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大王决定了吗
大宋汴京是这个时代的经济、文化中心。然而说到政治中心则是辽国上京。
几乎每一个上得了台面的政治人物,都会在上京进行最原始的外交活动。
其原因是辽国号称二百万铁骑。如果有个仪器可以检测“威慑值”,辽国二百万铁骑于这个时代里的威慑值还是会爆表的。
而宋国在这个时代是人傻钱多、军队懦弱的代名词。当然那是以前,自传奇人物高方平挥师北上,亲手埋葬号称战术无敌的西夏白马军司后,宋人懦弱可欺的形象,被一定程度的改写了。
当然要说倍有面子暂时还谈不上,任何的世界进程总是需要时间去发酵。就像蒋雯和西门庆忽然发家了,他们也不会被汴京的家族看得起,无他,“暴发户”一词就是形容这种形势的。仅仅一次胜利、一次爆发,是无法扭转人们对某一事物看法的。
于是在国家事务上,辽国这个没落了的、拥有绝对军事威慑力的老牌贵族,仍旧被大家信奉和认可。就像汴京的小土豪,只会对着那些“老牌家族”羡慕,却对着西门庆蒋雯却发酸,骂他们暴发户上不了台面一样。
然并卵,爆发了就是爆发了,总比做个穷鬼要好的多。
居于对待爆发户的心态,也居于高方平长的帅让人嫉妒,于是高丽那个草包皇帝仍旧看不到方向,在摆架子,不想走高方平的门路。三韩国公王俣只是继续滞留上京,望穿秋水的等着见萧的里底。
就像等着告状伸冤的苦人一般,王俣送了许多礼物找了许多门路,为的只是老萧相爷放句话:不许女真人骚扰高丽。
可惜老萧这大奸贼收了高方平的好处后,变的公正了起来,坚决不收高丽皇帝王俣的贿赂,坚决不见他。且强势维稳,派人盯着王俣,但凡发现他要去耶律俨府邸的倾向,就如同维稳办请人喝茶一般,把王俣请去软禁两日,等他说“我错了”在出来。否则就别出来。
懦弱无人权,弱国无外交。这一切,高方平看在心理非常嘘嘘,很庆幸自己那段南征北战的艰苦岁月,虽然是个暴发户,却也强势抽刀杀出了个三尺立锥之地来。这很有成就感。
有些东西逻辑不通却事实存在,现在的西夏人和后世的日本人差不多,高方平教他们做人之后,其实现在的西夏除了李贤耀那类极端分子之外,西夏人总体上崇拜尊敬宋人,却反感辽国人。
包括耶律南仙身为西夏皇后,也是带头这么做的。
所以头鱼宴之后,回国前,耶律南仙没去应酬任何的辽国权贵,没去拜访其他诸如吐蕃、回鸪、高丽的使者。身在不外交就不符合基调的上京,耶律南仙来宋国使馆找高方平了。
在大厅里,耶律南仙翘着优美的嘴角看了高方平一会儿,轻声道:“高相,本宫这便要回国了。特来见见你道别一下。”
高方平点头道:“李贤耀被老萧关起来了,但还没来得及处死,你不等着看看吗?”
耶律南仙难过的样子道:“高相,现在天下对你一片惊喜一片赞扬,你已经出尽了风头,何苦还要本宫亲眼看着自己的爱国英雄被处死呢?你不觉得这很残忍吗?”
高方平笑道:“理解误差而已,我以为你会愿意给他送行的。”
“然而我并不愿意看,走之前来看看你,知道你接下来会把高丽和女真人坑了,本宫这心理也就满意了。”耶律南仙道。
高方平一阵尴尬,缘何她又看出了我在高丽身上的心思了呢?
耶律南仙忽然笑道:“其实我会做菜,只是这辈子从未有机会亲自下厨,走之前,我为你做些菜可好?”
“娘娘你没事不会献殷勤的,先说你的目的。”高方平道。
“假如你吃的还算高兴,那么对我西夏手下留情,不要轻易降低在夏投资,不要轻易剥夺了西夏人的饭碗。李贤耀事件之后,李乾顺基本是废了,我想给我的孩子,留下一个没有野心却富足的西夏。”耶律南仙道。
“你想多了,将来在高丽的投资,不会影响到你西夏利益。”高方平道。
“那本宫就放心了。”
耶律南仙给了一个迷人的微笑,今个的她很诡异,竟敢穿在这个时代并不流行的低胸,微微含蓄的显露了胸脯上那雪白的肌肤。这叫秀色可餐啊,真是的,她到底是来做菜的,还是把她自己当做一道菜?
很明显,随着李乾顺越发的散失声望之际,她胆子和想法是见长的。高方平可不想参与她的事,她有可能会被察哥教做人的。
于是吃了她的菜,陪着她喝两盅后就把她赶走了。
却是被如此撩拨了一下,有了些捉宝玑娘来爽爽的想法……
“猪肉平厉害了,熊猫号首飞不到两日,人气到了这个地步。有爆料说热气球的生产成本并不高,然而现在不见东西,却已经被炒到了天价,有不少上京权贵,排队等着订货呢,他们都想体会飞翔的感觉。而辽国皇室不方便禁止他们买,首先人家宋国想卖,辽国宗室内部的许多人也都想要。”
“哎,猪肉平倒是逆天了,然而辽国废了。目测那东西真没什么神奇的,花费一些时间,咱辽国也能制造的。”
“胡扯,妈的我天朝制造的东西你敢坐着飞啊?必须宋国制造,才可靠。”
大家正在热议之际,轰轰轰,皇宫方向的怒火熊猫又升起来了,没办法,但凡孩子,拿到了玩具睡觉都要抱着。这很显然,正在兴头上的萧皇后这才大清早呢,又开始装逼了。
轰轰轰的这么让熊猫号喷一下火,她倒是爽了,却每一发都是钱啊,宋国特供的航空专用猛火油,传言贵的那叫一个丧心病狂。
昨晚喝高了的辽皇正在抱着两美女呼呼大睡,隐约听闻有人议论怒火熊猫又升空了,于是辽皇跳起来,衣服都穿戴不严实,激动的跑出来仰头看着,在心中YY着驾驭怒火熊猫的滋味。可惜皇后小气,熊猫号属于皇后专用,其他任何人不能碰。
“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老萧卿家到底和宋国谈的怎么样了,朕要什么时候才能获得属于自己的热气球?”玩心奇大的辽皇喃喃嘀咕着。
这个时候有人来报:“陛下,老萧相爷来见,说您的的热气球有眉目了,已和高方平基本谈妥,很快就会从宋国特制、起运。”
“老萧卿家真神人也。”
辽皇兴奋了起来,相信很快就可以如同赛猎一样的,驾驭着朕自己的公熊猫,去追逐皇后的那个母熊猫了……
随着怒火熊猫越升越高,那个国内正在遍地起火的纨绔子弟王俣,也兴奋的跑出来观看。
仰头看着热气球,王俣现在想的不是怎么摆脱女真强盗的骚扰,而在寻思:要是能勒紧裤腰带,买一个热气球回去玩就好啦。
“怒火熊猫厉害了。要是能买到一个带回去,什么条件本王都会答应。”王俣羡慕的看着空中喃喃道。
“若大王真这样想,那只有去宋国使馆见高方平。冤家适合解除,否则后患无穷,眼瞅着,大辽国已经为了自己的利益放弃了咱们。女真这些渔猎强盗比游牧还不靠谱,他们又穷又不生产,只喜欢抢劫杀人,我高丽实力单薄,懦弱不擅武斗,迟早生出大变危及王家江山,还请大王早做打算?”
身边的心腹幕僚如此建议。
叹息了一声,王俣摸摸自己鼻青脸肿的头,寻思着,现今这个样子就是拜那个高方平所赐,却要在这种情况下去见他,哎。
“若此时本王去见了那高方平,耶律老相爷方面做何交代?”王俣迟疑道。
“无需交代,事实上他年轻时候也难有作为,现在他也老了。他把咱们请了来这上京,却又没能力保护咱们,权臣萧的里底和高方平一个鼻孔出气,已经制霸了天下。都是利益闹的,咱们不是来讲义气认祖宗的,是来解决问题的。谁能解决我高丽问题,我高丽理就该和谁结盟。”心腹幕僚指点江山的样子道,“头鱼宴前,阅兵之际,臣捕捉到了一条敏感信息是:高方平和女真阿骨打似乎谈崩了,阿骨打对他苦大仇深的样子,说要吃高方平的肉喝宋人的血。臣不知道内情是怎样的,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兴许这是咱们的一个机会,若不加以利用周旋,这趟上京就真的白来了。”
“也对,亏咱们苦心准备了八个国宝级美女贡献给了辽皇,却喂到狗肚子里去了,人家连看都不看一眼。听说后来老萧相爷做主,以国礼的方式,把咱们的那些美女回赠给了宋国,让高方平带回去蹂躏。早知道如此,猪肉平虽然有猥琐之名,却也有义气平之名。还不如当初直接送给猪肉平结交呢,也就免去了被他捉去打一顿的闹剧。”王俣点头说道。
“大王决定了吗?”心腹幕僚道。
“决定了,但本王在迟疑,该以高丽的国礼,递上国书亲自拜见高方平呢?还是私下名誉去送些礼物消除误会?”王俣疑问道。
“臣觉着应该递上国书,这上京之地,辽国余威仍在,需要依照规矩来,让别人没话说。否则若私下见面,定然第一时间惹恼耶律俨老相爷,让咱们没有好果子吃。明面上的国事访问,代表了咱们的态度,耶律俨虽不高兴,也就不方便发飙了。”
“就这么办吧,速速准备。”王俣下达了最高命令。他亲自来出访的好处是不用事事都回去请示……
第886章 伟大的理想、临近收关
现在的宋国使馆既是外交口,也贸易口。
一大早围了许多的熊猫号粉丝在门口,全是辽国的权贵,等着问询价格以便下订单,谁都不想落后,这些喜欢玩乐的家伙们目下都不爱打猎了,想先飞起来再说。
就算不想飞的那个老爷,在萧的里底解禁“热气球进口”的今日,也想来订购一台专机充门面装逼。没有其他原因,现在的局面下,没有一台原装进口的宋国热气球,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天朝权贵。
后世小土豪玩名车,大土豪当然不会“天天开兰博基尼蝙蝠买菜”,大土豪的圈子里从来都是玩游轮飞机的,谁他娘的有空像个暴发户一般整天把兰博基尼限量版挂在嘴边啊。
所以现在这些上京的大老爷们,他们不想玩高氏马车了,那个弱爆了,他们想玩怒火熊猫。
这个时代外贸律法非常简陋,有时也很粗暴,对宋国当然是有外贸禁令的,有些东西不许买,有些东西不许卖。不过实际上这就是萧的里底一句话,他说批准也就批准了。
老萧自己也想要这热气球,于是当然不方便下令说“皇帝专用”,那么在得到高方平承诺“你解除进口禁令后你的气球免费送”,老萧便去找辽皇扯犊子,说宋国可以出售转让热气球给大辽,却不能只辽皇专有,否则东西太少他都不愿意生产,也不愿意派工匠常驻。
最后辽皇被老萧忽悠了,听说若是皇帝专有的话,不利益辽国权贵阶级的团结,不利益宗室和各部落稳定。于是只得同意开放禁令,让权贵阶级一同拥有热气球。
于是乎昨日辽皇不上朝,老萧主持了朝议,刚批准了进口热气球事宜,今日宋国使馆的门就挤爆了。
一群挥舞着钱财的贵人喊着要下订单,他们声嘶力竭。
若不猥琐就不是高方平了。
这次高方平露面放话说了,鉴于辽国那令人担忧的治安形式,咱们可以接收订单却不收现金,只接收宋国纸币,或者宋国钱庄票据。
这些家伙就瞬间傻眼了。宋国铜钱的确也是辽国的硬通货这没毛病,然而纸币只听说过,却很少见,听闻那只在西夏比较抢手,然后经由辽国燕京和西夏的贸易中,流通过来了少量在辽国境内,但基本上只限于运钱压力较大、汉化最严重的燕京区域使用。
纸币带来这上京暂时没人承认。谁都没脑子放病,愿意用真金白银和珠子,换些花花绿绿的纸张存放着。
现在他们就哭瞎了,面临一个选择。
当众演讲的高方平站的高高的大声道:“我大宋的信誉是有口皆碑的。澶渊后的岁月中,百年如一日大宋信守陈诺,从无失约。出来混自来以诚信为本,诸位不妨去这样想,纸币和汇票运行已经多年,日渐成熟。目下西夏在大肆流通,不但解决了他们的钱荒,转拨和储存银钱的压力也同时解除,在西夏运行一年有余,纸币和汇票从未失约,西夏从皇族到平民都受益。并且你们中间一些人已经发现,你们在燕京的贸易利益,正和大宋纸币息息相关。很多时候西夏人已经不见宋刀不交易了,有木有?”
这情况是有的,但全部人仍旧茫然的看着高方平扯犊子。
高方平继续道:“这是因为西夏人和你们的交易,最终是为了获利,最终还是要从宋国换取他们需要的物资。但有个问题是,只有宋国纸币能买到宋国物资。诚然拿到金银后,也可以从固定渠道换到宋国纸币,但有些精到的商人,为了不增加自己的运输风险、转运金银的运输成本和损耗,他们就基本不收金银了,只收方便携带又方便存取的纸币。于是燕京的贸易中,金银正在快速贬值,已经失去了以前的购买力。原因无他,在有纸币可以选择的现在,那些奸商收了金银虽然也是钱,却要担负运输风险和运输损耗,于是他们只能对以金银交易的订单,提高售价以便平衡成本。这就是本质。”
“然而,咱们若现在听了你的话,换了汇票纸币后被你坑了可咋办?”有个大胡子问道。
高方平便指着他道:“你好好的说,我看着像和你一样脑残的人吗?我又没让你把家产换成纸张,我只说热气球订单只收纸币和汇票。热气球多少钱,你就换多少来和我交易,就这么简单。其实你们没什么可以担心的。如果我会收了钱就玩消失,收了你的真金白银后我一样会消失。对不对?”
“这么听来的话有道理。”
吃瓜权贵们就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话说反正现在没现货,无法当面钱货两清,然后是卖方市场,他高方平说了算,稀有物资当然只有先把钱给了,祈祷这小子别带着钱跑路。总不能这么牛逼的熊猫号也如同去饭馆吃酒,把菜开出来吃完才结账。
这么一想,此番虽无法下单,却都去想办法弄纸币了。
上京没有宋国钱庄,这不符合高方平利益,也不符合老萧的政治利益。说白了就是有些敏感。
目下整个辽国,只有贸易中心燕京有灰色钱庄。之所以叫灰色是因为,它依靠潜规则和需求而存在。不算合法,但老萧也没说他非法。反正不在上京,睁只眼睛闭只眼睛装作看不见就行。
在辽国设立第一个分支、成立半地下钱庄,算是高方平这个钱庄掌舵者走的一步险棋。敢这么做是因为有了老萧这个政治盟友。否则既然不是合法化的东西,蛮子又爱抢劫,当然有可能无数金钱被人黑吃掉而无法干涉。
就是这些原因,部署于国外的分支钱庄始终没铺开,西夏有、那是因为有大宋驻军。但是在辽国一但出事,宋国军队无法干预,那就变为扯犊子的大问题。
又受不了利益诱惑,总归要跨出这一步的,于是只能在老萧这个政治盟友的政治潜规则保护下,在燕京那个政治气氛最宽松、万国牛鬼蛇神聚集的地方成立了一个灰色钱庄。
正因为此,高方平强势要求梁师成加强对辽情报工作,需要掌控比较具体的风吹草动,以便能提前预见、规避风险。
宋国皇城司提供情报给老萧,剿灭了几伙转战千里的马贼,那不是高方平关心辽国牧民的安全状况,是马贼们已经大幅威胁到了钱庄利益,钱庄的队伍真被他们抢过,是死过人的。
这绝对能让高方平的经营成本大幅高起,于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那些动了权贵奶酪的马贼必须死。
杀平民的确未必有辽国官军去绞杀他们,但自古以来,权贵受害的时候是真会有人被祭旗的。被偷了三块鸡都瑕疵必报的猪肉平,不杀了那些马贼是睡不着的,于是才有了后来的两国间谍联合密谋、几大奸臣联手搞死那些强盗的政治闹剧。
这就是目下辽国境内唯一钱庄的经营状况。
小高此再下一城。经由技术壁垒,强迫这些上京权贵去使用燕京的那个灰色钱庄。
目前还谈不上利益捆绑,只是一种政治基调的建立,越多的权贵去用燕京的灰色钱庄,那么就算暂时没有法律支撑,钱庄也就会越加合法,能带动更多的辽国商人和小土豪接受钱庄、接受宋刀。
作为带动,越多的小土豪和商人接受了宋刀,剩下的其他权贵也不是傻子,他们会慢慢发现生活之中没有宋刀越来越不方便。这就叫传销似的相互鼓励,相互带动,一起进步。
现在这些家伙去燕京只是使用一次,不会多换,只会换用于订购热气球的宋刀。但一次也是信誉的建立,感情都是这么来的,总会跨出第一步。
人之所以惧怕某种东西是因为不了解,那么这一次的亲密接触后,也是一种相互了解的过程,采用大数法则解释,总会有些人看明白了后不在害怕了,又去使用第二次。那么以点带面,接受的人慢慢会越来越多。
越用越好用,逐渐日常生活都离不开了,那就叫上瘾。
然后迟早有一天它就会合法化。
这也是高方平此番使辽的最终使命之一,现在看来,高方平虽然干了一些勒索美色殴打少女的坏事,但主体任务是及格了。
当然主体路线是这样,但也面临很多挑战,暂时摊子还是不能铺太大。因为有敌烈、蒙古、女真部这些个威胁存在,那么辽国总体是不安稳的。
这些问题一日不解决,就一日不能铺开辽国其他地方的钱庄和投资。
就算现在老萧来求高方平在上京设立钱庄,高方平也不会答应。妈的万一出什么幺蛾子,上京又被马贼攻破,或者被阿骨打攻破,那不是哭瞎了?
于是只能在燕京,那不会是最先乱起来的地方,距离宋国边境也不远。若真到了形势极其恶劣的时候,当然就只能以宋国利益受到威胁的理由出兵燕云了。
所以要在辽国大肆投资,大肆开设钱庄、那先决条件就是辽国内部的环境稳定。这就是高方平急于找理由,派大宋志愿军入朝的缘故。若能在高丽战场上把阿骨打给打残了,那就所有的问题都不在是问题了。
那时候投资广积粮,以政治、金融和宣传手段,吃掉大多数是汉人的燕云。十至二十后大宋志愿军入辽,帮辽国解决漠北的蒙古问题,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个时候高方平也会累了,老子卸任之后也就管不了将来的洪水滔天了,一代人做一代事。
Yy完毕,赶走了那些没有宋刀还想订货的蛮子后,见到一个颇为豪华的小仪仗往这边来了,听说乃是高丽皇帝王俣持国礼来拜访。于是高方平哈哈大笑着道:“准备仪仗,以宋国国礼迎接三韩国公,见过这个傻子后,离乡半年的老子们,也就基本完成了使命,可以满载回国了。”
早想收工回国领功的刘正夫也就放心了,论装逼、礼仪儒雅方面,谁都比不上老刘,于是高方平命他以宋国礼部侍郎、访辽副使的身份出迎三十丈,接待王俣,给足王俣面子。
王俣非常高兴,如沐春风。
在这全都用下巴看人,扔个馒头都能砸到权贵的天朝上京,这次算是此番入辽以来最有面子,最受待见的一次了,于是他有些感动,艰辛和冷暖过后、方知什么叫存在感,人在饿了的时候一个饼也是美食。
到处碰壁、到处不被待见的王俣发现宋人真好,在最冷的时候给了高丽温暖。
心腹幕僚当然知道这个套路,但是其实也没毛病,这已经很好了,大王的高兴才重要,没必要去说穿。高方平如此强势的人物,高丽人压根没指望高方平亲自出迎的,能派礼部侍郎刘正夫过来客气一番,已经算是把高丽当做是一号人物了……
第887章 喜洋洋的哭诉
宋国使馆的大堂内,高方平身着官服高座上方。
王俣进来的时候鼻青脸肿的样子强撑着,见礼道:“三韩国公,拜见大宋高相。”
王俣说的同时,高方平已经笑着起身迎接了下来,拉着他的手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我这都还在心理琢磨着,怎么去见见你,以便消除误会。其实你我本无仇恨,乃是一场误会,皆因耶律肖奴那无脑纨绔子弟而起,最坏的人是他而不是你我。”
“没错,小王也看出来了,最坏的其实就是那个耶律肖奴,一切事情都因他而起,好在皇天有眼,最终他栽在了高相的手里,让世人看穿了他那险恶龌蹉的用心。解除了不明真相的人的心中疑惑。”王俣文绉绉的说道。
高方平摇手道,“不不不,这事不是我干的,乃是老萧相爷大义灭亲,这不关我的事。”
王俣有些想哭,觉得他简直是个丧心病狂的马贼,最坏的人分明是他,他却整天说别人是坏人。
和王俣对视了一下,感觉他仍旧很委屈,高方平和颜悦色的拍拍他肩膀道:“兴许我高方平不是个好人,但我是个认账也知道廉耻的人,说真的,你我之间的事过后想想,我总觉得有些对不住你,这是真心话。只是有些时候我的面子就是国格,身份决定了我不能随意放下架子来认错。”
王俣便觉得心里暖暖的,他小高是否睁着已经瞎说这不重要,但这次入辽到处碰壁,尝尽人世险恶和冷暖后,真的只有高方平是个相对温柔的人。
于是王俣歪着脑袋想了想后,认真的道:“多谢高相的客气和善语,没事的,那只是个误会,我已经缓过来了,看淡了。”
“这就好。”高方平点头道:“那我不喜欢绕弯,也很忙,你用一句话,不加修饰的说明你要什么?看我是否接受,接受了咱们再往下谈,不接受的话,你知道任何的修饰形容词和花言巧语,对我是没用的。”
王俣和其心腹便吓了一跳,觉得果真是猪肉平啊,就和他整人不要理由只要任性似的,真够直接的。
于是心腹谋士微微点头后,王俣便犹如刘玄德哭诉的语态,抱拳道:“请高相救我高丽,目下高丽人处于水深火热、被女真人迫害。女真人人数虽少,却个个悍不畏死,犹如虎熊、骁勇善战,小王无能始终未能保护我高丽子民。又苦于告状诉苦无门,看似乃是绝人之路了。”
“原来是女真人在闹事。”高方平微笑道:“好吧其实我也看他们不顺眼,但是鞭长莫及,远隔千山万水,我和他女真部也没有交情。萧的里底为了他自己的利益,始终在护着女真部,你为何会觉得我能帮你呢?你想我怎么帮你?”
王俣又看了心腹谋士一眼,见微微点头后,王俣便说道:“最早前,咱们在上京的人脉和眼线,有过一些小道消息,听闻了宋国想联合女真的言论,此乃是高相您的政敌在周旋,他们打算提供女真人物资和兵器。这群贼子即便用石器也很危险,如何能让他们得到这些宋国援助物资呢。这群狼人当年一穷二白,却能果断击败萧海里部,其后获得了萧海里的装备后,便越发的野心勃勃,战力得到了大幅加强。于是本着高丽的利益,这就是本王急于进上京寻求出路的原因,其实我高丽乃是和高相一个阵营的,咱们想破坏了您的政敌援助女真的事件,这当然就是高相的利益所在。”
高方平微笑道:“我说了不要加任何的修饰词和判断,说事就行。我的利益在哪我非常清楚,别人在干什么我也非常清楚。你想要什么,你就对我说你想要。不要扯什么是‘为我高方平好’,相信我,扯起来就没完没了了,说为你高丽好的话,我可以说三天三夜让你插口的机会都没有。”
王俣一阵郁闷,只得可怜兮兮的样子道:“要是……高相能最终否决了你们的人援助女真部的事、且听闻宋国军备尤其好,要是能资助我高丽一些,则我高丽感激不尽,永远记着和宋国的恩情。”
高方平哈哈大笑,一拍大腿道:“要军备完全没问题,这是一份买卖。换个人你还真买不到,但我高方平真有能力卖给你。”
听说要花钱买,王俣便不高兴了,说道:“高丽国小人微,没人在意咱们,咱们穷,买不起,然后咱们没有恶意,只想生存下去。”
高方平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昨晚我梦到羊群,一个叫喜洋洋的萌小羊对我说‘想活下去’。一个叫灰太狼的坏小狼也对我说想活下去。都想活下去的情况下你懂的,我高方平是做法官的人,我手边并没有一部法律说狼吃羊违法,于是我不是昏官的情况下,让我怎么干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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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俣和谋士面面相视了起来。
高方平温声道:“别说你没有钱,就是你有钱,我想卖也不敢卖给你。为什么呢?因为我不信任你高丽人能用好我的军备,萧海里的例子在前。我担心给你军备之后,你们像萧海里一样的,不但打不过女真,还被他把装备给缴获,那我不是哭瞎了?”
王俣当即红了眼睛,用宽大的手袖轻轻擦眼道:“这便如何是好呢?”
“你这哭诉方式已经是老黄历老段子了。”高方平敲着桌子道:“要生存没问题,鉴于我不喜欢狼,于是这场判决我可以做次昏官,进行拍脑袋裁决,但我不会把军备和援助交给我不信任的人。要生存只有一种方式,大宋志愿军入高丽帮你作战。”
“这……”
王俣和心腹幕僚又相视了起来。
要说理论上既然是求援,在援助方不能如同辽国一样用口头警告就解决的情况下,派出援军,在政治上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这毕竟是很震撼的一种要求,于是有点虎住了王俣。
高方平并不着急,微笑道:“有疑虑是正常的,我不勉强,你们自己慢慢考虑。其实就如同一个案件,你找官府报案说家里有强盗闯入,官府差人自是要进你家查看现场的,否则怎么破案?”
王俣不好意思扮小人,于是干脆他的心腹谋士代为说道:“在下这心里担心,请神容易送神难,咱们害怕宋国那个什么志愿军一但来了,就再也不走了。”
高方平也不装逼,哈哈一笑道:“为什么要走?将心比己,若我是个小人物,我家里遭了贼、还被贼惦记着,那么我去报了案,官府来人看看就给个回执走了,我才是会哭瞎呢,要是官府作为、负责,关心我,专门派两差人驻扎在我家一段时间给予保护,我则是做梦都笑醒。是不是这个理?”
就连王俣的奸诈谋士也不禁楞了楞,又和他的大王面面相视了起来。
少顷后,高方平接着道:“所以这里,咱们需要解决的问题不是其他,而是信任。世界就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运行的。我报官之后,愿意让差人驻扎在我家里保护我,那源于我信任官府。若没有这份信任、则一切都不成立。若你们不信任大宋差人,那自然无需找大宋告状了,那只有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总归自力更生,才是最可靠的。”
两家伙一副有点被忽悠楞的样子,傻傻的。
高方平又微笑道:“我当然知道,差人并不总是正义的,有的差人勾结黑帮,有的差人懒惰,有的差人喜欢欺负老百姓,有的差人喜欢小题大做,还有的差人虽然会做事却要收钱。这个世界就这样,所以我相信你们的担心是正常的,一但我大宋志愿军入朝地作战,会有各种各样的幺蛾子,那些个差人一定会和高丽有各种各样的摩擦。但相信我,这些东西可以克服。因为我和所有要面子维稳的官员一样,需要属于我的公信力,于是哪怕装逼,我也会严肃处理做错事的差人,于是世界就会这么拉扯着过。这就是公信力,也是老百姓在恨官府,但有事第一时间却会想到报官一样的道理。这个世界不会完美,但总有一群愿意努力的人在做事。大宋和我高方平的信誉,西夏例子在前,你们需要考虑此点。”
王俣被忽悠得热血沸腾的样子,当即就想表态。然而他的心腹谋士却拉住了王俣,笑着对高方平道:“这是很重要的事物,非一朝一夕可以决定,咱们高丽需要仔细的衡量利弊,衡量我们自己国内情况。请高相大人大量,给予我们一些时间考虑?”
“可以的。”高方平点头道。
王俣有点沉不住气的又追问道:“小王听说现在西夏人的小日子过的还不错,宋军的作为也算有口皆碑。最重要的,宋国去西夏投资后,带去了许多神奇的东西,拥有用不完的物资,关于这些方面,不知宋国能否大人大量,给予我高丽一些援助?”
“援助没问题,但我需要考量宋国自己的利益,从来没有人爱去不稳定地区投资。也没有奸商会在强盗横行、差人打不过黑帮的国家投资。于是想要得到我宋国的援助你们只有两个选项,一,抓好吏制,赶走横行无忌的土匪强盗,有能力保护我宋商利益。二,若做不到上一条,那必须有宋国军队保护,才会有宋国资本援助。我又不是傻子,去开两钱庄建几个工厂,末了被阿骨打来一锅端了而你们又无法赔偿。那我找谁哭诉去?”高方平道。
“宋国军队真的可以信任吗?”王俣有点受不住诱惑又喃喃道。
“这我不知道,你自己考虑,你既然要报官,我认为你首先要信任官府。此点上我无法给你什么承诺。但事有轻重缓急,人们首要解决的是生存问题,然后才是其他。目前你选项不多,很显然辽国已经放弃了你们,那么你就只有两个出路:女真强盗进高丽,大宋军队进高丽。所以如果我是你,我选最不坏的那个伺候。就如同老百姓明知道差人也不是好东西,却选择让差人进家而不是强盗,因为差人要注重影响,盗则不会在意吃相。”高方平笑道。
王俣觉得大魔王说的非常有道理啊,然而心腹谋士仍旧不完全信任高方平。觉得最终虽然会是这样,然而会不会太简单粗暴了,直接从仇人转变救世主,就谈到了志愿军入高丽作战的问题?
装逼装习惯了的人,不太适应这么拍脑袋就决策重大问题,觉得至少要装作考虑迂回一下的。很显然高方平是很早就对这一事有过策划的,既然他这么急于达成,那么迂回一下掉吊胃口,兴许就能得到更优惠的条件。
于是心腹谋士强拉着王俣起身,抱拳道:“听高相一席话有茅塞顿开之感,然而对此重大国策咱们仍旧需要慎重考虑,并非不尊重高相,请见谅。”
“无需见谅,所有的事都是价格问题。价格出到了你就是我天大仇人,我也出手教女真人做人,然而没钱的话说个蛋,你就是我爷爷我才管你洪水滔天。”高方平说道。
就这么的,怀着悲壮的心情,在宋国使馆诈骗了一顿美食后,王俣恋恋不舍的被拖走了,期间他一步两回头,看着这座“负责任的官府大门”。此衙门虽然里面也是一群流氓,然而看起来,却是这个时代最容易相处的一群……
第888章 思乡归国心切
此番的会盟基本上已经到了鸟兽散的时候了。
辽皇天天观赏怒火熊猫的百忙中,勉力临朝,听了老萧这奸贼的谗言后,大举肯定了女真部忠勇。然后封赏完颜乌雅束为“大辽东北招讨使”。
阿骨打代其皇兄乌雅束跪在大辽朝堂之上,口称“我皇万岁”。
阿骨打对此是真有些兴奋的,这次真的不同,这次进上京是历年来最愉快的一次,显然辽皇已经学会了尊敬女真人。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论如何阿骨打还是高兴的。
至于封皇兄乌雅束为东北招讨使,看似是封给乌雅束的,实际上鉴于皇兄身体不好,年月无多,所以这就是封给我阿骨打的。看起来老萧相爷真的很给女真面子了。
大辽很少把这个职位封给外族,一般是封给耶律或述律。但是此番破例封给了完颜氏。
鉴于辽国民风彪悍,多民族、多叛乱的政治背景下,那么大辽的招讨使的意思是:代替辽皇镇守一方。就是俗称的专职各种不服,乌雅束如果说周边族群部落不乖,有反骨,那么女真部就可以出兵平乱。乃是用来抢劫欺负人的必备职务。
虽说仍旧需要女真自己出兵,这种冒牌招讨使无法真的调遣皮室军,但好歹是出师有名,可以堂而皇之教周边部落做人了。在以往,女真毕竟没有牌照,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至少乌雅束不敢,只有弟弟阿骨打敢。
所以现在有这个头衔厉害了,鉴于东北方唯有高丽人爱生产、有些家底可以抢劫,那么顶着大辽招讨使的名誉,阿骨打最先想到的就是教高丽人做人,谁让那个疯子高方平说老子们女真打不过高丽,此番先让那些棒子知道老子们厉害,以后在找机会收拾大宋。
于是这就是女真人此番获得的政治收获。
至于回鸪人吐蕃人,辽皇对他们根本没什么印象,懒得召他们上殿了。事实上辽皇现在满脑袋的热气球,能百忙中来朝封女真部都是为了给老萧面子,完了之后就撂挑子跑啦。
其后满朝议论萧的里底阴险,一定是女真这些反骨仔把从高丽抢来的好处贿赂了老萧,老萧才这么丧心病狂的。
其实他们误会啦,贿赂老萧的是高方平而不是阿骨打。封赏阿骨打、稳住女真部是高方平计划的一部分,是和老萧商量好的,为此高方平可是割让了很多利益给老萧的。熊猫头都承诺送他两只呢。
其后老萧为了加深两小纨绔和高方平的际遇,故意把两小姐的禁足解除,放了出来祸害人。两小姐冲入宋国使馆去捉高方平,却相反被高方平吊起打了一顿,严加审问。
现在高方平已经有时间有心思翻他们的旧账了、看看她们到底有多坏,以便拉清单。
结果耶律清苑誓死不说,然而萧哩娜没什么骨气,都没用刑她就一五一十的交代她们过往的事迹了,期间透露了她们害过郭秀儿和牛皋的事。
这真是让高方平险些肺都气炸了,原来是这两蠢货干的好事。
然而鉴于往前都虐待过她们几次,两小姐此番勉强也有立功表现,于是高方平吩咐她们去把郭秀儿和牛皋找回来,那就算了,否则就把她们关在无数老鼠的小黑屋里。
这就又使得两小姐很卖力的带着无数人出城去寻找郭秀儿她们了……
刘法将军已于前日到来了。把始终关押着的文章提出来“审问辨认”的那一刻,文章跪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
刘法当然认识文章,事实上文章从娃娃时候就跟着他,是刘法收养的孤儿,刘法亲自调教的人。在西北战场时候就是刘法的贴身“警卫员”。其后刘法因政治原因被调离,进入皇城司被闲置,文章也跟着他进皇城司效力,这才有了文章作为刘法嫡系不被人信任,于是调离了宋国内部,派驻在了辽国情报站,进入了“被遗忘”状态的事。
到此算是叔侄相认,误会解除。
高方平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弥补文章,只能把临时借来装逼撑门面的一把佩刀从腰间解下来,文章郑重的跪在地上,高方平亲手把“宝刀”递在了他的手里,认可了他战士的功勋和尊严。
高方平这一生中带刀的时候很少,此番专门找老萧帮忙弄了把宝刀来,假装是佩刀,然后赠给英雄,已经算很郑重了,所以都知道大魔王在装蒜、却仍旧很高兴。这已经算是被肯定。
但文章仍旧迟疑着,要不要把那近乎变天的信函交给高方平,那会引发什么文章一时也想不明白,“知道的太多”,总会让人很痛苦……
这一政和元年末的出使,经历了诸多风雨,至今草原上已经迎来了夏季的风和日丽和炎热。
这都五月天了,于是高方平上表辽皇:臣感激辽国的盛情款待,这一离家半年余,思乡归国心切,这便告辞。
宋国总归是盟国,不能如同那些丘八一般的对待,老萧建议说要给高方平些面子,否则不利于将来两国的外交关系,本着我大辽佛光普照原则,除了摆送行宴给高方平面子外,还需尽快派皇后娘娘带舍利出访宋国。
把黄脸包租婆支走乃是大好计谋,对此辽皇没任何意见。没她在宫里守着,辽皇就敢把熊猫号偷来爽爽。
然而辽皇哪有时间摆酒应酬高方平啊,他小子长的一副弱鸡,乃是辽皇眼里的丑男,却又不能如同高丽棒子那般对待,于是辽皇很为难。
算好萧的里兰说“陛下勿忧,臣妾代陛下去主持送行宴,也就算是差不多级别的国礼”。
对此辽皇欣然答应了。
老萧则是觉得日了狗了,老萧总觉着高方平和萧的里兰间有猫腻,这两人迟早会坑人的。但作为萧家的嫡系,萧的里底真的不方便在皇帝耳边弹劾萧的里兰。别说首相是老萧了,就算首相是姓耶律的,也不敢这么干,不敢这么公然怼大辽的后族。大辽的后族又不是南朝那种时起时落的外戚集团……
借用礼宾司的地盘准备好了后,萧的里兰如同个人贩子一般、把高方平骗了过去。
送行宴而已,高方平满心欢喜的以为过来喝两盅就可以骑着照夜玉狮子狂奔回家了,然而犹如头鱼宴风俗一般、辽国的送行宴也如同农村结婚一样、要大醉三天三夜。
你干脆把哥终身绑在这里算了。
却是又一次被她软禁在了这个院子里,还谢绝了一切访客,说是要商谈关于佛家的最高法旨什么的。
她在高方平眼里就一纯粹的包租婆,一边酒肉穿肠过,一边听她讲解佛理,大抵上她还像是个很慈悲的美女的,有几次高方平险些失口叫她紫霞仙子。
“自大你名声大了以后,架子也大了不少,许多时候连表面上的应俸和客气,都不想给本宫了是吧?”萧的里兰眨着美妙的眼睛看着他。
高方平道:“娘娘的热情好像一把火、温暖着整个草原……”
萧的里兰打断道:“你要是和本宫说话前再添加这类胡扯的前言,我就不出使宋国啦。因为你始终把咱们看做落后的蛮族,看不起咱们。和你讨论这些天,我也知道,你口说请我带去佛光,但你却心里无佛。”
高方平微笑道:“娘娘,心中有不有佛从来是个宗教利益问题,而不是道德问题。有的文明,会湮灭在野蛮的铁骑下,有的文明,又会湮灭在毒瘤般的宗教思想下,对这些类型的遭遇我汉家经过太多,汉娃擅于建设和生产、创造和发明,却不会战斗不会保护自己,于是咱们不停的建设辉煌,又不停的被各种幺蛾子收割,一次又一次,所以对于有些东西我无意冒犯,但我会敬而远之,你不要那么小气的责怪我。”
萧的里底笑道:“汉人总给人的印象就是很傻很天真,才华横溢,名士风流,纵酒高歌,君子逑淑女,啥啥啥。不得不说的是,你们南朝的文化很美很动人,就连气候也是那般的妖艳,只是说你们忽悠人的时候自己也会变瘸了。于是就总被欺负。有了你这么个汉人蛮子后,又阴险又不讲理,总算弥补了些阳刚不足。未来命运和敌我立场还未知,但总体上,你是个伟大的英雄。”
“然而我并不是,英雄被我害死好几个了。青山依旧,我在南朝备好一壶浊酒,恭候娘娘的到访。”
高方平喝下了三天来唯一的一杯酒后,起身告别了……
第889章 再进大名府
正式开启了归途前,高方平带着梁姐最后一次微服出行,去了野外。
这里有个不起眼的坟包。如果梁姐能看懂契丹文的话,就会知道那简陋的木材墓碑之上写着“小米巴之墓”。
米巴不是什么传奇人物,她仅仅只是这个时代里的沧海一粟,甚至在正常价值观里她是贼,但在宝玑和高方平看来,她仅仅只是一个饿了的孩子。这个时代的悲哀在于,不论遇到包拯还是义坤侯她都会栽的。
她终究还是死了。高方平并不是救世主,唯一能做的是顺手害死义坤侯,这勉强算是为政者的良心吧。
高方平和老萧达成的一系列协议,并不需要整死义坤侯死这个插曲,但是高方平仍旧冒险做了。
有人觉得高方平和老萧是惦记着义坤侯的家产,然而并不是,小高和老萧这个级别来说,已经无需为了几十万贯专门去做拉仇恨的事了。这就是个冲冠一怒的结果。
总之高方平当时就想弄死义坤侯,于是拖老萧下水。然后老萧一想都下水了,一不做二不休。这就叫被逼上梁山。
这是真实的“上梁山”。譬如解珍解宝兄弟两,为争夺猎物和当地土豪纠纷了,地头蛇毛老板玩了手阴的,利用关系把解氏兄弟弄进号子去蹲着。
解家兄弟人家照样有门路,他们的亲戚乐守是监狱警。他们的表姐顾大嫂是孙指挥使的弟媳。然而这个事件看来官面程序走不通,人家毛老板女婿是检察官还买通了监狱长。于是顾大嫂就犯浑了,联系了登云山的黑道团伙份子打算救人。
大嫂的思维就是这样的,要说她喜欢她愿意做此奇葩决策也不说她,但最后为了这头母老虎的淫威,孙新也妥协了,理所当然的便顺手把他做军官的哥哥给拖下水了。美其名曰有难同担。
于是这个事件,最终成为了一头猎物引发的惊天大案。
所以说在这个时代里,“拖人下水”这种手段真不稀奇,很常见。高方平处理义坤侯事件,性质其实和顾大嫂坑兄长如出一辙。
高方平和老萧乃是白道政客,对于官场,相互扯台相互坑,斗智斗勇一番后又一起喝酒商量坑别人,这是正常的。然而在需要讲义气的江湖黑道里,出卖兄弟乃绝对大忌!不过顾大嫂他们坑兄长之后,仍旧喊着好汉子讲义气的口号,一起集中在聚义厅替天行道去了。所以那不是江湖,而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官场。
对着小米巴那不起眼的坟包YY了一番后,高方平把两文钱买来的花放在了坟前,转身离开了。
高方平没再去见那个丫头郭秀儿,实在是高方平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她,不太有心思应付这种场面了。
但高方平是讲义气的人,当时答应秀儿将来为她办一件事,她心思是让她们的部族有一个栖息之地,不用再颠沛流离。
于是高方平通过老萧的关系,给她们的部族在燕京的附近弄了一个聚集区。给一族人弄户口是要花大钱的,高方平把从义坤侯家里抢来的钱,拨了十万贯用于张罗她们的牧场,另外又给了十万贯存在钱庄账户上,算是她们牧场的发展基金、也算郭秀儿的。于是这些家伙会成为高方平推广钱庄和纸币的排头兵先锋队……
顶着夏季的烈日,经过长途跋涉,到大名府之际进入,来一次大修整。
从这里开始就有船坐,往后就不会再停留,会坐船直达汴京。
大名府现在乃是老裴代理行政权。不过在上任成都府前,高方平仍旧是北1京留守。
于是老裴组织了无数的军民出迎五十里,迎接高相出使归来。
目下的军事部署已经调整换防,因当初宋辽关系曾一度吃紧,原北1京驻泊司乃是徐宁和刘法的部队,现在已经部署在了河间府边境上。而目下在北1京重镇驻防的,乃是毕世静部。
现在大名府的日子也好过起来了,民风还算不错。
在这里执政过的高方平是真有一群粉丝的,加上老部下毕世静也带着无数军队过来迎接,那真是非常盛大、万人空巷的局面。
《北1京日报》随同进行了报到:高相使辽归来、途经大名府之际,除相关官员陪同视察各工厂外,还有毕世静将军陪同视察驻泊司营防。另有数万群众放下手边事宜喝彩迎接,好大的声望云云。
见《北1京日报》的报道颇有些讽刺意味,老裴当即请日报的人来喝茶,喝问是谁审的稿。
日报相关人员辩解说“是在陈述事实,并且这是礼部批准的新闻自由”云云。
结果日报主编也被老裴请去喝茶了,训斥:“你再敢乱搞老子分分钟教你做人。”
老裴就这德行,其实为此他已经给高方平捅了不小的篓子。目下是敌在宣传口,汴京一大群参差不齐的报纸,依占着他们的主管单位礼部又重新夺回了审批权后,在许将的撑腰下,是有不少乱子的。
现在他们除了大肆报道道士的各种神迹外,还犹如后世电视购物似的“不要998,不要668,只要388,主宅风水带回家,家中不闹鬼”。
此外,目下汴京那些不受控制的媒体,也在大肆报道北1京裴炎成的各种不良政策。
打击新闻、控制舆论此点,正是他们在把裴炎成作为一个典型大肆批判的要点。
裴炎成的执政风格和政治路线,乃是高方平一脉相承的,又是高方平抬举出来的第一头面人物,所以始终处于风尖浪口。
大名府官衙的大堂上,这次并不是公堂,而是私堂,裴炎成正在对高方平进行着各方面形势汇报。
一同陪着座谈的刘正夫、以京官惯有的那种坐派念着胡须道:“老裴啊,你做的实在有些不合时宜,目下这个几方风雨汇集的节骨上,你真给高相找了不小的麻烦。别怪我说实话,出使前我老刘在礼部期间,见的最多的文报,就是反应你在北京打击新闻党、控制议论维稳的事。”
老裴道:“目下局势我总觉得有些不对。感觉要变天的节奏,不要怪我被迫害妄想,我真不敢在这里放任出汴京那样的民风和节奏来。所以一激动,我就把许多在北京设立办事处的汴京系报纸给取缔了,让他们给我赶紧的滚蛋。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民心、扭过来的民风,一但散了要再聚起来,就很难。生产的氛围、热火朝天群体干活的氛围,若被汴京来的不良风气给影响,就再难扭过来了。那么我大名府三年产值翻一倍的目标必将落空。我规划的无数河道、铁路、工厂之类的工程,也就永远只是图纸。”
刘正夫苦笑道:“难怪汴京许多报纸要批你不顾民生疾苦,不许民众享乐,只一味压榨他们的生产价值。”
裴炎成理所当然的摊手道:“这有什么问题。这便是高相的核心理论,社会需要奉献,总要有人来做的。当年西夏倾国兵力入侵西北,大家都想把他们赶出去、大家都想过安稳日子,对于个体而言,谁都想说一句家是大家的,凭什么我张三当兵上前线而不是李四上前线。而事实上前线就是前线,没什么选择也没有什么公平,总需要有一些人战死,又有无数活下来的人受益。真要公平真要民权,那就是一起做党项人奴隶的节奏你信不信?所以这个生产建设的问题上,无需理论对错,大名府就是建设的前线,既然做了前线,就不要去问公不公平的问题。总会有人牺牲有人奉献的。”
刘正夫也就不方便和他吵了。很显然老刘是礼部官僚,不说他是许将的人,但他的工作是从礼部看问题,然而老裴是个实干派酷吏,这根本就是南辕北辙,两个思路的人。
一定程度上,许将放纵的那些报纸真没乱说,老裴这流氓真把北1京管过头了,现在北1京创造了非常可观的财富,但北1京人在财富中享受到的比例肯定低于东京人,这就是攻击的槽点所在。财富是真被老裴集中起来在官府手里,用于下一轮的投资计划去了。
然后东京报纸就批老裴装逼,为了他的政绩、强势损害北1京人的利益。这些舆论在北1京带起了些老裴并不满意的节奏来,让老裴觉得队伍有点难带了,老裴当然就犯浑了,踢飞了几乎所有的外来报纸办事处。且严控舆论,请北1京自己的日报总编喝茶,规定北1京官媒只能跟着我老裴姓,你要敢跟着别人就让你后悔做人。
老裴说的并没有毛病,你们工资是我开的你当然为我说话。
然而也出了幺蛾子,北1京日报有礼部撑腰,转眼进京去把老裴给告了。
这就是老裴和新闻党之间的战争由来。
老裴在这事上处理的非常粗暴,他觉得高方平会给他擦屁股的。
事实上高方平已经给他擦了非常多的屁股,这便是刘正夫说的“老子身为分管宣传口的礼部侍郎,看的最多的文件就是关于你践踏新闻喉舌的事”。
前期的那些幺蛾子,一些被刘正夫这个投诚的礼部侍郎给压住了,另外一些较大的问题,被高方平通过议礼局这个“领导小组”给压住了。
但后来高方平出使,生出了汴京的许多变数,议礼局都解散了,蔡京的控制力越发薄弱。那么也就意味着,往后高方平处理老裴捅出来的篓子的难度,会越来越大。
第890章 有大猫腻
目下的大堂里,一群北1京系的官员就纷纷停口了,想等着高方平说出个一二三来。
不过高方平也暂时说不出什么来,在这里说什么都没有卵用。裴炎成这家伙有毛病,但是路线总体无问题,大名府作为这场大建设战场上的前线,必须严控舆论掌握民心,维持艰苦奋斗的氛围。换高方平来执政也一样,会把来自汴京的享乐思想,人权思想,民主思想给和谐,吃相不会比老裴好看到哪去。
这对于大名府的老百姓不公平。然而不公平就不公平了,这是时代的需要,没有对错,将来帝国崛起之后、后世的纨绔子弟们会一边享受帝国的遗产,一边骂他们的大魔王爸爸独裁。
YY完毕,高方平看向了林摅问道:“林大人,你怎么看?”
“我不是元芳,对这事我没有看法。”林摅和稀泥的样子摇手道。
他专门提及“元芳”是有用意的。很明显现在的开封府已经炸锅,北1京裴炎成的问题实际就是汴京那些牛鬼蛇神的问题。
老林这么回答高方平,代表他仍旧没做好上任开封府拉仇恨的装备。汗,老林是有些能力的,但尤其是遇到了裴炎成问题那么复杂的现在,很明显一上任开封府就要出面怒怼道士和无数掌握舆论民心的媒体。老林的马步还没有准备好呢。
“该是召李纲进京的时候了。”考虑了许久高方平喃喃道。
裴炎成抱拳道:“卑职不知道高相想干什么,但李纲出生平凡、政治基础薄弱,对京中不熟悉。对于那个八方牛鬼蛇神汇集的京城,若相公想启用李纲,我怀疑是镇不住他们的,李纲手段也较为刚猛,会和他们有较大的矛盾和擦抹,带起什么政治灾难来都是有可能的。”
高方平翻翻白眼,寻思要你说,老子当然知道李纲官职没问题、但是声望根基仍旧不足,不适合复杂的京城。然而无奈人家林舅爷没准备好,没想清楚,我能奈何?
林摅如果站队那的确是比较适合的人选,他是个有能力的老京官,蔡京的人,林太妃家的人,越王赵偲的舅舅。很显然蔡京的意思就是想在藤元芳之后,让林摅坐镇开封府的。这也是他跟随出使的理由。
那么只要他愿意站队,高方平也愿意支持蔡京的这一政治部署。然而预感到形势复杂后,老林很没节操的撂挑子了。
沉默了少顷,裴炎成又道:“相公您出使期间,官场倒是有不少传言兴许赵鼎会被启用,他原本就在开封府任职,熟悉各方面情况,官声好,在江州降职任用乃是被你高相迫害。于是月前,已经召赵鼎从江州司法口任上进京了。”
高方平觉得这很不好,说道:“那小子脑袋有问题,思想问题没理顺就别出来做事。这明显是有人要利用赵鼎的节奏。别看他官声好,其实那个小诉棍和老常一样,很容易被别人用律法牵着鼻子走。譬如若赵鼎在这大名府,老裴你绝对赶不走那些媒体你信不信?赵鼎他和那些家伙不是一伙的,但他就是会保护那些家伙。这是他脑壳里的一条虫子。”
“……”
刘正夫林摅等人瀑布汗,对高方平也是醉了。大魔王如此制霸如此记仇,都多年以前的事了,然而他现在仍旧在说赵鼎脑壳有坑?没记错的话,人家赵鼎还说他大魔王脑子有洞呢。
时间已经很晚了,暂时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高方平累了,竟是什么也不说的起身离席去休息了。
众人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想什么的都有。
刘正夫和林摅也起身离开了。
于是静下来后,留着的毕世静这才抱拳对裴炎成道:“相公,末将坚持认为目下的北方不太平,结合汴京城那如火如荼的局面,高相他得罪了如此多的人,就算使辽都是九死一生,咱们恐怕得做些什么?”
裴炎成想了想叹息一声道:“然而做什么呢?北方存在猫腻这是我提出的论调,但我的一切维稳行为,已经被那些报纸给批的满头大包了,看起来我是风尖浪口,其实是他高相的压力。”
“末将派出去盯梢某人的密探,不明不白的消失了,这一定有原因。现只等裴相公将令,末将即刻出兵维稳,我总觉得高相在大名府不安稳。”毕世静也一副被迫害妄想的样子请令了。
裴炎成却微微摇头道:“现在你的相公是他,不是我。他仍旧是北1京留守,他一来,自动接管我手里所有治权。且现在这个即将变天的局面下,纵使是我裴炎成,也不敢随意给你命令去维稳,你维稳的对象是非常敏感的大人物。”
叹息一声后,裴炎成也起身离开了。唯独留下毕世静脸颊微微抽搐。
毕世静就是觉得现在有问题,想派只军队去沧州请人喝茶,然而没有将令,目下接防大名府的驻泊司毕世静部就动弹不得。
还有个办法是绕开大名府,进枢密院请将令。但目下也处于风尖浪口的张叔夜其实不轻松,未必敢出格。
换防进河东工作前、史文恭将军给毕世静来过信函。大抵交代北方的军事局势,交换了消息。
史文恭的来信还顺便提及了河东局势混乱。像是河东军系高层已经收到了某种消息,对宗泽执掌的帅司充满了抵触心态。
高方平打算裁撤河东军系的事,乃大宋最高军事机密,不会有几个人知道的,甚至蔡京都不会了解细则。但看起来,像是已经泄露了,那么史文恭对此的结论是:前三排的枢密院出了问题。
就这么一个原因,怀疑枢密院某高层有问题,让毕世静现在不敢去枢密院请将令出兵。而现在老裴也被舆论节制的动不了,这个节骨上毕世静也清楚,不是他老裴不作为,而是若再有幺蛾子,他的大名府代理知府也就做到头了。听闻蔡京已经扛不住,几次写信警告裴炎成:低调,不能再出事……
与此同时,在大名府停留期间发生了件怪事:贴身跟随高方平的文章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但高方平没有多问,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时在辽国,高方平亲口问刘法:文章可以信任吗?
刘法将军的回答是:您可以把命交给他。
于是高方平就做甩手掌柜,信了。
过得几日文章又出现了,风尘仆仆的样子来见高方平,看似他几个昼夜不眠不休的样子。
“去了哪里?”高方平问道。
文章半跪地道:“末将去了沧州一趟。因事态紧急又诡异,来不及对高相陈述就去了,害得高相耽搁多日,末将有罪。”
高方平摆手道:“少打官腔扯犊子,你要是有罪现在已经被我吊起来了,没吊起来就说明无罪。”
文章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不敢扯犊子了,直接道:“末将不告而离,皆因进大名府时候我眼观六路,观察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高方平微微点头:“这是你的工作和素养,很正常,说说看什么人能引起你的注意?”
文章道:“那是典型的汉人,且京味很足。我在辽国上京见过这个人,那个时候他去见了西夏李贤耀。见过一次的人哪怕是背影,末将一定有印象,不会认错。所以事关敏感,在大名府我第一时间认了出来,皆因他鬼鬼祟祟出现在高相附近的人群中,又在辽国**贼李贤耀接触过,鉴于您的其他卫士暂时还不信任末将,于是末将选择了不告而别,因时机稍纵即逝。那人离开末将也就离开,悄悄跟随,这一去竟是到了沧州他才歇脚。”
高方平起身走来走去的。身为京味很浓的汉人,在上京见过李贤耀。那几乎可以断定:我大宋前三排真的有人参与了老子遇袭的事件了。
迟疑少顷,高方平停下了脚步道:“那人在沧州停留时,见了谁?”
文章一字一顿的道:“他见了谁末将不确定,但他进了一个非常敏感的地方:前朝柴氏子孙、有太祖皇帝丹书铁卷的柴家庄子。末将不敢妄言这代表什么,但自陈桥让位,我太祖武德皇帝善待后周子孙、赐丹书铁卷保护柴家,这已经是历朝历代的莫大仁慈和恩德,但柴进此人不知低调收敛,广交天下人物不说,现在甚至见了如此一个敏感人物,其中定有重大猫腻。”
其实大宋江山就是老赵偷来的,在后世叫陈桥兵变。不过在大宋,文人再敢说话也还是要点政治正确和底线的,于是都把老赵当年取得江山的事美化为“陈桥让位”。
当然文章有一点没有说错,老赵得国不正,但作为一个有良心的贼,他做到了其他帝王没有的胸襟,不但给了柴家丹书铁卷,甚至把保护柴氏子孙写成了宪章。这谈不上良心,但是对于一个皇帝,其实老赵做的算是很不赖了。
第891章 厉害了柴进
高方平皱着眉头开始寻思。
这里有个关键就在于:柴家的人,他们到底怎么看待老赵的行为。当然可以当做一个恩赐,然后在赵家给的优惠政策下低调的过富贵日子,享受自己的封地,自己的税收。
与此同时也有可能他们的子孙会记恨:属于老子们的江山被赵家偷走了,必须抢回来。
这些东西没定数,都有可能。要看这一代柴家嫡系子孙的价值观是什么了。不过从尿性上看,当时那个柴继辉是非常反宋的一个存在。
至于正式持有丹书铁卷的柴进,高方平没见过这个人,暂时不好评估。
不过根据他在水浒里的作为而言,结合文章现在说的这个消息,高方平真觉得恐怕一切事件都有柴进参了,甚至他就是幕后主要人物之一。
水浒里的柴进牛逼到他自己都说“但有做下不是的人,无人敢搜”。
这句的意思是说,干了坏事躲在我这里,没有官府的人敢来查我柴家。
然后柴进非但这么说,还这么做了。他收留各种通缉犯杀人犯的事真太多了,比较典型的是宋江犯了案子去投奔他。柴进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兄长放心,纵使你犯下了宋刑统所列十恶大罪,既然到了我这里,就不用在担心。不是我柴进夸口,不管哪路差人和官军,都不敢正眼看我这庄子上的太祖题字”。
然后宋江说了,我此番错手杀了一个近似情妇的阎婆惜。
书中的柴进笑将了起来,这么回答:“哥哥放心,便是你杀了朝廷命官,劫持了府库财政,我柴进也敢把你庇护在这有太祖皇帝题字的庄子上。”
厉害了柴大官人,他就是这么用老赵给的免死牌报答老赵的。
其实以前高方平也被蒙蔽了。
以前的高方平总下意识的认为,柴进是个暴发户,喜欢装逼收留些江湖好汉,广交天下朋友而已。包括高唐事件中,高方平都没怎么去想柴进的问题,以为是柴继辉自己作死。
这是因为高方平没有想起一些细节,同时也被电视上那个仗义疏财、义气为重的小旋风形象给蒙蔽了。
实际上想想,梁山造反的创始人白衣秀士王伦,没考起之后对宋朝心生怨恨之际,收留他的就是柴进,还赠予了银两资助王伦造反起家。
如果说王伦的事是个巧合,那么后来但凡收留打家劫舍,犯了弥天大罪的人,柴进基本都有选择的往梁山推荐。
梁山最后一任CEO宋江,也几乎算是柴进挺起来的人。
这些细节串联起来,现在结合文章关注到的要点,这么一想,高唐事件其实也有他的影子,北方的凶悍流寇田虎部有他的影子,几乎每一次反宋事件、每一股反宋势力的背后,都有这个人的影子。
于是现在高方平觉得,需要重新评估这个人,把他当做一个处心积虑反宋的智慧型恐怖份子头目对待。
汗。
这么一深想高方平一身冷汗啊。有的节奏不能乱带,有的舆论不能放任。因为群众在大多数时候还真是不明真相的。纵使奸诈如高方平,也都曾经一度被电视里仗义疏财的好汉柴进的形象给忽悠。老觉得他是个温文尔雅的好人。
但实际想想,一言不合险些把人打死跑路的武松投奔柴进,柴进接纳了。大名府放高利贷的黑帮人士石勇,因赌博的事杀了人,去找柴大官人,柴进也接纳了。基本上这些草菅人命的人一去,柴进都笑嘻嘻的显摆一番,奉为上宾。
柴教父还对附近的客栈酒楼放话了:“但凡有发配过来的犯人,都可以叫他来投奔我庄上,我资助他们,我罩得住。”
我了个去。老赵他显然写宪章在保护一个大宋掘墓人啊。柴进专门这么结交“坏人”,其实已经算明目张胆的反1社1会、和朝廷对着干了。
见高方平始终脸色阴晴不定的在思考着,文章试着道:“相公?”
高方平回神后低声道:“文章你是个细腻的人,你既汇报了和敏感人物柴进相关的消息,耽搁了这么多日,肯定也在当地打听过柴进这个人,你给我说说,在当地的民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文章严禁的样子道:“这些卑职当然就会打听的,这几乎已经是我的一种习惯。说他那庄子上,犯过事的狠人死士常年都保有一定数量,那是去了一波又会来一波。我也专门观察过,当地贫民绝口不提他柴家的事,基本上大家都避开柴家庄走。其他的我无法判断。”
高方平微微点头道:“这也正常。先不管他们是不是欺负老百姓了,要换做我,一个大老板堂口上,常年聚集几十个劳改犯杀人犯什么,出门前呼后拥,左青龙右白虎,他都不用做什么事,我也会不说话,避开走的。”
文章重重的点头道:“大人一语中的。”
“你接着说。”高方平又道。
文章道:“苦人老百姓不会说柴进的事。于是卑职专门徘徊在一些酒馆酒楼中,在东京我不敢说,但在沧州那穷地方,能去酒楼的都是有一定层次的,最典型是做生意有资本的人、或者是闲暇时候的公务员,最爱聚集酒楼喝酒聊天。从他们的交谈中能透处些信息,总体上就是牢城的差人,州衙的公人,几乎从上到下,都把柴进挂在嘴边,看似都和柴进有交情。听说别处发配过去的犯人,只要携带了柴进书信,或者有柴进打过招呼,那么一封书信值得一定黄金,差人不但不敢收钱,还不敢用刑。”
顿了顿,文章给出结论道:“若假设柴进是有问题的坏人,那么看来,当地公务员系统我不敢说全部,但至少一半已经腐化。”
高方平当即把整个桌子给掀翻怒斥道:“乱我纲常,毁我法度,坏我吏治,扰我稳定……他不是那些贼寇,却比那些贼寇更可恶。实乃为我大宋心腹之患。这个因为啊,若是作乱的田虎部,王伦系,梁山泊,大家还知道他们是威胁,还知道要躲着他们,要防备他们。但此柴进却是实实在在、堂而皇之的扎根在民间,就处于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
文章道:“皆因地方官僚不作为,致使了贼人做大,平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不敢说话。”
高方平微微摇头道:“没那么简单,这未必能怪到地方官头上。敢动柴家的人真不多,除非是柴进强势触动到了当朝贵系的利益,否则将心比已,一个没根基的文人书生,十年寒窗做官了,他敢放弃一切身家和柴进这种超级坐塘鱼斗法吗?答案是大概率不敢。就算遇到敢作为的,一个文绉绉的穷书生、带着两家乡助手,万水千山的远赴沧州上任,没有根基,没有帮手,没有经验,在公务员队伍基本腐了的情况下,斗得过这种受宪章保护的黑教父吗?”
顿了顿高方平道:“纵使把现在的裴炎成放沧州任上,大概率死的是他、而不是柴进你信不信?当年的孟州,仅仅因一个牢城营的总管施家出问题,就险些把老常都给弄死了,而施家的能耐和柴家比,弱了不止三个档次那么少的。如果不是我带禁军路过孟州强势平乱,要出更大的乱子。”
这么一想的话,妈蛋看起来柴教父是真有货的人,一般人都治不了他。
观察高方平的神色许久,文章这才跪在地上抱拳道:“相公,卑职对大宋忠心耿耿,但有一事皆因太过重大,导致卑职始终不敢对您言明。但现在事件不同寻常,卑职觉得不宜在隐瞒。”
说着,文章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这是当时在上京,卑职突袭李贤耀据点,获得的一封信,直指我大宋高层、枢密都承旨郑居中犯下叛国罪!”
真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高方平猛的起身,注视着他。
暂时没去拿信,高方平铁青着脸道:“这指控极其严重,甚至能够左右到朝局和政治走向,但有一丝幺蛾子,那是许多人都罪大恶极杀无赦的境地。文章你想清楚了?”
“正因为此,卑职迟疑到现在才拿出来。起初我也在怀疑,获得此迷信的过程有些简单,这种东西理论上也不该存在于世,于是我保留信函不拿出来。但因为高相您使辽出现的种种事,我又看到了在上京和李贤耀接触的‘汴京人士’、在这个诸事并生的当口进入敏感人物柴氏的庄子。于是我有理由相信,事情虽然尚未浮出水面,但越来越不对,不能再隐瞒,需要高相您知道全部,综合分析后加以决策。”文章道。
高方平眯起眼睛道:“文章,你这是在假设,那个京味浓厚、进入了柴家的人,就是郑居中的人?”
文章抱拳道:“事到如今,种种迹象都不对,卑职必须做此假设,这是卑职的职责所在。”
高方平微微点头后,又迟疑了少顷,伸手拿过了那封信函。
拿着信搓了搓,犹如后世有经验的老财迷这么一搓就知道真钱假钱,高方平微微皱眉,信纸的材的确是大宋汴京特有,几乎是专供贵人的高端货。
但问题在于,会不会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郑居中不但写亲笔信,还用了非常凸显身份的“专业纸张”。
亲笔信在这个时代有其意义,那是投名状。但故意用这种凸显身份的纸张则是一个疑点。
但也仅仅是个疑点,兴许是故意的,兴许又是无心的。
第892章 就等大魔王一声令下
甩甩头,高方平开始看信的内容,写的很简单,大意是提前泄露高方平会随同宋国使团秘密出使,大抵进燕京的路线和时间点等等。
始终观察高方平脸色的文章,又道:“信的真伪卑职无从辨认。这就是我轻易不敢拿出来的又一个原因,这其中有太多变数。当时卑职担心过这是个阴谋陷阱,于是誓死不敢把这东西落入辽国手里。但又因为李贤耀专门秘密收藏这样的把柄,乃是典型的投名状意义,卑职又担心它是真的。于是这才留了下来,打算找时间慢慢的消化确认。”
高方平点头道:“你做的很谨慎。从笔迹上看的确是郑居中笔记,在江州任上时,我审核过很多郑居中奏报,加上我尤其关注这个人,所以现在我能确定是郑居中笔迹。但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在于,他郑居中这个马屁精,写的是当今最流行的瘦金体,特点不强,正因流行,所以这也是当今最容易模仿到以假乱真的笔迹。”
顿了顿高方平又道:“书法是艺术领域,每个人的书法中都有灵魂,但这个东西无法量化,会随着不同时期的心境、学识、思维,都在微调整。所以这个事件上,没有百分百。这封信成于政和元年年末,那么在这个问题上,我需要回朝,大量收集这个时期郑居中的笔墨,不论是奏章还是他私下诗录,需要综合很多参照物,再经过无数在笔墨上有造诣的专家综合鉴定。才能最终定论。”
文章道:“这变是高相考虑的问题了。”
“然而现在先不管郑居中的问题,就先假设他是有问题的,那么现在蛇鼠一窝,沧州甚至北方,因柴进这个祸乱我大宋纲常的存在,显得隐患重重,不能不问。传我命令,立即升帐!”高方平敲下了堂木。
于是连夜之际大鼓敲响。升帐点卯的鼓声中,刚刚睡下的裴炎成以及驻泊司将领毕世静,急忙到堂聚集了。
“高相于深夜升帐,是否有重大军情?”既然是升帐,就是军事将领毕世静首先出列询问。
“算不算重大不确定,但现在有消息,大宋的沧州有一牛逼人士,名曰柴进,人称柴大官人,他似乎和我使辽遇袭的事联系了起来,以被迫害妄想著称的我,要是不过问,那就说不过去了。”高方平摸着下巴道。
本以为老裴和毕世静会对此头疼,想不到他们面色大变的相视一眼后,毕世静道:“高相英明。其实这个时期,我在裴炎成相公的指挥下,也在关注这个敏感人物。只因现在局势较敏感,高相压力已经很大,而我等暂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过硬理由,于是本着不给您找麻烦的想法,就没告诉你,只进行私下关注。”
高方平不禁楞了楞,不过随即想想,在裴炎成这家伙手里倒也正常。这家伙他是但凡有点不爱听言论都要过问的人,当时的高唐柴继辉事件,他也是亲自带兵平乱的监军、当事人之一,那么所以裴炎成的性格,注定会永久惦记着柴家的。
估计要不是因为现在他被一群媒体报纸追着咬、被礼部整的没脾气的话,更出格的事他恐怕已经先做了。
换个人,苗头不对的话早被老裴捉来喝茶了,可惜柴家有免死牌,不赦之罪的柴继辉,现在都因为大佬们的相互推诿,还关在刑部天牢而没说法。
看起来如果等不到一个有作为敢担负责任的刑部堂官上任的话,注定柴继辉事件会被人慢慢遗忘,关到档案销毁无人知道他为什么被关后,要不老死在牢里,要不就是几十年后放出去。谁知道呢。
思考了顷刻,高方平问道:“毕世静,你关注他肯定有原因,具体是为了什么?”
毕世静道:“皆因永乐军从水泊撤防后,史文恭将军专门有书信告知,说梁山有不少人常年和沧州的柴进通消息,让我要对这些问题关注。后来永乐军开赴河东太原府驻防后,史文恭将军提及过河东军高层的怪异举动。于是卑职派出了密探,监控到了梁山的人进过河东数次。但因为史文恭将军具体在河东的任务我无法获知,他言及是机密,我和他军系不同,不方便透露。其次高相您在水泊部署有秘密卧底,到底是谁这也是机密,卑职也无从获知。于是几个系统都在保守机密,无法共享消息之际,卑职实在无从得知,梁山的接头人进河东谋划,到底是朝廷在梁山的卧底和史文恭将军交换信息,还是呼延灼去了梁山的现在,他们在利用呼延家对河东军系的影响力在密谋大事?”
接下来,裴炎成出列汇报道:“鉴于毕世静将军上报了这么可疑事件。加之下官始终不信任柴家那样的毒瘤,于是我北1京不方便冒政治忌讳刺探河东军和宗泽官府的消息,我这才批准了毕世静派五十密探,监控沧州柴家的事。然而诡异的在于,那批去监控柴家的人现在已经失联了。”
高方平色变道:“裴炎成你干什么吃的?此树冒烟的举措你也敢做。明知道柴家尿性,柴进专门结交天下狠人亡命徒,麾下全是杀人不眨眼的刺客死士,当年高唐事件中、柴继辉尚且如此牛逼,高手如此多。现今重大问题上,你拿毕世静麾下的军人性命当儿戏,区区五十人就敢进沧州生事,那还不如什么也不做。既然决定拉仇恨,为何不是五千大军进沧州!”
裴炎成一阵头大,被骂得眼冒金星的。
毕世静也有些尴尬,为其说话道:“相公息怒,实在是非常时期,裴炎成大人已经顶住了非常多压力,说他践踏民权、说他一手遮天的大有人在。当时辽宋紧张局势、成立了宣抚司之后,裴炎成大人就失去了战术指挥权,真正的北方军事行动指挥权,在出任宣抚使的老相爷陶节夫手里,但宋辽关系缓和的第一时间,陶节夫老相爷因身体情况非常糟糕,几度被北方严寒折磨的生不如死,我亲自北上求见陶节夫老相爷,需要临时获得出兵沧州的授权,但事都说不完,陶节夫便昏昏欲睡了,他身边的人不许咱们在去骚扰他。此外他身边的人警告说,沧州那是柴家的地盘,柴进太过敏感,陶相的心腹一把眼泪的说他家老爷已经退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真有问题需要动柴进,别让已经失去了相位的老陶来做这事了,他们说是上汴京找张叔夜去。”
裴炎成这才摊手道:“所以这不关我的事,这一耽搁,不等我抽空进京见张叔夜,你大魔王已经来了。就是现在的这个局面。”
高方平前后想想,这也真不能怪裴炎成了,更不怪毕世静。他们已经监控到了不对,已经作为了。但裴炎成无权授权军事行动,无权批准毕世静出兵沧州。
此外也想不到,老陶的身体情况竟是恶化到了这个地步,都没有精力听全毕世静的汇报?
如果让老陶的家人来做决策的话,天地良心,老陶已经没有了相位的现在,谁敢让他们家老爷和柴家牵连上呢。一句“你进汴京找张叔夜做主”,这虽然是推卸责任的官面词,却也中规中矩,并没有明显毛病。
然后裴炎成很忙,没时间亲自去面见张叔夜,见了其实也没有多少可供决策的证据。现居大宋军相的张叔夜真不是个听裴炎成说几句就会妥协的人。
若换毕世静进京的话,他连张叔夜都见不到。还会无明显证据的时候把消息走漏给他不信任的枢密院前三排、所以还不如不上报呢。
想来,这些就是他们无法出兵,只是派了五十密探的原因。
想明白之后,高方平这才容色稍缓,看向童贯道:“老童帅。”
童贯一阵惊悚,已决心低调做人不问政务的他老了,于此情况下,他如何敢和柴家的事牵连上,顿时摇手道:“不不不,这不关我的事,高相你不要有事没事的点名,这很不好,容易引起误会。”
裴炎成不怀好意的盯着这个太监,就等着大魔王一声令下,他便打算和童贯单挑了。
高方平头疼的道:“你不要一点名就这德行,我不要你决策,不要你去拉仇恨,我就是想问你一些消息?”
童贯这才道:“好吧说来听听,如果我知道、又不敏感,我便告诉你。”
高方平道:“我记得,沧州是平海军驻防,你知道平海军统制是何许人吗?”
童贯想了想道:“好吧这个问题可以帮你,咱家没记错的话,乃是呼延庆那小子执掌平海军。他是河东名将呼延赞的嫡系子孙,正是那呼延灼的包弟。”
听到此处,高方平拍案起身道:“呼延灼于东部长城攻防战中做了逃兵,叛逃了。为何这个呼延庆还堂而皇之在指挥我中央军?”
童贯摊手道:“可这不关我的事,那小子又不是我童贯亲戚,处理这些事是枢密院的责任,我曾经险些出任枢密副使的,可惜被你大魔王打击迫害,留的一条命没被你害死,已经很不错啦。我咋知道呼延庆的去留问题。”
“你……”
高方平被他呛了一下,却是想了想,也没理由拿他老童出气不是。不能说因为他是太监,出事就是他的锅。妈的只有张商英那个棒槌喜欢这么干。
第893章 吾有一计
裴炎成抱拳道:“高相,这事真怪不到童帅头上。承蒙他家祖宗的护佑,呼延赞是我大宋开国功臣名将,当时的东部长城打的艰苦,因为战略战术的需要,河东军受到了不公正待遇,最终致使了呼延灼叛徒,限于政治原因,又鉴于陶节夫相公病危出事,军府事宜无人做主,于是河东军的问题很敏感,大家都不想提及,加之我大宋自来不喜欢牵连过广,于是叛逃是呼延灼的事,没人想把这事牵连到弟弟呼延庆身上。相反经过宗正寺批准,呼延庆继承了他祖宗的国侯爵位。”
大宋就这德行,喜欢装逼。那时期无人做主,爵位是皇家的,归宗正寺管辖,他们要把呼延家祖宗的头衔过户给呼延庆,那是他们的工作。但是平海军统制是朝廷职位,就算不搞诛连,然而他赵家皇室欠呼延家爵位,不代表朝廷欠呼延家职位,就算连坐治罪,撤职撸进汴京去做个富贵侯爷、显然也是赵家政治的一环,可惜这么简单的事他们也没能做好。
妈的这很不好,虽然现在没证据表明呼延庆是个坏蛋。但高方平就是觉得有问题,没问题的人在沧州那个地方待久了,也要被柴进给“传染”。
否则中央派驻的平海军不出问题,打死高方平也不信,隶属北京驻泊司的五十密探进沧州工作会被人一锅端,根本不可能。怎么的也能跑出一两个留一口气找禁军求救的。
毕世静忽然出列道:其实现在平海军已经没在沧州部署了。”
就连童贯也愕然了:“那他们跑哪去了?”
“已经调入了河东相州。末将之所以知道,是因平海军的行军必须受到监控,那么要从大名府过境,必须用枢密院指令,来换取我北京地区牌票。正是末将经手办理的过境手续,也是末将派人送他们进入河东的。”毕世静道。
高方平想都不想就微微色变的道:“竟然在这个时候,把呼延家将领带的部队、在沧州和柴进一起待过的部队,部署在了河东?谁签字的?”
毕世静低声道:“乃枢密都承旨郑居中的签字,末将知道那是您的政敌,然而毕竟是枢密院文书,区区一个平海军调动、进行日常换防的事宜,无需日理万机的张叔夜相爷认可的,从手续上看是合法的。”
高方平握紧了手,喃喃道:“我大宋这些年始终在黑暗中摸着前进,但总有那么些人一直在搞事,从未停息过。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黎明,但是他们越发的变本加厉。当时因我使辽遇袭,导致宋辽两国局势紧张,于是我部署在河东的宗泽不能做事,只能因张叔夜的紧急维稳命令,暂缓对河东军系改编。于是在河东军情绪越来越大,柴进,梁山呼延灼的参与下,现在好了,居然有我们自己的高层,把呼延庆率领的平海军调入河东部署?”
身边的梁红英紧急的推高方平一下,提醒这是公开场合,而裁撤河东军是机密事件。
高方平却微微摇头道:“现在无所谓了,没什么机密了,现在的局面是敌人知道我们的机密,正在大肆利用,而我们自己人却因机密阻隔,几个系统相互不通消息,不知情况。所以是的诸位,这个大宋枢密院的机密,现在正式被我高方平解密了。”
全部人面面相视了起来。
童贯觉得他回京一定会被老张请去喝茶的。依照大宋体制,的确中书门下拥有最高权限,于是中书门下可以把枢密院的机密解密,而枢密院不能把中书的文件解密。
然而高方平只是个常委,又不是蔡京,他小子现在不和谁商量就解密,一定会被老张算账的。
“现在暂时不扯这些犊子了,把军事地图升起来,要虎头娃当时绘制的那份。”高方平道。
虎头玉贡献很大,现在毕世静用的地图就是她绘制的,而不是大宋枢密院的那种棒槌地图。
毕世静把大型区域图挂起来后,高方平起身过来,注视着地图很久,指着一个地方道:“毕世静你告诉我,我从大名府乘船进汴京是一定的,那么一定会经过这个间河口,这里河道狭窄,易堵塞,然后我这个被迫害妄想瞅着,这里距离相州竟是一指宽的地图距离,驻扎在相州的平海军到达这个间河口,你觉得需要多久时间?”
这么一说后众皆色变,但凡抬着茶碗的人无一例外,都把茶碗给拿掉了。这还是他们不知道郑居中是什么人的情况下。
仅仅当时高方平是整个宋夏之战的帅臣,所以河东军所受到不公正待遇的锅,是算在高方平头上的。很简单,高方平为此保下了刘光世和种师道,那么他们不被处理,高方平这个帅臣就注定要扛下所有的仇恨。
呼延灼因东部长城战事叛逃后,高方平等人还很猥琐的有了裁撤河东军的计划,专门派酷吏宗泽进河东,派史文恭部铁骑进河东威慑,于是现在一个常年驻扎在沧州、和柴进千丝万缕的一个呼延家的将领、临时部署在了相州这个最合适狙击高方平归途的地方。
在高方平也是柴家大仇人的现在,似乎看起来一切皆有可能了。
毕世静当即跪地道:“请相爷立即决策,把一切威胁扼杀在摇篮中。末将早就觉得一些事不寻常,如今大宋走到了这一步,看到了希望,但无奈您得罪了几乎所有人,出使访辽都能遇袭,始终有一群人亡您之心不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只等高相一声令下,末将即刻做出部署,捉了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贼人。“
刘正夫不禁大怒,走过来后脑勺一掌,把毕世静的头盔都打掉了,老刘指着他鼻子道:“你小子啊,看你在京城时候是一号人才,然而你这种政治不及格的京官也是没谁了。没原则的话不要乱说,纵使是高相,也没有军事的治权,现在局势这么乱的当口,他处于风尖浪口,你少怂恿他做越权的事,何须去拉仇恨,你毕世静兵强马壮,一万五千众,你护送老子们走陆路回京,难道天还能塌下来?”
一众人见此奸贼如此和稀泥,顿时怒目而视,于是吓得机智的老刘躲在高方平的身后。
高方平只得摊手道:“你们也不要怪他,老刘就这德行,他是个外卖部官僚、典型的京官坐派,所以他的思维角度注定永远是不生事,能过且过。原则上他的策略也并无不妥之处,不明情况下,没有证据表明他们谋反的时候,避开走,进京从根子上谋划也算一种办法。”
裴炎成和毕世静一阵失望。
高方平却又道:“然而……”
听到大魔王说然而的时候,说明问题大了,老刘和童贯这种只想领功,不想惹事的官僚如何还敢留下,于是他们一起捂着肚子说屎急,来了个屎遁大法,表示这是你们这群刽子手的事,老子们只是路过,这不关我们的事。
高方平并没有为难他们,批准他们去拉屎了。
与此同时派密探监控这两奸贼,如果他们敢开小差派人谋划点什么,那当然更好,就又找到了两坏人、可以顺手害死后撸了他们的财产什么的,估计不比义坤侯的少啊。
不过这次不同的是,相反一直在装低调的林摅没走,还留着。
“老林你怎么看?”高方平微笑道。
林摅终于走到中间,抱拳道:“我大宋这些年真说的上举步维艰,时至今日卑职终于看明白了,一以贯之在努力的那人是您。为此你得罪了几乎所有人,活的很累,但是仍旧在前进。这让下官感触很大,其实有时候想想,人活一世,能被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人惦记着要刺杀,也是一种成就、也是一种巅峰。曾经的我也年少轻狂过,也立志要做一番事业。无奈大宋一直没有那样的政治土壤让卑职施展,看到高相一直在努力的现在,卑职相信,未来真的能看到光明,真有卑职的环境……”
高方平不耐烦的打断道:“妈的我只是问你个建议,你说了那么多的废话,我又不是只会哭不会做事的刘玄德,又不是请卧龙出山,你到底有完没完?”
林摅一阵郁闷,好不容易看到了他的决心,我老林决定追随左右共谋大业,出来做些事,然而一时间心情激荡、难免有些豪言壮语什么的,却是大魔王这么可恶,听都懒得听完,这让人很绝望啊。
高方平又不怀好意的道:“所以呢,你的结论是什么?”
林摅尴尬的道:“结论是请高相提携,往后我老林跟着您混。此番吾有一计,可解决军事权问题,让高相把这些狗日的一锅端了,不让他们钻政治和军事漏洞,不留下后患。”
高方平摸着下巴道:“听道‘吾有一计’,总感觉被人教唆着卖户口册的节奏,不过你不妨先说了出来让我想想?”
林摅道:“听闻陶节夫相爷因身体不好而无法承受车马劳顿,暂时仍在大名府修养,于是皇帝钦封陶节夫的宣抚使头衔仍旧没有撤销。您和老陶有交情,陶家人必然不敢拦您,您可以见到他。于是您这便过去,见到陶节夫后让他以身体急速恶化,无法掌控形势为理由,临时把军事权限交给您,如此即可。”
这并非只有他林摅能想到,也正是高方平的意思。之所以问他,是要看他的一个态度。
高方平这才微微点头道:“不错,我咋就没想到呢,老林你果为老成持重的聪明人,看来把开封府交给你应该是没问题了。”
林摅很高兴,高方平这么装逼一通,老林觉得很有用的,这是一种使命感哦。
“好,老林的妙计有道理,我这便去见陶节夫。”高方平说走就走。
却是老裴拉着道:“现在公鸡都还没叫呢,这个时期去打扰,会被他家护院给打死的。”
“那就等天亮。”高方平坐了下来,就此不说话了,把他们全部赶走,留下梁姐来。
梁姐就静静的围观他,不曾记得是何年何月爱上他这大战前夕的宁静感的。总之梁姐最爱这种时候他那副算死草结合被迫害妄想的模样了。
“这次回去,我便要策划把你娶进家门的事了。”高方平道。
梁姐道:“好啊,上次你提及过,后来就没提及,你在辽国有好几个红颜知己,我还以为你不想要我了。”
高方平嘿嘿笑道:“其实也就放纵了一次,没能管住下半身。怎能不要你了呢,皆因把你娶为侧妻而不是妾,那需要奏报皇帝和皇后。毕竟你的名分和编制是他们给的。而出使辽国事宜一耽搁就是半年,无法做这事。以后应该会多点时间和老婆们晒晒太阳发发呆。”
梁姐摇头道:“以后你会越来越忙,不会有空发呆的。”
“会的,其实过了这最关键的几年,培养出一个骨骼惊奇、坚刚不可夺其志的接班人后,我就想退休了。寄情于山水谈不上,但我想到处去走走看看,去看看那些将来会湮灭的名胜古迹,看看大宋的人文风情,说起来,这些东西我竟是一知半解,也是奇葩了。”高方平道。
“可惜你不会画画,文青不起来。”
也不知道梁姐是如何想到用这句应答的……
第894章 汝妻和女儿我照顾之
天亮的时候,高方平急急忙忙的去往行宫皇城。
北1京也算都城,所以也有个皇城,老陶身份特殊,他到了这里不住普通驿馆,会在皇宫暂住。希望老陶挺住吧,他就算不清醒了,也必须强制清醒那么一瞬间,进行军事行动权交接,交接完了他才能继续昏迷。
麻烦的就在这里,高方平的北1京留守头衔虽在,那颗北1京的关防大印都还带在身边。但是高方平只是在平时有军事行动权。一但进入紧急状态,大宋皇帝下令组成军阵,任命了北方宣抚使后,高方平在北京方面的权利就被自动接管了。
于是现在河1北两路,河东路,京东两路,全部的军事行动权都在身体急速恶化的陶节夫手里。所以就算宗泽是河东路的经略安抚使,他也已经没有了河东路的军事部署权。
道理正和当时高方平出任北方都转运使一样,一但皇帝任命了这个职务,就等于把整个北方组成了一个国战军阵,军阵非天子令不散,也只会有一个领导。
所以不论北方的任何军系,全部指挥行动权就在高方平手里,其他任何知府、经略使、留守相公们,不在是军事主将。不是军事主将,在法理上就不能有任何军事方面的主张。
所以纵使高方平是常委,现在也不能越权。现在只有张叔夜有权干涉北方军事行动。那是因为陶节夫没有天子剑,如果老陶和当时的小高一样持天子剑的话,那就是另外一个朝廷,就正式和枢密院平级,张叔夜都干涉不了。
思考着进行了皇城,来到了老陶临时住所,是真有许多人拦着不让进的。
“滚。”
高方平又不讲道理,直接把陶家的侍卫头上一脚踢飞,尽直闯了进去。
还没进入内堂,在正堂上遇到了一个美女,乃是陶志明的二姐,陶节夫的女儿,她至今都未嫁人。
陶志情眼睛红红的样子,给高方平见礼道:“见过高相,让我家老爷安生一下吧,他还处于昏迷,太医安道全专程带团队从汴京赶来这里护理,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对待美女高方平都是优待的,也不好意思把她踢飞,拍拍她肩膀道:“你说的我懂。老相爷他已经为大宋服役了几十年,当然应该安生。可惜国朝有事的时候,官家信任他,再次临危受命。那么从那个时候起他的身体就不是陶家的,而是朝廷的。我尽量快些的把话说了,希望不会太影响他。”
连忽悠带拖,都不等她再说什么,高方平道:“红英,二小姐她也累了,带她下去休息。”
于是陶志情就被梁姐给拖走软禁了起来,高方平成功进入了内堂。
不但安道全、连何诗寒也来了,还带着她们的一群学生,是两一个完整的团队,目下也在内堂中。老陶昏迷的躺着,安道全走来走去的,何诗寒则是在旁边看书,学生们在煎药,弄的整个屋子都是清新的药香味。
抬手打住了要见礼的安道全,高方平直接指着躺床上的陶节夫道:“他能醒来吗?”
安道全有些尴尬,不方便说。
何诗寒则没有官僚心态,说道;“基本很难,经过我研究,倒是可以强行用药刺激醒来,但结合高相您以前论述过的理论,这个时候他的昏迷是有原因的,其实是他的身体自发保护,强行‘停机’,若强行让他醒来,我当心会进一步的脑损伤。”
“何先生,你直接说他还会好吗?”高方平道。
她和安道全对视一眼,这次安道全叹息一声摇头道:“都这把年纪,经历了这样的事,不可能好的,多活两月少活两月的区别。”
“行,这便用药把他强行弄醒过来,要快,我没太多时间墨迹。”高方平做出了决定。
安道全感觉有些惊悚,迟疑少顷低声问:“高相您真的决定这么做?要不把他闺女叫进来问问她的意见?”
“弄醒,他现在是朝廷宣抚使,不是陶家的退休老头,不用问陶家人意见。”高方平道。
没有办法,只得把全部人吩咐离开了,然后喂了老陶一剂药,又用许多银针在老陶脸上、头部扎了许多针后,陶节夫终于清醒了过来,脸色异常红,异常清醒。
这证明血液再次大量进入了他的脑壳。所以这真不是好事,相当于原本已经严重磨损、该停机检修的机器,再次开机高负荷运行了。所以何诗寒没说错,这真的又是一次脑损伤。
“小高,你,你也来这里了?”醒来后、精神还不错的陶节夫惊奇的道。
高方平在床边坐下来,拉着他的手道:“老相爷你的时间不多,咱们就长话短说。”
陶节夫看他那么郑重,只得微微点头。
高方平道:“细节不扯了。我从辽国回来后监控到了些大猫腻,和刺杀宋国使节团、裁剪河东军系事宜有关。另外,您昏迷期间,那个已叛逃的大宋将领呼延灼的弟弟呼延庆,鬼使神差的经由某人命令,从沧州换防到河东相州。与此同时,驻泊司五十个军情密探在沧州失联,这么大手笔,我怀疑和咱们太祖皇帝保护的那个柴氏嫡孙牵连上。我觉得形势千钧一发,但我还没有什么有利证据,也来不及呈交证据给您看。现在只问老相爷一句,你信任我高方平吗?”
陶节夫的脸色显得很难看,困难的从脑袋里整理逻辑。多的也来不及去分析,听闻牵连了前朝柴家人,已叛逃将军呼延灼的弟弟呼延庆被鬼使神差的部署在了河东相州,那问题就大了。
是的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这些简单的信息却让老陶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权衡少顷,陶节夫道:“在这方面,总体老夫是信任你的,提你的要求吧?”
高方平道:“我需要您的关防,且还要您的亲笔委任书,陈述您因身体急剧恶化,已经无法行驶陛下赋予的权利,临时转交权利给我的同时,汇报朝廷和官家,等候新的人事裁决。”
陶节夫真不想这么干,不是留恋权利而是这更让他有英雄迟暮的心态。但最终还是点头了。
他点头后,高方平转身喝道:“传令,大宋北方宣抚使升帐。除固有编制人马到场外,北京行宫司也到场,太医安道全、何诗寒作为见证列席,老相爷的二女陶志情以家人身份列席。”
然后老陶的病体,就被一群粗人强行抬出来升帐了。
团队当然是准备好的,他们在外面,等着高方平的消息。
于是就这么的在外堂,诸多人见证下,几个书记官如履薄冰的颤抖着手、开始记录这极其不同寻常的场面。
陶志情看着她老爹那红润的脸色,觉得很像传说中的回光返照的节奏,于是哭的稀里哗啦的,也不知道这笔账该不该算在高方平头上。
“都静一静。”陶节夫声音不大,于是瞬间静了下来。
老陶一边颤抖着手,勉强的集中精神、写临时交接文书,一边结结巴巴、留着口水的模样道:“拖延到了北1京,老夫这病体是越发不成了,实感心力耗尽,已无法履行官家赋予的重任。所谓军阵非天子令不散,聚集起来的军阵不能无主帅,于是老夫这次升帐,是最后一次对诸位发号施令。往后,在朝廷做出新部署之前,你们对老夫临时委任的高方平负责。”
“老相爷……老宣帅……”场面又乱了起来,拍马屁的拍马屁,装哭诉的装哭诉。
“闭嘴……老夫还没说完。”陶节夫一边加速手写文书,一边又道:“高方平。”
“下官在。”高方平出列。
“老夫不知道你会在这个期间干什么,委任你只是权益之际,你的决策需对国朝负责,对老夫的信任负责,责任重大。若无把握则最好什么也不做,等候朝廷的另外安排。”陶节夫道。
“下官受教。”高方平道。
话说到了这里,陶节夫写完了临时委任书,但是他都来不及写对朝廷的奏章,仅仅把宣抚使的关防压在了文书上,他便脑袋一歪,从侧面倒了下去,再次昏迷了。
“爹爹你怎么了!”陶志情带着一群人冲了上去哭诉。
“老相爷一切安心,汝妻和女儿,我照顾之。”
高方平说着很市侩的上前,拿起文书看了一遍,又拿起两个书记官记录文件看了一遍,签署了后一敲堂木:“退帐!”
就此便扬长而去,看得一干人大跌眼镜,尤其陶志情,恨死高方平这小人了……
临时升帐交接权利的后遗症,那些都是后话了。会有其他系的人把这一事件,连同书记官记录的过程,送入汴京。
现在的汴京局势非同寻常,当然会有一群人反对高方平的临时宣抚使,反对高方平那被迫害妄想似的排兵布阵措施,但那不重要,这么重要的文件送入京师,然后要走官僚程序,在中书门下进行扯犊子。
吵出了结果后,赵佶还要派特使来宣读新决定。那么这个特使肯定是梁师成,他那么聪明的人,肯定知道高方平现在不想有人干扰,于是老梁会故意摆官僚作风,在路途中耽搁一些时候才来。
那么有这个时间差就行,足够高方平借用临时权利,把事情做完做干净。
这就行。高方平要求不高,在圣旨来之前砍死一些人,深挖出一些东西来就可以了。奶奶个熊,老追着我暗杀,以为老子是好惹的是吧……
第895章 一别两年
“升帐。”
高方平把宣抚使的关防贡在了衙门的桌子上,就开始大礼伺候。
现在就不是留守司升帐了,而是犹如当时出兵西北一样的,代表天子督阵,总领北方军事大权。
全部人到齐后,鼓声停下,高方平起身道:“命令一,立即带本使关防北上河间府,督令刘法部立即带五千骑兵出阵,沿德州一线最快进京东路,兵围沧州,解除沧州厢军之防御权,全部限制在军营不得出门,三人以上行动者视为叛乱,先斩后奏。解除全体沧州系公人行政权,未经批准不得聚集,不得出门,什么都不许做。包围柴家庄,不许走脱一人,命其解除武装,接受盘查。如有抵抗,则视为叛乱。”
“命令二,携带本使关防,立即至真定府,命种师中维持真定府防务,种师道亲自帅一个厢两万五千精锐,立即开赴河东太原府,受宗泽节制,配合宗泽在河东路之工作。”
“命令三,携本使关防至太原府,解锁宗泽之军事行动权,自此河东路之行动、依据河东安抚使宗泽自身判断,若有必要可以做任何事。原河东军系就地解除武装,关闭营门进行军队内部宵禁,除史文恭部和新进的种师道部外,但有三个以上军人一起行动的,自动视为叛乱,先斩后奏。但是对相州驻防的平海军例外,上述命令乃是机密,需故意隐瞒平海军,让其自由行使防御权。”
众人面面相视了起来,大魔王又开始猥琐了,看似他要故意引蛇出洞,观察呼延庆的平海军是否真叛乱了。
这就是大魔王从其他地方调军,却没有点将现在的北1京驻泊司毕世静部的缘故,看似大魔王他想带毕世静部,一举解决呼延庆所部的问题。
毕世静很不服气的样子,寻思我部全部骑兵,栽在沧州的军情密探也是我兄弟,为何不是让我从北1京出阵沧州教柴进那小子做人呢?
然而想这么想,作为老部下他也不敢质疑大魔王的决定。他知道大魔王这么部署是有原因的。
“上述命令,但有不清楚者现在进行合理提问,过了现在又没理解命令而坏我事者,没好果子吃了。”高方平再次道。
大多数表示明白了。有那么一些新人暂时不适应大魔王的,心虚的提了些细节问题。意外的是这个时候的高方平好说话,但凡有提问的都进行详细的解答。
于是全部按部就班的去部署去了。
这些部署都是内部的军事机密,而明面上,高方平就该带着毕世静部,策划按部就班“乘船回东京”的事了。若真有猫腻,那么相州的呼延庆部平海军,就会在间河口阻击高方平的船队,进行第二次军事暗杀。
高方平觉得这有很大概率,因为在呼延庆的层面上,兴许后路柴大官人都帮他装备好了,会忽悠他说:“你哥哥呼延灼叛逃了,虽然你继承了呼延家爵位,看似平稳,其实因你哥哥的问题,呼延家已经废了,留下了这么一份简历后,将来被猪肉平清算只是时间问题,不可能平稳过度。所以你呼延家真正的路只有一条,就是梁山泊,将来梁山若在我柴进领导之下成了气候,光复大周后,你呼延家当然就又是开国功臣,又活了。”
这就是利用人心。
话说这个问题上柴进未必是忽悠撒谎。高方平真是这样的人,只是说无暇分心关注,真是让高方平闲了下来,关注到呼延家问题,不说高方平会把呼延庆连坐治罪,但是让他撤职滚蛋是肯定的。
这根本无关对错,朝廷又不欠他一个将军职位。就算赵家欠呼延家,也已经还了,给了开国侯爵位和俸禄,保证了他的富贵还要咋地。又不是没人用,凭什么要把一个叛国的人的弟弟继续留下带兵,装逼也不待这么干的。
当然了,被迫害妄想就是这样炼成的,这些暂时都是高方平的推论,现在仍旧不确定呼延庆是不是反了,柴进是不是蛊惑了呼延庆?
然后呢,高方平还必须考虑到一些额外的威胁可能性,就是梁山。
柴进和梁山系的人是千丝万缕的。所以这个事件中,仍旧兵强马壮的梁山到底有没有扮演了暧昧角色?又是谁在其中使力,这些还有待确定。
梁山第三把交椅的卢俊义,上次没能在干掉他,他对高方平的仇恨也是不遗余力的。另外宋江那个胖子,也存在思想开小差的可能性啊。
想到曹操,曹操真的来了。
正当高方平汇同毕世静部署关于引蛇出洞事宜的时候,大名府来了一个那种戴着毡帽鬼鬼祟祟的人,尽自去了官府。
于是便有心腹虎头卫通报,紧跟着梁姐来见高方平,凑近耳语道:“燕青来了,我已带他去了密室,等着见您。”
“行,我去见他。”
吩咐毕世静继续在这里研究战术,高方平来到了专门的密室。
一别两年,燕青这小反骨仔成熟多了,幼稚气息完全褪去,乃是真真正正一个魅力无限的大帅哥了,他和大魔王一样,再也没有了那种轻佻气质,看着沉静,脸色苍白了些,多了些风霜气息。
“小乙见过相公。”沉淀后的燕青有礼貌多了,当年则是他最不拿大魔王当干部的一个。
“这个节骨眼上我有很多疑问,你来了我就放心了。说起来,我并不完全信任那个宋胖子,但我信任你。”高方平微笑道。
燕青注视着他少顷,失笑道:“您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人见人恨的魔王。”
高方平道:“不完全,我也是有粉丝的。许多美女都喜欢我,许多小方力似的人都喜欢我。我当然会得罪一些人,坏了一些人的利益。但那些正是我的政绩和荣耀。”
燕青心里暖暖的样子,低着头,又回想起当年跟着他的那些事来。
当年不懂事,但是随着长大成熟,阅历丰富,燕青也越来越懂他的作为和事业了。燕青现在之所以没有越来越反感梁山,那是因为在宋哥哥治下,梁山现在更像是一个有自己武装的综合贸易公司,而不是山寨了。
现在梁山的几万人开垦了许多良田。燕青还去江州,偷窃了丁二博士的杂交水稻技术,加上水泊那天下质量最好的肥沃土地,产量非常惊人,一年三熟。
汗,那些杂交水稻技术,包括农业博士丁二团队新开发的各种大豆技术等等,其实是高方平下令“故意让燕青得手”的。
理由很简单,宋江愿意种田是好事。当梁山越来越富足的时候,人在吃饱了就戾气不重了,于是梁山的人会越来越反感打仗和抢劫。如果一定要把这算作陷阱的话,那叫温柔的陷阱也可以。
现在的梁山有了养鸡的,养猪的,养牛的,什么都有。另外还有些养马的技术,乃是那些从辽国逃过来的马贼自带的技能光环。然后梁山的这些产出,出了自用之外,还会从黑市渠道流入市场,进而获得财物。
梁山自己养的马也是有特点的,据燕青说,吴用和卢俊义的策略是抢曾头市,但是宋江则反着来,他主张和曾头市合作,把马卖给曾弄,以便大家一起都有长久的财源和利益,而不是去抢他们一票做一锤子买卖。
现在的梁山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自梁山军大败于高方平之手,主战的卢俊义和吴用声望大跌后,宋江威望又高了,整天组织开会批评他们不要想当然,不要老想着不劳而获,真抢了曾头市,那是挂靠朝廷马政的央企,既是一锤子买卖也太拉朝廷仇恨,容易引来大面积官军围剿。
真是局势紧张了要打仗,老子们梁山公司的产品运不出去,卖不出去,那又要回归老本行去打家劫舍了。
宋江的循环理论就是这样的,他在借用日子一好过人们就不爱打仗的心思模式。
这是懂事后的燕青觉得高方平好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梁山发展到了现在这样的局面和规模,都是大魔王暗下扶持的。现在梁山虽然有许多牛鬼蛇神,但也有许多新生的小屁孩。
现在日子好过有粮食了,燕青能经常在那小城堡一样的山寨里,看到许多娃娃抬着牛头大的碗,如同当年的虎头玉那般吃饭。这些局面,让许多人已经不想着打仗推翻狗皇帝了。想做皇帝的是卢俊义他们,又不是那些娃娃的爹娘。
于是想诏安的言论,一定程度已经在山寨抬头了。不说成为主流,却已经是一股“梁山民意”了。
“启禀相公,现在的情况大抵就是这样的。”进入了长时间汇报的燕青口干了,这才停下喝了一口茶。
高方平又给他的茶碗里添满了水,说道:“然而宋江让你这么着急的来见我,应该不是专门汇报这些已知东西的。”
燕青缓了口气道,“被相公说中了,局势很乱,兴许又要打仗。这源于目下梁山附近独龙岗的一些事。”
他接着说道:“皆因往北边来了一群好汉……不是,来了一群贼,汉人和契丹人都有。以往他们主要是在燕京和大宋的边贸活动中捞取油水。但随着两国的剿匪形势深入,越来越混不走,他们便慕名来投靠梁山。问题就出在,他们途径独龙岗祝家庄的时候,把人家酒店里报早的小公鸡给偷吃了。”
第896章 放下了屠刀仍旧不是佛
汗。
这原本是杨雄石秀他们的情节,现在换主角了啊。这些家伙就这么不安分,在以前鸡是很珍贵的东西,但纵使现在,小公鸡也珍贵,因为那是种鸡,虽然现在市面上有挂钟卖了,不需要公鸡报早了,但公鸡除了是种鸡外,也是最好的营养品,算是权贵的美食奢侈品。所以问题仍旧不小。
偷鸡真是古代一种很不地道的罪过。这段副本时候,杨雄石秀他们把人家宝贵的金鸡给偷吃了,被抓到还不认错,和人家动手,那酒店乃当地黑帮祝家庄罩的,于是人就被捉了。最终石秀杨雄逃了出来,遇到了熟人,熟人也有背景,乃是另外一个帮派李家庄的人,有了这关系,李应便约了祝家的人出来喝茶,两个黑社会老大吃了酒后后却没有化解。
他们觉得,不知道祝家吃错了什么药,为此还起了冲突,祝彪还打黑枪伤了李老板,就此让三庄的联防蒙上了不稳定因素。
接下来,燕青说的事竟然和书中差不多。就是那伙贼人偷了独龙岗的小公鸡吃了,引发了矛盾后,最终有人引荐,就来梁山哭诉了,打算约人去火拼找场子。
“……”
高方平思考了一下问道:“我很好奇,他们去梁山约人打算火拼的时候,宋江作何心思?”
燕青愤愤不平的样子道,“当时宋哥哥的原话是这样说的:这三痞子冒了梁山名号,做贼偷人家金鸡,结下了仇恨还不知错,还来梁山叫人去砍群架?简直荒谬之极,也不知道他们那狗脑袋里装着些什么。”
高方平觉得宋江这个胖子脑子还算清晰,这么理解是完全正常的,并没有毛病。
燕青接着道:“但转折点就此开始。这个事件后来出现了反转。大家都知道宋哥哥只是那样说,却不会责罚那几个来投靠的贼人,因为那违背梁山的宗旨和法理。但是随后,这一行五个来投靠的‘好汉’被人杀了,死的不明不白。”
到此高方平皱了一下眉头,这么一来事件就真的暧昧了。
这几人被杀,和水浒里那个去梁山投靠的韩伯龙被李逵一斧子砍了不一样。因为这是暗杀,很容易被人借用这个事件,说独龙岗的祝家太嚣张、太不给梁山面子了。
是的梁山的好汉喜欢明着来,犹如李逵那样,不问原由的一刀把韩伯龙杀了后,李逵的理由仅仅是“我又不认得这鸟人是谁”。于是大家对此一笑了之,观众、以及梁山内的人仍旧把李逵当做一个“心直手快的可爱人”看待。
燕青接着道:“于是现在,正巧回山的公孙胜就掐指一算,说此事定是祝家庄干的,祝家害怕得罪了那几个梁山人士后,引来实力强大的梁山报复,于是杀人灭口了。吴用和卢俊义支持公孙胜观点。说这是对梁山的严重挑衅,必须出兵维护梁山尊严。于是呢,攻打祝家庄的事就开始进入了讨论。但杀那几个人的真凶是谁,目前仍旧没有定论,却在这个节奏下没人关心了,山寨许多人都喊着出兵维护脸面的口号。”
“接着讲,后面一定还有戏?”高方平道。
燕青点头说道:“梁山的言论是能传出去的,独龙岗的人是真担心这事发酵,于是听说他们派了人来山寨打算洽谈,但派来的人也被人杀了。自此后双方就没有再沟通了,就算宋哥哥不愿意出兵,独龙岗的人那些帮派也在准备决战了,扬言要踏平山寨,洗刷羞辱。”
“一群没脑子的东西。”高方平破口大骂了起来。
然而没办法,他们那些出来混的好汉就这德行,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经常因为一个“你瞅啥”都能引发血案。
李逵能因“谁认识那鸟人”就把人给砍了,其实这是一种现象,梁山的确有这样一群人。而很显然,鉴于梁山那暧昧的政治,这群人虽然不多,但他们不会喜欢宋江和稀泥的风格,所以这群人的领袖肯定是武力第一的卢俊义。
算好吴用和卢俊义两鸟人在高方平手里败的太惨,导致声望大跌,否则估计宋江已经被他们架空了。
“公孙胜那妖道,回梁山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吗?”高方平忽然问道。
“听说他来之前、去了柴大官人处。”燕青不在意的道。
高方平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看起来现在的道士真的牛逼起来了,而柴进还真有不少道门关系呢。
所以结论是,这个时代真正的及时雨不是宋江,其实是柴进,只是柴进不显眼而已。
“现在的形势,宋哥哥已经不方便阻止出兵。鉴于目下的山寨头领仍旧是一群草莽狠人,不怎么喜欢思考,喜欢动刀子、爱面子。打祝家庄几乎势在必行。于是宋哥哥,现在极需求助高相您。”燕青道。
高方平想了想道:“这个天下呢,说起来都是利益闹的。那群狠人想出兵祝家庄真正的用意不是面子,其实是祝家庄的财富,总归不抢人他们不习惯。宋江他求助我不是为了正义,他是想借用我的手,让他的绊脚石们死在那独龙岗上,以便让他真正的‘统一’梁山内部。”
燕青很不服气,觉得大魔王想多啦。
而实际上高方平没想多,书中梁山打下祝家庄后,获利是极其恐怖的,不算其他字画、古董、金银珠宝,美女、兵器马匹什么的,仅仅粮草就缴获五十万石。
这什么概念呢,依照这个时代的粮价,仅仅粮草就价值百万贯。
至于这些个庄主为啥有那么多粮食?
答案是:这个时代的这些庄主、地主、粮商,他就有这么多粮食,整个独龙岗都是他们三家的,所有的庄户的产出都是他们三家的,然后就在这个体制下,一代又一代的滚动积累着。
所以那也是无数贫民庄户的血汗集中。
强者恒强,前几代有了财富有了资源后,附近就不会有其他小户了,该拆迁的拆迁,总之就是通过各种手段兼并土地。
这就是家族的恐怖之处,他们的财富和实力之所以不同于暴发户,是因为他们经过了多代人累积,那么独龙岗这三个地主老爷,在当地就比县爷还牛逼,他们的统治深入人心。因为大家都知道,铁打的乡贤流水的官,中央空降的县老爷三年就离开了,但这些个土著,他们世世代代在这个塘子里做大,于是就叫坐塘鱼。
当年高方平在江州,都还没火力全开,就弄的仿佛要变天似的,举国都在震惊围观。就因为高方平那时的敌人是这一群人。
其实在这个体制下,高方平当时在江州是有些扛不住他们的。
结果那些庄主们自己出昏招,放弃了他们手里的那些庄户,全部解雇了。扬言让高方平去解决那几十万人的吃饭问题,结果被高方平从别处弄来了粮食,一股脑把那些人聘用为国企工人。于是那些庄主员外们这才歇菜的。
没有了人他们就什么也不是了。整个江州的人都被高方平垄断了,于是后续他们种地都请不到人,得来求高方平“劳务派遣”。那当然就是另外的价格了,以当年的卖身契条件的话,他们手里的土地就不会再长出粮食来了。
那么这只是类似祝家庄的情况,若是换在拥有丹书铁卷的柴家庄、他们是一起跟随大宋成长的,是什么个状况,高方平就真的不好分析了,只有等到时候去亲眼看看才知道了。
见高方平仰着脑袋YY了起来,燕青追问道:“相公,计将安出?”
高方平回神道:“你立刻回山寨,既然难以阻止,那就不阻止。太久不打仗,狂人就不舒服,总要让他们发泄一下的。调兵遣将的策略是:他们最终会死于祝家庄。所以让那个胖子,把但凡不可转化的狠人派出去。其实此番乃是柴进阴了所有人,但是不重要,我会把不服宋江的那些人在祝家庄一锅端了,那么往后,梁山的声音会趋向于统一,如今你们山寨资产和家底都不少了,所以诏安的事宜也该提上日程了。”
燕青觉得他已经不可救药了,他惦记的竟是咱们山寨的资产和财富积累?但是无奈现在的天下,造反没有前途,随着日子越来越好过,最近来投奔山寨的人越来越少,已经基本没有逃户了,但凡来的不用问,都是那些犯了案子被通缉的人。
大魔王的龌蹉用心是很显然的,他把梁山当做一个粪坑,乃是蓄水池理论,不想把这些狠人通缉犯弄的满天下到处转悠,于是他默认竖立起了“梁山聚义厅”,给了这些亡命天涯的人一个梦想之地。
最终经过“河流“,这类人汇集在了梁山这片沼泽地带,等候着王师一次性“破获大宋所有的挤压案件”。
燕青和那个宋胖子不同,那些许多虽然是狠人,但也有人情的一面,长久以来作为“战友”,一起喝酒吃肉也是有感情的。
燕青不知道那群人的最终命运会如何。于是试着道:“相公……将来除了那典型的几个头子外,不要牵连过广可以吗?”
高方平摇头道:“必须清算。其他问题有得谈,但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大宋政策:命案永不消案是有道理的。但凡做过豪强,践踏过他人性命的,这群人肯定拉清单。燕青,你和他们那些人不同,必须时刻做好划清界限的思想准备。你不是梁山的人、你是朝廷卧底,你是兵,他们是贼。当兵的一定要抓贼。你整天装逼,同情弱者,溺爱小孩。这份情怀不算错,然而是个蛋,那些个可怜小孩的爹,就是被你看做兄弟的那些人杀死的,娘就是被那些人祸害的,于是就有了孤儿,就有了悲剧。这些情况永远不会被杜绝,所以需要一代又一代兵的追着这些人清缴,对于军人,同情并不是良心,杀贼才是你懂吗?”
每次遇到大魔王,燕青脑袋都会有些迷糊,想了许久道:“那些人,他们许多都已经安定了下来,成了家,有了孩子。”
“不行。放下了屠刀仍旧不是佛,我大魔王不是佛祖,没那么多的慈悲泛滥。”高方平嘿嘿笑道。
第897章 出兵永远都是钱闹的
就此不容分说,基本定调了,接下来开始了商谈梁山怎么出兵的奸计。
这些事发生都是有原因的。应该是柴进串联安排的事。
毕世静部始终在北方,即便宋辽局势紧张的时候也没有开赴前线,为的就是防备梁山,保护目下的大宋命脉大名府这个生产基地。
所以梁山的动向,足以决定驻泊司的动向。
那么假设有人谋划要在间河口,利用平海军暗杀高方平,但是间河口距离大名府太近了,以骑兵姿态存在的毕世静部始终是个威胁。于是那些人他们就需要一个大新闻来吸引驻泊司的注意力。
那么梁山出兵祝家庄,当然就是大新闻。以这个局面吸引驻泊司开赴水泊维稳,于是在策略上,间河口狙击高方平船队的成功率就大了许多。
这些应该就是他们的全盘计划。
至于柴进么,梁山的死活他当然不关心。从来也没有迹象表明他爱梁山,虽然半个梁山的狠人都是他朋友,都是他资助过的人,但那也只是他圈养死士的一种手段而已,书中若不是他被高廉撸翻在地,他吃饱撑了放弃呼风唤雨的土皇帝上山拉仇恨的。
书中梁山强势攻打高唐搭救柴进,也绝不是为了义气,而是为了断绝柴进后路、进而图谋柴进的无数家底充作军资。
是的只能这么解释。
柴进是有免死牌的人,高廉想把他办了那只是一个想法,仍旧存在被刑部拨乱反正的可能。但在刑部拨乱反正前,一向喜欢绝户计断人后路的梁山、举着替天行道搭救柴进的旗帜出兵高唐了。那么柴进就真是死罪了,没可能平反了,这亦是逼上梁山的一种形式。
狡兔三个窝,要说柴进他没几个隐秘的据点藏着些财富是没人信的。官府收缴的肯定只是一部分。所以那个“柴氏宝藏”,就是梁山出兵高唐的理由,和他们三打祝家庄的理由完全一样,都是为了钱粮……
驻泊司一万五千精锐,全骑兵阵容。
为掩人耳目,为了安全计。此番高方平亲帅四千军马往东南方向秘密行军,直奔郓州地界独龙岗。
而童贯刘正夫他们,则维持出使归来的外交团队规模,坐船南下“正常回京”。毕世静则亲帅四千军马朝西面秘行军,将会陈兵于相州和间河口之间的野外区域,等候坐实平海军作乱之后,给予当机立断。
另外的七千军马、仍旧留在大名府驻泊司,一是作为最后的底线保护大名府,一是冲门面,维持住“满编”未出征的假象……
张叔夜流转着目光,盯着手里那份北1京来的文报已经看了许久了,迟疑着道:“陶节夫身体持续恶化,这在意料之中,当时命他为宣抚使,并不是真打算发动宋辽之战,而是作为一种政治姿态。对内,则以他在军中的威望,凝聚临时拉起来的军阵。实在是高方平不在,除了老陶,当时我也想不到谁能节制住那班子牛鬼蛇神。结果现在这份文报说了,这个节骨眼上忽然被高方平接管了指挥权,兴许小高又要搞事。”
越发显得苍老的蔡京叹息一声,放下茶碗道:“明知道他又要搞事,有大动作,且一动就是惊天之举,但咱们却无法阻止。以他的风格,当咱们朝廷知道他要搞事,想要阻止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在进行之中,很难阻止,等陛下做出新的任命,特使到北1京的时候,兴许事件已经结束了。”
张叔夜握紧了手,为难的道:“哎,这小子是个斗士,做事历来快狠准,大宋需要他这个战士,需要他这份血气,却又要时刻提防着这个脑子有坑的人冷不丁的就弄出大祸来。真不知道,此番他用计临时接管了北方军事指挥权,到底要干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
张商英不以为然的道:“当年西北吃紧,东部长城拉锯酷烈,致使整个国家乌云盖顶,幸得如此帅臣临危受命,帅军西进驰骋,石龙关一战初露锋芒,河中府再战旭日东升,白池草原会战而后兵围西平府,一举奠定我大宋霸权、基本站在了巅峰。所以我虽然不懂军,但悍将再次领军,我并不看做是坏事。此番因他使辽,许多问题暴露出来,被搅的天翻地覆,兴许这次他之决策,又是一桩咱们没发现的重大隐患呢。”
蔡京道:“遥想当年岁月,这小子临危受命,带领大宋于黑暗中摸索前进、又而走出重围,这当然令人振奋。然而咱们又不是鲁莽浑人,现今总体上天下生平,出现此非常规的临阵换帅,我大宋精锐几乎集中于他手,朝廷若是不对此回应则是失职行为,是尸位素餐。”
张叔夜觉得这两家伙说的都有道理,张商英显然屁股决定脑袋,因信任猪肉平,所以信任猪肉平做的事,想带节奏拖延朝廷决策,放手让猪肉平去咬人。至于咬谁,这个羊肉贩子又不关心。
而蔡京是老奸巨猾,他现在不反高方平,却本着甩清不担责任的心态,需要见子打子。既然有个朝廷在运转,那么作为首相的他、遇事当然需要依照章程给出意见,证明老子我已经努力过了,说了没用,后面的事不是老夫干的。
现在大宋的首相更像是张叔夜,因为老蔡说话基本没人听了,主要就是签字盖章,但凡遇事就依照章程表达一下意见,证明他发过言了。
所以现在为难的是张叔夜,两鬓白发越发明显的张叔夜,背负手走站在窗前,瞅着那即将落下的夕阳,喃喃道:“高方平……你到底在做什么呢?老夫是给你这个机会呢,还是立即亲至北1京、把你困回来吊打?”
又道:“总体上老夫是信任你的,但是根据你的尿性,你既然没密报给老夫知晓,便肯定是老夫大概率不会批准的敏感大事对吧?”
所以现在对于张叔夜也是两难,要阻止他小子是可以的,无需走官僚程序经过中书门下,无需请示皇帝。只需张叔夜展开白玉狮子旗,以最快的马,昼夜兼程的赶到,就自然接管了北方宣抚司行营的全部权利。可以把那小子捉回来,顺便吊起来抽。
但如果张叔夜偏于信任他的决策,那么就要故意给他时间,那当然就要走蔡京那不担负责任的官僚路线,把陶节夫权宜之计卸任宣抚司的事,通过中书门下讨论了三至五日,然后呈交给皇帝,又等皇帝考虑个三至五日,再派去特使。
派出去的特使又在路上走马观花的延迟个三至五日,那么很显然,该杀的人都已经被高方平杀光了。那时以他小子对大宋的贡献、和皇帝的关系,总不能把他给宰了追责吧?最多只能赶出京去算是让他面壁思过。然而人家一早都答应了去边疆成都府历练了,还能把他怎么贬?
蔡京也起身来到窗边、和张叔夜站在一起,看着外面夕阳西下的情景,做一副老文青状道:“叔夜仍旧没有决定吗?”
外面的池塘边布满了柳树,夏季虫子的叫声也异常的喧闹。此情此景,让张叔夜想到了大相国寺的垂杨柳,现在陛下太崇信道士,许多事已经乱套了,若无意外,兴许明年就看不到大相国寺的春花了。
“高方平此番的作为是一种扬刀立威的铺垫,兴许和目下汴京道士们的事也息息相关。老夫倾向于赌一把,利用体制程序,给他一些时间。”张叔夜最终叹息了一声……
第898章 独龙岗之战
独龙岗之上硝烟弥漫。
许多地方升起了阵阵巨响,如同打雷一样。梁山还真是人才辈出,这是他们研究出来的土制炸药。
看着声势浩大,其实这东西犹如武侠小说里的霹雳弹一般,只是有声势会冒光,犹如个大爆竹,吓人的作用大过伤人。
被梁山的“雷震子”炸过的人仍旧会大叫着到处乱跑,但是被弓箭撸一下的,大多数都倒在地上流血等死了。
但不论如何,独龙岗的祝家庄和扈家庄,现在已经吓破了胆。总体上他们虽然是黑帮,但毕竟是日子好过的那种穿鞋的,此番知道会被强盗梁山军找借口报复。
凭借昔日的渠道和人脉,祝彪提前派人带了重礼、紧急求见郓州防御使,要求官军介入保护独龙岗。
若在平时,若是面对一般贼人,郓州防御使却收到好处之后还是会出兵保护“良民”的,然而此番梁山声势浩大,有消息称六千贼军朝独龙岗行军。驻防郓州的实际三千厢军乌合之众如何敢动。
于是便把祝彪的厚礼都给退了回来,都监大人回信说:“贼势浩大,来势汹汹不可阻挡。平时允许你们三家联防且持有兵器那是有原因的,此番你们需要自保。等候本将研究一下战术。”
实际上这种语态大家都清楚,所谓的研究战术,等人全部死光了也不会有战术的,这就是一种推诿说辞。
明显处于劣势的祝家军们,目下正借助地势之利,采用传统的火油和木石守卫防御并不算强的寨子。
站立在高高的寨子头上观战的狠人祝彪,眼看号称独龙岗第一高手的栾廷玉被个犹如神将的高手、二十回合就斩杀于马下,吓得一口老酒喷了出来,急忙惊呼:“此神人为何许人也?”
身边有小喽啰答道:“这便是号称河北枪棒第一的玉麒麟卢俊义,在梁山军中做第三把交椅。”
听如此说,美貌又英挺的未婚妻扈三娘道:“让我去战他。”
祝彪指着她的鼻子道:“你给老子安分些,你这样的美娘子去了简直是送菜,造成老子尚未拨你头筹,却被强盗贼子先祸害的恶果。你扈家庄之所以平稳,就是因为有你这个美人,如果没了你,我不会对他们客气的。”
“你……”扈三娘却是最终也没有脾气,低声道:“我总算知晓此番为何只有咱们两家迎敌了,你这种性格,难怪李应坐看咱们落难。都是因你不问青红皂白射他一箭。“
祝彪大喝道:“这怎么就是我的错了呢?梁山那群贼子,不但偷了我祝家店的鸡,都被发现了还不认错,好勇斗狠,最终烧了我的店。这么不给面子的事,李应那小子还敢来做和事佬,当然先给他一箭。哼哼,若是此番老子们侥幸不死,让他李家给我等死吧。”
扈三娘却是扭头看着下方战火飘飞的形势寻思,然而此番怕是活不下去了。原本以为梁山军装备奇差,一定是乌合之众,但是此番算是见识了,他们装备的确差,却是士气素质都不同寻常,在郓州官府不作为不出兵的当下,不可能会有生路了。
兴许今个他们会有损伤无功而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们逐渐吃透独龙岗的防御体系,吃透了地形地貌,那么就算李家庄参与联防也没用,最终在梁山六千精兵面前,别说独龙岗,一般的州府都会快速沦陷的。
宋国官府和军队出了名的懦弱,扈三娘明白的,这样的政治环境,造就了咱们独龙岗三家在得天独厚的环境里做大,吸食庞大的财富资源,但土壤也是公平的,这个环境也能让梁山贼军做大,于是在这种政治环境下,所积累的一切财富是镜花水月,很难受到强力保护。
嫁鸡随鸡,虽尚未过门,扈三娘却也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打算陪着祝彪死在这个地方了,她明白的,以祝彪那猥琐的手段,若不带着扈家的人在这里联防,首先便会遭了祝彪的毒手。
此外梁山也不是好东西,扈三娘不信被他们攻破了独龙岗后,他们会比一手遮天的祝家更温柔。
怀着悲壮的心情,看着梁山军在血光之中一支又一支的小队冲击,前赴后继。扈三娘到底是女人,几乎所有女人在遇到危难的时刻,都会希望如同话本故事里一样,出现一个神披金甲圣衣的大英雄来救美。
于是扈三娘便很YY的想到了高方平。
这没毛病。时至今日的高方平,除了是风尖浪口的政治人物外还是一个传奇统帅,处于战火环境中首先想到的英雄当然会是他。事实上宋军若还会有作为,也只会是在他的指挥之下。
想到曹操的时候,曹操真的出现了。
在天色将晚,梁山军阵明显成为疲兵,有鸣金收兵择日再战打算的现在,忽然间,从独龙岗下的密林之间,出现一只军伍,以全骑兵的姿态,开始朝梁山军阵地逼近。
看军姿,那好无疑问是大宋禁军,并且是经过了换装的精锐禁军!
“有救了,官府援军到了,大家伙打起精神,全歼梁山贼人就在今日!”祝彪一看便得意了起来,在城头上狂笑了起来。
“咦,这些小子还楞着干什么,他们到底会不会用骑兵,如此军阵实力还不强势冲锋,难道还等着老子们把金银财宝送去,点清了数目才交战吗?”
祝彪没高兴完,又发现不对,官军来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这些奸诈的兵痞竟是不借助骑兵之利冲锋,只摆开了阵势,正在缓慢的逼近。
“这似乎就是传说中的风筝战术,乃是高方平亲自来了。”扈三娘看到随后出现在中军的“高字旗”后激动的说道。
她也是军事爱好者,平时骑马射箭之余,也喜欢聚集起来八卦一下高方平的事迹,所以看到这个阵势又看到了高字旗后,基本上就知道了,这个大魔王此番亲自出征,又是打算以极低的交换比战术来取胜。而不是冲锋。
见到禁军,见到高字旗后就犹如看到了魔王。梁山军是尤其如此的。因为当年他们在高方平手里败的太惨了。
这是当年高方平释放了那批俘虏回梁山的后果,那些死里逃生的人回到梁山之后,心理的阴影面积很大,不可避免的就会把高方平不可战胜的事加以扩散。所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是真实存在的。
于是仅仅是照面,梁山军阵顿时大乱了起来,此番参与出征的众多狠人头领,越来越节制不住麾下的这些士兵。
兵荒马乱、无法采取有效措施之际,宋军军阵已缓慢推移到了差不多千步的距离,于是不见宋军突击,却是战阵上当即变为了人间地狱般存在。
一边缓步推进,一边是漫天的神臂弩抛射进行远程覆盖,密密麻麻的箭雨,真如如同蝗虫一般的飞舞在这个即将日落的天空中,每一波箭雨落下后都遍地的血肉,战马和人的尸体,以及鲜血。
短短时间,近千梁山军被绞杀,卢俊义等一干狠人发狂了,带着中军借助高地的速度,向下突击,试图近身之后拉平了禁军神臂弓的优势,却是又出变故。
高方平部很猥琐的当即变阵,依托骑兵之利跑的更快,又迅速拉开了距离。
找到机会后又复制粘贴了一次,总体上,梁山军战损就过三层了。军士们吓破了胆,许多人无心恋战,大多数开始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样子,从各个方向散乱的逃亡了。他们根本不管逃过去是什么,不管有没有生路,总之先离开这个绞肉中心就行。
禁军的副指挥小牛皋即刻传令变阵:“散开阻击,尽量不让他们走脱。”
却是高方平抬手打住道:“不,想跑的让他们跑吧,会跑的人戾气不重,我此番的目的,是把宋江派出来的这些狠人头领、以及他们的嫡系队伍一网打尽。他们这类狠人就集中在卢俊义的中军。抓住这个中心,此番的主体任务就完全,无需管那些虾米游水。”
小牛皋当即改换战术,传令骑兵分为两翼,从溃散的梁山军阵中穿插。不管那些散兵游泳了,却最快速度合围卢俊义部的中军。
这个战术冒有一定风险,处于那些混乱逃亡的散兵群中穿插,所以难免有些损伤。会被那些吓破胆的散兵顺手伤害。
但损伤也不大,总体上可以接受。
实在是谁也意料不到高方平开此脑洞,敢这样出奇兵。
很快的速度,在卢俊义等头领尚未决定是否装作小兵像借助混乱逃亡之际,一切都晚了,两千中军,梁山军中装备最好的精锐,包括一群狠人主要头领,已经被禁军给围困,再无逃亡机会。
独龙岗的寨子头上,始终在留心观战的祝彪,对此局面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有些不对,疑心一向很重的他,觉得打战竟然是这样的、会不会太简单了些?
尽管高方平赢得战争历来都这样,天下都在传颂,祝彪仍旧觉得太简单,这样轻轻容易就控场了,莫不会是苦肉计?民间的八卦里有不少版本,都说其实梁山是高方平放纵出来的,是高方平的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祝彪觉着,高方平该不会是约了梁山的人来唱苦肉计?意在抢夺了我独龙岗那无尽的财富吧?
想着祝彪恶向胆边生,低声道:“三娘,我观来此番有大猫腻,高方平包藏祸心,传言中的他绝不是个好人,坑害乡绅,强夺美人,杀人放火他几乎什么都干,咱们得防一手,等会打败了梁山军后,必然要迎他入寨,你便以美女的身份近身伺候,若形势不对听我摔杯为号,你便把他绑做人质,然后收集他和梁山勾结的证据,找他的政敌求救。”
扈三娘被吓得半张着嘴巴,想不到祝彪丧心病狂至此,脑洞这么大?他这么决策除了胆大无脑之外,兴许也是受到了别人的蛊惑,有些想造反的心思呢?
总之扈三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个柴进显然不像个好东西,然而因为柴家那牛逼的光环,祝家和柴家秘密通信很久了。
“听到我吩咐了吗?倘若敢逆了我意思,你知道后果的。”祝彪恶狠狠的道。
“我是一个女人,什么也不懂,你这么反复威胁我有意思啊?”扈三娘道。
“我激动了些,但是你迟早是我祝家的人,所以将来祝家的大业,也有你一份。”祝彪说道……
第899章 丫头型的扈三娘
战阵之上,被禁军围死了之后,梁山中军不断的收缩。
卢俊义犹如个飞将军一般的在马上,于前阵大喝道:“腐败懦弱的官军,可敢派个将领,堂堂正正的和卢某人于阵前战个五十回合?”
梁姐很不服气这个人,打算亲自出手教这个师兄做人,却是高方平自来猥琐,哪管这些,微微一抬手后,铺天盖地的箭射了过去,并且非常集中。
“还敢装逼?”
神臂弩的近距离射击那不是开玩笑的,卢俊义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又怎么样,任他身法如何飘逸,也直接在一瞬间就被突突突成马蜂窝了。
“呜——”
梁山阵地群体中,又一次嘘嘘了起来了。
奈何飞将军他想显摆个人武力,却是人家都不回应,然后就看到卢俊义和马匹,身中了三百多箭后就倒在地了。
梁姐觉得这很不地道,我打得过他的,应该让我亲手把他捉了才对。
见了卢俊义的待遇后,无数此番出征的狠人头领终于放下了兵器,跪地道:“我等认输了!”
见这些平日高高在上,武艺超群的偶像头领们这样做,这些跟随着的吃瓜小兵显得无所适从,仿佛信仰瞬间崩塌了一般。
处于禁军军阵中的高方平道:“现在才求饶认输不觉得晚了些吗?以往我一直善待梁山。因为我和天下所有昏官一样都在维稳,我一直把梁山看做个大一号的寨子,生产基地。官都有两张口我也有,你们这样的势力在大宋并不稀奇,到处都是,无非你们人数多了些。实际上,我高方平说你们梁山和独龙岗一个性质,那么你们就一个性质。这就是一个政治游戏。“
梁山的吃瓜小兵们面面相视了起来。
“底线不在于你们被看做什么,而是你们做了什么。”高方平接着道:“聚集起来的山寨不止你们一家,问过往客商收保护费抢劫的,也不止你们会干,这么干的势力在大宋,没有五千也有三千。仅仅抢劫,你们不算光头上的虫子,我仍旧可以为维稳。但攻打市镇就是造反。郓城和北1京事件之后,我始终抱有侥幸心理,以为你们会低调会悔过,但是这次,攻打大宋的行政区独龙岗,就是造反行为。此乃十恶之首,本官高方平依据大宋律当机立断,判处主要头领死刑,立即执行。”
“杀。”
说完后一挥手,又一波箭雨飞了过来,这些首先跪地投降试图获得优待的头领们、就被干掉了。
靠,这么狠。
被吓到这些吃瓜兵们慌张了起来,开始在混乱中试图突围。
结果又被突突突了一波,又死了三百人后,剩下的就相对有点怂,戾气不算重了。人数大约在九百众之间。
看他们跪在地上哭如同孙子一般,高方平也不是说不想给他们路走,便道:“最坏的一小撮应该都被我干掉了。总体上宋朝政府是宽大慈悲的。所以此番本使愿意用另外的眼光看待你们,但你们运气不好,上次我没时间扯犊子,人太多无法安置,于是把俘虏放了,此番没那么好条件,你们有两条路,投降被捕,然后接受审查。结合过往各地官府的案件卷宗审查后,没死罪的可以优待,劳动改造三年后重新编入民籍,若有死罪的,严格追究到底。不接受的,现在起身反抗。”
反抗个蛋,全部都被捆了起来,抓捕归案了。
没人见过这样的战斗场面,这根本不叫打仗。
实在是不论素质、纪律、思想、装备、士气等各方面都拉开了代差,所以看似威猛的六千梁山军,在大宋精锐禁军之一的毕世静部四千骑兵赶到后,那真是看得人肝胆欲裂,两盏茶的功夫,就是近三千尸体躺在了祝家庄外的地上,到处是鲜血和箭只。
没真正上过战场的人,看到这样的场面是会呕吐的,所以包括扈三娘等人,全部一起在城头上哇哇的吐了起来。
“依照程序和规则打扫战场,然后进入祝家庄整理内务,然后等候其他军路的行动消息。”高方平下达了命令。
小牛皋就带队去执行了,顺便检查抓捕的九百多人捆绑是否牢靠。
在菊京和梁红英护卫下,穿着锁子甲的高方平来到城下,仰头呵斥道:“还楞着干嘛,速速开了寨们迎王师入内,本官高方平、大宋中书侍郎、资政殿大学士、北1京留守,北方临时宣抚使正式宣布,临时征用祝家庄。”
然后上面的无数家将家兵,便停止了呕吐,急忙离开了城头打算开门了。
不过在门开前,寨子里忽然发生了一些吆喝,还有少量兵器交锋的声音,乱了那么一下子。
“护卫!护卫!”
管他什么形势,一向猥琐的大魔王调转马头就跑,根本不装逼,很怕死的模样跑到后面禁军群体中躲着,这才开始思考到底怎么了?
少顷后门倒是开了,却见一个颜值非常高的美人,把刀架在一个狠人的脖子上作为人质。然后美女和她的少数几个心腹家将,却又被大批的祝家武士给围着,一起投鼠忌器的往这边移动。
也不知道那个瞬间,发生了什么事?
“不许在前进。”高方平躲在军队中大声呵斥,“非朝廷编制,没经过许可的,不论任何情况下,在本相附近持有凶器是不允许的。我不管你们谁是坏人谁是好人,但凡再敢前进一步,一起突突了,没情面可讲。”
哗啦——
高方平下令后,近两千口神臂弩就抬了起来,对准了这群人。
所以祝家庄的那些家兵就不敢装逼了,顾不上护卫他们的主人祝彪了,转身就鸟兽散了,跑回了寨子里去躲着。
扈三娘从扈家庄带来的娘家私兵,也丢下扈三娘跑了。所以目下,场中只留了扈三娘把刀架在祝彪的脖子上。
发生了这种事,祝彪险些肺都气炸了,一跳一跳的挣扎道:“高大人不要迟疑,此蛇蝎女人才是坏人,快干掉她,我会对相爷陈述她的可恶之处,然后还有厚礼准备好,欲送给相爷。”
高方平摸着下巴围观了他们一下后,说道:“我瞅着么,两个都不像好人,我咋知道谁忠谁奸?”
见他如此德行和话语,扈三娘感觉很伤,很委屈,几乎颠覆了她心中的英雄形象。且不说他如同个小人昏官似的,遇事第一时间居然不是英明神武的处理,而是转身叫着“护卫”就跑不见,都不管人家危险还是不危险。
单纯的扈三娘还觉得,早先祝彪这厮大逆不道,有过要绑架朝廷命官的想法,咱们独龙岗苦他祝家的淫威久了,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青天,扈三娘没有多想的就犯浑,抓住机会把人给绊了,打算来找高方平领功,却是他来一句两个都不像好人。
现在的扈三娘,她还不是一个成熟的女英雄,实际上只是个丫头,有没十八岁都不肯定,总体有点萌。当然了,喜欢练武运动的她身材是相当矫健的。
高方平见了她的委屈神态,又道:“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扈三娘吗?”
她好奇的样子点了点头。但因为见到白马王子便有点软脚虾,一时便把手里的刀子松了松,却马上又警觉了过来,又重新握紧刀。然后这个过程就导致……噗嗤一下,把祝彪的脖子上弄了个口子。
祝彪惊恐的叫了起来道:“贼婆娘你是不是想杀人灭口,不把老子弄死你不甘心是吧,我怀疑是你在私通梁山贼寇,否则他们怎能如此容易就破坏了咱们部署的攻势,攻到了城下。”
“你诬陷,我没有。”扈三娘大声道。
祝彪的脖子一边流血,一边看向高方平道:“大人勿要犹豫,快宰了这个以下犯上的女人,她很显然在事情败露后想要杀人灭口。您不能等我被她害死之后才作为。”
高方平嘿嘿笑道:“作为一个法官,我还真的只能在你被她干掉后,才以杀人罪办她的。否则你让我现在拿她怎么办?她是你未婚妻,这像是你们两口子闹矛盾,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脖子上的伤口连轻微伤都算不上,原则不予立案,且有几千人看着,刚刚形势她不是有意,是典型的误伤。你想本官怎么办理?”
“你……”
祝彪从未见过这么弱智的昏官,妈的老子都说了有孝敬的,你居然还不知道怎么办?
“且本官觉得,扈三娘敢冒犯你,挟持你来见我,必有隐情,是这个道理吗?”高方平道。
“大人您不能因为她长的好看,就如此偏颇,其实这女人相当不安分,乃是一个蛇蝎女人。”祝彪大叫道。
高方平抬手打住道:“她是什么人我不关心,我只关心她做了什么。”又看向扈三娘道:“扈三娘,你缘何用刀子挟持你未婚夫前来本官架前?”
扈三娘典型的是个武力型冲动的丫头,而不是智慧型的。她说话都不利索,结结巴巴的道:“他包藏祸心,欲谋害大人。我这心里就想着,不能任由发生,大人好意来救了咱们,怎能吃苦,于是我便把他拿了,交与大人治罪。”