闲差遣,也躲过了杀威棒。夫君上路前也收回了休书,言及不要记恨衙内。说沧州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不久可以回来团聚。”
顿了顿她又道:“总觉得衙内忽然太好了些?有点让人难以相信,担心有诈。”
我诈你个鬼啊!
有诈的话早把你当做福利和谐了,用得着倒贴黄瓜二两来送东西。这不是在帮人背锅么。
想这么想,高方平却点头道,“你怎么看我无关紧要,我只要你夫君为禁军效力,为国效力,那会很艰苦,死于战阵的概率也很大!”
张贞娘端庄的样子道:“真如此就好。将军马革裹尸为国存亡乃天经地义。家夫顶天立地的男儿,死于斗争陷害会让人想不通,但死于军阵搏杀乃是夙愿。”
“有你这句,我没有白来。有困难别来找我,你不好意思我也烦。不过可以找徐宁。就这样吧。”
高方平起身要走。
相反让张贞娘愣了愣,也不知道为啥,下意识竟是想留他多聊一下?
“衙内这就要走?再吃了这杯咸茶。”张贞娘干脆把刚刚煎煮的茶给他。
硬着头皮喝了一口,高方平直接吐槽,“这茶太难喝了,什么葱姜蒜盐都放里面,搞什么飞机嘛?”
噗嗤——
张贞娘没能忍住,不想给笑容也笑了,感觉他有些滑稽。
“衙内似乎真的换了个人,略有粗鄙之感,却大气直接,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张贞娘说道。
“前阵子遇到一个叫李清照的妞,她也这么说,看来你们所见略同。”高方平歪戴着帽子的滑稽样子。
“身份才华相差十万里,贞娘怎敢和贵人相比,只是说出了所看到的事。”
张贞娘又变得冷淡了起来,总归和这奸贼是没那么容易调和的。
高方平道:“实事求是就是好学问。再好的景秀文章,如果脱离实际不接地气,那就狗屁不如。所以你不加修饰的直接说出看到的现象,其实也就是才德。”
啪啪——
外间忽然想起掌声,有个清脆的女声传来:“高兄一语中的,你无术,却有略。”
“李清照!”
高方平失声,不禁看向张贞娘,以为李清照是张贞娘弄来助拳抵抗花花太岁的。
而张贞娘也有些懵逼,以为是高方平弄来显摆他势力有多大的。
“林家娘子见谅,清照不请自来。缘于街市忽然看到高兄,心里有些东西想问,他却行色匆匆。左右无事就跟随而来,希望不要责怪。”
李清照进来了,显得悠然自得,毫无拘束的坐下。
张贞娘不禁开始拘束了,和宰相儿媳、举世无双如雷贯耳的大才女对坐,谁都会不自然的。也包括高方平。
“高兄缘何就不说话了?”李清照笑道,“现在的你,可不像当着我夫君和百姓的面,肆无忌惮的风格?”
“你是才女……我总体一大字不识几的花花太岁,和你一起会显得我有点猥琐,干脆少说些。”高方平有些尴尬。
李清照不禁笑得前俯后仰,“衙内过谦了。其实我发现你只粗不俗。清照或许有才,但只是小才,舞文弄墨而已。高兄却是那种内里乾坤之人。仅刚刚一句‘实事求是是学问’,一语道尽朝间诸事,也正因此,王安石相公改革了科考,删减诗赋卷试唯两字:务实。”
“王安石……”高方平想了想道,“算了,不评价。”
李清照愣了愣道:“说啊。”
“不说。”高方平摇头。
“你要不要忽然变得那么含蓄?”李清照道。
高方平无比好奇的问:“你和谁学习的此种语法?”
李清照道:“学自你的狗腿头子富安,有次遇见他在街市上打架,便邀请他喝茶,于是偷师了。清照于文语方面的天赋、入得高兄之法眼否?”
高方平暂时也没弄明白她的人设是啥,她竟是会请一个正在打架的流氓喝茶交流?
李清照注视他少顷,非常得意的摇头晃脑,看模样有了一首情景词想念出来。
高方平赶紧抬手打住道,“千万别念。”
“为啥?”李清照好奇的道。
“你一念,更显得我不学无术,我甚至都听不懂。”高方平道。
李清照便三分调皮四分狡猾的样子,放了一定五两的官银在桌子上道:“这是五贯钱,请高兄收下。”
高方平就果断把钱收在了袖子里。
李清照又道,“听说高兄不拿钱就不办事,这五贯算清照付钱咨询,有些东西要问。”
“譬如你要问什么?如果是‘推还是敲’之类的斟酌用字,我不怎么能帮上忙,还会显得脑子有病的样子。”高方平神色古怪了起来。
李清照道:“自是不会问你这些。咱们有约于此,你开价我给钱,买尽高兄胸怀韬略,你看成不?”
高方平却又把银两拿出来还给她,说道:“你买不起,你家公公就算再执政二十年,打开国库也买不起我胸中之韬略。”
李清照翻翻白眼:“当真?”
“当真。”高方平不开玩笑的样子。
李清照闭目了十秒钟,再次睁开眼睛道:“我半信。高兄不到半月颠覆了以往花花太岁的名声,清照思前想后,就没想明白你做了什么?还有,你理顺了汴京的商业秩序,街坊左右不在受到骚扰,开封府都像是受益于你,有了政绩,而你天天往家里运钱,却人人高兴。更有,关于林教头一事上你实在太恶劣,现在却竟是可以坐在这里和张贞娘闲聊,她也没用擀面杖打爆你脑袋,不知是何缘故?”
“好啊你终于泄露了心迹,鬼鬼祟祟跟着我不是对我感兴趣,是怀疑我会找张贞娘麻烦?”高方平道。
“算是差不多吧。总之这些现象,请高兄和清照说道说道?”李清照也不羞于承认,又把五两银子推了过来。
“模式。”高方平这次笑纳了银子。
“模式?完啦?这就五贯钱!”李清照有些上当的感觉。
高方平道,“我每天总要带着狗腿子出去打架,打谁就很关键。这个选择和权衡的过程就叫模式。模式对了铁就变精钢,模式不对精钢还原成废铁。另外要学会自我批评,遇事要解决,不要逃避不要掩盖。这是我的:屠龙术。”
李清照想了想道:“并不能完全听懂你说什么。”
“正常的,否则我韬略就不值钱了,整顿街市秩序又赚钱的,就是别人了。”高方平道。
李清照歪着脑袋想了想道:“高兄说话虽然粗鄙,却很有趣,总觉得酣畅淋漓。”
“你会学坏的。”张贞娘首次岔口。
李清照再次笑得前俯后仰,洒脱灵秀不拘的绝世才女风范,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14章 绝世名句
妈的文青是病啊。
不过在一般人身上是病,但在有灵气的大才身上就是风格。
那个才华横溢到了巅峰的苏轼,就仿佛长不大,一生都喜欢作弄人。这一现象在李清照身上风格有些不同,史料记载中的这个人,她终其一生都是洒脱浪漫不拘的风格。
一边思考着,从来到大宋基本没正眼看女人的高方平,不觉中多看了李清照几眼。
李清照责备道:“高兄……”
高方平赶紧回神岔开道,“喝茶是吧,说起这茶呢,绝不是如同你们一样的用葱姜加盐来煎煮……”
说到此处见李清照依旧责备的神态,高方平只得改口:“好吧我刚刚走神有点俗,不该那样看着你。但客观的说,看几眼你也不会少肉的,出来不就是让人看的么。”
李清照想了想,会心一笑道:“与高兄相见恨晚,比较少见你这种风趣、精灵古怪又直接的男儿。”
高方平寻思:什么少见?是绝无仅有好吧,你倒是再找个穿越者出来啊。
“你会一直和我做朋友吗?”李清照忽然道,“我所指的是将来,不论贫贱富贵,不论发生各种变化?”
“会的。”
高方平又双手笼在袖子里微微躬身。
发现她真的很聪明,这句的意思,或许已经看出她家公公离罢相不远,蔡京党羽又怎是那么好对付的?在这个年景想做事没问题,却不能和蔡京扭着来。
既然发现小高不是来祸害张贞娘的,李清照也有了去意,最后时刻好奇的问:“高兄读过我的词吗?”
“读过少许,却一句完整的都记不住。”高方平略尴尬。
李清照嗔道:“我如此容易使人忘记啊?”
“无关清照,是喜好与否。”高方平道:“如果我告诉你,你写的东西我能记三十字,于我爹爹有恩的一代文宗苏轼我只能记十多字,你会不会感觉好些?”
李清照拍案起身道:“是清照狂妄了。”
临出门,李清照不甘心的回身道:“还是不怎么信你这小鬼头的话,不信你不会诗赋,既是朋友,无论好丑,不论贫贱,不管雅俗,送一句,让我带回去好吗?”
高方平嘿嘿笑道:“一个衙内两只眼,两个女人四只奶。”
张贞娘都开始接受他了,听闻这句后,竟是险些昏厥过去。
李清照也不禁一脸黑线,但是又一想,转身出门的时候道:“这句还真能让人记住好长时间了。诚如东坡居士毕生喜欢捉弄人,清照就当做是花花太岁本性难除,于此间捉弄两个女子。也好,似高兄这般才人,出此粗鄙文句乃是最强反差。能看懂高兄的人想必不多,此间少年此间事,将来必为美谈。”
声音漂浮,清丽的背影慢慢远去。
张贞娘持续尴尬中,觉得这个坏蛋太过份了,他那也叫诗?
但不知道为什么李清照没用棍子打他?
张贞娘最终叹息一声道:“很奇怪,总是无法提起恨你的心思来,然而事实上,你伤害我家狠多。对着衙内时,总会让贞娘无所适从,礼物收下,时候不早了,请衙内离开。”
高方平临出门道:“街市上的地痞几乎绝种了,好多都远行离开东京。贞娘明天来高府账房,把你的田契和房契那回去吧,存了这段时间有不到一贯的利息,好自为之。”
张贞娘愣了愣寻思:利息?真的假的……
走在落日余晖里,徐宁道:“末将看不出来,为何田契和房契能产生利息?若是衙内想贴补林家,似乎用其他方式更好?”
“我需要林家娘子帮我宣传钱庄,不久的将来会一传十,十传百,然后无穷大……算了,你又不懂传销,不和你说了。”高方平嘿嘿笑道。
“不知道我的盔甲是否也能送来您这边吃利息?”徐宁尴尬的道。
“可以的,吃不穷我。这说明你信任我,而任何大业,都从信任开始。”
高方平道:“我猜测,侍卫步军司都指挥使张步帅,已经得到消息对你开价了,想要强买宝甲,你才这么猥琐的想送来我这里?老张出的钱一定非常少,以权势压人了对不对?”
徐宁为难的点了点头。
“把宝甲送来吧,我开收据给你,对张步帅,你就说十万贯卖给我高方平了。”高方平道。
徐宁道,“价格太恐怖了,怎值那么多?”
高方平道:“你一直隐藏宝贝搞神秘,铺垫已足,然后传说十万贯卖给了我。这叫炒作,是传销的一种。我再找几个枪手,去街市上编造些此盔甲的故事,增加传奇色彩。那么身价还会翻倍,变二十万贯。”
徐宁颤抖着声音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当然立即卖给老张。家传保甲虽然重要,不过是东西就有价格,这价格盆满钵满了。”高方平道。
徐宁跺脚道:“只要有五万贯绝对可以卖祖宗,只是会不会太心黑了。二十万贯拿在我手里比盔甲惹眼啊?”
“想的美,帮你卖盔甲要抽成的。你最多只有十五万,如果还是咬手,存给我,我给利息。加油,我绝对看好你家盔甲的。”
……
院子里有个丫头拖着一头猪四处溜达,时而听小朵说道:“憨憨,不许偷吃其他的东西,吃了其他东西,就无法计算出你吃什么最能长了,衙内打算将来封官给小朵呢,不许你毁坏了小朵前程。”
富安道:“蠢丫头,女人是不能做官的。衙内骗你呢。”
“吹牛,衙内亲口说了,是农场首席技术官。”小朵不服气。
“可依旧是个养猪的。”富安嘿嘿笑道。
啦啦啦。
小朵对富安做个鬼脸,拖着猪跑跑跳跳的离开了。
“今天收了多少保护费?”高方平忽然出现在富安身后。
“太夸张了,今天三车都装满了,东京的商业太繁华。衙内金字招牌一出,愿意缴费的人越来越多。最奇怪的是,最近两天缴费的人数增加缓慢了,但钱依旧在源源不断的增多。”富安道。
高方平道:“因为有秩序后,能让人有安全感,愿意消费的人就多,营业额就多。营业额多,他们就富贵,老子们就挣钱,简不简单。”
见富安疑惑,高方平在道:“卖豆娘以前天天被骚扰,不但造成直接损失,还导致少了些人去买豆子。那么她挣不到,钱你觉得她敢花钱吗?”
“不敢,存着给老娘抓药。”富安道。
高方平道:“对啊。所以隔壁张屠夫的肉就卖不完,因为豆娘吃不起肉。张屠夫挣不到钱,红娘就少一个客人。红娘挣不到钱,水仙坊的老板胭脂就卖不完。这是一个循环,大家一起穷。但你去把地痞干掉后,豆娘手边有了点钱,日落后她就买走了张屠夫的肉,张屠夫带着钱去找睡了红娘,红娘又带着钱去买胭脂打扮自己,吸引更多客人。胭脂老板又买走了豆娘的豆。嘿嘿,知道钱从哪来了吗?”
“我的老天!衙内真的太心黑了,这种法子都能想通。”富安惊为天人。
高方平道:“所以你没有发现大家都有利了?我什么心思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街坊能不能富贵。他们富贵老子们才能挣钱,就这么简单。”
富安打算发表些评价,却是后脑勺一疼,被刚回来的高殿帅抽了一巴掌。
高俅摆手道:“快滚!这么高深的问题你也配讨论,一边凉快去。”
富安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第15章 生于忧患
高俅首先表扬了高方平的赚钱能力,跟着一脸黑线:“老夫收到消息,你在密谋要坑张步帅?”
“爹爹,他喝兵血喝得满嘴流油了,而且他太想要徐宁的盔甲,徐宁刚烈不会卖。如此会导致冲突的。”
高方平道:“我能让张步帅心买到喜欢的盔甲,也让老徐心甘情愿的卖盔甲。钱就是要用来花的啊,没有一身二十万的名牌甲,张步帅都不好意思承认是大宋朝第三武将呢,寒碜。”
高俅老爹险些笑死,“这么来说,你小子打算改天卖给五十万的盔甲给老夫穿上去踢球?”
高方平道:“如果你我不是两父子,我真会这么干的。”
开心了一刻,高俅正色道:“卖盔甲就卖盔甲,不要把张步帅耍的太狠,否则我这个殿帅面子上过不去。都是禁军老兄弟,他也不是老夫的部下,虽不太得宠,影响力有限,但不要把事情做绝,知道吗?”
“儿子理会得。”高方平乖乖的点头。
“对了,官家喜欢新奇,对于你的某些个语法很是赞赏。今天官家就对赵相公说‘加油,朕看好你哦’。老夫险些笑死,明眼人都知道赵相公一党影响力大不如前了。这是被官家讽刺呢。”
高俅离开的时候这么说道。
汗,当初为了这个句式还被后脑勺一下呢,结果转眼他教给官家了?
赵相公失势的话题,又让高方平想起李清照的那句话:将来,不论贫贱富贵,你都是我朋友吗?
“清照快离京了,所以专门问我要了一句诗。不曾记得读过你的作品,但感觉却认识了很久,君子交往平淡如水。一路走好吧,我不会去送行。没把记忆中的诗词送给你是不想侮辱你。你交的朋友是那个粗鄙、不学无术的花花太岁,你认可了这样的我,不管美丑,不论贫贱,不谈雅俗,你带走了那句粗鄙词句。”
“我没什么太好的东西送给你的,如果要有,希望能用二十年,养最多的战马和猪,培养出两个绝世名将,让他们带着最好的肉干军粮和骑兵集群去作战。嗯,他们打仗我就挣钱,百姓安定官家安心。这也没有什么不好……”
高方平思维相对混乱的自语几句。
李清照终其一生无法在感情上获得幸福,她自身才华横溢,最喜欢的却不是才子,是那种有骨气的沙场男儿。想着这些历史事实,高方平心里很是有些感慨。
高方平离开后,富安鬼鬼祟祟的走出来,用比高方平好不了多少的狗脚字,记录下了刚刚衙内的语录。
“衙内不要怪我盗版啊,都是钱闹的,记录点你的语录拿去卖钱,你总不至于打人吧。”富安嘿嘿笑道……
晚间,汴京的琉璃坊灯红酒绿,歌声乐器,诗词歌赋不绝于耳。
一个雅致的包间内,着男装打扮的李清照静静的等候着。
富安恭恭敬敬的走前递给一张纸,然后从李清照手里领取一贯钱。
“富安粗鄙,不打扰了。”
人走后,李清照打开纸张观看,这便是富安记录的高方平语录,这是要花钱买的。
李清照就是这样偷学了高方平的新奇语法。
现在这种偷窥别人内心的行为,也让李清照有些小兴奋。原本以为看了会哈哈大笑。但是一字一句的读完后,李清照有点笑不出来。
“清照就快离开京了,所以专门问我要了一句诗。不曾记得读过你的作品,但感觉却认识了很久,君子交往平淡如水。一路走好,我不会去送行。没把记忆中的诗词送给你,是不想侮辱你。你交的朋友是那个粗鄙、不学无术的花花太岁,你认可了这样的我,不管美丑,不论贫贱,不谈雅俗,你带走了那句粗鄙词句……”
再次默念了一遍高方平语录,李清照十分肯定富安没捣鬼,这就是那小子的句式和语法。
那个玩世不恭的家伙,内心世界依旧充满市侩,但也自是携带他那酣畅淋漓大气磅礴的风格,也难怪,这样的人他记不住东坡居士和我李清照的词。
间或赵明诚才子风流的模样摇着折扇走了进来,击掌笑道:“清照快听,名姬在弹唱你的词。记得这首词乃是你我相遇,你浪漫的情怀感慨于我们的邂逅所作。”
李清照闭眼倾听了一下,略微有些烦躁:“现在听来是那么的小家子气,从今往后不再听了,真正的好语录在此处。”
言罢,把高方平的语录放在桌子上。
赵明诚也喜欢文辞语录的,凑过去一看却几乎昏厥,惊叫道:“这也叫字?”
李清照尴尬的道:“忽略字体,夫君或许能发现一些真挚纯净的情怀,以及大气磅礴又充满市侩的志向,矛盾与反差,正是高兄驾驭到炉火纯青的一种美感。不刻意,浑然天成。”
赵明诚这才拿起来,鼓起勇气逼着自己看。
天老爷,让赵才子看富安的字,和让美食家去吃猪食真乃异曲同工。
最终看完了,赵明诚沉思了许久。
“夫君有何评价?”李清照微笑道。
既然是那个小王八蛋的东西,赵明诚有啥好说的,直接进入无脑喷状态:“一派胡言,这狗东西的东西要少看少听,非礼勿视,这离经叛道的家伙迟早要出事的,这么说不是我酸,是客观评价。”
李清照轻声道:“你看不到。这不怪你,是清照要求过多了。”
赵明诚好奇的道:“这家伙为何说你快离京了,清照难道要出行游玩?”
李清照叹息道:“高兄的意思是……蔡京距离复相真的不远了。原本清照也有这样的思路,兴许一半的一半。但自高兄如此说后,恐怕形势真的不容乐观。”
赵明诚对这些一向没多少智慧,难怪最近爹爹喜怒无常,说明政事推进不利,因为听赵相公话的人越来越少,少到一定的时候,赵相公也就不是赵相公了,但朝堂必须有个宰相,那就是蔡京复相的时候。
这下开始,耳听外间的唱词味同嚼蜡,赵明诚开始闷闷不乐。
“尽人事听天命吧。”
李清照依旧洒脱,“清照一直不主张夫君做官,因为你没有做官的格局,这不怪你,天生我才必有用,你却是个很好的文人。如果高兄的思路能影响你,你就会很快乐很洒脱,君不见,高兄格局如此大气磅礴之人,他把养猪看得如此的重要和天经地义?”
赵明诚顿时又一脸黑线:“那小子……龟儿子他那也叫志向,养猪?笑死人了,他想被人叫猪肉平啊。对了,他说送了你一句诗,让我也品品?”
“噢……你不会想听的。”
李清照露出了诡异神色,想到了一个衙内两只眼……
下雨了。
看着淇淇粒粒的雨滴落下,高方平扑在窗台上享受清凉。
顺便弄两丫鬟来捶腿捏背,小朵的在旁边弄水果给高方平吃。
房间里还有个小黑猪在乱跑,小朵偶尔会呵斥:“憨憨不许调皮。”
它要是会听话它还是猪吗?
我了个去~
随即扑在窗口的高方平惊叫一声摔了出去。
“衙内饶命,是这头猪乱拱导致的。”丫鬟们大惊。
“下次再发生这事把你们吊起来打哭,这次……先把小黑猪吊起来打,赶紧的,富安你在哪?”高方平摔出去后戾气深重。
“我早想对付这个猪了,到今天才等到机会。”
富安跳了出来,把小黑猪拖出去打得蛮院子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