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该跑路了
朱勔冷笑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人,我朱勔怎是临阵退缩之人,我因有要事,临时离开了苏州。却被你等利用这个机会,大肆迫害我朱家,如今我赶着回来,正是要对此事问个明白。”
高方平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其实乃是刘正夫干的,你要找就去找他,我只是路过苏州。”
朱勔讽刺的样子呵呵笑道:“那真得多谢高大人指点了。”
高方平道:“你语气和态度有问题。看起来,你暗下真有什么猫腻。”
“你尽管去猜好了,本官不奉陪了。”朱勔又要走。
高方平跟着道:“让我想想看,你及时离开了苏州,却没上京告状,所以一定是进杭州去见小蔡相公去了?”
小蔡就是蔡卞,蔡京的弟弟,前资政殿大学士。他和蔡京有相互帮扶,但是也有相互争权。结果蔡京敢下烂,借助当时高方平在京中掀开的张怀素案,顺便也把弟弟小蔡一脚踢飞离开了京城。
所以张怀素案之后,蔡卞就被贬来知杭州事。
说起来奸臣老爹也曾经提及过,京中的事有些复杂。朱勔这厮,算是蔡京的门生。但是同时也算蔡卞的半个门生,在早前的时候其实朱勔和蔡卞接触更为密切。因为那个时期蔡卞是资政殿大学士,政权有限,却是皇帝身边的智囊,理论上更能和赵佶说话,会对朱勔的帮助更大些。
所以在张怀素一案中,某种程度上高方平是蔡京的帮凶,蔡京那个奸贼他偏偏和道士的纠葛不深,于是,蔡京堂而皇之的利用那个形势,把他弟弟都给踢出了权利中心。
现在反过来想,蔡京敢明目张胆的一脚踢飞蔡卞,那真说明蔡卞他本身和道士的纠葛很深,这就是他们兄弟间的投鼠忌器。
联想到朱勔实际上更偏向于蔡卞,而他朱勔也正是在东南地区大肆勾结道士的一个祸害,高方平觉得这其中的关系,可真够暧昧的。
甚至历史中,将来那个妖道林灵素混进京成为赵佶的红人,整天和蔡京对着干,兴许这些事实的种子,就是目下这个情况下埋藏下来的呢?
“是不是朱大人。大家以为你会进京告状,实际上你不做没把握的事,不想和我与刘正夫两个大佬正面刚,所以你来阴的,去杭州见小蔡相公密谋去了?”高方平在问道。
朱勔皱了一下眉头,闪烁其词的道:“由你猜吧,本官之行踪,无需对你汇报。”
高方平眯起眼睛道:“你让我猜,那我就猜。我知道你当然是去见蔡卞去了。当时张康国被我整倒,蔡卞也失势,被老蔡相公一脚提出京城。你朱勔机智,看似开始全力巴结蔡京。但是其实你们在谋大局,于某个标志性事件之后,蔡党内部有变故了对吗?”
朱勔表面不懂声色,心里着实吃了一惊。
因为他实在太不习惯高方平的风格,这小子总是一副没心没肺、又胡言乱语的模样乱捅,却往往能捅在疼处。
所谓的标志性事件的确有,在高方平于江州狠狠打击蔡党、天子庙峡谷乱杀人后,整个东南都在等着蔡京的回应,然而蔡京缩了。所以心怀不满之下,朱勔此番怀着异心进苏州,找次一级的领袖谋划一些事情。
却不想,这些事竟是被高方平当街乱捅之下,猜中了些。
“本官事忙不奉陪了。”朱勔鼻青脸肿的样子哼了一声后,回到轿子里吩咐起轿,于是他们一行人就慢慢的走远了。
“有趣,他们这些人胆子真的大,还真有什么猫腻?”高方平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喃喃道。
梁红英听闻后不敢怠慢,走近低声道:“相公之判断,从无差错,既如此,要不要派时迁去调查?”
高方平摇头道:“不要随便摊这塘子浑水,此番他们未必是针对我。这苏州杭州两地,恐怕很快要变为是非之地,我等不宜久留,得赶紧离开。”
梁红英吃了一惊,把一向好事的相公都给吓跑了,也不知道这些家伙要干什么了……
回来州衙,坐着思索了些时候也不得其法。
老实说高方平不是害怕这些家伙,主要是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心态,所以不明觉厉之下,脚底抹油先跑就对了。
否则以高方平丧心病狂的狠人风格,此番来了苏州,不方方面面的把刘正夫敲诈个够、顺便让他和方腊密谋开发银矿的事有个公开说法,才是道理。但是此番和朱勔照面后,高方平改变了注意,不想去沾染银矿的事。
隐隐约约的有错觉,以朱家被搞为导火索,兴许刘正夫会被朱勔蔡卞他们以银矿的事给搞死。
作为一头老谋深算的鲨鱼,高方平越想,越觉得这可能很大。
在蔡京这面旗帜影响力越来越薄弱的现在,兴许他们内部这些鲨鱼,首先就会相互咬死一群,以决定新的趋势和领袖。重新制造一面大旗。
如果换高方平来操作,银矿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在一般时候,宋朝的士大夫弄点钱真不是事。但是矿产属于皇家所有,在大宋却少硬通货、更缺少银的当下,辽国岁币就需要银,而经常为了凑足银两继续大幅推升市场银价的现在,那么这个问题,它就是个大问题,政治上操作得当的话,甚至可以把蔡京也撸翻在地。
“跑跑跑,赶紧的,咱们跑快些,离开旋涡中心。明教已经被老子们解除了武装,按在地上打残,现在是道士的天下了,道士是朱勔和蔡卞的嫡系,这个地方当做咱们没来过。”
本着这些思路,高方平连夜指挥着嫡系收摊卷铺盖,在亲信随从的护卫下登船逃离了苏州。
此番进苏州撸翻了方腊,以单挑的方式赢了朱勔,战绩很是可以了。先跑回老家去关起门来,躲着看看情况,其他的又在说了。
至于尚在筹备中的粮食,以及苏州城外那几万民众的撤离,则交给韩世忠、林冲、方琴他们来操持。
关于这些事高方平就算留下,也未必可以做的更好。
不可否认的在于,目下这个节骨眼上,高方平对苏州城外这些灾民的影响力远不如方琴大。方琴是个聪明女人,这些日子以来,也跟着大魔王学了些绝招,她说她有把握带领这些民众怀着希望上路,去往梦想之地江州,去谋求新的生活。
而韩世忠鬼主意最多,林冲也有相当丰富的灾民经验管理。于是,找党世英所部借了不到百人,由林冲韩世忠带领,驻扎在灾民间作为“派出机构”,辅助方琴完成灾民的大迁移。
关于从刘正夫手里已经得到的部分粮食,则人手一份,已经在方琴和林冲主持下,首期分发给每个灾民携带,作为上路的口粮。
这除了安抚灾民的心外,也能减轻刘正夫方面运粮的压力。
否则近十万石粮食,那是六千吨。虽然因东南应俸局设立在苏州,苏州船运多,不过以目下大宋那载重量两百吨的船只,要短期内完成这六千多吨粮食的抢运,是非常困难的一个事。
总之必须在凛冬来临前完成转运,越快,也就越容易避免刘正夫和苏州土豪方面变卦不给粮。
此番有方琴的影响力在帮忙,真的缓解了很多压力,由几万人押运一些粮食走陆路,至少可以缓解苏州三分之一的运输危机……
进入江州地界后,高方平就嚣张起来了。
那艘他乘坐的“民船”,马上换上了官员旗帜——“江南东路转运使高”的大旗,所到之处,人们纷纷围观和膜拜。
远在江州城的老常和童贯、听到某个民船竖起了高方平的大旗后,吓得够呛。
老常责令大太监童贯带军队,快马赶出百里外迎接,说是那犊子仇人多,闯那么多祸,世道又乱,要是他被人挂了,你我的官也就不要做了。
童贯在江州早就没人权了,只得屁颠屁颠的带着党世雄的人马出迎老远,一路就在岸边跟随行军,给高方平的老爷船护航。
江州的人们,在以往是很讨厌官府的,也从来不把自己当做宋人看待。
但现在的一切变了,哪怕日子还很苦,没有粮食,但是一传十,十传百,哪怕老百姓还没有真正拿到好处,他们也无一例外的跟着一起崇拜小高相公。
大家伙把在官场口碑非常之坏的高方平,看做一个伟大的先知,一个非常真实、接地气的领袖。
尽管小李纲的《高方平语录》还未正式印刷出版,但关于高方平的事迹,早已经在江州、乃至江南东路的民间口口相传。
人们不知道当今大宋的天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也不知道皇帝是不是真的使用“金扁担”。鉴于江州乃至江南的苦人往前过的日子,他们其实对皇家没有过度的敬畏感。
大家只知道小高相公是个会嬉笑怒骂的人,大家还听说,小高相公在听闻了平民小孩方力遇害的时候怒火中烧,红了眼睛,这看起来很不成熟甚至幼稚,或许是官员中的笑料,但为此他强势掀翻整个江州官场,诛杀了近六千个渎职的吃皇粮人员。
第511章 你到底搞什么鬼
要说现在的江州和以前有什么区别,最大的区别不是有粮食吃,而是人们有了安全感,有了敬畏之心。
在任何世界里弱者永远是多数,他们需要安全感和庇护。小高相公并不是神,没变出千万的粮食来惠及大家。但是懦弱的苦人们却知道,他是一头盘踞在江州的超级霸王龙,这头霸王龙在保护着江州的弱者。
人们对高方平的信任就始于江州和以前不同了,现在几乎夜不闭户,可以留老弱在家里,壮年们满怀热情的出门寻找生存的粮食。
高方平什么都没有给予他们,却给予了信心和尊严。
尊严这么高端大气的词语其实老百姓也不懂。不过他们觉得,以往面对公务员必须点头哈腰陪笑脸,还得送礼,事情还未必能办。而现在不同,那群人自称是百姓的公仆,至少可以对他们正常说话、正常诉求了。
许多人不明觉厉的认为:这就是传说中的尊严。为此他们就是比平时少吃两口饭,似乎也愿意。
这就是现在的江州,这就是童贯这个大太监觉得玄幻的地方。他亲眼在路上跟随行军的同时看见,小高的船只所过之处,但凡在河边谋生劳作的老百姓,都放下手边的事傻兮兮的笑着膜拜。
有时候童贯就在心理想,一个卑鄙猥琐的大鲨鱼、他小高是如何做到这步的。而到了这个时候,他又该有怎么样的成就感?这些是他高方平的世界,距离童贯这种人的世界很遥远……
深秋的落日十分很冷了,院里的秋风吹着。李纲宁静的坐在院子里整理自己的笔记。
梁红玉已经提前换上了暖和的过冬袍子,跑来李纲的面前,手里拿着一个乌龟。
“娃娃,你想干什么?”小李纲好奇的看着小虎头。
“乌龟怕不怕冷?”梁红玉指着手里的乌龟道。
小李纲楞了楞,还真被问住了。
“听赵鼎大人说,相公奔放了些,犯了些错误是不是真的啊?”梁红英又好奇的道。
李纲放下毛笔,伸手擦去梁红玉的鼻涕,把她抱起来放在秋千上道,“你想多啦。”
“李纲哥哥这么说,小玉我就放心啦。”小虎头作为见过大场面、有过指挥郓城攻防战的战绩的乐观派,就不在多想了,把乌龟放在李纲的手里,自己摇晃了起来开始荡秋千。
与之对应的是,阿布正在被小姑奶奶追着打,路过院子的时候,阿布丫头跑到小李纲的身后躲着,抱大腿寻求庇护。
李纲有两份文人风范的样子,打算摆一下事实讲道理,却是还没开口,也被高方平的姑奶奶给揍了一顿。
于是仍由乌龟掉在地上,李纲也惊恐的带着阿布丫头跑梁红玉身后躲在去了。
梁红玉是官员,所以不会被小姑奶奶揍。
“你干嘛打他们两个?”梁红玉喊着指头道。
高秀清就说了,阿布从小养成习惯,是个悲观的丫头。最近随着快要过冬,江州的粮食紧张,他藏了块腊肉在房梁上,埋了几个鸡蛋仔某处。而这事的帮凶是牛皋和李纲。
“阿布姐姐你不要悲观,有相公在,一切难关都会过去的。”乐天派小虎头说着,大方的掏出了一把奶糖放在阿布手里。
阿布丫头舍不得吃,又把奶糖收藏好。
高秀清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呵斥道:“不许藏,拿出来大家一起吃光了事。死丫头你对什么都没有安全感,什么都喜欢藏起来留着过冬。”
阿布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李纲觉得这个美女实在太过分,心疼的把阿布抱在怀里,怒视着小姑奶奶。
但是高秀清是敢杀猪的狠人,又把小李纲揍了一顿,还说他不尊敬长辈。
汗,这个说辞竟让李纲无从反驳,毕竟李纲还是基本守规矩还的……
叮当是个江州城内的小苦丫头,头发枯黄,大约六七岁的样子。
然而此番叮当觉得自己是一个大土豪,拥有了一块半斤重的腊肉作为财产,这是她们家从未有过的一笔大资产。
于是小叮当走路的时候腰都特别直,一边走一边流口水,却舍不得把半斤腊肉给吃了。
“娘,我回来了,咱们有肉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把腊肉交给残废了的老妈,然后叮当挑着两个小捅去打水。她身子小,只挑得动小捅。可惜在话本中的少林寺不收女徒,否则她想去训练一下,应该就能施展传说中的大铁桶了。
她母亲拿到腊肉的时候吓一大跳,急忙叫叮当回来责问道:“你是不是去偷东西了,这个时期,千万不能偷东西的。小二狗都险些被杀了,算好小高相公仁慈,力排众议判了充军。”
“我没有,这是我捡来的。”小叮当眼泪汪汪的说道。
“胡说,哪个地方能捡到腊肉?那天下还有饿死的人?”瘸腿的母亲,揪着耳朵便把叮当拖过来就打哭,“你老实告诉娘,到底哪来的肉。这肉闻着气息香甜,乃是用足了佐料的,这些料甚至比肉还贵,一般人可没这么奢侈,这铁定是大户人家的东西。”
“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很蠢的,上街走路都会把肉给拿掉了而没有发现,于是就被我捡到了。”叮当喊着指头说道。
“小高相公的卫生条例不许喊指头,说是有虫卵,虫子在肚子里咬死你。”
她娘把她指头拖了出来,又低头看了看肉,这明显是一个整体的腊肉、却经过刀子专门切割出来的,切口非常的清晰,便又说道:“这不可能会掉,是专门切下来的。”
叮当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乃是转运司的那个叫阿布的丫头掉的,她可是富贵人家,是咱们小高相公的姑姑,兴许这对于她们不算什么,拿掉了当然不会知道。”
听到阿布丫头她娘就明白了,那个丫头和小将军梁红玉一样,都是江州城的名人。
于是她娘道:“丫头,这不是阿布掉落的,是她故意给你的,你还不明白吗?”
“总之不是我偷来的,您就放心了吧?”叮当说道。
她娘撕下一半的肉来递给叮当道:“赶快吃了吧。”
叮当不喜欢考虑太多东西,是个简单粗暴的丫头,于是狼吞虎咽的就给吃了……
远征苏州的队伍终于进家。
各人都有各人的事,韩世忠被富安约着去喝花酒去了。林冲则被鲁大师叫去切磋。
梁红玉来问高方平:“乌龟走丢了,相公你见到没有?”
小李纲眼睛黑了一圈,也不知道是被谁打的。
阿布丫头在房间里面壁,不许出来,只有熊猫陪着阿布。鉴于这是她母亲的安排,高方平也不方便反对。
高秀清则告状说阿布又开始偷家里的粮食了,说这是阿布的老毛病,当时她在高唐,就会偷家里的馒头去给大罴吃。
坐在晚间的窗口下,听着这些絮絮叨叨的家常,高方平暗暗觉得好笑。
这个时候高方平最想听的真不是他们来汇报对梁山劫法场的狙击战,而是阿布藏东西啦,小虎头的乌龟不见啦,诸如此类的事听着就很有意思。
张淑清来爆料说,前些天熊猫又拉稀了,原因是小牛皋乱给它吃东西。
贾姨太非常暧昧的造型溜进来,摆了几个撩汉技术非常高的造型进行勾引,要求被来一发。这除了她比较好色之外,她也有个非常阴险的夙愿是:赶紧的给相公生个娃出来。
高方平明显受不住引诱,么么哒了一番,抬着大腿准备压倒她之际,门外传来的常公的怒斥道:“高方平出来见我,不然我就进来了。”
高方平一阵惊悚,然而贾晓红建议:无需理会,先霸王硬上了再说。她敢打赌老常听闻她特有的声响后,绝对不敢进来。
“算了吧,做这事讲究感觉,在背负巨大压力的时候,我怕对付不了你,变成一个战五渣,心理落下阴影,这就不好了。”
高方平文绉绉的说了一番后,赶紧在红姐的帮助下穿好衣服,戴好了帽子,出门来见常维。
“常公别来无恙,你我于孟州一别,算来已是经年不见了,我这心理,还是会失常想起你来的。”高方平抱拳道。
老常原本准备骂他一顿的,不过见这个不良少年还算礼貌,说话四平八稳,火气便也降下来了几分,于是坐下来吩咐梁红英:“愣着干嘛,给老夫拿些好茶来伺候着。”
梁红英急忙行动了起来。
“小高,你此番到底搞什么鬼?敢于目下粮食紧缺、江州城外二十多万难民聚集的现在玩消失?你知道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一但失控会有什么乱子?”常维大为不满。尽管这已经是过去式了,这个不良少年已经回来了,然而想起那个情景来可真够惊悚的。
的确,老常自问有些处理灾民方面的经验,但从未见过可以这样聚集二十万人在城外的。
“行了,常公莫要管的太多。大道理咱就不扯犊子了,事实上江州并没有乱,这就行了。所以这事到此为止,不在提及。”高方平道。
第512章 这次被老常整惨了
老常不给面子的道:“什么叫不在提及,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快些说了出来,让大家面子都下得去。否则你的事通常都是离经叛道的,在老夫不知道的情况下,出了什么乱子就不好了。”
妈的如何能叫这个老顽固知道此番进苏州去绑架勒索刘正夫,此外如果常维知道内幕后,最致命的问题是老常眼里揉不得沙子,明教必然要被定为邪教叛乱,那么许多事都会乱套,也会打破了刘正夫和高方平之间的协议和默契。
想着,高方平呼噜呼噜的摇头,就是不说,看你能奈我何?
常维眯起眼睛道:“行,这事你不说。老夫问别的。高方平你此番犯下重大错误,老夫有打算如下:弹劾你、建议朝廷停止你转运使职务行使。因为在非常时期,战争状态下,你为封疆大吏却擅离职守,影响尤其恶劣。在等待朝廷回复,正式定调前,你安分的待在江州,一切行为受到老夫的监控。”
高方平愕然道:“老常你这是要逆天了吗?”
常维嘿嘿笑道:“这是跟你学的。老夫被放江南东路,正是用来节制你胡作非为的。”
高方平道:“常公啊,你不要什么都想知道,什么都想过问,知道的太多真不好。你我算是老相识了,我高方平的确有些毛病这我承认。但是作为你,你不能怀疑你的上司我的忠勇程度,你不能被人当做枪使,给我扯台,给大江南的建设计划扯台。”
常维道:“被人当做枪使我当然知道。但是对事不对人,现在江南乃是生死存亡之秋,进入战争状态后,你手握几百万人之生死大权,却随意撂挑子不作为,本官职责所在,就是不让你快活。”言罢,指着高方平的鼻子怒斥:“因你的过失,造成重大后果,恶劣影响。所以为此让江南建设计划受阻,是你之责任,不是老夫。高方平你不要混淆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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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方平眼冒金星的样子道:“你休要喷口水,你且说,我怎么造成重大后果了?”
常维冷笑道:“江州法场被劫持,一群原本你治下的水泊贼寇丧心病狂,明目张胆的南下、蔑视朝廷权威,劫持死刑犯宋江,此举影响极其严重。你不打算对我交代这事吗?”
高方平大皱眉头,这下坏了。
理论上老常还真没有说错,这是个可大可小的问题。决策这事的时候,高方平并不知道自己都被张叔夜给坑了,会派这么一个祸害来江州出任司法一把手。
若是没有老常来上任,那么劫持法场事件它就不算什么乱子,大宋的这种事虽然不多,却也不是绝无仅有。
“水泊反贼,乃是你主政郓城时期放纵出来的。那个被劫持的死刑犯宋江,更是你在郓城时期重用的人。”常维冷冷道,“叛变官府、参与劫持法场的燕青更是你高方平的人。此外,风马牛不相干的永乐军将主史文恭,于此非常时期不在任上,孤身出现在江州。”
顿了顿,常维道:“不要把老夫当做傻子,这些事背后没有你高方平的猫腻在其中,老夫打死不信。老夫或许不会怀疑你对朝廷和陛下的忠诚,但是身为江南东路次执掌,若是不过问,老夫就有负朝廷所托。这些事必须要有个说法。”
“……”高方平开始背脊出汗了,真的是日了狗了,他的理由当然是站得住脚的。
然而这事牵连较大,在这个敏感的时期,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真走漏了消息宋江和燕青就冤枉危险了。妈的就算是后世,警方的卧底一般也是单线联系,不会说把一切都往上汇报、放在官僚的桌子上去。
因为有时候官僚才是最不能信任的一个群体,不是说他们真的有仇,而是价值观念的不统一,底层的性命在官僚的眼睛里真不算有多值钱。蔡倏如此,常维亦如此,无他,蔡倏会看轻百姓,至于常维,他会把宋江和燕青的命看的比百姓轻的多,有必要就会拿来牺牲。这只是一个价值比较问题。
此外让老常知道内幕,以他的作风脾气肯定不喜欢这样的事,继续往上汇报的话,彻底把水泊逼得狗急跳墙不说,兴许在这个特殊时期,这个事件还会被政敌利用,大作“高方平居心不良,养虎为患,甚至是圈养死士”的文章。
“常公,这些事暂时不对人公开,不过你要相信,一切在我掌控之中。”高方平道。
“你确定作为江南东路二号人物,这里有要对我保密的东西?许多事都瞒着我。在江南如此混乱,你一手遮天的手握大权之际,老夫真的敢和你同流合污?”常维道。
“那就没办法了,你念头不通达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晚了,本官累了,常公若没有其他事,我就不奉陪了。”高方平起身。
老常也起身嘿嘿笑道:“那就走着瞧,似乎我拿你没有办法,但是史文恭已经被我下令抓了,你看着办友好了。”
高方平眼冒金星的道:“老常你又来这套,曾经在孟州,你就无数次用我麾下的人要挟,坑了我几次,这次又来这手?”
“请了,是人就有弱点。哪能让你小高无法无天而别人没有办法呢。此番史文恭落在老夫手里,是不是死罪,一定程度就要看你的态度了。”老常也是要走的样子。
高方平急忙叫住道:“你不要栽赃陷害,抓人,你总得有理由吧,大宋律它还要不要了?”
常维道:“吆,这可和赵鼎口里的小高相公有很大差别啊,现在开始学会讲大宋律了?”
高方平尴尬的道:“总体上,律法还是需要的,我不能乱来,你当然也就不能。”
常维点头道:“算好你高方平还有得救。行,你要理由老夫就给你理由。史文恭身为永乐军将主,受皇帝委任驻防水泊,于此贼势凶猛之际,他随意擅离职守,出现在江州,老夫就要追究。这是一。”
高方平道:“然而我不同意你追究,水泊什么情况不由你判断,由时文彬判断,另外史文恭南下是私事,有时文彬老爷批准他告假,何来擅离职守之说?”
常维一副抓住了漏洞的样子道:“这就好,你总算亲口确认他是为了‘私事’而来的。那么他在江州就是私人行为,而不是朝廷的公人。老夫当时亲自经历了劫持法场事件,我亲眼看见史文恭杀了几个人。”
“他身为宋人当然可以见义勇为,可以制止不对的行为。讲杀人,不讲为何而杀人,常公身为江东提刑官,你这是要耍流氓吗”高方平道。
常维离开的时候道:“他杀了不止一个,至于死的人到底是谁,是民还是匪,要等待仔细调查。因为在本官的角度,目下并不能确认,死的人到底是叛乱份子还是百姓。”
“你……”高方平不免有些干着急。
“不早了,本官累了,若是高大人想通,不妨来提刑司和老夫说道说道。“常维很嚣张的样子就离开了。
紧跟着,高方平拿起茶碗,就朝着他消失的方位砸在了门上。
然而这个老常就这德行,妈的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高方平真的已经对他忍无可忍了,当时在孟州是他的地盘,他官又大,那么也认了,然而此番他又来这套?
“马上!把时静杰赵鼎张绵成他们三,给老子叫来!”高方平摔了茶碗后又拍案怒斥道……
张绵成他们三进来前听说大魔王暴走了,还摔了一个茶碗,于是在门口不敢进去,扯起了犊子来。张绵成指着时静杰说你先,时静杰则是指着赵鼎说你先。
“一起滚进来。”适时的,高方平的声音传了出来。
然后三个家伙低着头走了进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什么也不说。
高方平在堂中坐了下来道:“说说,张绵成你先说,他为何我江州的功臣史文恭,人家不远千里、自带饭盒的来帮忙,来压制反贼作乱,他怎么就成为了老常的阶下囚了。这个江州你最熟悉,你为何会任由这个事发生呢?”
张绵成左右看看摊手道:“这不关我的事……它史文恭被抓的事,怎么又牵连到我民政口了呢,这应该是时静杰和赵鼎的锅。”
高方平用指节敲着桌子道:“它怎么就不关你民政口的事了呢?我说了,江州你最熟悉,你当然知道史文恭杀了的那些人是不是江州的,是不是民,我觉得这对于你应该不难判断。”
“明府你真的弄错啦,它真的不关我的事,那些士虽然看着面目狰狞,身上肌肉尤其发达,不像一般的灾民、不像做农活的人,不像是外地来的商人。然而,他们的脑门上并没写是好人还是坏人,当时我也不在法场,它怎么就和我张绵成牵连了起来呢。”张绵成赶紧呼噜呼噜的摇头。
第513章 江州做主的人是我
张绵成就这德行,和当时陈二狗一案如出一辙,说是说不关他的事,然而他却顺带说出了真相:那些人,面目狰狞,肌肉发达。还提醒了高方平不是城外的灾民,也不像是做农活的人,更不是养尊处优的商人。
这个老司机他没有当担,不过他喜欢暗示真相。并且一般他的判断不会出错。
到此,高方平也算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好歹确认了史文恭没犯浑,没乱杀人。那么往后和老常打官司的时候,也就多些底气。
“行了,你给老子滚一边去,它果然不关你民政口的事,希望领取俸禄的时候你也说不关你的事,那你就算我江州艰苦朴素的标兵了。”高方平道。
张绵成不服气的想狡辩两句,然而又觉得没有必要,大魔王虽然猥琐,但真的也不至于扣罚俸禄,他只是说说而已。
“时静杰赵鼎,你们两个是不是叛变了,在帮着老常一起来坑害我?”高方平摸着下巴问道。
赵鼎摇手道:“明府勿要张口就胡说八道,咱们是朝廷的官员,不对你效忠,所以不存在叛变你与否的问题,这显然它是个伪命题。而史文恭那样的凶人,他杀了好多人,乃是我亲眼所见。原则上我并不了解他史文恭,当时的形势有点混乱,我无从判断他史文恭到底杀的是谁。这个问题依照大宋律,它当然是个问题。既然常公到任了,那么他就负责司法,他要调查,我赵鼎也觉得合理,所以我无法阻止常公。”
“赵大棒槌,你简直是在胡说八道。”高方平拍着桌子大声道,“重要的说三遍,江州真正做主的人是我,他提刑司只对你有业务上的部分指导权。他是刑部的派出机构,而不是江州的主政机构!他是针对我高方平的!而不是江州检察官!赵鼎你整天给我咬着大宋律,难道你不知道,你不起诉史文恭他常维就不能主张抓人?”
赵鼎被骂得如同孙子一样的,缩着脖子。
时静杰嘿嘿着,抱拳道:“明府威武,真说在点子上了,实际上赵曹官他本身就想撸了史文恭将军,他的确怀疑史文恭在乱杀人,根本不听我小时的,不给我爹爹时文彬的部下面子。他赵鼎和常公觉得,但凡相公你调教出来的人都不守规矩,比较奔放,所以他要调查,这才被常公利用的。而一但他立案公诉,还不信任我德1化县,说怀疑我小时会袒护我爹爹部下,而那个时间您又不在,于是就被提刑司接手了。您懂的,老常一但介入,就是您也捞不出人来了。”
高方平不禁大怒,起身道:“好啊,最坏的人果然是你赵诉棍,你不想混了啊,敢迫害史文恭?”
赵鼎不服气的摊手道:“它怎么又是我的错了呢?人命无小事,史文恭亲手杀了几个人,我又不了解他,作为掌管这一口的朝廷官员,我当然可以怀疑,为了谨慎我当然可以调查,我当然是可以提出疑问的。”
不过到这里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又尴尬的道:“至于……被常公作为一个政治问题而加以利用,那就是您和常维的事了,它怎么就可以责怪到我司法口了呢?”
“我@#¥”
高方平竟然被这几个孙子的说辞,弄得有点哑口无言了起来。
张绵成和赵鼎都中枪被骂了,然后时静杰便开始得意了起来。
紧跟着,高方平开始咬时静杰道:“你也不是好东西,我问你,史文恭帮了咱们大忙,不远千里来江州帮忙,事情发生之后你时静杰呢,你做了什么?”
时静杰道:“这不关我德1化县的事。我一个小小县衙,如何能过问提刑司,那是您的问题了。”
高方平道:“它怎么就不关你的事了呢?我一在强调说,为人做事要有律法底线,还得有良心底线。史文恭是来帮忙的,人家信任你来给你做事。出了事,你怎么就不闻不问了?史文恭驻扎郓城,那是你时静杰土生土长的地方,他还是你爹爹的手下,在维护济州的长治久安方面给你爹立功,你为何就没有想到去信济州,从你爹的层面上给个说法,从而搭救史文恭呢?”
到此时静杰楞了楞,低着头有些泄气。
高方平敲桌子道:“你们都是些狐狸,都有办法。不是说你们什么也不能做,总归还是推卸责任,懒惰,怕麻烦。哪管他史文恭洪水滔天对吧,你们安稳就行了对不?”
三个家伙有点泄气,还真有一点点这样的心态呢。当然最为主要的,他们也没想到能给大魔王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他们都觉得常公的官声比较好,若史文恭没什么错的话,常维就只是吓唬一下,不至于真的把史文恭怎么样。
“好吧明府,此番我等错了,给您找麻烦了。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错,史文恭将军也没真的被撸了,您饶了咱们吧。”他们三个说道。
高方平当然也不会把这三个白痴怎么样了,考虑了顷刻后道:“被史文恭当场射杀的人,尸体还在吗?”
赵鼎道:“当然在,那是此案重要证据,但是目下暂时无法查到他们是谁。于是就被常公咬住了此点。”
“哼哼,老常,我此番不把你打得跪地求饶,我就不是高方平。”高方平眯起眼睛道。
这三个家伙一阵心慌,神仙又要打架了,大魔王要是把常公得罪的太惨,老子们三个能有好日子过吗,于是三个家伙一起道:“和谐,和谐第一。”
“和谐个屁,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还和谐。”高方平道:“立即把尸体提来,然后立即找见时迁他们来进行辨认。”
当下,把被史文恭当场射杀的几个尸体给提了来,让段锦住、时迁,韩世忠等人一起参与辨认是否都是江湖人物。
所谓的侠以武犯禁,只要能确认是江湖人物,这个时代的好汉是贬义词,都不会太受官府待见。确认了此点,老常那边也相对的好说服一些,涉及关键人物济州知州时文彬也容易松口。
观察了一下,其中一尸体块头大,胡须浓密,基本可以确认这人是黑旋风李逵了。这个尸体不论,因为关于这个尸体,有虎头营侍卫、以及赵鼎可以确认,乱起来的那个时候,这个李逵砍死了一个百姓,以及一个官军。那种情况下被史文恭击杀了是合情合理的。
“此人小的倒是认识,他乃是小霸王周通。曾经在青州一代落草为寇,乃朝廷在册通缉犯。”段锦住指着其中一个尸体道,“小的可以确认。”
时迁嘿嘿笑道:“我也认识他,他还强逼刘太公女儿上山做压寨夫人呢。”
高方平点头道:“既是朝廷通缉犯,又出现在江州,法场遭劫,大乱,而他在现场就是死了活该。”
目下有高方平在,大家也就敢作为了,不至于被常维收拾。然后便有差人出来,指认了其中的两个尸体道:“此二人都是江州本地人,名叫张衡张顺,是兄弟两。和我江州的前腐败公务员戴宗关系密切,算是本地一霸,许多人都惧怕他们,后来的一段时间,和戴宗一起消失不见了。”
一说这两人,高方平神色古怪,当然知道他们什么人,就是两专门请人吃“板刀面馄饨”的海盗。
那个张顺尤其是个狠人,他去请医生安道全入伙的时候杀伐决断,安道全说“我有相好的姑娘在这里,不想离开”。
然后张衡一刀捅了安道全的女友,言道:“这下你就满足了吧,了无牵挂了吧?”
那么作为一个文弱医生,安道全当然就吓傻了,又说“就算没有相好的女友了,我作为高收入医生,前途光明,我不想去做土匪”。
于是张顺拿死者的鲜血在墙上写上杀人者安道全,又问道:“这下你的前途还一片光明吗?”
于是安道全只得说:“答应你嘛。”
在高方平的立场而言,张顺张衡被老史干掉是无所谓的。但要命的一点在于:张顺和张衡不是通缉犯,或许他们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事,请许多人吃了板刀面,然而那些案子并没有破获。
若是真的有记录的话,张绵成是肯定记得的,不会真的沉默。
好在现在高方平治下的江州,不在是以前的江州了。
以前的江州,想通过群众来检举揭发、弄清楚张顺兄弟的作为几乎是不可能的。在后世也绝对没人这么干,老百姓是很萌的,他们宁愿得罪官员也不敢得罪某些恶势力。
不过现在的江州气氛下,检举揭发是敢的,再加上张顺两兄弟已经是死人,没了威慑力,那么收集到这两车费路霸的死罪证据,救是迟早的问题。只要能坐实他们是两个坏蛋,又出现在了劫持法场这种现场,那么就算是老常,也铁定不会再拿这个问题死揪着不放手了。
现在,就剩最后一具尸体而无从辨认了。
第514 章大迁移
关于最后一个尸体,梁红英说了,作为顶尖高手史文恭他能判断“意图动作和杀气”的,所以梁姐的结论是,不论那最后一个家伙是谁,史文恭选择狙击他肯定有原因。
“但你这个理由在大宋律站不住脚,老常不会认可。”高方平摇头道,“另外人死了,在官府角度,它就不会是一个小问题。所以没办法,花再多人力物力,再多的经费,也要把这个问题弄清楚了。”
顿了顿,高方平道:“时迁,段锦住。”
“小的们在。”两个家伙出列。
“盘缠和活动经费由我转运司负责,你二人立即携带我江州关防文书前往北方,和各地父母官沟通,一定要弄清楚这最后一个死人身份。若是江湖人物,则一定要深挖出他和梁山的关系来。”高方平吩咐道。
时迁和段锦住一阵幸福,这对于他们不算太难,而且他们这种人,最喜欢携带着官府的文书出去装逼了,于是纷纷领命。
“时静杰,你我联名写封信,给济州时文彬,为史文恭做保。”高方平吩咐。
时静杰也不敢拒绝,点头同意了。
于是现场写了给时文彬的书信,为史文恭作保,把史文恭射杀的人都定为了梁山反贼。
最后,高方平把书信交给韩世忠道:“韩世忠你和时迁等人一起上路。前面几个尸体已经定论,死了活该。你小韩带着我和时静杰的书信在身,只要时迁和段锦住两人调查出结果,能确认最后一个尸体是反贼,则你马上前往济州,把我和时静杰的书信交给时文彬大人。时文彬大人不需要知道内幕,有我和时静杰一起担保,而史文恭出事则也是它时文彬节制属下不利。所以时文彬一定会帮忙。他会以济州名誉来信,对老常解释史文恭乃是身怀他济州之命令执行任务。那么老常理由再多,也就必须放史文恭了。”
“遵命。”韩世忠收好了书信。
此番造成了这么大的动静,这么多的资源围绕这个事件去运转,然而这没办法,也不能完全说老常错误,在官府层面上它还真有这么的麻烦。
史文恭是依据高方平的命令行事的。
至于高方平方面,要想免除这方面的政治麻烦当然简单,只需等那些梁山来的反贼真的开始屠杀百姓,在真正的死人后击杀他们,史文恭就什么狗屁麻烦没有了,还是功臣。但那就必须牺牲一些弱者炮灰了,因为这就是法制正确。
法制正确和政治正确最大的区别在于:只要程序正确,法制社会死一亿人也是法律背锅,没其他毛病。但政治正确只问结果,出了事别扯犊子,必须有责任人出来背锅。在朱八八和斯大林的手下,出了事别找理由,是肯定毙掉一些,撤职一群的。
两个气候,谁好谁坏是个鸡和蛋的问题。没有哪个药方是包治百病的……
随着气温越来越冷,几万人的大迁移已经开始。
方琴带领着曾经聚集在苏州城边、寻找希望的苦人以及信徒,押送着从苏州城带出来的粮食,开始了长途跋涉的徒步。
高方平有过严令,那些从苏州勒索而来的粮食不是这些灾民的,而是整个江南东路的。所以高方平给方琴的任务很严峻,这些人群,需要饿着肚子长途跋涉的带着粮食,去到江州。
如此大的一股灾民洪流在移动,是绝对的严重事件,途径任何地州,就算方琴携带着高方平的关防文书,也都被远途官府如同防贼一样,派人严密防范、驱赶。
没有任何一个官员敢大意,无一不是如同送瘟神一样,只想急速把这股恐怖的洪流驱赶出自己辖区。
这个时节,早晚的天气已经很冷,路途之中挨饿受冻,又不能放开吃手里的粮食。不停的有人饿死冻死,病死,或许是被野兽袭击而死。
尽管死的只是少数人,但是对大家精神上的摧残却也非常大。
也有方琴的死忠教众提出建议:“咱们带着从苏州押运的粮食跑吧?”
方琴当众演讲的时候拒绝了,言及:“能跑去哪?这些粮食又够咱们吃多久时间?请大家相信我,相互帮助,咱们就能去到梦想之地,身边的粮食会有吃光的一天,但是在哪梦想之地,却可以周而复始的一直活下去。”
方杰也来报,一个核心死忠也不行了。
方琴便急忙去看望,这汉子乃是因为季节交替时节、饥寒交迫下导致旧病复发,瘦的眼框也深凹了下去。
他看方琴的眼神有些责怪,有些不甘,还有些心愿没了的意味。
看着他的眼神,方琴越发的有些责怪方腊了。
“你不让咱们造反,咱们信了你。眼看着我是不成了……”汉子断断续续的说着,把旁边一个头发枯黄的八岁小丫头推了过来,气息急促的道:“带,带小迷糊回,家……”
然后他就断气了,叫做“小迷糊”的丫头也伤心的哭了起来。
方琴不觉得还有什么家,依照方腊给他们的那不切实际的希望的话,哪有什么回家,他的小女儿也会死于战乱之中。
这么想着的时候方琴觉得底气足了起来,对围观的大家说道:“我会带大家去新的地方,重建家园,以前的想法不切实际,那是破坏家园。去到江州一定会有家的,小高相公他答应过我。”
言及此的时候,方琴眼睛有些发亮,拥有比较强大的信心。这样的信心这样的气氛,自然而然能够传染她的信徒。这就是能够维持几万人聚集而不乱的原因。
然而方琴的信心也不是盲目的,而是有依据的。
她觉得以往的小李纲并没有对高方平言过其实,小高相公他真的是个奇人,做事的风格绝对有别于其他的官僚。
以往方琴不懂这叫什么,而小李纲说这叫仁者无敌。
最大的证据是,高方平此番进苏州谋划,好处未见多大,相反得罪了些人,他自己承担了一些政治风险。其实若依照一般路线,他高方平能得到消息后早准备,等东南大乱的初期,临危受命,进兵两浙路平乱。
这不但出师有名,也是真正的大功劳。这其实就是官场通行的正确打开方式,也就是法制的初形。
然而高方平的打开方式是被迫害妄想者,事发初期就自带饭盒的进苏州压制了。
如此导致了许多的事件消灭于无形,他自身却没有功劳。因为这些都是离经叛道的违法乱纪事件,他和刘正夫取得了投鼠忌器的平衡,是不能公开拿出来说的。
尽管读了好多书,但目下其实方琴也不懂多少大道理,苏州事件结束后,大魔王猥琐的逃跑之前,方琴好奇的多问了一句“为什么”。
大魔王说了,东南地区是国朝之命脉所在,目下国朝财政形势虽然有所改善,但是仍旧任重道远。西北形势又开始紧张,于此情况下倘若真的东南起乱,那就是一个超级大坑,两年内绝对别想恢复生机,不但无法从东南收取一颗粮食的税负,还要在雪上加霜的时候支出大笔的钱粮,用于东南平乱。
战乱、饥荒、疫病蔓延之下,会死上百万人。
因北方相对紧张的形势,北方地区能够自给自足就不错了。四川盆地沃野千里,然而限于蜀道难,无法如同东南地区一样可以依靠运河把血液有效运送出来。那么一但形成不良趋势后,朝廷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继续加重盘剥,用于填补临近崩溃的财政窟窿、以及平乱经费。
那个时候不是一个“小迷糊”面临饿死,而是所有的小迷糊都没有饭吃了。
说这些,兴许那个大魔王他在危言耸听。但是不影响方琴有些脑残的觉得他高瞻远瞩、觉得他是个伟大的先知。
高方平还给她的兄弟姐妹画了一个很大的饼,将来把一种叫做铁路的东西修进成都府路,依托那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地,大家买到的粮食便会更加的便宜。
方琴麾下的傻子们没啥大愿望,其实也就希望手里的粮食多些。并且他们要求将来做工吃粮,去修那传说中的铁路……
第515章 形势终于小好了
老常始终还在纠结于高方平的违法乱纪行为,整天就在寻思着找高方平的晦气。
然而这也并没有什么用,现在高方平整个的躲着他,老常根本找不到高方平。
与此同时,依托江南东路的“战争状态”,那些地方官主政并不敢真的违背高方平的“运粮军令”,从各地陆续运进江州来的粮食,现在开始越来越多。然后作为补充,高方平从京城方面组织的运粮队伍也已经开始进江州了。
特别是苏州方面,刘正夫全面剥夺了应俸局船运名额后,一船又一船的粮食到岸江州码头。
这些情况若是发生在别处,并遇到了一起,仅仅收粮入库都是个绝大的问题。但是在江州,目下唯一不缺的就是人力,唯一不缺的就是次序。几十万人上阵参与收粮入库的情景,让那些押运粮食过来的各地差人直接傻眼了,话说他们从未见过这样高效宏大的场面。
尽管是依托抢劫勒索方式弄来的粮食,不过总归手中有了粮食,高方平心中也就有底气了。多管齐下之下,现在江州的粮食形势,比之前高方平预估的最乐观形势还稍好些。不出幺蛾子的话,这个危机就算过去了。
于是大观二年十月中旬,有了底气的高方平于江州发布政令,全面启动了首期大建设:在城外划好的社区里,全面建设“公屋”。
这在其他朝代的话会显得很蛋疼。
不过在大宋的确有“公屋”制度。当然受益的群体数量、执行的效力几何有待商榷。但它的的确确和安济坊、居养院制度一起,作为福利政策存在于大宋。
事实上虽然不算多,但是江州本城内哪怕在蔡倏时期,也保有一定数量产权属于官府的公屋。
当然了,在蔡倏时期那些公屋经过了捣腾转手后,一般被捏在许洪刚这类违法乱纪的家伙手里。现在那些家伙中、一些被高方平捉去宰了,一些被开除了,公屋也就空了出来。陈小娅和她娘就分到了一个迷你型的小院子。
不过目下江州的人太多,外面那些流民也不能永远驻扎露天或者帐篷。这个时节也没有什么粮食生产可以搞,所以高方平的政令发布后,江州外围就变为了一个大工地。
高方平批示,土地由德1化县无条件划拨,劳动力由大家付出。建设出来的社区产权由官府所有,但是高方平承诺了,这些公屋盖好之后,按需分配给这些参与建设的灾民使用,从此以后他们的户籍也迁入江州,就算江州人了。
汗,得知盖好房子后自己住,并且算是江州住民了,于是这些家伙基本疯了,不用谁去监督也干得热火朝天,基本上十二个时辰都不停工,在那只汴京来的专业工程队骨干的带领之下,昼夜赶工,三班轮换,进行着在古代前所未有的大建设……
“大家吃饭啦!”
乱七八糟的城外工地上,有个家伙站在高处拿着土制扩音器一喊,于是许多人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跑过来领食。
吃的很寒碜,很少,也就比前期粮食更紧张的时候多了半个馒头,粥还是一样的粘稠度。
但事实上因为环境的不同,大家也都很快乐。在他们的记忆中,遇到灾荒之年,不但不被雪上加霜的抢劫欺负,还有官府的人叫大家“吃饭啦”。正因为这个年景其他地方没有这样的事,所以大头百姓们很珍惜目下这个气氛,这就是他们的利益,他们愿意为此去参与维护,不让别人破坏。
大多数一些人,并不知道这些喊吃饭的官府人士粮食哪来的,人们肤浅的认为:官府天生就会有粮食。
只有少数的一群明白人知道,为了能让时静杰麾下的一个小吏含一句“吃饭”,大魔王的名声在官场已经彻底臭大街,因为有小道传言,他已经不顾吃相的用勒索威胁手段,不但收拾治下,甚至还去毫不相干的两浙路敲诈了近十万石粮食来。
人们都是排外欺生的,越落后的地区和年代,尤其如此。
那群跟着方琴来寻找梦想之地的人,到江州的时候就傻眼了,眼见城外二十几万、数倍于他们的“地头蛇”已经扎根,他们非常的不看好自己的未来。
好在江州从官员到差人都已经是老司机,还有一大群陈小娅都在基层的做工作。于是这些都不是问题。很快,方琴带来的人便发现,这里除了吃不饱之外,其他没毛病。
小迷糊穿的破破烂烂,头发枯黄,又小又瘦弱。她爹曾经乃是意图造反的狠人,但是其实她极其弱小。
她初来乍到,如同个小乞丐一般拿着个破碗,眼见有人含“吃饭啦”后,几大桶冒腾着热气的粥和馒头拉过来,掀开了盖子。但是小迷糊咽了几口口水后,还是有些胆子小,不敢过去。
“小丫头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去排队。”巡查到这里的富安,见到发愣的小迷糊后给她后脑勺一掌,拖着小迷糊过去放在第一位。
于是,小迷糊稀里糊涂的获得了一碗很粘稠的米粥,以及半个馒头。最惊异的是,还专门给了半个小指甲壳大小的青盐。
天啊!小迷糊震惊了,这是传说中的食盐。乃是有钱人家才能吃到的东西,记得曾经她父亲扬言要造反,就是听说可以有盐吃。
这个时代这个时节,大头百姓对食盐的渴望甚至还超过肉类。
紧跟着,小迷糊一口先把盐巴给吃了,觉得很咸,然后赶紧喝了一大口米粥,却是被烫的哇哇叫。这一幕把周围的人不禁给逗笑了起来。
盐其实并不是真的有多珍贵,它只是作为官府的专卖品而抽取了重税。不过此番高方平老毛病又犯了,又开始违法乱纪,官府带头“走私食盐”供应。
事实上荒废朝廷盐政,亦是老常在找高方平麻烦的一大原因。
老常找高方平了好一阵子了,但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带着贾姨太私奔了,总是找不到那对奸1夫1淫1妇。
于是无趣之下,老常也只能暂时扣留这史文恭在牢里调教,其余时间就显得非常蛋疼,因为作为常提刑,就是要过问刑案。
不过江州治下几乎没有什么案件。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
于是老常闷得慌,只有整天到处溜达,到处巡查。
譬如现在看着小迷糊充满幸福感的在狂咬馒头,远远看着大江州城市群以一种新的姿态在崛起。老常也觉得,兴许得对猪肉平的事重新作出一个评估。
恍惚的思索间,听闻小迷糊哭了起来。原是因为她吃的过快,咬馒头的时候太狠,连她自己的手指也咬了。
到此,满脸忧愁的老常也不禁乐呵了。
过去拉着丫头的手看了看,问题不大,至少没被她自己当做肉吃了,于是老常就不在意了,问道:“你叫什么?家人呢?”
“家人死了,我叫小迷糊。”小丫头说道。
“呵呵,你果然你有些迷糊。”老常走开去别处巡查了。
老常一路过,富安也不敢嚣张,急忙低着头像个孙子一样的恭候着。
老常停下,不怀好意的看了富安少顷道:“去告诉猪肉平别丢人了,整天躲着我,他到底是个罪犯还是官员?”
富安尴尬的道:“主要是怕您东问西问的。”
“但凡害怕老夫问的事,就说明有猫腻。”老常又开始好奇的问了,“让老夫奇怪的在于,为何苏州方面会有近十万石粮食运来?这么玄乎的事它总该有个原因吧?”
富安呼噜呼噜的摇头道:“小的实在不知道内情,不过此番江州如此多的人等着吃饭,有粮食总不是坏事。”
老常扭头,看了一眼无数正在吃饭的泥腿子,叹息了一声,一句话不说的离开了。
在老常的世界里,猪肉平绝对不是好人,却是个杀伐决断的能吏。
他在孟州抓捕武松、牢城营平乱,算是初露锋芒,够霸道的。其后陈留县平乱、京城查办张怀案,算是他旭日东升。更是霸气凌然,诛杀近百军官,后来被满朝文武围堵就是他干的事。
来至江州,天子庙口一战,压制蔡党的同时他正在接近巅峰,近乎于一种不能被否定的魔王状态。
在给他一些时间,经过下一个跳板后,或许他小子真能够奠定属于他的政治王朝。
高方平的出现,颠覆了老常对于偶像和英雄的梦想。因为老常已经对历史拥有了一种介乎绝望的不信任,老常不信包拯能把高方平怎样,而没有包拯把这个不良少年撸了,往后他的巅峰路途上、到底还要有多少个“天子庙口惨案”?
此番他明显去了苏州,到底又杀了多少人?
这些,都是老常非常想知道、却又没有得到说法的问题。
事实上被打破了对英雄向往的人,不止老常,而是整个江州都如此。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劫富济贫仗义疏财的好汉思维一向在市井流行。而现在的江州这么说是要被鄙视的,因为许多东西已经被高方平刺破,人们猛然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就像老常发现:那个包拯除了收拾王爷党的时候猥琐一些、其他的也没那么神一样……
第516章 大魔王被批了
一边是江州轰轰烈烈的大建设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另外一边老常又犯浑了。时静杰还老常给抓起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躲在某个秘密据点和贾晓红干坏事的高方平,一口水就喷了出来。
“为了把我逼出来,他老常也是拼了,他不是真的疯了吧?”高方平问道。
呼噜呼噜,随从差人们纷纷摇头。预感到神仙打架开始了,谁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
同时小李纲也抱拳道:“相公,江州主城城市群的大建设步伐才刚刚开始,这方面,真的少不了时小衙内的指挥和协调,他看着像个没心没肺的纨绔子弟,其实他协调麾下的时候,是很有些办法的,得去问问情况了。”
高方平点头道:“你说的我懂,我的存在,严格来说不是瞎指挥的,而是保护我麾下能做事的那群有志官员,让他们放开手脚。也罢,我这就去见常公,老躲着他,似乎也不是办法。”
麾下的人这才纷纷松了一口气,大魔王总算愿意去见常公了……
提刑司的大堂上,常维斜眼看着高方平,显得有些不习惯。一转眼形势已然发生了改变。目下的这个被称为东方不败的家伙,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不是曾经那个小芝麻官、可以在孟州大堂上被骂的如同孙子似的那个人了。
“小高相公总算愿意路面了,来啊,快些拿好茶伺候着,给高大人看座,他是老夫的上司你们不知道吗?”老常阴笑着说道,然后麾下赶紧的行动了起来,给高方平上茶。
这些家伙的茶一向很难喝,所以习惯使然,抬来之后高方平打开茶碗凑近观察,看是否会发现一条肉丝什么的。妈的那种鬼东西就被张叔夜逼迫着喝过,害得高方平事后拉稀拉了三天。
“看什么,难道老夫还会谋害你!”常维在上面拍桌子道。
高方平不喝,放下茶碗道:“你……”
“我什么,猪肉平,你几十条违法乱纪的罪状捏在老夫手里,这里是江南东路最高刑堂,老夫的堂口,难道说什么不说什么,还要看你高兴不成?”常维道。
高方平愕然道:“我真的是日了狗了,常公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是你的领导,怎么你一转眼就给忘记了。”
常维道:“有事的时候你就是领导了,没事的时候老夫又不是收账的,你直接不见我?是何道理。”
高方平头疼的道:“行行,你少给本官扯这些犊子了。你直接说,你先抓了史文恭,后又抓了时静杰,这么急着把我逼迫出来,到底要干什么吗?”
“高方平,你的梦想非常不切实际。不过既然民政口不是老夫负责,我也不想说你现在的举动,是非功过咱们将来看后效。”常维念着胡须道,“另外别以为你样貌有多美,别以为不见你老夫就睡不着。我抓史文恭是因他涉及严重问题,他身为永乐军将主,非常时期出现在江州,而又发生了劫持法场事件,并且他出手杀了几个人,仅仅此点,不查清楚老夫绝不放人,就是皇帝旨意来说情,老夫也抗旨到底。”
“你高兴就好。”高方平翻翻白眼寻思,知道你就这暴发户心态,所以老子自始至终没来说情,没来找不高兴。
常维转而道:“抓时静杰是因为他毫无官统,于治下茶坊之内,殴打国朝秀才,被上百人看到。此举有禁止读书人说话嫌疑,违背我大宋国策的嫌疑,既然捅了出来,老夫当然就要过问。难不成但凡你的麾下都不能抓了?”
“……”
高方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妈的时静杰那小子戾气够重的,这恐怕也是我大魔王的锅了。因为任何一人都会说,是高方平把他带坏了,是高方平开的这种一言不合就打架的不良风气。
高方平决定要对时静杰报以一顿老拳,因为那个小棒槌要学我大魔王没问题,却学的形似而神不似。
为什么这么说呢,动手打人没问题,只要目测打得过,利用机会出其不意,一般是不会吃亏的。然而那得注重影响,也不瞧瞧我大魔王打了几次架,哪次落下不好的名声了?
答案是一次都没有。因为高方平打的都不是弱者,而是更强的人,至少也是旗鼓相当的人。也就是说对方都是官,官位也不比高方平小。那么这种情况下虽然在官场口碑很坏,然而在老百姓的眼睛里,不会有人看低高方平,至少他们也会觉得是狗咬狗,比相扑还好看。
这就是问题所在,时静杰这犊子这次打秀才,那相对于他是弱者,还是最有话语权和影响力的一个群体。
这如果是高方平做主,那当然很容易摆平,也没有多大事。然而无奈的在于,常维的职务虽然低于高方平,但严格来说真不是高方平的下属,自他一来后,江州的司法事务基本就是他说了算,他要揪着不放,谁拿他也没有办法。
“觉得理亏了吗?怎么不说话了?”常维呵呵笑道。
高方平尴尬的道:“常公,我能问问他为什么打人吗?”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打口水战打不过人家,然后气急败坏就发飙了,也不知道这种不良风气,他和谁学的?”常维讽刺的样子道。
“不用绕弯,你可以直接说他被我带坏了,没事,我听的多了。”高方平道。
“高大人,少给老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常维道。
“答应你嘛。”高方平便收敛了些,抱拳道:“常公直接说,你要怎么处理时静杰。”
常维阴笑道:“说什么呢,老夫还真没权利处理这个不良少年,当然是教育为主,我这又不是抓捕,是请他来我提刑司补课,他似乎律法没怎么学好。让他写一个月的检讨应该没大问题吧?”
“……”高方平知道他言下之意,就是短时间之内要软禁时静杰了,让老子麾下少一个做事的中流砥柱。
妈的这不算刑事问题,当然既然出了事,他要请时静杰来政治学习,也没人可以说他。这套在后世也都非常流行。
高方平转而道,“问下常公,那个被打的秀才是谁,说了什么,时静杰为什么要打他?”
老常惨笑道:“还能为什么,不就因你大魔王目下一手遮天,在江州已经不容许有人否定你,于是那个叫胡市的秀才,写了篇文章,说了你几句坏话,就被按倒在地殴打了。”
一听是胡市,那可是个江州的大名人,叫名士无双也不为过啊。
高方平笑道:“哈哈哈,老子好怕啊,胡大秀才威武。果然,我高方平治下不但是资本主义的最后堡垒,还是保护言论的最后桥头堡,他胡先生,真该去其他地方试试看乱说乱讲有什么后果。对于这种文字流氓,我奇怪的在于许洪刚蔡倏时期他是不是死了?为啥那时候他不写点骂许洪刚的文章呢?”
老常不禁楞了楞。
高方平眯起眼睛道:“常公,看问题就要看全部,断章取义什么意思不用我给你科普。你不要只看到我的官员殴打秀才这个事。问题在于本质,你要调查研究才有发言权。你要弄明白,以胡市为首的这些人,他为何在关键时候不说话?为何在其他地方没有这些人?其实这恰好说明,是我高方平允许他们说话,我在保护他们,他们才敢如此犯浑。在别处,在许洪刚和蔡倏时期,乱说话不是被打,而是会死!”
老常又楞了楞。
高方平淡淡的道:“我当时威胁江州的资本和粮食,导致他们群体性不满,大幅撤离江州。这当然是你眼里的一大罪状。但是常公你有没有去调查一下,其他人的治下为何没有发生这些?因为根本就不会发生,都给抓起来和谐了,当然就没有所谓的资本外逃了。都以为我猪肉平是最大的鲨鱼,嘿嘿,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那些资本粮商逃往其他主政的麾下寻求保护,那些主政是怎么压榨剥削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现在他们叫苦连天,要回这江州来参与大建设,我当时就说过了,来是可以的,只是现在谈,他们的筹码就相当有限了。为啥呢,因为我现在已经有粮,我警告过他们,一但我有粮食又不缺少资金的时候,他们在苦人面前是个人物,但是在我猪肉平面前算什么东西?”
沉默了少顷,常维念着胡须道:“好吧你说的这些问题,有些它有一定的道理,老夫对部分事件已经了解过了,我知道你有你的优点和苦衷。”
高方平点了点头。
常维忽然道:“你知道那个叫胡市的秀才说的什么吗?”
“好吧我想听听,这次他有点什么新奇的论点?”高方平就好奇了。
老常道:“这是他写的一篇文章,你拿去看下。”
心腹随从当即把文册送了过来。
高方平看了一下文册外观,得意于大宋的技术,印刷业还算可以了,看工艺,这是他们民间自己印刷出版的一个劣质宣传文册。看着这个东西就恼火,妈的要是高方平做宰相,第一要变法的就是管理出版。
“一个常态之国度,政治责任在成年人,年轻人的兴趣都在风月;而在变态国度,政治腐败,没有代表民意的机关存在,那么干涉政治的责任、必定落在没有文化的青年以及不识大体的妇女身上。”
这句,就是胡市这篇策论的开篇引句。
看到这句的时候高方平双眼发黑了,下面的不用看也知道,胡市在批高方平当时发动的全民战争。因为那次的参战主体,正是没文化的“草根青年”以及“不识大体的妇女”。
第517章 蔡倏仁慈勤政
“咱们这位胡市先生呢,是理学派。开篇就充满了对妇女的鄙视,对草根青年的鄙视,所以他当然不会喜欢我,因为现在大江州城市群的建设重任,我江州妇女近乎承担了三分之一。他胡先生觉得他的地位和威望受到了动摇,甚至他在那次事件中,一部分饭碗被我给砸了。常公怎么看?”高方平台头反问道。
常维道:“他是不是理学崇拜者,饭碗是不是被你砸了,这不重要。老夫问你,他说的是否有点道理呢?”
高方平皱了一下眉头,扯到这个问题,常维的确会挺胡市的,甚至整个朝廷都会挺胡市。因为就算常维和张叔夜,也是大宋固有的“官本位”受益者。胡市所指出的“常态国度,政治是成年人责任”这句,这很明显是指固有的士大夫群体,其他人是没有过问资格的。
这没毛病,至少在大宋是的,文彦博那个棒槌也是直接用这个理论刚皇帝的,因为皇帝要变法。
倘若是大魔王的风格来写这篇文章,那会回一针见血嬉笑怒骂。胡市则写的较为委婉些,说其他人去玩大宋的青楼文化就行,不要干涉政治。他说大魔王需要一群苦人草根妇女来解放农奴的时候,而朝廷诸公又不闻不问,这就是一个变态的国家,极其腐败的政治,还说这是没有代表民意的机关存在而造成的。
妈的他简单的一句,信息量还是蛮大的啊。
思考着,又听老常道:“别忙着发表意见,你把下面的文章看完再说吧。”
高方平微微摇头,把文册扔在了垃圾桶内道:“不用了,只看第一句话,我已经知道他后面说的什么。事实上我能预知千年,我做了个梦,在九百多年后也有个和他差不多的人,名字也差不多,他叫胡适,他也以文学正统的身份说了差不多的观点。这类人他们有着差不多的思维,九百年后的那个胡先生还说秦桧忍辱负重,岳飞是军阀呢。”
常维半张着嘴巴少顷,紧跟着怒喷道:“你是不是喝醉了,秦桧是谁岳飞又是哪根葱。你怎么就能预知千年了?”
高方平嘿嘿笑着装傻,就当做是说胡话好了。但小高也没有乱说啊,后世的确有这么一个存在的,好在后世的胡先生被泰斗鲁迅批的不要不要的,然而大宋的这个胡先生,也不知道张商英范子夷这样的泰斗,是否会出来批他?
高方平只可以把胡市吊起来,若用文战方式撸他的话,老实说在大宋的文坛,高方平其实并没多少威望,没多少话语权,在文坛,赵明诚都比高方平牛些。
常维道:“高方平你不要遇到不爱听的,就这幅抵触情绪。这位胡先生之思想言论,许多都非常积极向上,他反对暴力暴政,乃是江南有名的泰斗名士。你走出去问谁,大宋文坛最佩服谁,会有人说‘张商英和胡市’。”
“那当然,江州一个小报的泥腿子有次抓到了我采访,问我最佩服哪个笔杆子,我就说了‘张商英和胡市’。所以常公,你这个所谓的典故,其实是我开的,我带头的。”高方平耸耸肩道。
“那你为什么不能正视,不愿意去思考他说的东西?”常维道。
“我思考个屁,既然是我不爱听,为毛要去听要去看。换个人逼迫我吃屎我也要吃啊?”高方平拍案起身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干嘛逼迫自己去喜欢?他也就能在我言论自由的江州,用我高方平来刷声望了。若在别处,他会被民主教做人的,啥叫民主呢?就是那群做主的资本有能力引导暴民把不爱听的一切吊路灯。他胡先生不是说希望有个‘民主机构’吗?其实我负责的说,真有那个机构的话他已经被吊死了!”
常维不禁楞了楞。
高方平道:“常公不要以为我在胡说。若要论真正的民意,你信不信,江州目下七十万在册百姓,九层以上支持把这个人吊死?若要论法制,散步谣言影响超过五百人次,他也吃不了兜着走。常公你觉得这个人为啥没被吊路灯呢?因为我大宋有政治正确,在保护秀才。否则时静杰不是殴打他,是抓捕之后按在地上摩擦。”
顿了顿,高方平道:“常公,你当然可以说我在一手遮天,可以说我违法乱纪。因为我要真是包拯,这个胡市已经是斩刑。你要和我谈这个问题前,先要去调查他以往写了什么文章。刚刚我的确说胡说了,没岳飞和秦桧什么事。但这个胡市之前有文章被赵明诚等一群没脑子追捧,他说了什么呢?他说蔡倏仁慈勤政忍辱负重,他说史文恭是我的血滴子,是军阀,是尾大不掉。常公,要说你抓史文恭没受到他的言论影响,我是不信的。”
老常又楞了楞。
“真相有时候是什么呢?”高方平道,“这对于胡市对于蔡京并不重要。但是常公,你相信我高方平是魔王,蔡倏仁慈勤政吗?”
常维考虑了顷刻道:“蔡倏什么尿性老夫比谁都清楚,不过这是政治问题就先不谈。胡市说你迫害蔡党,魔王行径,天子庙口一役存在丧心病狂的量刑过重,这点我是认可的。”
“是非功过将来历史自有评说。你觉得我违法乱纪那是你的事,有能力你就把我法办,没有就少在我面前装什么法制派。”高方平背着手离开的时候淡淡的道,“常公,我允许你立场和我不同,政见和我不同,甚至你要做诉棍我拿你也没有办法。但我要求你做每一件事之前,想想城外那进三十万苦人。然后摸着良心自问一句,有没有成为别人的刀斧手和枪手?所造成的结果,是不是你内心追求的。”
“想通了这些,你我在来对话。否则,我鉴于政治原因不好意思打击区区一个‘胡先生’,但我很乐意和你常提刑过招,把你打得满头大包的时候,也不见得我猪肉平会觉得不好意思。”
嚣张的言论漂浮着,高方平身影消失。提刑司的人义愤填膺,老常也非常不冷静的拿起一个茶碗、朝着高方平消失的地方仍了过去。
“杂碎,老夫不信就治不了你!”老常拍案怒斥道。
手下跳出来和稀泥道:“明府,最好还是不要和他小高相公对着干,他真的很牛逼的,特别在江州。”
另一个手下道:“史文恭将军和时静杰小衙内怎么办?卑职建议,继续关史文恭的小黑屋,因为柿子找软的捏。不过时静杰的爷爷乃是吏部尚书,德高望重,就算是官家和蔡相公都要给几分面子。他二叔乃是忠勇殉国的国朝栋梁,爹爹是封疆大吏,不宜得罪。”
“有道理,把时静杰教育教育后给放了,史文恭继续吊着。”老常眯起眼睛道:“至于那个胡先生……”
“明府,胡先生是您和小高相公打对台的筹码,咱们要保护好。”一个心腹道。
“放屁!他写文章骂猪肉平是性格和风骨。但若是这种情况建立在他以往不说话,写文章挺蔡倏,那他也和国贼差不多!”常维眯起眼睛道:“给我盯死胡市,派人严查他以往的为人,产业,政治立场等等问题,老夫要弄清楚,他写文章是言论自由,还是为了利益带节奏。别以为老夫有猪肉平好说话,若是有一点瑕疵,造成巨大影响,老夫要亲手把这个胡秀才送上断头台,明正典刑!老夫是大宋的提刑官,不是某些人的走狗!”
麾下半张着嘴巴……
时静杰被放出来了。
于是张绵成约了时静杰去赵鼎家包饺子,这乃是从大魔王的厨房偷学的厨艺,并且他们没有付给大魔王一毛钱专利费。
“高啊,实在是高。”张绵成对着时静杰竖起大拇指道,“你敢殴打胡市,真乃我辈风格。”
赵鼎有点想一赶面棍把张绵成打死。事实上时静杰这个纨绔子弟打人,就是张绵成怂恿的。他老张早很多年就看不惯胡市了,作为他老张,特别在蔡倏时期,他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收拾胡市。
所以纨绔子弟时静杰,此番中老张的计了。
赵鼎是个奇人,甚至和高方平格格不入。话说历史上的赵鼎很奇葩,戾气不重也不轻,做过宰相,抬举过道士,是个好人,也做过主和派,主张和金国议和、不建议岳爷爷继续北伐的也有他。
这就是赵鼎。当然,赵鼎是真正的主和派,和秦桧那种带路党是有区别的。
抱饺子的现场,纨绔子弟时静杰如同个棒槌一样,被张绵成忽悠后笑的像个烂番茄,还觉得他战力爆表,有大魔王的风格呢。
赵鼎又不是只会给高方平找不快乐,便冷笑道:“两个棒槌。特别是时静杰,江州要是指望你,母猪它也能上树,草包,一点用处没有。就算你要学习大魔王,却学的形似而神不似。你中计了,张绵成这个祸国殃民的贼子在给你下套,你看不出来吗?”
张绵成一赶面棍就朝着赵鼎撸了过去。
然后三个官员开始打架了,随从们跑光,随从们只能在远离厨房的地方,面目无比狰狞的等着三个大人分出胜负来在说。以往他们从未见过这种情况,然而现在的江州就这德行。
听说甚至朝廷上也经常有斗殴。汴京时报还爆料说:张商英已经彻底和理学党决裂,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而不是动笔。
还有评论说,大宋文坛已经废了,最后的堡垒是高方平,可惜大魔王的传世作品不够多,满足不了喜欢八卦和文学的宋人阅读需求。目下除了几个地区的少年军学堂里,其实阅读高方平著作的人并不算多……
第518章 真大解放
晚间,高方平在内堂里,一边摸着贾晓红姐姐的圆实大腿,一边看小H话本。
梁红英进来的时候神色极其古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看到这个局面,高方平放下小H书道,“难得清静半日闲,钻研房中之秘术,看来又不得安稳了。”
“时静杰他们三,一起被常公请去喝茶了。现在都没有放出来。”梁红英道。
高方平栽倒在地上,临近昏死状态。
听了下去,原因是他们三个有失官统,相互打群架。这个不说了,这也不算什么大错,至少在高方平麾下就这么回事。然而常公给的理由是:此番江州面临极其严峻的粮食危机,但他们作风有问题,殴打过程以珍贵的面粉和肉食作为武器,造成了极大浪费,以及极其不好的风气。
“这就麻烦了。那三个傻子总以为我高方平最猥琐,他们真的是没见识过啊,其实比我可恶的人多了去了。”高方平叹息道。
人都是有惰性的,高方平也不例外。随着红姐脱光了后开始勾引,关于胡市啊时静杰啊,老常啊,史文恭什么的问题,就暂时性的被大魔王给遗忘,姑且先用极端招式打败贾晓红再说。至于他们被关在小黑屋里洪水滔天,哪关高方平的事。
目下贾晓红想要造人,而高方平对此不看好。都刻意在压制不让她生小孩。
这是为了她的安全,否则梁希玟和她那个猥琐的老爹不是省油的灯,贾晓红若是生第一个,铁定会被她们不待见。那就不好了,后宫的稳定压倒一切啊。
所以结论是,颜1射才是王道……
“相公你真是太猥琐啦,你这么多的道理和弯弯绕绕的,到底是哪里学来的?”
大战后,红姐头发散乱的模样说道。
“天地之间有种正能量,未能极于情才能极于剑。我之大宝剑,仍旧受到我仁者无敌光环的神秘加成,所以骁勇善战,关键时候能把精气神犹如滔天的洪水,喷发而出,打出气势来。你我之间的战役,其实和我出阵天子庙口,是如出一辙的,大道至简,许多的道理,它是共通的。”高方平其实也扑街了,却依旧文绉绉的解释道。
贾晓红十分玩味又崇拜的样子,靠在他身上笑道:“就喜欢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样子,我觉得我真幸福。我很嫉妒将来会有很多的人来分享我的幸福。譬如方琴那个狐狸精,相公你要小心,相由心生……”
高方平不怀好意的看着她道:“接着编啊,怎么不编了?”
贾晓红尴尬的道:“编着编着……发现不对,用相由心生理论的话,不是推导出她是个善良美女了吗?那不是我的初衷。”
“你的初衷是什么呢?“
“是专宠,打倒一切有威胁的狐狸精。”
“那就赶紧的,要讨好我的话,你不来跪舔你还等着领赏啊。”
“这不好吧,这显得我有点倒贴有点犯贱了,我觉得作为一个女人,尊严和仪态是有必要保持的。我不想让您认为我是个贱骨头女人。”
“那么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不成?”
“我认为,我坐在你身上压制的那种形式,就非常符合江州治下的‘女人翻身’这一指导思想。以此可以体会你之精神,突出表现妇女的主人公精神。”
房门外站岗的梁红英早就已经一脸黑线了,然而并没有其他办法,贾晓红这个祸害他和大魔王的互动就是这样的,传了出去,除了常公会有把他们关猪笼里泄愤的冲动外,并没有人敢说他们政治不正确……
韩世忠来的最早。
他们一行几人昼夜兼程的去北方,求证那最后一具尸体是否是反贼。
目下已经确认了,在北方的不少地区官府,都有记录那是个杀人越货的贼人。另外郓城知县赵思东,也有写给江州司法参军的官文,证明那最后一个死者是水泊贼寇。这种情况下又有时静杰和高方平写给时文彬的文书,所以现在济州知州时文彬亲自补充文书,说明史文恭在江州的一切行为,是被济州官府委任,乃是剿贼行动。
于是这事基本就有了定论,可以把老常的脸抽的啪啪响的文书,被韩世忠带来放在了高方平的桌子上。
然而鉴于高方平还在抱着贾姨太做梦,韩世忠并没有得到当面的夸奖。梁姐说了,小韩你不要多心,干得好是应该的。
韩世忠非常郁闷,只得去找些层次低的人显摆一下,然而去到某个地方又被护院赶走,人家说了,这里是丁博士的杂交水稻的重要区域,闲杂人等没有大魔王命令,不能入内。
于是韩世忠只有重新去个地方,见大丫二丫她们一大早的就非常勤劳,带着一群小丫头在守着孵化箱,等着霸鸡四号的出炉。
事实上霸鸡四号的鸡苗供应从未停止过,一直在加速扩张产能。但是仍旧供不应求。
这就是大宋的老百姓都没有见过、当初小方力称为神鸡的物种。它耗费的粮食少,转化的鸡蛋多,且血统已经基本稳定可控。不在是凭借高兴下蛋。
不“鸡道”的在于,高方平的作为,把这一物种的本性杀灭了,彻底把他们变为了人类食物链的一环,不是鸡,是一架产蛋小机器。只要吃进东西去,它们就开始下蛋了。
一但可控后,就是资本化,集群化的开始。
江州不是郓城,高方平搞的是另外一套模式,不是寡头垄断模式,而是小散户组成的大集群。
鸡蛋帮原本已经被高方平在资本市场上打了个半残废,其后又被人民战争下到,为了反扑,最后他们响应了江南的其他官僚建议,从江州来了个资本外逃。
于是现在,这场江州的盛宴再也没他们什么事了。
目下小散户组成大集群,再以国企牵头的江州农业大环境彻底形成。上万户小方力们,但凡是良民无不良记录,无延迟税役记录的,都能从高方平名下的江州钱庄进行低息小额贷款,然后反手够买鸡苗饲养。
这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土地兼并后产生的就业空白。与此同时,虽然首批吃螃蟹的人目下还没有见到鸡蛋产出,但是看着鸡苗一天天的以从未见过的速度长大,养鸡户们打心眼里高兴。
他们从未见过吃这么点饲料,就长那么快的鸡,在他们以往的观念里,大宋的土鸡成长也是血泪史,抛开病死的死于黄鼠狼的什么的,好不容易长大后,最早也是一岁口才开始产蛋,并且什么时候下蛋,下多少个,看鸡高兴。
而现在看鸡的大小,经验丰富的养殖户们判断,兴许产蛋期就在腊月前。那正是江州治下最需要物资的时候。
说到国企,时静杰得感谢张绵成。
当初张绵成欠了高方平钱,盘下了属于德化县的鸡蛋渠道,加之鸡蛋帮被高方平彻底打死了,现在江州的鸡蛋国企就快发力。时静杰当然也加入了购买鸡苗饲养的行列,上马的规模很大。根本不怕产能过剩,因为现在的大宋是个东西它就能卖得掉。天然的大市场等待着占领。并且国企的渠道已经有了。
类似的例子不止是鸡蛋市场。屠夫帮的养猪业,也面临这样的颠覆。
同时,固有的粮商渠道都撤离了江州,仇恨高方平拉了,于是张绵成那个老司机看准时机,成立了属于他民政口的江州国有粮食储备局。
名字听着很玄乎,其实他们就是粮商国企,自负盈亏的单位,而不是行政机构。
在张叔夜的治下,弄个自负盈亏的国企简单,愿意搞就搞。但是财政补贴的行政机构要设立的话,问题就多了,高方平也未必能够解决。
那些在武侠小说中正义值爆表的丐帮,直接被高方平消失了。
因为半计划经济下要制霸一切,不允许乞丐存在。他们必须被消失,被安排就业。
根据后世经验,只有民主法治下,才有大量的乞丐和流浪汉。人们管那个叫做自由。譬如灯塔国的流浪汉乞丐穷是因为他们懒,比谁都多。
独裁的苏联时期,孩子们在学堂里念书,政府还补贴提供加餐。那个时期当然红色恐怖,为什么呢,因为官老爷敢贪污小娃的伙食费、或者有校长敢偷看女生的裸体、敢潜规则女同事,根本没有路走,拖出去就毙了。
妈的人们觉得斯大林比商鞅还要还要严刑峻法,这就是所谓的红色恐怖。
其后苏联轰然倒塌,救世主的“民主法治”入主俄罗斯的时候,人们猛然发现,底层工人不但没有公屋,甚至连个沙发都买不起。社会上忽然多了百万流浪儿童,病死冻死不说,那些原本应该在学堂里吃着政府加餐,学习帝国一切知识的中流砥柱孩子们,忽然有一天开始成群的酗酒吸1毒,然后成群结队的集中在大街上做小混混。
没有了贪污几百块就枪毙人的那群红色独裁者后,基本上可以硬刚美帝的庞大国有资产和工业、被无监督的贱卖,落在了少数寡头手里。猛然之下有人发现,这个曾经硬刚美帝的帝国里的百姓、连供暖费都支付不起了。
于是不但女娃被偷看没人的管,女娃的母亲们也堂而皇之的做起了妓1女,用于支付供暖费、毒品以及伏特加的支出。灯塔说了:那叫自由,那叫“真解放”的妇女。
第519章 巡回大法官的一天
话说目下江州的局面大抵就是如此,真正的大建设已经开始。当初那群硬刚高方平的粮商和资本现在基本哭瞎。
当时他们不相信江州会有大建设,不相信高方平才是资本的最后堡垒,撤资跑路了。
跑路时候的家产什么的,基本上是属于急于出手状态,于是算是被贱卖,至少是相对低于真实市价的。
当时出手购买的,被称为接盘侠。
然而接盘侠是真有的,总会有这么一群不愿意放弃家业,不愿意离开江州老家的土豪,那些人吃进一部分的资产和田地。当然最大的接盘侠是时静杰,这小子以县衙名誉找高方平贷款,然后以相对于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吃进了三万多亩田产,作为国有资产捏在手里。
现在江州的利益还没有真正的产生,但是赚大钱的趋势已经出来,并且也没有真的出现高方平迫害商贾的事,所以现在,当初那些资本想回来分一杯羹,然而市场已经没有了。
这就是现实。当然是可以谈判的,但现在谈判的起点太低,他们已经没有人权。
若在以往,他们当然可以贿赂官员后拿到一些利益,然而很不巧,现在江州有群贪污一贯钱就要枪毙的独裁者,除了没有话语权的童贯是个贪官外,老常对这方面甚至比高方平还要猥琐一些,并不是个好伺候的主。
于是就真的哭瞎了。来不了江州,却在宣州啊等其他地方,被那些官僚收拾的够呛,那些官僚鲨鱼真不会比高方平温柔这是真的,并且和高方平相比,他们不怕民,根本无需控制吃相……
韩世忠仍旧郁闷,去到什么地方都没人和他玩。不但被农业博士丁二赶走,孵化组的丫头们只喜欢小牛皋,而不喜欢韩世忠,于是也赶走。走的慢,还有群敢硬刚鲁大师的公鸡追着韩世忠打,于是韩世忠就跑城外去了。
目下的早晨,城外热火朝天的情景已经开始,眼见小迷糊人品爆发了,小身体居然能扛着一颗不轻的主梁木材,然后穿越半个工地,去递给需要的人。对此韩世忠惊为天人,奖赏了小迷糊一个奶糖。
“没想到我力气那么大,听说到腊月前就能有些鸡蛋,县衙答应在给咱们吃的粥里,一桶粥加入十个鸡蛋,听说那能让人变得力气更大。”小迷糊正在自我夸奖。
韩世忠不想鸟她,和这个傻丫头说话会拉低智商。
方琴是个能下基层的好MM,臀部也非常突出,估计很好生养,于是,好色猥琐的韩世忠最喜欢混迹在方琴的身边献殷勤。
这让方琴很抓狂,却又不好说他。因为把大魔王的名头拿出来吓人的话,也有点不好。
于是方琴只能像个脑子有病的文青一样暗示:“将军,我追求的东西距离您有些遥不可及。”
韩世忠没听懂,就去问时静杰什么意思。
时静杰捂着肚子笑翻:“简单说就是她不爱你,她只喜欢大魔王,你洗洗睡吧。青楼那么有品位的地方你不去,你在这般添什么乱。”
“天下之大,芳草何在,滚滚红尘,几多繁杂,芳心不许,我念不达,丰乳肥臀,我之追求!”听说这是韩世忠第一次学会作诗。
赵鼎说了,这诗如果出自时静杰就应该吊起来打死,不过出自韩将军很是可以了。
于是韩世忠便有些得意,又道:“请教赵大人,我之诗词和大魔王相比如何。”
“和他差不多吧。”张绵成嘿嘿笑道。
见时静杰瞪着,张绵成不服气的耸耸肩,觉得我又没说错。
赵鼎补充道:“学问一道不能由诗词判断,作为官员,真正的学问在于怎么让人有饭吃,有衣穿。总体上而言,文辞上大魔王属于不学无术,不过论及治国经略,当朝无出其右者,算得上学富五车。”
小李纲怒道:“你们真是肤浅,竟敢把韩军头的打油诗,和小高相公之《怒发冲冠》相提并论,也是没有谁了。”
赵鼎和张绵成道:“老子们偏不喜欢怒发冲冠,你来咬啊。除了那个脑子有病的李清照,还有你李纲,大宋文坛并不是他高方平说了算,你敢不敢跟我去茶坊里问问秀才们,有多少喜欢怒发冲冠的。人家喜欢周邦彦,喜欢柳永,喜欢晏几道,你能咋地?”
小李纲想了想道:“不喜欢归不喜欢,但就算文辞上,韩指挥的打油诗若能和《怒发冲冠》相提并论,你们两个好好的说,你们到底师从何处?”
赵鼎和张绵成一阵尴尬,有点不敢报师门了,与此同时,他们第一次发现了小李纲的大智若愚,这小子下年一定能考起的。
老常路过的时候,看着他们几个寻思:要是能把这群祸国殃民的狗官给办了,大宋就有救了。
YY完毕,老常板着脸道:“你们四个在说什么,难道说老夫之坏话。”
赵鼎等人觉得他也快变大魔王了,呼噜呼噜的摇头道:“咱们在说大魔王的怒发冲冠,并不代表大宋的文学水平。”
“仅仅是《怒发冲冠》本身没毛病,不可超越。赵鼎你个龟孙少给老夫带节奏,当时的西夏议和事件里,你就是个明显的主和派,你当然不喜欢这些了。”老常念着胡须道:“至于张绵成,是个明显的傻子,属于被赵鼎利用忽悠的那种。”
张绵成真是觉得日了狗了,又被点名。却不敢和老常扯犊子。不是所有人都有大魔王好说话的,和老常扯犊子是真会被请去喝茶的,至于高方平他只是恶名在外,其实总体上在这方面,他是很萌的,以往在他下面宽松习惯了,然而此番老常来,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最郁闷的在于,最近大魔王比时静杰还好色,不怎么管麾下官员的死活,主要精力就是数钱,顺带努力耕种贾晓红那个狐狸精的田……
常维现在管理司法口。然而作为曾经孟州的主政官员,他的思维一时难以转换,始终比较的关注整个江州的建设。对此老常也并不承认他在越权。
虽然目下的江州、那些高方平提供的霸鸡四号和太猪二号,还未变成可观利益。不过仅仅看着城外那只汴京来的专业工程队、以及其中那些巨大的神秘器械,老常就觉得非常的新奇。有点土包子心态,然而他还不承认他对这些好奇。
绳索一拉,各处的轴承滑轮一开始运转,常维就能看到巨大的生产效力,仅仅两个人员操作,就把一颗以往十个人也抬不动得主梁,给吊了上去。
老常并不怎么懂杠杆的原理,不过他认为操作器械的那两人是大宋的好小伙子,每人足以匹敌一头五百斤的耕牛,甚至还有过之。
“娃娃,这样的器械是否有大号的,是否可以用于建城?”老常便走近观察了一下问道。
“回大人,可以的。这个器械最初就是小高相公设计出来的,正是用于在汴京城外修建小城堡,后来经过了许多工匠的改良,缩小,就是现在这个模样了。可大可小,看需要。”那两个操作工说道。
某个时候,老常又见县衙的大饭桶拉过来,一喊吃饭,工地人员就都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去吃东西。
尊老爱幼,排队次序让老常非常的满意。
“这就是传说少见的良民。”看着现场的气氛和次序,老常念着胡须频频点头。
某种程度上,老常也得承认,包拯治下通常只有群整天研究法律漏洞的奸商和地痞,而未必有多少良民。这就是猪肉平和包拯的真实区别。
然而想这么想,紧跟着,老常就开始担心法律了。
因为那些狗官开始发放食盐了。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常维这个江南东路巡回大法官的眼皮子底下。
每人每天都有定量,能领取到半个小指甲壳大的一丁点,然而泥腿子们吃盐巴的方式非常蛋疼,不是放在粥里搅拌,而是当做零食把盐巴先吃了之后,回味了之后,在喝粥吃馒头。
这是猪肉平的一大恶政,为此老常非常的恼火。
食盐不仅仅是目下朝廷较大的税收项目,更牵连了一群合法盐商的利益。常维不得不追着高方平咬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食盐的问题。
那群拥有官盐经营许可的盐商,最以前不敢说话,但是号称高方平克星的常维到任后,提刑司最大的奇观是盐商对目下“走私盐”的群体诉讼。
那些奸商不敢直说高方平在纵容走私,却说城外工地上存在丧心病狂的“非官盐”,请常公为民做主。他们的言下之意,是高方平在丧心病狂的拿走他们的利益。他们又是合法的,所以这就给了“巡回大法官”老常非常之大的压力。
这是一种亵渎!
作为一个大巡回大法官、却眼睁睁的看着高方平举着皇帝的旗号宣布说:江州的律法暂时无效,因为现在是打仗。
某种程度上,江州城外有二十几万泥腿子等着盐巴糊口,老常承认这是打仗。然而有个蛋的用处,自诩包拯的他,现在被一群合法的盐商逼着问“大宋律何在”?这对于没心没肺的官僚或许不是个问题,用拳打脚踢和关小黑屋的方式就能解决问题,然而对于“包拯”,却真的是个信仰问题了。
“真好,江州果然是梦想之地,我这么大,从来也没有吃过那么多的盐。”小迷糊每次吃盐巴都咸得够呛,却每次都这么说。
听小迷糊这么说的时候,常维郁闷之余也找到了少许心理平衡,作为提刑官,他无法解决目下江州的律法问题,但是作为一个曾经的父母官,他很看重小迷糊这样的人幸福的模样。
“娃,记住今日的江州,记住高方平其人。为了现在的这个局面他得罪了很多人,践踏了很多规矩。这其中有得有失,老夫现在无法确定到底得到了多少,失去了多少。兴许真如他说的,是非功过,只有留着将来的有志之士去评说了。”
老常叹息一声,摸摸小迷糊的脑壳后转身走开了,显得有些没落。
小迷糊又听不懂老常在说的什么,她只是又一次的嘴巴被粥烫歪了……
第520章 市井
话说那群盐商是人精。他们已经看明白了目下的情况,常公并不是他们的“包青天”,食盐的问题在当下是基本无解的。
老常给他们交底了:这事老夫斗不过猪肉平。你们有两条路,一是就此默认江州的情况,高方平是有底线的人,拿走了你们现在的利益,只要他缓过气来,会以其他的方式弥补你们。
如你们不接受这个路线,就只有第二条路:进京告御状。现在目下这个节骨眼上,告倒猪肉平的概率有,却不大。一但告了而又整不倒他,你们就洗洗睡了。他瑕疵必报,未必会请你们喝茶,但是对于他那么有钱、那么有权、那么无下限的流氓,要整死你们他有的是办法。
“个中得失,各位且自己衡量。”
老常在提刑司内不是升堂,而是擦屁股,展开了一场规模巨大的“司法调解”。
是的,司法调解不止后世才有,不是说去了高等巡回法庭后就一定会有司法判决,汉人的传统中调解才是主流。
事实上老常当然可以强行宣判高方平践踏律法。然而大宋不是后世的诉棍天下,不会出现一个联邦法官法槌一敲后,床破总统的政府令就停止、进入无止境诉讼环节的情况。诉棍当然喜欢那样的环境,因为不论是政府的律师,还是联邦法官的律师,都可以有一大群参与进去、拿着高薪在联邦最高法院进行轰轰烈烈的撕逼。
那个过程,他们两边的人都是用国家财政作为经费的,这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冗官问题,并且让他们看起来都很忙碌很负责,没有尸位素餐,国会老爷也就找不到机会削减他们的经费。
在大宋,老常敲下法槌后,只代表他会和高方平两个人去皇帝的跟前扯犊子,而不影响小迷糊他们吃盐巴。
这群傻不愣登的盐商终于醉了。在老常交底之后,他们都认为老常是个业界良心,老常和他们说的是实话,上京告状代价真的不小,通过各种关系需要送给蔡京的钱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且不一定告得赢,这就是一个实际的经济问题,而不是律法问题。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在资本的眼睛里,一切问题都是经济问题。这在以前的蔡倏时期也会发生,唯一不同的是蔡倏只是要钱,那么给他送去就解决了。现在最致命的是:钱送去之后高方平说我不差钱。
他自己不吃,他也不许别人吃,就有这么霸道。
麾下敢收钱的那群公务员已经被他害死掉了,所以现在的江州一切规矩都不同。当有一天送钱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用他们参与编修的大宋律也无法绑架官府的时候,但凡资本,都会对此彻底抓瞎的。
现在叫任何的阿弥陀佛和无量天尊都没用,叫“惟大光明”的话还有被请去喝茶的几率,于是,盐商中的代表话事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对常维道:“那便请明府代为牵头,咱们想和他小高相公,进行一次友好的协商。”
“这就对了。老夫从不吝啬在不收钱的情况下,帮助一下诸如你们这样的混蛋。给予你们一个说话机会、说错了后不至于被大魔王捉去害死,就是老夫的操守和职责。除此之外呢,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你们真的应该庆幸当时没有跟着撤离江州,否则早哭晕在茅厕了。”老常念着胡须文绉绉的说道,“我实验过,用曾经在孟州的老方法对他高方平进行勒索,他的骨干都已经被我抓了一至两个,然而现在被打脸了,他不但从司法上找到了证据,撤销了老夫的决定。更加猥琐的在什么地方呢?”
众人面面相视。
老常敲着桌子斥道:“他用老夫迫害武人的理由,听说派人去宣州请了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打算来教训老夫。就是那个范仲淹相公的嫡孙范子夷。是的,范老他已经在路上。我是注定要顶雷的,因为我为你们说话了。”
“明府之忠勇程度,堪比天地,能孕育出您这样的人杰来,是大宋好山好水的最大作为。”盐商们纷纷抱拳道。
老常念着胡须笑道:“你们把老夫当做大脑壳加以强势利用,这没毛病,符合你们的卑鄙心态。你们的马屁其心可诛,然而老夫听来也非常受用,我不好意思让你们多夸赞我,却不反对你们已经夸赞的。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把生意做大。或多或少的,参与之人都能分到些利益。与此同时相信老夫,把生意做大这个问题上,我大宋没人能超过他高方平,这是经验之谈。为你们牵头磋商的任务,老夫这便接下了。”
老常的话,让提刑司的官吏们汗流浃背,妈的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大魔王风格?常公他似乎也被潜移默化了……
熊猫扑在院子里,默默看着忙碌的人们已经好一阵子。在它的世界里,也不知道人们在干什么,但是作为一个动物,熊猫知道就快要过冬了,并且这个冬天一定很冷。
在与大鹅的斗争中完败后,“滚滚”已经很久没去过南面的院子了,那边美味的竹子,然而已被大鹅占领了。熊猫只有拉稀的时候,阿布和张淑清会去那边弄点竹子来让补补,其他时候就没人管了。
阿布在北院藏了些腊肉,熊猫知道地点。然而熊猫有灵气啊,不敢去偷吃,否则它知道,阿布就不在带竹子来了。
熊猫还觉得梁红玉她们的几条大狗是几头超级大白痴,目测它们可以教大鹅做人,却不去攻打南院抢竹子,简直是脑子有坑的表现。
在熊猫看来,转运司之内最蠢的人乃是富安。
皆因不论谁路过,扑街的熊猫都会抓住机会卖萌打滚,有些人会选择无视,有些人则会摸摸熊猫的大脑壳,还有的人会给点还算不赖的吃食。唯有富安,在熊猫打滚的时候会扔两个铜钱。
许多人对此惊悚无比,譬如阿布小虎头她们会揪着富安狠踢几脚,说他谋杀熊猫,事后熊猫通过卖萌获得的赏赐,就会被阿布她们没收。
在熊猫的世界里,阿布和梁红玉是奸诈的人,于是她们抢走的钱,就被熊猫认定为好东西。
于是,熊猫就专门在富安路过的时候才打滚,每次富安都扔两个铜钱了事,最终便被熊猫偷偷积攒了来了几个铜钱。
熊猫尝试过把铜钱吃掉,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不好吃,然后吃了之后又原封不动的拉出来了。
于是熊猫便不再把铜钱当做吃食,而当做了属于它的小玩物。
有次熊猫咬着“玩物”上街溜达,路过一个摊位的时候嘴巴一松,钱掉在了地上。那个摊主一副“童叟无欺”的样子收走了铜钱,给了两个梨。
熊猫把梨吃掉后又去咬摊主的铜钱,于是被后脑勺一掌,还险些被官府抓了。
现在的差人真的很作为。好在江州只有一个熊猫,都知道是官府家的宠物,差人也觉得用偷钱的理由抓熊猫太过分了,于是只有给放了。
那之后,这个诡异的熊猫学会了“不能乱拿钱”,与此同时,还它懂得了富安给的铜钱可以换取它想要的东西。
于是熊猫天天睡着富安门口打滚,很是积攒了一些铜钱……
苍井菊京来自东瀛。
她拥有白皙的皮肤、黄金的腰身以及一个肥大的臀部。拥有这样资本的东瀛女子,通常在大宋都是做特种行业的人。
不过苍井菊京不是,而是一个生活在大宋市井里的学者,她在非常努力的学习“宋语”,与此同时她非常的崇拜大宋。
苍井菊京的住所就在水井斜对面,为了生活,她每天必须做一些活计。
这天她问老师:“为何要把我生活的地方叫做市井?”
她那个刻板的老学究念着胡须道:“水为生命之本,有水的地方才有人。所以有水井的地方就会有人聚集起来。鉴于我大宋比历朝历代繁荣,又因为一些不当政策,造了过度的土地兼并,致使大量农人进城,于是人一多便形成了‘市’。唐时长安,市场是专门划区集中的,因为人们需求有限,集中控制方面官府收税。然而唐时规矩在我大宋已经不适用,大宋城市里的人口太多,需求太大,于是就遍地开花,到处是‘市’,到处是人,也就到处是井。于是便有了‘市井’一词。”
“老师真是博学,苍井受教了。”苍井菊京点头道。
“你学东西很快,是难得的好学生,可惜乃异族人士,又是女人,在我大宋不可能出位,这是一个遗憾。”老学究叹道。
“嗨。”苍井乖乖的点头。
“嗨什么嗨,你应该回答,学问乃天地正道,未必做官才有意义。”老学究纠正道。
“嗨。”苍井菊京又点头道。
“难道在你的世界里,一切都是服从?”老学究好奇的问道。
苍井菊京反问道:“难道不服从。在我家乡,女武士白天打战,晚上伺候主公,一切都要服从,这是天经地义的。”
老学究一阵恶寒,起身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苍井菊京一眼,喃喃道:“你真来对地方了,江州有个大魔王非常丧心病狂,要求治下一切都对他服从,老夫胡市,偏不鸟他。”
第521章 熊猫已经看穿了一切
结束了今天的学问课程,苍井拿着一把小刀在削竹子,制作竹剑。
在她的世界里,她不习惯手中没剑。但是大宋不允许持剑,那叫管制兵器,于是她便制作竹剑。她的手很巧,制作的竹剑非常好看,还添加精美的雕刻。把竹剑卖给一些小孩子,便也是她的生计。
忽然,从开着的院门里进来了一个熊猫来。
苍井菊京没见过这是什么东西。一种本能的反应下,都没见怎么动作,幻影一般的手法下,放在地下的一把竹剑就拿在了手里。
不过看着熊猫少顷,苍井发现这个肥猫没有任何杀气。于是她没有主动出击,只是好奇的看着熊猫。
熊猫老司机的样子,从进门就开始打滚,一滚两滚三滚,便到了苍井的面前。
“唉?”苍井傻眼了。
只见这个熊猫放下两个铜钱在地上,就咬着竹剑屁颠屁颠的跑了。
“大宋的动物居然会交易?”苍井表现出了深深的敬畏……
“咦,小宝,你是不是去抢劫小孩子了,不学好!”
正巧在街市上巡逻的少女宪兵队,发现熊猫很诡异的咬着一把竹剑奔跑,便拦截了下来审问。
大丫二丫没收了熊猫的剑,交给梁红玉。
梁红玉简单的查看了一下说道:“这是小孩子们比较喜欢玩的竹剑。”于是看着熊猫问道:“你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熊猫眼泪汪汪的打滚,没人权……
大观二年十一月中旬,东西二府间基本决裂。
这是高方平听老爹从京里送来的消息。东西二府指的就是政府和军府。两府决裂,就代表蔡京和陶节夫决裂了。
这两人政见不同,但是之前是相互间有暧昧的。
现在他们的决裂,不用别人解读高方平也非常清楚。皆因为以前是蔡京的天下,蔡京是强势的,陶节夫就算自成一系,也不会真的对蔡京锐其锋芒。但是自高方平雷霆镇江南、而蔡京缩了不回应之后。蔡京就不在是一面大旗,蔡党就算不分崩离析,也会对蔡京离心。
那么人类是群体动物,离心的这些人,就必须重新找一个出路去依靠。张叔夜眼睛揉不得沙子,“敌我立场明确”,所以根本看不上这些人。于是,这些人中,一部分就会很自然而然的靠向也算面旗帜的陶节夫。
这对于蔡京就是背叛,所以老蔡和老陶不是因为有仇,而是形势使然之下,必然会有的政治对立。
这其中有个祸害不但扮演了重要较色,还表现的非常抢眼。他便是当今国舅郑居中。
就是前阵子还在小黑屋里,险些被高方平宰了的郑居中大人。这龟孙现在牛了,回京述职后就升官:资政殿学士兼皇帝的侍读。
既然明面上他不用承担什么罪名。加之他妹妹郑贵妃床上功夫了得,借助专宠的机会吹枕边风,对皇帝说:“家兄无罪下被高方平关了起来,蒙受不白冤屈,望官家给他个说法以安抚其心。”
赵佶对此深以为然,这也是大宋的一种政治正确。
在赵佶的立场上他喜欢小高,不会为了这事去怒斥小高,那么郑居中也的确受了“委屈”,于是只有在不打小高板子的情况下,把郑居中升官,这就是比较常见的处理办法。
于是,就有了郑居中目下显赫的地位,官职竟然比高方平也都不小。
当然那两个职务没什么实权,但是身有高官衔就是隐患,得看谁是宰相,看宰相的立场又是什么。有官职的最大毛病是,一但有机会就会得到任用,这是个顺理成章的过程,吏部委派就可以,未必需要皇帝同意。
就是这个原因,当时赵佶要赐给童贯开府仪同三司的最高官衔,尽管那只是个用来领工资的虚衔,但蔡京仍旧不可接受的抗旨了。
关于后面这些,是梁师成那个太监密报给高方平知道的,老梁直言的说了,蔡党一部分人靠向陶节夫,导致了东西府的矛盾升级,几乎就是郑居中在暗下一手推动的。
蔡京现在成为了一个笑话,这有利也有弊端。
好处是蔡京风头不在后,东南系的鲨鱼就不敢吃相太难看,那么国朝的财税形势无疑就会逐步走高,触底反弹。东南老百姓也会比以往相对好过些。但最大的坏处是,政治领袖的没落,又暂时没有新的领袖崛起,非常容易造成京城政治上的混乱。
譬如陶节夫原本不是一个派系,但现在就真是一个派系了。
又譬如郑居中原本虽然不是蔡京的人,但也不可能敢和蔡京对着干。而现在他却也以一派领袖的造型,几乎和蔡京公开打对台。听梁师成说,现在郑居中利用职务之便,天天接近官家,主要就是给官家上眼药,给官家说书的同时,总要顺带抹黑两句蔡京。这是梁师成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的。
此外,梁师成悲愤的说“我老梁快要失宠了,郑贼果然有两下子,不但收拾蔡京,还有机会就带着皇帝溜出宫去逛窑子”。
是的老梁来信的时候就是这么直接用词的,这就是目下郑氏兄妹导演的——内外专宠。
此番梁师成是最大的受害者。他是个太监,没有皇帝的眷顾就什么也不是,而郑居中回京之后太猥琐,正在取代他梁师成的作用。童贯还可以领兵,他梁师成就觉得日了狗了,咱家失宠后能去干什么?
除此之外,从各方面的形势来看,结合在苏州时候高方平的猜测:朱勔和小蔡似乎也在谋划什么。
再看现在郑居中敢公然和蔡京对立,而不急着找高方平报仇。高方平认为:有更大的风暴兴在酝酿。
与此同时,算是张叔夜左膀右臂的时彦、当朝吏部天官病逝了。官家下旨追赠时彦观文殿大学士。时静杰哭红了眼睛,已于昨日启程,进京吊唁去了。
面对这样的形势,站在晚间的院子里,吹着已经全然冷下来的寒风,高方平不禁的想起自己盗版过的两句词: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江南正在一天天的大变,越来越健康。
尽管高方平的政策福利只局限于江州,但是随着老常到任,他啃不动高方平,却可以借着高方平的威慑去收拾其他官僚,于是在他的手里,江南东路上旧时期的冤假错案,影响较为恶劣的那些,正在被常维借机会重审。
不可能整个江南东路的人和事都等到沉冤得雪。但是有了这个气氛和动作后,在老常和高方平的高压之下,那些官僚变的更加低调小心,整个江南东路的老百姓,也都对未来有了信心。皆因——江南来了个高方平。
仅仅一个“盖子不在容易捂、官官不在相互”作为理由,就能够让他们信任高方平。他们的要求就是如此之低。
芸芸众生们只知道高方平权利大,说了算。却鲜少有人知道,走到今日今时这步,高方平得罪了多少人,承担了多大风险,打了多少场次的政治硬战。没人管猪肉平的光环哪来的,他们就知道,大宋天生就有个猪肉平。
常公在刑衙提笔写下了“生子莫如猪肉平”。
老常他知道高方平的荣耀是哪来的,从孟州出道起,一路走至今日,他小子的脚下踩着累累白骨,九千多个脑袋真是被他砍下来了,其中要说没有冤死的,恐怕他高方平自己也不信,但是他仍将继续往下。
这样的成功老常觉得不要也罢,否则睡不着……
苏州的公文已经到达刑部,一看死了好几百人了,刑部如何敢对这样的公文进行批复,于是便开启了“踢皮球模式”,把公文拿去请示分管刑部的张叔夜。
以往苏州来的公文老张一般都不看的,因为那肯定是很水的,洋洋洒洒一大篇却绝对没内容在其中。
然而今个张叔夜正好空闲,喝了一口茶之后,便拿起公文扫了一眼,楞了楞,娘的这个行文风格有点似曾相识啊,不但开篇第一句就说明了主题,废话也基本没有。
于是老张怀着不好的感觉,继续往下看。
紧跟着,就看到苏州的公文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有八百多个私自持有管制兵器、非常时期抗拒官府检查的所谓暴恐份子被干掉了。
咯噔的一下,老张泄气的靠在椅背上,迟疑少顷便傻傻的问旁边的中书官员:“话说这苏州知事,到底是他刘正夫还是那个猪肉平?”
“相公缘何有此一问?”心腹官员不明觉厉。
“不论行文,还是事件本身,这都有着浓烈的高氏风格,难道你们都没发现吗?”张叔夜问道。
“倒是听常维告状说,那个高方平消失了很长一阵子,却不知道去了哪里?”随从秘书道。
“狗1日的……他小高,终于还是去‘攻打苏州’了,老夫的担忧、它就从未落空过,尽管我希望每次我都猜错了。”张叔夜喃喃自语道。
“相爷想多啦,此番并没有听闻苏州知州刘正夫弹劾高方平的消息。”属下们迅速查询近期的地方文报之后,如此说道。
“那就说明,刘正夫那贼一定犯了更大的事,并且被猪肉平捏住了小辫子。”张叔夜道:“妈的整个天下都是明白人,都是能人,就老子们朝廷像是一群棒槌,什么内幕都不知道。总是被这些个混蛋当众背锅侠,当做签字机器。”
……
第522章 韩世忠的勾当
梁希玟写给高方平的情书也通过官驿到达江州了。
首先她问熊猫死了没有。其次她很露骨的表达了她这个间断的情绪,说是想完婚,让高方平赶紧的进行筹备。
读到这里高方平暗暗好笑,寻思哥现在有贾姨太作为大饭票,暂时不急于拥有你这个大食堂哦。
继续看,梁希玟说她老爹已经于两月前就卷铺盖,做好上京装备了。因为形势的急转直下,雷霆震江南后蔡京声势大跌,所以梁中书得罪蔡京后回京的最大拦路虎、头上的天花板就消失了一层,要回京了。
此时蔡京忙于后院灭火、和郑居中斗气,也就没有精力来算计老梁了。
老梁好歹是个稳重、懂政治、对蔡京也和气的人,而不是郑居中那类型的疯狗。所以是的,朝廷根本就对此没有任何的动静,但是两月前,梁中书就判断:老夫必然要回京。
这也是大宋的体制。老梁原本就“自带副宰相光环”的人,出京判大名府便有两种说法:一,被贬。二,历练。
等老梁的任期结束后,只要他没有得罪当时的宰相,老梁当然就算历练结束。如果当时的宰相不喜欢老梁,那么老梁当年的出京当然就算被贬。
所以老梁当时在北京心情极其悲壮,猪肉平天子庙口杀人、踢飞蔡倏之后就是白热化。老梁以为蔡京一定会强烈反扑,那么我老梁作为老丈人肯定算作“贬黜”,任期结束会继续留任大名府,所不同的是直接拿走“梁中书头衔”,失去判府资格,改为知府。妈的如同领取失业保险一样的待遇、在混一个任期恐怕就该退休滚蛋。
然而现在形势变化了。那么蔡京只要不发表意见,不用其他人同意,梁中书任期结束后是自然回京,自然成为中书侍郎的。
梁希玟于信中言道:“高郎威武,爹爹最近腰不酸腿也不疼了,殴打弟弟小明尤其凶,特别注重名声官声。但凡小明放错就被打了捉去游街。这就是在为他上任中书做装备。”
信的最后,梁希玟画了一个嘴唇。
高方平看着这个落款的时候,不经意想到了在大名府把她逼往墙角强势亲嘴的场面来,一晃眼,那已经算是小场面了,这便叫物是人非。
“相公你好坏啊,这封信字迹娟秀,力透纸背有神韵,一定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户人家女子的手书,谁写给你的啊,你到底隐藏了多少小情人?”贾晓红看到了时候凑过来好奇。
高方平急忙收了信件不给看。
“给我看嘛。”贾晓红嘿嘿笑道。
“去去去,你少添乱,我这都还为难着,怎么和她交代你我的奸情呢。”高方平拍了一下她的大屁屁道,“她爹马上就是我大宋相爷之一了,问你怕不怕?”
贾晓红是知道厉害的人,这才知道这是“大娘”梁希玟的来信。虽然贾晓红自信屁股和胸脯都强于梁希玟,颜值差不多,然而还是要谨慎的,否则很容易在高方平出征的时候被梁氏妇女捉去害死。
“为了表示尊敬,今晚你我要不要分居啊?”贾晓红问道。
“也好,最近我有点扛不住了。”
……
韩世忠埋伏在一处民房的上方,眼睛睁得贼大,盯着下面屋子的一切。
下面有个颜值几乎匹敌方琴的东瀛女子,若能一睹她洗澡时候的形态,想想都叫人心头极其火热。
这样的尤物好货,竟是平时以一副灰头土脸的平民女子造型潜藏于民间,若非机缘巧合,韩世忠发现熊猫最近经常来这里溜达,还发现不了她呢。
今晚月黑风高,韩世忠便大着胆子来偷看,其实小韩想过无数种接近东瀛女子的方式了,最终选择了如此简单粗暴的一种。
他还想过以“诈骗转运司吉祥物熊猫钱财”的理由,把东瀛女子抓起来调教。但是仔细一推导那不是找死吗,在大宋军人又没有权利审判,只能交给赵鼎,然而赵鼎不是好忽悠的,肯定会查实她和熊猫之间是正常交易。诈骗罪名只会出现在熊猫的身上,因为熊猫的确有诈骗富安的嫌疑。
然而民不举官不纠,富安人傻钱多也就不能去说他了。
此外韩世忠还想过找一群地痞流氓来踢场子,他扮演英雄救美出来救场。但是一想那也是找死,现在江州又没有地痞,这么干也显得太无下限了。
干脆简单粗暴些,先来偷看了又说。
被抓到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东瀛女子原则上不受到大宋律保护,而且只是看看,她又不会少些肉。
YY完毕,韩世忠再次看下去的时候,下面没人了,那个腰臀比例非常惊人的女子消失不见了。
等了一会儿没什么搞头,韩世忠觉得兴许她今天拉肚子,不洗澡了,于是打算离开。
才起来转身,看到了身边战站了一个如同鬼魅一般轻巧的人影,蒙面,身材有点像那个原本应该在下面房中的东瀛女子。
“天干物躁,本官在这里巡查消防安全。你哪个单位的。”
这句只是韩世忠在心中临时组织起来的理由,但是尚未说出口之际,只见对方犹如幻影一般的出手,啤啤——
韩世忠就晕了,呈现斗鸡眼神态,从房头上栽倒了下去……
黎明之际,韩世忠头晕脑胀的从西市坊的垃圾堆里爬了出来。
拍拍脑袋左右看看,回忆了一下,不禁大怒的握紧了拳头。
不过韩世忠是个猥琐的人,他冲动的时候也不糊涂,他觉得许多人都被那个倭女给骗了,那是个真正的高手。
从身材上看,蒙面人肯定是她无疑。作为看女人无数的老司机,韩世忠敢肯定。
从昨晚的形势上看,让韩世忠有种错觉,他师父林冲,也没那个本事在不动声色之下,一回合让就韩世忠栽跟斗。
一边思考着,不觉之间就走入了转运司,为了面子,韩世忠抬手遮掩着脸部捂盖子遮羞。他虽然没照过镜子,却知道现在自己的眼睛,和那只熊猫差不多。
“又是一夜不归?算好没闻到你满身酒气。”遇到了师父林冲,被叫住训斥了几句。
韩世忠唯唯诺诺的,没有多说什么。
若要约师父去助拳,韩世忠是有把握忽悠林冲的,但是他觉得纵使是师父,也未必是那个东瀛女子的对手。那女人太诡异了。
见徒弟城了熊猫眼,却没有其他伤,林冲也不在意,因为事实上这个徒弟武艺极其低劣,兴许和人切磋的时候被教做人也是正常的。譬如鲁达喜欢经常找林冲切磋,于是也经常鼻青脸肿的。
鉴于韩世忠好酒好色又猥琐,最开始他还能和小牛皋打平手,但是最近的几月小牛皋已经比他强了,这不是秘密。
“看你这德行,我林冲有你这种棒槌徒弟,真是毁了一世英名。”林冲呵斥之后,背着手走开了。
算好师父他不过问。
韩世忠又急急忙忙的朝一个地方走,路过一个虎头营卫士的时候招手。
那个老兵走过来愕然道:“韩指挥,您被谁教做人了?”
韩世忠岔开问道:“史文恭将军在里面吗?”
“在,听说他今日就要离开江州,他的假期快到了。“虎头老兵说道。
“他不能走。”韩世忠急急忙忙的就朝史文恭的住所走去……
史文恭才被老常放出来没有几日。虽说被老常捉去关在小黑屋里也没被虐待,还有些酒肉,不过对于他这个曾经的武举,现役的永乐军主将,发生这种事还是很郁闷的。
好在史文恭很感谢大魔王,听大家说了,为了捞他出来、不受老常的迫害,大魔王是花费了大力气大资源的。此外为了这个事,韩世忠等人也远赴北方调查,辛苦了一趟。
同时,韩世忠也是史文恭曾经比较得力的老部下,所以韩世忠推门走了进来又神神秘秘关上门的时候,见他一副熊猫眼,史文恭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道:“谁把你给打了,要本将帮你去找回面子来吗?”
韩世忠迟疑了一下,忽悠道:“卑职正是为了这事而来,将军明见,真的出事了。我江州隐藏有一个危险人物。”
当下,把昨晚的详细过程,给史文恭说了一下。
史文恭听完之后起身就跑,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韩世忠急忙很赖皮的拉住,装可怜道:“末将曾经是永乐军的人,您的老部下了。”
史文恭道:“开什么玩笑?大魔王的治下,你让我跟着你去捉拿一个没犯罪的女子?”
“怕啥呢,他是倭女,在大宋又没有人权。而且她身怀杀技,隐藏市井,就是个定时炸弹。”韩世忠言之凿凿的道。
史文恭皱眉道:“就算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我问你,大宋律规定不许女人会武艺了吗?你难道要让梁红英哭瞎?人家好生生的生活在市井,除了殴打了你个登徒子外,人家又怎么了?你不服气,你若有种,自己去打回来那是你的事,老子可是才喝茶出来的人,你让我去干这蛋疼事,洗洗睡吧,大宋律的确不保护倭人,但是不代表,你就可以不受约束的去欺负人。我在精神上支持你,但我不敢跟着你去乱来。”
“打的过的话,我早就教她做人了。”韩世忠泄气的道。
“当然了,原则上一个外族女子身怀绝技,你发现后去监控,也不能说你有错。”史文恭老司机的样子嘿嘿笑道,“所以你可以用这个为理由,去找赵曹官,一但取得他的牌票,我就跟着你去会会他。就看你有没有胆子了?”
“行,我这就去找赵大人拿许可,将军先别离开江州,多留一下。”韩世忠去了……
第523章 嚣张跋扈
赵鼎在司法司之内,听着韩世忠扯了一下犊子。看这孙子身为军人被眼睛打黑了。也的确,现在江州内没有军队维稳,城外几十万流民,乃是非常时期,韩世忠既然说有个外族人士拥有“大杀器技能”,这个问题不说大到哪去,但是批准他去调查也是可以的。
于是赵鼎提笔写下了具有江州司法效力的文书,递给他的时候道:“你可以去调查,去质问。若有不对的地方,你认为应该采取措施的话,也可以控制起来进一步调查。但是不许闹出大事来,你不要以为你有功,大魔王就会对你手软。”
“我主要是去揍他一顿,能有多大事啊。”韩世忠这么想着,便离开了。
觉着大魔王曾经扒光方琴调查过,只要一想到这事会发生在哪个东瀛女子身上,韩世忠便一阵心热……
既然有了赵鼎的文书,史文恭当然敢去了。
两个大兵痞去到地点后,嚣张跋扈,一脚踢开院门。见到那个传说中的美女苍井坐在院里制作竹剑。
韩世忠一副约人助拳的模样,指着苍井道:“将军,就是这个女子,快些去拿下,调查研究,要小心,她非常诡异。”
史文恭当即色变!
不是因为韩世忠的说辞,而是因为绝世高手间惯有的那种感应,踢门进入之际,这个女子不是听到声音而动作,而是感应到形势异常之后、犹如幻影一般手法握住竹剑的态势。那很恐怖,史文恭仅看那个手势就知道,曾经永乐军之下的第一战将林冲,是打不过这个女子的。
握住竹剑、乃是受到契机牵引后的一个习惯动作,看到进来的人除了有昨夜的登徒子外,还有个穿军服的大汉,就代表是官人。所以苍井急忙松手,手里的竹剑佯作被“吓”掉的样子。
又听韩世忠叫史文恭“将军”,苍井急忙恭敬的样子,犹如武士的态势跪在地上低着头。
韩世忠一副痞子的模样,想要走近耀武扬威,却被史文恭抓着衣领扯回来,放在了后面,这算是保护这个傻子。
然后史文恭道:“我的确是大宋的官,是将军,不过你不用跪我。”
“嗨。”跪地的苍井想了想,这才起身侯在一边。
史文恭好奇的道:“为什么会想到要跪拜我呢?难道……你心中有鬼?”
“我心中无鬼。主要是一时情急下忘了,在我家乡,将军便是掌控一切的人。兴许是我误会了这个词……”苍井道。
呼——
她说话分神之际,史文恭毫无征兆的出手,一个擒拿锁骨手法,朝她肩膀捏了过去。
苍井身形犹如鬼魅般的往后平移半尺,恰好避开了史文恭的大手,她面色大变的要开口说话。
不过史文恭后招无穷,不给她开口机会,便开始了全面进攻。
苍井觉得这是一个伟大的流氓,平身劲敌,又想,他并不是这个地方做主的人。于是,她也只得放手周旋了起来。
啪啪啪啪——
韩世忠瞪着眼睛看到两大高手,一言不合、话都没说完的眨眼之际,密集的弹打了近十个回合。
史文恭越战越勇,步步推进。
而显然比拼拳脚力量,苍井不是对手,现在已经感觉到有些手臂麻木,所以她身形闪退的同时,路过之际脚一勾,把地上的两只竹剑卷了起来。
史文恭一掌横扫,想要逼迫她放弃竹剑。
但是这种形势上的周璇,显然史文恭又落在下风了。
只见苍井并不避让史文恭的横扫千军,幻影似的一腿踢在其中一只的剑柄上,同时伸手去抓另外一只。
那只被踢中的竹剑弹射过来,瞬间变为了致命的杀器。
“有你的。”
史文恭也只得承认输了半招,急忙收招退让,让苍井成功握住了一把竹剑。
不收招强行拼也行,但那就输了,她虽然会被雷一拳,却未必死,但是竹剑被杀器,史文恭可承担不住这个角度力量的竹剑暗器。
接下来剑对拳,斗了个旗鼓相当。
周璇三十回合之际,史文恭创造并抓住了机会,背水一战的态势,全力直拳出击。
形势使然之下苍井只能横剑一封,试图以剑锋拦截拳锋。
但是这次并未成功,竹剑直接被史文恭的铁拳打断,并且一拳印在了胸口上。
苍井顿时眼冒金星,如同被大锤砸到了一般,胸闷之余被砸了飞起来,撞击在墙壁上,落下来之后脚一软,便半跪在了地上。
蹭——
史文恭这才出刀,一把凶器架在脖子上,让苍井动弹不得了。
形势到此,韩世忠犹如恶狗扑食的跳上去,用牛筋把苍井捆了个结实。
苍井被下坏了,惊呼道:“为何拿我,这不是武士切磋吗?”
“什么武士切磋,你脑袋是不是没有开化,这是官府拿人,身为危险人物,于非常时期出现江州,且对抗官府调查,不抓起来调查还等什么?”韩世忠捆她的时候觉得她的身子非常的柔软舒服,可惜就是有点危险。
史文恭觉得韩世忠有点猥琐,不过仔细想了想,既然身怀赵鼎的法令文书,韩世忠要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思索了片刻,史文恭没说放她,只是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好吧刚刚也算切磋,其实我没也不算赢你。”
苍井楞了楞道:“为何这么说,输了就是输了。”
史文恭摇头道:“从比武角度,我真没赢你。你之剑道诡异,非常有效,横剑一封,阻挡我之拳锋,并没有毛病,如果你是用钢剑,我当然不会这么蠢硬砸剑锋的。可惜你一时间还无法真正的适应用竹剑的作战方式和思路,却仍旧挡我几十回合,不容易,这已经是一线人物行列。“
苍井低着头思索顷刻也点头道:“是的,我很久时间没用竹剑作战。思维被束缚了,其实放弃竹剑,徒手作战,我虽然打不过你,却也不见得会输。用兵器的话,我能赢你。”
史文恭阴笑道:“你就吹吧。我承认你刚刚徒手打会打的更好,未必输我。但是用兵器得看场合,你真的赢不了我。”
苍井便一副武痴的造型道:“来日,还想找将军切磋验证。”
不等史文恭被忽悠,韩世忠给她后脑勺一掌道:“还来日,你以为是请客吃饭,你都被抓了还来日,赶紧的,跟老子们去喝茶!”
苍井悲愤的怒道:“武士之头不可欺。不许在碰我的脑壳。”
“这下你满足了吧!”韩世忠一掌拍在她非常凸显的大屁屁上。
“嗷。”这次苍井跳的老高,受到了刺激的模样。
对此韩世忠暗暗好笑,从受刺激的反应程度看,这只危险美女还没有被开封呢……
次日一早,天刚刚亮,高方平还在做梦。然后听闻出了乱子,急忙起身来过问。
说是出了群体事件,险些打架,胡先生的书堂被一些百姓围了起来,因时静杰不在,张绵成已经赶着去处理了,顺便让人来告知大魔王。
“他们说什么原因了吗?”高方平喝了一口冬日清晨的热茶后问道。
梁红英道:“听说是那个胡市骂您强抢名女,荒淫无度,迫害民众。然后有群挺你的百姓不信,就把书堂给围了,说是要把这个造谣生事的老学究抓去吊死。”
“谁说的百姓要把他吊死?是张绵成调查后说的,还是胡市的学生说的呢?”高方平眉毛一扬问道。
梁红英不禁楞了楞,这才想到了这事不同寻常,于是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也没想起来问他们。”
高方平喃喃道:“这些人真是头疼。算好不是赵鼎去,否则他肯定被忽悠。张绵成那孙子没担当,不过他有个好处是,他知道胡市们是些什么人,他不会被忽悠。”
梁红英又道:“常公也发怒了,听说引发了群体事件后他打算严办。结果张绵成和稀泥,让常公稍安勿躁,说是他会处理,弄清楚事件始末。”
高方平愕然道:“剧本拿错了不是。真以为老常好惹?有些人他就是不明白,到底是我高方平还说话,还是他常维好说话。”
贾晓红及时的出门来,头发散乱、捂着腰歪歪斜斜走路的态势,路过的时候顺便亲昵的道:“官人这是怎么了,给妾身说说?不服气就用妾身泻火也可以的。“
梁红英像一刀宰了她,怒声道:“夫人不得干政!”
贾晓红想要狡辩两句,高方平也拍案道:“败家娘们赶紧的消失了去,否则派梁红英扒光吊打!”
大姐姐就被吓跑了。
接下来梁红英建议去现场瞧瞧。
高方平却拒绝道:“不去,那个胡先生算哪颗蒜,一点芝麻绿豆的事,老实说现在江州有八十万人,几个人的口角也要我去过问的话,我还真的吃不消,由他去。天还塌不下来。”
梁红英说道:“你不是说民生无小事吗,群体当然不是小事了。”
高方平嘿嘿笑道:“你想多啦。我问你,是百姓围了书堂在先,还是张绵成去维稳在先呢?”
梁红英道:“当然是百姓先。”
“那就对了。”高方平道:“张绵成是事发之后才去的,百姓若真要无规矩把胡市吊死,他胡市早就死了。他又不是史文恭,他那把老骨头难道顶得住庄稼汉的进攻?那么他能安稳的等着张绵成去说明什么呢?说明哗众取宠,又想拿我刷身望。说明恶意造谣带节奏,诬陷百姓。”
第524章 胡市的责问
目下堂里也聚集了不少人,包括赵鼎在内,也都好奇的听着高方平生气。
高方平环视了一圈之后道:“都不要以为这是多大事,他不是要言论自由吗,不是想要民众成立的监督机构吗?这下好,不用花费朝廷经费,也有自带方盒的民众机构了。既然要言论自由,难道只许他写文章骂官,而不让百姓去书堂骂他?官都可以骂,他算什么东西他就不能骂?他不许我高方平放火这没问题,那么我也不许他点灯。除非他允许我封他的口,否则,我绝不允许他带节奏封百姓的口!”
“……”赵鼎觉得他价值观非常崩坏,然而却找不到他话中的毛病。所以很郁闷。
高方平不怀好意的看着赵鼎道:“譬如此番老胡他差点有成功了,若是赵鼎去处理,铁定又形成我大魔王一手遮天的形势对不?”
赵鼎道:“明府你不要整天对我栽赃陷害。您也说了,这只是少数人的一点口角,他连治安问题都不算,它怎么又能牵连到我司法口呢,那是他民政口,宣传口,工作没做好不是。”
“你少给我和稀泥,事发之后你显然认为不是小事,想自带饭盒的去参与了,妈的我都收到消息了你还不承认。”高方平道,“要不是张绵成机智,主动让你留下他去处理。那我告诉你,不论你怎么处理,你这个检察官一到场,它就能变成一个司法干涉言论的政治问题。靠……你小子还敢私下诋毁我之文采,说我的词和韩世忠差不多。”
赵鼎双眼发黑的道:“真正主动说出来的是张绵成,是他的锅,有常公作证。我只是认同你文采和韩五差不多。”
“这么说来我还真的蒙对了,你竟敢真的认为我和韩五差不多?”高方平摸着下巴道。
赵鼎昏死在地,原来大魔王起初不知道,是我说漏嘴的啊?乍然一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李纲那个反骨仔告状了呢。
于是赵鼎又被吊起来围观了……
某个时候,去处理的张绵成回来了,说道:“没多大问题,就是吵架而已,还有那个胡市在外面,等候发落。”
正在喝茶的高方平一口水喷了出来,愕然道:“张绵成你是不是疯了,既然只是吵架,你这是乱作为,你把胡市抓来干什么?”
张绵成摊手道:“它怎么就是我抓人了呢?是他胡先生自己要以被迫害的思维出发,跟着我来的,我说了‘您老不要跟着我’,然后他也当着他学生的面说了,说免得高方平事后去抓人麻烦,他便主动来了,在外面口称等候发落。”
高方平拿老张也没有办法,岔开道:“现场是什么情况?”
张绵成摇手道:“就是吵架,三十多个百姓中有小孩,有老婆子,在那边和他的学生吵架。他的学生人数也未见得少。我就是见不惯他胡市偏要把那个形势当做他是受害者。菜市场他哪天不吵架呢。他那就是典型的读书把脑子读坏了,以为江州是他理想中的天国。然后我就以路过的态度说了,你们吃饱撑了,吵架就好好的吵,喊什么冤枉,我说了,本官第一次见有秀才对着百姓喊冤枉的,吵不过只能说明他们是战五渣,什么也说明不了,难不成官府是他家开的,和他胡先生吵架的就要抓起来。最后我说,你们要不洗洗散了,去生产,要不继续吵架,爱咋地咋地。”
高方平点点头,看向赵鼎道:“学会怎么处理问题了吗?”
“明府你不要毒害我,那是他民政口的官僚的做事方式,不是我司法口的作风。”赵鼎依旧嘴巴很硬。
最终,高方平泄气的道:“把外面那个胡市的给我叫进来吧。”
少顷之后,有差人带着六十出头的老学究造型的胡市进来,他一身粗布青衫,洗的灰白,看着少许落魄却也很干净。的确,他的造型还是能忽悠一些人的,有些清苦风骨的文人范。
不过鉴于大魔王的内心极其阴暗,不可能会给这类人好脸嘴的。翻翻他以前的文章,他的确是那种说“秦桧忍辱负重而岳飞是军阀”的货色。当然了,大宋的这个胡市没论岳飞秦桧,他只是说了高方平是昏官,还说蔡倏勤政仁慈而已。
高方平高坐上方,抱着手看他许久,好奇的问道:“开口啊,你不是要见我吗,见到了赶紧说话,我没你那么悠闲,别浪费我时间。”
胡市道:“明府好大的官威,果然在小民的面前威风八面……”
高方平冷冷打断道:“废话少些。你注意我的口型:我就是官,当然要有官威,事实上不论在政治上、金钱上、民意上、学问上、还是体制上,我都比你高不止一个档次,你是不是脑子忘家里没带来?我当然可以有威风,相反你必须尊敬我。”
“你!”胡市被气得胡子被翘了起来。
张绵成皱了下眉头,急忙出声打圆场道:“小高相公的话难听些,却没毛病,胡先生年纪大了,脾气怪些也可以理解,这是误会,不要较真。”
“你给我闭嘴,我就是较真。胡先生要是觉得不对,你有三个选项,一,拿石头去扔天。二,进京告御状。三,下辈子投个好胎。”
“……”张绵成和赵鼎面面相视了起来,终于大魔王的画风又开始展开了,其实说起来,他的风格也是一绝。流氓态度却偏偏没毛病。
胡市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又道:“大人如此恃才傲物,你难道……”
“恃才当然就要傲物,否则要才华何用?你之小才,尚且在江州上蹿下跳,我之大才不用大分贝压倒你,把你打怂,至天理于何地?”高方平道:“又不是说,天地之间只许韬光养晦一种风格存在,我很抱歉,这个世界他真不是以你所想的方式运转的,你不是中心,也没有才华把你自己变为中心。”
胡市道:“明府你一介弱冠,如此不敬长辈,充满抵触情绪,一再侮辱学问人,是何种道理?”
“因为你是个奸人。”高方平道。
胡市不禁大怒道:“恶意诽谤中伤,官场并非你一手遮天,你说话最好有根据。”
高方平道:“你说我高方平是昏官。难道只许你秀才放火,不许我这个州官点灯?想多了,我说你是奸人,这不是律法问题所以不要证据,这只是你我之间的纯粹的吵架。”
胡市咬牙切齿的注视着他,眼睛要喷火一般。
赵鼎觉得他兴许会撞死。然而张绵成觉得他只是装作要撞死,问题不大。
至于高方平,真不知道老头要干什么。
看了一下也没有真的发生撞墙事件,高方平起身道:“你们继续,我很忙。”
胡市道:“大人这是要临阵退缩吗?”
高方平只得又坐下来道:“我先不问你语文老师是谁,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来见我到底想干什么?你做事,难道没有一个目的、一个中心?”
胡市思索片刻这才道:“老朽不才,要来为学生问个明白,不能任由她蒙受冤屈被抓,难道江州在你来之后就真的没了王法?”
高方平楞了楞道:“说说看,你的学生这么牛,一言不合就诬陷百姓想吊死你,哪个学生被抓了?”
胡市悲愤的道:“乃是东瀛女子苍井菊京,她一向低调诚恳,此番却因为美貌而受你迫害,这简直是一手遮天强抢民女……”
高方平打断道:“少叽叽歪歪的,是不是蒙受冤屈,这不由你判断。既然说到这事,就是公事。和江州主政讨论公事的地方,就是公堂。你这算是咆哮公堂,大宋律你比我还懂,再带节奏添加个人情绪,我就把你介绍给常公,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大宋律。”
胡市这才微微色变,重新说道:“东瀛女子苍井菊京,乃是漂洋过海来求学的,拜在老夫门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被抓了,老朽想要来问一个公道,行还是不行?”
“可以的。然而你婆婆妈妈的扯犊子许久,脸被我打肿了,没说辞下才开始进入主题,我一直没弄明白,你写的文章为何有人看?”高方平道。
胡市觉得说不过这个混球,便又道:“那就请教大人,东瀛女子苍井菊京触犯了哪条律法,又该作何说法?请您给我一个交代。”
“你说交代就要交代了?”高方平愕然道,“说的你是刑部堂官那么牛逼似的,我说你可以问,但我又没说我会回答。事实上官府如何问案,无需对你交代。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事,我空闲时候会过问一下。但我觉得你别抱有太大期望,东瀛人她不受大宋律保护。”
胡市冷笑道:“大人的‘懂法’果然是个笑话,不受保护,这只是潜规则,而不是真正的大宋律。”
高方平道:“长期于事实上存在的东西、形成公理于民众心中的东西,而又没有形成恶劣影响、未被朝廷有效推翻的,它就算是一种司法解释。”
胡市不禁楞了楞,真有点被他唬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